[11] 成人前叙
赏花宴会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听说,好像有其他国家的人要来访问咱们国。”
我放下手中的杂书,所谓杂书,就是那次赏花宴会后我让千枫从宫外想尽办法淘来的一些非正统书籍,和记忆中说的“闲书”是一个道理。并且为了以后不再出什么差错,看看这些杂书也不错。学殿中的,太正统了,也不好借。从杂书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长了不少见识。不禁让我怀疑,千枫是不是把“禁书”给淘来了?
“怎么?是哪个公主要去宴会表演,还是七公主梦岚要出嫁了?”我笑着看向千梅。
“公主,您怎么知道的?难道千枫和您说过点什么?”千梅很是惊讶的问。
“你不负责外出购物,整天就这宫里,除了学殿,御膳房,皇室子女院,你还能去哪里?公主只有成年才可以出嫁,如果是外国使节来求亲,我想他们不会耐心等一两年,一定是直接挑现成的。而现在成年的和快成年的,只有梦岚姐姐和我了。若不是求亲,只是一般来访,那一定就是某一个公主的才艺表演了。想来一定是哪个公主有大手笔的添衣置物行为,才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公主,……,人要适当笨一点才可爱,千梅打听这些也不容易呢。对了,公主您怎么不猜皇子呢?”
“千梅,你……今天吃早饭了么?很简单啊,皇太子,三皇子下来,就是十三皇子浩然了,好像他离成年还有四五年吧。订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娃娃亲,压根没什么用。千梅,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说说吧,是什么事情?”
“和梦岚公主有关,不过不是和亲,是您说的才艺表演。听说这次是那个国家的皇子亲自出使。”
“哦?不错嘛,第一次出使,就派皇子来,想必是顺路相亲吧。”
“不是,不是第一次了,听说两三个月前来过一次,不晓得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又来了。”
两三个月前?那不就是我去赏花的那段时间么。难道那次是一石二鸟?一则确认糖水梨二来看看我够不够格“和亲”?要这么说来,那,梦岚这次是嫁定了。
“那正好,要是皇子来,看上了梦岚姐姐,宫里可就又能热闹一下了。只是可惜,不能出席宴会,不知道梦岚姐姐会准备什么表演?当年,在学殿里,梦岚姐姐的舞蹈和念薇姐姐的琴可谓是举世无双的搭配。不晓得,时隔这么几年,又到了何种程度?”
“公主,要不然,在梦岚公主练习的时候去拜访一下?”
“不了,一个好的舞蹈和衣服也很有关系。去看她的练习舞蹈,想必效果也会打折不少,不如不看。”
“对了,千梅,你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来么?”
“这个……,千梅也没打听到。听说,是有很多很多海的国家。”
“描述的,……很奇特。千梅,你叫千枫来一下。”估计是很多湖泊,海能用很多很多说么?这是什么国家?
“千枫,这个月的外出购物机会还剩几次了?”
“还有一次了,是限制三个时辰的牌子。公主想买什么?”
“你自己看着买一些,我想要书。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文地理类的,最好还有涉及到其他国家的。”
“千枫知道了,千枫尽力去找找。”
“嗯,幸苦你了。”
集中猛补了一顿人文地理知识,能找到的书籍有限,不过好歹,算是脱盲了。从那些描述中看,我现在所在的国家应该不弱。不过好像我国的附近各个邻国也不差。这里的人这么爱好和平?还是国力相当,不能轻易取胜?该死的,好想去看史书。有好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公主,您找到了哪个很多很多海的国家了么?”
“应该是叫‘曼尔’的这个国家。这帮写书的,要么就干干脆脆写清楚,要么就啥都别写。写的含含糊糊,看着真头疼。要是念薇姐姐在就好了,可以通过她借史书。可惜……”
“公主,怎么突然对这些这么感兴趣了?”
“想算算自己以后嫁到外国的几率是多大。”打死也不告诉你们真相――我一直以为这个社会就一个国家,压根没想还有其他国家的这个可能。现在想来,是我有些坐井观天了。
最近几年,喜事多多,念薇出嫁才一年多,梦岚也跟着要出嫁了。一切和预料的一样,据说,梦岚公主在宴会上一支舞蹈让曼尔国的二皇子大为惊艳,念念不忘,忍不住几日后在朝上向我父皇提亲。据说,后来梦岚公主也对曼尔国的二皇子一见钟情,所以父皇成人之美,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一时之间,一个动人的异国爱情故事又在都城内飘荡了。
后天是七公主梦岚的私人宴会,我究竟要不要温习一下《皇室宴会饮食礼仪》?视线在棋谱和那本礼仪书之间徘徊……她的宴会上应该会请不少官家小姐去,我照猫画虎应该可以,人不能连续倒霉两次吧?最后,我微笑的把手里的礼仪书往后一扔,继续拿着我的棋谱研究起来。
“明善哥哥。”我笑着打招呼。按照惯例,我去梦岚那里参加婚前她举行的私人宴会。还以为能有机会看一下传说的曼尔国二皇子长什么样子,结果……还是那些旧面孔。
“恋玟,都说好几次了,叫我明善就可以了。”左明善温柔微笑道。
“怎么,不在里面多坐回儿?这么急着回去么?”
“今天有些不舒服,就提前退席了。明善哥――呃,明善,你怎么也这么早出来了?”看到他开始瞪我,我赶快改口。
“……今夜月色不错,我出来走走。”我看是里面的女孩子太热情,你受不了了,所以出来躲躲才是真的吧?“不如玟儿晚些回去,陪我去前面的园子里走走?”
陪你走没有什么问题,可这是梦岚宫殿附近,万一被哪家小姐看到了,我会不会被她们私下群起而攻之啊?我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明善,你太不够意思了,让我去应付那些人,你跑出来一个人轻松。哦,原来玟儿妹妹也在啊。”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远离尹仲图。看到他,我就想起螃蟹,想起螃蟹,我就想起那天的糗事……
有些僵硬的露出一个笑容:“仲图哥哥。”
“你们两,这是……”尹仲图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立刻加速运动,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紧张,他视线在我和左明善身上打转。
“恋玟头有――”
“明善他说――”
我们两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
尹仲图挑眉,看我,低沉慵懒的嗓音中带了丝莫名的东西:“玟儿,可真伤我的心,叫他为明善,叫我为哥哥,难道我看着比他大很多么?还是玟儿很讨厌我?我记得我也有说让玟儿叫我为仲图的。”
我眨眼,再眨眼,不知该说什么。如果老天借我一个胆,我一定会说:不是很讨厌你,是非常讨厌你!
“好了,仲图,别难为她了。恋玟有些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去吧。”左明善出来解围。
尹仲图笑笑,招来侍卫,不一会轿子出现在我眼前。“那我先告辞了。”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我直接上轿回我的住处。
*
“真难得,明善会有空来我这里。”我有些惊讶。
“今天正好去昊天那里,顺路就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明善目光温柔地看向我。声音温醇如酒,很吸引人呢。
我眨眨眼,有些疑惑:“什么怎么样?”
明善嘴角噙了一丝微笑,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越发温柔,就是不开口说话。我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他在生气?我做错什么了?我脑袋快速运动。
差点惊呼出声,我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来。咬下唇,有些尴尬的陪着笑:“那个,那个那天回来后,休息了一天就好了。”梦岚那次宴会都过去十几天了,他怎么还记得……
明善轻笑出声,那股莫名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了,我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原来温文尔雅的人,生起气了也很吓人。
“时间过得真快,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大。”他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当时我才八岁,能高到哪里去?”我也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了。
当时念薇、梦岚还都很小,转眼一个已经到了漠北,一个马上就要去曼尔国了。不知哪天,我也会离开这皇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回忆往事?”明善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嗯。”说完后,我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眨眨眼,他什么时候跑到我身边的?
明善有些无奈,轻笑着摇摇头:“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回应我。”
他弯腰半蹲在我面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脸,心跳不经我同意,擅自加速。他的睫毛好长,眼睛好黑,而且皮肤似乎很好,我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快接近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脸唰一下红了,连耳朵都感觉热热的。
我转头调整呼吸,微笑:“对不起,我失礼了。”
他没有动静,我好奇,转头,和他对了一个正着。他微笑看我。我微微皱眉,也微笑看他。
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我不知道他从我眼里能看到什么,我就知道我看得眼睛好累,笑容也快挂不住了,脸感觉有些僵硬。我坐着,他半蹲着,怎么说,我都比他占优势,我要坚持到最后。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我大大松了口气。
他坐回原位:“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恋玟你应该也快成年了吧?”
我眨眨眼:“怎么?”
“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我嘴角有些抽搐:“怎么明善你也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我脸上写着“我想嫁人?”
明善又淡淡的笑了:“……若是没有的话,恋玟愿意嫁给我么?”
要是没记错的话,记忆里这应该是一句求婚的重要台词吧?为何他说的好像和喝水吃饭一样轻松?
不过,按记忆里的印象,听到求婚,如果对方还比较优秀的话,那个被求婚的人应该很兴奋才对,可为何我反而更加神智清醒了呢?
“明善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先问我父皇。”片刻后,我微笑开口。我愿不愿意不重要,父皇同不同意才是关键。
明善看我的眼神了多了几分赞许:“这么说,玟儿你同意了。”
“……”这称呼转得也太快了吧?我微笑不语。
“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宫了。”明善起身,走到我旁边,停了下来。
我也跟着起身,看他停了下来,不禁好奇抬头望他。
明善向来清澈温柔的目光中带了丝莫名的异样,看着他,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地面。
他柔和清亮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算了,等皇上恩准后我再做我今天想做的好了。”这声音带了几分戏谑。
我眨眨眼,他想做什么?估计只是牵牵手,碰触一下对方吧?这个社会比想象的要保守好多。
我抬头微笑,送他离去。
回屋,就看到千枫、千梅、千兰三人,眼睛瞪得大大,兴奋地看着我。
我叹气:“不要这么看我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好了,可以开饭了。”
那三人动作一致的叹了口气。去准备晚饭。
“公主,您偶尔也应该不成熟一把。”千梅摇摇头,出去了。
“公主,您又一次打击了千兰。”然后跟着千梅出去了。
“公主,您是不是开心过头了?”千枫接受到我给她的白眼后,动作迅速的出了门。
开心过头?如果没有这么多年的皇宫生活,我也许真的会很开心。没有一个人会没有理由地做一件事情。我和左明善并没有碰过几次面。而这几次……除了那次丢人的螃蟹宴,其他的几次碰面,我的表现都很中规中矩。他为什么想娶我?原以为他是一个温柔似水的翩翩贵公子,可今天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管了,等哪天父皇恩准后,我再想这件麻烦事好了。既然一定得嫁人,那么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外表很养眼,每天看着也舒服。
*
“今天是梦岚公主出嫁呢,公主您要是也能出宫看看就好了,街上张灯结彩,排场比念薇公主出嫁时要大好多哦。”
“那是,念薇姐姐是嫁自己人,意思到就可以,排场太大的话,对驸马也是一个沉重压力。梦岚姐姐不一样,她代表咱们国,嫁到另一个国,场面小了,对方会看不起咱们国家。”
“千枫明白,不过,公主下个月就要举行成人礼了,这么一来……”
“没有关系的,我不会介意,我啊,真的很希望我的成人礼上没人到呢,越被他们忽视我越开心。这样,我还能在宫里多呆几年呢。这皇宫里,有你们三个陪着我,我可以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在。”
*
成人礼,我以为就和十二岁生日一样,拜见一下父皇,然后去母妃那里坐坐就可以了。直到某天,看到千兰抱着一堆衣服,在分类搭配,忍不住好奇询问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差点出一个大糗。
原来,成人礼那天,我首先去拜见父皇和母妃――感谢养育恩情,可以走向社会了;然后换衣服换发型,由年纪相仿,地位较高的成年异性引领,拜一些我也说不明白的神――表示可以谈婚论嫁了;仪式结束后,要去本族已经成婚的同辈人那里住七天――估计是做学习榜样。
“千兰,你在开玩笑吧?念薇姐姐好像就没住七天?你们的成年礼好像也没有这些工序。”有这么复杂么?我总感觉被诓了。
“公主……念薇公主是在皇太子那里住了七天。我们是一般百姓。公主您的成年礼属于最高规格的皇室礼节,除了皇室子女,其他的人都不可仿用。”
“对了,要是没有已经成婚的同辈人该怎么办?就像是昊天哥哥,他去哪里住?”
“公主……我给您讲的是用于皇室公主的成年礼。皇太子是男性,不用住那七天的。” 千兰叹了口气。“为什么您有精力关注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注意呢?”
“呃……人无完人,有些缺点才美好……”我一副耍赖状。“那么我的引领人是谁?我要住的地方是哪家?”我好像没有收到相关通知。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哦,那就算了,反正当天也就知道了。”懒得打听了,最近还是安分守己一些比较好。
“我可以带侍女过去一起住么?”
“只有千枫能跟您去。”
“公主,这次您该温习一下了吧?”千枫拿着《皇室宴会饮食礼仪》。
我皱眉:“千枫,你饶了我吧,不要给我增加心里压力了。”
“公主,这不是……”千枫有些无奈了。
我努力做可怜状:“千枫,这次你会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若真出来什么奇怪东西,你在旁边提示我就好了。”
从小到大,除了那次螃蟹事件外,我向来都能应付自如。只要动作到位就成了,我不想只为了追求那一点点的完美,就把时间全浪费在那种书上。而且不是我故意不好学,实在对这个不开窍,看那本书太让我痛苦了。能不碰我就不碰。
“……”千枫彻底无语。
那天莫名求婚后,我就再没见过左明善。要是他没有和我开玩笑,真的准备娶我,估计这次的引领人应该是他。
已经成婚的?现在只有四个,一个居于皇宫内,一个在都城内,一个在遥远的漠北,一个在外国。想来不是皇太子那里就是三皇子那里了,有千枫跟着,不管是哪里,应该能好过一些。
这么看来,这次的成年礼无需太紧张。
[12] 成人礼 上
明天就是我的成人礼了,莫名的有些紧张。我以为成人礼前,最累的是我,没想到,我是最最轻松的那个。因为要外住七天,而且只能带贴身侍女。可怜的千枫,上午跟着千梅学习梳发型,什么场合用什么头型,突发情况下又该如何紧急处理等等,当然,千兰负责当模特。下午,跟着千兰学习打点衣服,什么场合穿什么,平日怎么存放衣服。晚上,则是千枫的考试时间,主考官千梅千兰,考试内容,当日所学。还要招呼替父皇的嫔妃们和其他皇子公主们过来送贺礼的人,再兼顾日常工作,三个人忙得团团转。
“好了好了,来,休息一下吧,明天仪式开始后,你们两个就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了。至于千枫你,就等七天后再说吧,再坚持坚持,我知道你们这阵子都很累了。”
“能服侍公主,真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千兰笑着道。
“千枫不累,公主您不用担心,这是公主一生的大事情。能和公主一起去,是千枫的福气。”千枫也拒绝了我的提议,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这些送来的东西,都好一般。”千梅收拾好最后一件贺礼,嘴巴扁扁的过来了。
“这样最好了。说明我在她们眼中,毫无可圈点的地方,不值一提。这些东西,就你们三个自己分吧,都没有特定的标记,拿出去也不怕人说。以后万一碰到什么麻烦,没准还能用得上。”
“打住,别哭!你们三个一哭,我就想跟着哭,明天还要梳妆呢,我可不要变成兔子眼。再说了,我只是举行成人礼,不是出嫁仪式,七天后我就又回来了。好了,你们也下去早点休息吧。瞧瞧,你们三个,这阵子忙的,脸都小了一圈。千枫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天不用侍候我睡了。我自己来就成了。明天开始,有你累的呢。”
又是一个黑漆漆的早晨,今天开始,我就成年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千枫一人顶三人,非常俐落的,把我从上到下修理了一番。顶着身上沉重的礼服,脑袋里就一句话: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轿停,下轿,拜见父皇。和印象中的一样,仍旧俊美冷漠,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冷冷冰冰的接受我的拜见后,面无表情的赏赐了东西,俐落的一挥手,我就被请出去了。
上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轿停,下轿,拜见母妃。极力控制自己激动情绪的母妃,眼含闪闪泪光,刻意漠然的接受了我的拜见,无声的凝望很久,开痛下决心似的,让人把我请了出去。
上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轿停,下轿,进一室内,更换衣服和服饰。
上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轿停。未等我下轿,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撩开轿帘,伸了进来。就在那刻,我突然想起记忆中的所谓新人结婚踢轿帘的事情,怎么觉得好相似,脸莫名的烧了一下,估计自己脸红了。没有再多胡思乱想,深呼吸,然后把手轻轻放到了这个大手上,手被轻轻的握住,干燥而温暖的手感,我微笑低头出轿。
抬头,我略微有些惊讶,不是左明善,是尹尚书之子――尹仲图。第一次见到他穿得如此正式,也不是平日那般眼波流转,无限魅惑的邪美表情,今日的他,收敛起那份邪魅,仅嘴角噙着一丝淡淡微笑,看向我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抹恰到好处的闲逸淡定。看似慵懒闲逸,却让旁人不敢小视。看到他眼中光芒一闪,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我略微低头。怪不得念薇会有那样的感觉,今日看来,这眼前的男子也许比那冰山般的顾思远更难以接近内心。
由他带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进到祖庙,然后按着神职人员的指示,按部就班的进行成年仪式。
祖庙装修极其精致,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结构十分独特。外部台基屋檐圆形层层收缩上举,内部空间层层升高向中心聚拢,有种强烈的向上动感,又不失人端庄、稳重。色彩对比强烈,而不失协调得体。
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肃穆和几丝畏惧感。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差错的,完成了祖庙的祭拜。又在他的引领下,出祖庙,下台阶,上轿。
上了轿后,我松了一大口气,终于不用和尹仲图面对面了,今天祭祀时,因为他在身边害我有些紧张,差点出错。今天的他让我不由想起丛林中的狮子。看似慵懒随意好亲近,但偶尔闪现的厉芒却能让人不寒而栗。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我能招惹的。
听到前方锣鼓开道的声音,我知道,我这七天又要在三皇子天宇府上过了。这次不同上次那么随意,按着正式的皇室礼仪,拜见了三皇子和三皇嫂。然后就是所谓的正式宴会。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席正式场合的宴会。出乎我的意料,来参加的宾客似乎不少,也许是卖三皇子的面子,托他的福,不用一一拜见,一个统一礼,搞定了一切人。
今天是正式宴会,若我不主动,应该没有人敢让我一个公主给他们进行才艺表演。思考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暂时放心下来,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上天保佑,全部是我熟悉的。一天没吃东西,能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了。嗯~天宇哥哥府上的厨师手艺真不错!
宴会前半段结束,有侍女上来更换食具,重新放置了一些水果,甜品和凉菜类的食物。(正式宴会,一般是单人单座单桌。分前后两部分,前部分相当于饭宴,主要是吃为主,后部分才开始其主要功用――社交。非正式的可以随意一些。)
吃饱喝足,宴会社交和我无关。我抬头,可怜巴巴的向我的三哥――天宇皇子望去。不知道他能不能正确接收到我的眼神求救信号?
“皇妹今日劳累一天了,若皇妹想休息,可以提前退席。明日,我再为皇妹引见他人。”
这次反应这么快?那上次怎么让我出那么大糗?螃蟹事件对我打击太大了。我恨恨地磨牙。“那,恋玟就先告退了。各位请慢用。”
行礼,退席。在天宇哥哥府上侍女的带路下,到了我这七天要呆的住所。进屋,发现千枫已经在屋内候着了。一番梳洗后,我赶忙爬进了被窝,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起床,洗漱,换衣,和皇嫂一起用早饭(因为三皇子上朝去了)。饭后,寒暄了片刻,回到我的住处。一天的自由活动开始了。
“千枫,走,和我去后园溜达溜达。此时不赏雪,更待何时?”
不愧是皇子府,规模不小。整个花园三面被马蹄形的土山环抱。穿过花园正门,土山起障景作用,再穿越山洞门后,视线豁然开朗。花园中间正中是一座假山,山的东面有一座小亭,是梅花形小亭,形状别致,图案全用梅花,且色彩丰富,配上周围盛开的梅花和皑皑白雪,到也别有一番情趣。山的北面正中有一个大水池,池中心有岛,岛上也有座亭。石山的西面有一列书斋,平面曲折。造型纤巧,十分精美,园内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各式建筑,无论是依墙而建还是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整体看来玲珑秀巧又不失皇室的华贵富丽。
坐在靠山的梅花小亭里,仔细看着亭中桌上未收起的棋局,不禁大喜。这盘棋局,以前只从书上看过一半棋谱,想曾接谱继续下,但无奈棋局太高深,而且只下到一小半,实在无法一人饰两角接后续。今天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多半后续。眼前局势很明显,是黑子胜于白子,白子似乎已无回天之力。可能是下棋之人看到了结局,觉得赢不了了,所以这盘棋没有再继续。可我总感觉,白子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想了想,开口:“千枫,我研究研究棋局,看到有人来了,告诉我一声。”
“公主,现在毕竟是冬天了,这亭子里……”
“你放心了,我穿的这么厚,而且就一会儿,难道碰到如此好棋。”
“……千枫明白了。”
坐下来,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棋局。心里尝试了无数条路,做了无数后续延伸,都不行,白子走不了几步,就又会被堵死。猛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发现路了!落下白子,对方如果是黑子,就会下这里,那我从这里走,然后……
“不对,黑子应该放这里,还能抵挡一会儿,不然十步之内必输。”我不直觉说出声来,然后去拿那个放错的黑子,放错的棋子?停……好像现在拿黑子的手比我的手大,好像我周围不是我一人……我眨眨眼,忍住鸵鸟心态,抬头,发现,又是他们五个人。为什么我又碰到了他们?视线转回来,原来和我下棋的是左明善。
看着他依旧温柔的笑容,不知为何,我脑中警铃大作,毁棋!闪过此念,我起身打招呼,顺路装不小心,想把这盘棋毁了,不料,身子被人从后牢牢扶住,一双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玟儿,要小心,不然,这难得的棋局就可惜了。”低沉洪厚的带着几丝笑谑的声音从身后的头顶上飘下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说话人是尹仲图。
左明善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温柔地微笑开口:“今日才知,恋玟棋艺如此好。可惜,我知道的有些晚了。”为何我感觉他话中有话?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三皇子天宇也来凑热闹。
“早知玟儿棋艺这么好,我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去找明善了,还总是碰不到人。可惜,当初应该和父皇争取,让玟儿去我那里住。” 皇太子昊天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我除了笑就是笑,他们都把话说这分上了,我再谦虚自己的棋艺,恐怕有贬低他们之意。所谓观棋识人,从一局棋的行军布阵中,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今天被他们看到这棋艺……日后再下棋,再想伪装好像有些困难。想到这点,我不由轻轻皱眉。
“玟儿这么喜欢下棋,为何十二岁后没有再去学殿?”昊天拿起一粒黑子,漫不经心的随意问到。
“恋玟愚笨,悟性低,所以恋玟选择在宫中自己看棋谱,能明白多少算多少。”这次,可是有书为证,不怕你再来找我麻烦。
一个柔和清亮的嗓音响起:“水滴石穿,并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恋玟公主太自谦了。雪景虽好,毕竟屋外寒冷,咱们大家不然回室内再谈?”明善,你就是人民的大救星,有一次帮我解除了危机。感激的望着他。这一次明善却没有回应我的微笑,将视线偏了过去。
我未来记得及说什么,尹仲图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也是,天凉地冷,玟儿刚才就差点滑到。”
左肩膀被人用力捏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原来尹仲图的左手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肩膀。
“来,我扶玟儿走。”他的左手有滑到腰上的趋势。
我微微皱眉,他这么做似乎过分了些。我抬头,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众人神色,都很正常。我垂下眼帘,想不露痕迹地挣脱:“谢谢仲图哥――”又被捏了一下。
“玟儿,似乎忘了我上次说过什么了。”带着丝威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仲图似笑非笑的看我。我无奈地微笑:“谢谢仲图,不过恋玟还有个小侍女,我和侍女相互搀扶吧,不然万一她滑倒了,谁来伺候我?”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千枫人呢?
一阵低笑响起:“玟儿真是体贴下人,天冷,我已经让她先回屋了。”他的左手没这次有丝毫迟疑的滑到我的腰际,略用了些力,将我往他胸前带了一下。这时候我来这个社会后,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靠在一起。受记忆影响,我个人还能接受,但是……这个姿势在其他人来看就有些暧昧了,毕竟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我想挣脱,发现这一次完全没戏。乖乖放弃了挣脱。左明善,你走那么快那么前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我现在需要有人来救援。
寻求其他人救援:“哥哥找恋玟有什么事情么?”这么不合礼节,难道没有人看到么!!
“没什么事情。今天下了朝,没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玟儿。”昊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有某个人,怕我亏待了他未来的娘子,下了朝,就拉着我往家走。”天宇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回头看向我。
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眨眨眼睛,正欲发问。“玟儿不知道么,皇上恩准我的提亲,三个月后,玟儿就嫁到尚书府了。”尹仲图低下头,声音擦着我的耳边飘过。
什么时候,我行情如此好了?“这是什么时候……?”这次,我真的被吓到了。
“玟儿成人礼前几天,仲图来找我,我私下先和父皇提过。然后今天在朝上,父皇就正式宣布了此事,将恋玟许给仲图。”昊天难得好心,解开了我疑问。
我有些傻了,我和尹仲图向来没有什么交往……视线不禁飘到前方一直没有回头的左明善身上……
放在腰上的手紧了一下,“玟儿要小心,雪天路滑。”声音中带了几分告诫。
“恋玟知道了,谢谢仲图。”我淡然微笑开口。是在警告我要守妇道么?我无才无德,没有任何背景,为何他们会争着想娶我?
“玟儿这是在害羞么?”仲图头又低了低,我都能感觉他的呼出的热气了。不由自主,我脸刷一下红了。
“咳咳――”天宇站在门口,“仲图……”
晚上,千枫帮我更衣。一个下午,情绪已经缓过来了。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开口:“千枫,上午发生了什么?”
“公主,千枫没有想到皇太子他们会从假山背后出现,千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掩住嘴了。当时的情形,千枫想不到什么办法能比较正常的提醒公主。然后,……”
“好了,不用说了,千枫你做的很好。昨天的事情,即使换作是千梅,也无能为力。是我动了不该动的。不是你的失误。”假山背后?大下雪天的,正常人会放着清扫好的道路不走,而特意穿过一片结冰的堆满积雪的湖面,从山后绕上来么?那湖和那山好像还有几分距离呢,原来他们都有些身手。只是……为什么会如此注意我?是我遗漏了些什么么?
“千枫,今天上午你不在场的时候,天宇哥哥告诉我,父皇已经准了我和尹仲图的婚事。三个月后就举行。”
“啊?不是……”千枫有些惊讶。
“我也很好奇,为何不是左明善?”我微笑看她。“忙了一天,我想休息了,千枫你也去休息吧。”阻止了千枫的继续提问。
躺在床上,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父皇母妃的优良基因,我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差,更准确说也算是一个美女。比我美丽许多的女子多得是,而且我无才无德,不受父皇宠爱,母妃背后也没有势力。为何他们想娶我?左明善应该也有去找父皇提亲才对……尹仲图是尹尚书的长子,左明善是左丞相的次子,尚书和丞相在官职上是平起平坐,手里权势差不多也相等……为何最后皇上会同意尹仲图?突然很后悔,为何当初念薇讲他们的八卦时,我没多听点?现在好了,除了这些,其他的一点都不知道。
第三天 ,起床,洗漱,和皇嫂一起吃早饭。寒暄片刻,又回到了自己住处。
“公主,今天准备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乖乖在屋子里呆着。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千枫笑了:“原来公主也有害羞的时候。”
我无力地回头,看向千枫:“千枫,如果今日是尹仲图向你提亲,你有什么反应?”
“公主,怎么可能?千枫是什么身份……”
“如果没有身份限制呢?”
“……那也不太可能,尹大人那么优秀,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千枫这么伶俐能干,长得也不差,读书写字也很棒,女红……”
千枫打断了我的话:“公主,可那是您知道的,可尹大人是什么都不知……”千枫突然住口了,恍然大悟。
我笑笑:“知道了吧。我不是害羞我是在紧张。”就像千枫说得一样,在千枫看来,我也许配得上尹仲图,因为她觉得我很优秀。在左明善面前我都很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本性,更何况是私下和我完全没有交集的尹仲图了。十五年的皇宫生活告诉我,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而非童话,是不存在一见钟情、什么理由都没有就爱上一个人――这么美丽而不真实的事情的。
“启禀九公主,尹御史大人求见。”一侍女在门口传话。
“请他进来吧。”尹御史?尹仲图?我狐疑的看向千枫。
“公主,尹公子在朝中任职御史。”千枫有些哭笑不得。^
“官大官小,对我来讲没有什么概念,我打听那么清楚干嘛。”我有些汗颜。
“玟儿今天气色不错。”准夫君――尹仲图就进屋了。
“仲图哥――仲图,下朝了?”直呼名字好奇怪。
“奴婢去泡茶,不知道御史大人平日喝什么?”
“和玟儿的一样就可以了。”
“奴婢知道了。” 看着千枫离去的背影,我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今天,怎么就仲图一个人?”微笑看向他。眼波流转,邪魅十足,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般吸引人。难道成年礼在祖庙我所见到的、所感受到的是我的错觉?为何那日我会觉得他更像一头狮子?
“他们要跟着来,我把他们都赶跑了。玟儿,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么?还是玟儿想看谁来?”仲图坐我对面,眼睛盯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我略低头,轻轻摇一摇脑袋。怎么又是这么一个表情?看着心里好不踏实。
“玟儿,为何低着头?”声音中含了几分笑意。某人再接再厉。
“恋玟有些紧张。”
“我又不会吃了玟儿,玟儿紧张什么?”这次多了几分慵懒在里面。
“玟儿不好意思说。”
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片刻后:“玟儿,三个月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不知为何,玟儿一看到仲图,就感觉心跳得好快,脸热热的……”说完,抬头,再低头。满意的看到对面的人,笑容有些停滞。按照一般情况来看,应该都会这么说吧?
“玟儿现在会开玩笑了。”嗯?是我错觉么?怎么感觉声音有些冷呢。
我要不要抬头看他一样,可要是感觉没错的话,他现在正在盯着我,我抬头恐怕会和他视线对上。左右为难之时,“御史大人,公主,茶来了。”千枫,你回来的真是时候。
拿起茶,我慢慢品味起来。一时之间,室内一片静寂。
“玟儿怎么了?一直不敢抬头看我?”咬牙,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这个话题上。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意外的发现,他的眼睛好黑。脑海里的那个记忆,对黑黑的眼睛情有独钟,连带着我也受影响。
静默片刻,对面的人起身,走过来,半蹲,伸手,轻轻拉起我的手。这次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正经:“玟儿,我知道,这事情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了。不过皇上诏书已下,玟儿成人礼结束回宫之日,也会接到诏书。事情已经无法再更改了。不论之前有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三个月后,玟儿你只能是我的妻。”
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回望他,剑眉星目,眼波流转,美丽中透露着几分危险,随和慵懒中流露出一丝霸气……
不由想起左明善,温文尔雅,俊朗清逸,明眸里满是温情,带有浓浓的书卷气质……
我怎么就忘记了,皇太子昊天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单纯之人?物以类聚,人有千面。我从左明善身上除了温柔从来没有看到别的特质,想来那也是他的伪装面具吧?昨天下午见面后提亲失败的他也一直是温柔似水,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也许他压根没有和父皇提?
这么看来,其实嫁给尹仲图和嫁给左明善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后者看起来比前者似乎好说话一些。反正还有三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找到答案。
我释然微笑:“是我紧张过度了,有些不知所措。消息真的太意外了。”
突然发现他的眼睫毛也很长很密呢。他眨眨眼,笑得更加风情万种:“这下我放心了。从进门,就感觉玟儿有些不对劲。对了,玟儿一直深居宫中,想不想看着宫外是什么样子?”
这么近距离欣赏如此美色,让我不由心跳加速。其实也不错,没有嫁个糟老头,我应该庆幸了。
我淡然微笑:“方便的话,玟儿想看。”
他起身:“先带玟儿去见识一下宫外的美味。我已经在酒楼定好位子了。让你体验一下传说的都城第一酒楼的手艺。”
原来早已经安排好了,却一直等我同意后才开口,似乎不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我笑着点头:“好。”
“玟儿第一次看到这都城街景?”尹仲图帮我取下斗篷。
“嗯,没想到,街上会这么热闹。”我们现在坐在包间里。这是间窗户靠街的位于三楼的包间,视野很好。
“成亲后,有空我就会常带玟儿出来走走的。”
“好。”
尹仲图把我送回皇子府后,和天宇皇子寒暄了一会儿,离去。我和天宇哥哥打过招呼后,也回屋准备歇着了。
“公主,下午感觉怎么样?”千枫帮我做睡前工作。
“还好,饭菜味道不错,街上人也很热闹。”
“公主……您是故意的,您知道千枫想问什么?”
“这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情了,那就顺其自然,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了。”
“如果是左大人就更好了……”
我回头看了千枫一眼,微笑:“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躺在床上,又回想了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微微叹口气。事情发展的太出乎意料了。
[13] 成人礼 下
第四天,起床,洗漱,和皇嫂一起吃早饭。
“恋玟,今天我想去寺庙拜一拜,想和我一起去么?”饭后,三皇嫂开口邀请。三皇嫂属于那种典型的贤妻型美女,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端庄大方,温柔贤惠。
“嗯,我从来没有去过呢。”虽然不太想走动,可心里不忍拒绝这么一个文静女子提的要求。
听到我的答案后,她淑女而典雅地笑了:“那我让人去备轿。”
除了祖庙,这是我第二个见到的寺庙。整个寺庙坐西朝东,依山势从山门至寺顶共有八层院落,逐进而高。雄伟的殿堂层层迭起,肃穆庄严。寺内青松、白雪、玉桥、红梅、红亭、朱殿交相辉映,景色如画。寺院主殿重檐歇山顶,气魄雄伟。佛像比例匀称,纹饰细腻,绘色绚丽,墙上壁画栩栩如生。
听着喃喃念经声,闻着淡淡檀香味,心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杂念似乎一扫而去。很虔诚的跟着三皇嫂拜祭完,出庙。
“恋玟许了什么愿?”三皇嫂文静地笑道。
我微笑:“三皇嫂您先说。”
“怎么?还怕我诓了你不成?”很难得和我开了句玩笑。
“哪有啊,其实也没有什么。恋玟刚才向佛祖祈求保佑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这下,三皇嫂该您说了吧?”
三皇嫂没答话,停住了脚步,我疑惑,停下来回头看她,之间三皇嫂笑意盈盈,用眼神示意我看前面。我顺着转过头,发现山脚下站着一个人,我眯眼……好像是左明善?
奇怪,连我都看不清楚,为何三皇嫂会发现,何况这是从山上往下走,她就不怕摔着了?我回头挑眉看向三皇嫂,微笑不语。
她走到我身边,笑道:“我猜啊,你一定还许了其他的愿。”然后她叹口气,目光中带了些悲伤:“有些事情,总不能尽如人意。恋玟你要想开一些。我和侍女先回去了。”说完,没有搭理我,向下走去。
我有些嘴角抽搐,明明没有什么事情,这么一整反而搞得像尹仲图棒打苦命鸳鸯一样。这么看来,是制造我和左明善单独相处的机会,然后好让我彻底死心地嫁个尹仲图?看着正在上山的,越来越近的左明善,我叹了口气。
待他走到我跟前,我微笑不语,不是我装矜持,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依如往日般温情似水,微笑中暖意浓浓,看向我的目光中依旧充满柔情和一些我看不懂得东西。我们两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相望着。
良久,我垂下眼帘,开口:“恋玟愚笨,有些东西,不说,我是看不懂的。”
“……我没有向皇上提亲。”柔和清亮的声音中多了丝歉意。
我沉默没有开口,如果不受脑海里记忆的影响,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也许真会因为他当初的戏言而动心,若要那样,今天他这句话就能彻底毁了一个人……幸好我没有对他动心,没有比任何时刻更加感谢上天额外给我的25年记忆。
我微笑开口:“若是明善没事的话,不如陪我在拜一下偏殿的神佛?”
他微微一愣,微笑开口:“好。”
我转身,又向上走去。
“……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他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我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后开口:“问了有意义么?而且刚才碰巧遇到主持,他告诉我一句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问不问都改变不了事实了,皇上诏书已下,谁敢抗命?更何况我从没有对他动过心,只是有些好感而已,他向不向皇上提亲,对我来说有何差别? 手突然被握住,我眨眨眼,尽量平心静气、目光宁静地微笑看向他。
他不说话,只是握着不放,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依旧温柔,似乎有千言万语,我却一点儿都看不懂。
片刻后,我抽手,毕竟这里是寺院,算是一个公众场合。他不放,我无奈开口:“那个,我不知道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不想无辜受牵连。”
明知我已经许配他人了,他还在这里拉着我干嘛?既然他是自己放弃的,干嘛还要在这里摆一副藕断丝连的样子?总不会是要报复某些人吧?我只是想过一个平凡安稳的日子而已……
他放手,表情有些啼笑皆非:“对不起,我失礼了。你多想了,我并无他意。”
我笑着摇摇头:“那,继续向上?”
“嗯。”他又恢复到以前的温柔似水的翩翩贵公子样。
这寺庙里其他的偏殿以主殿为轴心,散布在主殿的前后左右。各殿堂楼阁古朴宏敞,飞檐翘角。殿堂之间,主次分明、错落有致、疏密得体,院中有园、园中有院、院中有景,环境极是清静幽雅。抛开一切杂念,参观一下这寺庙到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拜完后,下了山,礼貌地谢绝了他要送我回去的要求,我姿态优雅的入轿回府了。
夜晚,躺床上,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开始的那些不愉快,后来左明善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也没有做逾矩的动作。没有向父皇提亲?是真没有?假没有?若真没有,那说明不是左丞相不同意就是他本身无意,他不似那信口开河之人,恐怕是左丞相不同意。若假没有,那他是为了让我死心?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是一片好心咯?不过这样的话,我心里的疑问反而更多了……算了,等成人礼结束后回皇宫再说吧。在这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第五天,起床,洗漱,和皇嫂一起吃早饭。
和皇太子昊天玩了整整一下午的围棋。玩得我心力憔悴外加脑细胞死亡无数。每步棋,都有数条路可走,我只敢选择最保险最死板的下法,还得尽力去拼输赢。幸好研究了无数的棋谱,选择多多。
“玟儿,今日怎么如此失常?”昊天摇头叹气。
“昊天哥哥,恋玟都说好几次了,那天是一个意外。您还不相信。”真是一个难缠的人。
“一定是因为仲图的关系,唔,等过两天回宫后,玟儿情绪稳定了,我再去找玟儿下几局。”
“……”不用这么给我找台阶下的,又没有外人在场。
“公主,回宫后,您还要和皇太子这么下么?”千枫有些看不过去了,“这种下法,公主您太幸苦了。”总是一个人研究棋谱,太无聊了,所以顺带教会了她们三个,平时没事儿就让她们也背棋谱,好陪我下棋。
“说说而已,估计昊天哥哥不会再找我下棋了。所谓,观棋识人,今天一下午,已经足够他观察的了。”
“可是,那天在亭子里的那盘棋……”
“千梅,你可知,什么叫做瞎猫抓死耗子么?偶尔的一次和今天的数次,我相信他相信后者。”毕竟他是皇太子,需要注意的人和事,可有很多。而且今日输赢各半,我走的又没有什么新意,就是无聊解闷估计也不会找我来当对手的。
第六天,起床,洗漱,和皇嫂一起吃早饭。
主要活动依旧是下棋,不是和昊天哥哥,而是和左明善。相对于昨天,今天比较轻松。因为――尹仲图也在。我更有理由输了。相对于昨天的输赢对半,今天完全是以输居多,至于下棋路线么,哼哼,哪种死板用哪种。
“今天仲图就不应该来。”左明善看着棋盘。
“你想说什么?”仲图今日到是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在远处,品茶顺路看窗外风景。
“你在,恋玟都无法好好下棋了。”
“哦?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仲图笑谑道。
我低头不语。今天的黑锅就让他背了。今天看到他们两一起来,慌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大家相安无事。
“公主,您今天,……再一次让千枫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想做到平凡,就要对症下葯。在宫里,只要安安静静,待在该待的地方,就好了。可是若是聚会什么的,最好是适当说说话。至于说什么话,就要看是哪些人了。比如今天,适当说些有点聪明却还不够聪明甚至有些自作聪明的话,是最好不过了。像今天这样多接触几次后,他们就会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公主,……您在千枫心里的地位,再次升到另一种高度。可是,千枫越发不明白了,公主,您为何一定要做普通人?”
“千枫,你知道我和我母妃的差别么?”
“千枫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在皇宫里,我和母妃差不多,独自生活,平日也基本无访客。可是,我快乐,母妃不快乐。我能给自己制造乐趣,因为我的心还在;母妃却终日有丝忧愁抹不掉,因为她心里思念着一个人。平心而论,尹仲图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若对我太关注,对我太好,我一定会喜欢上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呢?比我优秀的女人多太多了。”
“可是,千枫觉得公主您是特别的……”
我打断了她的话:“千枫,你可曾见过这景国上下,哪个达官贵族身边只有一个女子?”
一度以为四公主念薇算是一个典范,毕竟驸马和她两人是相爱成亲,驸马地位又和她差那么多,想来可以两人终身相守。却不料,和三皇嫂去庙里进香的时候,听三皇嫂说,驸马又娶了一个当地的望族女子做侧室。
受记忆影响,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接受和很多女子共享一个男子。单是想想,就已经有些受不了。我现在还未对他动心,若动了心,想必是如论如何都忍不了的。想想母妃,想想我自己……也许,守着自己的心,会更好过一些。
第七天,起床,洗漱,和皇嫂一起吃早饭。皇嫂,今天居然心血来潮,和我讨论起古筝和女红。我的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陪皇太子昊天下一天棋。就这样,成人礼的最后一天,以我打死也没有预料到的惨烈状况收尾了。
“千枫,如果说这些名门小姐们,平日聚会谈论的都是这些,那么你记着,以后这样的帖子能推的全推了。太可怕了。”
“……”
[14] 婚前生活
回到了久别七天的住处,忍不住热泪盈眶。终于不用陪皇嫂吃那口味奇怪的早饭了。
一回宫,赐婚的诏书紧跟着到了门口。接了诏书,大家都在原地,许久没有动。控制住情绪,我转身,面向她们三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已成事实,与其沮丧,不如来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三个月。你们有没有兴趣在这三月,最后陪我玩一个危险的游戏?而且因为一些关系,我还不能告诉你们游戏结果。想好了再开口。”
“公主,您尽管吩咐就是。”异口同声。
“这次的游戏难度有些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千梅,尝试看看能不那接近皇太子宫中的侍女,打听一下尹仲图和昊天哥哥的平日来往。千兰,你去我母妃那里,和我母妃的侍女天巧打听一下,母妃未进宫前的情况,要很详细的,所以千兰你要努力。千枫,你外出采购时多从民间收集尹尚书的资料和八卦小事,越全越好。时间限定为一个月。”
一月时间眨眼过去了。
“公主,尹公子的姐姐是皇太子的第一侧妃,她们姐弟感情很好,尹公子会经常进宫拜访皇太子。尹公子的姐姐的性格、喜好和公主您截然不同。”
我微笑,没有白教育她们,关键时刻拿出来就是好用:“不愧是千梅,果然知道我想干什么。”
“公主,您的母妃进宫前,一直在远离都城的老家,和一直家在都城的尹尚书家没有任何交集。”
不错,连千兰也做得很棒:“嗯,千兰也不错,临场反应能力和总结概括能力挺好。想我夸你悟性好,就要记得,下次,要把小抄藏好了。”我话音一落,众人眼睛都看向千兰。
千兰无语,拿出了置于身后的,写了满满一纸的小抄。“早知公主是为了这个,我就不用写小抄了。”
“公主,尹尚书一家世代为官,在朝中的声望一直属于中等,不高不低。不过有人曾传闻,‘尹家女儿天生凤命’。”
我微笑颔首:“千枫,做的很好。”
为什么尹仲图要娶我?父皇为什么会同意?尹尚书又为什么同意?就算是尹仲图一时头脑发热,对我一见钟情,父皇和尚书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同意这门亲事的。从他们的调查结果中能排除一些因素,不过,也让我更加迷茫了。
难道我找错方向了?突如其来这么一场婚事,而我却猜不透这背后的原因。一点点儿征兆都没有。明年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现在宫里已成年的就剩我一个了,最大的未成年――蔓凝公主后年年底才满16岁。我一度以为,自己可能会被父皇留着用来招揽科举中发现的人才。
根据千梅所说的可以断定,尹仲图没有恋姐情节,不是因为我和他姐姐相似才娶的我。根据千兰所说,大概能断定出也不是因为什么长辈之间的约定。根据千枫所说,尹尚书家世代为官,而且看来忠于朝廷,尹仲图年轻有为,压根不需要再增加额外的光环了,而且我也没有啥光环能给他。这样的世家应该没有几个大臣敢强行逼婚的。所以不可能是为了逃避某些人才娶我的。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出来了,“难道他那里不行?”
“公主?”千枫有些嘴角抽搐,千梅似懂非懂,千兰完全不明白。
糟了,无意中把这句话说出口了,我连忙微笑:“没事没事,我随口说说。”
“公主,千梅斗胆问一句,你为何要做这些?”
“我一向行事谨慎,而且我从不认为一件事情会没有任何理由的发生。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我来说,这是我一辈子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莫明其妙的就这么嫁了,我心里很没底,所以我想找一些理由,找一些可以让自己安心的理由。”
现在看来,我这次是彻底失败了。没办法,我就能接触到的就这么多了。史书不敢碰,不想惹来莫名的注意,朝廷政事、国家动态这些就是我想接触都没有渠道。宫里走动的,甚至是个小猫,嘴上都像安了拉链,不该说的一句不说。不然我去问问母妃?算了,别想问的没问到,反而多一个人为我担忧。也许,这次是我杞人忧天了?
笑笑,拉回思维,低头看手里的《皇室宴会饮食礼仪》,这本书不能带到宫外,我只好认命的开始再次温习。
嗯……没有增加太多新的内容,多数还是我以前看过的。无意中翻到了螃蟹那页,看到螃蟹我就非常来气,那次真的很糗。奇怪,这吃螃蟹的工具和吃的顺序好像和我那天的差不多,配料比我那天的要复杂不少……那他们那天为何那么安静?配料每次不是都可以按自己口味进行增减么?难道这个是固定不能变的?这书上也没写啊……我皱眉。
“公主,您在看什么?”千枫端着茶进来了。
“就是这个,那次我去三皇子府上赏花时,就吃得它。当时我吃得时候,周围一片安静,让我好紧张。”我给千枫示意。
千枫皱眉,沉思了一下,看我:“公主,您手里这本书是您参加完那次赏花宴后,宫里新发下来的。”
我愣了一下:“千枫你手里有赏花宴以前的?”
“当然没有了,每次宫里都是发一本新的,收回一本旧的。不过千枫曾经好奇翻阅过,千枫可以肯定,这个是在赏花宴会后才出来的。之前的那本绝对没有。”
我看看千枫,看看手里的这本书,有些哭笑不得。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千枫,在去外面买东西时,顺路打听一下,去年我去参加赏花宴会的那前后几个月,都城内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公主,从去年您参加赏花宴的那个时间的前一个多月开始,晚上就总有马车进城,而且走的很快。次日早上负责清扫大道的人说,地上多多少少有些芝麻,而且还有泥浆的痕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梦岚公主出嫁后,晚上就没有马车进城了。”
“那些马车的情况有没有更详细的?”
“有人说,那些马车用的马是烽火台专用的驿站马。千枫觉得不太可能,那么贵重的马每天用来拉车?”
“我知道了,千枫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要是没记错,记忆里曾看过,选用严实的篓子,在篓底铺一层泥放些芝麻和打散的鸡蛋,而后将活蟹一只只摆平叠放,再加盖保荫,而且若在蟹群中放些吸水的海棉或泡沫塑料,一般可使螃蟹存活4—5天。
这么看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运螃蟹进城?但是为何早不运晚不运,偏偏在曼尔国使者来访时才开始?难道这小小一只螃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我怎么这么糊涂,我常见的不代表他们也常见。若是将记忆里的电视,冰箱什么的都搬来,恐怕除了我其他人都不懂。想当年照相机还能让清朝皇帝大吃一惊,叹为观止。
怪不得这螃蟹的吃法和工具都和我那日的一模一样。这么想来,当时那么安静是因为惊讶了?要是这么看来……恐怕是景国无人知道吃法,所以瞎猫捉死耗子,找我碰碰运气咯?这下好,久居深宫的一个不起眼的公主居然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吃法……
一个糖水梨都会问我好几次,为何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反而一言不问?也许,这就是左明善和尹仲图要娶我的原因。这么看来,父皇最终选择了尹仲图,是不是代表尹家比左家更得皇上信任?
可是,父皇连他最宠爱的四公主念薇都可以那么狠心去算计,为何这次就这么轻易放过我?若是我猜得没错,我这次应该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处。可我既然能带来这么大好处,也说明我有可能给他带来很大坏处,他就这么放任我活着?他何时这么仁慈了?
不然不会有记忆里所谓的“杯酒释兵权”。那都是给皇帝立下汉马功劳的人,可皇帝龙位坐稳后,马上将那些功臣全撤了职,不就是害怕他们反过来造成不利影响么。
为何没有杀了我呢?我这么一个宫里不受宠爱的、没有靠山的公主,要杀我简直是轻而易举,下个毒什么的就直接搞定我了。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记忆里的那个社会碰到一些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想不明白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会归结到“超自然现象”身上……更何况是这个社会的人,对于一件他们解释不了、想不明白的事情,恐怕他们会推卸到神仙鬼怪身上。
这么说在他们不知我是如何知道的情况下,又发现我向来安分守己,故而担心不小心杀错了,神仙惩罚?所以不如将我放在御史那里,万一哪天发现我蔽大于利后再灭口也不迟?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估计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因为一个螃蟹就把自己一生这么赔了进去。
[15] 新婚之夜
地狱般的九天婚前生活,我就说怎么会派来那么多侍女,原来有那么多折磨人的婚前礼仪。祭祀仪式,名称繁多,种类复杂,不过既然是求个平安幸福,我没有什么怨言,拜了,不过,为啥拜一个神仙,换一套衣服?换衣服,我勉强能忍受,最受不了的是沐浴,九天之内,沐浴了二十七次,不禁怀疑制定这项规矩的人是不是有狐臭,这么爱沐浴。
终于熬到出嫁这天,又是一个大黑天开始打扮,又是一天不让吃饭,幸好这红盖头,进了御史府就揭开了。一开始以为应该是尚书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听千枫说,毕竟我是公主,所以皇上赏赐了一座新宅供我们居住。这么说来,我不用面对什么公公婆婆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
仪式结束后,我一个人,在新房里用餐,餐毕又是――沐浴!!!然后穿上所谓的新娘便服,被孤零零的扔在新房了。让我微微失望了一下。今天穿新娘礼服的时候,左一层右一层,华丽十足,份量十足,当时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哼哼,这么多件,尹仲图,今天晚上你就慢慢帮我脱吧,不知道脱完后还有没有兴趣了。现在来看,我又一次小看了这里的人了。不过,不知道新郎会不会沐浴?不管他沐不沐浴,我应该不用给他脱衣服了吧。
守着桌子,研究了半天蜡烛。胡思乱想时,门被推开了。我一直是背对着门坐着,听到门响那一刻,突然心跳加快,脸没有原因的红了。不由想起这几天在宫里接受的婚前性教育,那些春宫图是画得栩栩如生,可是记忆里看过更清晰的、知道得也更为详细清楚,但我还不能说,还得一个劲的做害羞状。
还没来及转身,视线内就出现两只手,把我环绕进他怀中。人被他紧紧搂着,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让玟儿久等了”,略带几分嘶哑的低沉洪厚的嗓音在耳边暧昧的响起。
我脸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烧,脑袋里居然清醒的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我在凳子上坐着,他以那种身高这么抱着我,不晓得用的什么姿势。
低头,看到他的衣服和我的好像属于同一品种,外加隐约传来的一股清香。看来,他也沐浴过了……
没给我再多的乱想时间,人被他整个腾空抱起,放到床上。
“嗯――”我呻吟了一下。
“玟儿?”他有些疑惑。
“床下面好像有东西.”我无辜的眨眨眼。
“……”俊美的脸上挂着很无奈的表情。把我抱起来,置于椅子上,掀开被子,把洒满花生红枣的褥子卷起打包放桌上(不用担心没有褥子用,铺了很多)。
他背对着我整理床铺,我抓住机会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不知是不是我紧张的缘故,感觉今日的他似乎比平时更加邪魅勾魂,平日束起的发髻,可能因为沐浴了,现在只是随意扎起来披在身后,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和他视线对了一个正着,我慌忙低头。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我重新放回床上。身体压了上来,一只手扣住我的脸,眼睛凝视着我,除了平日的那万种风情,今日似乎还多了几分情欲。
脸放大,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他的唇直接压了上来。他用舌轻轻舔着我的唇,然后慢慢的、轻柔的在我唇畔吮吸,很守礼节的没有再深入。被他这么吻着,不由得有些发痒,想起脑海里的记忆,我快速伸出舌,碰了碰他唇,然后立刻缩回去。他的吻猛地停了,整个人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片刻后还没动静,我不由好奇睁开眼睛,只见他抬头,起身,双腿跨在我腰上,一只手把我双手压在我头部上方,漆黑的眼睛里闪着明显的情欲色彩,声音有些沙哑:“你在玩火。”
他抬手放下多层帐幔,床上光线一下变得昏暗许多。他另一手开始解我衣服。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了,可我却更明显感觉他的视线,随着我衣服的褪去,在我裸露的部分上下打量着,我感觉身下好像有些湿了。
唇重新压上来,丝毫没有刚才的文雅有礼,这次毫不客气的侵略深入,我也有样学样。全身在微微颤抖,他的手游走到哪里,我都会忍不住轻轻颤抖一下,感觉下面又湿了许多。
他的手指,轻柔地滑过胸部,腰际,慢慢爬上腹部。“别――”,他的手指伸了进去。
“玟儿这里好湿~”他离开我的唇,脑袋滑向胸部。
“呼――啊~~嗯……”双重刺激,我忍不住深呼吸。双腿被打得更开,一个灼热的闭着眼睛也知道是什么的物体,靠向了刚才手指进入的地方。“呜~”,好大,我咬唇,半眯着眼睛看向他。
似乎发觉我在看他,他俯身,贴近我耳垂,轻轻舔了一下:“玟儿,不要害怕,放心给我。”
我忍住呻吟,咬牙,不害怕就可以不痛了么!!
他手扶在我腰侧,身体慢慢向前一顶。
“嗯~~唔,啊!”,好疼,我不由本能地更加缩紧。
他停了一下,手滑上我胸前,注意力被他分散。他尝试着开始移动。
我咬牙,听说第一次都没有高潮,那我能不能要求他快点结束第一次,直接从第二次开始享受?不过想归想,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和他这么说的。
他的唇又贴了上来,强行打开我牙关。我有些受不了,不由伸手去抚摸他,希望能早点结束痛苦……不知过了多久,体内一热,我解放般的发出声叹息,痛苦结束了。
他退出我的身体,掀起帐幔,只留下一层薄纱状帐幔,床内光线顿时明亮许多。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拉棉被遮盖身体,结果被他一手抽走棉被。然后他分开我双腿,一个很柔和的布料贴近我的身体,我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不料又被他阻止住。
“乖,玟儿听话,把腿张开。”有些沙哑的带着莫名性感的声音响起,我不由脸红了,咬唇,视线看向床顶,张开双腿。
他温柔地在腿间擦拭着。我手不死心得在床上摸索着被他扔一边的被子。不慎碰到了一个我不太想碰到的东西……怎么又硬了?
我正待抽手,他握住了我的手,带着几分笑意:“满意么?”
我无语,满不满意我都不能退货了,问这个有何用?我很干脆的将手抽出来,换来他一阵轻笑。
一个热吻又贴了上来。嗯?这个是什么?顺着吻,他给我吃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好像是药,不过味道很好,不难吃。“这样玟儿就不会太疼了。”他声音在我耳边暧昧的响起。
烛光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照进来,气氛更加暧昧了。他的手在我身上上下游动,人又一次挤入我双腿间。
两声满足的叹息一前一后飘逸出来。他伏在我身上,没有动。这次感觉好点了,我轻轻的,小幅度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扭动起腰部。
“你~”,他似乎有些惊讶,马上,他就夺回了主动权。“不要咬着唇,我想听你的声音。”一只手伸到我唇边,扣住我的脸,食指霸道的卡在我唇边,身体还恶意的顶呀顶呀顶。然后停在边缘,磨擦着,就是不进来。
“求我~,”边说,还又故意摩擦了一下:“求我,我就进去。”
恨恨的看着他,我张口,把他卡在我嘴边的食指含了进去,轻轻咬一下,用牙齿磨磨,再咬一下,舌尖再舔舔,反复来回。一只手,也不客气的探到他身上,豆腐要一起吃才有趣。手指恶意的从他的颈部开始向下,似有似无的向下滑绕。眼睛眨呀眨,看谁求谁。
“唔~~”他坚持不住,猛的冲了进去,“玟儿~这么~能折磨人”。
“是你~开~啊~啊~开的头,呜~~嗯~啊~”,居然恶人先告状。
身子一紧,颤抖颤抖再颤抖,身体急剧收缩,好像高潮了。紧跟着,体内又一热,他也高潮了。
身体放松下来,困意浮了出来,我从他身子下蹭出来,伸手,拉被子,翻身,背对他,准备入睡。
一只手又伸了过来,把我一翻,面对他,手一搂,用腿压着我的腿,被子一拉,“娘子,吃干摸净,就不管我了~”,带了几分戏谑。我怒,抬头看他。
“怎么?玟儿要是不困,咱们再~~”,边说手就边跟着下来了。
“夫君我错了!”
“我想听玟儿叫一声我的名字。”
我都承认错误了,他还不老实地乱动:“仲图,我真的好困~~”
“不欺负你了,来,睡觉。”他将床帘全部放下来,床内光线暗淡了许多。他的手从下面滑上来,圈住我。
既然挣脱不出去,那就这么睡吧,想毕,我也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咦,腰好细,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身子被紧紧搂了一下,一只手伸来,抓起我放在他腰上的手一起向他身下探去,“要是再不老实,今晚就别睡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我老实地躺在那里,不敢随意乱动。真是出乎我意料,我以为这个年代的男人只把女人当生育工具,是不会尊重女性的。我原以为尹仲图也不例外,只顾自己满足就好了,所以我并没有想到我也能享受到鱼水之欢,这么看来,他算是一个很优秀的床伴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自己的好运?
[16] 新婚之后
次日,昏昏沉沉的醒来,意识处于半沉睡。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嗯?身上好像光光的,没穿衣服,啊!!!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皇宫,睁眼。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天已经大亮,左看,右看,伸手摸摸,冰凉。大婚第一天就去上朝?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嫁过来的,也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控制了一下情绪。
“千枫,进来吧。”果然,千枫在门外守着。千枫从门外探进头,送给我一个微笑,我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出来。
“公主,御史他太过分了,居然去上朝了。”千枫一脸气愤。我又猜中了。
“又不是和心爱的人成亲,为什么不去上朝?”
“可若是御史大人不喜欢公主,那公主您身上……”千枫指着我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男人可以把心和身分开”,我转头,望着千枫,微笑,“女人也可以。”
收拾梳洗完毕,我坐在房中,左看,右看,左等,右等,忍不住,开口。“千枫,难道这御史府没有管家么?”
“回公主,有,不过……”
“去,叫他来。”
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老年男子带着一大票仆人随着千枫来了。其他人候在外面,那个老年男人和千枫进屋,只见他往那里一站,也不开口。
我面带微笑,纹丝不动。悠闲的看着他。我坐着,你站着,咱们看谁累。
许久,某人腿好像抖了一下,然后又抖一下。我喝口茶,也不说话,继续悠闲的看着他。
终于,“林海拜见公主”。
“千枫,和总管多学着点儿御史府的规矩。下次拜见他人时,开口前要先停停。客人身份越尊贵,听的时间就要越长。不然会让人笑话,皇宫里出来的人不懂规矩。”
“……林海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错在何处?”
“……林海以下犯上。”
“不知,若这府中的人有人以下犯上,可有何惩罚?”
“……仗责十板。”
“那林总管,是不是该表示点儿什么?”
“公主,林海自御史大人年幼起就开始在御史大人身边伺候……”
“嗯?麻烦林总管声音大一些,我没听清楚。”
“……老奴知道了。来人,……”他转身,出屋,喊人搬工具,受仗责。
老奴二字都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我也从室内到了室外,继续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受完仗责后,他起身,“林海和御史府众仆人拜见公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人,切莫坏了规矩。”转身,回屋。
“公主,他今日敢这么无视您,是不是这林总管也是……”
“你多想了,如若他也知道这门亲事背后的原因,他就不会这么明着这么刁难我了。听他的口气,仲图应该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么一个优秀男儿怎么会甘心娶这么一个无名公主?他一定觉得是我和父皇要求的,所以估计想替仲图讨个公道。刚才他进门气势不错,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没准真会被他吓倒,可惜的是,我是从皇宫来的。今天我让那总管挨了十下板子,估计他一定会卯足了劲,要抓你小辫子,所以,千枫,打起十二分精神,让他看一下什么叫皇宫里出来的。”我一脸坏笑。
“明白了,千枫一定会随时向公主禀报林总管的陷害经过。”千枫有些无奈。
“还有啊,千枫,林总管年事已高,适当就可以,别让他太过于生气,对他身体不好。”
“……”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要当普通人,可这不代表一个总管也能随意欺负我。抬头看看天,嗯,天气不错,又是一个好天呢。
快到中午了,唔,仲图该下朝了。不知道今天他见了我,会说什么?我坐在桌边,开始发呆。
都已经过中午了,怎么还不见人。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继续坐下。
嗯~~都下午了,凝望着窗外,思绪混乱中。
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爬下去,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变冷了。闭了闭眼,我叹气,为什么,为什么连一般的夫妻关系都维持不了?新婚第一天,就成了弃妇?没有这么倒霉吧。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真是的,我又没有喜欢上他,干嘛要这么在意他。
蜡烛在一点一点变短。我也不知为何,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蜡烛燃烧。
“吱~”,门被推开。抬头,是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追到手了,就可以不用再伪装了么?为什么他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这么晚了,不知道街上是什么情形?”不好意思直接追问他下朝后干什么去了。
“玟儿,你想这个时候出去?”他微微一皱眉。
“哦,不,我以为你刚回来,所以有些好奇。”这次总该能听懂了吧?
“下朝后和昊天去了家酒楼,然后去了趟父亲那里。”
“这样啊。那……” 完了,八成看蜡烛看时间太长了,脑袋里一片空白,都不知该说什么。新婚第一天,去拜见你的父亲大人我没意见,但是为什么要和昊天去酒楼也不愿意回家来看看我?
“玟儿是要睡了么?”
“啊?啊,那……”
“那我就先回屋了,刚才从书房出来,路过玟儿房间,发现灯还亮着,好奇,所以进来看一下。”
“嗯。”我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我怎么这么笨,竟然忘记了,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任务,他只要看好我就成。想起赏花宴的那次见面,梦岚宫前的那次谈话,引导仪式时的那抹微笑,三皇子府中的那次谈话……一切的一切,都消失的好快。看看蜡烛,再看看床上,想起昨天的情景……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尹仲图你够狠,把我对你的一点点好感彻底粉碎的一丝不留。
“吱~”,门又被推开了。这么晚了还有谁?我匆忙将眼泪擦去,抬头。尹仲图站在门口,他进屋,将门合上。“不晚了,早点睡吧。”边说边脱外衣。
“……”他怎么又回来了?我有些傻了。呆呆的坐在椅上,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他走近桌边,手指伸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眼睛怎么了?”脸色冷冷的。
我躲闪开,“没什么……看蜡烛看久了,有些眼困。”我换衣服,上床。
“……下次不要再等这么晚了。”他等我躺好后,熄烛,拉床帘,躺了进来。
两人用一床棉被,气氛还不怎么祥和,我努力控制着呼吸,一动不动在躺在那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半晌后,他转身,伸手,将我捞了过去。我压住差点出口的声音,身体有些僵直。片刻后,我慢慢放松身体,在他怀里略微调整下了位置,逐渐睡了过去。
[17] 关系缓和
“公主今天气色不错。”千枫帮我梳头。“昨天公主您……”
“没有什么,昨天算是离开宫后的第一天,有些不适应。再说人不能总是消沉,那也太不像是我的作风了。”可能是新婚第一天,我又有些迷失了。爱情,也许真的是每个女人都渴求的东西,也许爱情对一个女人真的很重要。得不到爱情,我还有拥有其他的,依然能够使我双脚坚强的站在大地上。不会因为他不喜欢我,我就把我自己的生活处理的一团糟。我相信,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关键看自己怎么把握了。
“对了,千枫,昨天林总管叫你过去干什么了,居然消失了一个下午。”
“他们把仓库所有东西清理出来,打扫了一下。千枫的任务就是那些东西一个人搬回原位。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活多了一些,还好。”
“是些什么东西?怎么个搬回原位法?”
“就是一些瓷器,古玩之类的,然后搬回到架子上。架上空格的下面都贴着名称。千枫按着名称对号入座。”
“……想必,那些标签都很新吧?千枫你搬东西的时候,周围一定无人;然后是不是林总管带了好些仆人出现在你面前?神色嘛,让我想想。一定是从得意洋洋突然变得大吃一惊,没准还心有不甘的瞪了你几眼。不知我猜中几分?”
“……公主您昨天下午藏哪里了?一点不差,全中。”
“很少有识字的侍女,即使识字,也不会太多。而且一般来说是不会贴所谓的名称,而且由专门的仆人负责。”
“那……要拿个什么东西,岂不是还得主子亲自去?”
“千枫~~在我教你识字前,难道你什么都不认识?不认字,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记忆啊。”
“千枫愚笨,钻牛角尖了。”
“不知道,今天林总管可有新招?”
“……”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千枫手里的一叠帖子。
“邀请您去参加宴会的,千枫看过了,全是一些大臣家的女儿们设的私宴。公主,您去么?”
“全推了。”想看我出糗?还是想向我示威?惹的风流账到不少。
“……公主,不太好吧……”千枫有些犹豫。
“为什么?”
“过几天,您和御史大人也要设宴招待的……这是礼节……省不了。”
“那又如何? 我设我的宴,她们来不来是她们的事情,我着什么急?要是没有人来,我更乐的逍遥。”
“……”千枫无语了。
坐在凉亭中,出神的看着亭外的花花草草。御史府里这座凉亭修建得小巧别致。卵石铺路,配上四周的杂植松柏草木,淡雅古朴中透着几分野趣。
生为公主,从出生到现在,物质上从没有缺乏过,虽时有些小事发生,可凭良心说一句,我这十六年过得其实过得算很幸福了。而这些,究其根源,都是因为我出生好。不然,我和千梅她们本质来讲,有什么差别呢?聪明,识字,懂得多,能享受到这些,还不都是我出生的家庭给我的,而非我个人之力。再往远想,这世上还有人不能解决温饱呢。我还要奢求什么?
闭了下眼,人心不足蛇吞象。过于奢求得不到,容易让自己变得丑陋。我应该感激现在所享受的。我应该学会从“杯中还有一半水”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非“杯中只剩一半水”。我才十六岁,日子还长。满足和感激,定会让我以后走的很快乐。拍拍手,起身,深呼吸。我就是我,快乐是自己找的,不是别人给的!想到这点,不禁笑出声。
“玟儿在想什么,这么开心?”声音从背后传来。
“夫君今日回来的好早。”我笑容灿烂,想开了,再看他,我反而能放得开了。能有幸看到如此美色,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怎么?玟儿这是怪前几日我回来的太晚了?”眼波流转,邪魅十足,如罂粟般诱人,不过坦白讲,我更怀念他的另一副面孔,随意慵懒漠然世事,却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宛如丛林中的狮子。
“哪有人新婚头几天就把娘子扔家里不管的”,我口气凉凉的,看开了,反而能开得起玩笑了。“夫君难道没有什么可以表示的?”
“玟儿想要什么?”
“一听就知道,夫君没有诚意。夫君若真有心补偿玟儿,就不会问玟儿想要什么了。”我故意扁扁嘴,嗯,能像这样聊聊天其实也不错。
“可若是我猜错了玟儿的心意,补偿了玟儿不喜欢的,那岂不是更糟?”
“其实,玟儿也不想要什么,就是有些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像也真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不然,夫君先欠着玟儿,等玟儿想好了,再和夫君要,可成?”
“当然没有问题。”答应的很痛快。“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陪玟儿在亭中下盘棋?”
“好啊,玟儿还以为夫君不喜欢下棋。”想起成人礼的那天下午,明善来找我下棋,他坐在远处,压根没看一眼棋盘。
“那要看对手是谁了。”
看着对着棋盘皱眉沉思的他,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悠闲看他。还是这副沉思的表情比较好看。哼哼,我还是很有实力的。本想还像和明善、昊天他们下棋一样,隐藏自己的棋艺,后来又转念一想,他们也许觉得我很危险,要防着我。我不能因为他们这么想,连带的自己也不做自己了。身正不怕影斜,随他们怎么想好了,我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 玟儿……”
“嗯?”我微笑。
“我再欠你一个要求。”听到丝丝磨牙的声音。
“夫君,加上这次,可就欠玟儿的第五个要求咯。”
“……”他不语,挑眉看我。啊~~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更养眼~~
“夫君这步起,就走错了。如果从这里……然后……”我对着棋盘,告诉他,按着我的思路,怎么走他的棋有机会扳回败局。
“唔……,来,玟儿,咱们再来一局。”
“呃,夫君,那个,那个……”
他抬头看我,眼中有丝不解。
“这个天色似乎……”太阳快落山了,要保护眼睛,这样的光线容易近视。
“那正好,咱们去吃晚饭吧,然后玟儿你说,是去你的屋子还是我书房下?”带着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居然能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时候,舍命陪君子了。“那就去我的房间吧。”虽然我是很好奇书房,不过,该小心的地方我还是不会忘记的,那种地方容易引发危险,能不去我就不去。
“怪不得昊天和明善那几天总是不给我好脸色。”仲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有些疑惑的抬头。“他们说,都是我,把你的灵感都偷走了,让他们下的一点儿都不尽兴。”仲图慵懒地笑看棋盘。
“……”我没有答话,跟着微笑。能说是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故意那么下的么?
“夜色很深了,早点休息吧。”仲图看看窗外。
“好。”也是,今天下了好长时间的棋,的确有些累了。刚起身,“啊――”身子被仲图突然打横抱起来。他将我轻轻放到床上,放下帐幔,帮我解衣。
除了新婚之夜,这几天我们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纯睡觉,看他今日的动作,不难猜出他要干什么,我微微有些脸红。
仲图又是一阵低笑,身体轻轻压上来,“玟儿放心,为夫会很温柔的。”语毕,唇压了上来……
[18] 换个视线 尹仲图篇
我叫尹仲图,现任景国的御史大臣。我还有一个身份,是景国的下任暗帝。暗帝的主要职责就是用非正常手段解决一些威胁到江山社稷的不安定因素。当年,尹家和景家一起打的天下,两家约定,一明一暗,两家共保江山稳固。景家立誓约,帝王身边的皇后之位永远都属于尹家女子并且赋予暗帝先斩后奏和世代有效的免死金牌;尹家也立誓约,尹氏女子的后代永不为皇。
“那个人招了么?”下任皇帝――景昊天,凝望棋盘,漫不经心道。
“死了。”我抬手,落下一白子。
“哦?这可真是难得,我们伟大的下任暗帝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把犯人审死了?”抬手,落下一黑子。
“你觉得可能么?”起手,落一白子。“不过,这次问和没问差不多。”我略有些狼狈。
“为何?”
“他只说是那方子从都城内来。具体是何人给他的,他也不知,他们用信鸽联系。”
“这毒下的太蹊跷了。太医院的老头子们什么都不会,就会吃饭。我父皇现在每天吃饭,厨子们不敢多添加一点额外的东西。”
“日常食物,搭配起来居然能当毒药使。”我眯了眯眼,不要让我抓住,否则,我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两字。
“我认输。”昊天将手中黑子一扔,起身。“以静制动,一个字――等。”
*
“仲图……”昊天有丝迟疑。顿了一下,“宫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偏方。”
“谁?”冷笑了一下,终于藏不住狐狸尾巴了么。
“……”
“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皱眉。
“这个是方子,你自己看。是从我九妹那里传出来的。”
“九公主……景恋玟?”我眯眼,“那个书萱贵妃的女儿?”没什么印象,不过,如果她就是那个凶手……我不禁握紧了手里的纸,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一个字――死。
“前一阵子,书萱贵妃咳嗽严重,按这个方子吃了三四天,病就好了。太医很惊奇,追问之下才有了现在你手里的这个方子。太医院试验了很多次,证明此方确实可以治病。”
“医生也可以杀人。她住在哪宫?”
“明日是她的十五岁生日,我已派人召天宇今日进宫。明日我和天宇在明,你在暗。咱们去会会她。”
“你相信是四妹给的么?”天宇抱臂,看着昊天。
“可惜,红颜薄命。”昊天冷笑着。
真是可惜,若她知道,前一阵子念薇还千里传书,让太医送药治咳嗽,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天宇走后,我从暗处出来,和昊天汇合。“你怎么看?”
“放长线掉大鱼。”
想法一致。“我派人去监管,每日向你汇报一次。”
“为什么又是向我汇报?他是你的手下。”昊天一副无赖状。
“我最近要去外地,你不怕耽误事情的话……”
“你怎么看?”昊天瞪着手里的汇报,皱眉。
“不是深藏不漏,就是此事另有其人。继续观察,是狐狸总有尾巴。”我也皱眉,一个月了,什么迹象都没有。
“……”
“……”
我和昊天相视无语。这是第二个月,真凶抓到了,另有其人。
“怎么办?”
“继续观察,看看她这配方从何而来。”
“那我就派个人,长期观察。有事发生再汇报。”
“好。”
“这是什么东西?”我瞪着昊天给我看的东西,八只脚的硬壳生物,长相狰狞,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刚从外地处理完事情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连夜被昊天召进宫中了。
“你觉得我会知道么?”
“从哪来的?”
“曼尔国。前日他国使节来访,说是他国愿意无偿归还丽达岛,不过有个条件。给两个月的时间,把这个东西做的比他国的还好吃,当然他们愿意无偿不限量提供这种东西。”*
我伸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这个丑东西,看了看,“吃这个?”生平第一次,我犹豫了。
“……就剩二十天了。”我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昊天。桌子上是那个八脚生物的尸体。
不惜血本,调动了埋伏在曼尔国的所有间谍,无功而返。调用了可以调用的厨师,蒸炸煎煮烤,能用的方法全用了,发现只有煮出来的还凑合。
“不行了,这个东西是在不知道哪里该吃,哪里不该吃。丽达岛就寄放在他们那里,以后有机会再抢回来。”昊天有些咬牙切齿。
“招待外国使节那天,我去办案子,就不出席宴会了。”我面无表情的说。
“你休想!要丢人一起丢。不能就毁我一个人的吃相。”昊天好像有些暴跳如雷了。
“……”
“算了,不管了。来,陪我下盘棋散散心。从没想到能在吃上栽跟头。”昊天转身去找围棋。“……仲图,你说,”昊天手里拿了张纸,“恋玟有么有可能知道?”
“恋玟?”那个除了几分样貌外再无什么特长的公主?
昊天看着手里的纸,扬了扬,“糖水梨是吃的,这个也是吃的”他指指八脚生物。“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怎么做?”只能急病乱投医了。
“……我让天宇发帖子。到时候叫上明善和思远。你明天要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九天。”
“那就定在十天后,到时候你也出席。”
那八脚东西放桌上这么久了,都没见她露出一丝异样。是没看见?还是知道?或者是故作镇定?找了一个机会,“来,玟儿妹妹吃这个”,我挟了一个八脚生物放她碗里。我屏息,静待。见她低头凝视,原来也没见过,心里闪过丝丝失望。不过,碰到没见过的东西,居然也没有大喊大叫,面露惊慌,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沉稳一些。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知道怎么吃。而且可以吃的那么优雅。震惊过后,才发现刚才似乎没有留意她具体的每一步是怎么吃的。糖水梨她都不承认,恐怕这八脚生物她更不会交待了,这么说只能由我们来教导其他人了?
不动声色的和昊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笑着又挟起第二只螃蟹放她碗里。出乎意料,她这次更加优雅了,还配有相应的工具。我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的喜悦,也许丽达岛有希望顺利拿回来。
巨大的惊喜,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有峰回路转的一天。连夜赶制工具,由我们五个做示范,教会了要出席宴会的所有人。
忘不了,那天宴会上,那个外国使节瞠目结舌的神情。
看着眼前的八爪生物,原来这个东西也很美味。不过,她一个深居宫中的公主,平日不怎么与外人来往,为何会知道这个东西?糖水梨事件后一直在观察她,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难道是我小看了她?看着对面同样有些神色不善的昊天,我们对了一个眼神,看来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怎么想?”我淡淡的开口。
“……危险人物。”
“正好最近没有事情了,我决定亲自去观察。”我看看手里的汇报。手下回报说,每天晚上她都会和她的三个侍女关门密谈,可惜他们没有办法接近偷听。我派去的手下是什么实力,我心里自然清楚。居然偷听不到,看来有两把刷子,是我小看她了么?
“也好,你的身手好,正好可以去听听她们每天在说什么。她的贴身小丫头很有能力,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搜集这么多禁书。”昊天抖抖手里的书单。
我看看他,不置可否。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话,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冷冷冰冰的?和那些小姐们在一起,却笑得那么开心?”昊天戏谑的说,“原来我竟然比不上她们。”
“笑容是麻痹敌人最好的伪装。怎么?这么想让我对你笑?”我挑眉看向昊天。
“……”昊天无言的看着我。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了。”应该是她们要夜谈的时间了。其实我可以不用亲自出马,我可以派我身边的影卫去的。可心里总有种感觉,如果我不去,我就会错过些什么。带着丝莫名的情绪,我悄然无声地接近她的住处。
我瞪视着眼前的建筑物。该死的,我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明明知道她是个危险的存在,也记得当初父亲告诉自己的话:不安定的因素,要及早消灭。可是,每次办事结束后,只要有空,就会去她那里。在房顶上,偷听她和侍女们之间的对话。
我曾以为,这天下的女子再优秀也就是念薇那样,精通琴棋书画,略通文史,有几分傲气,不心胸狭窄。今日才知,原来那些不算什么。敏锐的观察,独特的见解,淡定自若的神态……从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也有如此的见识和眼界,让我心里佩服不已。最难能可贵的是,有着如此聪明才智,却仍保持低调谨慎冷静。每每看到她的笑容,心里那股嗜血的冲动都会平静下来,一种淡淡的温馨充溢心中。
“梦岚也要出嫁了。”昊天品着茶,悠哉的看着我。
我看看他,梦岚嫁不嫁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没想到念薇最后会去找父皇说,而父皇竟然也同意了她和武驸马的亲事。念薇没了,好歹还有个梦岚,现在好,梦岚也要出嫁了。仲图,我下下任暗帝你准备什么时候变出来?”昊天挑眉看我。
“有谁规定,我一定要娶她们为妻?”我淡然一笑。昊天孩子都两个了,我还连妻都没娶,怪不得他要这么着急。娶妻么?脑海里不自觉得冒出一张面孔。
“还有哪家的女子比她们更优秀?现在好了,好的全被人抢走了,看你找谁去?”
“我想娶她。”我扬扬手里的纸,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和那样的女子在一起生活,一定……
“……”第一次,看到昊天张大了嘴,目光傻傻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反应。
“不安定的部分查明白了?”他终于回神了。沉思了一下。
“没,更多了。”
“……”第二次,看到昊天张大了嘴,目光傻傻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反应。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可以不顾戒令,也要娶她。”
戒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要及早消灭。她不安定么?我突然笑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影响。不如放我那里,万一哪天有意外,一个御史夫人怎么说也好处理。”话是这么说,可我从不认为那样一个女子会为景国带来灾难。
“……你确定到那天你能下得了手?”昊天一直注视着我,突然也笑了。
“什么意思?”我收敛笑容。
“今天才知道,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昊天似笑非笑,没有直接回答。
“……”我没说话。口是心非?难道我动心了?怎么可能。
“她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我这个妹妹,一向不怎么参加宴会,又没有什么才艺,所以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和你抢得。你再考虑考虑。”
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一次宴会后,左明善执意送她回去的情景。左明善似乎对她……我眯起眼,真的没有人和我抢?
今天是梦岚婚前开的最后一场私人宴会。不知为什么,今天她一进来,我的眼神就总是不小心的飘到她身上。嗯?她脸色有些不好,想来是昨天没有休息好,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要提前退席了么?我要不要跟出去看看?算了,等等再说,反正一会也能去看她。明善怎么出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借口也跟着出去了。
我看着明善和她在前面卿卿我我的。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冲了上来,按耐住自己的情绪,我笑着上前去打断。她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我决定了,我要娶她。”我坐在昊天对面。
“真的非她不可?”昊天有些迟疑。
“对。”
昊天沉默了一下,开口,“若我现在下令杀了她呢?或者将她许配给其他人呢?”!
她要死?心猛的揪紧了,不行,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能动她。许配给其他人?谁敢娶我杀谁,就算是……明善,我也不客气。我抬头看昊天,无语。他是什么意思?
昊天搓搓手,“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别放出这么大的杀气啊,怪冷的。令尊那里大概没有问题,我父皇这边……我去和他说说。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同意,我会尽我的全力的。仲图,做为兄弟,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已经对她动心了,如果这次父皇同意了你们的亲事,你也要收敛一些,不然令尊恐怕就会动手了。若是我父皇没有同意这门亲事,那现在收心还来得及。”
暗帝是不可以有感情的。父亲常常这么告诫我。我对她动心了?这就是动心的感觉么?这么说来,每次都想去看她,是因为思念她么?
“对了,仲图,那恋玟的成年礼你要不要……”昊天挑眉看我。
我回神,“你想找别人来当引导人?”我眯眼。
“什么话,万一是恋玟自己要求其他人呢?”昊天依旧微笑。
“不可能。”我一直都没听到她和侍女们说起这事。
“哦?”昊天继续追问。
“总之,不管如何,她的引导人只能是我。有不怕死的,就来试试,谁当我杀谁。”突然发现,暗帝的某些特权蛮好用的。
“……你这叫滥用职权。”
躺在房顶上,倾听着下面的谈话。她若是男子,一定是风倾天下的人物。洞察力不错。眯着眼,正想着成亲后和她一起生活,不知会是什么景象?突然听到一句“难道他那里不行?”差点从房顶上滚下来。质疑我的能力?你等着。
明天起就是婚前正式准备了,不知道她今天会和侍女们说什么?有些惊讶,我以为她们大概会哭哭啼啼来场告别,没想到……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子。淡然笑看天下事……看来和她一起生活是也许是个很棒的主意。
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没想到,我居然会心情忐忑不安,比第一次出使任务都激动人心。终于不用在远远看着她了,终于可以将她抱入怀中。从小就接受特别训练,床事上,我可以神智清醒的让对方陷入欲仙欲死的状态,从来不会失去控制。我以为终此一生,我大概都会这样。没想到,碰到她,我的那些引以为豪的控制力全然消失无影,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床事间所谓的鱼水之欢。像一个初尝云雨的小伙子般,只要碰到她,就不由兴奋起来……不行,这么她的身体承受不住的,咬咬牙,勉强按耐住自己的情欲,抱着她睡过去。第一次发现,怀里有个人,是如此温暖。
黎明前,在一片黑暗中我醒来了,知道又该到上朝的时间了。起身时,不小心惊扰到了她。只听见她低估了几声后,翻身,又沉沉睡去。我这次回头,穿衣。有些不舍,早知道就应该请几天婚假。
下朝后,想早些回去,结果被昊天拉住。“新开了一家酒楼,陪我去喝几杯。”我有些犹豫。“你今天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暖意是谁也瞒不过的。不想让令尊大人盯上她,就和我一起去吧。”昊天里带了丝警告的口气。
“没办法,现任暗帝有绝对的生杀大权,除了现任明皇,你,我外,他谁都可以杀。”昊天摇着手中的酒杯。
我沉默不语。
刚和昊天从酒楼出来,就接到手下的报告,父亲让我去他那里一次。带着疑惑去拜见父亲。
“图儿可还记得为父常和你说的什么么?”沉默了许久,父亲终于开口了。
“身为暗帝,不可有感情。”这句话从有记忆那天起,就总在耳边回响。
“嗯,不错,还记得。要时刻牢记。不然,为父不介意帮图儿一把。”
“孩儿牢记父亲教导。”
“好了,那就回去休息吧。毕竟新婚第一天。”
回去后,发现她还在等我。心里突然有丝愤怒,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我太没用了。不自觉的将一丝愤怒也连带到她身上。留她一个人在屋,我转身就出了门。想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可脚一步都迈不动,忍不住回头,她……在哭泣。我伤到她了。
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奇怪。以前除非是任务需要,不然身边是容不得他人躺的,和她们上完床,也就是转身离开,绝对不会同榻而眠。而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单纯睡觉,为什么我最终又推门进来了呢?而且……总感觉心里还少了点什么?犹豫片刻,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知道她一直在装睡。不过算了,不开口了,就给她一个面子好了。嘴角不自觉得扬起一个弧度,手将她又往胸前带了带。原来这样搂着,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有如昨夜那般的温暖。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单单见到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新婚第一天就把她扔家里一天,想起那晚她的哭泣……我这么伤了她,想必她心里是不会有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每天晚上看到她,都不由升起一股欲望,想碰触却又不敢,以她的个性,心里再不喜欢也会接受我的求欢……不由握紧拳头,我不想要这样的床第之乐。
“怎么了,这几天看你脸色似乎不大好。”下朝后,昊天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他轻声一笑:“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挑眉看他,依旧没有说话。难道我的情绪如此明显得写在了脸上?
“别那么看我,你要知道我和你有多少年的交情了,隐藏得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沉思片刻,笑着看他:“我回府去了。”
她是我的妻,只能和我在一起,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解开她对我的心结。我微笑,原来真如昊天所说,我喜欢上了她……所以我渴望,她也可以如我在乎她一样的,同样在乎我。
在后花园找到了她。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她并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对已经发生的有时间斤斤计较没完没了而没空去想如何去解决问题,她也在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不禁又让我对她增加了不少好感。
知道她在三皇子天宇那里那两次下棋隐藏了实力,却没有料到她会隐藏那么多,和她对弈一下午,居然一盘未赢。带着些不服,又拉着她晚上继续下。果然她如我所料,放弃了书房选择了她的房间……很聪明的女人,很会隐藏自己、避开危险。若是没有糖水梨,没有那八脚生物,也许我和她之间就……感谢上天,让我发现了她。晚上,再也忍不住,抱了她。
[19] 婚后小事
睁眼,伸懒腰,起身,招千枫进来。看看身边已经冰凉许久的位置,微微叹口气。哎,这官可真不好做。每天都要起那么早去上朝。
“怎么笑成这样?”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千枫。
“原来昨晚御史大人就回都城了。”千枫伺候着我穿衣。
“那我以后天天裸睡,看你下次怎么判断。”只要他在都城,他就会来我的屋子过夜。有时赶在我睡觉前,有时是我睡着了后才来。我睡觉很沉,只要睡着了,轻易醒不了。只是从那次下棋之后,不管睡前做不做运动,他都喜欢将两人衣服褪去,肌肤相亲。还记得某夜,正好他赶在我入睡前进屋,做完运动临睡前,我曾好奇的问,为何不做运动也要脱我衣服?当时他很无赖的说,这样抱着睡有感觉。无奈之下就随他便了。以至于时间上了,反倒成了千枫判断他有没有来过的依据。
奇怪,为何一个御史总是到外地去办理公务?“尹家女儿天生凤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千枫,尹尚书家世代为官,具体都是哪些官?还有关于那个民间传说是怎么起来的?”这御史府里很多都是从尚书府里出来的侍从,想必他们的嘴巴应该没有宫里的紧。
“公主尹尚书家世代高官,很有实权却从不滥用,而且尹家一直很平平顺顺,没有什么起起落落,都城里百姓的口碑很好。尹家女子的确有点皇后命,每任太子登基,都会立尹家的女子为后。不过,她们所生的皇子却从来无缘九五之尊的宝座。”
沉思片刻后,我开口:“千枫,以后你在府里行事更要小心一些。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也许尹家就是历代皇帝在宫外的眼睛。”尹家历代为官,身居要位,皇室历代皇后还皆出于尹家,而且历代皇帝对尹家似乎都很放心,不然尹家不会一直平平稳稳,没有大起大落。这背后一定有点古怪。拿不到史书,一些东西收集不到。我只能大概判断,估计开国皇帝那一代,皇室一定和尹家有过什么誓约,而且这个誓约一定很厉害,一直有效的约束着皇室和尹家,没出什么差错。
“千枫明白了。”
“公主在想何事?”
“我在想,要不要派林总管进宫,学习一段日子。”
“……”
“难道,一个乐趣又要消逝了?”仓库事件后,林总管又路路续续想了些招数,想抓千枫小辫子。开始还有些新意,基本一天一个招数,逐渐的是几天一个招数,还越来越没创新。距离上次陷害未果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御史大人应该快回都城了。”仲图离开都城去外地办事已有十几天了。
“他回来也没多少用,白天也忙着看不到人影。我还是很无聊~~对了,千枫,你手里有没有其他人送来的宴会邀请贴?”
“……公主,要是您几个月前有这份热情就好了。”
这么说来,因为我一直都不参加她们的宴会,所以现在都没有人来送了么?唉,做人做事都要有恒心。怎么才坚持了几个月就放弃了?
“算了,千枫,笔墨伺候,我准备练习书法。”这一阵子一直没顾得上练习。
“公主,哪个桌上?”
“就放在外屋的那个桌上,想来也没有人来拜访。”没有书房,就凑合着用其他代替了。
“启禀公主,左明善左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是。”
“公主,这……”千枫看着眼前的纸笔。
“大致收拾一下,就这么放着吧。”我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就今天想起来练字,还偏巧就有客人上门拜访,幸好和左明善关系不算太陌生。
“……恋玟你怎么想起在这里……”
还是被吓倒了么?难道客厅的桌子就不能用来当书桌么?“这样比较方便。”我尴尬的笑笑。
“也是,反正都是桌子,怎么用都成。”左明善很快恢复反应,温和微笑道。
“今天这是刮的哪股风?怎么想起来看我?”
“东南西北风。”明善依旧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又在拿我开心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街上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是食物风味独特,与都城内的很是不同。有没有兴趣一同去?”
难道我看起来很贪吃?怎么大家开口都提这个。“何日去?”有人请客,为何不去?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那我回内屋,换一下衣服。”
“好。”
左明善想得很周到。他定了一个窗户面迎大街的包间。基于吃螃蟹引发的恶劣事件,这次,每道菜都是他先吃,然后我才跟着吃。
“他们几个呢?”仲图有公务去外地办事,没道理其他几个也不在吧?
左明善看了我一眼,停顿了一下,微笑,柔和清亮的嗓音响起:“思远跟随父亲去军营了,现在就我一个没有成家的男子……”
我心领神会,想起宴会上那众女子的目光……我极力忍着,以免笑出声来。原来太受欢迎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想笑就笑吧。”左明善表情有些无奈。
我不客气的放声大笑。
“恋玟你怎么了?”左明善有些狐疑的看着我。
“……我的错觉么?好像听到了有音乐……”酒楼怎么会有古筝的声音?
“不是错觉,的确是有人在弹奏古筝。”
我有些惊讶,这个社会人们如此讲究风雅?吃饭还有古筝配乐?我以为就开宴会时才有。“那有没有歌舞?”
“……恋玟,有歌舞那就可以改宴会了。”左明善又有些无奈,“怎么,恋玟对这个很感兴趣?”
“有点儿。”
“那恋玟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左明善起身离开包间。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撩帘而入的女子,她手抱古筝,面带薄纱。
“不知道恋玟想听什么?”左明善微笑看我。
“我对这个,研究不深,你做主吧。”
左明善说了一个曲名,那个女子开始演奏。我压住满腹的好奇心,静静听着。没什么音乐细胞,听不出什么好坏。而且让我感兴趣的不是曲,是那弹曲的人。幸好我是女的,不然像我这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恐怕得被当成色狼。
“谢谢明善今天的招待,吃的很尽兴。”我礼貌的道谢。
“恋玟客气了。有人和我一起享用美食,我吃得也很尽兴。”
“对了,那个弹古筝的女子是什么人?”
“有一部分是青楼女子,有一部分是良家女子。”
这么就说完了?我无语,“那怎么区分呢?”
“不带面纱的都是青楼女子,带面纱的部分是青楼女子,部分是良家妇女。”
不太像明善平日的说话风格,这个话题不适宜谈论么?算了,回去问千枫吧。“对了,明善,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左明善也该成亲了吧?
“……恋玟,到御史府了。来,小心下车。”左明善没有回答,起身,下车,将我扶下去。
“那我先回府了,你走好。”礼貌的和明善道别。
我好像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千枫,在酒楼卖艺的女子有什么差别?说详细点。”
“在酒楼包间里做表演的通常都是青楼女子。带面纱的表示卖艺不卖身,不带面纱的表示卖艺也卖身。从青楼出来去酒楼的,都是青楼里的红牌,她们只去上了一定规模的酒楼。也有一些非青楼女子,若才艺好,也可以在酒楼表演。她们也戴面纱,一般这样的女子都是属于那个酒楼特定的。这些酒楼内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带不带面纱,在酒楼内都不可动手动脚。”
还是千枫说得详细,一听就明白了。“若有人一定要坏规矩呢?”我就不相信,大家都那么遵纪守法。
“酒楼一般都有护卫,而且若是坏了规矩,那这人是要被都城内所有的酒楼和青楼笑话的。”
“千枫你好厉害,知道的好多。青楼里的红牌都出去表演了,那青楼里的生意怎么办?”
“……公主,不是千枫知道多,是公主久居宫中,不了解民情。青楼一般入夜后才开门迎客。一般来讲,酒楼晚上是没有才艺表演的。”
“明善,为什么每次都只请我一个人?”那次后,左明善经常请我去逛酒楼,品美食。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人多一些吃饭香。不过若太多了,我的银子就不够用了。”
我看看他,“明善,理由不过关,重新来过。”傻子也不相信那个理由是真的。
“……恋玟,你说话越来越客气了。”
“谢谢,这是我的美德。谁让你的理由一听就……”敢说反语损我。
“和你说话比较轻松,而且咱们两个口味也相近,所谓志同道合。”
“怎么样,你躲着的人走了么?”我随意问道。
“还没呢,……”明善顿了一下,闭口,抬头看我, “你怎么知道?”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
“我随意猜的。”我无辜的对他眨眨眼。
“恋玟,据说过几天要开一家新酒楼,听说……”
为了美食,我忍。“每次都靠窗,还是靠近大街这边,最要重的是你的眼神,明显是在小心翼翼的寻找什么,当你眼神确定后,你总会向我这边靠近,做出外人看来比较暧昧的动作。”可怜的明善,不过现在的女子为了爱情也很大胆呢。
“恋玟你怎么就不想,我是因为对你非常倾慕,所以才借机靠近呢?”
“明善,这个玩笑不太……”我面色有些尴尬。我现在已经是他人妻,我不想发展什么婚外恋出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欲言又止。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室内一片沉静。恰好这个时候,酒店跑堂的送来了我们点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女子,我疑惑,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公主,听说您婚后第一天,尹御史就没留着家,而是上朝了?”据说是朝中某高官的女儿,没办法,她自报家门的时候,我走神了,也不好意思再让她报一遍。
“不用听说,而是事实。”我微笑。尹仲图的风流账?摸不着头绪,继续听她说。
“恕民女愚钝,只知道您是公主,却不知道您是第几公主?”
“她们都叫我九公主。”我不相信你上门之前没调查过我。这种招数是气不到我的。
“恕小女子愚昧,以前只听说念薇公主,梦岚公主的名号,不知道您平日喜欢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擅长。”我微笑,继续等她发问。
“……”那女子有些傻了。看看她的表情,我叹气,这么点儿道行就敢上门挑衅,现在的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恕我直言,可否直接告诉我你的来意。你是为尹仲图么?他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你想对他做什么?”
年轻女子脸一下红了,咬咬牙,紧紧扯着手里的丝帕,看那个手帕的变形程度,我怀疑她把那个当成我了。
“这位小姐,如若你再不开口,我只有请我的侍女送客了。”
“……你,你,你都成亲了,都是别人的娘子了,怎么还能不顾礼节,整天霸着左公子?”
我张了张嘴,呆滞了一下。“所以,你上门来是为了?”
“请尹夫人自重,把左公子还给我。”
“你找错人了。而且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对我是多大的侮辱。”我神情有些发冷,看看她,“同为女人,给你一个建议,既然你的目的是左明善,那你直接找他去沟通,你来找我是没用的。心在他身上,他若不肯把心给你,即使天下只剩你一个女人,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千枫,送客。”我起身,转身回房。
“这次我不去了。”我笑着看着对面坐着的左明善。
“为何?”明善挑眉看我。
“前几日心仪你的小姑娘上门来找我了。”我笑笑,喝口茶。连不怎么外出的官家小姐都能闻风找上门,我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比较好。
一向温柔似水的明善眉头皱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了,隐约流露出几分霸气。是我看错了么?我心里有些疑惑,依旧微笑不语。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从下身传来一股刺痛,皱眉,睁眼,发现出外地办理公务消失了整整两个月的人,现在正伏在我身上,努力工作。干涩的身体没有经过湿润就被异物闯入,感觉真不舒服,“仲图,别,不舒服”,我推。他抬头,看到我醒来,手指覆上我的唇,紧跟着他的呼吸逼近,舌伸了进来。身体随着本能反应。
运动结束,我的神智反而清醒了,仲图从来不会在我没反应的时候动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他在生气。灵光一闪,想起前几日来拜访我的女子。不会吧……怎么有这么多麻烦。
“仲图,睡了么?”轻声试探一下。
“……没。”
“仲图,你在生气。”我用了肯定句。
“……嗯。”
“……因为什么?”八九不离十,估计就是那件事。
“……以后有空的时候,我多带你出去走走。这次回来后……暂时可以不用那么忙了。”
我怎么就大意了,既然尹仲图是为了看管我才娶的我进门,没有道理成亲后就不监管我了。想必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好啊。”男人的占有欲啊~~只要是自己名下的,不喜欢也不许别人指染,啧,坏毛病。
[20] 念薇遇险
“公主,千枫今天上街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一个妇人。她说想见您一面。公主您看?”
“见我?还是通过你找上来的?”我皱眉。这是何人?
“你在哪里碰到的她?”
“回府时一个僻静处。”
“来御史府后,千枫你出门次数和时间有规律么?”
“在宫中习惯卡次数出门了。千枫在御史府,出门次数不多,时间没有规律。回府的路线也不定。”
“公主?”
“千枫,你去和她说,若她愿意来御史府,我就见她。时间就安排在上午。若她不愿意,那就算了。若她来,你就去接她,带她进来。”
我最近招谁惹谁了?怎么一见我就下跪。左明善我已经很久没见了,难道这次换尹仲图了?
“起来吧,坐着说。”她纹丝不动。“我若帮你,你不跪也帮,若不帮你,任你跪到死也没用。还是坐着说吧,而且我从不认为这能体现什么诚意,还比较累。”她起身,落座。
“民妇求公主为民妇做主。”
“……尹御史中午回来,你等他回来,跟他说吧。”我准备起身离开。
“民妇不是求御史,民妇是求公主。”
“……”我凝视她,沉思。试探着开口。“我抢了你什么人?”我最近真没去沾花惹草。“还是你有尹御史的,呃,骨肉了?”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她表情一愣,然后有些嘴角抽搐。我猜错了?
“民妇遭遇的是灭门惨案,求公主为民妇做主。”顿了一下,见她咬咬牙,“和御史大人和公主没有关系。”
我再次凝望她。“你肯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代价。”
我盯着她的眼睛,“那好,你先去青楼,挂牌接客一个月。我就相信你的诚意。”这个年轻妇人有几分姿色。
“……好,不知民妇该如何证明这一个月?”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当我让她去青楼接客时,她的眼睛里先闪过惊讶,然后有些迷离,然后眼神非常坚定。其间没有闪过一丝丝怨恨和愤怒。足可见,应该不是有人派来陷害的,而且她为了求公道,她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样的女人,我很佩服,也值得我帮她,若我能帮得上的话。我微笑。“……派你来找我的人,可曾带了什么话么?”
“……公主,怎么不问民妇,是何人所派?”她瞪大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我微笑不语。既然能找到我头上,恐怕不是一般人。想来也必定知道我的一些为人。要想让人相信一个人的身份,无非是有一些特别的信物或者特殊记号不然就是一些私密的话了。特别的信物,我是不相信的,毕竟那种东西又不会认主,谁知道是不是本人亲自给的呢?特殊记号,要是我没记错,我没有和任何人约定过任何记号。这么一来,只能是一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话了。若真的了解我,定是托付了一些话给这妇人。不过,要这么算来的话,应该只有……
“‘如若你不帮她,我做鬼也要砍了你所有的狐狸尾巴。’”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果然是她。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严重。
“……千枫,你去准备一些银两。”
拿来银两,我握住妇人的手,沉思片刻,她手上的老茧是新长的,想来之前也是家大户人家的妻子。这样的人家遭受灭门惨案……念薇姐姐虽然有些侠情豪胆,但也毕竟是宫里出去的人,不会轻易做那鲁莽之事……武驸马虽然只是将军辅佐官,可那权力在漠北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这么大的权力还会托那妇人给我带来这么一句话……
“你的事情涉及太大,我只能尽量。这件事情一定会沉冤昭雪的,只是时间早晚。给你一些银两,离开都城,向南去吧,离漠北越远越好。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念薇,对不起,我恐怕让你失望了。
“……”她又瞪大眼睛,泪光闪闪,欲言又止,最后,扑通,跪在地上。
我连忙起身阻止“别磕,这份礼,我受之有愧。若哪天沉冤昭雪了,你该感谢的人,是皇上,不是我。”
送走妇人,千枫回屋。眼睛叭嗒叭嗒的眨着,眼神就在我身上粘着。
我看看千枫,微笑:“别看了,是念薇让她来的。”
明着是为了帮这个妇人,实际是告诉我她现在身处危险中了。念薇曾说,要保养身体等到我老了,看我会不会变九尾狐狸。如今,她托人来传话,若不帮,就做鬼。说明她也处于危险中确无法传递这危险回都城。难道漠北要乱?
“为什么公主能确定一定是漠北之事?为何不去找武驸马?”
“一个普通百姓,有了冤案,当地官员解决不了,应该都会来都城吧。”
是不会有人再跑其他边疆地方求公道的。因为官员权力有限。武驸马?念薇有危险,想必应该是武驸马造成的吧。怪不得,他敢娶侧室,原来翅膀硬了呢。可惜,眼光还是差了点。我叹息。
“那公主您准备怎么办?”
我有些黯然,“无能为力。”
名义上念薇是让我帮忙解决那妇人的事情,实际上,她是在求我帮她。可是,念薇我对不起你。不是不帮,是我帮不了。如果真是漠北有人只手遮天,父皇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察觉?之所以现在纹风不动,我怀疑,要么是时机未到,还有大鱼没有上钩;要么就是国内还有其他地方局势不稳,漠北那里暂时不能动;或者说牵扯人员数量太多,要大换血,而动手理由不足。这种事情是一定会解决的,就是时间早晚问题。只是,念薇的性命恐怕……
“那您刚才和那妇人……”
“这件事情皇上迟早会解决的。”
皇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是希望念薇到时候不要成为皇上动手的理由。不过……一个公主被杀,用这个理由真的可以干很多事情的。能肯定,武驸马这次是死定了。这个人资质不错,有野心,也敢做,就是可惜看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