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11

转身: 残暴将军的小妾 第一卷 31 - 40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情愫初动]

  手臂传来剧痛,司徒拓狠狠地眯起黑眸,右手倏地扬起,眼见一巴掌就要掴在程玄璇的脸上。

  这时程玄璇正好松了口,往后退开一步,举眸冷冷地望着他。她的嘴角渗着一丝血迹。她咬得极为用力,牙齿嵌入他的肌肉,留下深深的齿痕,只差没有咬下一块肉来。

  司徒拓停在半空的手掌没有落下,怒极反笑,薄唇一勾,嘲弄地讥笑道:“想要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你这么爱我?”

  “你有病!”程玄璇被他的话激得小脸涨红,怒目瞪向他,“像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男人,我只恨不得你死!”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似欣赏般地盯着她气红的脸颊,难得的没有发火。

  “你的脑子有病!”可恼自己骂人的词汇太少,程玄璇明眸圆睁,发狠地怒瞪着他,“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一眼都不要!”

  司徒拓的脸色顿时一沉,突地伸手抚上她耳际的发丝,口中阴沉地道:“别以为你现在住在王府,你就有资格赶人!白黎对你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算什么?”

  她撇头避开他的手,紧抿着唇不说话。他的话虽然恶毒,但却也没有错。她算什么?她只是寄人篱下,不论王府还是将军府,都不是她的家!

  “程玄璇,我劝你最好别痴心妄想!你这一辈子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高大的身躯冷不防地前倾,手掌一伸,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已经是我司徒拓的女人,我要你死,你就活不过今晚!我要你活,你就不可以死!”

  “你没有……掌控别人生死的权利……”她的喉咙被他的手扣住,只能困难地发出断续的反驳,“我的生命……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他冷冷一笑,大掌猛地一收,掐紧她的脖颈,他手臂上的咬痕涔出血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你凭什么为你自己做主?你有何能力?如果我赶你出将军府,不出数日你就必定饿死街头!”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脸颊憋红,无法喘气,连眼睛都已痛苦地闭上。他话里的每个字都像尖锐棉针,刺进她的心尖!她确实没有能力,当初就是为求三餐温饱,她才决定嫁入将军府,现在她又凭什么逃离……

  就让他掐死她吧!活着只是徒受痛苦……

  “想死?”他倏然松手,冷眼看着她本能地大口呼吸,唇角邪肆地勾起,“在我还没有征服你的心之前,我不允许你死!”

  “咳咳……”她捂着胸口,使劲地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鄙夷地瞥向他,唾道,“你如此刚愎自用,冷血残暴,没有女人会爱你!一个都不会有!”

  他的眼眸深沉阴鸷,冷睨着她:“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你口中这个冷血残暴的男人。”

  “你少自以为是!你这一生都不会有人爱你,你身边的女人个个都心思毒辣!你必定不得善终!”她愤恨地看着他,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侮辱和折磨,她分毫都不会忘记!现在他没有掐死她,以后定要叫他后悔!

  司徒拓反常地没有开口,只是沉着脸,眼中布满阴霾。

  “司徒拓!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如何被女人算计,看着你如何孤独终老!”她爆发地大喊,心中积累的羞愤和苦楚已达到顶点。

  司徒拓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森冷的阴寒气息。她这番话,重重地戳入他的软肋,他是被女人算计过!他付出过的一腔诚挚爱恋,的确曾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

  突然的,司徒拓径自转身,大步离开厢房,突兀得令程玄璇发怔。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程玄璇无力地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地上,双手掩脸,热烫的泪水从指缝间滴落。

  这种剑拔弩张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的心,还要被伤害多少次,才能得到安宁?

  她的未来,似乎只有无尽的可怖黑暗。没有方向,没有光亮,也没有温暖。

  *

  当白黎推开虚掩的房门时,就看见程玄璇蜷缩身子坐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把脸埋进去。

  “玄璇?”他轻唤。之前他答应过她,不称呼她为“嫂子”。他也答应过她,暂时不告诉司徒她的下落,但是……

  程玄璇怔仲地缓慢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眼睛红肿,衣襟上还染着司徒拓留下的鲜血。

  “你受伤了?”白黎一惊,忙走近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你怎会受伤?我马上去请大夫!”

  “不用,我没有受伤。”她轻轻地开口,痛哭过后的嗓子有些嘶哑。

  “你没受伤?那衣裳上的血?”白黎定睛细看,才发现那只是一抹沾染衣衫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她泛着水泽的眼眸苍凉无神,嘴边带着一丝苦笑,“王爷,你终究还是没有替我隐瞒。”

  白黎一愣,歉疚地低声道:“对不起。”

  “呵呵……”她轻笑,笑得苦涩凄楚,“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她和白黎本就没有交情,又如何能要求他什么呢?

  “玄璇,司徒的本性并不坏,你不要激怒他,他会对你好的。”白黎柔声劝导,狭眸中闪过一丝痛惜。

  “对我好?呵呵!”她笑得更大声,却也更缥缈空洞,“他不让我死,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好吧!”

  她苍白的小脸上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白黎沉默地凝视着她,她身上那种幽幽的悲绝,无声地侵入他的心底,拨动了某根他从未发现的心弦。

  一时间,他忘记了缛节礼教,怜惜地伸手将她轻拥在怀里。温柔爱怜的手势,不带一丝情欲,只是想传递给她几许温暖抚慰。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醋海生波]

  靠在白黎温暖宽厚的胸膛里,程玄璇痛哭失声。

  过去的十多年,她和爹四处搬迁,受尽白眼嫌恶。本以为嫁做人妇,就可以平淡安稳度日,谁知竟是一脚踏入了人间炼狱!

  在将军府里的十数日,对她而言,仿佛已过了半生。那些折磨凌辱,陷害欺负,令她生不如死。如果是她当初做错了决定,那么这些代价是否也应该足够了?

  “玄璇,把伤心难过都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白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劝慰,“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他的话,令她的泪水愈加汹涌,成串的泪珠滚落脸颊。都过去了?并没有!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不了多久她又必须回到那座牢笼了!

  白黎见她埋头他肩上,哭得凄楚,正要开口再安慰,突地,房外一道狂暴的怒吼响起——

  “白黎!程玄璇!你们在做什么?!”

  程玄璇的身子一僵,倏地推开白黎,抬眼往房门口看去。

  司徒拓一脸铁青,黑眸中闪着跳动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司徒,你别误会。”白黎站起,正要解释,“我和玄璇——”

  话未说完,蓦地被厉声打断!

  “玄璇?白黎,你叫她什么?!”司徒拓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全身肌肉紧绷,竭力忍耐着要自己别对多年至交轻易出手。

  “司徒,难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不相信我的为人?”白黎的神情肃穆,沉声反问。

  “但是我不相信她!”手一指,指向怔坐在床榻上的程玄璇。

  “你不相信我?”程玄璇忽然轻声浅笑,犹带泪痕的小脸神色却是冰冷,“你何时相信过我?在你眼里,我是这世上最龌龊最低贱的女人吧?”

  “别给我扯开话题!程玄璇,你要我警告你多少遍?白黎不是你能高攀的人!”司徒拓愤怒地大步向她走去,“你那颗自由的心,就这么不安分?”

  程玄璇兀自轻笑,红肿不堪的眼眸中泛着轻蔑嘲弄之色:“我这颗不值钱的心,不论给谁,都不会给你!”

  “你想把你的心给谁?给白黎?你简直痴心妄想!”司徒拓被她激得怒火更旺,紧握的拳头发出喀咯的响声,过于用力的指节泛白。

  “就算我倾心白黎又如何?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她挑衅地仰着脸望着他。有本事他就一拳打死她,否则她定不会让他好过!

  “该死的程玄璇!我看你是活腻了!”司徒拓的黑眸中交织着怒火和冷光,一个箭步跨到床前,猛力地一掌朝程玄璇拍去!

  “司徒!不要——”白黎大惊,却已来不及阻止。

  只听“嘭”地巨响,结实的床柱顷刻间断裂成两截,倒塌在地!

  程玄璇浑身一震,看着掉落下来的床幔散落一地,到此时才感到后怕。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他真的会一掌打死她!

  “司徒,冷静点!”白黎见程玄璇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急劝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该死的女人,一心就想着红杏出墙!”司徒拓的拳头犹紧紧握起,抬在半空中,对着程玄璇的脸却揍不下去。天杀的!这女人要是敢再开口多说一句话,他就不能保证这一拳只是落在床柱上,而不是她的身上!

  “何不直接杀了我?你居然会手下留情,真叫我吃惊。”程玄璇定了定心神,依旧语带嘲讽。从今往后,他休想她有好脸色给他看!要斗,就相斗至死吧!

  “程玄璇——”极怒的三个字从他嘴里挤出,大手一伸,揪住她的衣襟,“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

  程玄璇不再说话,凛然闭目。她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贱命一条,又何须惧怕他!

  气氛正阴沉地僵持着,房外突然有一道细弱娇软的嗓音响起——

  “拓,你在做什么?”

  司徒拓陡然松手,转头看向门口,敛了暴怒之色,应声道:“洛儿,你来了。”

  一旁的白黎暗暗收回即将射出的羽扇内的暗器,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司徒,洛儿姑娘为何会来此?”

  “是我通知洛儿前来。”司徒拓的声音已平复冷静,但胸口仍在剧烈起伏,显然刚才被程玄璇气得不轻。

  “打扰王爷了。”言洛儿微微欠身,虚弱苍白的美丽脸庞上绽开淡淡笑容,道,“我听说罗茵供出我是掳人的主谋,所以特意前来与她对质。”

  在言洛儿的身后,是护送她来王府的方儒寒。他依旧一袭儒雅青衫,神色冷淡无澜,只有望向房内的目光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可恨司徒拓太残暴,竟又虐待柔弱的程玄璇!

  
[第一卷:第三十三章:两女对质]

  地牢中,烛火摇曳,光线幽暗。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被捆绑在刑架上,但衣裳干净整洁,并未遭到严刑逼供。

  “罗茵。”言洛儿缓缓走下石阶,轻声唤道。

  女子抬头,目光淡漠,似早已料到她会来。

  “罗茵,为何要陷害我?”言洛儿的嗓音细软,眉心紧锁,失望之情尽在美眸中。

  罗茵轻哼一声,却不说话。

  “罗茵,你在我身边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我可有苛待过你?”言洛儿温声问。

  罗茵依旧沉默,面容凛然,似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告诉我,是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只要你说出幕后黑手,我保证,一定会竭力保你周全。”言洛儿轻声劝导,“玄璇与你并无恩怨纠葛,你没有理由买通山贼掳走她。背后一定有人主使。罗茵,告诉我。”

  但是罗茵始终不肯开口。言洛儿无奈地轻轻摇头,走到司徒拓身边,叹息道:“拓,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我是否已背定了?”

  司徒拓绷着脸,心情极差,方才被程玄璇激怒的情绪还未平缓,只淡淡地回道:“洛儿,如果你没有做过,我定不会让你受此冤屈。”

  “呵呵。”一旁的程玄璇忽然轻笑出声。原来这个男人还会说人话,可每次他栽罪名给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也是受着冤屈呢?

  “你笑什么?”司徒拓怒瞪她一眼,有点懊恼自己多事叫她一起来参审。

  “我笑一笑难道也犯法了?”程玄璇眼也未抬,并不看他,只冷冷地道。

  “你——”司徒拓被她一句话堵得语塞,狠眯起黑眸。这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照此下去,迟早要爬到他头上!

  气氛正有点僵,白黎冷不防地插话道:“洛儿姑娘,如果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只怕此次的事你难脱罪责了。”

  闻言,言洛儿有些无措地看向司徒拓。

  此时,刑架上的罗茵突然发出怪异的大笑声,边笑边道:“小姐,你又何须再做戏?事到如今,还狡辩什么呢?”

  言洛儿一愣,惊疑不定地问道:“罗茵,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茵兀自大笑,轻蔑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小姐,你处心积虑想要铲除将军府里的女人,毒死了紫绛,还一心想赶走明媒正娶的玄璇夫人,到现在你还不认罪?”

  “罗茵!你含血喷人!”言洛儿既震惊又愤怒,纤细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当初你在街头卖身葬父,是我见你身世可怜,好心将你收留,没想到今日你竟如此害我!”

  罗茵冷笑,道:“就是因为感念你的恩情,我才会帮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你还满口假仁假义,太教人心寒了!”

  “罗茵……你……”言洛儿气急攻心,说不出话来,手捂在胸口,剧烈地喘气。

  “我只是不想再助纣为虐。”罗茵冷着脸,再道,“小姐,我劝你也收手吧。将军待你不薄,你又何必非要独占宠爱呢?”

  “我没有……咳咳!”言眼儿急促地喘息,重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苍白美丽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之色,“罗茵,你在我身边潜伏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在背后捅我一刀吧?你的主人已经筹谋很久了吧?”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罗茵的表情冷漠,硬着声道,“我的主人就是小姐你。你要颠倒是非,我也无可奈何。”

  “颠倒是非?到底谁在颠倒是非?”言洛儿美眸圆睁,怒视着她,“好!你说是我指使你掳人,那我问你,当时我正病发昏迷,我又如何设计玄璇?”

  “有些事可以一早就安排好,何须等到事发那一刻。小姐,你想脱罪,也请你用合理点的借口。”罗茵嘲讽地瞥她一眼,言之凿凿。

  言洛儿紧紧蹙眉,眸中委屈的泪光点点,极为痛心。

  “洛儿?”司徒拓不放心地唤了一声,伸手扶住她的肩。

  “拓,我没有做过……真的没有……”言洛儿抬眸望向他,低低弱弱地申诉,但话未说完,已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程玄璇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司徒拓抱起言洛儿出了地牢。

  白黎淡淡摇头,对于这件事,他持保留态度。女人一旦玩起心机来,不会比朝堂的斗争简单多少。

  “玄璇,客房的床塌了,我让下人替你换一个房间。”白黎转头对程玄璇道。

  “嗯,有劳王爷了。”程玄璇轻淡地应声,然后率先举步。

  见她有意避嫌的态度,白黎的心情莫名有丝低落,站在原地,一时并没有移动脚步。

  而程玄璇刚走出地牢,就见方儒寒伫立着,似乎在等她。

  “方总管?”她疑惑地唤道。

  “夫人,可方便谈几句?”方儒寒的黑眸深沉,低声叹了口气。

  他本想袖手旁观,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第一卷:第三十四章:黎明绣坊]

  程玄璇静静站立着,等待方儒寒开口。

  “夫人可恨买通山贼掳走你的幕后主谋?”方儒寒望着她,温声问道。

  “不恨。”程玄璇轻轻摇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真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夫人认为,主使者会不会就是洛儿姑娘?”方儒寒的黑眸深邃幽暗,不显情绪。

  程玄璇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她总觉得言洛儿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即使她的态度温柔,也依旧给人一种隔阂疏离的感觉。

  方儒寒凝视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眺望远处,口中似只是随意地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嗯。”程玄璇轻应一声。

  “等夫人回府以后,还是不要与洛儿姑娘走得太近为好。”方儒寒这一句话说得很轻,但却饱含深意。

  程玄璇抬眸望着他,有些困惑。他的言下之意,到底是指言洛儿是真凶,又或是别有他意?

  “将军府里人多口杂,夫人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他却没有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道。

  “我会的,谢谢方总管。”程玄璇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更多。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他愿意提醒已是有心。

  方儒寒本想再多说几句,但眼角余光瞥见白黎正逐渐走近,便对程玄璇颔首致意,然后先行离开。

  “玄璇,怎么站在这里发愣?”白黎不疾不徐地走近,问道,“怎么望着方总管的背影出神?”

  “没事。”程玄璇回神,淡淡应声。

  “是吗?”白黎低语一句,狭眸中掠过一道精光。从三年前,方儒寒进将军府当管家开始,他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如此内敛沉稳,做事极为有条理,却甘愿屈居做一个管家?

  “王爷,我先回客房了。”程玄璇没有看向他,低眸道。她是有夫之妇,总该避嫌的。

  “玄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白黎对她略显冷淡的神情视若无睹,顾自道,“我打算开一间绣坊,你说应当取什么名字为好?”

  “绣坊?”程玄璇抬眼,有点诧异,“王爷怎会想要开绣坊?”

  “因为我贪财。”白黎勾唇戏笑,自嘲道,“只要是赚钱的生意,我都有兴趣参一脚。”

  程玄璇微微一笑,道:“王爷说笑了,王爷的身份尊贵,应该无需为柴米油盐所担忧。”而她,就截然相反。真恨自己的软弱无能,难道女人一定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

  “你还没有给我建议。取怎样的绣坊名字?”白黎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有意逗她开心,故而挑眉促狭道,“不如就叫程程绣坊?”

  “程程?”她一愣,片刻后才想明白,“我的姓?这可不好。既然是王爷开的绣坊,那么取名为黎明绣坊如何?”

  “黎明?有何含义?”

  “黎明之前的黑暗,是最深的黑暗。”她微微叹息,似心有感慨,举眸望向天空,轻幽自语,“但是人生总会有希望的吧?黎明的曙光总会来临的吧?”她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只能心存一丝微小的希望。

  白黎唇角扬起的弧度渐渐扩大,笑得愉悦,爽朗地道:“好,就叫黎明绣坊。”

  “恭喜王爷即将多一项产业。”她收回视线,淡笑着恭贺。

  “除了恭喜我之外,你还要多恭喜一个人。”他的眸光微亮,闪着神秘的光芒。

  “嗯?谁?”

  “你。”

  她惊诧不解地看着他。他开绣坊与她有何关系?

  白黎敛了笑意,认真地道:“玄璇,难道你不想一展自己所长?小秀曾拿你的绣品给我看过,那手工简直是巧夺天工,令人惊叹。与其廉价卖给其他绣坊,不如卖给我,当作黎明绣坊的招牌绣品。我有信心,不出半年,你绣的绣件会在整个京城风靡,上至富家小姐夫人,下至普通百姓女子,都会抢着购买。”

  他的话,像是在她面前画出一幅美好的蓝图。她有这样的能力吗?她能靠自己的双手开创一片新天地吗?

  “玄璇,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总之,我是不会让其他绣坊抢我生意的。”白黎作无赖状,耸了耸肩,霸道地道,“你绣出来的东西,只能卖给我的黎明绣坊,如果你真的不肯,我就让小秀趁你不备时偷出来。”

  她不禁莞尔,微笑着道:“王爷别这么说,王爷看中我的绣品,是我的荣幸。”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点头,故意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粗声粗气道,“本大爷的财路,又岂会容你一个小女子阻碍!”

  “呵呵!”程玄璇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他还挺有做戏的天分。

  白黎不着痕迹地深望她一眼,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一束明媚阳光,从乌云中破云而出,不自知地散发着美丽的光彩。

  气氛正轻松恬静着,后方不远处,有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来。

  “王爷!不好了!”

  “发生何事?”

  “罗茵咬舌自尽了!”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为她争执]

  白黎和程玄璇急赶回地牢时,罗茵已经气绝,头歪在刑架上,嘴角渗着丝丝猩红血迹,惊悚骇人。

  程玄璇睁圆眼睛,倒抽一口气,迅速撇开脸。

  白黎走上前,伸手在罗茵鼻前一探,而后收回手,低叹一声。死了,但她这一死却使事情显得更加蹊跷。掳人之罪,并不算太大,有必要畏罪自尽吗?

  “她……死了?”程玄璇背过身,不敢再多看一眼,颤声问。

  “嗯。”白黎走回程玄璇身边,示意出去再说。走到明亮的天空下,他才再开口,“罗茵一死,言洛儿的罪名就很难洗脱。”

  “王爷认为洛儿姑娘是无辜的?”程玄璇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出声问。

  白黎没有回答。他确实觉得在这件事上,言洛儿可能是无辜的。但他并不认为言洛儿是一个简单柔弱的女人。三年前,她敢擅闯军机重地,只为见她亡夫最后一面,就可见此女子胆识非凡。

  “王爷?”见他沉默,程玄璇轻唤一声,问道,“现在罗茵死了,洛儿姑娘是否就会被遣送官府就办?”她的心里一直没有底,到底是谁在背后不断陷害她?真的是言洛儿吗?

  “照理来说,是应该如此。”白黎的语气有所保留。只怕司徒会极力保言洛儿周全。

  程玄璇不语,她听得懂白黎话里的意思。那个男人偏心护短,必定不会秉公办理。

  “玄璇。”白黎凝视着她,漂亮的狭眸中闪着认真严肃的光芒,沉声道,“只要你说一声,你要追究到底,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程玄璇略有迟疑,还未回话,身后突地一道怒声响起——

  “程玄璇!你又在白黎面前挑拨什么?”司徒拓听说罗茵自尽,疾速赶来,却听到白黎的最后一句话,顿时火大。

  “司徒,你别胡乱怪人,如今事实就是言洛儿的嫌疑最大,把她送官就办,又有何不对?”白黎这次不再客气,斩钉截铁地道,“我现在就要将人押去府衙,查案并非我们该做的事,自有官府会查。”

  “白黎!你竟然听信这个女人的教唆?!”司徒拓震惊地瞠目,一双炯炯的鹰眼锐利地射向一旁沉默的程玄璇。

  “司徒,你讲点道理!言洛儿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把你迷得这般神志不清?”白黎不禁也有些愠怒。这三年来,司徒四处重金聘请名医,不惜花费大半家财,就为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当初在军中,司徒中毒,言洛儿舍命相救,因而她可免去擅闯军营之罪,单凭这一份心机,已叫人不可小觑!

  “我不许你污蔑洛儿!”司徒拓大怒,语气冷硬地道,“白黎,洛儿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我要置她于死地?”白黎轻哼一声,只觉极为可笑,不欲争辩。

  “总而言之,事情我会再查下去,现在谁都不能动洛儿!”司徒拓冷着脸,目光阴鸷,睨向程玄璇,森洌地警告道,“程玄璇!你别给我再煽风点火!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程玄璇直视着他,冷冷一笑:“既然将军大人一心偏袒,又有谁敢动你要保护的人。”

  眸光倏然一沉,司徒拓咬牙怒道:“洛儿现在还昏迷未醒,你莫非想趁她病要她的命?”

  “我有什么能耐要她的命?不知是谁三番两次要我的命才真。”她毫不闪避他阴冷的盯视,小巧的下巴微抬,反唇相讥。

  “你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洛儿病重,你却想要她受牢狱之苦!程玄璇,你好狠毒的心思!”怒火中烧,他的话句句带刺。

  “我没死是我命大。犯错的人,难道不应受到惩罚?”她并非针对言洛儿,是他野蛮不讲理。

  “你——”司徒拓狠眯起黑眸,“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将军大人过奖了。”她扬唇浅笑,带着几许嘲讽。如果不是他一直苦苦相逼,她又何须用犀利的言语自我保护?

  火爆的气氛还在升温,司徒拓愤怒的拳头紧握,竭力控制着怒张的情绪。他并不是有心徇私,而是洛儿正昏厥在榻,若被关进牢中,只怕撑不过一夜就会香消玉殒!

  白黎眯眼,瞥向司徒拓隐忍的拳头,淡淡出声道:“罢了,就等言洛儿清醒再议吧。”他很了解司徒,司徒太重恩情,现在还是不要逼他太紧的好。

  司徒拓握拳的双手慢慢松开,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

  但在此时,一名丫鬟碎步小跑而来,口中高兴地喊着:“王爷!将军!洛儿姑娘醒了!”

  司徒拓脸色一僵,眼神复杂难辨。

  那名丫鬟又禀告道:“夫人,洛儿姑娘说想与您单独谈一谈。”

  程玄璇不接话,心有疑惑。为何言洛儿初醒要见的人,却是自己?

  “去吧,听听她怎么说。”白黎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道。

  “程玄璇,你给我小心点,别刺激洛儿!”司徒拓凌厉地瞪她一眼,对她极度不信任。

  “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不去了。”程玄璇的语气很淡,但却挑衅地举眸望着司徒拓。

  “不去就别去!”司徒拓不爽地抛下一句,兀自快步往言洛儿休憩的客房而去。

  等司徒拓走远了,白黎忽然轻笑出声,戏谑地看向程玄璇,道:“玄璇,做的漂亮!”

  “嗯?”她微愣,她存心顶撞司徒拓,白黎却还赞赏?

  “司徒的脾气太暴躁,是应该受点罪。”白黎促狭地向她眨眨眼,道,“不用怕了他,他是只纸老虎。”

  她牵动一下唇角,却笑得有点勉强。她并不想整治谁,更不想张牙舞爪,可是若一味退怯,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玄璇,暂时别理这些烦心事,我带你出府看一看即将开业的黎明绣坊。”白黎转移了话题,不希望见到她情绪低落的样子。

  “但是,洛儿姑娘那边?”方才她只是一时赌气,还是应该去见见言洛儿吧?

  “玄璇,记住一句话。”白黎突然正经了神色。

  “什么话?”她疑问。

  “不是谁叫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她要见你,就让她等着。”白黎的狭眸中闪耀着霸气狂傲的光芒,皇族的尊贵气息尽露。

  程玄璇怔仲地望着他,有片刻失神。一贯慵懒散淡的白黎,原来另有这样傲气凌然的一面。

  “让她慢慢等。我们出府散心。”白黎再次道,语气狂肆不羁。

  被他不容置疑的气势所震慑,她似被催眠般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第三十六章:矛盾激化]

  京城的街市,繁华似锦。

  街道两旁,各种店铺林立。丝绸坊,古玩店,字画摊,胭脂铺,应有尽有。更不乏杂技,舞剑,耍猴之类的江湖卖艺者,整条大街显得生气勃勃。

  虽然四周很热闹,但程玄璇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很清楚,现在的这份自由,只是短暂的。等到事情查明之后,她就必须重回将军府了。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大牢笼……

  “玄璇,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白黎手中的羽扇指向一旁的店铺,问道,“不如进去看看?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玉器店。”

  “不看了,我没有什么要买的。”她轻轻摇头。她何来银两可买这些奢华之物?

  “不买也可以欣赏欣赏。”白黎却坚持,率先走进宽敞堂皇的玉器店。

  迟疑了片刻,她正要举步跟上,突然有人迎面而来,轻撞了她一下!

  “抱歉。”极低沉的嗓音,陌生男子一身墨黑束衫,长发束于脑后,身姿挺拔凛傲,似匹孤狼。

  “不碍事。”站稳脚步,程玄璇客气地回道。

  “收好。”男子莫名地低声吐出两字,便就大步前行。眨眼间,人影已消失无踪。

  程玄璇错愕,收好什么?

  “玄璇?”白黎已进入店铺,却不见人跟上,回头看去,扬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来了。”程玄璇缓神,慢慢走向玉铺。那个奇怪男子,是不是认错人了?或是她听错了?

  玉器店里,柜台所陈出的皆是名贵玉饰。玉簪,手镯,翠牌,玉璧,玉璜,琳琅满目。

  “玄璇,过来看。”白黎见她魂不守舍,以为她犹心情低落,长眉微挑,故意戏谑道,“我看最美之玉,已在我眼前。我真是多此一举,还来玉铺做什么。”

  “王爷又在说笑了。”程玄璇浅浅弯唇,举眸扫向一列精美玉饰,指着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道,“那才叫美玉当前,王爷不如买来赠予红颜知己。”

  白黎轻摇羽扇,满脸无奈,作势叹气道:“纵使我潇洒倜傥,却偏偏没有一个红颜赏识。看来是注定孤独一生了。”

  “是王爷的眼界太高吧?”程玄璇莞尔,“王爷若要娶妻,只怕媒人会踏坏王府大门。”

  白黎但笑不语,目光落在那支玉簪上。碧玉无暇,晶莹通透,玉质温润纯净,是完美之品。配她正合适。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绣坊吧。”程玄璇无心多留,暗想,如果太晚回去,那暴戾的男人定又会有借口来找她麻烦了!

  “好。”白黎爽快地回答,做出请的手势,“女子先行。”

  程玄璇微笑,跨出店门。

  白黎看着她的背影,一边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金子,一边拿起那支玉簪,并对店主示意噤声。

  当他走到她身边时,扬手在她脑后一晃,以极巧妙的力道将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中。优美的唇角无声微勾,笑得愉悦温柔。

  程玄璇却毫无所觉。出门一趟,身上无故多了两样东西。一样,隐含温情。而另一样,诡异危险。

  *

  傍晚回府,程玄璇才刚回客房小憩,就有人如一阵狂烈旋风般直闯而入!

  “跟我来!”司徒拓也不解释,径自拉起她的手往外而去。

  “放手!”程玄璇用力抽回手,摸着被他粗鲁捏红的手腕,怒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找了你一下午!你还有胆跟我发火?”司徒拓停下脚步,黑眸一沉,硬着声道,“洛儿要见你,你是存心要她等?”

  “为什么不能等?”她抬高下巴,对上他阴鸷的眼神。别以为他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她,她就会害怕!

  “谁给了你反抗的胆子?白黎?”他冷冷眯起眸子,讥诮道,“程玄璇,你别忘了,你是我司徒拓的女人。如果我现在要你回将军府,你就一刻也不能在这多待!”

  “你非要事事把王爷扯上?你就这么希望我和王爷之间有什么?”她的面色冷淡,出言反讽道。

  他幽暗的黑眸厉光一闪,迸射出暴戾的火光:“你要是敢做半点对不起我的事,我会亲手剜出你这颗不安分的心!”手倏地伸出,指尖狠狠点在她的左胸。

  “不用威胁我,你的警告我已经听多了,麻木了!”她用力拍开他的手,毫不退缩地迎上他冷冽的眼眸。

  司徒拓收回手,眼角余光却瞥到她发髻上的碧玉簪——

  “程玄璇!”怒吼顿起,响彻整个房间!

  程玄璇一愣,他又发什么疯?

  司徒拓猛地抬手,利落地抽下她发上的玉簪,厉声质问:“上等的碧玉簪子,你从何处得来?跟白黎讨的?!”

  “簪子?”望向他手中碧绿晶透的玉簪,程玄璇怔然。不正是之前在玉器铺里看到的那支簪吗?怎会戴在她头上?

  “说!”他冷喝,锐利的眼紧盯着她。

  “我不知道。”她不想对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说给他听,他也不会信。

  “不知道?”他勾唇讥笑,隐忍夹杂醋意的怒火,冷冷地道,“我也料到你不会说了。”

  他冷静阴沉的反应,令她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又会暴跳如雷,冲她咆哮。

  “洛儿在等你,你最好立刻来!”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他大步跨出房门,手中紧攥着那支玉簪,用力得手指关节都泛白。好个白黎,当真要跟他抢人了?!

  程玄璇瞪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半晌,才举步。罢了,就让他拿走玉簪吧,她本就承受不起白黎的馈赠。

  才走出房间,就见门口不远处,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子伫立对峙。

  “白黎,我们干脆把话说清楚。”司徒拓的脸色冷峻铁青。

  “把玉簪还给玄璇。”白黎眯眼,盯着他手中的簪子。

  “白黎,你应该知道何谓朋友妻,不可戏。”司徒拓的声音压得极低,竭力控制着汹涌的情绪。

  “你可曾把她当作妻子?”白黎淡淡反问。

  司徒拓的拳头陡然握紧!玉簪即将被折断!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变得阴森凌厉,冷凝沉重地将人团团笼罩。

  “我说过,你不爱惜她,我就会把她藏起来。”白黎俊美的脸上神色认真,又再添一句,“是珍藏。”

  “白黎!你太过分了!”司徒拓低吼一声,已无法忍耐,手中玉簪运气一掷,凛冽地直射向白黎!

  “不要——”程玄璇惊喊,慌忙飞身扑去!

  
[第一卷:第三十七章:绝不放手]

  “玄璇!”

  见她突然扑来,白黎不由地一惊,急忙伸手揽住她的腰,携着她侧身一避!

  兹——细微轻响,簪子锐利地刺入皮肉!

  “白黎!你怎么样?”程玄璇心尖一震,转眸低看,玉簪已有半截射入白黎的肩头!鲜血迅速渗出!

  “没事。”白黎低应一句,松开她,抬手猛地拔出玉簪,瞬间一股血液喷出!

  程玄璇倒抽一口气,眼眶蓦地泛红。她怎么这么鲁莽?如果她不扑过来,白黎也许还能躲得开,她反而害他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白黎轻声安抚,对她微微一笑。

  “可是流血了……”她愧疚地望着他,她太没用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程玄璇!过来!”司徒拓沉着脸,猛力地一把将程玄璇拉扯过来。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奋不顾身地救另个男人!

  “放开我!”程玄璇挣扎,忧切的目光仍紧锁在白黎身上。

  “玄璇,我没事。”白黎边温声道,边替自己点穴止血。虽然这个伤受得有点冤枉,但他心里却莫名升腾起一丝暖意。

  “跟我走!”司徒拓牢握程玄璇的手腕,不容抗拒地拉着她离开。

  “不要!王爷受伤了!”程玄璇怒喊,使劲抽手,奈何力气不如他,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大掌。

  “你给我闭嘴!”司徒拓的脸色极为阴沉,一眼都不看白黎,径自扯着程玄璇大步前行。

  白黎站立在原地,一手捂着伤口,狭眸微眯,唇边却淡淡勾起一抹笑意。经过此次正面冲突之后,司徒应该会有所警惕吧?希望他会开始懂得在乎和珍惜。如果司徒始终冥顽不灵,那也就不能怪他了……

  司徒拓一路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步伐重而快。被他牵制着的程玄璇只能小跑跟上,不然恐怕要被他扯断手臂。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程玄璇冲着他大喊,手腕被他捏得生生发疼,“把手放开!你是不是要捏碎我的手才甘心!”

  倏地,他的脚步停下,冷冷松手,转头对上她的眼:“程玄璇,你再多说一句话试试看!”他的黑眸幽森阴鸷,压抑的怒火在眼瞳中忽闪跳跃。

  “你伤了王爷,你该和他道歉!”程玄璇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眸光因气愤而分外明亮。

  “道歉?”他狠眯起眸子,突地伸手扣住她的颈喉,“程玄璇,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你是我司徒拓的女人,竟然护着其他男人!”

  “你伤人就是你的不对!”她不畏惧地迎上他凌厉的目光,就算他现在掐死她,她也不会改口说他对!

  “我不对?白黎要抢我的妻子,难道我应该双手奉上?”他一点一点地加重手中的力道,扣紧她的喉,不足以致命,但却令她面颊涨红。

  “咳……妻子?你有当我是妻子吗?”她的呼吸有点困难,却还是倔强地不肯放软姿态,“既然你不要我,何不干脆放手!”

  “谁说我不要你?”他眯眼贴近她一步,手掌依旧掐着她纤细的脖子,另只手却抬起抚摸她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你了?我还没有玩腻你,你别做梦我会放手!”

  “你就只是想折磨我!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她不甘也不服,难道就因为她选错了路,她就必须一生忍受他的凌虐?

  “天下男人那么多,你还不是选择嫁给我?”他曲起手指,以粗糙的指节摩挲她细嫩的肌肤,钳制在她脖颈处的大掌冷不防地使力!

  她立刻痛苦地拧眉,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程玄璇,你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低低地吐出阴沉霸道的宣告,他突然俯头,吻住她微张的粉唇,用力辗转吸吮,似在发泄。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但是他却借着吻渡气给她。

  “唔……咳咳!”得到了一点生机,她马上发狠地推开他。

  他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盯视着她通红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薄唇勾起,冷声命令:“程玄璇,今夜你就给我回将军府!现在跟我去见洛儿!”

  “不去!”她大口呼吸,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毫无预警的,他倏然双臂一伸,将她扛在肩膀上。一头顺滑青丝如瀑般倒垂。

  “混蛋!放我下来!”她惊了一跳,大声急喊。

  “从今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小嘴里说出‘放开’‘放手’这种字眼,我听一次,就惩罚你一次!”大掌重重拍下,精准地打在她的臀部上。

  “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她尖叫,胡乱捶着他的背。

  “你可以继续说。”又是啪的一掌,清脆地响起。

  “司徒拓,你混账!你冷血!你残暴!你是畜生!”她愤怒地大叫。虽然并没有感到很痛,但在光天白日下,受到这种对待,她感到无比耻辱。

  小径旁经过的几个丫鬟,偷眼觑过来,好奇地瞄了一眼,又赶紧垂头。

  “司徒拓!你再不放开我——”她羞愤交集,也不把话说完,就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腰侧!

  他的背脊顿时一僵,但却没有出声,仿若无事般大步前行,极快地走到一间客房前。

  “进去!”他突然松开双手,她没有防备地跌落在地。

  狼狈地坐在地上,她仰头怒瞪着他。这世上怎会有像他这么粗鲁野蛮的男人?

  “瞪够了吗?瞪够了就给我快点进去。洛儿已经等你很久。”他的声音冷沉,没有发怒,但却暗自咬牙。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咬他!

  她扶着门板站起来,随手擦了一下感觉有点潮湿的嘴角,却发现竟有一抹血染在手上。她把他咬伤了?他居然没有反击报复?

  “还傻站着做什么?是不是要我踹你进去?”他作势抬脚,定在她面前。

  “不劳将军大人您麻烦,我自己会走。”她冷着小脸,绕开他,推门进房。

  这种残暴的男人本性难移,他少发一次火,她不会以为他就此变善良了!

  关上房门,把司徒拓关在门外,她才举步向床榻走去。

  “玄璇,你来了。”一道虚弱侬软的嗓音,从床幔里传出来。

  撩开帐幔,她开口问道:“洛儿姑娘,你找我何事?”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言洛儿倚靠在床头,美丽的脸庞苍白没有血色,但是眸光淡定敏锐。

  
[第一卷:第三十八章:诱敌现身]

  “我能帮你什么?”程玄璇疑惑地问。

  言洛儿轻咳两声,撑坐起身子:“玄璇,我不知你会否信我,但我一定要郑重地亲口对你说一次。”

  “嗯?”程玄璇望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我没有买通山贼掳你,我没有害你。”她苍白的丽容上满是认真诚恳之色,轻声再道,“现在我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我只能赌一次。”

  “赌?如何赌?”

  “这个计划我已和拓说过,只差你的首肯了。”

  程玄璇微诧地举眸望着她:“计划?你想怎么做?”

  “如今罗茵死了,我要幕后的主谋自动现身。”言洛儿淡淡地绽唇,神情清冷而笃定,“玄璇,我需要你的帮忙。只有你出面,她才不会怀疑。”

  “她?你知道是谁?”程玄璇更感惊讶。

  “就当是我多心吧,我直觉是她。”言洛儿轻缓地继续道,“我和她之间,算是曾有些许纠葛吧。我知道她心中一直有怨恨。”

  程玄璇蹙眉,只觉一头雾水。纠葛?怨恨?谁?

  言洛儿看了她一眼,轻声叹息,徐徐道来:“也许你已知道我是一个寡妇。曾经,先夫是她父亲的部下。当初在战场上,她父亲为我夫君挡了一刀,命丧沙场。所以她恨我的夫君,连带也恨我。”

  “她,到底是谁?”程玄璇的眉越皱越紧,心里已隐约知道言洛儿所指何人。

  “顾嫣然。”轻幽的嗓音,带着一丝感叹。

  沉默半晌,程玄璇才出声问:“你要我如何帮你?”

  “罗茵自尽,显然是为了成全其主子的心愿。她的忠心可见一斑,甚至,她与她的主子之间有着深厚感情。”言洛儿的美眸流转,内敛的精光乍现,“玄璇,帮我带一个消息给嫣然。就说罗茵畏罪自尽,而拓在大怒之下,将罗茵弃尸于城北荒山,任由猛兽噬尸。”

  “啊?!弃尸荒野这般残忍?”程玄璇大惊。

  言洛儿浅浅一笑,道:“只是诱敌之策,并不是真的这么做。”

  “可是这样骗人,似乎不妥。”程玄璇有些犹豫,这不就是设个陷阱让人跳吗?

  “玄璇,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想,如果嫣然是无辜的,那她必定不认识罗茵,更不可能替她收尸。那么我们的计划对她来说,并无任何伤害,是不是?”言洛儿从薄被里伸出手,轻拍程玄璇的手背,微笑道,“假若是我错怪了她,事后我会向她道歉的。”

  程玄璇垂眸,没有马上接话,心中却暗觉震撼。如果言洛儿所说的是事实,那么顾嫣然不仅要害自己,而且还要栽赃陷害言洛儿。连环之计,欲要一举铲除两人。

  “我和顾嫣然无怨无仇,她为何要买通山贼掳走我?”静默须臾,程玄璇抬眸,轻问。

  “你若消失,便就少了一个人与她争宠。”言洛儿弯了弯唇,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她最终想害的人是我。”

  又是一阵安静,良久,程玄璇才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帮你将消息传给她。”

  “谢谢你,玄璇。”言洛儿握住她的手,温声叮咛了一句,“记住,要以不经意的态度把消息说出来。”

  *

  天色已暗,夜幕降临。

  程玄璇才刚出了言洛儿的房间,就见司徒拓站立在门口。

  “跟我回将军府。”他一开口便是命令,大力扯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放开手!我自己会走。”她使劲甩开他的手,神色冷淡。

  见她率先走到前方,司徒拓眯了眯眼,大手一伸,拎住她背后的衣襟,将她拉扯回自己面前:“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程玄璇扭头,拍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要先去向王爷辞行。”白黎因她而受伤,她该去看看他。

  “不许去!”司徒拓断然否决,“立刻给我回将军府!”

  “要回你自己先回。”她不予理会,继续举步前行,但才走了两步,又觉颈上一紧,被人粗鲁地揪回了原地。

  “程玄璇,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司徒拓强硬地将她扳过身来,沉着脸色直视她,“你是不是要我绑你回去?”

  “你敢!”话虽如此,但她心里却很清楚,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他根本就是一个野蛮人!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薄唇一勾,掠起一道嘲弄的弧度。他岂会再容她见白黎!从今往后,她休想再踏出将军府一步!

  程玄璇抿唇,不再出声。现在若激怒了他,受苦的就是她自己,她不会这么笨。

  但是她不吭声,却有道慵懒的嗓音忽地介入——

  “司徒,要走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轻淡月光下,一身白衣的白黎慢步而来。

  司徒拓轻哼一声,并不说话,表情微愠。

  白黎瞥他一眼,却转而对程玄璇温柔道:“玄璇,我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如果司徒欺负你,欢迎你来我府中长住。”

  这番话里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司徒拓铁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爷,你的伤可严重?”程玄璇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关心地问。

  “小伤罢了。”白黎扬唇而笑,狭眸蕴含温情,注视着她。

  “够了!”倏地,一声低喝响起。

  白黎看向愠怒的司徒拓,不以为意地揶揄道:“司徒,你火爆的脾气似乎渐渐有所收敛了。”这是他乐见的结果。多年交情,如果司徒懂得珍惜,他决不会做抢夺人妻之事。但如果他对玄璇依旧暴戾如故,那他就不会袖手旁观。

  “白黎,等我处理完府中的杂事,我再来找你算账。”司徒拓怒瞪他一眼,这只心思深沉的白狐狸,到底是不是要跟他抢人?

  “去吧,走好,不送。”白黎悠闲地摇着羽扇,不温不火地道。

  司徒拓不再瞧他,突然伸手揽住程玄璇的腰,腾身飞起!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他懒得再跟她吵!

  脚下骤然悬空,程玄璇不禁一惊,本能地环手抱住司徒拓的身躯。

  白黎伫立原地,眯起狭眸,手中蓦地射出一物!

  “司徒,接着!”

  闻声,司徒拓下意识地信任,扬手一接,准确地将东西握在手中。

  “把玉簪交给玄璇,不然我就亲自去你府上,每天送她一支!”白黎运起内力,传音而去。

  “该死的白黎!”夜空中,暴烈的怒吼顿时响起!

  回应他的,是白黎愉悦惬意的笑声。

  
[第一卷:第三十九章:情绪爆发]

  回到将军府,司徒拓把程玄璇就地一扔,抛她在浮萍苑门口。

  “滚进去休息!”他余怒未消,口气不善。

  “你混蛋!”又一次狼狈坐地,摔疼了臀部,程玄璇气愤地握拳捶向他的腿,“你要摔死我才高兴?”

  他迅捷地避开她的粉拳,勾唇讥笑:“就你那小拳头,能打痛人吗?”

  她嚯地站起来,狠狠一拳揍在他胸口!

  “程玄璇,你活腻了!”没有防备地挨拳,司徒拓不由地火大,狠眯黑眸,倏地一掌甩去!

  啪——

  清脆的响声之后,是死寂的沉静。

  半晌,司徒拓才从嘴里咬牙挤出一句话:“程玄璇,你竟然敢反抗!”

  她抬起下巴,不驯地瞪着他:“难道要任你打?”

  司徒拓的胸口剧烈起伏,怒气染红他的眼眸。而他的右脸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谁叫你不躲开。”程玄璇小声地低喃。她哪知他只是虚晃一掌,她下意识地反手打去,岂料正中他面颊。

  “你还敢说风凉话?!”他的怒火再也无法忍耐,大手一伸,揪起她的手臂,将她拽进屋内。

  “你要做什么?”她扭动身子,但他钳制地极牢,直到将她拖进房里,才猛地一把推开她。

  冷眼看着她踉跄了几步,他森冷地勾起唇角,磨着牙阴沉沉地道:“从来没有人敢打我耳光,程玄璇,你是第一个!”

  “是你自己没有闪避……”她嗫嚅地辩解,慢慢后退。他阴鸷暴戾的样子,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凶猛野兽……

  “怕了?你也知道怕!”他突地大声厉喝,猛然向她扑去!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下一瞬她已被他压在墙角。

  “你自己说!这一巴掌,该用什么偿还!”他高大的身躯欺压而下,将她牢牢地桎梏在双臂之中。

  “你也打过我!是你要偿还才对!”她对上他狂怒的目光,干脆豁出去般地冲他大喊,“你何止打了我一耳光!你还冤枉我,抽我鞭子!是你欠我!”

  “我欠你?”他的眼里迸出炽烈火光,俯下头来,逼近她倔强的小脸,“程玄璇,我一直忍着不发火,你就当我是没牙的老虎了?”

  “你有忍吗?我不觉得!你虐待我还不够多吗?”她积压心底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红着眼眶大吼,“你给我的耻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妻子,甚至没有把我当人看!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死在我面前!”

  “真这么恨我?”他的语气竟有些平缓下来,凝视着她泛红潮湿的眼眸,低沉地问,“我做了何事,伤害了你?”

  “你居然还问我?”太可笑了!他怎么问得出口?他不仅粗暴地打她,还当着别人的面强暴她!而现在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我做错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我占有你有何错?”她极度嘲讽的眼神令他有点恼羞成怒,口气开始暴躁,“我是你的夫,你的天,你应该顺从我!而不是一再地反抗!”

  “你从来都不讲道理,你野蛮残忍,我不屑和你争辩。”她冷笑。

  “女人才是无理取闹的动物!”他的黑眸狠眯成一条直线,在她轻蔑的注视中,他无法下手打她,只能气结地骤然低头,封住她惹人愤怒发狂的小嘴!

  她纹丝不动,冷冷闭眼。

  感受她僵硬的反应,他更加发狠地在她唇瓣上吸吮啃啮,硬生生将她粉嫩的唇咬破。一股腥甜味窜入口中,他毫无怜惜之心,强悍地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唇内,激烈地纠缠她的香舌。

  “唔!”忽地,他闷哼一声,陡然松开她。该死的,她竟然咬他的舌!

  “出去。”她的表情冰冷无澜,伸手指向门口。

  两人的嘴角皆有血丝渗出,却无人去擦。

  气氛骇人地僵持着。

  突然,外堂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夫人,您回府了?”

  程玄璇紧抿着唇,没有应声。

  司徒拓狠狠盯着她,厉烈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下腹。

  “夫人,可有见到将军?”方儒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事?”司徒拓愠怒地扬声。

  “将军,兵部有封书函送达,请将军过目。”方儒寒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并不被司徒拓的怒声所影响。

  “来了!”烦躁地应了一句,司徒拓怒瞪程玄璇一眼,才踏出房间。

  程玄璇冷着面容,眸光清冽。她和他已是水火不容,她是注定没有好日子过了,但他休想她会卑贱得任由他欺凌!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儒寒的声音又响起。

  “夫人,将军已走。”

  程玄璇微微一怔。方儒寒并没有离开?他是有心替她解围吗?

  走出房门,到了外堂,果然见到一袭青衫的方儒寒伫立在门槛处。

  “方总管,有事吗?”她温声问道。

  “夫人,洛儿姑娘是否请你帮她一个忙?”他深邃的黑眸不显情绪,幽深如潭。

  “是的,方总管也知道了?”她礼貌地微笑,接话道。

  “夫人,我认为还是拒绝为好。”他的语气很淡,似只是随口建议。

  “为什么?”她不禁感到惊讶。

  
[第一卷:第四十章:祸从天降]

  方儒寒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夫人难道不觉得洛儿姑娘的计谋十分厉害?”

  程玄璇不由地一愣,他为何这么说?

  方儒寒凝视着她,又问道:“一个心思缜密深沉之人,夫人你觉得自己会否是她的敌手?”

  “方总管的意思是指我和洛儿姑娘是敌人?”程玄璇蹙眉,困惑道。

  方儒寒淡淡一笑,道:“生存在同座府邸内的女人,就是敌人。”

  “可是顾嫣然……”顾嫣然也并非简单的女人吧?

  “如果嫣然主子就此消失于将军府,那么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

  程玄璇抬手轻按太阳穴,只觉得头很疼。为什么要斗来斗去?

  “夫人,简单点说,如果你出面传达消息,万一最后嫣然主子平安无事,你认为她会怎样想你?”方儒寒的黑眸深邃,闪着睿智内敛的光芒。程玄璇出现在将军府,是他计划里的一个意外。他从未想过,会与她在这个地方重逢。

  “方总管,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她仰脸,疑惑地望着他。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得很热心,但总是在关键时刻暗中相助。为什么?

  方儒寒扬唇淡笑,幽深眸光中暗藏一丝温柔,口中却只轻淡地道:“夫人为人温厚善良,帮你是应该的。”

  “谢谢。”程玄璇浅浅微笑。也许人和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缘分吧。有人会对你好,有人会对你恶,或许并不需要原因。

  “夫人要记得去向将军拒绝。府中下人众多,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透露口风,并不是非夫人不可。”方儒寒再次叮嘱,才告辞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青衫背影,程玄璇的纤眉又皱起。她不想去见司徒拓……

  *

  出于下意识的抗拒,程玄璇并没有去找司徒拓,而是径自准备安寝。

  正在房中宽衣,突然惊觉有一样东西自衣裳内滚落下来!

  她蹲地拾起,仔细端详着。晶莹雪白,似乎是一颗药丸?可她衣服内怎会掉落药丸?

  忽地,房外有声异响!

  她本以为是小秀,谁知门开了一个小缝,却骤然闪进了个陌生男子!

  “你……”才发出一个音,那男子已迅捷如电地欺身靠近,点了她的穴!

  “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男子的嗓音极为低沉冰冷,冷凛的五官,剑锋般的利眉,配上狭长幽冷的褐色冷眸,浑身散发着森寒的肃杀气息。

  程玄璇口不能言,只有眼睛里流露一丝惊恐。是他!白日在街上撞到她的男子!

  “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东西。”男子勾唇,却毫无笑意,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寒气之中。他伸手取过她掌心里的药丸,冷睨着她,“我会解开你的穴,如果你敢大叫或敢跑,我不会让你活过今晚。”没有波澜起伏的语调,却一听便知不是随口恐吓。

  只是眨眼间,都未看清他的手如何扬起,她的颈间已刹时一麻!

  “我……”张了张口,才发觉自己已能说话,程玄璇努力定神,轻轻地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男子冷冷地盯着她,对于她只着单薄内衫的玲珑身躯视若无睹,语气森洌地质问,“你不是白黎的女人?为何会住进了将军府?”

  “我是将军府的人。”程玄璇有些惶恐,诚实地回答。

  “你果真不是白黎的女人?”男子的剑眉倏地皱起,眸光瞬间又冷了几分。

  “不是。”程玄璇摇头。

  “那为何白黎会陪你上街?你们是何关系?”

  程玄璇怔仲了片刻,她和白黎是何关系?可以算是朋友吗?

  她只是踌躇须臾,竟忽觉喉间一凉,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直指颈项!

  “说!”男子冷声低喝,握剑的手微微一动,锋利的剑尖又逼近了半寸。

  “我和王爷是朋友。”程玄璇僵直着身子,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血溅当场。

  “吃下去!”毫无预警的,男子突然抬起左手,将掌心里的药丸塞进她的口中,继而又在她颈后用力一拍,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已迫使她吞下了药丸!

  “你给我吃了什么?”程玄璇大惊,瞠圆了眼睛。是毒药?她快死了吗?

  “毒药。”男子冷冷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毒害我?”心底有丝怒气升腾,她狠狠地怒视着他。反正都要死了,她也不要怕他了!最多就让他一剑杀死她!

  “不必担心得太早,现在你还死不了。”男子猛地倾身靠近,望进她的眸底,“你很勇敢。希望你为我做事的时候也别手软。”

  “你要我做什么?”她不自觉地往后缩去,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带着阴冷寒气,让人忍不住战栗。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药给白黎吃下。否则,七日后你会七孔流血而毙命。”他的手蓦地一扬,一颗同样晶莹雪白的药丸准确地落在床榻枕边。

  “你要杀王爷?”程玄璇不禁大惊。这人是白黎的仇家?

  “你只需照做。成事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男子的冷眸眯细一分,再次警告道,“你若把事情张扬出去,你就会连七日的命都没有。”

  我不会杀白黎的……这句话还没出口,那男子身形疾速一晃,已然消失在房中。

  程玄璇怔仲失神。

  怎么办?无端端竟然祸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