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04

落落月色: 痴缠 41 - 60

正文∶第041章 武林盟主

步陌然看着凤盏,稍微一愣,道:“少城主,你什么时候来了?”她只是这样问问,事实上,她根本就不在乎凤盏是否听到她和聂惊郓说的话。

凤盏缓步走来,脸上还是挂着惯常的笑容,他凝视了一会步陌然,再随意地瞥了一眼聂惊郓,缓声道:“你们,不是真的兄妹?”

“姓都不同,自然不是。”聂惊郓脱口而出,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又补充道,“不过感情更似兄妹。”

步陌然没有反驳,只是道:“少城主,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我刚才听到,陌然,你是直接叫我‘凤盏’的。”凤盏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飘逸风流的字体顿时出现在人的眼前,教人不容忽视。

步陌然微微皱眉,为了他无故拉近两人距离的举动。这些天,自己和他都是保持距离的。此刻,他的行为又是为何?

凤盏不待她回应,就微微一笑,看着聂惊郓,道:“其实武林中的事,我们城主府也不能干涉,只能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已,所以,这位聂少侠能不能当选为武林盟主,还是要看他们自己讨论的结果。”

聂惊郓不在乎地撇撇嘴,拉着步陌然的手,道:“然然,你和他说我们的事啊?”

步陌然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

无缘无故多一个人住在家里,这样,也许不太好吧?

聂惊郓见她如此,就直接对着凤盏,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然然的,所以在她医治你母亲的期间,我想和她住在一起。”

凤盏展颜一笑,清华高贵,道:“聂少侠,非常欢迎你入住城主府,我会让人安排另外的院落给你的。”

“不用了,我就想和然然住在一起,我住在她旁边就行了。”聂惊郓拒绝,紧紧地捏住步陌然的手。

“这,不好吧?”凤盏摇摇扇子,看着不远处的颠茄和夜子腾,道,“你住进来了,他们两个怎么办?而且,你不是陌然的亲兄弟,再加上男女有别,女孩子家的名声最是紧要,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另外住。”

凤盏的语调不急不缓,神态悠闲,说的话也有理有据,所以样子也不让人讨厌,反而使人想按照他的话去做。

聂惊郓一听,微微蹙眉,神色忧郁,道:“然然,那我不能常常见到你了?我记得以前我们都是搂在一起睡的,这样可以很暖和。”

这话一出,隔着不是很近的距离,步陌然依然听到颠茄惊喘的声音。

“现在不冷。”步陌然只能这么说。

三人正在沉默的时候,水竹的声音传来,“少爷,他们请您过去。”

凤盏于是拱拱手,道:“陌然,我有事就先离开,聂少侠的住处我会叫人安排的。”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陌然,我相信烈阳知道你找到聂少侠,一定会很高兴的,呵呵。”说完就笑眯眯地走了。

“烈阳是谁?”聂惊郓好奇地问。

步陌然看着凤盏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道:“果然不简单!”

能从十几个继承人中脱颖而出的人,果然是不简单的!

起码,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然然——”聂惊郓拖长语调,摸摸她的脸。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以后你会见到他的。”步陌然简单地解释。

聂惊郓眨眨眼,有些不满,但还是压抑下来,道:“然然,我们去休息吧,我见你脸色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他顿了顿,突然低声道:“不过,然然,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

步陌然的脚步顿了下,仿若无事,两人一齐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到了门口后,就有人来请聂惊郓过去商量事情了,估计是为了盟主的事。

步陌然本来也想跟去的,可她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不断地亲吻,所以她只是挥挥手,道:“快去快回,不要和别人起什么冲突。”

聂惊郓不舍,却只能点头同意:“好吧,我去看看,省得以后留下什么麻烦。”

他看着夜子腾,眨巴着眼睛,期待地问道:“然然,让他和我一起去好不好?这样也有人给我带路,不用老是麻烦这里的下人,我知道,他们其实很忙的。”

步陌然看着夜子腾,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同意了。

※※※※※※※※※

离开步陌然后,聂惊郓的脸上也没了甜蜜的笑容,他眉头紧皱,低声道:“刚才那个凤盏所说的‘烈阳’是谁?”

夜子腾面无表情地握着自己的剑,不语。

“你不说?”聂惊郓站定,让带路的小厮先走。

“小姐的事,只要她不同意说出来,我就不说。”夜子腾眼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说道。

“很好!”聂惊郓突然毫无预兆地出手,夹带着强劲内力的掌风眼看就要打在夜子腾的身上。

也幸亏他神经敏锐,险险地避过这一掌,一跃开来,含怒地看着他,手持脱鞘的宝剑,沉声道:“为何这样?”

“谁叫你不说?”聂惊郓的语气很无赖,脸上却是一派认真的表情,“看来,你的身手不错嘛,然然的安全有保障了。”他突然笑笑,却又欺身上前,手如莲花绽放,从不同的方向向夜子腾全身各处要穴袭去。

夜子腾长剑已经握在手,一边护着自己的要害,一边迅速地组织攻击,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但还算是招架住了。

聂惊郓突然收手,道:“算了,到此为止。”说完就率先走上前去。

被留下的夜子腾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爱若如命的长剑,眼里的情绪在翻腾,最终也只能喟叹一声,收剑入鞘,快步跟上去。

※※※※※※※※※※※

步陌然醒来的时候,得知聂惊郓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这是怎么回事?”出现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步陌然有些疑惑。

聂惊郓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步陌然的手指头,道:“这不好吗?武林盟主好像很威风的样子,我当来试试看,反正我也没事做。”

看着他的样子,步陌然失去了说话的念头,道:“那就由你决定吧,你觉得好便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她不应该强迫,而是去尊重。

接下来的几天里,疏影城很是热闹。

武林盟主是选出来了,但武林人还是有事要忙的。比如说,三年一度的各门各派的切磋时间到了。在剩下的十天内,各门各派每天都会轮着来比武,看个人的进展情况,再确定重新的武林排名。

虽然当不成武林盟主了,但是,只要在接下来的比武中表现出色,还是可以积累自己的名气。

武林各派也为了保持自己的排名,都是各展身手,精彩程度不亚于武林盟主的比武。

聂惊郓也开始忙了起来,因为他要趁机观察各门各派的情况,要对各派有个大概的了解。另外,老的武林盟主也趁机把棒子交给他。

一句话,他很忙。

同样的,步陌然也很忙,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只能是晚上的时候。步陌然睡得早,所以相处时间更是少。

步陌然之所以忙,是因为凤盏给她找事做了。


正文∶第042章 讨论画作

“如何?想到医治的办法了吗?”凤盏期待地看着她,眼睛炯亮,眼神却很温柔,眼如秋水,蕴含着信任。

步陌然眼睛闪了一下,低头沉思,缓声道:“我试试,按照你所说的情况,大概是病人郁结于心的结果。这种病不好治,因为她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她实话实说。

凤盏为自己找来了一个病人,据说她常常觉得胸闷、头晕,胃口不好,有时候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请来了无数的大夫后都无能为力。

大夫们都说,那人身上没什么大的病症,好得很,但她的身体明明就这样不舒服,所以现在很是烦恼。

“很多大夫都这么说,所以我只能来请你帮忙了,心想,也许你会有什么办法让她好起来。”凤盏温柔地笑笑,看着她,道,“她过几天就要来,到时你就会知道具体的情况,方便你对症下药。”

步陌然点点头,有些无奈。

以凤盏的地位和权势,如果连他也小心翼翼对待的娇客,那说明对方的来头很大。她只希望,对方不是很难缠的人,治不好也不会要掉自己的小命。

“我会用另一种方法来尝试的。”步陌然看着他,道,“还有,我师父也快来了,到时你母亲的病也会治好的,请放心。”

这一次后,希望自己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了。

太麻烦了!

她还不要紧,就怕自己的任性会为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比起官府里的人,她更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

这些天,虽然凤敬德没有说出来,但是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信任,也常常催促步陌然,让她的师父快点到。

这让步陌然有些不耐和无奈,闻人蔷薇的身体越来越消瘦是因为她肚子里还有蛊。所以,既然他有时间对自己不满,还不如直接去找出下蛊的人来,这样对症下药还简单些。

奇怪的是,依凤盏的能力,这下蛊的人貌似还没有被查到。

步陌然能猜到些许的源头,但她选择沉默。

反正,大家族的事与她无关,她只负责治病就够了。

唉,“情”字,果然无解!

对她来说,情,还是太复杂了!希望自己不要沾惹上为好。

步陌然双掌合十,微微叹息。

※※※※※

夜晚,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只有夜空中的星子在眨眼。

步陌然的卧室里,一半的空间已经被改造成为了书房,此刻,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她正在一边磨墨,一边沉思。

身边的书案铺上了一张长达五尺的宣纸,这种宣纸是宣纸中的珍品,因它“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而冠于一时。

这是凤盏送来的,当时他笑道,“陌然,知道你要画画,所以我就拿来了一些宣纸,看看适合么?”

美男手捧着宣纸言笑晏晏的样子,估计很难让人拒绝。

“陌然,我试过了,这种纸张用来作画最好不过了,一笔落下,深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次分明,效果非常好。你也来试试?”

步陌然只是随意一瞥,就知道他手中那宣纸一张就价值十个银币,足以让普通的人生活一个月了。

她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用普通的宣纸就行了,这个太贵重。”

“这有什么?你值得最好的!”凤盏认真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温润无害。

步陌然想了想,接过来,道:“那就谢谢你了。”

她开始磨墨,凤盏在旁边负手而立,偶尔翻看一下她的医学笔记,动作都是轻轻的。

步陌然本来是旁若无人的,可是,眼前的人已经开始在紧盯着自己了。

于是,她淡声道:“请少城主出去,我习惯一个人在房里作画,你在这里影响到我。”

凤盏愣了愣,道:“那我见你还和聂盟主在房里谈笑呢,当时你也在写东西。”

步陌然暗叹了口气,无语。

正在沉默的时候,聂惊郓回来了,一进门就道:“然然,我回来了,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他见凤盏在屋内,就很不客气地瞪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凤盏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聂惊郓理所当然:“现在已经晚了。”

“是已经晚了,可我见你也还在这里啊。”凤盏慢条斯理,把滑落在额前的散发拨在后边去,动作优雅而魅人。

聂惊郓语塞,拳头握紧,狠狠地瞪着他。

“你们都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有人打扰,还有,三天内也是如此,我会让颠茄和夜子腾守门的。”步陌然也不理会他们的暗潮汹涌,径直说道。

两人见她神情严肃,只能作罢。

聂惊郓是嘟着嘴巴气哄哄地走了,走之前还哀怨地望了一眼步陌然。

凤盏看着她,道:“那你要注意身体,我出去了。还有,有什么需要的话,让夜子腾去告诉我。”说着就翩然离去。

步陌然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一会,终于低下头来,开始专心作画。

她三天没有出门,吃喝拉撒等行为都在房内进行。

三天后,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书案前围了两个人:凤盏和聂惊郓。

那是一幅五尺大小的画作:风吹蒲草,近树多曲、远树皆直,淡皴浓苔、破笔焦墨。群峰、山岩、茂林、楼阁、长桥、村舍、茅亭、渔舟、远帆,勾笔虽简,但形象真实。山冈巨石,危岩壁立,丛林茂树,山寺楼观,远山朦胧,江水辽阔,水面平静,图作无尽江山之景。画卷构图虚实相间、开合有致,全无拖沓拼凑之感。

见步陌然醒来,凤盏很是开心,道:“陌然厉害,这画上云飞雾动,山明水秀,充满了诗情画意和灵气,看着看着,仿佛还真的能走进大自然。”

他赞赏地看着步陌然,又把她拉到另一张书桌上,指着那幅除了颜色,就几乎和步陌然的一模一样的画作,道:“这是我仿造你画出的,只是,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旁边的聂惊郓道:“没然然的好看。”

步陌然只是认真地看着,道:“你的也不错,不同的风格,不过你用的是‘破墨法’,所以速度比我快上很多。”

破墨法,以墨破水,以水破墨,以浓破淡,以淡破浓,使墨色苍润,灵动而鲜活。

凤盏的画作,只是空旷的构图,简括的用笔,淡雅的墨色,就极其优美地营造了一幅清净旷远的湖光山色。

功力不可不深厚。

只是,虽然是一样的景物,但步陌然画出来的,给人的感觉是宁静而舒适,意境却很开阔,仿佛真的能走进那青山绿水间。

凤盏的画作,略略几笔,却隐隐有一种霸气,凌然盘踞于画纸上。

两人开始讨论起来。步陌然的画法是白洛天教的,在现代也学过一点,所以还算是新鲜的。凤盏是从小就学习,可以说,他学习的是这个时空的精髓,再加上他自身独特的特点,很有意境。

一旁,聂惊郓默默地看着那两颗越挨越近的黑脑袋,嘴巴抿着紧紧地,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正文∶第043章 莫名怒气

“嗯,我以前去过南海,我师父让我在海边作画,所以我更擅长的是画海。”步陌然轻声道,想起了那段在海边吃鱼的日子。

“我喜欢画景。”凤盏顿了顿,低头看着步陌然,轻笑道,“也喜欢画人,改天,你有空的话,我是否可以画你?”

步陌然没有回答,她没有做模特的兴趣,也没有入画的打算。

“不行吗?陌然长得那么好看,不画可惜了。”凤盏眼里有着失望,定定地看着眼下的小脑袋,此时步陌然正趴在书案前观察他的画。

“如果长得好看就可以入画的话,我建议你自己弄一个自画像。”步陌然头也不抬地说。

一旁沉默许久的聂惊郓跺了跺脚,咬咬嫩唇,冷哼一声,甩甩头就推门离去。临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见那两颗脑袋依然固我,严重的情绪更是翻腾得厉害。

哼,就欺负我不会画画!

他走出房门,见夜子腾和颠茄正站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边还看着自己好像在指指点点的样子,转头一看,只见窗棂的空格处,映着步陌然和凤盏低头细语的剪影,一股莫名的怒气忍不住从胸口迸发出来!

左看右瞧,聂惊郓气哄哄地拍了一下旁边的石头。

嘎吱一声,只见他打中的石头轰然作响。

夜子腾和颠茄站直了身子,看着那颗观景用的巨石慢慢地在他们面前碎裂,慢慢地扬起几缕尘烟……

再看看巨石身边不成比例的纤细身影,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

巨石碎裂的声音终于吸引了房内两人的注意。

凤盏的嘴边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他轻嗅着步陌然头上的发香,道:“陌儿,你真香。”

步陌然抬眼看了一眼聂惊郓的方向,闻言就讽刺地撇撇嘴,道:“我三天没洗头了,我确定,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品味独特。”

凤盏的笑容一僵,顿了顿,又低笑道:“陌儿的样子好可爱呢。”

步陌然看着他,摸摸自己的腹部,道:“我快没胃口了。”

“什么意思?”见步陌然头也不回地离开,凤盏讶异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再见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无谓和兴味。

真是,有趣的女子呢?呵呵,值得期待。

“我去吃午膳了,你要一起吗?”步陌然瞄了一眼正在望着小水池的聂惊郓,随口建议道。

暗想:临水而立,不错,有水仙花的潜质了。

“哼哼。”聂惊郓头也不回,手里拿着一堆花,一瓣一瓣地把花瓣扯下来,再抛进水里。

步陌然也不介意,只是挑挑眉,转身离去。

夜子腾和颠茄忍住笑,赶紧跟了上去。

她一向敏锐,自然知道聂惊郓现在的情绪不对劲,只是,她对自己猜测的原因不确定。

惊郓,到底是为何闹别扭?难道就因为自己和凤盏说话而不理他?

而聂惊郓等了一会还不见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只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由得一愣,随即转过身来,惊诧莫名地看着步陌然的背影。

难道,然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气吗?

正缓步踱出来的凤盏微微一笑,摇摇扇子,笑得霁月风清,道:“聂盟主,怎么今儿个有空摘花玩?”

聂惊郓皱皱眉,轻咳一声,把手中残破的花枝丢到一边,道:“还好,我本来想送花给然然的,但是这里的花不符合我心意,配不上我家然然,所以打算今明两天另寻花去。”

话刚说完,就拱拱手,对着凤盏低声道:“我先走了,要和然然一起吃饭了。”说罢也不待对方反应,径直施展轻功离去,才一眨眼的功夫,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

剩下的凤盏抬眼望了望天,轻声道:“后天,烈阳该来了吧?到时,我看你还怎么镇定!”语气轻柔无比,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晚上,步陌然看着那幅凤盏仿造的画沉思。她自己的那幅画已经被送去给那个凤盏的娇客了。

看了一会,她突然低声问道:“惊郓现在在哪了?”自从他别扭地吃过午饭后,人就不见了。

习惯了他有事没事在自己面前乱晃,现在他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还真不习惯。

大概,是办自己的私事吧?

颠茄无聊地躺在软榻上,拿着夜子腾的宝剑在修剪指甲,样子很是惊悚,闻言就撇撇嘴,道:“不知道!小姐,不是我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明明在生气,你还不当一回事,活生生地把他气走了。依我看,他现在一定在生你气呢,估计在某个角落等你去哄呢。”

她顿了顿,突然一笑,道:“不过小姐,这男人呐,不能哄,你太过迁就他,将来他就会骑在你头上,让你动弹不得。”

步陌然突然笑笑,转头看着角落里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夜子腾,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夜子腾干咳一声,走出暗处,道:“小姐放心,聂惊郓不会有事的,他的武功很高,事实上,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步陌然点点头。

夜子腾见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就道:“上次我和他短暂交过手,发现他的身手很诡异,明明招式是想置我于死地,可偏偏没有杀气,而且说停了停。我和颠茄讨论过,他的来历定不简单,小姐也许要防范一下。我想过了,我和颠茄合起来还不一定能和他打成平手。”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想来,这事对他打击还挺大的。

“是啊是啊,那人那么年轻功力还那么深厚,一定有特殊的背景,所以小姐你千万小心,不是敌人就好,万一是敌人的话就惨了。”颠茄也插嘴道,“不过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呵呵……凤少爷对你也好,呵呵……”

步陌然无语地看着她,道:“我会注意的。”内心里,她还是不相信聂惊郓会对她不利。

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哪有什么好让人觊觎的?

第二天,一大早,步陌然刚在窗边伸着懒腰,就听见院子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步陌然一喜,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掌,从怀来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塞子后,空中的叫声顿时停止了。

不一会儿,白嫩的手掌心上飞来了一只全身翠绿色的小鸟儿,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步陌然拿下它脚下的纸团,展开一看,忍不住扬起笑容:师父要来了!


正文∶第044章 三瓣银兰

步陌然拿下它脚下的纸团,展开一看,忍不住扬起笑容:师父要来了!

高兴了一会,她这才亲热地摸摸小鸟儿,把瓷瓶中的药丸喂给它,再把一杯子的水放到它面前,道:“谢谢你,碧儿。”这是她和白洛天的联系工具。因为全身碧绿,所以取名为“碧儿”。

这种小鸟别看比不上一般信鸽大,它的飞行速度可是最快的,也很有灵性,而且全身碧绿,遇到危险的时候随便往一个树林里藏,很容易就藏住自己的行踪。

步陌然也不知道白洛天是怎么弄到一只的。事实上,白洛天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吃早饭的时候

“小姐,今天怎么那么高兴?”颠茄见步陌然面露喜色,有些好奇。

步陌然咽下口中的饭菜,这才回答道:“我师父快来了,应该今晚就到。”到时,闻人蔷薇的病情就应该好起来,自己也不用再住在这里。

“小姐,无机门的门主带着他的公子求见。”突然,夜子腾平板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步陌然暗叹一口气,这就是她为什么想早点走的原因之一了。

这些天来,武林大会是热热闹闹地开。同样地,步陌然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武林盟主现在由聂惊郓担任,而在之前,步陌然和他的关系也在众人面前公开了,再加上有人想求医,所以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找来拜访她。

步陌然刚开始很高兴,因为只要就可以向他们打听那三种药材的消息,可惜后来她还是失望了。来找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的,知道的也没来找她。

而身为一个大夫,步陌然还是很愿意为别人医治的,可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刚开始,她还会一一医治,但后来发现那些人得的病都很平常,普通大夫就可以治好了。

——这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的面前总会有年轻男子在跟前晃来晃去,实在令她哭笑不得!

幸亏,在这方面,在聂惊郓和凤盏的通力合作下,如今每天拜访的人数大大减少。再加上她前三天闭关作画,所以更是少人了。

“不见。”步陌然头也不抬地说。

夜子腾了然地点点头,人一闪又不见了。

“小姐,你就不担心聂公子的安危?他昨晚就不见人影了,今天我去过他的房间,也没见人。据说,他昨晚就没回来。”颠茄饭也不吃了,直接好奇地盯着她看。

步陌然很想保持“食不语”的礼仪,可惜总有人一直在打断。

她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只希望他不要乱来就好。”这里又不是现代,一个手机打过去就行了。

此时,她格外地想念现代社会的便捷。

而且,自从她和聂惊郓重逢后,她就觉得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特别想黏着自己。如果是小时候还好,现在他们都大了,有些动作已经不适合他们做了,比如——拥抱,牵手……

她要好好考虑,到底把聂惊郓定于什么样的位置,然后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

不可否认,她觉得自己是冷情的,甚至有点冷血。做事总会先谋而动,有条件的话,会努力事先考虑周全,然后再去行动。

颠茄接过刚才的话茬,道:“小姐的师父?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和蔼吧,呵呵,医术也很高明。”

步陌然顿住了,她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呃……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医术的确很高明。”她暗自笑笑,估计很多人都以为师父是个老头儿吧?

在等待的第九天,终于听到了降蛇草的消息,凤敬德很是兴奋,连忙跑来找步陌然问清楚。

“步神医,你师父带来的降蛇草真的能救我夫人的命吗?”凤敬德这九天来一直没有离开过闻人蔷薇,眼看着她一天一天瘦下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的担忧也逐渐加深。重重压力之下,才几天的功夫,他脸上的黑眼圈加重了一倍,人也急剧消瘦。有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曾经向步陌然发火。

“可以的。”步陌然认真地点头,这些天武林大会在疏影城举行,凤盏只好从中分出人手去寻找降蛇草,寻找的效果当然不一样。亏得凤盏每天来自己的时候脸色还是轻松的,虽然偶尔皱眉,但大多时候,他还是胸有成竹的。

步陌然不懂,这可是他的母亲呢?他怎么就那么放心?

答案几乎令她无语,“我相信陌儿的医术,母亲的病定会好起来的。只是,那个下蛊的人,我定不会放过他!”

步陌然沉默,为了他眼里迅速闪过的阴狠之色。

当晚,步陌然一直没有睡,房内一直亮着夜明珠。

她在看着医书,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担心白洛天今晚就会来到。毕竟,他的脚程很快,武功也高深。

忽地,窗子被轻轻地推开,步陌然耳朵听到响动,几乎是立即地站起来,脱口而出,叫道:“师父!”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是我。”聂惊郓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道,“然然在叫谁?你师父吗?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师父要来了。”

步陌然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中的医书放好,打起精神看着他,道:“你今天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聂惊郓撇撇嘴,道:“然然也会担心我吗?哼哼。”

步陌然看着他撅起的嘴巴,微微一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花?”步陌然没有理会他这个话题,径直问道。

只见聂惊郓手里小心地端着一只花盆,雕刻着花纹的花盆里种着一枝奇怪的植物,这植物只有一根碧绿的茎撑着,上面支着一朵只有三瓣的花儿。此花浑身如白玉,在莹莹的灯光下更显得透明,浑身发出银白的光芒,让人可以轻易地看到里面的脉络!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三瓣银兰?”步陌然讶然道。这种花很难种活,却很很高的药用价值。对于学医人来说,简直就是价值千金的药材!

聂惊郓得意地点头,把银兰放在她的手里,道:“然然,我就知道你喜欢它!哼哼。”说着就开始拍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仪容。

步陌然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想问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三瓣银兰?小子,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正文∶第045章 师父出现

步陌然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想问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三瓣银兰?小子,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师父!”步陌然惊喜地叫出声来,连忙打开窗户。

窗外,果然是白洛天!

身材修长,白衣胜雪,即使处于黑暗中也让人轻易地找到。

白洛天眼睛转向步陌然,微微一笑,道:“然儿。”说罢身子轻轻一跃,进了屋内。

借着灯光一看,步陌然这才发现白洛天的容貌很不一样,他没有药王谷所表现出来的风华绝代,反而是一个普通四十岁男子的样子。

四十岁……步陌然想起了阎烈阳和自己说过的事,一想到白洛天二十岁的面容,四十岁的年龄,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白洛天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步陌然,就看着聂惊郓,眼里有着审视:“小子,三瓣银兰可是好东西啊。它有快速止血的作用,是治疗内伤的圣品,有武功的人吃了后还能增加十年的内力,所以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品。而普通人服用后却只能强身健体。现在事实很明显,你是武林中人,而我的好徒儿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白洛天平缓的声音悠然响起,一通解释下来后,见聂惊郓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不丁地就问道:“小子,难不成你看上了我家的徒儿了?”

语气带着笑意,平凡的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步陌然低咳一声,示意白洛天不要这么明白地问话。

聂惊郓白皙俊秀的脸似乎有些红了,他呐呐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强辩道:“我才没有那么龌龊心思呢?我和然然情同兄妹,我怎么会对她起那种心思?怎么会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话到最后已经是自言自语了。

步陌然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道:“惊郓,这是我的师父白洛天。师父,这是我当年要你去找的小男孩,聂惊郓。”

白洛天只是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聂惊郓却有些急促,他拍拍自己沾满灰尘的玄衣,再看看白洛天纤尘不染的白衣,不安地鞠躬,说道:“白师父,有礼了!”

白洛天随意地挥手,道:“嗯,你先出去吧,顺便叫外边的人也离开,我和然儿有话说。”

聂惊郓有些不舍地看着步陌然,意识到对方是她的师父,所以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道:“那然然,我先回房了,明天再来找你。还有,这三瓣银兰是我特意找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步陌然对手中的三瓣银兰有很大的好奇心,闻言就也顺势接受了,感激地说道:“嗯嗯,惊郓,你快去休息吧,我见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辛苦了,谢谢你!我很喜欢它!”

聂惊郓这才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尖尖的下巴微扬,笑道:“那然然我走了,晚安!”说着还看了一眼白洛天,走出房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还踉跄了两下。

步陌然微微皱眉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着忧色。

白洛天轻咳一声,走过去关上门,再关好窗,然后再走到步陌然眼前,不满地说道:“人都走远了,你还看着做什么?实在担心的话不如现在就去找他!”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步陌然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解。

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白洛天笑了,即使是普通人的容貌也掩不住他超凡脱俗的气质。

“呵呵,我的然儿还是这般可爱,表情冷情,内心却那么关心人。”他笑笑,把面具揭下,露出自己俊美出尘的容貌。

步陌然的眼光闪了闪,还是不习惯他一下子从一个中年普通男子变成一个年轻俊美男子。

“师父,降蛇草带来了么?”步陌然见白洛天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就连忙找出话题。

白洛天微微点头,道:“你把出谷后的事情给我说一遍。”

步陌然点点头,在他面前,她一向畅所欲言,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大概是以前一起学习、讨论医学的结果吧?

“这么说,你还没有找到那三种药材?”白洛天舒缓地躺在软榻上,如白玉般的指尖轻敲着自己的膝盖,眼睑轻轻地垂下,在光线的映射下,那扇子般的睫毛上下翻飞着,吸引住步陌然的眼光。

步陌然深吸一口气,从他身上转移视线,一边把手中的三瓣银兰放好,道:“是的。”

“送你花的那小子不错嘛,我瞧他对你很好。”看着步陌然的倩影,白洛天突然说道。

步陌然摆弄三瓣银兰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老实承认,道:“的确是,他对我很好,一直都是。”

白洛天眯起眼睛,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步陌然,道:“夜深了,过来,我帮你看看。”

步陌然应了一声,走到白洛天前面坐下,把手伸出来。

肌肤相触的瞬间,白洛天的身子不由得坐直了,微微颤了颤。

白洛天深吸一口气,开始为她把脉。

两人挨着有些近,近到让步陌然可以轻易地闻到白洛天身上味道,很熟悉的味道。

那是药香,比起小时候浓郁的药香有些微的不同,现在他身上的味道稍微清淡了些,闻起来很舒服,舒服到让她心里很平静,几乎想立即就睡下。

在步陌然快昏昏欲睡的时候,白洛天终于放开她的手,道:“还好,调养得不错,没有多大的恶化。”

这个结论步陌然并不意外,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她一向很注重身体的保养,近来身体也没什么不适,所以应该没问题的。

白洛天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叹息般说道:“然儿,你累了,那就躺下吧,我待会自会找个房间睡。”

步陌然点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步陌然发出平缓的呼吸后,白洛天这才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他自己也脱下靴子上去,接着再放下帷幔。

过了一会,从白色的帷幔里不断地扔出衣服,有男的,有女的,湖蓝色的长裙、绣着花儿的肚兜、银白色的长衫、男子白色的里裤……铺满了整个软榻。

帷幔内,白洛天专注地凝视着步陌然的身子,从头到尾,无一遗漏,手还在慢慢地抚动着……

许久之后,他这才满意地点头:“宝宝,很好,你的身体没有恶化,也没有沾染上别的男人的气味……”他轻吻着她的唇瓣,慢慢地啃咬。

等他呼吸变得浓重的时候,他终于拿起丝被把眼前秀色可餐的人儿盖住,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的身体。

“宝宝,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忍受了……”他想起了怀中人儿幼小的时候,无论是漆黑的身子还是白嫩的身子,灵动的眼睛,红嫩的嘴唇……总是那么可爱。

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幼小的婴孩已经长大,变成了眼前这个充满女性魅力的少女。

“快了,应该快了,很快,都会好起来的。”白洛天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掀开丝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开始入睡。

夜,更深了。窗外,一弯美丽的上弦月高挂在空中,默默地看着人间的一切,从不言语。


正文∶第046章 早上醒来

这头,聂惊郓走出房门,见身后的门很快就关上。之后,除了轻轻的脚步声,没再有其他的声音。

他黯然地收回视线,抚了抚胸口,看着暗处,道:“你们回房去吧,这里不用你们守着了。”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被隔壁的颠茄和夜子腾发现了,之后,他们就一直守在外边。

夜子腾和颠茄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看着他。

聂惊郓走了几步,再转头看门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然然和她师父有话有说,自己回避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那么不舒服?还有,那个师父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不过,既然他是然然的师父,那自然也会好好对待他的。自己连自己那么难搞的师父都搞定了,还怕然然的师父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开朗了一些,这才打算回去。

夜子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吞吞地说道:“他,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以他的武功,也不会把他们两个惊动。

颠茄摇摇头,表示不知,接着她叹道:“真是一个美少年啊!特别是他皱眉的样子,看起来好忧郁,真令人心疼呢。唉,你说小姐身边怎么就那么多美男子呢?凤少爷和聂公子都是男子中的极品,真令人羡慕……”

“那你在这里慢慢心疼,我先回房了。”夜子腾冷哼一声,看了看步陌然的门,知道她和她师父在一起,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颠茄知道他吃醋了,也不以为意,只是赶紧追了过去。

唉,再美好的男子都是小姐的,她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还是专注于她未来的夫君好了。

※※※※※

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不一样,步陌然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斜射过来了。

拥着柔软的丝被,她眨眨眼,一时之间,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城主府,低头一看,见自己身上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昨天的衣裙,不由得一愣,昨晚她明明和师父在一起说话的,怎么就躺在床上来了?

努力回想了一会,步陌然放弃了。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吧?话说,昨晚自己也比平常睡晚了很多。所以昨晚大概是师父把自己抱上床的吧?

步陌然已经习惯了。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有时候她会看书到深夜,困极就直接在书桌前睡,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过。

只是,自己现在貌似已经大了,让师父抱着自己……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尤其又想到白洛天那张年轻的脸。

她甩甩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开始换衣裳。

门外,传来了颠茄急匆匆的叫声:“小姐,起床了么?我进去了!”

话音刚落,颠茄就闯了进来,道:“小姐,我听说聂公子生病了,你还不快去看看?”她的眼光突然闪了一下。

刚刚,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要不然她就是眼花了。

小姐云英未嫁,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吻痕?而且还在背后?

不过,小姐的身子真是好看呢!虽然只是一个白嫩的背部,但曲线玲珑,已经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步陌然快手把衣裳穿上,看着颠茄,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心里却在暗叹,这学武的人脚程就是快,有个屏风挡着也不行,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自己面前了。看来,自己这所谓的轻功也是师父哄着自己玩的,根本就不入流嘛。

颠茄回过神来,眨眨眼,道:“是聂公子,我听给他送饭的侍从说,他今天好像一直都没有起床,而且不想吃饭,说起话来没什么精神。”

步陌然担忧地拧起柳眉,道:“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对了,看见我师父了吗?”

颠茄点点头,道:“他还在子藤房里没出来,还说,要你一醒来就去找他研究病情。”她很好奇昨晚那白师父是在哪里睡的。毕竟,昨晚他来得太晚,也没有打扰到城主府。她只知道,今天天还没亮,他找到夜子腾的房里了。

见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再加上是步陌然的师父,夜子腾当然不会见怪,很懂事地把房间让出来了。

“那算了,你跟我师父说一声,我还是先去看看惊郓。”步陌然很快就做出决定,简单的梳洗过后,就径直往聂惊郓的院落走去。

聂惊郓住的地方离她其实很远。因为她的院子离病人近是应该的,聂惊郓却是一个大男人,又是外人,所以只能住在离主人院落远的地方。

换言之,她要走还算是远的路。

路上,不巧地,她遇到了凤盏。

“陌儿,你总算起来了,呵呵,我爹很着急,他听说你师父已经来到了,所以就想能不能马上替我娘治病?”凤盏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步陌然点点头,道:“好的,中午我和师父马上过去。”说着还一边往前走。

凤盏好奇,就跟在她身边,道:“这么早去哪儿?”

“惊郓那里。”步陌然回答,突然道,“你说,阎烈阳会来吗?”

“你还惦记着他啊。”凤盏侧头紧盯着她的侧脸,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线条美好,最后,是润泽的红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

等等,他突然发现不对劲了,皱起好看的眉毛,凤盏低声问道:“昨晚……你和谁在一起吗?”那红润的唇瓣有点微微的红肿,过分地艳丽,分明就是被人吸吮过的!

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了。

步陌然愣了愣,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昨晚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从凤盏自作主张把自己叫做“陌儿”后,步陌然就对他有一定的警惕心。

这凤盏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和温柔。据说,这凤敬德年轻的时候很荒唐,侍妾是一个一个地往自家带,也顺便生下了很多孩子。后来,他遇到了闻人蔷薇才收敛起来,甚至把那些侍妾都送去别的地方居住,长期专宠闻人蔷薇。

这事,让很多女子都羡慕闻人蔷薇的好运和幸福,毕竟那凤敬德要财有财,要势有势,要貌有貌。所以颠茄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而虽然那些侍妾都没住在城主府,他们的孩子当时却还是在的。

据说,凤敬德有十个儿子,女儿一个都没有。其中,凤骁和凤盏就是其中的两位,都是闻人蔷薇生的。虽然如此,城主之位还是有能之人才能上任。

据说,其他八个孩子也是有才的。只是,最后凤盏还是轻松地一一击败众多优秀的竞争对手,成为疏影城的少城主。

接着,凤盏成为少城主后,其他八个孩子就没有住在城主府了,而是和他们的母亲住在一起,并且,诚服于凤盏的领导下。

综合来看,步陌然才那么警惕他。

凤盏似乎有些无奈地笑笑,道:“别误会,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对了,烈阳应该今天就到了,也许你们可以见个面?”

步陌然无语,她希望立刻就治好闻人蔷薇的病,然后马上离开,最好能和阎烈阳错过。

现在,她并不想见到他。这种情况下,谁知道那个鲁男子会做出些什么事?


正文∶第047章 惊郓受伤

“再看吧。”步陌然随意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凤盏从容地跟上她的脚步,道:“陌儿,据我看来,你对那聂盟主还是挺关心的嘛。”

步陌然点点头,道:“嗯,他也关心我。”

凤盏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见步陌然似乎不愿多讲的样子就停住了,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希望陌儿能快点看完聂盟主,然后为我娘亲治病。”

步陌然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会的。”说完就拐个弯,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凤盏留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继而转头看了看路边含苞欲放的花儿,顿了顿,修长如削的手指慢慢抚摸了一阵,眼神迷离,轻声呢喃道:“如果,在你还未开放的时候就把你摧残掉,那你,以后还能绽得那么艳么?”

暗处的水竹闪了出来,低声道:“少爷,老爷那又在催了。”

凤盏慢慢地放开花蕾,禅禅衣袖,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俊美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如以往那般高贵优雅,道:“我这就过去。”

※※※※※

步陌然站在聂惊郓的门口,轻敲了下门,开口叫唤:“惊郓,是我,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声音,步陌然疑惑地眨眨眼,左看右看也没见一个人影,于是只好再叫一遍,见还是没有人回应就只好推门进去。

门没关紧,嘎吱一声,精雕细琢的木门被她轻易地推开了。

走到床的位置,一看,聂惊郓正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她,大眼睛湿漉漉的,犹如一只可爱的小鹿,那般纯洁稚气,让步陌然一见就不由得心疼起来。

“你在怎么不出声?”步陌然轻轻说了一句,在他的床边坐下。

聂惊郓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他的脸蛋苍白,双颊有着迷人的红晕,墨黑的长发全部散乱在身后,眉目如画,尖尖的下巴,大眼水汪一片,眼神有些颓丧,精神似乎不振,却有着惊人的美感。

步陌然看着他,忙为他把脉,过了一会,眉头轻皱起来,道:“你受伤了。”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没事,只是内伤。”似乎步陌然的态度取悦了他,聂惊郓终于开口了,声音暗哑。

“幸好不是很严重,待会我回去就让颠茄把药拿过来,你服用后运功一周天就会舒服多的。”步陌然拿起枕头为他垫在身后,还扯了丝被为他盖住胸口。

聂惊郓咳一声,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来?我讨厌那个叫颠茄的,老是盯着我不放,哼。”

步陌然摸摸他的脸蛋,笑道:“还不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人家才喜欢看你。”

聂惊郓努努嘴,撇过头去,道:“我才不屑!不过然然觉得我好看我很开心。”说着就伸出灼热的双手,把步陌然的手包裹住。

步陌然也任由着他,柔声问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因为三瓣银兰?”

聂惊郓只是玩弄着她的手掌,见她的手纤长细嫩,手背上有着几个肉肉的小窝,就觉得异常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低低地笑了起来。

步陌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不要装作听不见,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就把那三瓣银兰给你吃下去。”

聂惊郓闻言,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道:“然然坏!我说过要给你送花的,而那银兰是我特意送给你的,哪有回收的道理?放心了,我不是去偷的,这花是我师父的,我只是拿来送你而已,反正,我师父老头子一个了,留着它也没意思。而我的伤是我和别人打架弄来的,你知道的,江湖就这样。”语气很不在乎。

“唉,那你还是送回去吧,习武之人最是爱惜这花,你一下子把它拿走了,你师父会怪你的。”步陌然心里却在盘算着,要先把三瓣银兰观察一阵再说。毕竟,这种花她只在医书上看过,真实的还没见过呢。

“不要,我既然送给你了就不要拿回来,如果你真要我拿回来的话,我就把它给丢了。”聂惊郓浅浅一笑,哪有半点威胁的样子?

步陌然拿他没办法,只好劝道:“那你也要好好爱惜身体才行,老是和别人打架怎么行?”步陌然虽然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劝说。

“反正有然然在,我受伤了,你可以为我治嘛。”聂惊郓撒娇似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磨蹭了,闷声道,“然然,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不要分开。”

步陌然身子僵硬着,感觉到胸前的那颗黑色头颅在乱动,连忙低咳一声,把他的头推开,道:“好好好,你先起来。”

这么敏感的部位哪能由他乱磨蹭?他们又不是小孩子!

聂惊郓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道:“然然,那我们就说好了。”说着就抱住她的手臂,撅着嘴,道,“我身子好不舒服,我好饿啊,人家为了早点赶回来,一路上都没吃东西。今天早上也没吃,我饿。”

看着他纯洁的眼神,步陌然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只是连忙道:“好,我马上叫人给你弄吃的。”

“不要,我想吃然然亲自煮的,别的我都不想吃。”聂惊郓甩甩头,不依地瞪着黑亮亮的眼珠子。

步陌然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三条黑线,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小孩子?不过,还真拿他没办法,他这个样子,让自己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不过……

“现在不行,惊郓,等我为闻人蔷薇治好病,我再给你做饭好不好?你现在先吃厨房的,反正,我觉得厨房做的更好吃。”

“好吧。”见步陌然严肃的样子,聂惊郓见好就收,想了一会,突然道,“然然,你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见他看我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你的样子好像呢。”

步陌然愣了愣,顿觉得这家伙转移话题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没事,我师父就这样,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你现在和他不熟,等熟了后就好了。”她安慰道。

聂惊郓只是撇撇嘴,脑袋里一堆的念头在乱转。

步陌然看了看时间,就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为闻人蔷薇治病,你好好吃饭和吃药。”

聂惊郓乖巧地点点头,大眼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活像要生离死别似地。

步陌然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拍拍他的手,笑道:“那我先走了。”

※※※※※

见到白洛天后,步陌然就拿起药箱,和他一起往闻人蔷薇的院落走去。

一阵微风拂过,花香和药香随之袭来。

步陌然抽抽鼻子,突然问道:“师父,昨晚是你抱我上床的吗?我昨晚好像睡得特别沉呢,平时都很浅眠的,可是昨晚一夜无梦,今天早上都起晚了。”

白洛天看着她,不动声色,道:“我见你说着话就睡着了,估计是累极了,所以就把你抱上床,这样比较舒服。”

果然如此!

“师父,你身上的药香味道好像又变了。”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又问。

白洛天顿了顿,道:“大概是我刚才在弄三瓣银兰的缘故吧。我身上的药香有宁心静气的药效,这你是知道的,我昨晚就给你闻了的,所以你才睡得那么好。”

步陌然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她总觉得怪怪的。

今天早上,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前一些地方有些淡淡的红印,几乎看不见,但她的肌肤一向很容易被留下红印,不易消褪,所以她还是注意到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自己弄伤了,现在问师父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罢了,还是先为人治蛊再说吧。


正文∶第048章 引蛊出来

有了用冰玉盒子装着的新鲜降蛇草,闻人蔷薇中的蛊很快就可以被解了。

白洛天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整件事情由步陌然一人指挥。

房内只有凤敬德、凤盏、凤骁、白洛天和步陌然,当然,还有正在床上呻吟的闻人蔷薇。

此时的闻人蔷薇美貌已经荡然无存,完全就是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女子。

“待会我引出她肚子里的蛊时,你们一定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步陌然严肃地说道,抬起手来擦擦汗。

屋内很热,因为有一锅的开水在沸腾着,此时还不断地加火。

步陌然把精心煎好的药水灌给病人后,就一直在等待着。

凤盏挨着她,见她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沁出,忍不住掏出一方绢帕,轻声道:“陌儿,来,擦擦汗。”说着就要往她额上移去。

步陌然把视线从病人身上收回,退后一步,抢过他的绢帕,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用绢帕胡乱地擦完后就随手塞还给他。

凤敬德终于从妻子身上回过神来,他惊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说出口。

一旁正在照看火盆的凤骁也惊异地看着凤盏,随即低着头不语,专注地看着火盆,偶尔添上一两勺松脂油,让火燃烧得更旺盛。

坐在窗边的白洛天深沉地盯了一会白洛天,把玩着手中装过降蛇草的冰玉盒子,最后只是低垂着眼睑,不语。

步陌然也没管其他人的表情,她手里探着病人的脉搏,见病人已经开始呕吐,忙看着其他人,道:“注意了。”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屋内的其他人顿时了解她的意思,顿时也没了什么声音,只有火苗在不断地乱窜。

闻人蔷薇吐出了一大堆了污七八糟的呕吐物,高高耸起的肚子似乎也清减了不少。

步陌然双手紧握在一起,仔细地看着。

很快,病人的肚子发出咕隆的一声,只见她难受地张大嘴巴,翻着白眼,脸上青黑,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沿处。

凤盏疑惑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只是紧盯着,没有说什么。

不久,只见病人大张的嘴巴里逐渐钻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滑腻的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先是出来一个三角头,占据了整个口腔,众人只能看到它的一双眼睛,大得离谱,几乎占据了整个头的一半,骨碌碌地乱转,似乎通人性,不断地看着众人,让人全身似乎也湿漉漉的,毛骨悚然。

凤敬德白眼一翻,第一个晕了过去,凤骁赶紧扶住他,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来。

步陌然用眼睛示意凤盏,刚才她就对他说话,如果他娘亲的肚子真的钻出什么活物的话,那一定要趁机把它抓住,然后丢进沸水里。

一向镇定自若的凤盏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着步陌然,眼里流露出匪夷所思的情绪来,一动也不动。

步陌然示意他快点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果然,那蛇左右晃了下脑袋,似乎觉得不对劲,扭扭身子,就想钻回病人的嘴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步陌然猛然推了凤盏一把。

凤盏镇定心绪,手精准地抓住蛇头,一甩就甩进了锅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锅盖盖上。

火仍在燃烧,沸水里不断地响着挣扎的声音,甚至隐隐有婴儿的哭泣的声音,锅盖也被撞得霹雳巴拉地响。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道:“一定要摁紧了。”

凤盏脸色青黑,默默地点头,使劲地摁住锅盖。

“凤骁,别理你爹了,快去添火。”步陌然指挥道。

凤骁这才丢下凤敬德,跑过来添加松脂油。

在场的人,就只有白洛天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脸色也没变一下。

此时,他慢吞吞地走到步陌然身边,道:“然儿,你也在害怕?”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帕为她轻拭着汗珠。

步陌然仰起脸,直言不讳道:“是啊,除了以前在沙漠的那一次,这还是我第一次治蛊呢,太吓人了。”

白洛天微微一笑,戴着面具的脸也扯扯脸皮,,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镇定呢。”

“装的。”步陌然勉强笑笑。如果连医者都惊慌失措了,那病人的家属和病人怎么办?

白洛天摸摸她的脸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步陌然点点头,低下头去查看锅里的情况,也趁机脱离他的手掌。

白洛天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也不以为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步陌然的脑袋,再看看正在观察自己和步陌然的凤盏,面无表情。

凤盏两手使劲地摁着锅盖,对着白洛天微笑。

两炷香后,锅内安静了不少,久久才响一次。

凤盏看着步陌然,眼里有着疑问。

步陌然道:“再等等。”说着就拿过白洛天手中把玩的冰玉盒子。

一炷香后,凤盏揭开锅盖,一股恶臭顿时盈满了整个屋子。

凤骁别过脸去,凤敬德已经被步陌然弄清醒了,此时正惊惧地看着锅里,不敢走近。

凤盏强自镇定地瞥了一眼锅内,一看,忍不住睁大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锅里的碧绿色的药开水已经变成了一锅黑水,里面的大蛇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是一条一根小指大小的白虫子,白泡泡的身子不断地翻滚着。

凤骁听到情况不对,也看过来,一看,也愣住了,道:“那条蛇呢?”

“就是它,只是变小了而已,但是,只要它到人的肚子里,就会变成大蛇。”步陌然淡淡地解释,看了一眼脸色异常苍白的凤敬德,问道,“你们还要它吗?”

“不要!”凤骁猛地摇头。

凤盏也摇摇头。

“它现在很补的,只要吃了它,此生都不会中蛊。”步陌然解释道。

这下,凤骁还是摇头,凤盏却定住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敬德颤抖着声音,厉声道:“把它给我捏死!”

凤盏猛然转过头,狠声道:“父亲!现在你还想包庇她吗?你还不愿意供出她吗?这么狠毒的女人你也留着?”

凤敬德的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脸色茫然而痛苦。

步陌然面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扯扯白洛天的衣袖,道:“师父,我要咯。”

“嗯。”白洛天低头看着她的小脑袋,眼里的爱怜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

步陌然没有察觉,只是小心地把虫子抓到冰玉盒子里。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这条虫子的吃法是磨成粉后再吃,而不是成条地吃。只是,她干嘛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她第一次独立把蛊引出来,所以这个应该作为她的奖励才对。

待步陌然把虫子装好后,那边的逼问大会沉默着。

步陌然看着凤盏,道:“我先出去,待会把药方交给你们,等吃完这几幅药后,你娘亲的病就可以好了。”现在,病人的肚子已经消肿了,只是,估计要恢复到以前,要很长时间。

凤盏僵硬地点点头,还在看着凤敬德,面若冷霜,不复以往的温柔,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散发出来,使得那个名义上的城主和王爷低下头去,瑟缩着,不敢说话。

直到步陌然和白洛天走出房门后,不久,里面终于爆发了劈里啪啦的声音。有凤盏的,有凤骁的劝和声音,有凤敬德低弱的声音。

步陌然和白洛天对视了一眼,笑道:“大战开始了。”

白洛天摸摸她的头,微笑不语。

看着他的笑脸,步陌然想起了另一张年轻的脸。

“呵呵,无论你何种模样,笑起来都很好看。”步陌然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有些懊恼,忍不住搔搔脑袋。

在师父的面前,步陌然觉得自己貌似很小,总是闹一些笑话。大概这是从小被他看到大的缘故吧?或许,因为是被他养大的,所以在他面前总是喜欢撒娇什么的,也比较随便。

“那我以后常常笑给你看。”白洛天眼里也有着笑意,看来,自己把她留了三年,还是有用处的。

树荫下,一个身材挺拔,黑发披垂,超凡脱俗;一个身段玲珑,气质冷然,两人相视一笑,道不出的温馨。

影壁旁,却有一只猛虎似的男人正怒视着他们,牙齿咬着咯吱咯吱地响,双手紧握成拳。

“步陌然!你想方设法逃离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吗?”终究是按捺不住,一声虎啸响若天雷。


正文∶第049章 满心无奈

“步陌然!你想方设法逃离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吗?”终究是按捺不住,一声虎啸响若天雷。

这声怒吼顿时让步陌然头皮发麻,她一直都知道阎烈阳快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般快!

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色锦衣的阎烈阳正双眼冒火,浓眉高高挑起,犹如一只被惹毛的怒狮,睚眦欲裂地瞪着自己和师父。

阎烈阳大步走上来,脚步快而急切,双拳紧握,虎视眈眈地瞪着白洛天的背影。

步陌然无奈一笑,看着白洛天,轻声道:“师父,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白洛天看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把她额上些微散乱的发丝拨在后面,动作亲昵,道:“他是谁?”眼神却深沉起来。

步陌然还没回答,阎烈阳就已经飞身过来,恨声道:“奸夫!”随即一掌就拍过去。

步陌然一听,脸一沉,怒视着他。

白洛天轻轻闪过这一掌,终于转头看了阎烈阳一眼。

阎烈阳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由得一愣,站定之后再仔细地盯了他一会,再看看步陌然,愕然道:“然儿,你宁愿找一个这么老的老头也不愿意找我么?”

老……老头……

步陌然和白洛天顿时头冒黑线,尤其是步陌然。

“不对,你是然儿的师父,白先生!”阎烈阳叫了起来。虽然他只是在八岁那一年见过他,但他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马上就想起来了。

只是,这白先生怎么都不老的?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模样?

“你是……”白洛天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忙疑惑地问道。

“我爹是阎鞍,我是他儿子阎烈阳。”阎烈阳恢复了平常的气度,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一礼,看着步陌然,再道,“不好意思,刚才误会您了,我是有口无心的,只是太在乎然儿了。”

步陌然沉静地看着他,心中满是无奈,这家伙!

这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白洛天不动声色地上下瞄了他一眼,对着步陌然,道:“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藏在长袖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步陌然摇摇头,道:“别听他乱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阎烈阳怒视着她,见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忙憨笑,道:“然儿,你还在生气么?好了,我们待会再说。”

白洛天却是心口一松,道:“然儿,你刚才不是说还要去看聂惊郓吗?”

“聂惊郓?谁?”阎烈阳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危险地眯起眼。

白洛天看了他一眼,笑笑,对着步陌然,道:“然儿,我先回房了,你们好好讨论。”说罢就抬脚离去,利落无比。

阎烈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他识相。

“然儿!”阎烈阳猛然把步陌然搂进怀里,低喃道,“你怎么就突然走了?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么?要不是你来这里,我还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你呢,丐帮那群人还算是有点实力。”他倒是很甘愿地承认。

步陌然拍拍他的背部,道:“放开我!”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阎烈阳没有放开,只是拉开了两人身体的距离,眷恋地搂着她的腰,紧盯她的眼睛,逼问道:“然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否则,为什么要说都不说一声就走掉?你不知道,我刚开始多担心你,生怕是有人的要对你不利。”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步陌然叹了口气,如果是一般的人还好,大不了下个毒把他踢走就是,可是,眼前的人是阎烈阳啊!

讲道理说不清,下毒这家伙又不怕,而自己也不想。

“我对感情没兴趣,我只希望找到那三种灵物,然后就回药王谷去。”步陌然老实说道。

阎烈阳受伤地看着她,道:“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待我?”

“我们只是朋友。”步陌然无奈地看着他。

“是恋人,你是我的娘子。”步陌然纠正。

“这就是我不喜欢见你的原因了,你老是自以为是,我现在还没喜欢你,你就到处乱说。而且,你想过没?我的身体不好,不能为你生孩子,你爹娘会同意娶我入门么?好吧,即使同意,那大概也只是个妾吧?将来你还是要另娶的,到时我该怎么办?”

见阎烈阳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步陌然也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只好继续说道:“先别说我喜不喜欢你的问题,以我的性格,我就不甘愿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可能的,你就放了我吧?我们只做朋友不行吗?你是祈莲国的大将军,将来前途无量,我只是一个漂泊不定的郎中,我们之间是不适合的。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大段话下来,说得步陌然口干舌燥。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但是对阎烈阳,也只能开门见山地说清楚,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

阎烈阳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在翻腾,惊讶、不解、伤心……一一闪过。

“哈哈,然儿,原来你只是担心我另娶,放心,只要娶了你,其他的女子我一个也不要。阎府将来是我当家作主,谁敢说对我三道四、强迫我的?就是我爹娘也不行!”

阎烈阳摸摸她的肩膀,再捏捏她的脸蛋,一脸的高兴,“呵呵,我倒是不知道然儿会吃醋,真可爱。放心,我不会喜欢上其他女子的,我只喜欢然儿。而且,如果我能找到那三种药的话,你不就能孩子了么?即便真不能生,也不怕,我再去找一堆孤儿来,街上到处都有。”

步陌然现在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人哪?竟然能把她的一番话曲解成这样?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样想?

不过,在古代能有这样一个男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见步陌然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子微颤,阎烈阳很是高兴:“呵呵,然儿,不用太激动,小心身子。”

步陌然心里在吐血,她无语地瞥了一眼他,挥开他的手,郑重地说道:“我去厨房做饭去了,您忙您的,别理我。”

阎烈阳跟着她,兴奋地说道:“好的,然儿,我喜欢吃葱爆牛肉,还喜欢吃红烧猪蹄,你就做这两道吧,其他的可以不用做了。”

步陌然加快脚步,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的脑袋会爆炸。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怪自己这么一个冷静的人,遇到他都会火气大!


正文∶第050章 暗潮迭生

步陌然没有去找大厨房,而是在一个小厨房里做饭。这个小厨房还是阎烈阳带她来的,她这才知道,阎烈阳对城主府有多熟!

看来,传言中,他和凤盏是好友的确是真的。

阎烈阳在外边等着,他不喜欢进厨房。

白洛天却喜欢,所以此时厨房里只有步陌然和白洛天在忙活。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房里呢。”刚才在路上就碰到他了。

“随便走走,既然碰到了,索性就跟你来了。”白洛天微微一笑,看着门外在徘徊的阎烈阳,道,“然儿,他是不是喜欢你?”

步陌然脸一红,轻轻点头,道:“是的。”

她正低着头切菜,所以没发现对面的男人在听到答案后眼里闪过的严肃和不悦之色。

“他,和你似乎不太适合。”白洛天踌躇了半天还是说出口,道,“然儿,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外面的世界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只要你宁心静气地修养,身体也无大碍的。或者,多年后,我的医术增进,也可以把你治好。”

“可是,你不是说过我们师门在学医师成都要出来历练的吗?”步陌然疑惑。

白洛天微愣了下,答道:“你是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你的身体不好嘛。而且,现在师门只剩下我们两人,可以不用遵守的。”反正,他不是那种拘礼之人,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爱人。

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无论是对阎烈阳、凤盏还是聂惊郓,所以不如回药王谷,那样,长期相处之下,然儿眼里定只会看到自己一人。一如那前三年,三年的相处,已经让然儿对自己从敬畏到亲昵,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即使只是师徒之情。

哪怕……哪怕不能抱她,却是也好过她被别人夺去!

可怜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发现无法说出口,只能守望。只期盼等然儿玩累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自己……

他现在很后悔,怎么就不在然儿幼小的时候就对她好点呢?如果当时就灌输她一些思想,估计现在然儿早就和自己卿卿我我了。

而年龄,永远是他心中说不出的苦痛,即使自己面容如年轻人。

步陌然没有回答,她总觉得现在还不是自己回去的时候,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走遍,她的医术还没有得到彻底的实践……

“师父,你说我会找到我的父母吗?”步陌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腰侧,那里有一只黑色的小蝴蝶,是生来就有的胎记。

白洛天也看着那里,多少个夜里,他动情地抚摸过那个蝴蝶……喉咙突然一紧,赶紧低下头去,准备生火。

“一切随缘。”白洛天苦笑,不再说什么。

步陌然出神想了一会,半饷才低叹道:“说的也是,师父,我们开始吧。”

两人开始合作,一如在药王谷里,步陌然炒菜,白洛天烧火。

“师父,这个盐是不是加多了?”

“正合适。”

“师父,这个香酥焖肉,时间应该够了吧?我觉得应该熟了。”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了,呵呵。”

“我们再来一道丝瓜卤蒸黄鱼,怎么样?”

“很好。”

“嗯,我还想加点去腥味的草药进去。”

“然儿真聪明,很好。”

……

此时此刻,她不是江湖上冷情少语的步神医,他也不是那个飘逸脱俗的白先生,他们只是一对很平凡的饮食男女。

门外本来在树下静坐的阎烈阳按捺不住了。他听着里面步陌然不断传出的声音,娇气、亲昵,带着笑意……这些都令他坐立不安,最后索性站了起来,不断地来回走着,偶尔还往厨房里面探头探脑。

要不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她师父,他现在早就冲进去了,哪还能站在门外?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探头进去,叫道:“然儿,我的牛肉要加辣的,很辣的。”

厨房内和谐的气氛一僵,步陌然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好的。”她和师父都不吃辣的,聂惊郓现在有内伤,也不宜吃辣的,偏偏这家伙无辣不欢。

“然儿,我的牛肉不要一小片一小片的,要一大团一大团的。”阎烈阳继续比划道。

“你再要求高点,索性就叫其他人给你做。”步陌然冷眼瞟了他一眼。

阎烈阳顿时缩了缩脖子,摸摸脑袋,讨好一笑,道:“那就任凭然儿做主吧,只要是然儿做的,我都爱吃。”话是说完了,高大的身子却杵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活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步陌然拿他没办法,幸亏,没过多久就把饭菜给做好了。

到了聂惊郓房内后,步陌然这才真正头疼起来。

“然然,我想吃那个鱼,咳咳,可是有刺。”聂惊郓撅着嘴巴,摇摇步陌然的手臂。

“你自己没手吗?然儿还要吃饭呢。”阎烈阳冷眼瞪着他,把做将军的威严拿出来,要是普通的士兵估计早就吓趴了,可惜他面对的是聂惊郓。

“要你管,只要然然喜欢就行!”聂惊郓喃喃自语,眼角瞟都不瞟他一眼。

阎烈阳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看了下正在默默吃饭的步陌然和白洛天,决定收敛自己的怒气,低声道:“白先生,家父自从见到然儿后就念着您呢,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聚一下?见到您,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白洛天抬眼看了他一眼,顺手夹了一筷子的白萝卜放在步陌然的碗里,道:“别挑食!”

见步陌然眉头皱起,不由得一笑,转而看向阎烈阳,懒懒地说道:“看着吧,有空我再去。”

阎烈阳点点头,再含笑地看着步陌然,含情脉脉,道:“然儿,你的手艺真好,很好吃。”

步陌然全身一凛,虽然她做了十几年的饭菜,但也不至于那么好吃吧?她还是不习惯当众接受他那么热情的眼神,所以也只是点点头,默默地扒着饭。

“然儿,我要吃鱼。”聂惊郓不容她忽视,又摇摇手臂。

步陌然想起了小时候聂惊郓在酒楼门口闻到鱼香时的馋样,心一软,正要伸手帮忙,就听见白洛天轻咳一声,道:“好好吃自己的饭。”

步陌然的手一顿,歉意地看了一眼聂惊郓。

白洛天的教育是: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地吃,不要多话,慢慢咀嚼,这才是养生之道。

其他两个也没了动作,只是吃着自己的饭菜。

两人对白洛天都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很想讨好,可惜没机会。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步陌然暗暗摸摸肚子,担心会不会消化不良。


正文∶第051章 同时爱上

吃过午膳,步陌然回房整理东西,她想走人了。

“哇,小姐,那个阎公子长得也不错呢,他是谁啊?”颠茄跟在步陌然身后,好奇地追问。

“他是阎烈阳,你说他是谁?”

“嗯,那我知道了。”颠茄思忖了一会,笑眯眯地说道,“虽然长得高大了点,个性强硬了点,但也算是个佳公子,是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步陌然没有接话,把自己的东西大概收整了下后才看着颠茄和夜子腾,认真地说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吧?而且,据我看来,这几个月也没人找我麻烦,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从此以后就自由了。”

颠茄和夜子腾愣了愣。

“你们好好考虑,这可是关系到你们下半生的大事呢。我也准备离开疏影城,也许到时会去尚京城看一看。”步陌然有些不舍地说道,环视这住了十几天的房间一周。

总是不断地迁移,自己也能乐在其中。但是与人的相处,再分离时,就会不舍。但,有些人也许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迟早要分开的,不能强求。

“小姐,是谁说没人来打扰你的?”夜子腾严肃地看着她,道,“之前有几个晚上,都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偶尔也动手,但很快就走掉了,他们似乎只是在试探。因为没出事,所以我们就一直没和你说。”

这次换步陌然愣住了,眉头皱起来,道:“难不成真的是七色盟搞的鬼?”自己当时救他们的时候还是易容过的呢,他们还真的找来了?

夜子腾看了一眼颠茄,道:“看样子是的,他们的手法我们很熟悉。特别是我们到疏影城后,只要出了城主府,他们就会跟着我们,这个,我和颠茄都有感觉。”

“哦,那怎么才能把这件事一次性就解决?”步陌然皱眉,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不是老要别人保护?

“放心吧,小姐,有我们两个在会没事的。”颠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夜子腾,交换了个眼神。

“罢了,这事再说吧。只不过,要你们一直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步陌然歉意地看着他们。

颠茄和夜子腾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乐意!”

步陌然轻轻一笑,心里突然快活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决定再去看看闻人蔷薇,那个温柔柔弱的妇人。

“夫人,只要细心保养,定时吃药,您的身子会恢复的。”步陌然微笑道,放下她的手。她已经留下这十天的药方,以后她走了后,闻人蔷薇可以再请别的大夫看,毕竟,药方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病人的恢复情况来用药。

眼前的妇人肚子已经消减下去了,就是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浮现出细细的皱纹,人看起来也苍老了很多。

步陌然叹了口气,这蛊还真毒,可以把女人最重视的美貌一下子剥夺得干干净净。

闻人蔷薇失神地看着帷幔的某一点,见步陌然准备离开,枯瘦的手却猛然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留下,我想说说话。”说着就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退下后,闻人蔷薇吃力地坐起身子,步陌然见状连忙把厚厚的软垫放在她身后,帮忙把她扶起。

闻人蔷薇苦笑一下,道:“真没用呐,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步陌然安慰道。

闻人蔷薇只是苦笑,道:“留你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现在忙不?忙的话你就走吧,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步陌然摇摇头,道:“夫人,有话您就说吧,反正我也没事要做。”回去也是面对阎烈阳的威逼,还有聂惊郓的撒娇。

那两人天生性格不合,就没看对眼的时候。

闻人蔷薇拍拍她的手背,道:“步姑娘,你说,人能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

步陌然心里了然,她已经知道闻人蔷薇要说什么了。

金银蛊养成需要十年,只会出现在偭人姑娘的手中,且这个姑娘必须已经嫁人后才能开始养,是专门用来对付情敌的,目的是使对方失去美貌,万一救不活的话,就会丧命。

所以当她诊断出是金银蛊的时候,就大概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了。

情人之争,向来是麻烦的最大根源。

“我不知道,我没爱过。”步陌然老实说道,她想起了现代常常看到的什么二奶、第三者之类的。感情一旦不在了,是不是因为出现了第三个人?

“他真的很爱我,我感觉得到。二十四年前,我们第一次在武林大会上见面,我们一见钟情。但是,那时的他很花心,我是武林中的名门千金,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的血脉,我爹觉得他浪荡荒诞,不肯让我下嫁于他。我当时就死心眼,就那么认定了他,于是拼死反抗,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我爹娘惊讶于一向性子柔弱的我竟然会反抗?”

她低咳一声,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步陌然给她倒了杯热水,轻轻叫了一声:“夫人!”

“呵呵,没事。”闻人蔷薇摇摇头,有些事,对着熟悉的人反而说不出口,但和陌生人,却能轻易地开口。

她看着步陌然,就是这个女子救了自己,所以对于她,她很是信任,于是就继续道:“他那边也收敛了性子,把那些侍妾什么的都送走了,还请皇上赐婚。于是,我们结合了,婚后很恩爱,第二年就生下了盏儿,第三年又生下了骁儿。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我的幸福……”说到这的时候,她枯黄的脸蛋上出现了动人的红晕,眼神迷离,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幸福里。

步陌然暗暗叹了口气,几乎不想再听进去。

刚开始,感情总是甜蜜的,让人恨不得能溺死在其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爱就会变得很廉价,最后是消逝了……比如她前世的母亲和父亲。

“可是,十年前就变了,我感觉得到。他从偭族那边回来后就对我心不在焉的,虽然只是偶尔,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啊!”闻人蔷薇的语调变高,全身也开始颤抖起来。

步陌然默默地握着她的手,没有答话。

“怕失去他,我就一直忍耐着,就那么忍了十年!胸口也就一直断断续续地痛着,怎么治都治不好,你说对了,这是心病!药怎么会治得好呢?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最后还是忍不下去了,开始去找那个女人摊牌!我想不通,除了比我年轻,她到底有哪一样比我强?!”

闻人蔷薇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鼓起,狠狠地瞪着某一处,样子看起来有些骇人,哪能当初温和贤淑的仪态?

步陌然垂下眼睛,不忍再看。陷于妒忌之中的女人,的确不太好看。

“一说蛊,我就知道是她干的!枉费我一再提防,终究还是输了!我的蛊是我的相公带给我的,虽说他事先不知情,可如果他不去招惹那个女人,我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吗?”闻人蔷薇狠狠地反过来抓着步陌然的手,“可是,他竟然还有脸求我原谅!他说他爱我,也爱她!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可笑,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呢?!”

步陌然不想再听,再则,她的情绪也太激动了,不利于身子的恢复。定了定神,她不动声色地抽出银针,往她的脖子处一扎,病人顿时沉沉睡去。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抽出手,皱眉,只见上面已经淤青了。

帮闻人蔷薇躺好后,步陌然出门,一眼就看到一袭青衫的凤盏斜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双手抱胸,眼睛幽深地看着自己,里面似乎有什么激烈的情绪,细看又似乎没有。

“你都听到了。”步陌然肯定地说道。

凤盏点点头,缓步走向她,突然牵起她的手,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叹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比如说,你。”


正文∶第052章 所谓调戏

“或者说,你不只爱上两个,而是三个、四个?”凤盏脸上扬起迷人的笑容,嘴里却吐出恶意的话。

听到他的问话,步陌然眼角瞟了他一眼,把他的脑袋推开,道:“会不会同时爱上我现在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少城主,你娘的蛊已经治好了,我也准备离开了。最后,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应。”

凤盏眼睛紧盯着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站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道:“呵呵,女人!”语气有些无奈。

步陌然微微皱眉,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她听了闻人蔷薇的话后,虽然不关她的事,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凤盏却道:“是不是因为烈阳来了?你喜欢他?或者说,你怕他?”

步陌然摇摇头,朝院子的出口走去,一边道:“我迟早要走的。他,我有什么好怕的?”却不知道这样的语气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凤盏追了上来。

“与你何干?少城主,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去看看你娘。”何必和我说这些废话?

后面的那句步陌然没有说出来。

“我娘我自然会看。对了,这次我找你是有事的。”他拉住步陌然的手,把她拖到旁边的一处偏僻处,道,“我的两位客人明天就到了,她看了你的画,很喜欢,所以想见你一面。”

“那对她的病情有效吗?”步陌然赶紧问,而后挣脱了他的手。

“就是有才会找你的,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能单凭一幅画就把她的病治好大半?”凤盏很是疑惑地盯着她看,眼底却因为她的小动作而闪过一抹阴霾。

步陌然被他放肆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忙答道:“以画治病的例子还是有的。”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些故事,微笑道,“况且,我的墨汁都加了特殊药水的,还有那些颜料,也有草药成分,人看画的时候自然闻到药味,久而久之,就会有效了。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再多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了那么多,步陌然其实还是想早点离开城主府。这里算是一个权力的中心,她不想待太久。

“我不想见她,你帮我回绝了吧?我明早就会离开。”步陌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想见她?”凤盏勾起一抹笑容,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她?呵呵,陌儿,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见她一见。而且,你那么急着走干嘛?想想,烈阳会让你走吗?他会怎么想的?而且,难道你不想再整整我么?比如说,让我再一次地去抓蛇。”

步陌然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也知道上午自己是故意要他去抓闻人蔷薇口中的蛇的,于是暗自叹息,道:“好吧。对了,你能帮我找到那三种药材吗?”她可没有忘记治好闻人蔷薇的报酬。

凤盏收起笑容,认真地答道:“放心,会有消息的,武林大会已经结束,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过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那三种药材的确很难找。”步陌然嘀咕,道,“我师父和师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看来只能靠缘分了。”

凤盏见她提起白洛天,就顺势问道:“你的医术高明,那你师父的一定不差了,就不知道他的名号是……”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我便不问。”她知道,现在江湖上很多人在查自己的身份,只是,几乎都是无功而返。

凤盏也不在意,重新拉起她的手,道:“来,把药拿出来,我帮你擦擦,算是我替母亲给你赔罪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由于皮肤娇嫩,步陌然已经习惯自己的手受伤或者容易淤青了,身上也随时带有上好的伤药。

“我来。”凤盏拉住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她。

步陌然也固执地看着他,不肯掏出伤药。她不懂凤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替自己涂药吗?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没办法,和政治人物交手,想的事情也会多些。

而且,她觉得涂药这种事情自己来就好了,她不习惯陌生人的过于关心。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相互在僵持着……

最后步陌然无奈,她很是郁闷这个世界的男人怎么各个都会武功的?这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活?总是受制于人,唉!

步陌然冷眼瞪着他,全身散发着傲然之气;凤盏坚持地看着她,不肯妥协,眼里有着逼人的威严。

步陌然终究是不耐烦了,冷声道:“放开我的手!”

“不放!”凤盏不放,相反还用捏捏她的手掌心,摩挲了几下。

步陌然的火气终于被挑起,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挑逗吗?

“别以为我会一直忍下去!”步陌然绝然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边还扬起另一只手,准备下毒。

凤盏还是紧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飞快地扬起,想阻止她动作。

看在外人的眼里,是凤盏刚开始想对步陌然动手动脚,步陌然不从想抵抗的时候,又遭到凤盏的阻止。

起码,在阎烈阳和凤骁的眼里是这样的。

他见步陌然去闻人蔷薇房里,本来他也想跟去的,但听闻王妃不喜见人,所以就作罢,打算去找凤盏叙叙旧,结果没找到凤盏,反而见到了凤骁。两人说了一会话,就打算往这边走来。

阎烈阳想的是,也许可以碰到步陌然。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撞见自己的好兄弟在调戏自己的女人!

他太过于惊讶了,首先就愣住。要知道,先别说人品和财势,单是以凤盏的相貌就足以让众人的女子前仆后继,而凤盏虽说经常是温柔地对待众女子,一视同仁,但只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这也是一种拒绝和保持距离的表示。

所以,对于女子,凤盏应该是不感兴趣的。而眼前的凤盏竟然对然儿做出这种……

阎烈阳终于回过神来,愤怒了,身形急闪就冲了过去,一边还叫道:“放开她!”

听到这熟悉的狮子吼,步陌然动作倏然停了下来,把毒药不动声色地收好。

她突然发现,比起高深莫测的凤盏来,她其实更愿意独自面对阎烈阳。

起码,阎烈阳给她一种更为安全和简单的感觉。


正文∶第053章 呆若木鸡

几乎在阎烈阳冲过来的时候,凤盏就已经放开她的手了。

“烈阳,你瞧,陌儿的手受伤了,所以我想让她擦药,她不肯。”凤盏快速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阎烈阳在他们面前站定,怀疑地看了一眼凤盏。

凤盏点点头,抽出折扇,摇摇,镇定自若,道:“刚才我娘情绪太激动了,所以就把陌儿的手弄伤了。”

阎烈阳这才释怀,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想对然儿做什么呢。”他没再理会凤盏,抓起步陌然的手仔细看了看,心疼道,“还真的用力,都快破皮了。”

步陌然冷眼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愤怒。

现在她觉得,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想招惹。

“好了,我自己来,先回房。”步陌然皱眉看着他,转身就离去。

阎烈阳挫败地呆怔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加深,隐隐含哀。

凤盏整理下自己的衣服,道:“怎么,你不追上去?”

“干嘛要追?”阎烈阳白了他一眼,道,“然儿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哈哈。”凤盏捶捶他的胸膛,笑而不语。

“难不成你不信任我的魅力?”阎烈阳皱起浓眉,粗声道。

凤盏只是微笑地摇摇头,收起扇子,抬脚就准备离开。

阎烈阳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跟了上去,搂住他的肩膀,警告般说道:“记住,你不要打然儿的主意,她是我的。”

“她还没成亲。”凤盏静静地说出事实。

“迟早的事,我小时候就订下她了。”

“据我所知,她好像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是新任的武林盟主聂惊郓,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好惹啊。”

“那个小白脸。”阎烈阳摩挲着下巴新生的胡渣,凝重地说道,“我从来不小看我的敌人,那小子我虽然不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放心,我会找个机会解决他的。”

“你怎么解决?”凤盏好奇地看着他,道,“派你的军队来剿灭他?”话刚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阎烈阳横了他一眼,道:“乱讲,我再次警告你啊,然儿是我未来的娘子,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她,挺好玩的,看到我也没有痴迷的样子,还是很冷静,而且人长得又美,医术也高明,没什么可挑剔的。所以,她是挺好的——”凤盏故意拖长语调,见阎烈阳威胁地瞪着自己,忍不住莞尔,道,“放心了,烈阳,我们谁跟谁啊,你的女人我不会动的,你放一百个心。你知道的,我对女人没兴趣。”

阎烈阳仔细地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说谎,这才说道:“你可要说到做到。”

“嗯,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凤盏得意一笑,反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道,“走,你难得来疏影城一趟,我们去喝一杯,我上次从尚京城里带回了一坛极品的竹叶青,就等着你来喝呢。”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然儿。”阎烈阳拉开他的手,沉吟了会才道,“我待会再去找你。”

“没用的家伙!有了女人就忘记兄弟了。”凤盏啐了他一口,道,“那我在房里等你。”

见阎烈阳的身影消失后,凤盏才对着一旁静立许久的凤骁,淡声道:“有事吗?”神情温和中透出一股淡淡的不耐。

凤骁心里一痛,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和对阎烈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随便谁一看,都以为阎烈阳才是他的亲兄弟。

到底自己该如何做,哥哥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曾经,他们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好兄弟啊!

“也没事。”凤骁呐呐说了一句,嘴张了张,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还有,你有时候乱晃,还不如抽出点时间去处理商业上的事。”凤盏轻瞥了他一眼,随即就潇洒地离去。

只剩下凤骁茫然地呆怔在原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院子,心痛难忍。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

阎烈阳找到步陌然的时候,透出门的缝隙,就只能看到白洛天在为她涂药。

“这么说,你还要留在这里?”白洛天一边在她的手背上涂药,一边问道。心里却微微疼着,然儿的皮肤一向娇嫩,那个闻人蔷薇竟然还用指甲给戳破了!

此时,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在一些夜里做过的事,那时的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让自己的印记留在步陌然的身上,吸吮的力道也会随之加重。

步陌然点点头,端坐在刷着黑漆的圆凳上,轻声问道:“师父,你这次出来打算什么时候再回谷?”

白洛天带着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刮刮她的鼻子,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去?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

步陌然皱皱俏鼻,道:“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不过……”她眼睛一转,神采飞扬,上挑的眉眼也流泻出明媚的笑意,道,“如果师父在我身边的话,那我就会事事依赖你,就像五年前一样,什么事都是你在前面做,这样就达不到锻炼我的目的了。”

白洛天仔细端详了她的手,见药已经上好了,就摸摸她的脑袋,道:“就会贬低自己。”心里却是一喜,欣喜于她的依赖,脸上的表情却是隐藏得很好,不露一丝痕迹。

“师父!”步陌然瘪瘪嘴,差点想尖叫,道,“你的手上还有药味你就往我头上摸!”

“呵呵,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小然儿也这般爱美。”白洛天笑笑,收回自己的手。

半掩的门外,阎烈阳呆若木鸡。

他虽然在凤盏面前夸下海口要把步陌然娶回家,但其实他自己也没多大的把握,只是壮大自己的声势而已。

从小时候的那一场闹剧,到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重逢,自己是欣喜的。也许是渴望太久,等待太久,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也许是因为她高明的医术,也许是因为她淡定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娇美的容貌……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刚开始,他想。可是,她拒绝了自己!

他不解,自己有那么优秀的条件她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或许一开始只是不甘,他追逐她,几乎是囚禁她,想像征服一匹烈马那般征服她……他没有成功,直到她逃离。

她离开自己的那三个月,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到她,在那个漫长的过程中,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最后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想征服她还是真的喜欢她。

当在疏影城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看到她和别的男子举止亲密,胸口陡然迸发出的强烈酸楚和妒忌之情,那又该如何解释?

他一直对感情懵懵懂懂,只是凭着感觉去做事。没想到这次……他的感觉竟比自己的思想还要明白自己的心!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爱上她了!

喜悦还没有涌来就已经被苦涩填满,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彻底地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也让自己陷于苦涩的深渊。

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师父,即使那个男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可是,然儿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从来没有露出过那么轻松的笑容……

他想,他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转身离去,不顾颠茄和夜子腾的眼光,阎烈阳踉跄几步,快速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正文∶第054章 浮想联翩

门外的足音逐渐远去后,白洛天看着步陌然,道:“他走了。”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起身走到窗前,道:“走了也好,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葛。”

白洛天满意地点头,再转念一想,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儿是把阎烈阳拒绝了,可是她的态度也同样拒绝了另一些对她有企图的人,比如说自己。

所以,今日阎烈阳的下场也许就是自己明日的命运。

他突然很想和她说,你其实可以动情的,只要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住。可惜,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

两人于是各做各的事,步陌然开始看书,白洛天在看她做的行医笔记,偶尔提问一两句。

时间慢悠悠地流淌而过,直到夜幕降临,需要夜明珠照亮时,两人才开始活动。

在等待吃晚饭的时候,步陌然突然道:“我下个地方就是去尚京城。”

“尚京城?为什么?”白洛天一惊,急声问道。

步陌然讶异,她很少见到师父这么激动的样子,不过还是乖乖答道:“祈莲国我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了,这次就去尚京城,那里毕竟是一国的都城,我想大夫一定也很多,可以相互交流一下,而且,我毕竟是祈莲国的人,想见识下都城的繁荣。”

“可是,然儿,你的医术已经快连我也比不上了,尚京城那里的大夫又怎么会教你?”白洛天眉头一皱,找出理由。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师父,我记得你说过,学无止境,而且,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擅长治疗内伤,解毒,主要是针对江湖人和妇女之类的疾病,但其他的大夫就不同了,他们面对的是普通百姓,所以,他们做我的老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虽然很想知道白洛天情绪大变的原因,但白洛天没说,他的脸上又是易容的,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暂时还猜不出原因。

“不能……不去吗?”白洛天低声道,把书案上散乱的书收好。

“给我个理由。”

“尚京城,那里达官贵人很多,我怕你会遇到麻烦。你的性子我知道,不喜欢做的事别人也勉强不得。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他们毕竟掌握着权势,我怕你会吃亏。”白洛天娓娓道来,声音低缓而悦耳。

“师父,我想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我自己,有时候,在生命和原则面前,我会懂得取舍的。”步陌然安慰他,道,“放心,我会没事的。而且,我又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白洛天沉沉地看了她一会,终究是叹气,道:“那你小心便是。我也准备走了,这次也是因为要给你带降蛇草才来的。我打算去其他地方走走,兴许就能找到绫子蘑菇它们呢。”

他解下面具,清洗一下脸和手,再走到步陌然面前,摸摸她白嫩的脸蛋,俊脸上满是不舍,低声说道:“天一黑我就走了,我不能久待。然儿,我们要分开两年,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年了,再一年后,就一切都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随意去哪里了,也可以不再分开。”

听完他的话,步陌然有些赧然,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

“还有,记得不要过于接近那些有权势之人,比如说,凤盏和阎烈阳。”

面对白洛天的忠告,步陌然也只有点头的份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希望,我能争得过命。”白洛天低低说了一句,眼里有着伤感,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已经是平静了。

他轻轻地在步陌然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犹如一只蝴蝶在花儿的花蕊处停留了下就飞走了,随后传来了他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等我。”说罢从敞开的窗口飞身出去,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步陌然摸摸自己的脸蛋,白洛天已经远去,自己的脸上似乎还残留他的气息,干净温和而灼热。

脸蛋开始慢慢地充血……他临走之前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等他?为什么要等他?他不是自己的师父吗?有哪个师父会对自己说那么暧昧的话,做那么暧昧的举动?

须知,这里可不是现代啊,没有那对男女会随意轻对方的脸蛋的,即使是父母和师徒!

步陌然开始觉得心神不定了。她想起了药王谷的一切,十八年的朝夕相处……

师父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性格冷情,前几年对自己一般般,但自从把自己找回后就一直很好,特别是最后的三年,更是好得没话说,像一个兄长,像一个师父,或者还夹带着一些别的感情。

步陌然想起自从自己来潮后,自从自己可以看清他面容后,自从师父让自己多留三年后,好像有一些东西就在悄悄地改变,比如说,师父望着自己的眼神……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那种感情是什么?是亲情还是……爱情?

乱了,乱了,阎烈阳的表白自己可以理智地拒绝,但是师父轻轻的一吻却让她胡思乱想,浮想联翩。

之前,她还不敢往那方面想,但白洛天的这一举动,却让她的思绪翩飞。

步陌然抚着胸口,感觉到那里的剧烈跳动。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有问题,不能做激烈的活动;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虚,情绪上不能过于激动。可是现在,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控制不住自己的激烈的心跳。

她忍不住从内袋里拿出一颗速心丸就着水吃下后,再慢吞吞地躺在床上,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此时,她已经浑然忘记了,她白天曾经说过,晚上要去看聂惊郓的话。

她想,她需要思考,或者,睡一觉起来后,自己又可以恢复成那个镇定无波的步陌然。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步陌然却没有颓靡,反而精神奕奕。

颠茄端进热水,道:“小姐,你昨晚怎么没吃晚饭就睡了?”

“太困了。”步陌然想了一会才答道。

颠茄挑挑眉,道:“对了,聂公子那边来人说,你昨晚失约了,没去和他一起吃晚饭。”

步陌然一愣,终于想起,脸忍不住微微发热,道:“我忘记了。”

“呵呵,没事。”颠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道,“聂公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一早来看了你后就去处理武林中的事了。还别说,看那聂公子年纪小小的样子,以为他只是武功厉害,没想到处理事情来倒也公正,有条不紊的,大家还算是服他。”心里却奇怪,怎么今天小姐的脸蛋好像特别红润的样子?精神也很好。

“嗯。”步陌然轻轻应了一声,微微一笑。

吃过早餐后,步陌然照例去看看闻人蔷薇,经过昨天的述说,闻人蔷薇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她仍然不见凤敬德,也不爱说话。

看着她沉默、形容枯槁的样子,步陌然暗叹了口气,心病啊!

此时,凤盏却走进来,道:“陌儿,我的贵客来了,你也去一下吧,她想见你。”他转而面对闻人蔷薇,眼里有着心疼,轻声道,“娘,她来了,您要见上一见吗?”

闻人蔷薇的眼珠子转动了下,慢吞吞道:“算了,我都这样了,让她来看笑话吗?回绝她吧,这几天除了陌然,其他人我都不想见!”

凤盏似乎没多大的惊讶,道:“好,那我会和她说的。”

退出闻人蔷薇的房间后,步陌然跟在凤盏身后走着。暗想,连权势滔天的凤盏也要恭敬三分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绕是任她千想万想,她都没想到,她要见的人竟会是她!


正文∶第055章 似曾相识

步陌然要去的地方是芙蓉居,现在正是芙蓉盛开的时候,一路走过去,风景甚美。

凤盏也放慢脚步等着步陌然,一路无话,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步陌然见他样子不似平常,也不在意,只顾着欣赏周围的美景。此时与芙蓉居已经不远,周围寂寥无声,不见人影,却更显幽静。白玉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脚移景换,两边是低矮的花丛,不远处的水池清幽,间或看到一两只白鹤在闲走,池边杨柳依依,柳色凝翠。

长风翻飞了她的衣袖裙裾,宛如展翼,步陌然的云丝绣鞋踏在白玉砖上,连着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轻响。

她回头看了一眼颠茄,她和凤盏走路也不出声音。

在前面的凤盏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步陌然,道:“里面的客人身份尊贵,所以可否请你的侍女不要跟着进去?”

“为什么?”步陌然拧起秀眉看着他。那客人的架子怎么那么大?

凤盏轻咳一声,低声道:“你的侍女身上有血腥味。”

步陌然默然,看了一眼颠茄。颠茄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双手都是人命堆砌起来的鲜血,所以一些敏锐的人还是察觉到他们气质的不同。

颠茄会意地点头,很快就消失不见。

凤盏满意地点头,道:“里面是当朝的皇后,所以你进去的时候要收敛住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引人注目,小心点。”

步陌然当场就有掉头就走的冲动。所以说嘛,和当权者打交道最是麻烦,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那我回去了,堂堂的皇后怎么可能没人治好她的病?”而且,她竟还嫌弃血腥味?她就不信这些权贵手上没有血腥!只怕会很多。

凤盏赶紧拉住她,无奈地说道:“哎哎,怎么我才说一句你就要走了呢?早知道就不要告诉你了,我这还不是怕你出事吗?而且,我都和皇后说好了,你不去的话,我怎么说?”

步陌然看着他,暗自撇撇嘴,道:“我相信你定可以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的。”

凤盏苦笑,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从圆形的门走出了两个青衣侍女,两人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稳步徐徐,身姿款款,举手投足,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人。

两人走近后,其中一个圆脸的侍女就笑道:“世子怎么还不进去?娘娘在等着呢。”其中一人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步陌然。

凤盏和步陌然相互看了一眼,只能跟进去了。

经过通报后,他们才进去了一个小客厅,据说皇后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团粉红色的东西扑了上来。

步陌然下意识一闪,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因为粉红色团团是绕过自己扑向凤盏的。

“盏哥哥,心儿好想你呢。”一声甜美软糯的声音响起,让人心里也不由得一甜,心情大好,忍不住寻声望去。

只见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已成年,秀发挽成髻。最先吸引步陌然的是她身上的装饰物,只见女子的髻边簪着一只硕大的白玉薄翅蝴蝶,此时因为主人的摇动,上面细细的触角相碰间响起玲玲的响动声。她的脖子处还挂着一串孔雀绿翡翠珠链,颗颗翡翠珠浑圆通透,十分均匀,又绿又润,看得出是价值不菲,做功和成色都是上上品。

再仔细看,女子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面容甜美,像一个娃娃,一身粉红衣裙,以银线绣之图案,上有玉色印暗的银云纹,那流畅的姿态和线条愈加显得她身姿活泼可爱,明艳动人。

这是个很受宠爱的女子!步陌然下定结论,垂下眼睑,静立在一旁。

凤盏轻轻地把她的手拉下,笑道:“心儿已经长那么大了,呵呵,也越发美丽了。”笑容却是真实的,看得出是真心高兴的。

女子的脸顿时嫣红一片,娇嗔道:“盏哥哥那么久不见还是喜欢逗心儿,心儿不理你了。”

堂上肃容端坐的人低咳一声,道:“莲心儿,不要胡闹,我和你盏哥哥还有事商量。”话里却没有多少的责备意味。

莲心儿显然也知道,只是撅撅红润的小嘴儿,委屈道:“人家只是叙叙旧嘛,又没多说什么!”她眼睛一转,溜在旁边的步陌然身上,大眼陡然一亮,道,“哇,这个姐姐也好漂亮!说,盏哥哥,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凤盏看了一眼步陌然,道:“她就是给娘娘画画的人,步陌然。”

莲心儿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步陌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呵呵,原来是步姐姐,你画得好好哦,我一见就喜欢了,那画仔细一瞧,心情就平静下来,我每次想发火的时候都被母后罚去看画呢。”

“公主过奖了。”步陌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抽出自己的手。眼前的莲心儿是祈莲国皇室新一代唯一的公主,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难得的是长相甜美,性格貌似也活泼可爱,没有一般娇纵女子的刁蛮任性,在民间也深受好评。

难怪凤盏对她与众不同呢。

莲心儿一愣,随即挥挥手,笑嘻嘻道:“呵呵,据说江湖上的奇人都有怪癖,步姐姐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所以不喜人接触也是正常的。呵呵,步姐姐,江湖好玩吗?我很想去看看呢。”

凤盏摸摸她的脑袋,道:“你呀,就知道玩,江湖哪有那么好玩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

莲心儿嘟起嘴,嗔怒道:“哼,你们就偏心,明明你和阳哥哥武功都那么好,武林大会玩到不想玩,我却一次也没见过,这次要不是你娘生病,我还不能来呢。”

“咳,莲心儿,你够了吧?母后还有事和你盏哥哥说,你们叙旧就等会再说吧。”堂上的人再次发话了,声音悦耳,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屈服的威严,显然是久居上位,发号施令惯的。

莲心儿表情顿时一敛,朝步陌然和凤盏挤挤眼,很快就走到一边去了。

“步神医是吧?来,走近些让本宫看看。”皇后茅清泠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步陌然抬眼看着她,这是她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后第一次看这个名满天下的祈莲国皇后。

眼前的皇后,端坐在酸梨枝绕的圆凳上,大概不是在宫中,所以只是穿着一身常服,木兰青双绣的缎裳,桂子绿的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是一枚银丝盘曲而就的镶珠银簪,看起来十分素净淡雅。

她的面容美丽严肃,上挑的眼角,单眼皮,眼里有着冷傲之色,飞入发鬓的额黄朱纹犹如一只匍匐在白皙玉额的蝶,却透着绮丽的寒冷。

看清她容貌的第一眼,步陌然如遭雷击,脑袋轰然作响,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后,这个所谓的皇后,容貌怎么和自己前世的母亲那么相似!


正文∶第056章 悬线诊脉

凤盏注意到步陌然的不对劲,忙轻声道:“步神医,你怎么了?”

步陌然终于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了一会皇后,行礼,道:“抱歉,陌然失态了。”

“哦,怎么会失态?本宫见你好像很震惊的样子。”皇后高高地斜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步陌然恍惚了下,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肃容道:“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抱歉。”

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和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好像!

都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无情。

茅清泠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你说,本宫的病你是否可以医治?先前你的画的确让本宫舒服了不少,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法子让本宫痊愈。只要你治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步陌然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悲哀。她前世十八岁被自己的母亲杀死,这世本来以为重新开始,却又在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了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掌握着自己的生死。

偏偏,自己不争气,看到她,虽然害怕,却也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她伏低身子,低声道:“等陌然为娘娘诊断过后才能决断。”

凤盏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娘娘,那凤盏就先出去了。”女子看病他怎么好留在这里?

莲心儿忙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那盏哥哥,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母后,您让步姐姐好好瞧瞧,我知道她一定能治好您的。”

“你这丫头就想着玩呢,去吧。”茅清泠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待她和凤盏走远后,收起了笑容,肃容道,“进内室去。”说完就在两边侍女的搀扶下绕过屏风,走回内室。

步陌然跟了进去,刚绕过屏风,在一排珠帘前就被阻止了,就看见刚才引路的圆脸宫女板着脸,沉声道:“娘娘是千金之躯,哪能让你们这等江湖草莽随意碰触的?娘娘听说,医书上介绍过一种看病的方法悬线诊脉,不知步神医可会这个?”

明明是嘲讽的语气,却偏偏能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来说。

步陌然心里不屑,嘴里却还是不咸不淡地说道:“‘神医’一词也是江湖朋友抬爱的。而作为一个医者,诊察断病,古往今来皆须望、闻、问、切‘四管齐下’,四诊合参、脉症合参,才能准确地辨证施治。任何一位医者,看病时总有可能碰到患者的脉象与病症不相符、不相应的特殊情况。此时,医者惟有细细四诊合参,全面检查,综合分析、判断,必要时采取‘舍脉从证’或‘舍证从脉’的诊治方法,才能使病人转危为安。只凭着诊脉就能诊断出病情的,那陌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悬线诊脉,只是后人的传说而已。真实的情况怎么可能会那么玄乎?

步陌然劈里啪啦说了一通,见眼前的宫女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得扬起一抹轻笑,眼睛明媚无比,上挑的眼角却隐隐含着一丝嘲讽,道:“陌然才疏学浅,没有学会这种传说中神奇无比、玄妙至极的悬线诊脉。所以,皇后娘娘,陌然自愧不如,请准许陌然告退。”说完后身子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啪啪啪”,珠帘后传来几声拍掌的声音,随即皇后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道,“我倒是不知道步神医也有一张伶牙俐嘴。”

步陌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珠帘。

“进来吧。”皇后吩咐道,没再说什么。

步陌然却有掉头就走的冲动,她定定地站了一会,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皇后与自己母亲相似的那张脸,却让她屈服了。

她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皇后坐在贵妃塌上,榻前站着两个打扇的小宫女,手中握着一把尺长的滚绸素纱扇,一边一个轻轻扇着,也不敢太过用力,似乎怕风大凉着了皇后。

而皇后的神态比起刚才的严肃,显得有些慵懒,见步陌然进来,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伸出保养得宜的手,微扬下巴,道:“来吧。”

步陌然暗暗皱皱眉头,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对面,再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药箱,不顾宫女们的侧目,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后,这才轻搭上的她的脉搏,开始把脉。

从碰到皇后的那一刻起,步陌然整个人就严肃起来,宁心静气,一一询问了皇后的一些事情,当然,因为对方是皇后,所以有些事情宫女也不敢多说。

从头到尾,皇后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

步陌然也不介意,一一问好后,思忖了一会,才道:“娘娘,如果您真的想身子好的话,请让其他人出去,我们单独说,这样陌然可以知道得更清楚。”

“大胆!”圆脸宫女低喝道,人也逼近步陌然一步。

步陌然拧起秀眉,这宫女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啊?怎么老是用那种怀疑的态度来看待自己?自己难道长得很危险吗?

“罢了,你们出去吧。”皇后懒懒地挥挥手。其他人立刻乖乖地顺从,依次走出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步陌然脑袋里浮现出这句话,看着皇后,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但一接触到皇后冷傲的态度,苦笑,定了定神,这才拿出专业的态度来,语气轻缓柔和起来。

一一询问皇后的饮食、身体、情绪、月事等问题后,步陌然心中已经有了定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您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是正常现象,简单的说,像您这种年龄阶段的女子都会有这些失眠什么的症状。”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这个皇后到更年期了。只是因为她身居高位,对某些事很焦虑也是正常的,但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的人还要强,所以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再则,她可以看出,这个皇后很是好强,刚才要不是自己放出宁心静气的无色香,估计她也不会乖乖作答。

“娘娘,只要按时服用,有空的时候看看画,保持心情愉快,您的身子定会好起来的。”步陌然写完药方,最后站起来微笑道。

皇后点点头,神态一如刚见面的傲然,道:“伴月,送步神医。”

圆脸的宫女应了一声,就带头走出去了。

出到庭院,步陌然松了一口气,神经也松懈起来,心里却隐隐有些茫然。

出了芙蓉居后,才走了几步路,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呵呵,然然,你跑哪去了?我一直在找你呢。”聂惊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步陌然刚紧绷起来的神经顿时松懈了,身子却一软,直接瘫倒在他怀里。


正文∶第057章 狭路相逢

精神再度紧绷后放松,然后再紧绷,经过这一天的刺激,步陌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颓靡了。

从聂惊郓怀里站起来,步陌然甩甩头,道:“我们回去吧。”

聂惊郓半搂着她的肩膀,道:“怎么会这样?只是看个病而已。”

步陌然微微苦笑,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刺激。”理智告诉她,那个人不是自己前世的母亲,可是,情感上却又抱有一丝希望。

但是,半个时辰的相处,那人对自己半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步陌然死心了。

她,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然然,昨晚你怎么没来找我?”聂惊郓伏低身体,凑到她耳边,抱怨般说道,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委屈和不解。

步陌然脸一红,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了师父临走之前印下的那一吻……

“我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抱歉。”步陌然慌乱中搪塞道。

聂惊郓站直身子,仔细地盯了她好一会,这才说道:“那也行。对了,你师父呢?今天怎么就不见人影了?我见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样子有些苦恼。

“他……走了,昨晚就走了。”步陌然顿了顿,忽略后面那个话题,问道,“你那边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聂惊郓顿时皱起眉头,道:“那些人,我还真想把他们打趴!整天烦死了,为了一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要吵架,而且,一点也不经打,早知道就不要做这个什么鬼盟主了,哼哼,要不是为了气我师父,我才不会去做呢,烦死了,害我练功的时间都没有。”

步陌然轻轻一笑,这聂惊郓安静时看起来很纤细优雅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崇尚者,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也喜欢练武,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痴。

“武林人嘛,精力过剩是正常的。”步陌然不以为然。

“可是,他们老是在争地盘,说这个地方是哪个派的,这个地方又是哪个门的,为了那点钱整天吵吵闹闹的,更过分的是,为了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横尸荒野的也有。偏偏那几个什么长老一点也不管事,把事情都丢给我,忙死了。”聂惊郓抱怨是抱怨,脸上却仍是一派轻松的神态,只是眉头偶尔会不着痕迹地皱起。

步陌然笑笑,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平时的收入就是靠收保护费和新收弟子的“学费”,话虽如此,在势力范围内,还是很容易产生矛盾的,这大概是学武之人太过于热血了吧?而且,祈莲国的男子太多了,发生摩擦貌似也是很轻易的事。

所以,江湖势力一向是朝廷头痛的一件事,两者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江湖仍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到了这一代,江湖势力很大一部分掌握在凤姓王爷——也就是凤盏手里。

如果凤家没有谋反的年头还好,有的话……步陌然微微皱眉。

罢了,反正这也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只权当看个热闹就行,有些事想太多了也没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势力,能做些什么?

聂惊郓却抱怨道:“现在很多人还是看凤盏的脸色行事,我做事也束手束脚的。”

“以后会好的。”步陌然安慰他。

“既然当了这个武林盟主,我就想当好。”聂惊郓顿了顿,道,“而且,我也不想让我师父看我笑话。”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突然问道:“对了,武林人很穷吗?”她那天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发现有些人穿着很是得体,甚至是奢华的,有些人却很是破旧,甚至是破破烂烂的——比如说丐帮。

说到丐帮,她就想起了齐弘瑞,心里一阵感激。

聂惊郓沉吟了会,点点头,道:“是有穷帮派,所以纷争也多。”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那你可以组织他们挣钱,反正都没事干。”

“挣钱?做生意?”聂惊郓摸摸脑门,道,“可是,做生意……”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步陌然想起了现代母亲的事业,道:“你可以酿酒,呵呵,我曾经试图尝过一点这里的酒,纯度都不高,味道也不怎么样。祈莲国男人最多,市场也大,不愁卖不出去,武林人也多,只要你好好策划,估计还是可以赚钱的。而我,知道怎么酿酒。”现代,她母亲的一个产业就是酿酒,自己也是管理酿酒方面。

当时她才十六岁,但母亲已经不把自己当小孩了,所以公司的事,除了黑道方面的生意自己不碰之外,其他台面上的事务她也会接触到一点。

此时,步陌然没想到,她的一时兴起,最后的确推动了祈莲国酒史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却也因为酒的事情让她头疼了许久。

“好!那我们就酿酒!”聂惊郓笑看着步陌然,眼睛闪闪发亮,道,“然然,那你要一直跟我身边才行。”眼里有着期待。

步陌然挑挑眉,没回答他的话题,对未确定的事,她不轻易承诺,改而道:“其实,我最想做的是酿出纯度最高的烈酒,这样,我做手术的时候就可以用来当酒精消毒。”她一直试图做些什么解剖手术之类的,但貌似难度很大,因为这里没有消毒的东西,导致她不敢轻易用人去尝试,只能捉些小动物,最后却大多因伤口感染而致死。

聂惊郓也没听懂她的话,索性也不问,只是兴致勃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计划吧。”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准备回房去。

他的脚步有点快,步陌然撩起裙摆,正要叫他慢点时,就发现对面走来了三个正说着话的人。

是凤盏、阎烈阳和莲心儿。阎烈阳正跟在他们后面,前面是阎烈阳和莲心儿,莲心儿的身子正半挂在凤盏的身上。

狭路相逢,双方都站定了,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愣了愣,步陌然首先微笑,打招呼道:“公主,少城主,烈阳,真巧。”

莲心儿反应过来,甜美的小脸漾起了大大的笑容,露出小巧整齐的贝齿,眼睛闪闪,道:“步姐姐,又见到你了?我母后怎么样了?”

步陌然微笑地点点头,对于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女孩,她是喜欢的,于是道:“还好。”主要是心病,估计有什么想不开了,再加上正值更年期,所以才吃不好睡不香,认为自己得了大病。

“那就好,步神医的医术的确高明。”凤盏温柔笑笑,点点莲心儿的俏鼻,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莲心儿撅撅嘴,埋怨道:“还不是母后,有事都不和我说,所以人家才那么担心。”

阎烈阳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他紧盯着聂惊郓和步陌然紧拉着的手,紧抿着嘴,负手不语。自昨晚看到那一幕后,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此时看到这个,就更不好了。

由于他的表情太明显了,或者说,几人之间就属他的眼神最是灼热,所以步陌然和聂惊郓很快就意识到他的视线所在。

步陌然轻咳一声,这里毕竟是古代。于是就试图抽回手。

聂惊郓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放开了。

凤盏只是微笑不语地看着这一切。

莲心儿的视线一直在聂惊郓身上打转,看到他们的动作,但也没多在意他们之间的气氛,脆声道:“步姐姐,这是谁?你的相公吗?还是未婚夫啊?”脸上竟是有些紧张。

聂惊郓的眼睛顿时瞪大,心里一愣,看着步陌然线条美好的侧脸,心里却是不由得一喜,却又惴惴不安地等待步陌然的反应,手紧紧地贴紧大腿处。

步陌然却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是,惊郓是我的……哥哥。”

“心儿,这就是我跟我说过的新任武林盟主了。”凤盏插嘴道,看了一眼阎烈阳。

阎烈阳的脸色稍霁,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板着脸道:“既然是哥哥那就不要拉拉扯扯的,省得外人看了误会。”

步陌然摸摸鼻子还没说什么,那边的聂惊郓就炸开了。

“阎烈阳!有种我们单挑,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然然打的是什么主意?”

“打就打,爷我正好手痒!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小白脸!”

……

步陌然望望天,无语地吐出一口气。

自从遇到了这些人后,她的日子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精彩和刺激!

现在,她已经开始怀念那些平静悠然的日子了。


正文∶第058章 云里雾里

想到这里,步陌然对着莲心儿和凤盏微点了下头,道:“我有事先走了。”言毕抬腿就走了,也不理会后面准备打架斗殴的两只。

莲心儿愣了愣,不可思议地喊道:“步姐姐,你就那么走了?他们为你打架呢!”

步陌然皱皱眉头,脚步没有停顿,就当作没听见。

莲心儿看了看已经在互瞪的两只,叹道:“步姐姐真好玩!就是冷血了点。”

凤盏摇着折扇的手停顿了下,眼里闪过一抹神采,瞬间隐去,柔声道:“她就那样。”他瞬间提高声音,大声道,“你们两个,还要打吗?”

见步陌然就那么走了,阎烈阳的怒气更甚,不发泄一下真对不起自己了,紧盯着聂惊郓,眼睛猛如虎豹,散发着兽性的光芒,低喝道:“当然打!”

聂惊郓松松手腕,轻松地笑看着他。阳光下,瘦长高挑的身子迎风而立,青丝有些散乱,嫩唇白齿,唇若涂脂,面似桃花,笑得格外灿烂:“我奉陪,听说阎将军的武功不错,今天我定要讨教一番。”

凤盏振振衣袖,闲散地说道:“那你们去练武场那边,省得弄坏我家的花花草草,不划算。”

阎烈阳横了他一眼,道:“要保密,不要叫其他人来。”

凤盏微笑地应承了。

莲心儿却很不安,道:“阳哥哥,真的要打吗?”见阎烈阳点点头就不理会自己,径直走了,不由得看向凤盏,道,“盏哥哥,你不去阻止?”

“阻止有用吗?最近日子过得很平静,他们爱打便打吧,别人都不在意了,我们还能有什么话说?”说着望了一眼步陌然离开的方向。

莲心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凤盏,没再说话。

凤盏摸摸她的脑袋,道:“心儿,你最好也不去看,他们打架,可能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

“不要,我要去!”莲心儿嘟起嘴巴,二话不说便朝阎烈阳和聂惊郓消失的方向跑去。

凤盏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刚才还站满人的小道上现在已经跑得差不多。

他抬起头,望望太阳的方向,笑道:“真是好天气啊,适合出游,正是赏莲的好时机。”

※※※※※

当天晚上,聂惊郓兴奋地找到步陌然,还没进门就嚷道:“然然,然然,我来了。”

步陌然端坐在书案前,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夜明珠被颠茄高挂在墙壁上,闻言就头也不抬地说:“什么事让你那么兴奋?”

聂惊郓拉张凳子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道:“嘿嘿,那阎烈阳身手还是不错嘛,就差了我那么一些些,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打飞了。唉,我出道那么久了,才遇到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看来,天才总是寂寞的。”

步陌然的手顿时停住了,转头认真道:“天才总是寂寞的?这话谁说的?”

聂惊郓眨眨眼,不解,道:“我说的呀。”

步陌然于是转头,继续写东西。

“然然,你在写什么?”聂惊郓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先别吵,我快弄好了。”说完就不再言语,专心伏案工作。

聂惊郓有些无趣,玩弄自己的手指头,左右看了下,发现大多数都是医书,知道是凤盏给她弄来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和然然真的是差好多,然然静静的,喜欢看书,自己却喜欢跑来跑去,喜欢练武……

想到这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今天然然说自己是他的哥哥……唉,为什么不是别的呢?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感情问题,该怎么办?

他以前年纪小,遇到步陌然,共同生活了三个月,两人的感情加深,就好像真正的兄妹,或者说是姐弟。然后,他们分开了,他就一直和师父在一起,整天就练武,除此之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此外,就没再和其他女孩子接触过。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却发现自己对然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唉!

他妒忌阎烈阳,那家伙怎么能那么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呢?自己却要藏着掖着,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然然不高兴,然后就离开……唉!

“叹什么气呢?”步陌然被他的反常影响到,忍不住问道。

聂惊郓一惊,顿时回身,白嫩的脸皮泛起了红晕,呐呐道:“没有。对了,然然,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有没有受伤?我们可是为你打架呢。”语气有些委屈。

步陌然冷然,道:“那可不一定。”自己好斗还把理由往自己头上栽?

见聂惊郓愣愣地看着自己,步陌然不由得微微一笑,缓和说道:“我确定你没什么伤,而阎烈阳,估计也没受伤,要不然早就跑来找我了。”她可是现成的大夫呢,又是免费的。

聂惊郓嘿嘿一笑,拉起自己的手臂,道:“谁说我没受伤?你看,手臂受伤了,被掌风扫到了。”

步陌然随意一瞥,挑挑眉,只见聂惊郓白皙的手臂上有着微微的小绒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微微渗出点血。

“你还真不像学武之人。”步陌然笑道,掏出伤药给他细心涂上,拍拍他手臂没受伤的地方。不错,很结实,其实还是像学武之人的。

“然然,你嘲笑我的身材。”聂惊郓有些不满,道,“我的饭量是大,可是,我就是长不胖。”

“呵呵,没事,这样挺好的。”步陌然微笑道,说得聂惊郓心里顿时一喜。

步陌然终于把东西写好,她等墨迹干了之后才递给聂惊郓,道:“这是我写的计划书,你拿回去看后,再告诉我意见,我们一起商量下。”计划书难不倒步陌然,但酿酒的器具却为难了,这个时空的发展水平也不知如何了,所以要找个机会去瞧瞧。

“这么快你就写好了?”聂惊郓愣了愣,很是惊喜。

步陌然笑笑,两人再说了一会的话,聂惊郓却皱眉道:“然然,我讨厌那个公主。”

步陌然讶然:“怎么会呢?公主挺可爱的,像个可爱的小妹妹。”她是一国的公主,备受宠爱,却难得不娇纵,这样还不算好吗?

聂惊郓却很不屑,道:“我讨厌她!哼,说话娇声娇气的,也不嫌酸!哼,明明和你一般大,却老是装小。”

步陌然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

聂惊郓却继续道:“她好像还是凤盏的未来娘子,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乱七八糟,云里雾里的,好像还扯上阎烈阳了。”

步陌然闻言不由得一愣。


正文∶第059章 夜不成寐

聂惊郓仔细观察步陌然的表情,慢吞吞说道:“然然,你说公主是不是和凤盏有什么关系?听说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步陌然皱皱鼻子,道,“夜深了,也该休息了,你回去吧。”

聂惊郓顿时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道:“不能再说一会话吗?我现在一点也不困,而且,还很早呢。”要不,我和你一起睡吧?

聂惊郓咬咬唇,差点就说出口了。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只见他一双犹如黑曜石琢成的墨色眼珠流亮透光,晶莹剔透,似乎可以把主人心里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反应出来。

看着他,步陌然不由得莞尔一笑,亲昵地摸摸他的脑袋,感觉到手底下传来的润滑感觉,忍不住笑道:“乖乖,快回去睡觉吧。”

说来也奇怪,聂惊郓见她如此的动作,也就乖乖地回去了。

见他走后,步陌然摇头笑笑,总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呢。她整理了下书案,正要休息的时候,就看到颠茄在自己身后走来走去的。

“颠茄,有事就直说吧。”

颠茄马上蹦到她面前,道:“小姐,我今天去看了他们的武斗,的确精彩!”她的眼睛闪闪发亮,道,“可是,那个阎烈阳好像受伤了,我见他吐了口血。”

“你很担心他嘛!”暗处的夜子腾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颠茄啐了他一口,喝道:“闭嘴!不准吃醋!”

步陌然失笑,随即抿抿嘴,道:“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颠茄也纳闷,搔搔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步陌然转念一想,不由得莞尔,这阎烈阳大概是自尊心太强烈,拉不下面子吧?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受伤了,出于情理,自己还是要去瞧瞧的。

颠茄见她站起来整理衣服,眼睛一转,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忍不住掩嘴笑道:“呵呵,小姐,看来你还是很关心阎将军的嘛。”

步陌然笑而不答。

很快,她来到了阎烈阳院落,出乎她意料的是,莲心儿也在这里。

步陌然敲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是莲心儿侍女翘楚来看的门,见到步陌然的时候大吃一惊,叫道:“步小姐。”

门内的两人也寻声望过来,见到步陌然也不由得一愣,阎烈阳眼里却瞬间闪过一抹强烈的惊喜之色。

“步姐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莲心儿狐疑地看看步陌然,又瞥了一眼对面桌的阎烈阳。

步陌然站在门口,微微一笑,举高药箱,道:“我以为烈阳受伤了,所以想过来看看。”

阎烈阳一听,撇撇嘴,粗声粗气道:“我没受伤!哪个混蛋说我受伤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步陌然也不以为意,准备转身就走。

阎烈阳一看,鼻子差点就气歪,忙叫道:“……哎哎,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步陌然这才站定脚步。

阎烈阳的心里松了口气,对着莲心儿,道:“心儿,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那明天阳哥哥到底去不去嘛?”莲心儿红艳艳的嘴唇翘起,不满地拍打着桌子。

“我考虑考虑。”阎烈阳皱皱浓眉,赏莲?没啥兴趣。

“那步姐姐呢?我明天想去疏影城城郊的莲花山庄赏莲,步姐姐能不能陪我去?”莲心儿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问道。

“赏莲?”步陌然思忖了一会,见她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点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来疏影城那么久了,她好像很少出去过,都只待在城主府。

也许可以出去走走,顺便也去把疏影城制酒的地方看一看。

莲心儿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蹦蹦跳跳地跑向她,精心描绘的眼睛有着异样的光彩,道:“那步姐姐,我们明天见!”

待莲心儿和翘楚走后,房里就只剩下阎烈阳和步陌然了。

步陌然走近他,道:“你受伤怎么也不说?”

阎烈阳默然,只是直直地盯着她。

“不是说有话和我说么?”

见他还是不语,步陌然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始为他把脉。

“幸亏伤得还不重,惊郓下手还是轻的。”

阎烈阳的嘴角抽搐了下,心下微沉,道:“你真喜欢他?”

“没有。”沉默了许久,步陌然轻声道。

阎烈阳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就好。”

给他服用药丸后,步陌然收拾好药箱,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出去玩,你也早点休息吧。”

阎烈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然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步陌然轻轻拨开他的手,轻声道:“你是我朋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阎烈阳一人怔怔地坐着。

当天晚上,步陌然辗转反侧,半夜的时候,她的脚突然一蹬,一脚踏空的感觉,感觉自己掉进了深渊里,不由得惊醒过来。

拥被坐起,步陌然懒懒地倚在床头,在暗夜中呆坐着。

师父……皇后……阎烈阳……聂惊郓……一一在她的脑海里翻飞,让她心思烦乱。

果然,还是在药王谷好啊,那时心思纯净,一心就想着学医,现在入世了,世界精彩了,烦恼也变多了。

这晚,她夜不成寐。

第二天,步陌然的精神有些不振,但还是勉力打起精神来。

出行的队伍很大,装扮得娇俏可爱的莲心儿,摇着扇子显得玉树兰芝、风采无限的凤盏,一身黑衣、双手抱胸的阎烈阳,一身清爽、兴致勃勃的聂惊郓……俊男美女和骏马的组合,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步姐姐,我骑马去,你呢?”看到步陌然慢吞吞地走来,莲心儿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

步陌然揉揉眉心,望着他们英姿飒爽的样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聂惊郓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道:“然然,你没睡好吗?”

步陌然摇摇头,道:“还好。”快天亮的时候还是睡着了,可是谁知道这帮人大清早地就要出去玩了?所以最后还是得爬起。

“我也想骑马。”步陌然望着高高在上的他们,突然冒出了一句。

这话一出,聂惊郓、阎烈阳和凤盏不约而同地伸出手,道:“我和你共骑一马吧。”

步陌然眨眨眼,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文∶第060章 莲花山庄

步陌然眨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凤盏却笑道:“呵呵,既然有其他两人,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阎烈阳瞪了一眼凤盏,又对着聂惊郓,道:“我的骑术最强!”

聂惊郓默然,阎烈阳是将军,他自然是比不上的。

步陌然却看着远处,道:“我的马来了。”

果然,远处的颠茄正施施然地牵着步陌然的马,脸上有着明媚的笑容。

阎烈阳的脸一下子就僵了,无语地看着步陌然。

莲心儿却叫道:“步姐姐,我还以为你会坐轿子呢,我看你身子骨挺弱的。”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着她,道:“我不习惯坐轿子,骑马也行,你们先走吧,我跟着就是,我骑马很慢的。”

聂惊郓第一个反对,道:“那我也慢慢骑马。然然别怕,有我在,你摔不着的。”

“我在后面保护你,慢点来好,安全。”阎烈阳眼神灼热地看着她。

步陌然窘然,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们。她都出来溜达快一年了,如果自己不能骑马的话,那她是怎么走遍那么多地方的?他们也把自己看得太娇弱了吧?

颠茄把马缰交到步陌然手中,挤挤眼,笑道:“小姐,我看好你。”

莲心儿皱皱柳眉,道:“快走吧,待会太阳都下山了!”她转过来对着凤盏,道,“盏哥哥,我们是特意要骑快马所以才没要随从跟的,现在既然步姐姐那么慢,那我们可以留一个人陪她就是,我们就骑快马嘛。”

凤盏挑挑眉,骑着马绕着步陌然转了一圈,道:“无妨,等出了城再骑快马也行,现在是城内,得慢点。”

莲心儿不满地看着他,嘟起嘴,道:“我们可以让侍卫清理出街道嘛,骑快马才爽!”

“好啦,你爱骑便骑,爱快便快,没人强迫你慢!”聂惊郓皱眉,大声道。

“你……你凶我!从来没有人敢凶我!”莲心儿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地看了一眼凤盏和阎烈阳。

凤盏忙安慰她,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出城吧。”

阎烈阳的眼里全是步陌然,没有理会莲心儿。

步陌然轻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聂惊郓,搞不懂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最后却可以吵成这样?

“我们走吧。心儿公主,惊郓性子急躁,有些不妥之处,你不要放在心上。”再怎么说,她都是一国的公主,不能太失礼,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莲心儿嘴嘟嘟地瞟了她一眼,“驾”地一声就头也不回地骑马奔出去了。

凤盏微笑地看着步陌然,道:“走吧,我跟在她身后,免得她发生什么事,唉,孩子心性。”

步陌然点点头,也微笑。

出城时是很慢的,阎烈阳和聂惊郓一左一右地伴在她身边,幸亏这疏影城的街道宽阔,要不然还真容不下三匹马一起走。

颠茄在身后慢吞吞地跟着,脸上有着笑意,夜子腾则在暗处保护着。

莲花山庄,在疏影城的郊外三十里处,此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可谓是一个仙境。因此疏影城的达官贵人、巨富商贾都喜欢在这里置一处别院,闲暇的时候就来住上那么一两天。而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莲花山庄了。

莲花山庄是整个祈莲国种植莲花最广最多的一处地方,因此这里常常是游人喜欢驻足的地方,也是赏莲最好的去处。

出了城后,步陌然放开手脚,让马快些跑,其实,她的骑术很好,骑得也不算慢,但相比莲心儿和凤盏的速度,就显得有些慢了。

一路上,阎烈阳逮到机会就介绍莲花山庄的美景,弄得步陌然也期待起来。

果然,到了莲花山庄后,一进门步陌然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只见一望无际的田里种满了莲花,在密密层层的绿叶中间,绽开着硕大的花朵,颜色各异,各有风情。

两世,步陌然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的莲花!一朵莲花是美丽的,而万朵莲花组合而成的画面则是惊艳异常了!

沿着修筑得精巧的田埂,步陌然他们兴致盎然地看花。这莲花田面积大,小路淹没在碧绿的莲叶中,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凉亭,里面石桌石凳也做得很精致。

“咦?怎么好像没人?”步陌然疑惑地左右看了会,发现周围都是盛开的莲花,很少有人走动。

阎烈阳习以为常,道:“心儿要来,当然会清空这些游客。”

步陌然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终于,在她快要走累了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凤盏和莲心儿。

莲心儿此时手执着一支白莲和红莲,娇俏的身影在舞动,嘴里还吟着诗,清脆的声音足以让众人听见。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凤盏正支着画架在画画,见到步陌然,眼睛一亮,放下画笔,叫道:“陌儿快过来,你来看看我这幅画,该题什么诗好?”

步陌然于是走过去。

莲心儿身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阎烈阳,对着步陌然笑道:“步姐姐,你们来得好迟!都快可以吃午膳了。”

步陌然见她的表情轻松,心下轻松了点,微笑道:“是这的景色美,让我一再流连驻足,快找不到路了。”

莲心儿忙把她拉过来,指着凤盏的画,道:“你瞧,我刚才吟的诗可好?可盏哥哥偏说不适合他的画。”

步陌然一瞧,讶然道:“并蒂莲!”

凤盏笑笑,道:“我们这叫同心莲,难得一见。”他指指前面花田里不远处的一枝莲花。

步陌然一看,果然是并蒂莲,花儿妩媚,颜色白里透红,犹如两位出浴的美人儿,格外动人。

阎烈阳也看着它,马上道:“然儿要不?我采给你。”

“不行!”步陌然和凤盏忙一起叫道。这家伙,怎么就那么想辣手催花?

聂惊郓倚在柱子上,姿态闲适,嘲笑道:“不懂风情的家伙,人家花儿好好的,碍着你什么事了?”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他在庭院里摘花的情景。

阎烈阳立马横了他一眼。然儿喜欢的话,采给她有什么不好?省得还凋谢了,浪费。

莲心儿看着眼前的情景,眼里闪过一抹阴霾,她拉拉步陌然的手,道:“步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步陌然回过神来,道:“我觉得心儿公主做的诗句挺好的,我不会这个,所以不用问我。”她是一个现代人,怎么会作诗?背诗倒是有可能。来这里后,白洛天也不教她这个。况且,单是学医就已经让她的时间过得很充实了。

莲心儿一听,掩嘴笑笑,道:“怎么可能不会作诗?步姐姐的画画得那么好。”

步陌然只是微笑,摆摆手,没再说话。

聂惊郓却道:“不会作诗是正常的,我也不会。”

“就是。”阎烈阳难得和聂惊郓意见一致。当然,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还是可以让他作出一首诗的。

莲心儿嘴一撅,眼珠子转了转,拉着步陌然的衣袖,道:“走,步姐姐,我有话和你说。”她转回头,道,“其他人可不要跟来啊。”

两人走到另一座凉亭,四下无人,凉风习习,带来了莲花微微的清香和田野特有的泥土气息。

步陌然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看来,今天出来走走的决定是对了的。

莲心儿放开步陌然的手,走到亭子的另一角,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看着远处的莲花。

步陌然慢条斯理地找个石凳坐下,道:“你有事和我说?”从今天早上起,莲心儿的表情就有点异常,她一向是敏感之人,又怎么看不清小女孩眼里的妒意?

即使再成熟,再深沉的女子,一旦妒忌,总会露出马脚的。

看来,她终究不是单纯的女子。也是,皇家出来的女子又怎么会单纯?是自己先前天真了。

“步陌然,我莲心儿长到现在,已经十八岁了,盏哥哥和阳哥哥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也一直对我都很好。以前,他们眼里只看到我一人,但是现在,他们却围着你转。我不懂这是为什么?”莲心儿的语气没有了以前的娇嗲,反而很冷静。

步陌然只能默然。

莲心儿也没看她的反应,继续道:“你看,我们前面的莲花有很多种,颜色多样,从白色到蓝色到黑色都有。但是,唯独没有金色。事实上,金色莲花已经有两百多年没出现了。我祈莲国也两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身带金莲的皇帝,自然也种不出金莲。现在国力渐微,其他两国欺我祈莲国无女子,人口一再减少,对我们虎视眈眈。”

见她停顿,步陌然只是点点头,这是事实。

她也听说了,金莲只有身带金莲的皇帝才种出,其他人根本无法种出,而皇帝种出的金莲,凋谢的那一刻就是皇帝死亡的时刻。所以每任皇帝总会精心呵护自己的金莲,然后趁它还没凋谢完就开始安排后事,力图不发生什么宫乱。

很神奇的事情,在前世只可能是一个神话,但在这里,却是千真万确的。

莲心儿转头看她,眼里出现一种奇异的光芒,道:“你知道吗?国师预言,我们这一代会出现一个身带金莲的人。而我上有八个皇兄,其中七个已经过了二十岁,均没有出现金莲,现在只有我和八皇兄没到二十。而八皇兄只是一名宫女所生,已经消失,不足为惧,但我却是皇后所生,所以,大家都说我是最有可能身上带金莲的。”

步陌然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莲心儿笑笑,调皮地眨眨眼,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步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盏哥哥和阳哥哥,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而已。这几天我见他们好像很喜欢你,特别是阳哥哥。”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和他们任何一个谈情说爱的。”步陌然陡然想起了白洛天,再想想自己的身子,不由得黯然。

“那太好了,希望步姐姐能记住今天的话。”莲心儿高兴地拍拍手,挽起她的手,娇声道,“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