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15

Amanda: 穿越,没有理由 21 - 35

[21] 观念冲突


  “公主,尹尚书来了。”


  尹仲图的父亲?他来干什么?我更换衣服,诚惶诚恐的去拜见一直没有见面的公公。(那个,关于称呼,我实在整不明白。这个方面看文大大就华丽的忽视吧,8要打我。看有的资料说,驸马的父亲叫“粉父”,我实在受不了。)


  按正式礼仪拜见完,落座。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尚书此次来有何用意?岂料,他老人家来我这里喝茶来了?半天不开口。


  好啊,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咱们两都坐着,看谁更有耐力。我心里暗笑,正准备微笑和他比比耐力,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对,我要是和他那么比耐力,岂不是说明我能沉的住气?那我不就露馅了么?好险,差点意气用事,我开始左右轻轻微晃,欲言又止,努力做诚惶诚恐状。


  “看来看去,还是念薇公主当年坐的最稳。”他终于开口了。我心里叹了口气,好险,幸好我意识的早。“虽然你不如她,不过和梦岚公主也差不多。”


  “尚书大人过奖了,恋玟哪里比得上念薇姐姐和梦岚姐姐。”


  “有几分自知之明。你可知,老夫今日为何而来?”


  “恋玟愚钝,不知尚书大人何意,还望尚书大人指点一二。”


  就看尚书大人身边一个好像大夫的人向我跟前走来,然后行礼,“公主,冒犯一下。可否让我替您把一下脉?”他一开口,我立刻明白了尚书此次为何而来。我微笑颔首,伸出手。见那大夫诊断完,向尚书轻轻摇了摇头。尚书微微皱了下眉。抬眼看我,我慌忙低头。


  “公主和图儿成亲已有多月了吧?听说图儿夜夜留宿于公主那里。”我低头沉默不语。


  “公主可知老夫何意?”


  我咬牙,“恋玟虽然愚钝,可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愧是公主,既然公主已经知道了,那老夫就不打扰公主了。”


  “尚书大人慢走。”


  我知道,现在我生活的这个社会已经不用于我记忆里的那个社会了,我也知道,所谓入乡随俗,既然在这个社会就要遵从这个社会的法则。我也尽力去遵守了。但是,关于三妻四妾,我真的好难接受。成亲还不到一年,没有子出,就必须为他纳妾?就这么点事情,值得尚书大人特意登门拜访?真是高看我了。


  浑身好冷,虽然我不喜欢尹仲图,可想到他还要去抱其他的女人,为何我会如此难受呢?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么?难道我也有雏鸟情节?我掩面而泣,幸好我还没爱上他,不然我还能笑着送走尚书么?


  片刻,我收敛情绪,抬头。千枫在一边欲言又止。我给她一个微笑,“我没事,我哭是因为我无法接受纳妾这种事情,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过几天,我心里适应了,也就没有事了。反正迟早都得有这么一天,不是么?从来没听过哪个大臣高官家里只有一个夫人。


  我深呼吸,拍拍手,起身。“千枫,我是不是该举办一些宴会,让那些小姐们上门来坐坐?”


  “公主……”


  “没什么,先放着吧,反正仲图也在外地办事。”真是的,又不是千枫惹了我,我干嘛和她那么说话。


  “明善,好久没有见了。”我微笑道。


  “最近公务比较多。”


  好像打听一下漠北的情况,算了,不惹那么多麻烦了。“我说呢。怎么?明善你想说什么?”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近听传言,你要给……”


  我抬头看明善,我还没放纳妾的消息,明善怎么知道?真是的,我不放,尚书就不会放了么?“怎么?难道有心仪你的看着没有希望,所以转而拜托你……”我微笑看他。


  “你看我象那样的人?”明善皱眉。


  “很像,毕竟你和仲图也是好友,而且你们都是男的。”我不以为然,随口道。


  “恋玟……”明善第一次脸沉了下去。


  “我道歉我道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所以来看望我。”我慌忙道歉,苦笑一下,“可是,不管迟早这都是我要面对的,不是么?我只是很意外,我以为你们都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左拥右抱不是一件美事么?


  “不论男女都一样,心都只有一颗,不是么?”


  我惊讶的看着明善,眨眼眨眼再眨眼:“明善,你有花心的本钱,任何一个女子听到了都会感动死的。”


  明善嘴角有些抽搐,“……恋、玟、你……”他有些咬牙切齿。


  “可有些时候,人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平民百姓很多是一夫一妻,也许很多原因是因为家境所限,不信的话,给他们很多钱财,还有几个会守着当年一起同甘共苦的结发妻?所以高官大臣名门望族中,很难看到一夫一妻,毕竟这里的女子只能依靠男子生活,没有独立权就没有发言权。怪不得记忆里的那个社会要追求女权解放呢,看来果然有它的道理。


  “恋玟你……”


  我叹气:“明善,你这句话说两遍了。还是这三个字。谢谢你来看我了,放心了,我很好的。” 明善真的很温柔呢。


  “……恋玟,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他?”


  怎么问这么一个不实际的问题?我略微皱眉,“明善,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喜欢能碰到一个专心爱我的,只要我一个人的男子。”


  “玟儿,过些天是你的生日,本来想陪你一起庆祝的。但外地又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不能陪你了。回来帮你庆祝好不好?”仲图带着些歉意望着我。


  “好。我每日也闲来无事,公务重要。”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了,本想好好讽刺他一下,却发现这么多天过去,当时的那种气愤已经消失无影,剩下的只有一种绝望的无奈,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本来,还想着尝试着去爱上眼前这个男人,毕竟有谁规定不可以在婚后谈恋爱的?可尚书的拜访让我彻底断了这一痴心妄想。如果爱一个人我是断然接受不了他再去左拥右抱的。老天果然不会偏心任何人,注定让我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辈子,所以也注定不会让我有让人称羡的爱情么?


  “不知道,仲图你要去哪里?这么冷的季节,多带几件衣服。”


  “这次去漠北,玟儿不提醒,我还真是忘了呢。”


  漠北?皇上要行动了?那念薇?“玟儿怎么了?”


  “肚子饿了,等你半天一直没吃饭呢。”


  “对了,玟儿把这个吃了。”仲图递给我一个药丸。


  我接过来,放嘴里,“这个味道好熟悉……”


  “新婚之夜给玟儿吃的就是这个。”


  我抬头看他,眼睛中充满疑惑。“玟儿体质不好,所以用药补一下。每隔九个月服用一次。这次时间快到了,我担心到时候回不来,所以提前了些日子给玟儿服用。


  “哦。”我当初还以为是止疼类的药,不过这个药味道不错,想来必定是贵重药材配的吧,真难为他的一片苦心。


  “走吧,去吃饭吧。下次我若不能早回来,会派人通知你的,不要再等到这么晚了。


  “嗯。”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尚书登门拜访的事情?为何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算了,等他从漠北回来后再说吧。






[22] 被绑架了


  我眨眼,“明善,你再说一次?”我怀疑我听错了。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仲图也不再,所以我想为你特意庆祝一下。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明善很有耐心、态度温和的看我。


  明善仍然温文尔雅,可为何感觉他面带春色?眼角里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难道他有心仪的女子了?也是,他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这么说来,恐怕是想给我介绍一下她?好澄清一下以前的传闻?我笑了:“特意?不是顺路吧?”


  “我能顺路顺到你生日那天?”


  “就咱们两个人?”这里的女人心胸有这么大?


  “……三个人。”


  “那,那位是谁?”我兴趣盎然的问,看吧,我就说嘛,恋爱的女人哪有那么大的胸怀。


  “都城里琴艺最好的女子,虽然她出身青楼,不过我已经提前好多天约好了。难得恋玟生日,当然要请最好的琴师过来。恋玟,你怎么了?”


  我的心就跟坐滑梯似的,一路下滑。我有些嘴角抽搐,好想直接拉着明善问,你家那女子为何不嫉妒?不过敢想不敢做。“没,很感动,难得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来接你。”


  “嗯。” 


  这次明善并没有选择一个靠街的包厢,而是选择了临后院的包间。老板颇有几分新意。从楼上的窗口望下去,是人为修理好的苗圃,配上几株梅树,倒也很赏心悦目呢。


  “真是难为你了,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想必这包间也是提前很多天预约的吧?”如此精致,再加上这室内的布置,估计不预约是抢不到这间的。


  “还好,我和这家掌柜的比较熟悉一些。”


  “来,先吃点东西,琴师一会儿就来了。”


  我看着这次进来表演的女子,排场浩大。两个侍女的人搀扶着她,准确说,是那两个侍女架着她进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拿古筝的。都城第一琴师的排场果然不同一般人。这还算是三个人么?


  “请公子恕罪,我家姑娘昨日下楼不小心伤了脚,因已承诺公子之约,所以……”


  明善有些歉意的看着我,我笑着摇摇头,那女子都带病坚持工作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责怪呢。我看向前方的蒙面女子,她已取下身上斗篷,开始准备演奏前的工序。


  脑袋昏昏沉沉的,头好疼……感觉一晃一晃的,怎么听着像是马车的声音?我不是正在和明善吃东西么,然后明善突然趴桌上了……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扫了眼周围。不是御史府的马车,也不是明善的马车,眯眼,前方背对着我坐的女子看着也不像是千枫……我被绑架了?意识到现在不是很安全,我连忙闭上眼,继续装昏睡,一边整理一下思路,一边看看能不能听到点儿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记得,我正在和明善吃饭,然后好像是明善突然趴桌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后颈传来剧痛……应该不是临时起意,估计是蓄谋已久的……如此想来,那琴师的脚恐怕是好的,要是没有猜错,估计她们将我打晕后,给我配上面纱,穿上斗篷,再架着我出去?想来没有人会有什么怀疑。


  这么幸苦计划,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绑对了人?要是冲着我来,我的身份就是御史夫人和九公主,难道因为尹仲图所以绑架我来?要是冲着左明善去的……他们是不是绑错了人?把我误认为是和左明善情投意合的那名女子?


  完了,要是冲着我来,既然没杀了我,想必我还有几分利用价值。要是他们是冲着左明善去的,而且发现绑错人了,那我会不会被撕票……早知道,就不应该和左明善出来吃这顿饭。又一次栽到了吃的上面。


  “公主请睁眼吧,你的呼吸已经说明您神智清醒了。”


  我配合的睁开眼,忍住头疼,勉强的做起身。望向我面前的年轻女子。呃……这是帮高级绑匪,这都能发现。叫我公主?这么说来,应该不是冲着左明善去的,就是冲着我来的。命保住了。难道他们绑我和漠北的事情有关?


  我望她,她望我。车内一片沉默。不清楚形势的情况下,以退为进,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我又一次取得了胜利。年轻女子轻笑一声,“不亏是九公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非常好奇,满腹全是好奇。可若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不愧是皇室出身,果然不同凡人。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请公主去我们那里坐坐。”这算是绑匪专用对白么?


  我无语的凝视她,视线环绕了一圈马车内部,没什么特别发现。“公主请不要费心了。只要公主您配合我们,我们定不会让公主受一点委屈。”言外之意,不好好配合就没我好果子吃。


  我低头,才猛然发现,我现在所穿的并非是我去酒楼时的那套衣服。我不动声色的晃了下手腕,发现上面的镯子不在,要是这样恐怕……沉思了一下,“好,我听你的。”


  年轻女子看样子本想接着往下说,听到我说的后,微微有些惊讶,估计没见过我这么配合的人质。


  接下来的日子,换车,坐轿,换车,坐轿。倒来倒去。我努力向优秀人质看齐,一路上,非常配合他们。就是心里疑惑不断。这是要把我带哪里?漠北?走了这么多天了,难道还没到?原来祖国这么地大物博!生平第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研究一下祖国的实用地理呢。就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古怪风俗什么的,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完全没看。脑袋里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现在的绑匪真难伺候,看我这么乖乖的配合他们的行动,也不满意。“公主,为什么您都不想着逃呢?”某日,马车里,那年轻女子忍不住问我。“有好几次,戒备都很松。”


  我看看她,身为绑匪的你都知道戒备很松,这一听就是故意使然。“我知道你们本领高强,这点不用我亲身体验了,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忽略她兴趣盎然的眼神,我转身,背对她坐着,用行动拒绝了她尚未出口的问题。


  猫抓老鼠,会故意让老鼠跑掉,然后再抓回来,反复折磨老鼠。我对这游戏没有兴趣。眼睛一转,其实,怎么会不想逃呢?不过,记忆里似乎没有野外生存的部分,而这十七年我过着被人侍候的舒服日子。


  要脱离他们,逃出来不难。难的是,之后怎么办?身无分文。在野外脱逃,我一不懂天上星星,二不会在野外寻觅吃的,更何况现在是冬天。在城镇脱逃,我一不会女红,二无才艺,三不会家务,放哪里都碍手碍脚。最重要的是,完全不懂地理,都不知这是哪里,万一碰到恶人,被卖了都不知道。而且,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能代表我身份的东西早被全部拿走了,身上穿的也是一般百姓的衣服。我用何物证明我是现任御史的夫人,当今皇上的九公主?与其逃出虎口,又落狼窝。还不如好好配合他们,看他们究竟意在何处。而且万一,有人来解救我,也不会因为错过去。


  我打量着眼前的屋子,唔,风格和都城的很不相同。从被绑架那天起,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路过城镇,也就是停下来吃顿饭,从不曾住店。难道这是扣押人质的最后地方?上下左右的又打量了一遍屋子,人质待遇这么好?门打开了,那个年轻女子恭敬的对来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她就被所来之人赶到外面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我苦笑一声,有些干涩的开了口,“可否告诉小女子,您是哪国皇室之人?”


  来人微微一笑,“为什么这么说?”


   我沉默的看他一眼,当我是瞎子么?(我实在搞不太清楚古代衣服,用现代语言比喻一下吧,他西服外套不是黄色的,但是里面的衬衣是黄的。这么描述,大大们应该有个概念了吧。)


  “虽然身处险境,却依然沉着冷静,观察力仔细,不枉费我这一番心血。在下尧子默,目前是尧国皇太子。玟儿你现身处尧国境内。”曾经的景国左明善,现在的尧国尧子默又笑答道。


  这里这么容易就能偷渡?边境守卫军是干什么吃喝的?尧国?我知道。可是它位于景国的哪边?记得曾经看过,曾以为不重要,直接略过了。上苍啊,再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认真看。


  “那,请问皇太子殿下,您用这样的方式把我请到贵国,有何用意?”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和我设想的一点儿都不沾边。


  “玟儿去了便知。”左明善,不,应该叫尧子默温柔的笑着说。






[23] 我不是我


  “原来贵国的皇太子未登皇位前,都是久居深宫不见人么?”又一次,事情发展的完全出乎我意料。


  “玟儿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这‘替身’二字?更何况尧国皇太子一直戴着面具。”


  “左丞相他是……怎么和你们……?”


  “左丞相是我国百姓。能位居贵国高位,这该多感谢贵国上任皇上实施的‘不拘一格用人才’。没有他当年的破格提拔,怎么能有现在的左丞相?”


  “连小小禁军侍卫都还要查一下祖宗三代,更何况这堂堂一国丞相?”我明显透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真不凑巧,我们可以给景国提供祖宗五代的清白证明~~”


  “……左丞相还是当今景国丞相?”


  “为什么不是呢?左丞相忠心耿耿,一心为民,任劳任怨,有什么理由隐退朝野呢?”


  我磨牙,果然够狠,明知道我想什么,就是不说。“我在这里,你在这里,为什么你可以全身而退?”


 “当日劫持你的并不是我。景国漠北区有小规模地方暴动,不过这和我没有关系,那是当地驻守将军和别国人勾结。的确是涉及到都城朝中大臣,不过可惜,不是左丞相……”


  “……而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然后你将计就计,又从他们那里把我打劫回来?”


  “知我者,玟儿也。”


  “你、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还敢打岔。


  “玟儿耐心变差了。景国的御史夫人被漠北肇事的凶徒绑架,惨遭杀害。同日一起出去的左丞相之子左明善,被下毒药,因无药可解,几日后也离开人世。如果看到面貌相似之人,只能说是一种巧合罢了。”


  “……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我一小小御史夫人,怎么也不上一个大国丞相吧?难道他就不怕幸苦埋的眼线暴露了?


  “玟儿可是替我担心?”他突然伸手,用手指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放心,他若能那么轻易暴露,是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的。”


  我挣脱他的手,“难道你不但心你国丞相么?万一他也非你国国民……”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这次用力的扣住我的下巴,抬高,与他对望,“玟儿,也小瞧我了。”话音刚落,他凑近我,唇覆了上来。


  “唔~”霸道而狂烈。从唇到齿,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玟儿你要记着,在尧国,从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能力。”


  看着坐在眼前的男人,依旧那么温文儒雅、淡定自若,深邃的眼神里多了份霸气和睿智,让人更加移不开目光。原来他是一国皇太子……这么说来,那次成人礼去庙里拜祭时,他所说的是真的了?不过为什么他要绑架我?用来威胁尹仲图?不可能,我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一个荒唐的想法冒上来,不会还是因为那该死的螃蟹吧?可是,仅仅就凭这点,就能让一国皇太子冒天下之大不讳去抢一个他国已成亲的女人回来?还是想从我身上榨出点儿什么?我看着那么有利用价值?


  “玟儿,在想什么?”不留神,他已经坐到了我身边,手搂住了我的腰。马车内空间有限,想躲也没处躲,我看了看他,没有做什么挣扎。他低笑,伸手勾起我的下巴,又是一个激烈的吻。


  片刻,他放开气喘吁吁的我。天,我当初怎么能把一头暴烈的狼看成一只儒雅的羊?完全被他欺骗了。


  “玟儿,还是不愿说么?”他的手有解开我衣服的趋势。


  “你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关注我?”


  他眼睛亮亮的,“到了皇宫,我带你见一个人,到时玟儿自然知道了。”


  又是一个我认识的?我疑惑了。


  “玟儿,再有半日,就到我尧国的都城了。”他面带微笑。


  我回了他一个微笑,不语。他依然如往日那般温柔似水,可我再不敢把他当作无害的羊来看待。


  “玟儿就不担心我对你不利么?”他的手又伸过来了,手搭在我领口处,手指沿着我的颈上下绕圈。基于之前数次吃亏的教训,我知道,如果我挣扎开,他的下个动作会比这更过分更激烈。人在屋檐下,我忍。


  “我曾记得有个故事。有人对一个犯人说,要将割掉那个犯人的动脉,让犯人流血死亡。然后,他们让犯人看见明晃晃的刀,然后他们将犯人眼睛蒙蔽,用刀擦了一下犯人的手,但是并没有流血,同时他们在旁边放了一个桶,让犯人听到水滴声。结果那个犯人最后被吓死了。我不想和这个犯人一样。而且,若你成心对我不利,担心也是枉然。”


  他凝视着我,深情的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手从我领口沿着衣服向下游走,衣带被慢慢扯开,外衣被慢慢拉开,裙带被慢慢抽出来,手停了下来,然后将我身子一拉,一转,一抱,一躺。我后背贴着他胸,他的呼吸在耳边吹过,柔和却带有几分暧昧的声音:“那,若我对做这样的事呢?”手卡在我的腰部,手指暧昧的在我腰部皮肤上滑动着。


  “……”我该怎么回答?怎么感觉哪种答案都逃不过被吃的危险,如果他真的想吃的话。


  他突然低声笑起来,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决定沉默是金。他抱我起来,帮我把衣服恢复原状。“虽然我很想现在吃了你,不过……”他摸摸我唇,又开始低声笑起来。


  不过什么?讲话就不能直截了当些么。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以前对千枫她们,我好像也是这样的……难道,这是传说的风水轮流转?


  冷气一丝丝的从心里往外冒。原来,我才是那个最笨的人么?我无言的看着眼前向我行礼的千枫。然后我缓慢的将视线转向尧子默。“玟儿,这就叫缘分。”他温柔一笑,抓起我的发梢,嗅了嗅。


  “当初一开始,当我知道千枫被选入皇宫里分到你那边时,我很失望,可惜了一枚好棋。结果出乎意料,我挖到一个宝。……”


  他之后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听到我砰砰的心跳声。思绪混乱成一团。


  “唔~”好疼,回神,唇被他咬破了。我看他,他满意的抬起身,放开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走神?”


  “父皇年事已高,准备退位。下个月,是我登基大典。宫里会严加戒严,所以,玟儿,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小心被当成刺客。”


  我坐在椅上,望着窗户,发呆。不用回头,也知道千枫一定在身后站着。每次看她时,都不意外的能从她眼神里找到歉意、内疚、悲伤。而我,能给她的,只剩微笑了。对她,我已经没有刚见她时的那种悲伤和愤怒了。只是我也不再像以前在景国那样,和她说笑了。原谅而不遗忘。我能原谅她,毕竟她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我。但是,这不代表我能遗忘她的背叛。


  千枫是他的手下,再想想之前在景国和尧子默的每次相处时的对话……这么说来,他会这么幸苦绑我来,是因为喜欢我了?要是这么一想的话,之前的一些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原来他心仪的人是我?


  千枫从我十二岁时跟着我,到现在也五年多了,这么说来,他喜欢了我五年?尹仲图要是没猜错的话,大概是从螃蟹事件开始注意我的,也就是说不到两年?要是按时间长短来算的话,是尧子默多些;要是按了解多少的话,千枫毕竟是我的贴身侍女,还是尧子默知道的更多一些。他既然敢绑架已成亲的我来,为何不早些在景国我没嫁人前就向父皇提亲呢?是什么让他又改变了主意?


  如果他有提而我最后仍然被嫁给尹仲图,那么是因为尧子默身份受怀疑?还是我太危险?又或是尹仲图权力很大?应该不是尧子默被人怀疑,不然左丞相早该下台了。我要是危险太大,没道理不会派高手监管我,那我也不可能被绑架了。这么说来,就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玟儿在发什么呆呢?”身子突然腾空,下一秒就被抱入怀中,尧子默在我耳边轻轻吹气。


  “子默,尹仲图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直奔主题。


  尧子默停顿了一下,笑了:“玟儿果然很聪明。景国历代是双王,明皇暗帝。他是下任暗帝。”


  下任暗帝?这么说那尹尚书是现任暗帝了?怪不得,让我为尹仲图纳妾,想来也是,堂堂下任暗帝怎么能没有继承人呢?如果是一般人也许认为我真的死了,可既然他是下任暗帝,若他真有关心我,不会不知道真相。


  为什么没有来救我?难道在他心中,我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还是说虽然在乎我,但是为了我不值得和尧国有什么冲突?自嘲的笑了笑了,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不管什么原因,唯一的答案都是我被景国抛弃了。曾经的御史夫人曾经的景国九公主就如尧子默所说,已经死在了漠北凶徒手里。那,现在的我是谁?


  “玟儿?玟儿?”尧子默看着我,声音有些紧张。我抬头看着他,黯然的说:“我是谁?”我该叫什么?


  人被紧紧的搂住。“你是我的玟儿,从今天起,你是尧国的玟儿。尧国未来的一国之母。”我听后大惊,回头看他……和他对望许久,我转过头,“为什么?”


  “玟儿可曾记得我说过的话,无论男女都只有一颗心。而我也记得我曾问过玟儿,若让玟儿你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你会选什么。玟儿的回答,我也记得。尹仲图没有办法给你的,我可以给你。”


  我有些苦涩的开口:“我已经是――”话未说完,人被大力转过去,又是一个吻。


  有些无力的摊他怀中。“如果我介意,我就不会带玟儿回来了。玟儿值得享受这最好的一切。”


  我笑笑,没有答话,子默,你想得有些天真了。






[24] 爱与信任


  尧国的皇宫建筑风格和景国有很大的不同。这里的建筑全用平屋顶,内部庭院尺度亲切,平面布局自由。房间前有宽敞的外廊,室内外有细致的彩色木雕和石膏花饰。从外面看朴素单调,而内部灵活精致,雕刻装饰花饰富丽精致,很有曲线韵律。


  看着室内的壁画,我漫不经心问:“你一直在景国长大?”


  他放下手里的书,温柔凝视我:“很惊讶对不对?一国皇太子会在外国长大。”他视线转向其他地方,片刻后开口:“我出生时,正逢国内政局有些动荡。当时我的母妃铤而走险,将我送了出去。若不是因为皇太子也就是我的三哥去年野外狩猎,不慎受伤,导致死亡。我也不会被立为皇太子的。若不是最近父皇身体日益衰弱,我也不会这么早回国。”


  我低头品茶不语。


  “四个月后,我举行封后大典。”尧子默凝望棋盘,手执一枚黑子,随口说道。


  我抬头,凝望他:“才刚登基,这么早就要举行封后大典?”


  半晌,他才将棋子落下,抬头看我。目光中充满柔情:“晚了,我怕玟儿等着急了。”


  我笑笑,低头看棋盘。“子默,你当真只要我一个人?”我落下一枚白子。


  “玟儿不相信我?”他落下一枚黑子。


  “我相信子默的话。”但是我不相信尧国皇帝的话。为什么子默你偏偏就是尧国皇帝呢?


  我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落下一枚白子。


  他伸手,将我嘴角的残渣擦去,温柔笑道:“我会给玟儿天下最好的东西。”


  我抬头看他:“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来有何用?还有,你输了。”


  “玟儿棋艺果然高深。”他低头凝望棋盘。我知道,他在找是哪步失误了。要是换成是仲图,研究一会儿后发现找不到,就会直接问我,从哪步开始就没走好。子默,从来不曾问我,他只是会从他认为的那步开始重新下,若不对就继续自己一个人找,直到找到为止。


  突然想起盒子里的那对耳环,心里略微叹气,选择是痛苦的。


  “玟儿,来陪我继续从这里下。”子默的记忆力很强,下过的每步棋都能轻松记住。


  “好。”


  “子默,怎么了?”我拿起一块点心,说起来,不得不说尧国皇宫的点心做的很美味,不像景国的点心那么甜腻。


  “玟儿,你喜欢我么?”他凝望我许久,开口。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尧国的国事就这么少?少到可以让他有空想这些问题?“为何要这么问?”我将点心吞入腹中。


  “玟儿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让我有时都看不出来玟儿究竟在想什么。”


  我继续拿起一块点心:“爱情就像快乐,婚姻就像生活。快乐有消失的一天,而生活却仍然得继续下去。”


  “所以你不爱尹仲图,却仍然可以和他一起祥和的生活下去?”


  我拿点心的手顿了一下,微笑:“只要生活在继续,就会寻找到快乐。”如果真心去寻找的话。


  子默没有在说话,一直在凝视着我。被他看的实在受不了了,我端起放点心的盘子,递到他面前,微笑:“看你一直盯着我的点心,我就勉为其难分你一些吧。”


  他看看我,看看点心,突然笑了。接过盘子,直接放他那便了。


  “做人要厚道,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够得着。”我瞪他。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来,向内殿走去,放到床上,他俯身压上来。手指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若是我今天想要你,怎么办?”


  我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温柔似水、深情款款,只是多了几分炽热和情欲。在尧国重新认识他后,到现在也差不多两个月了,能忍这么长时间也算好耐心了。“若我说不要,你就会放过我?”他今天的眼神很危险,恐怕这次是逃不掉了。


  他低头一顿闷笑,抬手,挥退在场宫女:“当然不会。”


  我任由他帮我宽衣解带,眼睛眨眨:“今天碰到很糟糕的事情了?”今日的他看起来有些焦燥。


  “没,就是好想吃了你。”话音落,唇压了上来。


  现在,两人皆衣衫尽褪,我闭上眼,尽量放松身体。 唔~,又被人咬破嘴唇了,我睁眼,瞪视眼前的凶手。


  “睁开眼,看清楚。”他略带粗暴的进入我的身体,好长时间未尽人事的身子,被异物这么侵入,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不免吸了口冷气。“现在带给你快乐的,不是尹仲图,而是我。”眼神火热的盯着我,在我身上剧烈的起伏着。


  我感觉眼神有些迷离,意识逐渐脱离清醒,耳边朦朦胧胧传来“叫我的名字。”名字?“嗯~,仲…图-,啊――”下巴被人紧紧一捏,神智瞬间清醒,条件反射:“子默!”他恨恨的看着我,没有再出声,继续运动。


  难道真有所谓的房中术?我已经高潮好多次,而他,居然可以一直不高潮。原本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我,子默~,我,我错了。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不会喊错人了。”


  终于,体内一热,他放过了我,离开了我的身体。“玟儿,你知道么,尧国皇室一直秘传着一套器具,专门用来在床上惩罚不听话的妃子。玟儿,下次若再犯错,我是不介意和玟儿一起尝试一下那器具的。”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般的说着。


  我感觉身体立刻僵直,想起记忆里的一个词:SM。天,我,我,我对这样的性爱不感兴趣。似乎很满意我的僵直,他轻笑一下,又恢复了儒雅公子的温情面貌:“我只是开个玩笑,看把玟儿吓的,脸都白了。”我不再搭话,困意席卷,已让我无力去思考什么了。






  任何事情,只要开了头,就刹不住了。那夜过后,子默夜夜留宿在我这里。


  我略带喘息的趴在子默胸前,不自觉的又将子默和仲图两个做比较。在床事上,子默绝对是一头狼,和他的吻一样激烈而狂热。仲图相比之下,则温柔很多,处处都很体贴我。


  “玟儿在想什么?”我叹气,每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子默,你真的一心一意这一世只要我一个人?”


  “……对啊。”


  我垂下眼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你这几天总是皱这眉。”我抬头,伸手摸上他的眉。


  “有玟儿这份心意就好了。不是一些大事,只是比较琐碎,处理有些烦躁而已。”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咬着。


  “别,好痒。”我欲抽手。


  “是么,哪里痒?我来看看。”人又压了上来……


  “都出去!”我正欲开门,就听门里传来咆哮声。我轻轻推开门,“子默?”


  他正欲继续发火,看到是我,停口:“你们都下去吧。”他向我招招手:“玟儿过这边来。怎么今天想起来这里了?”


  要不是某个人说要想看史书,就要自己亲自来御书房取得话,我是打死也不靠近这麻烦之源的。我扬扬手里的书,看他。


  他微笑不语。


  犹豫片刻,我开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小事。玟儿不用为我担心。玟儿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我笑笑不答话,乖乖按他的指示坐他怀里:“子默,也许我帮不了什么忙,可是我可以倾听啊,快乐两个人分享是加倍的,烦恼两个人分担就减半了。”


  “玟儿真好,不过,真没有什么事情。”


  “子默,这一生一世,你真的只要我一个人?”


  “……有谁在玟儿面前乱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想听啊,因为真的很幸福嘛。”


  “……这一生一世我只爱玟儿一个人。”


  我笑笑不答话。


  “玟儿!受伤了没?”子默拉起我,仔仔细细的检查着。


  “没,子默你来的很及时。”就和绑匪片里的警察一样,总是危险过了,你才赶过来。不过,毕竟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了,哪能还像以前那么随意?想来一路受到了不少阻拦吧?只是这已经是多少次了?


  “子默,我很担心你。”我叫住他。


  他回头,回了我一个微笑:“我去处理刺客,一会儿就回来,乖,别担心。”


  我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能帮你分担一些?”


  他沉默片刻,温柔微笑:“玟儿,这些都是小事,哪里用得着让玟儿也一起陪我担心。乖,在这里等着。”


  从盒子里取出那对耳环,我陷入沉思。许久后,我将耳环偷偷挂在了庭院里的植物上。子默,对不起。






[25] 分手之夜


  “想必是景国的使节今日来拜访了?”我看着坐在对面,脸色铁青的尧子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气势逼人。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咬牙切齿。


  我微笑,静静的看他:“子默,这一生一世你会只要我一个人么?”


  他眨眨眼,怒气突然那消失了:“谁告诉你的?”


  我依然微笑:“你放心,没有什么人告诉我。”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质疑。“告诉我的人,是你。”


  爱情果然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也许尧子默很爱我,可以一生一世只要我一个人。子默虽然是皇太子,可毕竟一直在国外长大,一个国内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皇太子突然就登上皇位,即使再英明神武,也要碰到国内许多势力制造的无数麻烦,而皇帝的婚姻本身就是用来平衡这些麻烦,平衡国内局面的。而他却为了个人因素将这个最可行最简单的方法抛弃了。做为尧子默个人来说,他这么做是对的,可是他还是尧国皇帝,他这么做,只能是极不明智的。


  从一开始的肯定的只“要”我一人,逐渐变为只“爱”我一人……要一个人和爱一个人还是有差别的,子默你当我是傻子么?到现在的避而不答。刺客突然之间也减少了很多,想来子默还是妥协了,向他的皇位妥协了。


  他咬咬牙:“我的皇后只要你一个人,她们只是立为贵妃。我也不会去碰到她们的。”


  我叹气,凝望着眼前的俊美男人,半晌,我开口:“子默,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介意膝下无子?”


  当初尹尚书来找我,让我给尹仲图纳妾,就是因为孩子问题。一个暗帝尚且如此,我不相信尧子默会不介意?真要不介意,就不会每晚卖力工作,还趁我睡着时,偷偷给我把脉。


  “可是,玟儿我爱你。”他眼神中多了抹痛苦。


  “子默,你当初因为什么爱上的我?”


  我知道我自己的优点在那里,并不是我天生冷静聪慧从容不迫,只是因为我比别人多25年的特殊记忆,这特殊记忆给我相比这里的女子来说更高、更远、更宽的见识和想法。千枫在我身边跟了五年多,想来我平日的一举一动尧子默都知道,想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所以因为好奇或者其他的原因,他开始慢慢的关注我到后来的爱上我。因为这些,他才爱上的我。


  “原来,玟儿你早已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何会一直待到现在?”


  “被一个人爱是幸福的。我不想轻易伤了一个人的心。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很痛。而现在,子默你已不是你,我反而成了你的负担。”


   现在,在这皇宫里,他只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看史书目的是了解尧国,了解一些他每天所处理的事情,想和他有沟通的话题,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可他……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我,怕我担心;什么都要自己背负着,怕我吃苦;我在宫里的生活,就是每天乖乖待着,等他来,陪他上床,然后送他走,日复一日。也许他爱我,却爱到让我窒息。我现在所能做的,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其实当尧子默成为尧国皇帝的那天,就注定了尧子默个人的死亡。我也许是尧子默心里最爱的人,但是我绝对不是尧国皇帝眼里最适合的人。因为我是他的弱点。一个圣明的皇帝不能有这样的弱点。前一阵子的刺客都往我那里跑,个个都知道拿住我,是打击尧国皇帝的最好办法。也许,某一天,他自己就会亲自动手,毕竟他是一国皇帝。


  “玟儿,我对――”


  我掩住他的口,“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尧子默会爱我一生一世,只要我一个人。”只可惜,他还是一国之主,天下权力最大却最身不由己的人。


  “玟儿,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么?”


  “子默,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而且我很懒。”


  在这尧国皇宫里,我没身份没背景没地位,一年两年我也许还能坚持住,因为有他的爱在。可日子长了呢?他会爱上我,也许是以为我看到的世界和他眼里的世界是相同的,可以互相搀扶,一起走。可现在爱上了我之后,他却拒绝我再去他的世界里参观,迟早会有一天,当他想邀请我去参观的时候,恐怕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再看到他世界了。当那天到来的时候,恐怕就是我的末日了……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不知道,这点还是清楚的。就算我不会死,想必这皇后之位也是众人觊觎,若我真的不能生孩子,那恐怕更有被人拉下来的理由了。想帮的人拒绝我的帮忙,我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我却还得为自己不在意的头衔而和一群女人算计来算计去?我脑袋被门挤了,也不会去干这样的傻事。


  “为什么要选择回到尹仲图身边?他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


  “子默,如果今天你是他,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尧国高层人士想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的事情,若我不回景国,迟早一天会遭他们毒手。


  回景国,我又没有什么能力能养活自己,享受了十七年的舒服日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吃的了苦。反正到哪里都找不到爱情了,正好还有人愿意收留我,供我吃供我喝,我何乐而不为呢。


  假设尹仲图很爱我,可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挑起两国战争,造成数千人的死亡,这值得么?而且漠北动乱不知道平稳了没,左丞相还在尧国奸细,就算想打战,恐怕也不好取胜吧?何况他只是下任暗帝,上面有尚书压着,就是很爱我,他又能如何?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我假设的这么爱我。


  “若你不想放我走,我是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的,你也不会告诉我景国使节来了。”


  爱我就不会伤害我,不然他不会那么痛苦,因为我,让他在尧子默和尧国皇帝,在爱情和皇位之间挣扎了这么久。我这么一走,想来他也可以更好的治理他的国家了。若是他心里没有放我走的念头,那对耳环到我手里也许他不知道,可是我将那对耳环挂在外面,他怎么还能不清楚呢?毕竟他是尧子默,只不过是他……


  “原来,你始终都清楚。”


  “子默,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你一直在逃避。子默,你知道么,有时候,勇于面对也是一种勇气。”


  子默终于释然了,送了我一个好久没有看见的微笑:“玟儿,谢谢你。”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笑容,自信,坦然,儒雅。现在的你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子默。我很开心,我终于在最后帮你做了点事情。”


  现在子默已经走出了迷雾,一些迷茫的地方看来他是彻底清楚了,日后想必又是一个名留青史的优秀帝王。


  “走之前,让你见一个人。千枫,过来。留着她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思念你。不如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我抬头,看千枫,一边是养育她的祖国,一边是敌国的公主;一个有十四年的养育之恩,一个有五年的教导之恩;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除了将我的事情汇报给她的主人外,也并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在这尧国皇宫的几个月,我一直都对她很冷淡,她却仍尽心尽力的,小心翼翼的服侍我。想了想,我微笑:“千枫,记着,没有下次了。”


  “千枫永世不会。”扑通,千枫跪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宫,会被人当小偷抓起来的。我该走了。”我微笑看他。


  他起身,走过来,半蹲,给我腰上系了一块玉佩:“尧国特产,带上留个纪念吧。”


  我低头,看着玉佩上的飞天凤凰,顿了一下,起身,对他行了一个正式礼。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回头,发现他一直在凝视着我,目光依旧柔情似水,清澈宛若当年初见时。我微笑开口:“送你最后一句话,前面有更好的风景等着你,不要因为错过了之前的风景而连之后的也一并错过了。”






[26] 换个视线 尧子默篇


  我本是尧国的皇子,在我出生后,正逢国家内乱,政局动荡。正好,当时潜伏在景国的我国奸细,有幸升到丞相,而且正好他有个孩子出生。母妃就派人把我送到了景国,进行了替换。从此,在外人面前,我就称左丞相为父。国内政局安稳后,父皇并无召我回国之意,我也就一直在景国安稳生活,兼顾统领所有在景国的尧国奸细。


  某日,当千枫回报,她将在十天后被派去服侍九公主――景恋玟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棋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我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几个月后接到千枫的报告,看开头,嗯,她成为贴身侍女了,这个公主运气不错,挺会挑的。然后再往下看,出乎意料,三关选侍女,还把自己的月俸拿出来给那两个人,不错,很聪明而且懂得驭人之术。这个公主,似乎不简单。印象中只记得她是一个文静害羞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没想到,原来是我看走了眼。


  今天是她的十二岁庆祝宴会,我特意守在昊天府前等着她来。自然灵动、淡定从容,一颦一笑皆成风景。想来日后定是倾城倾国的佳人。没有想到会在景国碰到如此有趣的小女子。


  随着千枫报告的逐渐增多,我对这个九公主越发的感兴趣了。想法独树一帜的小丫头。终于,在昊天皇太子的私宴上,我又看到她。许久不见,她身上已逐渐褪去了孩童的青涩,已经能窥到几分日后的倾国之貌,眼角似笑非笑,一副淡然笑看天下事的态度,让人忍不住想窥探一二。


  此后,越发对她兴趣浓烈了。看着关于她处理念薇公主的事情经过,我又吃了一惊,她会那么去处理我不惊讶,惊讶的是她居然能看出这事件背后的本来真相。原来,我小看她了。


  某日,曼尔国的使节来访,拿来一种奇怪生物。当时景国满朝上下都无人可知。我也没有见过。回去派出手下暗自查访了半天,也无从可知。我暗自庆幸,幸好使节访问的不是我国。


  曼尔国使节约定的三月期限快到了,景国也无人想出合适方法。还剩十天时,景国三皇子景天宇叫我们去赏花。到了三皇子府,进了屋子,尹仲图,顾思远已经都到了,景昊天还没人影。我们五个因为当年一起接受武术训练,后来又同在朝廷为官,算得上关系不错,有来有往。


  “明善~今天有佳人来,你应该换身衣服。”尹仲图坏坏的笑着。


  “仲图,你提醒错人了,我衣服是旧了些,最多佳人不看我罢了,你应该提醒的是思远,别让佳人被他的眼光给冻伤了。”


  “……”顾思远看了我一眼。


  “天宇,今日赏花,怎么会有佳人?”奇怪,五个人聚会的时候从来不带女宾的。


  “别听仲图胡闹,今天来的是我的九妹,恋玟。她对食物有些研究,所以我今天叫她来,想看看她对那个东西可否知道。她很怕生,你们不许吓她。算算时间,大概快到了,我去接她去。”


  她要来?千枫怎么没有报告?想来是最近才传的帖子。我和仲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边留神听着门口的动静。嗯?他们停在门口了?应该是天宇和她了,昊天的话,早推门进来了。终究耐不好奇,我起身向门口走去。“天宇,你接个妹妹接半天了。”


  女大十八变,当年的青涩小丫头,现在已经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了。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平淡自然,从最初的青涩到今天的从容,她开始逐渐散发出玉石般温和的光芒。


  我一定要动作快,不然到时候被别人抢了就不好了。意识到这个想法,我突然呆了一下。我是尧国的皇子,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尧国,我怎么能有这个念头?带着些震惊我随意坐到桌边。我看到她悠然自得的吃着那个奇怪东西,不知为何,我不觉惊讶,总感觉理应如此。


  从那日见面后,再看千枫送来的报告,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向她当时该是何种表情。如此聪慧淡然的女子,按理我应该避而远之,但我却越来越觉得她是如此的吸引我。我意识到自己动心了。


  终于梦岚要出嫁了,我激动不已。因为又可以见到她了。席上,我尽量用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提前离开,我紧跟了出去。如此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的是傻子。岂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目送玟儿离开后,我和仲图一起回到宴会厅。我看着仲图的背影,他刚才是故意的?还是真是碰巧?


  从皇太子昊天那里出来后,我忍不住去看望她。她临窗懒懒地坐着,描画着远山的眉,长长的发,静静的披下来。第一次看到她便装的样子,线条优美的脸部,欲语还休的双唇,还有那双传达会意和宁静的明亮双眸,淡定中透着一股内敛的无所畏惧。突然觉得和她共度一生是个不错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一般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想必都会害羞或者欣喜吧?可为何她却总出乎我意料,居然那么冷静的让我去找父皇提亲,婉转地回避了我的要求。我带着一丝欣喜回到了丞相府。


  “皇子,老臣认为万万不妥。现在皇太子对您颇有意见。您迟早是要回尧国的,到时候恐怕皇太子会对您有所行动……若您再娶一个尧国公主为妻,恐怕……”左丞相诚惶诚恐的劝谏。


  我顿时全身冰凉,是啊,我现在娶了她,也无力保护她的安全……看看窗外的明月,心里满是不甘却又不得不放弃。玟儿,对不起,我失信了。


  虽然这样,可心里还是很牵挂她。不能娶她,当她的引导人总可以吧?我去找昊天,说我想当她的引导人。还记得,昊天当时呆了一下,然后说:“明善你早来一日就好了,我担心没有人申请当她引导人,所以我昨日特意拜托的仲图。”我微微有些失望的告别了昊天。抬头看看天,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


  听到皇上恩准的声音的时候,我感觉耳边轰隆隆的。虽然知道这么一个聪慧女子迟早有嫁人的一天,可是为何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而且偏巧新郎还是我的身边人?


  在三皇子府,看着尹仲图可以堂而皇之的扶着她,我感觉我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我凝视着她,她也回了我一个微笑,凝视着我。我整整情绪。既然她已为他人妻,那我就放弃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在寺庙里,又一次看到了她。她那个人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眼神就那么淡淡一投,那种独特气质立刻让周围的景色黯然失色。我以为我会从她眼里寻找到恨意或者失望……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安慰自己了,她终究也是一个凡人。岂料,又一次让我出乎意料,又一次让我陷入更深的后悔中。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做为尹仲图好友的我,不可能不参加。强做笑颜,和众人打着哈哈。第一次觉得,宴会时间过得太漫长了。


  今天是她大婚后第一天,没想到我居然在朝上看到了尹仲图。我咬紧牙,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如此着急地娶她为妻?既然已经娶她为妻,为何连一天婚假都不请,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其他人。


  看着千枫传来的报告,这个女子,总能不断带给我惊讶。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随着手下送来的资料,我知道了景国的明皇暗帝的体制。原来,他是下任暗帝。那么,他也自然知道她的好?思及此,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资料。


  这个时候从尧国传来了皇太子更改的消息,我被父皇立为了皇太子。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会因我现在所听到的而欣喜万分……为何父皇不早一些更换皇太子?那样也许我就可以娶她为妻了……


  终于忍不住,上门去拜访她。既然知道了尹仲图是暗帝,那她出门,一定会有人暗自跟踪。那我就选择靠街的窗户,这样他们应该不会靠我们太近了。不想给她增加额外的麻烦,我都会趁暗自跟踪的人不注意时,丢个勺子,筷子一类的,趁机接近一下。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可以了,不可以再深入了。和她待的时间越长,越不受控制的被她所吸引。


  某日,朝中某重臣从左丞相这里得到“保持中立”的表态后离去,我从书房后面的暗门出来,冷笑着看窗外已经走远的背影。如果不是查到景国暗帝的信息,恐怕这次我们也得栽进去。可惜……


  过几天后,我拿到千枫的报告,没想到,她居然只凭那些就能推断出漠北大概形势。想来她一定也发现了念薇的危险。为什么?如此女子不属于我。


  本想着,就这么远远看着她吧。不料,受到千枫的一份报告,尚书上门让她为仲图纳妾。我忍不住了。如此女子值得一生一世用心去爱,不应该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忍不住上门去看望她。我闭了下眼,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你不珍惜她,那么我就不客气接手了。


  朝上,皇上派尹仲图去北方巡查。我知道,皇上准备动手了。我一直寻找的机会终于来了,我本想嫁祸到漠北那帮人身上,没想到,老天帮我,他们自己上门了。那我就将计就计。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现在已经在我眼前,可总感觉她马上就会消失,和她在一起,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碰碰她,以此来确认,她确实在我身边了。


  登基大典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每天只能抽空去看她几眼。按理,她安安稳稳呆着,也没有什么要逃跑的迹象,可是我却总觉得越来越不安。终于,忍不住抱了她。本来,我想等到封后大典后,给她一个正式的属于她的名分后再抱她。可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不管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她都能那么笑意盈盈的,很平静的看着我。似乎在她眼里,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本来想很温柔的抱她,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冲动,想破坏她那份冷静从容,想看看那之后还有什么表情,想到这里,动作不自觉的粗暴起来。


  品尝到那身子的甜美后,我更放不开她了,不管每天政务有多忙,每晚都会逗留到她那里。然而,我忘记了,我是一国皇帝,虽然位高却是最没有自由的人。从宣布那天起,每天都能收到一厚叠谏书,要求我撤回旨意。虽然我贵为一国皇帝,可是毕竟自幼不在国内长大,朝中大臣虽面上尊敬,暗底却也有不少小动作。我自以为是的爱她的方法,为她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一连串的危险。也是,毕竟新帝继位不久,国内政局还未平静,我在这个风险口,


却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个人,没想到,这愿望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实现。每次听到她那么问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果断和肯定,我越发不敢去面对她了。我曾以为我可以给她天下最好的东西,却不料我连她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一边是她,一边是尧国皇位,我闭了闭眼,悲哀的发现,原来帝王的理念早已经渗入了我的骨头,我的心。她与皇位,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我和朝中几位权臣约定,立后大典一个月后,我就封他们的女儿为贵妃。也许我应该告诉她,可每每看到她,我都不由自主把话吞了下去。


  某日,有人报,景国派来送贺礼的使者已经入关,五日后就到都城了。我皱眉,我从来都没有邀请景国使者前来,我叹口气,原来不是自己的,抢都抢不来。 


  我挥退其他人。面前的男人收起微笑,直起身子,直视我,“我来带她回去。”


  “果然,那对耳环是你送给她的。”


  从宣告立她为后起,大大小小的麻烦开始冲着她来,我暗中命人保护她。那些人的动作越来越大,逐渐有恃无恐,我咬牙,忍。我疑惑的看着手下的报告书,他们是我的手下,能力怎么样,我自然了解。有几次那些人做的太过了,只凭我的手下是不可能让她不受一点伤害。招来一问,才知道,还有一股人马,他们也查不出是哪里的,但是总能在他们要出纰漏的时候及时出手。这是哪里的人马?正当我很疑惑的时候,有人报告说,她将一对耳环挂在了她所在的庭院植物上。那时,我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只是我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我选择了沉默和逃避。


  他沉默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该来的终于来了么?“今天晚上她会出宫,我想你不会在乎多等这一天吧。”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她没有离去前,我日日担心,如今,结果放眼前了,她真的要离去了,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也许,从我在她和皇位之间做出选择后,我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了吧。


  晚上,我去看她。虽然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想到她还是要离开了,我忍不住非常的愤怒,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也许,我再多给她一些信任,相信她没有那么柔弱,让她和我一起去面对眼前的难题,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是我把一个聪慧的女子关在了一个不能让她随意飞翔的笼子里。


是我把一只老鹰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夜莺来养。其实,心里也明白,终究她会走。只是一直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


  这最后一晚,出乎意料,相当平静的结束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没有告诉她,那块玉佩其实是历代尧国皇后的身份证明。我知道,此次一别,恐怕终生难见。可我仍然忍不住,要把那块玉佩送她,在我心里,除了她没有其他女子有资格佩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我站在同一个高度,够资格一起俯视天下的女人了。


  对不起,我最终也没有能给你带来幸福。






[27] 离宫之后


  走在路上,心里的怨气直线的蹭蹭上涨。跟着千枫,一路用脚出了皇宫。路上碰到的侍卫们,看到千枫手里的令牌后,什么都不过问,貌似没看见我们般继续他们的巡视。……尧子默,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什么不干脆多给我一个轿子?


  快出宫门的时候,我想起一个问题,“千枫,你知道景国使者下榻在哪里么?”


  “……”千枫沉默的看着我。


  “……”我看看眼前的大门,要是出了这最后一道门,我就再进不来了,可这三更半夜的,万一出去后……要不要再回去问问路?算了,万一他心脏不好怎么办。


  “千枫,嗯,这个晚上路上一般有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站在人家地盘上,不敢直接问大街上安不安全。记忆里都这个时候是空无一人的,只有打更的和从事非正常行业的。


  “公--小姐,咱们可以找更夫询问的。”我挑眉,有些惊讶。我以为就是报时的。


  身后的门慢慢合拢了。我停下脚步,回头。仰望眼前这冰冷的大门。那个男子向来不张扬、不造作,儒雅、温文,宽广包容、云淡风清。从他的目光中,能感受到一片温和,如春风拂面、暖日凌空。尤其当他凝神专注一个人时,那个时候仿佛一切声音静止、万籁俱寂。他是那么的耀眼却又不显突兀。这样一个温情的男子必然有着细腻善感的心,只是为何他偏偏生在帝王家?


  子默,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陪你走完这一路。


  深夜,大街上空荡荡的,再配上白飒飒的月光,我不禁吞了下口水。幸好,原谅了千枫,带着她一起出来了,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有些……不过,要是就我一个人,子默估计就会给我配个轿子了吧,那么说来……唔,收了千枫就这件事情来看,是弊大于利。以后要好好压榨回来。


  我眯了眯眼,前方的马车……好像直冲我来……,到了我身边,车停。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待我看清楚后,我微笑。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尹仲图。我微笑看他,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必他也知道了我知道他是暗帝的事情。不然他不会派手下给我送那副耳坠和那句话。既然尧子默能在我身边安排千枫,不知道他在我身边安排了谁?不知道他知道我多少底细?算了,先不想了,我好像应该和他说声谢谢吧,可是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不是太适合开口道谢的时间。他也一言不发,估计也在斟酌着什么,我们两就这么对望了许久。


  “先上车吧。”又是他先开的口。我再度送他一个微笑,在他搀扶下上了车。


  回到下榻处,他吩咐千枫服侍我休息后,就转身离开了我待的屋子。梳洗完毕后,我躺到床上,久久不能合眼。昨天此时,我还在尧国皇宫,今天,我已经离开皇宫。脸突然一热,昨天此刻正和尧子默在床上……


  我是不是有些太那个了,既然都已经准备离开子默了,而面对子默的邀请,却从来没有反抗过,我这算不算是外遇?我突然觉得脸火辣辣的,从那天晚上起,尧子默就一直在我房间过夜,估计尹仲图全知道了。既然肯来救我了,应该算是……能接受我吧。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碰我了?带着一堆乱七八糟,无边无际的念头,我睡过去了。


  感觉睡了好长好长一个觉,醒来后,突然觉得腹中空空,好饿~唤千枫进来,发现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惊喜。我眨眨眼,唔,自从来尧国后,每次起床穿衣,我就喊“来人。”从不曾叫过她的名字,可是,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千枫,发生什么了?”我试探道。


  “公主,您整整睡了一天两夜。”


  “哦,一天两夜啊,怪不得我这么……,嗯?一天…两夜?”原来,在我内心深处,景国还是和尧国有差别。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若是自己不觉得安心,不会睡这么长时间。既然我的神经一直处于一种我也没察觉到的紧张状态,想必子默你也察觉出来什么了,怪不得……看来,是我高估自己的实力了么?


  “对了,那仲图有没有……”


  “御史大人他来过一次,看了后,说不用叫了,就让您这么睡吧。”


  “千枫,幸苦你了,昨晚一直没睡吧?”她脸上有淡淡的黑眼圈。


  “公主一天没有吃东西,千枫担心公主半夜起来会……”


  “仲图有没有说什么行程安排?”


  “御史大人说四天后,不,应该是三天后先启程。留部分人员等封后大典过后再回国。”


  果然依旧进行……子默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可以了,就梳成这样吧,好了,千枫你可以下去了,其他的我找其他人来吧。”我摸摸头上的发型。


  “公主――”千枫突然跪下了。


  “千枫~,我是让你去睡觉。没有其他意思了。跟着我也快六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的背叛我的确不会遗忘,可这不代表我以后就会对你有防范之心的。如若那样,我就不会带你出来了。明白了么?”


  “千枫明白了。”声音有些哽咽。


  “明白了就快去休息吧。过几天上路了,到时更幸苦。”


  饥饿之下吃什么都是极品的美味。吃饱喝足后,我坐在椅上发呆。我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仲图了?可见了面后说什么?正在矛盾中挣扎时,主题人物自动现身了。


  又是沉默。“谢谢你。”我打破僵局,抬头,微笑看他。意外的,和他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知为何,看到他那抹笑容后,先前他进屋后我心里的那份尴尬和紧张突然间,全都消失了。感觉身体放松了下来。


  还是沉默,可这次我却从这份沉默中捕捉到一丝喜悦,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


  “那个,明善现在在这里,那,那他的……?”突然想起左丞相。身在外国,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好。


  “年事已高,本应告老还乡,不过近来人手颇紧,所以还在任劳任怨。”


  看来,漠北这次变动影响不小,朝中估计换了不少人。也是,与其把左丞相――这个已经浮出水面的奸细拿下,还不如就那么看着,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料想私底下也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了。怎么也好过再来一个不知跟不知底的家伙强,还得花时间去查。该不该继续问问念薇的事呢?算了,还是先沉默吧。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是死是活,回去便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咬咬牙,问出了我最在意的问题,“那个,令尊大人他……”不方便直接称呼他为尚书大人。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需要那个,我也和父亲说了。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有些惊讶的抬头,我以为家里大概已经有了新人了,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意外的结果。


  “万一……我不能……”


  “我的兄弟虽然很少,可我父亲的兄弟很多。”


  我低头不说话,领养他人的孩子终归还是比不上亲生的,为什么愿意为了我做这么大牺牲?


  “想不想看看这尧国都城内百姓的平时生活?”


  “今天没有公务在身?”我有些意外。


  “我只是使节团里的一个随行人员,有何公务可干?”


  “那,就有劳公子了。”算了,先不想了,一切等回去再说吧。


  坐在马车上,我低头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尹仲图陪我逛了三天尧国大街,我啥都没记住,就记着他的笑了?难道我有真的有雏鸟情节?不会吧,我感觉有丝冷汗流了下来。还是因为他是我的衣食父母?那我怎么没有那么记过尧子默?那又是为何?因为他千里迢迢过来解救我?好像也不是。……马车在我这么一直“提出答案――否定――再提出答案――再否定”的自我虐待中停了下来。


  “玟儿,来,下来休息一下。”车帘被打开,一只手指修长、干燥温暖的大手伸了进来,我停止思考,伸手。下了车,我抬头看他,不意外的又和他视线碰了一个正着。他回了我一个微笑。心跳正常,摸摸脸,温度也正常。


  难道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对他有些雏鸟情节;后来我跟人跑了,不对,是我被人绑走了后,他没有抛弃我,还很民主的给我选择权,回不回都随我心愿;现在我回来了,又告诉我他和父亲说了,他不纳妾,还安慰我即使我真的不能生育,他也不在意……


  我是因为这些而对他有了好感?不对,我那三天的表现已经超越了好感的尺度。我爱上他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这么说,我是喜欢上他了?


  休息结束后,上车的时候,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和他在一起很安心,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有道是,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既然不讨厌他,我眼睛一转,想起记忆中的一句话:不讨厌就是喜欢。轻笑出声,无视在旁边的千枫有些担心外加不解的表情,心情愉悦的做了一个决定,仲图,既然我不讨厌你,那我也会努力让你不讨厌我的。






[28] 再为人妻


  看着眼前贴着喜字的红烛,不自觉得陷入沉思。


  现任御史的夫人受漠北动乱的波及而魂归九泉。御史大人怀念已逝去的妻子,数月后,迎娶了一个与前妻面容相近的来自普通民间的小孤女。一时之间,灰姑娘的爱情神话在都城内广为流传。当今圣上看在御史对已逝公主情深意中的分上,将此小孤女收为义女,赐皇姓――景,改名为――念玟。一时之间,都城内又掀起了麻雀变孔雀的神话传说。


  念玟,恋玟,我不由轻笑出声,真是难为了昊天哥哥。“我觉得,叫念玟不错,和恋玟发音相近,万一哪天叫错了,也不容易被人发觉。”当时,昊天振振有词的如是说道。“我明天去求父皇再重新认个女儿,玟儿你现在是一个民间小孤女,咱们的御史大人风流倜傥,一直是众官家小姐心里的仰慕对象,以前你身为公主,她们还有几分忌惮,现在……,大哥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人有千面,我以前是不是只看到几面?


  哎,本以为不是公主了,正庆幸终于可以逃过那繁琐的皇室婚前准备了,结果,圣旨一下,我又被逮回皇宫,重新体验了一把那难忘的往事。不过,苦中作乐的是,因为在那次事情中左丞相的次子也受牵连魂归九泉,为了照顾左丞相,免得他想起所谓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婚前准备相对上次,有所收敛。事实真相是,回国后尹仲图就马不停蹄的被派去执行公务了,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


  同一事物两种心境,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程序也和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差别,却总觉着处处都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唔~不知道,今天会和记忆中的有何差别?一种莫名的期待在心里悄悄滋长出来。


  “吱~”门开了。我还是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声音,脸不由自主的有些泛红,想起了记忆中的那次。嗯?感觉后面似乎没有声响了,我疑惑的转过头去。他还是一身正式的新郎服。 嗯?我正欲发问。“我去沐浴,先过来看看你。”说完,他又关门离去了。我看看重新合拢的门,笑了笑,转回头继续看红烛。


  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门才二次打开。沐浴后的他,感觉一身清爽。我在那里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做开场白。“夜已深了,过来休息吧。”说完,他已走向床边。


  “……好。”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抱我到床上,转念一想,自己也有腿,干嘛还一定要人家抱,又不真是所谓的新婚之夜。 我偷偷拍拍自己的脸,感觉今天自己有点傻,总想些没谱的事情。


  我走过去,先上了床,钻到被子里。他熄了红烛,拉下床帘,然后伸手打开床上的另一床棉被,躺了下来。“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他说完,仰躺而睡。 


  不知道心里什么味儿,嘴里苦苦的。我拼命的压抑着心里升起的异样情绪,拼命告诉自己,从景国一路奔波到尧国,然后有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紧接着又到外地办理公务,然后回来就匆忙成亲,这一连串事情换谁都会很累,这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压根不敢想其他的,我清楚,以我现在的状态,那种想法会把我变得不像我。不能想,也不敢想。就这样,我人生的第二次新婚之夜,就在我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平静的过去了。


  次日,千枫进来服侍我穿衣的时候,略微差异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拿来衣服,伺候着我穿上。也许是尹仲图和管家说了什么,或者管家察觉出了什么,待我梳洗完毕后,林总管就领着众仆人过来拜见了。


  我看着阔别几月的地方,想着这前前后后的际遇,感叹:世事难料。突然想起个事情,叫来千枫:“千枫你去打听一下漠北事件如何收场的?” 想来,漠北事件应该结束了。回来后关于漠北事情,一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不知为什么,我像是在逃避什么,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公主,漠北凶徒已经被镇压,念薇公主她……她去了。”千枫沉默,头略低。


  “我知道了。”终究,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这么走了么?不知,她走前可否怨恨过我?怨我对她置之不理?


  是不是我自己早在心里有预感,所以我才一直忍到现在。我掩面,苦笑,我对自己,又何尝不是逃避呢?一些事情我心里也明白,我却一直避而不想。满心苦涩的,不知不觉走到凉亭。还清楚记得当初他在这里下棋的情景。摸摸空无一物的桌面,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良久,我顿悟。笑着拍拍自己的脸颊,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想不开的一天。我这是在干什么呢?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逃避解决不了办法。念薇并没有因为我的逃避而躲过一死。我又怎么能奢望通过逃避就能解决我“外遇”的问题呢。傻了,不是么?


  既然做了,就得勇于承担后果。既然选择了,我就要勇敢的坚持下去。他都已经肯去接我回来了,而且也愿意二次娶我进门。也许第一次成亲,我们都是迫于无奈,身不由己。可这第二次,我嘴角挑起,浮现微笑,可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娶我嫁。想通后,我志得意满的呵呵直笑,无视旁边千枫越来越担心外加不安的怪异表情。


  “公主,那个……,您还好吧?”终于,千枫忍不住了。


  “开始不好,现在好了。”


  “……”


  “对了,千枫,回国前我让你收集一些杂书,那些书你放哪里了?”


  “公主请稍等,千枫去给您拿。”


  “……”我看看书,看看千枫。视线在书和千枫之间徘徊着。“千枫,原来,尧国天文地理方面的研究如此火热。”我随手拿起一本类似于实用地理的书,冲着千枫扬扬眉。千枫这次收集的书中,十本有八本都是关于这方面的。


  “……千枫,以为公主会需要……”


  “……千枫,谢谢你的好意。我一开始也觉得我这方面欠缺很多,很是吃亏。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发生两次呢?所以――”我把手里书潇洒的一扔。“我还是决定继续忽略这一部分。千枫,去,重新搜刮一下,应该又出来不少其他好书了。”就认识这么几个人,哪有人每天闲着没事干,就拿我这已婚妇人开心。


  爱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没了,那他人该去爱谁?我尽量给自己做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只是……


  “夜深了。”我看着棋盘,双眼发亮地盯着他。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玟儿你先睡吧,我去下书房,很快就回来。”仲图没有抬头看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棋盘。


  我不露声色地叹口气:“好。”革命尚未成功,我仍需继续努力。


  他依旧很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缘故,他回来陪我的时间,和过去相比,多了一些。白天,更准确的说,在床以外的地方,我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融洽,我又能看到他的千幅面容了。以前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单纯就欣赏来看,就很养眼了,现在有了想法,看在眼里,那就更诱人了。在他面前,总会因为他偶尔的某个表情而略微失神。不过,这些仅仅止于床以外。每天晚上他就开始找各种借口让我先睡。


  “玟儿,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仲图皱眉,口气有些不太好。


  “我想等你回来,一起休息。”我低头。


  “可是这么晚了,玟儿你先休息好不好?我马上就好了。”仲图视线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转到我身上。


  “可是,每天晚上都……每天早上也……我……”我可怜兮兮的说。每天睡着前他不在,早上他要上朝自然也看不到人,我睡眠又比较沉,我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回来睡过。


  “……是我不好,休息吧。”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中似乎有几分可以隐忍。


  熄灭蜡烛,上床,放帐幔,一人一床棉被。


  我看着床顶,看看旁边身影模糊的他,我心里又叹了口气,算了,万里长征第一步。总算现在和我同时入睡了。


  我从棉被中伸出手,探向他的棉被。刚拉起被子的一角,被子就又被人不着痕迹地压住了。我心里不由叹气。熄蜡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他还没有睡着?


  “仲图~~”我扁扁嘴,小声叫他。


  黑暗中一片寂静。良久后,传来一声:“嗯?”


  “我冷~~”


  “……我去帮你多拿一床被子来。”他起身。


  我拉住他,口气有些委屈:“不用了,我现在不冷了。”说完,我赌气拉高被子,翻身背对他。


  黑暗中一片沉默。他重新躺下来。掀起我的被子,他躺了进来。我屏住呼吸等他再有进一步动作,结果……等到我睡过去,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从那夜后,他就和我共用一床棉被。只是……


  咬牙切齿,还退?为何我向他靠近一寸,他就退后三寸?我就那么恐怖么?心里明知他已经退到了床沿,我咬咬牙,继续靠近。


  他终于伸手阻止了我的继续向前。“玟儿”声音中有些警告成分,好像有些生气了。


  我扁扁嘴,乖乖退回去。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立刻离开了我的身体。


  回景国已经很久了,除了必要的日常行为,平日他绝对的君子一个,手都不会多碰我一下。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的欲求不满,我也不否认是有些想要,人不能单纯的只要柏拉图的爱情吧?总感觉现在和他心里总隔着点儿什么,不解决目前这个问题这点儿模糊的隔阂总有一天会越变越大。看来床头吵床尾合,果然还是有它的道理的。而且,很现实的想,这么继续下去,我是女人,也许能一直忍,可是他是一男的,心理能控制,可生理呢?也能一直控制下去么?如果不找我,那他哪天忍不住了……


  漫漫长征路,何时才能到终点?






[29] 问题解决


  我是不是该再主动一些呢?下药?想起记忆里看过的方法。不好,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本来也没有多少,而起他身为暗帝,估计这方面有过训练,万一被发现了……呃,弊大于利的方法。不然我派千枫去打听一下青楼女子有什么诀窍?嗯,不好,容易造成千枫的心理障碍……舍弃。在这么胡思乱想中,太阳下山了。


  夜晚,躺床上,我看向他躺的位置,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眼睛滴溜溜乱转,咬咬牙,打定注意。伸手,向他下面伸过去,还未到达目的地,手被人截住,手腕一痛。“啊-!”我禁不住发出声。手腕上的力道马上放轻了。


  “……你干什么。”明明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到,我却感觉身上莫名的有种压力,我感觉呼吸有些窒息,身上也冷冷的。


  深呼吸,镇定开口:“那个,那个,都好几个月了,我,我想,我想要……”脸上火辣辣的。


  “……”他沉默。我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我今天累了。”他淡淡地说完,松开我的手。


  突然一种莫名的委屈冲了上来,我极力控制自己,深呼吸,抽抽鼻子,努力眨眼睛,以免眼泪流下来。既然他始终不能释怀,为何还要给我希望?


  我默默的离开他的被子,打开床上的另一床被子,独自钻进去,转身,背对他。许久后,深吸口气,睁眼,口气平稳:“前一阵子,……有几家官家小姐上门拜访,她们……仰慕御史大人您已许久,想……”话未完,被子被猛的拉开,身子被翻转过去。


  他身子撑在我上方,怒气直面而来:“你可以选择不要,但你没权力把我推给其他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我耳边。


  我言不由衷的轻笑出声:“大人您说反了吧。”


  “……”从他变急促的沉重呼吸中,知道他被我气得不轻。哼,他还好意思生气!突然,他狂暴的开始解我的衣服,扯下我的亵裤,压制住我的挣扎,打开我双腿。力量悬殊,我放弃挣扎。失望的情绪在心里蔓延,眼睛这个时候反而干干的,哭都哭不出来。没有任何前戏的,他的灼热接近洞口,我闭上眼,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楚。嗯?他没有进入,就那么停了下来。沉默。然后,他从我身上下来,帮我把棉被盖好。


  他起身,拉开床帘,“我去其他屋子。”


  我眼睛眨啊眨,在他穿好衣物,准备离开时,我忍不住开口:“为何娶我?”他停住了脚步。


  我坐起来。“第一次,也许是身不由己。这第二次,还能说身不由己么?我已经懒得再去猜测什么意图和动机了,御史大人若还对妾身有几分情意的话,可否请御史大人明示?我也好彻底断了妄念。以后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御史夫人。”沉默,室内一片寂静。我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那抹月光,意识飞到离开尧国皇宫的那晚……


  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办法”,他开口了。我回神。“我以为,我不会介意……他碰过你的事,至少在尧国皇宫门前看到你之前,我以为我不会介意。……每次,看到床,看到你,我都会不自觉得……想到他曾经也像我一般……,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想……狠狠的折磨你……想看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力道,如果我那么做……到时我一定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你会被我伤到的。我曾想过,哪天……我没有了这种念头时,哪天我再……”


  出乎我意外的坦白。愣了愣,失望一扫而空。幸好,幸好我问了,而他也说了。不然这误会……我感觉自己的嘴角翘得老高。看看我和他的距离……


  “对不起,我以为你后悔接我回来了。”


  “怎么会――”他突然停了,没有继续说。


  “那,你还要去其他屋子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沉默片刻,然后向床这边走来。还是一条被子。我乖乖躺里侧。


  等他躺好了,我手不客气地放他胸前。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我轻笑出声。


  “玟儿……”声音中似乎有些无奈。


  我进一步靠近他,翻身,趴在他身上。


  “你――”可能怕伤到我,他没有动作,任我压着。


  我轻笑不答话。手慢慢地探向他的身下。唔~,果然和意料中的一样,蓄势待发。我伏他身上,开始解他衣服,身体用很缓慢的速度上下蹭着。主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玟儿,下来!”他声音有些不稳。


  “有些事情,不尝试一下是没办法知道结果的。”他的灼热已经被我握到手中。我听到他呻吟了一声。他的身体现在绷得紧紧的,极力的在深呼吸,看来也快失控了~


  我调整了一下位置,咬咬牙,对着他,慢慢坐了下去。


  “唔~”


  “嗯――”


  两声呻吟前后传了出来。他现在彻底僵直在那里了。


  有种恶作剧后的快感,我笑得贼开心:“想和做毕竟有差别,尝试一下,如果不行……再放弃。”我手指在他胸前划圈,努力压制住笑意:“而且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娇弱了。”我继续慢慢地在他身上前后起伏移动。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沉闷的低吼从牙关里溢出,抢回主动权……


  天好像已经很亮了。阳光透过床帘进来,床内从上到下都被渲染成暧昧的红色。我移动了下身体,不禁呻吟出声,好像昨晚做过火了。想起昨夜,我闷笑出声。和以前相比,他动作狂野和剧烈了很多,我怀疑自己有被虐的倾向。这样的情形下,我竟可以高潮不断,持续到某种兴奋极至而哭泣起来。听到我的哭声,明显的记得当时他立刻僵了,不顾自己身体反应,硬停了下来,看看我怎么了。早知道,就不该在那个时候红着脸告诉他,不是因为痛,是因为兴奋到极至,也不应该告诉他,我可以接受这样的方式甚至更喜欢。听完我的回答,他变得更野兽了。一直折腾了整晚。快到该去上朝了,才放开我。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黑眼圈?身子骨有散架的趋势……话虽这么说,我伸手摸摸脸,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和偷了腥的猫没两样。


  我怀疑,我是不是把一个野兽给唤醒了,难道他之前全是伪装的?


  以前最多也就是晚上,赶上我没睡的时候来个睡前运动。现在可好,从那天开始后,只要时间容许,不论和他谈什么,最后都能谈床上去。虽说这寒冬腊月里吃的有些食物的确有滋补功效,不过……这也太补了吧?夫妻关系大大改善了,我的确很开心。他变野兽我没意见,某些程度我也很喜欢他的野兽样;不看时间的发情我也没意见,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统人士;但是,这,这发情地点就不能控制一下么?现在,府里的人只要看到千枫在某处单独一个人站着,他们就会绕一个大圈通过……


  “公主,尹尚书又来了。”千枫脸色有些白。


  尹仲图那么辛苦,不远万里接我回来。估计那些派去保护我的手下,应该也是高级人才了,这么大的调动,恐怕想不让尚书知道都难。既然如此,今天也就用不着伪装了,用实力争取他的首肯吧。


  我和仲图的父亲――尹尚书,也是现任的暗帝。重复上次的历史场面,两人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我平静地看向尹尚书,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他。尹尚书外表和尹仲图的英俊精致完全绝缘,看来仲图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尹尚书的皮肤有些黝黑,眉眼过于浓重,整个人感觉刚硬粗糙却有种莫名的震慑力,让人心里有种畏惧感。


  “果然,似乎不同于一般女子。”半晌,终于开口了。


  “您过奖了。”听到他的夸奖让我微微有些意外。


  “想来你都知道了吧?”


  “如果您是说的那件事的话,恋玟已知。”应该就是说尹仲图是下任暗帝的事情吧?


  “那老夫就开门见山了,你可喜欢他?”


  “恋玟不知您所说何意?”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闲着没事就来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以你命换他命。”


  “恋玟愚笨,可否请您再指点一二?”


  “有没有孩子我不介意,可是身为暗帝,是不需要感情的。”


  “……那您为何说是……”一口气说清楚很影响形象么?干嘛愣装深沉,说得不明不白,谁能理解,我又不是神仙。


  “他太重视你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此而丧命。你们二人必须死一人。老夫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好了,再答复老夫。”


  “不用三天,我现在就考虑好了,这药我不会吃。”他以为自己是铁嘴神算么?


  “你……”


  我心里有些愤怒,笑容更灿烂了:“怎么?您要对我用强?”


  “图儿那么喜欢你,你竟……”


  我这次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怎么?您心疼了?”


  “他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


  我收起笑容:“恋玟愚笨,若身为暗帝,不需要感情。那,您对仲图的心疼算是什么?为了爱可以为对方牺牲一切,很伟大。如果一定到了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恋玟不会有丝毫犹豫。可现在,恋玟不觉得这牺牲有价值。难道说,恋玟现在对仲图的感情,已经妨碍到仲图做出正常判断了么?”


  “……随机应变力不错。”他拿起小瓷瓶,在手里把玩着。“我问你三个问题,……”


  *


  看着尹尚书离去的背影,我顿时脱力的坐到椅子上,这才发现早已汗流浃背,不愧是现任暗帝,气势好吓人。尹尚书离去没有多久,仲图脸色苍白、气喘嘘嘘的冲了进来。看到我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挑眉看他,心里暖暖的,第一次看到他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心情愉悦地开口:“他刚离去没有多久。他给我一小瓷瓶。” 


  我看到尹仲图的脸瞬时又白了几分,欣赏够了后,我满意地开口:“不过他后来又拿走了。”


  尹仲图瞪视我。


  我无视他的怒气,开心的向他抛了个媚眼。欺负不了尹尚书,欺负尹仲图总可以吧。“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看他有问的意思。


  “……玟儿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父亲那里看一下。晚饭就不陪你吃了。”他沉思了一下。又出门了。


  *


  我以为他大概需要很晚才回来,没有想到,我晚饭还没吃完,他人已坐到我面前。叫千枫添置了一双碗筷给他。我满眼疑问。


  “想知道?”他挑眉看我,我讨好地向他微笑。他嘴角一挑,不怀好意地笑了:“那好,你先告诉我,父亲今天和你说什么了?”


  这么轻松?想来没有什么大事了。我也冲他灿烂的一笑:“看你的神色,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答案了。所以你就不用特意告诉我了。”看谁厉害。


  他眯眼看看我,片刻后放下筷子,痞痞地说:“玟儿,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谈?从现在到明天上朝前好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太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咬牙,算你狠。我回忆起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


  “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你能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什么?”


  “那要看什么事情了。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包括死?”


  “……我不认为死是所谓的最大代价。有些事情,死不一定能解决,还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如果你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想求得对方的原谅,你会以死谢罪么?”


  “……刚才我就说了,死不是所谓的最大的代价。在我看来,若真是觉得自己错了,那么就应该努力去做可以弥补的事情。一直做到对方哭着喊着原谅自己为止。死反而太轻松了。”


  “……当你保护不了你最心爱的东西,只能看他遭受无尽的痛苦直至死亡时,你会怎么办?”


  “……我,大概会……亲手送他归西。”


  *


  “没了,然后他就拿起小瓷瓶,一言不发的走了。”我详详细细的把下午的对话告诉了仲图。


  仲图听完后,眼睛一眨一眨的,闪闪发亮。“玟儿,今天我去见父亲。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女子值得你去尧国接回来。’”


  “这么说来,我算是通过了?”有些意外,记忆里的小说中,好像没有这么就简单就能通过的。我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会上演什么热血剧情呢。


  “我也很意外,不过,父亲若那么说的话,那就表示他不反对。”他起身,打横抱起我,“这么好的夜晚怎么能浪费在想这种问题上?那太可惜了。”


  “……仲图,明天你要上朝的,我记得你后天好像要去外地吧?这两天不如就不要……”


  “我记得有人很多天之前,好像因为这个还和我生气了……万一我后天走了,好几天不回来,某人又生气怎么办?”


  “……”你够狠,黑白颠倒。


  “玟儿放心了,今天就一次。”听起来就很没诚意。


  “……鬼才信。”哪回你都说是一次。


  “玟儿,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玟儿你再说一遍。”有些威胁的口气。


  “……”沉默是金。






[30] 换个视线 尹仲图篇


  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成亲而减少我的任务量,用他的话来说,在我成为暗帝前,要一直不断的接受训练和磨练。我只能尽量用最快的速度 完成任务,争取自己能争取的时间,回府多陪陪她。在她身边,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倾听着她的呼吸,我可以放心的沉睡。


  看着手中的报告书,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左明善你想干什么?我的女人是你随便可以动的?任务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回都城。


  回到御史府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本想将她摇醒,告诉她为人妻要守妇道。可当我掀开床帘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 太少了,想来她一个人在府中一定是很寂寞……手不知不觉早已在轻轻抚摸她的脸,听到她传出几声低喃,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燃起一把 火,明明知道她已经睡了,仍然忍不住伸手褪去她的衣物,进入她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左明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动作中带了丝粗暴和怒气。还是把她给弄醒了。


  看着她在我身下达到高潮,嘴角不自觉的升起一个弧度,除了我再没有任何男人见过她这个样子,也没有任何男人可以给她这样的感受, 我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候,带她去郊外踏雪吧,一直在皇宫生长,她一定没有见过外面的秀丽景色。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有什么表情?


  “仲图,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让你去漠北调查的事情么?”某天,我刚从外地回来,还没进御史府就被昊天叫去了。。


  “他们准备动手了?”我皱眉,这么累的座位怎么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来坐。


  “对,听说准备拿念薇下手了,明天父皇会在朝上宣布,让你去北部巡查。”


  “……”她的生日,这是她出宫后的第一个生日,难道我又要丢下她不管么?


  “仲图?”大概看我没有回音,昊天试探着叫了声。


  “……一定要现在走?”任务是不可以延误的,但我突然很想为她破一次例。


  “嗯?”昊天狐疑。


  “过些日子是玟儿的生日。”我不在,她只能一个人过了。想到这里,心里有丝莫名的疼。


  “……仲图,是我对不起你。我没先和你打招呼。漠北巡查的事情我父皇和令尊已经知道了。……而且漠北那边情况不容拖延了。”


  “……我知道了。”差点忘了,我还是下任暗帝,我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玟儿对不起,你的生日只能往后拖延几天了。


  为了能尽早回来,我尽量减少路上的休息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漠北。情况比预料中的要严重一些。当初觉得武驸马武可文虽出身贫寒 ,可为人处世上还有几分可取之处……虽然事情和预料的走向有些偏差,但看在他人不错的份上,同意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居然看走了眼… …当初听到武可文纳妾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么傲气的念薇骨子里也是如此遵循传统礼制的一个女人,现在想来……恐怕我又想错了 。


  念薇现在被武可文监管起来了。如此奇女子就要这么消失了么?心里有丝内疚,若不是当初和昊天一起设计,也许她不会落到今天如此地 步……我该怎么办,不暴露暗帝身份的情况下,我能救她出来么……


  屋漏偏逢天下雨,手下送报告来,说玟儿被漠北凶徒绑架了,不过刚出城就又被另一伙人劫持走了,目前无生命危险,请示我下步该怎么 做?


  很好,居然敢把注意打到玟儿身上,心里又为这群漠北叛乱者记下一笔。不过,能从这伙人手里又打劫走……看来应该是早已知道,将计 就计……又看了几遍报告,难道是他――左明善?下令让手下人继续跟着玟儿,除非发生危险不然就一直暗中跟着;让一部分人去调查左明善 的情况。


  不久收到一路跟踪玟儿的手下送来的报告,心里有丝疑惑,以玟儿的聪明才智不可能这么任由绑匪安排,难道她不想回来?想到这里,心 象被揪了一下似的,好疼。一边让人继续跟踪,一边让一部分人去调查玟儿离开前身边发生的详细事情。


  漠北的局势也到了关键时刻,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波涛暗涌。报告居然就在这个时候送来了……左明善原来是尧国皇太子,一直忠心耿耿的 左丞相没想到是尧国奸细;父亲竟然曾经上门让玟儿为我纳妾,而这事情竟然被父亲压了下来瞒住了我,一直跟在玟儿身边的千枫原来也是左 明善的手下……


  原来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我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她。也许,从我新婚之夜那次给她吃那个药时,我就已经对她 动了心,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觉……原来千枫是他的人,怪不得他会如此觊觎我的玟儿……这,算是我亲手将玟儿推到他怀中的么?我该怎么 办?


  视线不经意的落到眼前的漠北军事图上……咬咬牙,先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千枫在玟儿身边跟了五年,想来那男人也注视了玟儿五年 ……为了玟儿,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讳……玟儿,暂时放他那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让手下将左丞相一事报告给昊天,让他去处理。我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漠北事件上……我不仅是尹仲图,我还是下任暗帝 ……玟儿,我又一次对不起你。


  漠北事情结束后,我马不停蹄的回到都城。


  “漠北事件波及太大,左丞相这边目前不能动。”暗室里,昊天皱眉。“不过我已经让人全力监管了,想来左丞相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沉默不答话,看着手里的报告。玟儿已经和左明善,不,应该叫尧子默到皇宫了。这一路,玟儿都没有任何逃跑迹象……注视了五年的 女人现在就在嘴边了,尧子默能忍得了多长时间?报告不自觉得被我揉成一团,想到玟儿也会在他怀里展现那种只有我曾见过的万种风情…… 我不由眯眼,杀人的冲动在脑海里叫嚣着……


  “仲图?仲图!”昊天不知何时跑我眼前了。我竟然没发现?!我皱眉,抬头瞪他。


  昊天打了一个冷战,“别这么看我,不是我抢了你的女人。”昊天一脸严肃,“仲图,漠北动乱刚结束,你应该知道,现在景国和尧国是 不能起冲突的,何况,尧国和咱们中间还有其他国家。别忘了,你是下任暗帝。有些事情,不能不妥协。”说完,昊天拍拍我肩膀,转身离开 了。


  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就这么发生……我是下任暗帝,难道我就不是尹仲图么?有谁想过尹仲图的心情……等等,尧子默是尧 国皇太子,他马上要继承皇位,这么说来,玟儿一定是他的皇后了……玟儿是景国人,还嫁过人,在尧国没背景没地位没有其他势力;尧子默 一直在景国,现在尧国有几大势力彼此有冲突,各个势力蠢蠢欲动,想必尧子默登基后政局一定不稳……这种时候,把玟儿推到皇后之位…… 单凭尧子默一人,能保护得了她的安危么?


  沉思片刻后,我叫来了自己身边最优秀的影卫,将他们派去暗中保护玟儿。并让他们给玟儿带去一对耳环,告诉她,景国永远是她的家。
  果然,我这一举动惊动到了父亲。看着眼前的父亲,我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我是下任暗帝,可我也是尹仲图,既然我只能眼睁睁的放她走 ,我没有办法抢她回来难道还不许我派人去保护她么?


  凝视许久,父亲开口了,“看来你这次是铁了心了,你就不怕我派人去暗杀她么?”


  “我只是派身边的人去保护她,我并没有因为她而耽误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严格说来,我并没有违背父亲的原则,他怎么会派人去杀她 ?


  父亲浮起一丝微笑,“刚才手下报告说,那药少了两颗,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我沉默不语。父亲已经知道了,我还用说什么?


  “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擅自将保护你的影卫抽去保护她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只能到尧国封后的那日为止。尧国封后 大典后若你心中无人选,那就要听我的安排再娶一个妻子。”


  “……好。”有些疑惑……父亲为何说了这么一句?现在的我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其他的女人?
  
  接到手下的消息后,我有些惊讶。自从那天和父亲密谈后,我一直没有再关心玟儿的情况,我怕我会越看越嫉妒……当初给她那对耳环, 其实是想送她的生日礼物,留在身边,只能让我更心痛。托人告诉那句话,是想给她一些信心,一个人在那皇宫,只靠一个人的爱去支撑,太 孤单了。从没有想过,也从不敢想,她会想回到我身边。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守着她。


  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那句话,难道他早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天?


  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该如何带玟儿回来。看着手里的报告……玟儿果然成了危险所在,刺客都往她那里去,幸好我派去了影卫… …不过近来暗杀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尧国政局似乎没有那么动荡了……这么看来尧子默,你最终也妥协了么?


  影卫虽然很优秀,可那毕竟是一个皇宫,尧子默也不是吃素的,玟儿又是他心爱的女人……影卫在暗杀中那么多次出手,想必他应该暗中 注意到了……玟儿和影卫如此联系,他会一丝都没察觉到?难道……


  我决定赌一下,用景国使节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使尧国。当我去找昊天的时候,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是来申请使节出使的么?”


  我眯眼,他怎么知道?


  “令尊刚才派人把相关东西刚送过来……”


  我沉默。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我今天不得不服。


  看着眼前的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玟儿会想回来了。


  那么一个淡然自若,笑看天下的女子,若不能给她一份平等的成人间的信任,只把她当作弱不禁风的小鸟护在羽翼下,再怎么爱她,她都 会因这爱而窒息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关注了她五年,想必也爱了她五年,以他的才智不会想不到……恐怕是爱的太深反而迷失了……迷失后又 不肯面对现实……垂下眼帘,机会我给你了,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这世上,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终于,又看到了她。见到她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兴奋,内疚,嫉妒,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夜深了。”她口气中含着几分期盼。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玟儿你先睡吧,我去下书房,很快就回来。”我不忍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强迫自己眼睛粘在棋盘上。


   “好。”刻意忽视她口气中的失望。我起身走出房门。


    我以为我的爱要比尧子默更为伟大,却没想到,我会如此嫉妒他曾经碰过她的事实。每次看到她,都成了一种快乐和痛苦并存的折磨。 看不到她,心里就象空了什么,隐隐作疼,所以有空就会回去陪她,聊天,下棋……可每每看到她后,却又不自觉的想,还有个男人曾经也看 过这一切……不想伤害到她,每天我都借口让她先睡。其实自从新婚那夜后,我再未和她同床共枕过。为了避免她发觉,我在她床前的香炉内 加了少量的迷香。


  “玟儿,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看报告,她最很晚才起床。我以为是迷香过量了,适量减少了些,结果依旧很晚起床。若不是今天 心情浮躁,从书房出来特意过来看看,我从来不知道她每天会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不动声色地看看床边的香炉,又看看桌上已没有热度的凉茶 ,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我想等你回来,一起休息。”她低头。


  “可是这么晚了,玟儿你先休息好不好?我马上就好了。”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敢看她。


  “可是,每天晚上都……每天早上也……我……”原来她心里也有所怀疑了。


  “……是我不好,休息吧。”我苦涩的开口了。黑暗中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就在身边,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可是我不敢 碰……她太娇弱了,我不知自己到时候能否控制得了力道,我不想伤害她。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后,我起身去了其他屋子。


  不露痕迹地重新压住被她掀起的被子一角。熄蜡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她还没有睡着?难道迷香对她已经没有用了?我要不要加量?


  “仲图~~”片刻后意外地听到她的声音。以前她不会出声的,这么说,她知道我没有睡?知道她想干什么,我有些犹豫,该不该回应她 ?片刻后,我开口:“嗯?”


  “我冷~~”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我却不敢回应。“……我去帮你多拿一床被子来。”我起身,拒绝了她的暗示。


  衣服被她拉住,我没有动。“不用了,我现在不冷了。”


  黑暗中看向她所在的位置,欲言又止。片刻后,我掀起了她的被子,躺了进去。下腹的反应更明显了,我却只敢咬牙极力控制。知道她会 心里失望,可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也许我是太小看她了……我嘴角不自觉挂着微笑,起身穿衣,折腾了一晚,加上迷香的作用,她现在沉沉睡去了。没想到事情可以如此解 决……带着吃饱喝足的惬意我心情愉快的去上朝。
 
  曾经以为,这世上的女人,即使是青楼里见过的最举止放荡的女子,上了床后也开放不到哪里,半遮半掩羞羞答答,想必良家女子就更加 拘谨了。之前的玟儿反应却很超乎我预料,我曾以为那是她的最大限度了。却没想到,她总是时时刻刻带给我惊喜。她会毫不害羞的打量着我 的身体,然后给出哭笑不得的评语。她不会在意我的随心所致,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从没想到,我会碰到如此和我契合的女子。我终于体 会到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过于快乐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接到手下报告,说父亲又去看她了。我大惊,扔下手边事情,往回赶。我差点忘了,小时候,我曾养了一只 小狗。在我尽心尽力照顾它看它成长,在我最开心的时候,父亲下令让我亲手杀了它。“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一击致命。”这是父亲常对 我说的,我怎么就忘了呢……


  回到家,我第一次感谢老天,她还在。小瓷瓶?!父亲真的想杀她!为什么最后犹豫了呢?这不是父亲的作风。充满疑问的去拜见父亲。


  良久,父亲开口。“她很适合你。也适合坐暗帝之妻这个位子。”


  每任暗帝继位时,可以选择要不要从手下选择一个最为得力的女子坐暗帝之妻这个位置,除了没有名分、不可以生小孩外,其他方面比正 室更加得宠。可以说,除了当任明皇,她可以得到暗帝最大的信任。历来暗帝有的身边有暗帝之妻,有的则一直空着。不过,从来没有即是暗 帝个人的妻子同时也是暗帝之妻的这样的先例。


  “我不会有暗帝之妻的。”我不想她去碰触这阴暗的一面,她不适合。


  父亲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带着丝不解,我和父亲告辞。


  听完玟儿的描述,我又一次被惊喜到了。不过,尽管这样,我也不打算让她去当那暗帝之妻。


  她,永远都只是我尹仲图一个人的。






[31] 再见旧识


  看着屋外的飘飘大雪,千枫表情怪异的进屋。我狐疑的看着她。她悄声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眼睛顿时瞪大了,有些震惊:“真的?千枫你没有看错?”


  “您忘了千枫是什么背景出身的?”回来后,千枫对之前的事情很是介意,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决定让她在劳累中忘记胡思乱想,充分压 榨和开发她的特工潜力。久而久之,她不仅不介意过去的身份了,反而……有些引以为荣。呃……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么?


  “……既然那样,明天,咱们就去看一下。”


  我看着眼前的小酒楼。规模不大却很精致。进门,在小二的带领下,向已定好的包间走去。去包间的路上,我大概扫了一下整个酒楼,说 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是觉得很温馨。就像有种美女,你拆开她的五官分别看,都很普通,一点儿都不出彩,可是放在一起,去致命般 的吸引人。记得有人说,那就是所谓的美女的气质,难道说酒楼也有它所谓的气质?


  根据我之前所看过的都城各式酒楼相比,估计在都城内这家酒楼属于中小型的。这家酒楼的特别之处在于每天的开店时间是间断性的,时 间集中在早晚两顿饭的前后二个时辰,也就白天四个时辰。晚上是不营业的。每日都有一道价格相当优惠的菜。店里每天为前来吃饭的人免费 提供一份汤或者粥,可随客人自己选择。来店里吃饭的人,不可自己携带酒来,店里只提供一些口味清淡的不容易醉人的酒。这么多特殊的限 制却吸引了众多的人来。每天人满为患。包间都要提前定。还得我这次酒楼之旅因为定包间的问题,足足推迟了五天。


  看着包间内的装饰,清雅秀丽。看着小二送进来的食物,色泽诱人,食具精美,食物摆放很有特色,唔~味道感觉不错。吃完后,品着手 里的香茶,吃着免费送来的小点心。听小二说,只要是在包间用餐的女子都可以得到。


  我笑问小二:“那男子呢?”


  小二说:“您见过几个爱吃甜食的大男人?”


  “我有一事相求,麻烦把这个转交给你家店主夫人。她一看便知。” 


  “……”小二有些迟疑。


  “请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小二拿起我给他的手镯,转身出去。


  半晌,帘子打开,“我就知道,九尾狐狸没有那么容易挂。”来人口气有丝激动。


  我微笑着看她,“不,的确死了,现在这个只是一民间孤女,某个人的义女罢了。不知,夫人该如何称呼?”


  “……从漠北远道而来,感受我国都城繁华盛世的一民间普通女子罢了。”她宛然一笑。来人正是景念薇――以前的四公主。


  她带着我到了酒楼后院--她的住处。毕竟,酒楼里说话不方便。


  “你变了好多。”我微笑凝望着摘下面纱的她。以前的她,只要出现,一定会像一束耀眼阳光一般灿烂,如同一抹艳丽晚霞般妖娆,令人 心驰神往。现在的她,胭脂褪尽,素面朝天,明亮的眼眸中有种沧海过后的静澜,有些大戏落幕的平和,柔和、淡雅,却又透着那么一股浑然 天成的高贵,温和中透着致命的吸引。


  “你也变了,若要说以前是没心没肺的淡然自若,现在嘛……就是有心有肺的。”


  我有些啼笑皆非,“好久没见,你的形容真是越来越……”


  “不是我的形容不好,而是你现在就给我这种感觉。比过去似乎多了些怜悯,多了一些柔情,多了一点宽容……不形容了,反正啊,你现 在就笑成这种德性。”她不客气的给了一个最后评价。


  “看来你身边那位也定是一个豪爽不拘小节之人了?是江湖侠客?”


  “……狐狸走到哪里都是狐狸。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我该说谢谢夸奖么?你这酒楼特别规定太多,我想,不可能没有肆意肇事的,可听闻前来挑事的,开始有,后来就基本不见了。方 才你家店小二说你们店没有请武师,我猜那一定是你们店有江湖人士在,不然一般人摆不平。二来看你的言行举止透露出一种豪爽。所谓近墨 者黑,近朱者赤。”


  “为何说他与我就是那种关系?”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满脸春风得意,一脸幸福,想来你身边的那个他一定知道你的过往,你不要向他隐瞒什么,有如此胸襟的人, 我觉得只能是江湖侠客一类的豪爽男儿了。”而且这种人是最不愿吃白饭的,想来也只要武力报效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店主夫人的?”她倒是听得仔细。


  “其实我是随意猜得。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店主夫人。所以我做了一个试探,我告诉小二‘把那镯子给你家店主夫人’,如果真有,他就 会转交;如果没有,他定会实话实说。而且那个镯子贵重无比,想必即使真有夫人而且还不是你的话,那她也一定会来看看的。我到时候再和 她询问你,不就成了?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你要是连这个都敢问,你可以直接出去了。我就当从来不认识你。”


  “……等下午关了店,我要好好教育一下小二。还有,这是我的地盘,你想让谁出去。我才不会问你这个傻问题,想来一定是你家侍女发 现的。”


  “为何你不猜是仲图告诉我的呢?”这次轮到我问了。


  “如果是他告诉你的话,我想你不会这么晚才过来看我。当时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也许就真的……”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收到了你的求救,我却没有帮上任何忙。”


  “我能理解,换做是我,也无能为力。在漠北后期,我被他们孤立的时候,我越发想念你的笑容。总想着,如果换做是你,绝对不会走到 我今天这步……”


  “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也许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老天为了让你珍惜现在的身边人,所以给你安排了一段劫难。想必姐姐你以后一定 幸福安康,事事如意。若没有漠北之事,姐姐你又如何寻得现在的良人?我究竟有没有猜对?”我好奇死了。


  “也对。狐狸嘴越发油嘴滑舌了。他是一个护卫,从小就在漠北。后来武可文叛乱,把我隔离后,一直是由他来负责监视,后来就……”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轮到我发问了。交代一下吧?关于这店的事情。”我优哉游哉的拿起茶 杯喝了口茶。


  “那个,我从漠北出来的时候,虽然手里没有多少银子,不过也够一般人家吃喝好几辈子了。我曾想什么都不做,就在城里买个小房子, 安安稳稳住一辈子好了。可他说,不干些活,就享受的话,容易被贼人惦记。所以我们就商量着开个酒楼好了。这样再花那些钱也有借口。” 什么容易被贼惦记,估计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我偷着乐。这算是“洗钱”的起源么?


  “这么说来,这独特的开店时间,不是为了招揽客人特意想的,恐怕是为了不打扰到你们晚上恩爱吧?”我有些无语,这么说来,恐怕其 他在我看来很有商业创意的点子背后……


  “嗯~”她有些脸红。“这个酒店是在我指挥下装修出来的。我提供的点子哦。我就感觉像是我的家一样,所以,我绝对不允许那些醉气 熏天的人来。万一吐了怎么办?自然我店里也就不会提供烈酒了。本来还想限定酒量来着,后来商量了一下放弃了。”


  “我就说嘛,明明你的那间小店每一样看着都很普通,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温馨,原来是你用心布置的。有‘心’的 店果然不同寻常!所以,你为了吸引更多的女客人,还出了送点心这招?对了,那,那个特价菜和免费汤是怎么回事?”既然无心赚钱,一定 是有其他意图,绝非特意想出来招揽客人的。


  “经历了这么多后,若再不存有一丝报恩之心,估计老天就该来劈我了。所以,我也想为这百姓做一些我能做的。本想连菜都免费,他阻 止了我,说这样太瞧不起人了,不如象征性的收一点。当初开店的时候,只想着只要不太赔就成,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赚钱。”


  “……”我这下真有些哑口无言了。不知该夸她有经商天分,还是夸她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怎么想起回都城?”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经不住仲图劝,他说毕竟都城内,他还能帮一些忙。而且天子脚下,相对要安稳一些。后来和我的那个他商议了一 下,我们就从漠北回都城了。然后,我就听说你死了。所以,现在该我听你讲了。”她不客气的把我面前的点心抢过去,无视我的白眼,悠哉 悠哉的吃起来。


  我只好抱着茶水,认命的讲起来。当然,我把仲图是暗帝的那部分隐瞒了。


  “……原来是这样。世事难料,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一国皇太子。”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我更惊讶的是你的选择,我以为你会一直隐忍,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毅然离开。”


  “皇后之位是很尊贵,不过对我来说,诱惑力不大,还凶险无数。”我摇摇头。


  “虽然仲图只是一个小小御史,不过他对你看来是很不错,瞧你这幸福的样子。好好珍惜这次的幸福。”


  “你也一样哦。”我摸摸脸,“就这么明显么?”


  念薇白我一眼,我们两同时笑了。


  许久后,“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哪天有空我再来看你。”


  “等等,我去让人给你打包一些点心。别看是免费的,这可是外面买不到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你家千枫会不会做尧国点心?会的话借我用几天。”


  “……”你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


  夜晚,刚躺下,听到门“吱”一声打开了。我赶忙闭眼装睡。来人拉开床帘,爬了上来。我努力做挺尸状。一片寂静。突然,一只手向我 下身探去。他在试探我?不能上当,我要忍耐。那只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直接从裤内伸了进去,毫不客气的探到更深处。我深呼吸,睁眼,拉 住他的手。


  他一顿闷笑:“玟儿,怎么不继续睡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装睡了,对不对?”我咬牙切齿。


  “今天外面夜景不错,所以我在外面小小赏了一下风景,看玟儿房内的蜡烛灭了后,我才进来,以免太晚进来,影响到玟儿的休息。”边 说边动作俐落的褪去我和他的衣衫。


  被算计了。我怒。正欲反击,结果他先下手为强。


  “听说玟儿今天去了一家酒楼?”他在我耳边呢喃。


  “从没想到,曾经性格见棱见角的她,会变成现在的一颗圆润珍珠。”我有些感叹。


  “为夫很好奇玟儿以前的事情。”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我身上到处游走。


  “你是想问我怎么和她熟识的,对不对?”拍下他的手,我起身,伏在他身上,开始反击。


  他满足的呻吟了一声,“玟儿越发聪明了。”手又不死心的回来了。


  “那得从……”


  断断续续,有一句没一句的,终于把该讲的讲完了,该办的也办完了。室内重回平静。


  “我说呢,玟儿你知道么?”他抱着我,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背。


  “嗯?什么啊?”我有些昏昏欲睡。


  “当时我们是计划着在他们私奔那天,截住他们,然后杀了那个武可文。”他的手又不老实的向下滑。


  我抓着他的手,不许他乱动。嗯?我判断错误了?“那个武可文难道不是你们有意安排的?杀了他,念薇嫁谁去?还有谁能……”我突然 顿住了,忘记阻止他那只行为不轨的手。我有些惊讶。“难,难道,是,是你?”


  他趁机翻身,伏到我身上,一鼓作气冲了进去。“玟儿好聪明。”


  我也有些气息不稳。“那,为――什么――还要――安排――那――步棋?”既然已经要安排念薇嫁他,还费那么多手续干嘛。


  “玟儿――你好紧,好热。”说完,他停住不动了。“念薇她虽然看似很谦和,但是仍然有些心高气傲,所以要打磨一下。但是没想到, 我的红线原来在玟儿手里。”话毕,又开始野兽了。


  我微微喘息,神智回归到脑中后,原来,是我一手促成了我和仲图的亲事。我拉着他的头发,爬到他胸前。“那我一手搅黄了你的亲事, 让你错过了这么一个――唔~”


  话没说完,人被狠狠吻住了,腿被分开,他又冲了进去。“看来是为夫不好,居然让娘子还有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耳边暧 昧的说道。“玟儿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已无力说什么,只是嘴角扬得更高了……


  临睡前,唯一的念头,男人到了床上,全是野兽。






[32] 家常小事


  “玟儿怎么了?突然叹什么气?”仲图从身后抱起我,然后坐在椅上,将我放到他腿上。


  “感慨而已。”我笑着看他。“想着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十五岁生日那年拜见母妃,当时碰到了昊天哥哥和天宇哥哥,有了后来的赏花宴 。十六岁生日行成年礼,得知自己要嫁了。十七岁生日,去酒楼还能被人给绑了。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不晓得这次又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 生?”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发生,若真有什么事情,我能肯定……”他沉思了一下,笑着说。


  “肯定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一定是让咱们的关系更如胶似漆的事情。”在我耳边低语完,舌尖顺路迅速的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颤抖了一下身子,伸手想推开他的脑袋,顺道白了他一眼,流露出明显不相信他的意思。


  “玟儿,我可没骗你。若没有你的那糖水梨,十五岁生日那天,他们是不会去看你的。你自己想想……”他笑着捉住我的手,拿到唇边, 轻轻咬起来。


  好像是,若不是糖水梨,他们就不会注意我,也不会有后来邀我去参加那赏花宴。若不是那赏花宴的螃蟹,我也不会被仲图注意,也就不 会有嫁他的后事发生。若不是嫁他了,子默也不会绑架我,若没有子默的绑架,就不会有这二次成亲,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好像, 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半天,我回神。把手抽出来,“那我决定了,今天不出门了。我就守在家里了。”


  “哦?今天我可是特意告假,没有去上朝,准备陪玟儿溜达一天。玟儿,你确定你今天真不出门了?”他挑眉,看我。


  “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打死也不出去。”斩钉截铁的态度。


  “哦~那,这么美好的一天,娘子,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不出门就在家窝一天也挺好。”他抱我起身,作势要往向床那边走。


  “……仲图,我,我还是觉得,你难得陪我一天,所以就算是天塌下来,咱们也要出去看看,免得浪费了。”磨牙,居然用这招威胁我。


  “嗯?可是,我好像刚才听某人说,打死也不出去的。”


  “……打不死还是可以出去的……”风水轮流转,我会等到翻身那天的。


  我看着眼前茫茫白雪映衬下的梅花林,呆了。回头,仲图牵着马,微笑着看我。


  “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情趣。看来是我以前错看了。”他的嘴角有些抽搐。一个从事非正当行业的人,居然也懂得这样的美景,真是出 乎我意料。怪不得,今天他会骑马带我出来,其他闲杂人士一个都没带。


  茫茫无际的白雪看不到尽头,疏密均匀的梅花林里安静的能听到雪花轻轻落地的声音。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我和仲图两个人,让人不忍开口 ,生怕破坏这份难得的宁静。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感受这林中的宁静,一时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空旷起来,心中不再有任何杂念。


  “好地方,心情烦躁的时候,来这里最棒了。只可惜不能四季都有。”我不由赞叹道。


   “……在以前,”仲图开口。我闻言抬头看他 。“每年冬天下雪后,我就很喜欢来这里,看一天都不觉得累……那时,我从未想过,我也会有带人一起来看的一天……”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侧面。现在的他,没有平日外人面前那种邪魅笑容,恢复了他的本貌,细长的眼角、修长的手指、宽肩窄腰,深沉、 内敛且透着那么一丝丝的霸气。注视前方的眼神中没有如痴如醉,也没有如灼如华,只有一抹恰到好处的闲逸淡定。嘴角一抹极浅的笑意收束 得极好,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如今的他已不再让我感觉恐慌,和他在一起,心里多了一份从容、一份坦然。能遇到他,真的很好呢。


  我微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反握,两人不再言语,只是一起静静的感受眼前这难得的宁静。


  任何浪漫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兴奋过度,看的时间过长,过于高估自己的体质,回来后,我就感冒发烧了。


  “千枫……糖水梨是主要用来治咳嗽的,它好像对我现在这样的伤寒用处不大。”


  “那什么可以用来治伤寒?公主您说,千枫这就去做。”有丝兴奋的声音。


  “……”千枫,我怎么感觉你不是为了我的病,而是为了吃?“大夫开的药可以。”


  “……公主……”


  “别看我,如果我知道有什么可以治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喝那闻着都反胃的中药?”苦胆都快吐出来了。真难喝。


  “为什么你一点儿事都没有?”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仲图,我心里极度不平衡。


  他熄灭蜡烛,脱衣上床,把我抱在怀里,安安分分的搂着。“如果这么容易就生病了,那我还怎么做暗帝。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玟儿的 御寒能力。忘了你平日不怎么出门。”


  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其实,生病也挺有好处的,虽然睡前运动有利于身心健康,可太过了也不好,我暗想。“也就是小伤寒罢 了,过几天就好了。没什么了。”


  “……我怎么听着,感觉玟儿你现在如此轻松愉悦,可以告诉为夫有何事让你如此开心么?”


  “可以安分睡觉了,当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哦~这么看来,玟儿的病似乎已经大有好转了?”他作势要有所行动。


  “呃,那个,会传染给你的。”连病人都不放过?


  “会不会传染,试试才知道。玟儿你不是常说,有些事情,想和做是有差别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扁。


  “……”算你狠,用我的话堵我。


  “好了,不逗玟儿了,乖乖睡吧。”他像拍小狗似的,拍拍我脑袋。探了下我身后的被子,确定我没有露在被子外面的部分后,下巴搁在 我脑袋上方,睡了过去。


  “……”我笑了一下,在他怀里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也沉沉睡去。


  数日后,感冒彻底好了。我拿本千枫新淘来的民间爱情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千枫端了一盘点心进屋。“公主,您最近看的书,终于接近 正常人的欣赏水平了。”她探头瞄了眼封皮。


  我拿起点心,“……千枫,据说这些书是你买的吧?”


  “……您要是不想看,千枫会去买么?”


  “……”这小妮子嘴越来越尖了。


  “公主,明天是念薇的孩子满月生,您准备带什么过去?”


  我正准备拿起下一块点心,闻言,呆了。我抬头,看看千枫。“我,好像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公主――”千枫看似很头痛。


  “把我那个盒子拿过来,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以前在皇宫里,过节过年经常收到一些东西。一般的东西我就给千枫她们三 人了。有皇室标记的或者特别一些的,不能轻易典当的我全收到一个盒子里了。接过千枫拿过来的盒子,我打开,准备翻找一番。


  “……”合心意的东西没有找到,却发现了这个,我看着手里的玉佩。想起离开尧国皇宫的那晚……


  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拿走了我手里的玉佩。“这是什么?玟儿看着如此专注。”没留意仲图什么时候进的屋子。“嗯,玟儿,这个好像是 ……”他低头看我。


  我回神,微笑,抬头看他。“也许曾经是吧,不过送我的那个人只告诉那是尧国特产,让我留个纪念,仅此而已。”看上面的飞天凤凰也 能猜得出,八成是什么皇后一类才能佩戴的吧。不过,既然当时子默他什么都没说,那我还何必要揭穿呢。


  “……”仲图把玉佩还给我,从后面搂着我,下巴靠在我脑袋上,声音从上面飘下来,“玟儿,子默的后位现在都还空着。如果,他当时 没有……”


  我抬手,掩住他的嘴。“没有什么如果,事实就是事实,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再后悔。”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卖?


  仲图握住我的手,“他比我更早知道你……”


  我放心的将身体后倾,靠在他怀中,“有时候,去的早不如去的巧。也许,这就是缘分……”


  我们两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半晌,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仲图!明天念薇的宝宝满月,我忘记准备生日贺礼了~怎 么办!!”


  “玟儿,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喏~我刚才进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桌上的盒子。 “我明天要去外地,就不去看她家孩子了。”


  “嗯,我知道了,你要小心。对了,明天想必她那边会热闹一些,要不要多安排几个人暗中照料一下,以免出什么意外?”毕竟她那小酒 楼现在也算都城里的名店之一,免不了有人会嫉妒眼红……


  “嗯……最近有些突发事情,手里人手不够。那这样吧,明天,玟儿你和千枫早去早回,我把负责暗中保护你的人手抽调出去,照看一天 。”


  “嗯,你放心,我会乖乖的,而且,千枫身手也不差。”


  “娘子,咱们不谈这些了,明天为夫要去外地,好几天不能回来,今天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时间……”仲图抱着我,起身走向内室。










[33] 迫不得已


  小脸粉嘟嘟,手感又嫩又滑,愈看愈爱,让人心痒难耐,好想咬一口。要不是念薇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真的好想再捏几下,手感可真好!有了孩子不要妹妹,居然就这么被她扫地出门了,好歹,我也是孩子的干妈啊――就是多捏了他的小脸蛋几下而已了,真是小气!又不是小女孩,捏两下都不让,郁闷……我坐在轿子里,小声的嘀嘀咕咕着。


  走着走着,轿子停了。嗯?时间不太对,应该没到家吧?


  “公主,前方主道上有送葬的队伍。这刚从满月宴那里出来,碰到这个不是很吉利。咱们要不要换个路走?”


  “也好,那就走小路吧。”这里的人好讲究这些。轿子又出发了。耳边的噪音逐渐小了。唔~还是小路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抬轿的人突然松开了手,轿子“扑通”一声落地上,与此同时传来“公――唔~”


  好像是……千枫的声音?我停住了正要打开轿帘的手,为何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轿子猛烈的掉地上,加上好像是千枫的那个声音,轿子外面恐怕已经被莫名人士控制了。按理应该立刻查看轿中人才对,可是,这半天了,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看来想必清楚轿中是何人了?还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容易要挟我答应他们的条件?要是杀我,恐怕早应该下手了。这么说来,又是一次绑架?直觉告诉我,好日子又离我而去 。


  我把手收回来。端正了一下姿势。冷静,冷静,关键时刻更要冷静,千万要沉住气。我深呼吸。寂静,我感觉我能清楚的听到我的心跳声。我尽量让自己面带一丝微笑,努力做淡定自若状,看向轿帘。


  感觉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外面传来一阵轻笑。男的。轿帘被打开。“果然名不虚传!让乔某好生佩服!公主,请吧。”


  名不虚传?公主?是客套话?还是又是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我苦笑,别告诉我,千梅和千兰也是奸细,我会疯了的。


  我深呼吸,起身,出轿。扫了一圈,果然和预料的差不多,轿夫被他们打晕了。千枫被人用刀架着,嘴被捂住。


  高级绑匪!四个轿夫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他们打晕了。从轿子的落地的状态来看,几乎是同步,因为轿子几乎是垂直降落。这身手,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道又是国家级的绑匪?他们都穿着一般百姓的衣服,只是头蒙面巾。我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沉默。


  “公主,不问我们为何而来么?”


  “我只是民间一小孤女,虽然是圣上所收义女,但是‘公主’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果然有两把刷子,恋玟公主的确不同凡响。”抬头凝视那个说话男子,的确不是试探我。居然知道我的底细,惨了,不知这次他们为何而来?我笑,“若你想说,自会告诉我。”


  “好气魄!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受某人之托,奉命送夫人去一个地方作客罢了。”好没新意的台词。


  “若我说不呢?”我正想往前走两步,一柄冒着凉气的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公主您觉得可能么?我们已经只是拿钱办事的,把公主送到了,我们就没事了。公主只要乖乖和我们走了就好了,乔某路上不会亏待公主的。”这个年代也有职业佣兵?


  我身子略往后倾了一下,手小心翼翼的搭到刀上,“那她呢?”我向千枫所在的方向示意。


  “我们无意伤人性命。本来,她也应该和这轿夫一样,可惜……我们只负责公主一人。”


  他们想杀千枫?我一惊,“不行!”挡在刀 刃上的手不小心猛得一划,持刀人来不及反应,我的手见红了。血一滴一滴的滴着,我来不及看伤口,“如果你放她一条性命,我就乖乖和你们走。”


  “……”


  “若你们不放心,可以带上她。我保证这一路乖乖配合。”


  “……好,就听公主你的。”他转身,打了一个手势,押着千枫的人似乎准备往其他方向去。


  “等等,我要求她在我身边。”


  “公主,您这可就――”


  “难道您的能力只能看出一个女子?多一个就看不住了?”


  那个说话的男人打了一个手势。千枫被带到我旁边。“那好,公主您一路上最好乖乖不合。乔某自然不会亏待公主。否则的话,乔某的手下已经很多天没碰女人了……”


   恢复自由的千枫在我的示意下,眼泪汪汪的保持着安静。他们赶来一辆马车,让我和千枫上了车。上车后,千枫连忙掏出一块手帕,帮我包扎伤口。唔~十指连心,好疼。我以为他们会这么出城,没有想到,最后居然停在一家院子里。我和千枫被他们关到里屋。


  “公主的大恩大德,千枫――”


  我打断了她的话,“等以后安全了,再说吧。千枫,你记着,今天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你要好好看好这条命。除非我要,否则就是你自己也没有权力拿走它,明白么?”我可不希望她为了我,来个尽忠救主的戏码,把自己小命赔进去。


  “……公主……”又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你记住,人只有拼命活着,才有希望扭转局面。”看来这次的绑匪没有上次那么好对付。这个社会一个女人的名节比生命还重要,为了所谓的名节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们一开始直接用这点来要挟……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果然是一群亡命之徒。也许他们不会动我,不过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忍不住动千枫…… 


  “千枫,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出城?” 


  “……公主,一般无标记的车和轿子进出城,都是要通过侍卫检查的。”


  “……”我是不是该去补点儿一般常识了?


  次日,我看着眼前的东西,无语了。为什么就没有点儿创新呢?我和千枫被他们放进了棺材。看来,昨日所谓半路碰到的送葬队伍也是他们做的手脚了?晃晃悠悠,意识模糊中,棺材好像停住了。我和千枫被他们扶出来。


  我看看四周。解下包着伤口的手帕,忍着痛,把受伤的手使劲捏了一下,血又流了出来。我把流着血的手理直气壮的伸到领头人面前,就是昨日开口的那个男子,面巾下的他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要药。”


  “……似乎这是公主刚才自己加重的吧?”


  “要么给我药,要么给我提供包扎伤口的布。”我当没听见。


  “……来人,给她拿布。”


  “为何不给我药?”


  “给你布,估计你玩不出什么花样。”不好办,碰到高手了。


  一路上,只要停下车休息,我就开始换包扎伤口的布。本来伤势一般的伤口,被我这一路故意的破坏,一直未有一丝好转,总是在流血。那个有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愣是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


  这一路上,我找到机会就让千枫给我讲讲大概的地理。根据千枫的推测,大概知道每天是朝哪里走。联系前因后果,我完全找不到一丝头绪。


  “公主,小把戏就不要玩了。明天开始就要过雪山了,那里天寒地冻,小心你的伤口恶化。”


  “我哪里有玩什么小把戏。”


  “哼,公主也太小瞧乔某了。乔某不巧有收集垃圾的习惯。”他拿出一叠沾血的布条。


  我脸色有些白。


  “公主,乔某说了,不要玩什么把戏。原来,公主这么体恤乔某的手下。”


  “你敢!”


  “公主,乔某说话算话,如果公主你一路上不做这手脚,乔某绝对不碰公主半根毫毛。可现在公主你破了这规矩,乔某还需客气什么?反正当初委托我们的人,只说要活着把你送到就可。至于其他的,可什么都没交代。乔某有何不敢。公主你放心,乔某的手下虽然看着都是粗鲁大汉,不过,他们一定会对公主你很温柔的。”


  我感觉我的脸色更白了。“你们不能这样――”千枫话未说完,刀被架到了脖子上了。


  “小丫头别插嘴,还是,你也春心荡漾了? 乔某的手下没多少兄弟,不过足够能让你们主仆二人欲仙欲死了。”


  我拉住千枫的手,不许她再说话。我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坐着。


  “兄弟们,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娇贵得很呢,你们待会一定要怜香惜玉~”络腮胡子的那帮手下开始小声骚动起来。眼睛全往我这里瞟过来。我咬牙,极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这个时候,其中的一个手下在络腮胡子低声耳语起来。络腮胡子眉头皱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儿,猥亵的笑起来。起身,“兄弟们,为了不耽误咱们的赚钱。今天先忍忍,等过了雪山。乔某定让兄弟们好好爽爽。”我面无表情的一直静静的坐着,看着,听着,忍着。


  奇怪,既然他早发现了我所做的手脚,为何一直到现在才动手?难道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了?不过他刚才为何又要停了呢?难道说这里也是他第一次来?那他和谁接的任务?难道说他接任务的和他交任务的地方差很远?还是有人主动上门找的他们?


  听千枫说,雪山住着天神,若有作恶之人通过雪山,天神就会发怒。不过具体是什么,千枫也不清楚。她说天神发怒时,从没有幸存者。所以每逢要经过雪山,大家都会烧香。然后小心翼翼的通过,深怕惊动了天神。


  看着眼前白雪覆盖的冰山。我呼出一口白气。这已经是爬雪山的第四天了,自从在山脚下,那个络腮胡子那么说完后,这爬雪山的过程中,他们一直用很淫秽的眼神盯着我。


  “公主,不要着急,还有一天,乔某的手下就可以让公主尽情享受一下了,公主你放心,他们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我转过头,装没听到。今天晴空万里,天气好的不得了。我却感觉心里冰凉凉的。咬咬牙,我决定赌一把。我在千枫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啊――”千枫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那里有东西跑过来了。”她又大喊了一声。大家顺着她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丫头你――”络腮胡子抽出刀,目露凶光。络腮胡子沉思了片刻。中止了休息 。让大家立刻启程。


  走着走着,头顶上开始飘落起雪花,形象的说更像是雪片。紧接着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能看见雪浪滚滚从上面而下。


  “啊――天神发怒了――”千枫突然大喊一句。络腮胡子他们慌做一团。趁机,千枫拉着我,向上跑过去,跑到山坡旁一个突出的岩石附近停下来,我死命的抓住岩石,闭口屏息。刚闭眼,漫天大雪就呼啸着扑面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又重归平静。我爬起来,抖抖身上的雪。拍拍千枫,感谢老天,她也没有事情。


  千枫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公主,您真神。每一步和您刚才吩咐的分毫不差。”   


  “先不要高兴,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第 一次亲身体验了一次雪崩,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可怕。要不是有千枫拉着我跑,恐怕我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鬼门关前晃了一圈。


  和千枫互相搀扶着走到刚才的地方,四周无人。我和千枫对望一眼,“继续向下,他们应该向下跑了。估计他们应该死了。必须找到他们的尸体,不然,咱们两也得饿死在这里。”不出预料,他们都死了。我和千枫翻出他们带的干粮,准备上路。


  嗯?有个地方不对,1,2,3,4,……“千枫,继续找,还少一个人。”终于,在靠经一块岩石的附近,我们看到了络腮胡子。他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看到我们,他明显吃了一惊,“你,你们,居,居然,没,没死……”我居然可以浮出一丝微笑。“救,救,救救我,求,求你,求你们了……”


  我看着他,思绪万千。正准备拿起他的刀,被千枫抢先一步,“公主,别脏了您的手。”“等等……”不知为何,也许是受记忆影响,我突然有些犹豫不决。


  络腮胡子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求求您,救,救救小的,小的,小的再也,再也不敢了……”


  “你先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绑架的我?”


  “小,小的真不,真不清楚,我,我们,就约在,约在桓国边境,交,交人。”


  “那是哪里?”


  “过了,雪山,不远,就,就是了。”


  “……”犹豫片刻,我闭眼,手向下一挥。千枫手起刀落。


  半天,我才睁开眼睛。这是第一次,我亲手杀了一个人。我牙床打架,突然,我抱着千枫,放声大哭起来。


  我以为,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承受他们的玷污;我以为,人命比什么都重要;我以为,一个人只要心灵是干净的,身体再肮脏,都会净化干净的……到现在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了不让他们糟蹋我,我可以设计一场雪崩夺取他们的性命,为了不留一丝后患,我居然可以下令杀死一个人。原来,我真不是好人。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死亡……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脑中思绪乱成一团。突然,脑海里闪过仲图的面容……仲图……仲图……我不能丢下他……


  我渐渐止住哭泣,神智一丝一丝的慢慢归位,我睁开眼,松开抱着千枫的手,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络腮胡子。再看看千枫,她一脸担心的神色。


  “千枫,谢谢你,我没事了。”许久,我开口说了一句话。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先出去再说。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


  往回走要四天,往前走要一天,嗯……“千枫,你可记得来时的路?”


  “……公主,千枫只知道雪山和景国比较远,中间具体怎么样,千枫不知道。”


  “……向前走吧,先出山。听天由命吧。”


  “公主,吉人天相,连雪山天神都帮着您。”


  “……”实在开不了口,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这雪崩的事情。这个社会的人们都比较相信神,就让她保持几分希望好了。


  根据记忆里的印象,我知道所谓天神发怒,其实是说一种自然现象。当雪崩发生时,向旁边或者向高处跑较为安全,若无法摆脱雪崩时一定要闭口屏息,以免冰雪涌入咽喉和肺部引致窒息。最好能抓紧山坡旁任何稳固的东西,如矗立的岩石之类。毕竟冰雪终究会泻完。


  人们在遇到突发危险时,第一时间都会遵循本能反应,会直朝山下跑,但冰雪也向山下崩落,而且速度绝对比人快。向下跑反而危险。这是群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想来那么危险的时刻只会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人质的问题。


  与其下山后被侮辱,不如赌一把。运气真好,赌赢了。抬头看看天空,眯了眯眼,我一定能平安的回到景国!






[34] 疑惑重重


  雪山上多少受了些伤冻,幸好下山后,行走没有多远就碰到了一个小村子。还记得,他们当时的眼神,那叫一个震惊。


  爬了五天的雪山,外加躲过一场雪崩,还受了很重的心理刺激。我当时虚弱的开口,说我们被强盗所劫,结果幸好得天神相助,杀了那些恶人,躲过此劫难。


  我本意只是想编造一个令他们信服的借口,能让我们借宿几晚。没想到,一说完,哗啦一下,当时在场的全村人都跪下来了,说我是天神的使者,是老天派来帮他们的。然后把已经傻了的我和千枫请到村长的屋子中梳洗一番,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对神是如此的信任和虔诚。


  梳洗完毕后,再出去,他们看我的眼神中越发虔诚了,我摸摸脸,脸上应该什么都没有。看来一路奔波,我估计连人样都没有了。我当时心虚的和村长说,我不是什么天神的使者,我只是一个过路险些惨遭不幸的普通女子。结果村长笑呵呵的说,天神使者能来就可以了,不需要做什么。我当时当场就无语了。


  回想起雪山上的那次,我嘲讽的笑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是一个伪君子。想起记忆中的恐怖片,暴力漫画,还有做法医的表姐……难道接触血腥和黑暗面多了,人的心也会跟着变得阴暗而漠然么?我再这么下去,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杀人无数而一丝心痛都没有?我闭上眼,睁开。握紧没受伤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公主,您在想什么?”千枫一脸忧愁的看着我。“自从雪山那次后,公主您一路下来,脸色一直不好……”


  “千枫,你以前曾杀过人?”为什么看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没,这是千枫第一次。”


  “嗯?那,那你怎么……”


  “公主对千枫恩重如山,千枫不能让您的手被他们的血玷污了,千枫不觉自己做错了,以后千枫死了,去了阎王爷那里,相信阎王爷也不会怪罪千枫的,因为他们该死。千枫会努力的保护公主,有千枫在,公主您不要怕……”


  也许我内心对他们的死一点儿愧疚也没有,我会矛盾,会难受,是因为这件事情是我道德上的一种重大的出轨,我的道德神经受不了……只要是人,都有黑暗的一面,我不是不尊重生命,只是我还有我想去见的人,还有我想保护的人,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我又有何错?


  情况不妙,在村子里还没呆几天,就连和这里相隔好几里的别村的人也来了,倒是不介意被他们当成动物园的猴子,只是,这么一来,那些人恐怕也会有所察觉……


  我趁黑夜找到村长,“谢谢您的鼎力相助,小女子此生不忘,只是,小女子家中还有重要的人,小女子必须要……离开了。”


  “神女,您真的要走么?”……什么叫以讹传讹,就是我这样的。由“天神的使者”变成“神的使者”然后是“神使”,现在好,直接身份发生质的飞跃,成为“神女”了。


  “……小女子真不是什么神女,村长您真的误会了。”


  “呵呵,神女您谦虚了,天神发怒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您是第一个,就算是凡人俗子,那也一定是受天神宠爱的。”


  “……小女子真的要走了”


  “神女,可以明天晚上再走么?明天白天,邻村的一个腿脚不方便老妇人就能到了。她为了见神女一面,连家里下蛋的鸡都杀了,只求别人带她过来,看您一眼。”


  “……”算了,不差这一天,就做做好人好事吧。“好。”


  好人不长命,这句话真有道理。次日下午,村子冲来一队骑马的不明身份的蒙面人士。他们找到我,有个看似头领的人打开画卷,对比了 一下,打了一个手势,其手下想上前来带走我。


  没想到,这群淳朴的村民们竟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我出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丝毫没有胜算,可这些村民竟然没有一丝迟疑……


  那个头领似乎骑在马上,都没怎么看眼前的村民,随意打了个手势,就看他的手下的刀都出鞘了。


  “住手!”我大喊一声。抬头,看向前方马上的男子:“放过他们,我和你们走。”不能让这些善良的人因为我而白白送命。


  沉默,半晌后:“你觉得你有谈判的资格么?”


  我微笑一下,“你难道就不好奇,怎么就我和我的侍女在这里,他们呢?”


  既然他能有手里有画卷,想必他就是那帮凶徒的雇主或者说是接头的人相信他应该听到那传说了,也应该清楚那帮凶徒已经全部死亡了。我就不相信,凭那些还不够谈判?


  “……”他沉默片刻,打了一个手势,他的手下把刀收了回去。“为何?”


  “因为他们想冒犯我。所以天神生气了。”


  他的目的只是带我走,若我不反抗,乖乖和他走,想必他也就不会为难这些村民了,没有人天生是杀人狂。而且我不相信,他就不怕天神报复?相信天神存在的年代就是好。    


  “……”他沉默片刻。下马,对我伸手。我指指我身边的千枫,挑眉看他。他打了一个手势 ,千枫上了另一匹马,和他的手下共乘。我借着他的力道,翻身上马。待我坐稳后,他翻身上马。


  看他们的作风,有点像是军人。桓国的人有我认识么?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快到桓国边境城镇的时候,在一个小树林里,他们整出来几个马车。将马套到车上。出乎意料,面巾下的是一个俊俏的年轻男人。


  打断他欲出口的话,“不用说了,我乖乖配合,但是你们要让我的侍女和我呆在一起。”被绑的经验多了,不用猜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看看我,伸手,扶我上车。


  我看着我眼前的两只粽子手。本来左手受伤冻,伤口就愈合慢。结果在车上和那个沉默的俊俏男人发生了点误会,他本能的抽出佩剑,迎向我,然后我的右手也就光荣见红了。


  和先前的那群人不同,这队人马爱住客栈,野外住的很少,而且不会有人用猥亵的眼光盯着我。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每次下车休息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事情,更换包扎我伤口的布。可能是两个手都伤了,所以总是流血不止,虽然那个俊俏男人有给我创伤药。我怀疑再这么下去,我的手会不会就此残废了。


  从都城到雪山,就走了很多天。从离开雪山脚下的村子那天算,好像也过了很多天。一直向一个方向?我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是哪里呢?灵光一闪,回想一下一路走来看到的各种风景和客栈,难道……


  坐在马车内,这辆马车就我,千枫还有那个俊俏男人。沉默,沉默,再沉默。


  “你不害怕?”俊俏男人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你说呢?”为什么绑匪对白就不能来点儿创新么?


  “……很少看到你这样的。”


  “很少?这么说,您以绑架为业?”


  “……这是第一次。”


  “以前我曾被绑到很远的地方,那次我都没有心慌,更何况这次就在家门口。”


  “你是怎么知道――”俊俏男人停住口,目光变得有些发冷。


  我微笑不语,从离开都城到现在,过了好多天了。可能为了避免我认出什么,先前的那帮绑匪基本不进城,尽量走野外的非官道。现在的这帮人,则是尽量的走官道,尽量的避开野外。


  按记忆里的知识,如果一直向一个方向走,东西横向走的话,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变化的时间差应该能感觉出来的;南北纵向着走的话,冷热差以及当地的植物、饮食、建筑什么的也能有差别。从都城到雪山,然后从雪山到现在,一路的感觉像是磁带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回放 。


  这么一来,恐怕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处于某种目的,兜了一个大圈。也就是说绑我的人实际应该离景国不远,或者说也许就在景国内。方才,他又脱口而出那么一句话,想来,我的推论不会错到哪里。突然又想起某件事,我顿时满头黑线,若要这么说来,我,我,我岂不是自作聪明了一把?算了,先不去想了。


  “……”瞪我,瞪我也没用。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的推理过程了。


  我继续微笑,“您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皇室公主,自然有老天保佑。”哼哼,咱来玩把心理战。相信这个年代他们并不知道地球是圆的 。


  “……”俊俏男人不再说话。唔~这么看来,他也只是负责押送我到目的地的,不知道这幕后的是哪位高人?


  这一路上,一直都摸不到一点儿方向,若是换做以前,无牵无挂的,也就随心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反正,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人哭泣。可是,现在……想起仲图,眼眶有些发热,赶忙眨眨眼,努力控制眼泪滑出,不论如何我一定坚持,坚持活着回去。不敢多想他的事情,担心情绪失控。


  应该是快到了。自从进入某座城市后,我和千枫眼上就被蒙上了黑布,嘴被用布塞住,双手也被限制了自由。马车内成了五个人。多出来的那两个也是女的,负责看管我们。这些举动让我心里更加肯定,绑我的人的藏身之处,一定是我所认识的。而且,自从被蒙上黑布那天起,再进出城,我就没有听到任何检查我们车的动静。看来这绑我的人,应该地位不低。而且能出现两个侍女来看管我,想来我和那幕后之人应该快见面了。


  从马车换成轿子,又从轿子换成步行。眼睛依然被蒙着,视觉上的缺乏反而让我其他几种感觉更加敏锐。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看样子,应该是家境不错,这么说来是个我快要接近真相了么?心里有丝激动。


  感觉被人带进一个屋内。然后两手被人架起来,似乎是绑到了靠墙的架子上。嗯,不会吧,千辛万苦的绑我来,就是为了鞭打我?那些人把我嘴里的布子拿走后,好像就离开了。眼睛依旧被蒙着。耳边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这是什么意思?要从心理上让我崩溃么?估计他们得失望了。我要不要趁机小憩一下?






[35] 坠入迷雾


  眼睛终于恢复了光明!不动声色的扫了一遍。干净整洁,弥漫着淡淡清香,烛台装修精致,虽然没有窗户,但是不觉窒闷。这间看着不像是牢房一类的屋子,反而有些象高层人物家中藏宝贝的密室。想来,那个坐在我面前椅子上的穿斗篷的人就是幕后主使了?


  “你也有今天。”那个看不出体型的神秘人物开口了,大概是刻意改变声音的缘故,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不男不女的怪异感。听起来很得意,我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号人?我沉默。


  “哼”那个神秘人物做了一个手势。其手下的一个蒙面女子上来就抽了我一个耳光。“还不说话?”


  我依旧沉默。逼用人招供可以有很多方法,为何这个神秘人物只用这招?而且其手下全是女子?是神秘人只会这些招数?还是有所顾忌不能伤了我?或者不方便用其他刑具逼供……


  那个神秘人物看我还不说话,大概有些愤怒,继续做手势,我的脸就继续被迫贡献出去吃耳光。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那个神秘人物打了一个响指,其另一个手下,拿出一个匕首。


  “若再不说话,可就不是耳光的问题了。”那个那匕首的手下上前一步,匕首冰冷的贴到我的脸颊上,有划一道的趋势。想毁我容?会用这招,难道是……


  “好久不见了,七姐。”


  “你在说什么?”口气有点惊慌,猜中了?


  我微笑,唔~好疼,算了,还是不笑了,估计现在和猪头脸有得一拼。“只有女人才会干这毁人容貌的事情。”


  一路遮遮掩掩不说,现在来看我也是遮遮掩掩的,想来定是我认识的。我印象中认识的女人没几个。派去绑我的人都叫我公主,充其量我就是皇上的义女,若不是知道一些底细的,何须如此高看我?不是我脸大,若是一个男的要绑我来,若是逼供,手段太温柔了,若是图什么财色,那就更不会用毁容这招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口气好像又平稳了。


  “明人不说暗话,七姐,您是不是觉得当年学殿那件事情恋玟至今还不知情?”


  沉默片刻,那神秘之人似乎恼羞成怒,直接解下了斗篷,露出其本来面目。果然是景国七公主――景梦岚,现在的曼尔国二皇子妃。


  “其实,我也是只是猜测罢了,没想到,姐姐仍和当年一样,沉不住气。”让我惊讶,几年没见,反而越发沉不住气了。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我当年把她想象得太过于高深了。只是,我不明白,她现在已经贵为一国皇子妃,为何还对我如此念念不忘?曼尔国紧邻景国,也真是幸苦她了。费这么大波折。


  “你――”她直接冲上来,给了我一个耳光。我最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呐。


  “姐姐如此这般大费波折的把妹妹我请来,只是为了打我耳光?”


  “大费波折?哼,我只是花了点儿小钱,让一帮人带你来。这帮废物真没用,拿了我的钱都三个月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时间才把人送来。难道――”她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是妹妹功夫太好,伺候的他们舒舒服服的,不想交人出来?”


  “念在昔日姐妹一场,姐姐能否告诉我究竟为何如此对我?”她就这点儿水平?当年做出下毒陷害我的人真的是她么?我有些动摇了,虽然我知道她的确是当年的凶手。


  “当年学殿之中,念薇你我三人,你表现最差,却每天还无耻的笑着,没有一点难过。明明是你自己不求上进,每次出错,大家还都去鼓励安慰你。我每天幸幸苦苦,却从来没有人夸我一句,也没有人安慰我什么。我看不惯你那笑,我要看你哭,却没料到连一向不搭理你的念薇都站出来帮你说话……”


  那是因为当时他们觉得我没有什么竞争力,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将我当作一个弱者,所以他们才会去安慰我。想起记忆里的一句话:若一个人看不惯你,无论你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对他的挑衅。


  “所以,你一直怀恨到现在?”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难道你不是么?“若你就本本分分的找个人嫁了,我也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去勾搭尹仲图。”


  嗯?!我傻了。“当年我求了他半天,他都不肯给我当引导人,你,你,你居然勾引他去给你当引导人,还,还,还无耻的嫁到他家……”我继续呆滞中。这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她也不放过?还为此不顾一切的抓我来?她就不怕那曼尔国二皇子发现?等等……我深吸一口气,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我勉强拉回我神游的思维,看着眼前有点歇斯底里的女人,啧,看来不管什么女人,其抓狂的样子都好难看。“你现在抓我过来,就不怕念薇姐姐知道了,从漠北赶过来救我么?”


  “哼,她虽然以前颇受父皇宠爱,可终究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再说了,漠北距这里千里迢迢,她就是想来,也赶不及了。别太高估了自己,你以为她会那么重视你?”


  我闭眼,傻女人。


  “哼,我现在就用刀,一刀一刀的,划烂你这张脸,看你以后去勾搭谁?”


  “我见过笨人,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皇室的饭白吃了。


  “你――”她咬牙切齿,举起手中匕首。


  “哐啷――”匕首落地的声音。嗯?怎么是两声?


  我睁开眼,梦岚捂着手腕,半蹲在地上,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地上躺着两把匕首。一把是她刚才手里拿的,一把沾着血,想来是击中她手腕用的。


  “大人物终于上场了,不介绍一下么?”我看着靠在门框上的俊美男人,这年代怎么这么多美男?小小房间内现在站满了人。梦岚带的那群手下又被后来来的这个男人带的手下所控制。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一个发神经的女人了,脑袋要爆了。一个梦岚已经足够让我处于抓狂边缘了。我当年怎么就会认为她是柔弱小女子来着?


  “带她回房,派太医去给她看看,是不是病又犯了?这么吵吵闹闹有失王妃体统。”俊美男人冷冷的下令,他的手下架着被打晕过去的梦岚走了。


  我狐疑的看着已经站到我面前的男人,难道他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待他,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好狠的男人 。


  “……有几分意思,不枉费我做的那些工夫。”果然是梦岚的夫君,曼尔国的二皇子。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么?”


  “如果我说是直觉,您信么?”


  “哦?”他抽出佩剑,指向现在仍然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双手同样和我一样被绑在另一边木架上的千枫。笑着看向我。


  我眯了眯眼,咬牙,“那帮人若不是主顾吩咐,我想他们不会吃饱了撑的,自己找罪受,绕那么一圈跑那么远。这次路上一共走了两个多月,加上他们的前期工作,三个月内能完成,已经算是不错了。她居然会说那帮人办事效率太差。而且一路上前后是两队人马,后面那队应该是士兵出身吧,言行举止和前一帮人有明显不同。我只能说也许另有其人趁机利用了她。若她要那么嫉恨我,不断打听我消息的话,若耳目一般,那我按理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抓我过来;若耳目灵敏,那在她歇斯底里的过程中,我却一直没有听到她提到其他,在我看来能更让她抓狂的事情。所以,我就做一个试探,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这么消息不灵敏,却还能联系到江湖上的人抓我前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能猜得出, 幕后一定还另有其人。至于你的身份,梦岚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妃,若不是身为她的夫君,想来一般人还没有胆量那么对她。”


  “今日一见,”他伸手指挑起我下巴,迟疑了一下,很快又放下去了。看来……猪头脸的震撼力很大。“果然名不虚传。”


  “为何抓我来?”


  “呵呵,你说。若有个女人可以让一个男人不顾身份地位,不顾社会伦理的从一个男人怀里抢去做妻子,而后被抢的男人可以不在乎那个女人的贞洁问题,又把女人抢回来然后当宝贝一般的爱护着。换做是你,难道就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儿兴趣么?”原来人人都爱八卦。


  “那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啊?”


  “我们曼尔国和景国一向交好,从曼尔国到景国也就十天的功夫。若你消失后两个月内都没有在我国出现,我想,任谁都不会怀疑是我们曼尔国绑架的。”


  “……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奇怪,他从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我的。


  “我也没见过公主您。只不过,我曾经不小心碰到贵国一个厨师,不小心的从他嘴里知道了某次宴会上有个人让他配制一种特别的酱。只可惜,他知道那天去的是一个公主,至于哪个公主他不清楚。”


  唔~当年宫里年纪相仿的就我和梦岚了。我从不曾出宫,一直默默无闻。梦岚倒是到处溜达。这么说来,他当年是错把梦岚当成我了?就算这样,梦岚也算得上天香国色,也不至于他如此对待啊?


  “你发现梦岚不是你想要的后,你对她做了什么?”梦岚就是再笨,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我几句话挑成那样。


  “和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轻松。当初我发现她并不是我要找得人后,到也没什么,毕竟她的身子不错,长得也甜美,人也温和,倒不失为一个暖床的好工具。她若这么一直乖乖的也挺好,她一直派人打听景国的事情,我也不阻拦,反正对我有益无害。可有一天,她竟然想让我的侍卫帮她去杀人。想杀人我不介意,只要杀完屁股擦干净就成。可她居然一点儿善后的意思都没有,你说这样的女人我会怎么对她?”


  她要派杀手杀我?就因为我和尹仲图成亲?这个女人,心理严重扭曲了。不过,梦岚怎么说也是皇宫里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很容易就引发两国危机?到时候,第一个死的一定是她。她没道理不知道,除非……除非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顾忌的了。


  “恐怕那也是你先冷落她在前吧,若你真当她是你的皇妃,她怎么会这么做?”我咬牙。


  “除了能暖床外,她还能干什么?我已经给她皇妃的名位了,难不成我还要整天把她捧在手心?当然,她若是如你一般聪明,我也许会考虑一下。可惜……”


  “那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没有利用价值就一文不值了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当时好奇之下,让她安静的同时我顺路调查了一下是什么可以让她那么失态?当然,可能是当时没有考虑周全,给她用的药有些过量了,从那之后,她的神智就有些迷迷糊糊了,不太正常了。”我心里往外一丝一丝的冒冷气。


  “那为何最近才行动?”


  “最近闲来无事,就想起你了。”傻子才相信。看来,这是个值得探究的原因。


  “那现在准备如何处置我?”


  “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好。这几天,就委屈一下公主你了。”


  “那个事情最后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了?”就算是知道了螃蟹的吃法,就算因此失去了一块领土,也不至于就那么着急跑去娶人家的公主吧 ?


  “……果然聪明。关于这个问题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来人,松绑,带公主下去休息。”说完,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公主,你可要乖乖的哦,若是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你那可爱的小侍女,我就对她不客气了。你要知道,我手下最不缺的,就是身强力壮的士兵了。”


  我脸色瞬间白了,抬头看他,咬牙,我忍。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下得了手的人,是不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心软的。


  这里是曼尔国二皇子的寝室,我坐在椅上,正前方是二皇子的床榻,上面一男一女――二皇子和梦岚。我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听着眼前的活春宫,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突然想来这里前路上的一段话:


  “那帮人的死,是不是为你节省了不少银子?”我说的是死在雪崩中的那伙恶徒。


  既然他们是职业绑匪,想来应该一半定金,一半时候费用。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从雪山下小村里带我来曼尔国的那个俊俏男人看看我,开口:“定金外,他们没有要其他的费用,只是提出……享受一下你做另一半费用。我们的任务只是要在那里看到一个活着的你而已。”


  原来不管我做不做手脚,都难逃污辱。这么说来他们也算死有余辜了。


  “把她带走,其他人都退下。”听到这句话,我回神。


  看着地上移动的脚步。有侍女上前将梦岚架走了。我能感觉二皇子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客观来讲,这个男子有不输于尹仲图的美貌,不亚于尧子默的气质,我却无法对他产生一点点好感,更准确来讲,是我在努力压制自己对他的厌恶感。他看向我的目光让我浑身发冷,异常不舒服。


  “你,也退下去。”他手指向我身边的千枫。我静静地看向千枫。千枫欲言又止,片刻后行礼退出。我垂下眼帘,我不想看这个男人,一点儿都不想看。


  他嘿嘿一阵笑,听得我鸡皮满身。我尽量保持镇定。“梦岚的身子很销魂。我很好奇,是不是每个景国女子都是如此?”


  我依旧没有答话,等他的下文。


  “有点儿意思……不好奇我为何绑你来么?”


  我沉思了片刻,开口:“我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你当初绑我来时并没有现在的想法。”


  梦岚不知道念薇的死亡,也就是说梦岚在我被绑到尧国前大概就想杀我了,恐怕药也是那个时候吃得。想来曼尔国二皇子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关注我的。我这一年里什么都没有干过。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他的眼睛快把我衣服都剥光了,既然敢在我面前演活春宫,他就不会有什么顾忌而不敢碰我,那为何不见他行动?难得他有什么顾忌?要是这样,那为何他当初会雇用那帮恶徒而且同意他们玷污我?


  要是这么看来,只能说这之间发生了某些意外事情,让他有所顾忌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情?


  “一个被轮暴过的女人,不晓得很爱那个女人的男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偏巧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一个很爱那个男人却得不到那男人心的女人。而更不幸的是,还没有办法找出幕后凶手。你说这个是不是很有趣?”


  我见过变态的,可我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我尽量平静的开口:“那现在呢?”


  他又是嘿嘿一顿笑。“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所以我决定暂时先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