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26

铃舞: 忽如一夜春风来

1.  穿越

走在放学的路上,熟悉的青石板路,脚下踏着熟悉的小石块,心情却怎样都无法轻松起来。
父母的矛盾越来越深,考学的压力也越来越近,真想逃离这让人窒息的空间,尽情的呼吸!
叶舞的课业一向不需要太用功,成绩依旧斐然,这是让母亲颇觉安慰的,她知道在母亲心中,只要她顺利考上大学,母亲就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
虽然她曾经故作淡然的对母亲说:“你们离婚吧,长痛不如短痛!”
可母亲却淡淡回道:“过些时候吧!”
她知道母亲是不想影响她的学业,想在她顺利考上大学之后,再解决与父亲之间的问题。
父亲是颇有成就的企业家,母亲是名医生,叶舞是独女,父母一直都十分宠爱她,曾经她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可是……
如今,她知道父母的关系已经要结束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始终问不出到底她们之间出了何事,只知道父母之间已然不同。
或许就在她踏入大学的那一天,亦正是父母关系断绝的一天,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幸……
心里压抑着,把路上的小石块用力的踢飞了出去,似要发泄些什么。
快到家了,叶舞愕然的看见父亲在车旁搂着一个女人,像是在安抚。
那不是母亲!
感觉脑袋轰的被炸开,猛然明了,父亲不可原谅的背叛了母亲还有她!
她知道了,是什么让她的家即将分裂!是谁破坏了她的幸福!是谁让自己亲爱的母亲受到伤害!
禁不住的握紧了双拳,血气翻涌如狂,她疯狂的冲了上去,推开他们。
一拳挥向那个破坏她家庭的女人。
他们都没有防备,那个女人一拳被叶舞狠狠击中,
父亲大惊失色,由后抱住叶舞大喊道:“小舞你干什么!”
叶舞什么都听不进去,如疯了般,拼命挣脱了父亲的束缚。
随手拣起地上的石子猛扔过去,那女人花容失色,父亲却挡在她面前喝止她。
她举起了一个石头,看到父亲站在女子面前,石头扔不出手。
泪水迷蒙了双眼,叶舞忿恨吼到“你别挡我,我恨你,你从此不再是我爸爸,你背叛了妈妈和我!”
她恨父亲!
那女人惊慌失措,因为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惭愧和叶舞可怕的恨意!
叶舞扔下手中石头,再次冲至他们面前,欲抓那女人。
却又被父亲紧紧拖住,父亲怕伤了叶舞,没用力拉,手一松,叶舞扑上去就对那个女人一顿拳打脚踢。
叶舞从来没有打过人,此刻像是疯了一样。心里被恨意占满,拼了命的。
女人大概吓坏了,只是乱躲,被抓乱了头发,脸也被打了两拳。
突然叶舞被人拽开,啪!!——
脸颊印上了永生难忘的痛,火一样在烧!
父亲的手还半举在空中,时间就此停下。
她忍不住泪水涌上双眸,迷蒙中她看见了父亲惊慌地眼神,也看见了父亲颤抖不已地双唇。
她苦苦的扬起抽搐的唇角不愿相信,可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却焚烧她仅有的情感和理智!
她倒退几步,猛然转身逃离,慌不择路。
慌乱中……她撞到了围观的人群,撞到了冷硬的东西,突然身体腾空飞了起来,已迷蒙的双眼瞥见车身闪过,刺耳的刹车声,惊声尖叫的人群,还有身体撞地发出的可怕声响。
很痛……很痛……
在她闭上双眼光明消失的刹那,她似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母亲……

不会睡觉又滚到地上了吧?叶舞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片树叶飘落,恰巧落在脸上。她欲挥掉枯黄的叶子,举手却挥起了千疮百孔宽大的衣袖,当即讶然,她怎会身着一身这么特别的服饰?
这……是谁的衣服?还不及细想,身体的撕裂般的痛楚折磨得她呲牙咧嘴,尤其是腿部,像是断了。
她挣扎着坐起,靠在身边的矮树旁,环抱住自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疑惑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四面环山,空旷无人。
她怎会在这里?
还记得,她被车撞到,昏倒在地上,可应该在自家附近才对啊,怎会跑到这无人的山脚下来?
还有这破烂不堪且诡异的衣服。
不安的感觉渐渐扩散,她茫然的看向四周,不对,非常的不对!
秋风瑟瑟,几片黄叶飞过眼前。此时应该是夏天!为何这叶子……为何这山中叶子全部枯黄飘落?
难道……她撞车后,被人从山上丢下来?这怎么可能?妈妈呢?爸爸呢?
老天,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在这里?
萧瑟寂静的山谷让人感到无比清冷,恐惧慢慢袭来,叶舞再也忍不住了,真想大声喊救命,可四周除了风声,一片死寂,让她恐惧得不敢大声喊叫。
害怕的泪水酸涩的涌上鼻尖,恐惧、疼痛,让这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好害怕,浑身是伤且孤立无援,她会死在这里。
“妈妈……”心中好想妈妈,好想家。
不知过了多久……
“表小姐——,表小姐——,你在哪里?”秋风吹来纷杂的喊叫声。
有人!
她猛地抬头,听到了希望。
“来人阿,救命阿——”叶舞声嘶力竭的喊着。
终于,不久之后看见一群人的身影远远出现。
“表小姐在那里!”
“快!”
一群人出现了,向她狂奔而来。
恐惧顷刻不见,泪尚挂在脸上,可叶舞却换上了另一种表情,不可思议的。
只见那些逐渐靠近的人们,装束奇异,长发束后,额头亮亮的,身着类似清朝的长马褂或是长袍.
叶舞不由自主的看看天空中的太阳,白天不会撞鬼,鬼怕太阳的!
信心又回来了。刚要开口,就听见
“表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奴才来迟了,奴才——”一老人跪在面前,一群人也纷纷跪倒。
这一跪,让叶舞惊讶不已,想起身躲开,可身上的疼痛让她寸步难行。
奴才?这年头有人叫自己奴才的吗?他们装束这么怪异,而且还叫她表小姐。怪异得可怕,可如今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家去,便试着问道:“大叔,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大叔?表小姐你不认识奴才了?奴才是李总管阿!表小姐你有没有怎样?我们已经整整找了你两天了!福晋急坏了!你快和老奴回去吧!来人,快扶表小姐回府!”那位大叔立刻发话。身后几个壮汉立即起身欲上前搀扶叶舞。
嗯?看着李总管和众人的表情,叶舞越发奇怪,被他们搀扶起来的同时,真想说自己不是他们的什么表小姐,还有福晋是谁啊?可想到能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谁都跟着去。
这一动,左腿骨折的痛令叶舞下定决心,呲牙咧嘴的说“麻烦你们送我去医院。”
什么都不管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看到叶舞稍动一下就呲牙咧嘴的喊疼,李总管焦急的说道:“表小姐,您受伤不轻,老奴认为还是快快回府养伤的好!”
叶舞拼命点头。
坐在红漆的大木床上,看着忙进忙出的长裙女孩们,叶舞轻轻颤抖着身子,控制不住颤抖。事实上,不是从现在开始,从到有人的地方开始她就已经开始颤抖了,且逐渐呈呆滞状。
古人,很多古人——,
古城,非常大的古城——
她着实被吓到了!
此刻,就像是自己正身处清朝。
“小姐,福晋来看你了,”一个女孩在她面前恭敬说道,之后,立刻闪在一旁,恭敬立着。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妇人优雅的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婢,穿着完全就是电视上清朝人的装束。
叶舞的嘴一张一合,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咚——
她终于被刺激得昏倒在床上。心里想着:我定是还没睡醒!
身受重伤和一连串奇怪现象的刺激下,叶舞病了,高烧多日,恍惚中好像有很多人围绕在身边。
几日后,大约晌午时分。
“表小姐醒了,表小姐醒了,快去禀告福晋。”一个红衣女孩儿高声喊着。屋内另一个绿衣女孩儿高兴得跑了出去。
“水……我要喝水……”叶舞昏睡了几日,口苦舌干,嗓音沙哑,浑身无力。
“是,小姐。”红衣女子忙倒了一杯清水,扶叶舞坐起,细心的味她喝下清水。
叶舞喝下水后,呆看了红衣女孩儿一会儿,轻叹了口气。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带着疑问,叶舞谨慎的问着。
“表小姐,你不记得了?这里是恭亲王府阿,奴婢是服侍您的丫鬟小红。”小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舞。“难道您都忘了?”
忘了?她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她们吧!
恭亲王府?叶舞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开什么玩笑,以为自己真在清朝啊!穿清朝衣服,住什么王府,还有丫鬟伺候!看来她的病可能还没好。
叶舞嘲笑着自己,就是不能相信眼前所经历和看到的。
“表小姐,您一定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厨房给您端碗粥来。”小红说完,微笑着走了出去。
表小姐?她们为何都叫她表小姐?她是误入了时空,还是忘记喝孟婆汤了?所以没有忘记前世的记忆就投胎了?
哈,开玩笑,她只是出车祸了,一切都是幻觉,幻觉!
恭亲王府的表小姐,让她去死吧。
可妈妈呢……为何此时不在她的身边?妈妈你在哪里?叶舞好想你,好想你……

2.  呼祺贝勒

转眼间秋去冬来,漫天飞舞着细细的雪丝,大地被白色包裹着,散发出银色的炫目光彩。
这便是叶舞所在的时空。
此刻,她正手抱暖炉从窗口眺望这美丽的白色。
放眼望去,一片耀眼。
她本生长在四季如春的云南,从未见过如此纯洁而美丽的白色世界。
经过两个多月来的静养和王府上下悉心的照料,她身上的伤全好了。
渐渐的也开始适应了这个全新的时空,要说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有真正的亲人,却也有待她如亲人般的人,她的姨娘,王府福晋。生活也有吃有穿,也没有了升学的压力,还有人侍侯着,还能有何不满足呢?怕也只除了对家人和同学的思念吧。
“今天雪不大,小红,绿儿,走,我们出去走走。”叶舞回身说道,伸手拿起披风披在身上,毕竟还是少女,哪里会闷得住。
“表小姐,您别看雪小,风却大得紧,很冷呢!”绿儿一边说一边帮叶舞着衣。
“没关系,去取几个铁铲来,我们一起堆个雪人,我从来没堆过呢,只看电——嗯,只看过。小红你去取工具,快点!”叶舞催促道。
“堆雪人?”小红,绿儿对看一眼,颇有些犹豫。
“怎么了?还犹豫什么?!”看着她们犹豫不决的神情,叶舞不耐烦的问道。
“表小姐,你以前最怕冷、怕累了,更别提堆雪人那么粗重的劳作。不如奴婢让下人们堆个雪人供表小姐玩赏?”小绿心下暗道:表小姐越来越奇怪了,听大夫讲是失了记忆,可是,感觉性格也大变,时而还有奇怪的言行。
“我以前不做,可是我现在想做了,小红,你快去拿铁铲来,快去!”叶舞催促道,今天她一定要感受一下堆雪人的乐趣,弥补近18年的空白。
她心想,她一定要堆出个雪人来,还要飘逸的!
不一会儿,三个女孩子聚集在院中,挥动铁铲开始劳作。
叶舞已在屋子里面闷了很久,今日终于有玩的了,卖力的挥舞着铁铲,为了她飘逸的雪人目标。
不一会儿,雪人的胖胖的身体基本成型,雪越堆越高了,可惜一点也不飘逸,它那胖胖的身躯,北风吹过还随风飘起细细的雪丝,根本飘不起来嘛。
她不停的呼呼喘气,眉毛变成了白眉,睫毛也挂满白霜,面颊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叶舞的兴致,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个雪人作品,使她兴奋且激动。
“小姐,我们现在得滚个雪球作雪人的脑袋!”小红叫道,也玩得不亦乐乎。
“滚雪球?怎样滚?”叶舞呼呼喘着气问道,把铁铲立在身侧。
“就这样阿!”小红弯腰用已冻红了的双手搓了个雪球,在地上滚了滚,雪球居然变大,然后就用脚踢着在雪上滚着,雪球越来越大。
“哈哈,有意思!”叶舞也学着她的样子弄了一个小雪球,可是用脚踢来踢去,居然给踩瘪了。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眼看小红,绿儿雪球越滚越大,心里突然一坏,用手搓了两个雪球,偷偷走进小红,绿儿……
碰!两个雪球在她们头顶开花,二人立刻变成了白毛女。
“阿,表小姐!!”两个小婢拍着头顶雪花,跺着脚娇叱。
“哈哈——”叶舞快速蹦开,像是个偷了糖吃的孩子,大笑二女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笑了。
两个小婢见被嘲笑,也不干示弱。分分抓了一把雪捏成团,向叶舞扔了过去,霎时,漫天雪球飞,开战了!
小红被打坐在雪地上,爬起来又被打倒,不知何时,叶舞已经和绿儿同一战线了。
“表小姐,饶命阿!”小红求饶。
“哈哈,好,饶你,饶你!”叶舞嘴上虽这样说,可手却没停。
小红顾不得,抓起雪球拼命反抗,可慌乱中根本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叶舞看见一团雪球迎面飞来,下意识的闪身躲在一个不明物体的后面,弯下身快速搓了一个大雪球,猛然站起来就像小红所在方向扔出,雪球呈抛物线飞出手中,却在面前开了花!
这是什么东西?嗯,好像不是东西。
怎么好像是一个人的头发?还是一个留着长辫子男人的头发!头发转过来了,面对叶舞。
“参见贝勒爷!”耳边飘来小红、绿儿颤抖的声音。
时间仿佛停止般,她看到了有生以来对她来说只是传说中的贝勒贵公子。
如今就立在眼前那,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清代贝勒爷!
她捂住微张着的嘴唇,几欲兴奋的尖叫外加晕倒!
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英气的双眉,刚毅如剑,高挺的鼻梁,古铜色的面容,他深邃漆黑的双眸,冷冷的与她对接。
这个男人好冷,叶舞不自觉的抖了抖,牙齿也咔咔打了几下响。
“看够了吗?”一个如冬夜冰断的冷硬声音说道。
“没有。”她据实回答,不以为意,他再冷也阻挡不了她的兴奋,嗯,就像是追星族见到偶像的兴奋感觉。
开玩笑,贝勒爷诶,活生生、货真价实的清代贝勒爷!哪那么容易看够的!
对方的脸色更暗了,眼底也愈加冰冷。
他犹如星辰的眼眸冷冷不带丝毫情感,微挑的唇角有着不屑甚至有些轻蔑,可叶舞却移不开视线,猛盯着人家上下左右瞧个够。
对方终于顶不住了,别转头去。
他才回府,就被额娘逼着过来见她,听说她受伤失忆了,不知是真是假,可这一向怕他的丫头似真变了,居然不再害怕他的冷视,还抓着他的衣服无礼的扯来扯去,不像话。
“你是我表哥?”姨娘对她讲过,说有一子,就是她表哥,前阵子随皇帝去承德狩猎去了。
应该就是他!
他是满清贵族贝勒爷,一个贝勒爷原来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啊。哈,哈!做梦也想不到呢,她真的见到满清贵族贝勒爷啦!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布满她的容颜,手不自觉的抓着对方的衣服,扯过来扯过去。
轻轻一晃,脱离了扯他衣袖的两只红爪子,眼神似看向一个奇怪的动物般,说道:“天气冷,你应该进屋呆着!”,说完便欲迈步离开。
却忽然被叶舞迎面拦住,她猛眨着挂满白霜的睫毛,放电般仰头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首望着面前面容虽熟悉,感觉却很陌生的女孩,她果然失了记忆,性格变了,连他的名字也一并忘掉。便冷冷回道:“呼祺。”说罢绕过面前女子快速的离开这一片狼籍的院落。
一直望着他背影消失,叶舞久久无法回神……
从此,叶舞实在耐不住好奇,好想知道一个贝勒爷是如何生活的?便经常去探望这个表哥。并且,姨娘可是大力支持呢。
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好奇的走进了他的练功房,开始还坐在门口望着他武弄刀剑,可门口风大,她便挪进了房内,练功房内一处坐处也无,墙边兵器架上立着各种武器,她一个一个摸过去,感觉全都是冰冰凉凉的。随手抽出一个长枪,好长,抽了半天才抽出来,还真有些重,她试着象武侠片中大侠的样子,左右挥弄了两下,可惜像是慢动作,一点也不呼呼生风。还要费劲的把长枪放回架上,辛苦。
她看着表哥在她面前卖劲的免费表演,看得眼冒红心。偶像啊!
瞧表哥那架事,一把钢刀在手,左砍右剁,上挥下压,动作利落,虎虎生风,气势威慑四方,便突发其想脱口喊道:“表哥!我想学武功。”
此时恰好呼祺刚刚收刀,听到叶舞如是说,不以为然,丝毫没有理会,欲把兵器放回兵器架。
叶舞几步冲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仰头说道:“表哥,我也要学武功!”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面前的女子,伸手递过手上钢刀,说道:“拿着。”
叶舞笑开了怀,以为他真要教她武功,高兴的伸手去接,不料,钢刀如此之重,险些砍到自己的脚,她险险双手紧握住刀靶,可却怎么也举不起来。
“还学吗?”他问道。
叶舞抬头便见他嘲笑的表情,心中一气,故意突然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钢刀砸落地上,拍拍手,挥挥衣袖甩头走人,故作潇洒地还丢下一句:“没意思,不学了!”
某日,叶舞起得更早,来到呼祺的房门口,却被伺候着的小太监拦在门外,说贝勒爷正在梳洗。
呀?贝勒爷是如何梳洗的?叶舞好奇不已,趁着小太监出门打水之际,窜入了呼祺房内。
此刻,他刚穿好外衣,长发披在肩后,听到身后有人进门,还以为是小太监打水进来,便吩咐道:“梳头。”
梳头?叶舞懵了,看到桌上放着的红木梳子,伸手便拿了起来。
他坐了下来,依旧背对着她。
怎么梳?从左边来,还是从右边来?算了,梳头嘛,怎么都是梳。
他的发很密很长,梳起来肯定很累,一梳子下去,喀嚓,一缕头发被她扯掉,木梳也掉了两根齿。
呼祺猛然疼得回头,二人又双目相接,中间是挂着几缕发丝的缺牙木梳。
“你怎么会在这!”沉睡的冰山也发火了!
“我不是故意的。”叶舞瑟缩着肩膀,刚刚是她的错啦,梳得不够好。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双眼似喷着火。
这个……总不能说她对他好奇吧,好像有点变态。
“我想为表哥梳头!作为将来为我未来丈夫梳头的练习,表哥你不会这点都不帮表妹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找姨娘去。”她说得很有道理似的,还搬出姨娘来。如果他再发火就算了,大不了不给他梳头,切——以为谁愿意给他梳头似的。
他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怒火万丈,可想到额娘最疼这小妮子而且还早对他俩有所期望!便忿恨坐下,吼道:“梳吧!”豁出去了!
就这样,在他和她都不情愿的情况下,无数根帅哥的缕缕发丝痛苦落地。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能见到这个脸皮厚的女子。
某日,他嘲笑她手无缚鸡之力,不料,她冷冷一笑回道:“杀鸡焉用牛刀。”并粗鲁的露出臂碗追着和他大喊着较量。
他懒得理她,并冷冷的教育道:“女子不能随意露出肌肤给男人看!”
“表哥,我没把你当男人看。”刹那,他眉毛立了起来,欲扑上去立刻掐死她,不料后面那句却让他的动作停在一半,“我把你当亲人看。”
孩子,说话大喘气是会害死自己的。
某日,大街上,面对陌生人的询问,她不顾任何异样的眼光,光天化日挽起他的手臂,骄傲的说道:“他是我的表哥,是我一个人的表哥。”
虽然他当即扯下了胳膊上的八爪手指,但心中却温暖如春。
淡淡的他笑了,可他自己并未发觉,其实……他已有许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某日,正在她与他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在屋内喝着热热的茶时,她忽然吟颂了一首词,记得当时他被她宽广远大的抱负着实吓了一跳。
丝毫看不出这首词真如她所说只是当时触景生情随口所作。
还记得她吟诵的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她笑说这首词叫沁园春.雪,并且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
嗯?小儿科是啥意思?
他们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冬天,是两个人的冬天,这个冬天,不太冷。

3.  自杀,为了回家!

快过年了,王府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灯笼、春联,喜迎新春。
太监、长工、婢女忙进忙出,个个春风佛面,过年的喜气荡漾在每一个角落。
这日,福晋唤叶舞于面前,说起明日便是她父母的死忌。说罢,却未见叶舞如以往般难过,便伤心的流下泪来。悲伤的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叶舞,叹息着叶舞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年幼时失了双亲,少年又多灾多难,怀念起以前叶舞本是个知书达礼,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却在失忆后性情大变,精通的琴棋书画全部忘掉,连最基本的礼仪也记不得,姨娘越说越是伤心难过,悲痛埋怨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妹妹,没有照顾好她的遗孤。
姨娘这一伤心,惹得叶舞也有些难过,此刻才开始了解,原本拥有这副身躯的佟佳氏•叶舞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父母早亡,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而自己呢?
莫名其妙的占用了她的身躯,过着本应属于她得生活,却无法为她死去的父母感到悲伤,还冒顶她的一切,欺骗着本应关心她的亲人。
她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错乱的时空,虽不是她的错,可是终有一日他们会知道她不是原本的佟佳氏•叶舞,只是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人。即便能够隐瞒一辈子,可心中的愧疚感,永难抹去,她是个骗子,还是个欺骗关心她的人的骗子!
或许,她应该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那个有她真正亲人的地方!
家人啊……
失去她的家人,也同样的悲痛吧,也同样的思念着她吧……
她想家……想回家……
可是,如何能回到原来的时空呢?再撞一次车?如何来的就如何回去。
可如果没被撞回去,反而撞残废了怎么办?妈呀,一阵恶寒涌上头顶,猛摇头,想太多了,凡事都要试试看,一定要试试看!
次日,马车上,她和小红一身素服同座车中摇摇晃晃的向城郊出发,去为佟佳氏•叶舞的父母扫墓。
叶舞时不时的掀帘望向街道,搜寻着……
几个时辰后,一行人到达了佟佳氏夫妇的墓前。
站在墓前思索了良久,终于,她代替原本的佟佳氏•叶舞跪了下去,磕头上香,心中默默祈祷佟佳氏•叶舞的父母保佑她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保佑他们的女儿能再回来。
回府的路上,途径最热闹的街口,叶舞以逛街为由命车夫先行回府,她与丫鬟小红下车步行。
康熙年间,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尤其正值年关,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赶集的,江湖杂耍卖艺的,小商贩卖杂货的,农民挑着筐、推着车卖年货的,形形色色的商品琳琅满目,市集一片吵闹繁荣。
叶舞失了以往逛街的兴致,手掌紧紧的握拳,心情紧张沉重。
小红跟随在侧,一入市集便十分兴奋,东看西瞧的,没有注意到她紧张的神色。
市集中心一处十字路口,便是叶舞的事先观察好的目的地!
走了一段,她慌称走累了,要小红去买两串糖葫芦来吃,小红没有怀疑,便高兴的去寻卖糖葫芦之人。
叶舞自是没在原地等待,当即急行来到十字路口处,看着一辆辆的马车自面前奔驰而过。
此处地势较陡,东西两侧直通市集,南边是个上坡路,向北则是一座宽可过车的石桥,马车从南坡奔驰而下,转上北面石桥,速度很快。若此时她躲在拐角突然冲出去,一定会被撞得不轻。
或许再死一次,就能回家了!
寒冷的北风,似刀割的滑过面颊,冷凝的空气随着她粗喘的气息化做白雾。
心情变得越发沉重且紧张,她凝视着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轰隆隆的车轮声,震耳欲聋,心脏几乎无法负荷这种巨响,她想要冲出去,可头皮发麻,手脚微微的颤抖,人那,不是万念俱灰谁也没自杀的胆量!
马车转瞬间奔上了石桥,速度缓了下去,渐渐的消失。
不行!不可以犹豫!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这里不属于自己!
过年了,她亦思念真正的家人、同学、还有老师,甚至那个可恶又可怜的爸爸。
叶舞对自己说不要想太多,只要闭上眼睛,冲出去,这副灵魂便可以换回来了。
家啊!
家里有为她担心的妈妈,肯定还有等待她原谅的爸爸,这里不属于她,她必须回家。
紧咬牙齿,寒冷的北风吹过她颤抖的身躯,紧握住双拳指甲切入了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家!
回家!
骤然,又一辆马车从坡顶狂奔而下。
老天爷保佑!
她闭上眼睛,低头冲向马车,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只有祈求神明!
十七岁的女孩,正是有些鲁莽,有些冲动,有些任性还有些傻气吧。
她紧紧闭上双眼等待那痛苦撞击的时刻来临,时间没有停止,一分一秒的依旧流淌。
马儿竖起前蹄仰天啸鸣,赶车人仓惶的大喊,人群中有人害怕的惊呼,全都发生在同一时间。
此时此刻,一抹炫目的青色冲出车帘,扑向了那紧闭双眼的女孩,险险的从马蹄下救下了仓皇失措的她。
她依旧紧闭双眼,颤抖得如风中落叶。
“别怕,你没事了。”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声音,出奇的让人心安。
她慢慢的睁开了迷茫的双眼,注视着面前明亮温柔的眼眸,恍如阳光普照。可依旧止不住心中的恐惧和害怕,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依旧颤抖,软软的坐在地上。
那人也没多话,回身跃上马车,掀起帘子入内。
马车夫压住受惊的马儿,狠狠地瞪着叶舞,吼道:“走路小心点!”
“走吧,时间不多了。”
车夫立刻恭敬回答,“是,王爷。”,便又喝马离去。
此时,四周围满了人,有人过来拍着因恐惧发抖的叶舞,说了些什么。而她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止不住的发抖。
……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小红是如何找到她的,恍恍忽忽中叶舞回了王府。
她再也没有勇气去撞车自杀,回家的想法,变得茫然。
或许,她只有一个选择:留在这个时代!

4.  学习规矩礼仪

几日后,姨娘要求她重新学习礼教,否则怕她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想那以前的佟佳氏•叶舞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想到几日前姨娘看着她悲痛的模样,叶舞便决定认真学习!
姨娘更是带病亲自指导!
先是学习穿着打扮要符合身份,一丝不苟,站有站像,坐有坐像,走路莲步轻移,目不斜视,双臂小幅度摆动,高度和姿态都要恰到好处,还要学会穿中间高两边空的鞋。
再来是学习请安,福身和叩拜,即便叶舞学得很快,可也反复练习多次,姨娘要求极其严格,每一个动作和细节都做到完美才罢。
除此之外,还要注意平日里手绢要放在哪里,笑不露齿,非要笑的话,必须用手帕遮住娇笑,叶舞认为那根本就是偷笑,做作!可这时代名门闺秀就是如此,庭院深深,门锁重重。像她如此有自由已算得上特例了。
还有,必须牢记入门时先迈哪条腿,迈得高度要恰到好处,衣摆要提到刚刚好,不能露出过多。
还有,见到男子不许直视,要微微低下头,回话是先要以尊称开头。
还有,数不清的礼仪要学……
从头到脚,基本上就差规定吃饭要用哪颗牙了。
一顿折腾下来,叶舞果然大有长进,姨娘面前人模人样,无可挑剔,标准的具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质,可要是姨娘不在的时候……
再看她,还是无法约束自己。
走路大踏步,坐在椅子上舒服的翘着个腿,和表哥呼祺说话要笑便笑,要吼便吼,手帕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有一次还被她踩在脚底下!那可是正经的苏绣哦!
房外大雪纷飞,呼祺披着满身雪花进了温暖的书房,便看到叶舞早已霸占了他的椅子,歪在上面看书。
“看看你此刻的姿势!刚学的规矩呢?”
“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你刚学习的规矩教你如此跟表哥说话?”
叶舞斜眼瞧他,“按照规矩我不应该和你说话。”
呼祺微怒,提起她的衣领,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像布娃娃一样甩在一旁,一屁股坐下占据自己的椅子。
叶舞也没多话,挪到一旁的软塌上,继续看她的书。
呼祺奇怪的瞄了一眼,刹那变了脸色。
几步间,扯过叶舞手中书籍,吼到:“这种禁书不许看!”,说罢,书页散碎在他掌中。
叶舞惊讶,继而也怒了,“迂腐,清朝文字狱真厉害,不知道害了多少的无辜百姓、文人墨客,历史会记下这一笔的,后世会耻笑你们外族统治狭隘心里,你们是怕,怕汉族老百姓推翻你们满清罢了!”
猛地钳住她的下颚,逼着她双眼与他对视:“小舞,是谁教你说这番话的?别忘了你也是满清血统,我大清的八旗子弟!”
“我……”叶舞无言以对,忽地红了眼睛说道:“我只是看着玩嘛,这本书是在你书柜下面找到的,我哪里知道是禁书,只是你刚刚忽地对我吼叫,对我发火,我心里难受罢了。”
听到这番话,他松开了紧紧钳住她下颚的手,移到了她的颈后,忽地用力,拉她入怀。
他想起来了,那本书是多年前他遗落在柜子下面的,后来此书被列为大清禁书,而他已经忘记。
头一次被一个年轻男子搂在怀中,很热。
虽然她非真的佟佳氏•叶舞,可这身子却是。她也把呼祺当作是自己的亲表哥吧,虽然这人有点冷,有点酷,可当哥哥不错,她喜欢!
前几日姨娘招了裁缝进府,为她缝了两套新衣,所用布料可是来自江南织造的贡品,听说是当今的太皇太后赏给姨娘的,姨娘又送与她几匹新鲜颜色。
说真的,这时代的衣服刚穿时,叶舞还觉得新鲜,可这么久下来可真有说不出的苦,每次穿衣服都是左一件右一件,套它个里三层外三层,大冬天的也会满头大汗。
闺房内,几个丫鬟,一个老裁缝围得叶舞直冒汗。
“表小姐抬左手”
“表小姐抬右手”
“表小姐你不要歪着头。”
“表小姐你不要叉着腿。”
“表小姐……表小姐……表小姐……”
叶舞呈痴呆状看着天花板无奈的深叹了口气。
说也奇怪,她来到这个时空,一切未变唯独姓氏变了,在这里她的全名为:佟佳氏•叶舞,清朝八旗贵族。
贵族,听起来多炫!
问一下,谁羡慕大家闺秀的?谁愿意来清朝的?谁愿意住在王府的?
喜欢的统统是疯子、傻子、白痴……
还是现代好哇……
男女都平等啦……
整整一个下午,两套新年的新衣终于隆重试穿完毕。尺寸稍差些的地方,统统不用改了,否则再试穿一次,会出人命。

5.  徐娟

过去,过年也没什么希奇,除了压岁钱,其他都没意思。
可如今却不一样,这里过年气氛十足,再加上王府气派非凡,表哥位居高官,正受皇上重用。官居二品,头衔很长,没记住。
过年前后,每日里带着礼品来拜访的官员、商贾络绎不绝,全都是些有身份之人。
新年里,姨娘打扮得大方得体,虽然有病在身,可接待客人之时,精神矍铄,标准的王妃风范,应酬得宜,叶舞一直被姨娘留在身边,一是学习,再者姨娘有意考量她前一阵子学习的效果。
今儿个正是大年初一,走亲串户拜年的好日子,王府从一早开始便是门庭若市,进进出出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门槛都快踩烂了,还真不是夸张的。
能受福晋亲自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个个身份显赫,叶舞跟在姨娘身边没出任何差错,进退得宜,受到了姨娘的表扬,正有些沾沾自喜。
此时,王府李大总管又入内禀告:“禀福晋,内阁大学士徐达阅及小姐前来拜访!”
“快请!”福晋放下刚拿在手中的热茶。站起来高兴的迎了出去。
何样重量级人物驾到,姨娘要亲迎?
叶舞看姨娘迎了出去,亦不敢怠慢,紧跟着迎了出去。
只见来人气度雍容,虽然留着个山羊胡,却可见风采翩然。年轻时必是美男子,如今贵为大学士那一定是饱读诗书,免不了风流潇洒之类的吧。.
叶舞胡思乱想,直到看到中年美男子后面跟着的女子后,立刻惊呆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杨柳风姿,眉目如画,肌肤赛雪,堪称人间之绝色。
举手投足,飘逸娇媚,白色的狐裘批在肩上,高贵典雅,白色的绒帽,映衬粉红色的脸颊,黑色的长发乌黑发亮,真美!犹如画中走出的古典美女,让人移不开视线。
客套过后,宾主落座,热茶、点心热情奉上……
福晋向叶舞介绍来客,叶舞用最标准的福身问安,并唤道:“徐大人好,徐姐姐好。”
福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的礼仪训练看来效果确实不错,越来越像以前的叶舞了。
徐大人掳须笑道:“表小姐真是知书达理,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
姨娘笑着接口:“小舞很贴心,多亏有她在我身边解闷。娟儿也出落得越发美丽,听说你们家求亲的门槛差点都被踩烂啦?”
“谣传,纯属谣传!”嘴上虽说谣传,可看表情却带着几分骄傲。
“福晋您可别道听途说,娟儿是到了适婚的年龄,可她娘去的早,我真想把她多留在身边几年,唉,可是女大不中留,也该给她物色个合适的夫君。可是当爹的毕竟不太了解女孩家的心事,真是愁阿。”徐大人道。
“听说求亲的可不乏王孙贵族,徐大人还怕没的挑吗?只怕徐大人太宝贝女儿,不舍得嫁。”福晋笑着打趣。
“哈哈,福晋您就别取笑老夫啦,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小女能嫁给呼祺贝勒这样的青年才俊,老夫便放心了。”徐大人笑道,玄外有音。
表哥?
自古美人配英雄,表哥自是仪表堂堂,可就是人有点闷,私下里大家都称之为冰山。
这个美人喜欢俺家那个冰山,难道不怕日久被冻死?哈,说不定表哥一见美人就变成了绕指柔了呢。
哇哦,表哥怎么还不回来?快回来看看这大美人啊!
福晋听到此话看了看身旁的叶舞,笑着回道:“就象徐大人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徐大人放心,相信娟儿这么美丽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定能找个足以匹配她的男子。“
多好的机会,姨妈怎没来个顺水推舟呢?难道表哥已心有所属?咦,她怎么没察觉,未来的表嫂一定要讨好才是!
福晋唤来丫鬟:“给徐大人,徐小姐添热茶,换热点心。”
“是”丫鬟们又忙了起来。
徐大人和这个美如天仙的徐小姐被盛情留下来用午膳。
单单徐小姐从客厅到饭厅这一小段路上,她的美丽就令每一个看见她的男仆痴愣当地,变成柱子。
可美人依然翩然走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一颗颗心。
令女人嫉妒,令男人痴狂,真正的美人啊!
美人旁若无人,似乎丝毫没感觉到她带来的震撼,一举手一投足依然展现无限魅力。笑起来依然娇娇柔柔,对她自己引起的壮观不知是视而不见还是习以为常。
真的,有点让人嫉妒!
不知她那冰山表哥见到她会如何?
正午,表哥终于赶回府中。
一进饭厅便见有客,随即问候道:“徐大人。”
徐大人起身回礼,“祺贝勒,老夫今日在府上多有叨饶,还望见谅!”
“徐大人客气,徐大人和徐小姐是府上贵客,欢迎之至。”
席间,叶舞注意着表哥和徐小姐,忍不住心里大笑,这顿饭,好像相亲宴!
她家表哥果然是座冰山,至始至终都闷头吃饭。只是和徐大人聊些官场上的事,对饮几杯,却对美人视而不见!
这座冰山,怕修炼到近千年了吧!
再看那美人,时不时的偷偷看着表哥……
一顿饭吃得怪异,虽然表面上看来气氛不错,可其实却暗潮汹涌,这徐家二人看来是来者有意。
果然!
“福晋,听说今年您府上的梅花开得绝美,能否让我参观一下呢?”饭后,徐小姐开口,声音犹如天籁。
“好啊,难得娟儿有兴致,呼祺,你带着娟儿去观赏一下,小舞也一同跟着去吧。”福晋笑望住她。
她?
“哦。”,姨娘怎么让她去当电灯泡。
呼祺和叶舞带着到后院的梅花林,没有出声,一路默默看着身旁挺拔的男子。
气氛有些尴尬,叶舞觉得好别扭。
便打破沉默说道:“徐姐姐,我告诉你,后院的梅林真的好美呢,你来得正好!表哥和姨娘说今年梅林的花开得最盛,有红的,粉色的,还有白的呢!”
点着头微笑附和,眼光却一直望向呼祺。
呼祺默默走着,亦步亦趋跟在身边。
“徐姐姐,你长的可真美,梅花都会被你比下去。”叶舞笑说,没话找话。
“妹妹说笑了。”轻柔说道。
“徐姐姐,你喜欢红梅,还是白梅?”叶舞又说。
“我喜欢红梅。”回答。
“表哥呢?表哥你喜欢哪种?”叶舞又转到呼祺身边问到。
“白梅。”呼祺道。
表哥真不知趣!
叶舞回首望见的脸色暗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穿过拱门便见了整片的梅林。
“到了!”叶舞喊到。
独自冲进梅林,指着一颗梅树回头大喊道:“徐姐姐,你看,这个白梅树开得美极了。尤其下雪的时候,梅花更是漂亮。”跳起来,刚好够到梅树上的残雪,又兴奋的跑开,跑进了梅林里面,红衣在白雪和梅树之间穿梭,渐渐的远离了那奇怪的二人,故意脱离尴尬的电灯泡位置。
看着呼祺,并没有跟着叶舞走进梅林,两人在梅林边上停住。
“好久不见。”她垂首说道。
“嗯。”他低低回应。
“还记得你三年前的今天对我说过的话吗?”她仰头娇羞问道。
他微微簇起了眉峰,点头。
“那……”她越发娇羞,手绢在手中拧成一团。
他冷冷的注视着梅林,不发一语。
“你会实现你的诺言吗?”她颤抖的问道,期待他肯定的回答。
“不会。”他的回答。
她万分惊讶!“为什么?”
他默不作声,越发冷漠。
“呼祺哥哥,我们三人认识已有十多年了吧,这些年来,每到这个季节,你都会差人为我送去红梅,还记得三年前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如今为何?”她忧伤的说道,似有些埋怨。
眉峰越发簇得紧了,他紧闭双唇,默不作声的望着梅林深处。雪丝冷冷吹过他的面颊,却不作停留。
她轻踏出几步,仰望着那冷冷的面容,冰冷的手指佛上他的面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轻轻说道:“呼祺哥哥,你忘了那个夏天,泉水旁——”
“够了!”他低吼,躲避她的抚触,收回远望的视线。
就在此时,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呼祺立刻飞身奔向声音来源,随后。
梅林间,只见一团红衣趴卧在雪地上,恰好印出个大字形。
呼祺弯起了嘴角,扶起了满身雪渍的小舞,帮她拍着头发上的雪,轻声道:“快回屋换身衣服,再让小红帮您用暖炉暖着。”
“好吧,”叶舞转头面对刚刚赶来的,不好意思道:“徐姐姐,我先行回屋了。”
温柔点头。
叶舞转身离去,边走边嘟囔着什么,啪啪的拍打着身上的雪渍。
渐渐地,梅林又恢复寂静,只隐隐听见风声,忽然细细的雪丝漫天飞舞起来,风吹过,混杂着几许梅花瓣飘落于地。
就在这白雪飞花之间,一个冷峻修长的身形清冷的低首望着面前纤细娇弱的面容。
他们相识已有十二年了,那年他八岁,她五岁。
“风花将尽持杯送,往事只成清夜梦。”她轻轻叹道:“你变了。”
他默默无语,移开了目光,望向身旁盛开的白梅花。
“听说她失了忆,性格大变,今日看来果然如此。福晋想必希望你俩能够……”说道此处,她忽然顿住,仰头追问道:“那我们呢?”
“我们不可能。”呼祺沉沉回答。
“为什么!?”泪水滑下脸庞,带着埋怨。
多少男人为她痴狂,为什么他却不?!
“娟儿,看清你自己的心,你从未真心喜欢过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雪下大了,我们回前厅吧。”说罢,呼祺转身先行离去。
“不,我喜欢的是你!”在他身后低吼。
他听得清清楚楚,却未作停留,依旧迈着大步离开。
雪花随风狂舞,形成了美丽的雪墙,模糊了二人的身形。
前厅,此时,徐大人正问道:“后天宫里举行年宴,听说太皇太后还请来全国各地的最有名的戏班子,不知福晋您去不去?”
“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不过很久没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甚是想念,是要去的。”福晋说道,正望见呼祺和二人进门,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二人,小舞丫头呢?”
“小舞不小心跌了一交,回房换衣服去了。”呼祺回道。
“这丫头,成天就知道跑跑跳跳,成何体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福晋笑道:“娟儿,梅林美吗?”
“回福晋,今年梅林开得很盛,美的犹如仙境。”柔柔回道。
“娟儿真会说话,喜欢的话,就常来府里玩。”福晋笑道。
“谢福晋,娟儿会常来的。”道。
徐大人和又停留了一会儿,在叶舞没出现前就离开了。

6.  恒亲王御祯

大年初三,叶舞有生以来这么紧张,进皇宫!她这一辈子都没想过她会进皇宫,或许还可能见到真正的康熙和孝庄太皇太后。
历史上讲这个孝庄先嫁给皇太极为妃后为了儿子顺治帝又改嫁给摄政王多尔滚,后又辅佐康熙除鳌拜,平三藩。如此风云女子不知道是何面相?
不行了,她兴奋得要昏倒了。
和姨娘同乘一辆马车赶往紫禁城,车上,姨娘耳提面禀,告诫她记得所学的礼仪规矩,不能有丝毫差错,再三嘱咐进了宫不要乱跑,不要多话。
叶舞一一答是,却仍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一路上坐不安稳。
马车摇摇晃晃,过了许久终于来到紫禁城,过了端门、天安门、大清门,就到了午门,由午门的西侧门进入了紫禁城,入城后便要换乘轿子,姨娘坐在轿上,她在下面跟随,东张西望的瞧着四周,虽然记得姨娘刚刚嘱咐过的话,可就是忍不住好奇啊!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父母曾经带着她去北京玩过,当时去过故宫,可是除了城墙和不同现代的古建筑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当时导游讲解的说词她早已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记得,故宫房屋破旧,光线还不好,皇帝住的也不过如此。
而今一看,差别是如此巨大!
身着宫衣的女婢来来往往走在青砖铺地的石路上,从午门到太和门,两侧张灯结彩,一切都有了色彩,焕然一新,不再是记忆中的破败灰旧之颜色。
一个个走道,再绕过一个个廊庑,像是在走迷宫,廊庑壁的红漆镶着金边,雕廊画栋,美不盛收,看得人眼花缭乱。
青铜狮子、镶金狮子、和玺彩画,龙飞凤舞的字迹,到处可见。金壁辉煌,庄严中却也热闹。
一路上叶舞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她住的王府已经很大,可这走不完的长廊,看不完的成排楼宇,可见紫禁城更是大得不得了。
终于,七拐八拐,叶舞一干人等被带到了一排屋宇前。
此处正是孝庄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只姨娘一人被唤召进了正殿,叶舞只有在外等候。
无聊中,她从南侧长信门逛了出去,回身看到门两侧红色壁柱上贴着春联。春联字迹龙飞凤舞,仔细辨认下,倒能辨认出字来。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着,颇有些吃力,直到最后一个字,“是漫还是恒?”,禁不住伸出手指,随着笔划划着,可就是不能确定!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忽觉身边多了一人,只随意瞥了一眼,好像是个男的,反正都不认识,应该是太监吧,便没多理会。
“你在干什么?”那人忽然问道。
“我在看这个字是什么字,这字也太潦草了!为什么字就不能端端正正的写呢?根本就是故意不让人看懂!”有些烦了,叶舞用力指着那个怪字埋怨。
“这是个‘漫’字,草书。”那人轻笑回答。
叶舞哼的一声,不满道:“让大家都看得懂才算字吧,写出来的东西让人看不懂,就是浪费笔墨!还草书、行书的,根本什么都不是,尤其是草书,我看根本就是比谁写得乱而已,发明草书那人定是字写得难看怕人笑话,故意瞎编的。结果愚弄了后世所有人,还尊其为草书,该死!”
吃惊的听到这样一番言论,那人忽然大笑起来,笑道:“姑娘真是高见!”
听到笑声,叶舞亦觉自己好笑,便微笑转头望向那人。
与他双目对视,不知为何,忽觉面颊生热,此人甚是潇洒,星眉朗目,阳光般耀眼。
再看,那人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帽顶嵌珍珠,身着绛蓝官服,上绣四爪蟒蛇,是身份尊贵的贵族服饰。
“你在这里等人吗?”他又问道,声音无比温柔好听。
叶舞点头,“我姨娘去拜见太皇太后了,我不够身份,只好在门外等。”
她伸手指了指姨娘进入的慈宁宫正殿。
“哦?戏曲快要开始了,你不去看吗?”男子笑道,指了指左方。
叶舞摇摇头,“这里太大了,我根本找不到,我还是乖乖等着姨娘出来吧。”
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向左方望了望。又向慈宁宫的正殿方向望去。
在这里站得时间久了,冷冽的空气冻得她手脚有些僵硬,伸手拉紧了披风,在原地蹦跳着搓起了手取暖,微笑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说道:“天好冷啊!”。
头一次有个女子敢在他面前不顾礼数的跳来跳去,头一次有个女子敢直视他的视线而毫不避讳,大胆而且具有探索性,看着面前气质不凡,灵动的女子,御祯觉得似曾相识,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跟我来,这里风太大了。”
伸手牵起了她的小手,三转两转来到了一个避风的凉亭。
这里风果然小了许多,没那么冷。
淡淡的,从他的手掌中抽离,叶舞说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可从这儿望不见姨娘进去的大门,她一会出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她又与他的双目对视,脸颊又再次烧红,说道。“我还是回去吧,姨娘已进去一阵子了,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御祯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儿,当双眸对视的刹那,只觉得,这女孩他似见过,轻轻问道:“能否告诉我,你姨娘是谁呢?你又是谁?”
叶舞搓着双手,拿到嘴边哈气取暖,考虑着是否应该告诉这个陌生男子她的名字和身份。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双手,惹来她惊讶的注视。
她的手好冰,紧紧的,他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她的小手,为她取暖。
此时此刻,气氛霎时变得不一样,她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眸,脸颊似乎更热了。敏感的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源从他的手心传入她的手心,似有某种东西也被同时注入她的体内。
挣扎着,她尴尬的抽回了双手,转身背对于他。
双手在身前紧握着,说道:“我姨娘是贡亲王福晋,我是……佟佳氏•叶舞。”
佟佳氏•叶舞,他在心中重复。
“祺贝勒是你表哥?”他走近她身侧,低首在她耳边问道。
“是啊,你认识我表哥?”她重又扬起头,提起了表哥似乎缓和了奇怪的气氛。
这一抬头,又望见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眸和那温柔阳光的笑容,还有他的气息如此之近,近得她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仓惶的说道:“我得回去等姨娘了,她可能已经在寻我。谢谢你,再见。”说罢,转身欲逃出亭子。
右手忽被牵住。
“我带你回去,不然你会迷路。”
没等到回答,她已被拉着走了,一路上叶舞感觉整只右手莫名其妙的敏感和发热,原本冰冷的手掌已微微冒出了细汗。
果然,回来时,远远的看到姨娘在找她。
“姨娘,让你担心了。”叶舞立刻跑到姨娘身边。
“小舞,姨娘还以为你走丢了呢,皇宫太大,你不能贪玩,会迷路的。”姨娘叮嘱着。“这儿不同王府,宫里的规矩甚严,稍有差池姨娘也保不住你。”
“是,我知道错了。姨娘,听说戏曲马上就要开始了呢,我们一起去看阿。”舞儿搀扶住姨娘,抬头找寻刚刚那个男子,却发现他已消失不见。

7.  婚约

公公带着叶舞和福晋二人到了东侧的观赏台,那里已经有布置好赏曲的一排小棚子,进入其中一个,便见里面有两个火炉,瓜果点心样样齐备,位置也很不错。
“福晋您还有何吩咐?”公公恭敬问道。
“不用了,下去吧。”姨娘道,倚在靠近火炉的椅子上。
“小舞,我有些累,过一会儿要去休息,咳——咳——”姨娘的边说边咳着,疲惫的神色微显。
“姨娘你哪里不舒服吗?”此时叶舞才看到姨娘苍白的脸色,天气确实太冷了,再加上车马劳顿,姨娘身体本就不好,怎受得住?
“没关系,节目刚开始了,现在退场不好。”
看着姨娘疲累的神态,叶舞担心的坐在身边。
表演已经开始,除了戏曲还有杂耍和歌舞表演,据说是要一直演至傍晚。
几个节目过后。
“小舞,我去请个安,就去休息了。”姨娘起身。
“姨娘,我陪您去吧。”叶舞也站起来。
“不用了,你不是很想看吗?不用陪我,我想睡一会儿。表演完了之后你再让公公带着来寻我。”
叶舞点头应允,姨娘唤了公公进来,搀扶着走了。
目送了姨娘远去,小棚子里只剩她一人,吃着大瓜子,看向戏台。
从她的方位可远观到皇帝和皇后的威仪,虽看不仔细,但大抵感觉得出,此时的康熙亦是个年轻人。
杂耍已经完毕,换上了舞蹈,古典舞蹈也是别具韵味的,视线描过台下,偶然的发现,戏台下面奏乐的人群中有一人吹的是葫芦丝!
简直不敢相信,她禁不住冲出了棚子,靠近了细看。
是葫芦丝,那真的是葫芦丝,只有家乡才能看到的葫芦丝。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泪水忽地盈满了眼眶,似嗅到了家乡的味道。
爸爸曾经买给她一个葫芦丝,开始只觉得新鲜好玩而已,后来却真的喜欢上了。
喜欢收集葫芦丝,各式各样的葫芦丝,甚至父母还为她聘来颇有威望的葫芦丝演奏家亲自授课。
葫芦丝悠悠缠绵的乐音,几欲让她惆怅百结,越发的想家,想念家人。
“葫芦丝,葫芦丝。”她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为什么哭?”他又忽然出现在身边,“什么是葫芦丝?外面很冷,先进来。”
旋身一带,她被拖进了暖棚。
“小女人,能告诉我为何哭泣?还有你口中说到得葫芦丝又是什么?”
“你偷听我讲话!”叶舞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别转脸去,不想告诉他为什么哭,即便说了他也不会信。
“不是偷听,是特意来寻你,恰好遇到你哭。”
“寻我?做什么?”她微扬起头问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这句话讲得低沉迷人。
“什么地方?”他刚刚媚惑的声音,让她觉得心如擂鼓。
“跟我来你便知晓。”拉起叶舞的手,他大步走出了棚子。
“喂,你放开,我不去!!”他步子大,叶舞几乎是被拖着的。
他如此神秘又匆忙,让她越发疑惑,深觉不应如此跟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去了,虽然看他衣着是贵族服饰(四爪蟒袍非王即贵),可毕竟是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另一只没被拉住的手锤打起他的胳膊,“放手!”。
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泼辣,御祯突地按住她脉门让她浑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这一招让叶舞大吃一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是什么人?绑架啊!”
手脚不管用,嘴总管用吧。
“御祯,我的名字!”他回答,还可恶的带着笑音。
“一针?什么奇怪的名字。”
“我叫御祯!”
“御祯?”她重复,见他点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又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休得放肆!”叶舞吼道。
他越发觉得有趣,笑道:“我带你去化妆。”
化妆?“搞什么鬼啊?”
御祯神秘一笑,“让你化妆参加一个游戏。”
“你笑起来好怪,是什么游戏?”叶舞觉得越来越怪。
他没有回答只是加紧了步伐。
“你最好放开我,我警告你,我表哥是祺贝勒!”叶舞恐吓他。
却只见他一笑,说道:“我认识你表哥,我没骗你,确实带你去化妆参加游戏,所有大家闺秀都会参加的游戏。到了,你看。”
所有大家闺秀都会参加?
此刻身前林立一排楼宇,叶舞向其中一个里面望去,果然,全是女子,还有几个嬷嬷模样的人正在镜子前为几个女子上妆。
其中一个女子正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徐娟。
难道他没有骗她?
她犹疑不定的望向身边男子,尚未开口,一个体态丰满的嬷嬷便迎了上来。
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就往里拖,
“别怕,她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喂,我说那个……一针。”叶舞想去追,却被用力拉住。
“小姐,你来得真晚,节目马山就要开始了,快进来,李嬷嬷为你化妆。”
“化妆?真的只是化妆?”叶舞不确定。
“是的,小姐,快进来,再耽搁就迟了。”
坐在镜子前面,心里七上八下,坎坷不定,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嬷嬷,到底一会儿是什么游戏?”叶舞问道
“是今天特别的节目,参加的都是二品官员以上的大家闺秀,你们真幸福。”李嬷嬷羡慕的讲道。
幸福?到底是什么?怎么大家都含含糊糊的就不能讲清楚些!
不过徐娟也在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小姐的皮肤真好,一定要把你打扮到最美,即使比不上徐小姐,也会让所有人赞叹的。”李嬷嬷又道。
打扮到最美,不会是选美吧?不可能,这封建社会怎么会明目张胆做此风花雪月之事,不被卫道士抨击死才怪。
“好了,小姐,您看,还满意吗?”换上了一身新衣,清丽妩媚,经过李嬷嬷的巧手确实把叶舞打扮的越发可爱。
“打扮得很精致。”徐娟在旁做了评语。
她穿着同样的衣服,其他女子亦是。
叶舞尚未回答,抬眼见是徐娟,霎时又是目瞪口呆。
徐娟真不愧是美女中的极品,经过悉心妆点的她更是美的较弱,让人怜惜。是男人都会想着把她金屋藏娇,细细呵护。
“妹妹?”看着叶舞看到她发呆,徐娟呼唤道。
这时,一个公公进来,尖声的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公,都准备好了。”一个嬷嬷回答。
“好,排好队出来吧。”
“各位小姐,大家都排好队,拿上这个红丝巾,仔细蒙在头上。”嬷嬷吩咐道。
“各位小姐,快排好队,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要叫太后、皇上还有大人们等得急了。”公公催了。
看着其他女子都高兴的拿着红丝巾蒙在头上,叶舞也随手拿了一条,翻过来,翻过去看了看有何不同。
与别人一般,蒙在了头上,叶舞和徐娟都在队伍中排着队走出了化妆的阁楼。
徐娟在队伍中间,叶舞却被排在了最后面一个,走上戏台。
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有回身想跑的冲动,无奈她后面紧跟着几个嬷嬷,一回身便被挡了回来。
等所有女子都在戏台站定,礼仪太监喊道,节目正式开始!
“第一个、庄亲王————”
噔噔噔的声音,好像有个人上台来了,之后就没了动静,四周也静悄悄的,一阵寒气涌上头顶,不好的预感越发重了。
过了一会,叶舞看到一个人的大脚走过面前,他在干什么?选妃?
这个念头,让叶舞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过了几个春秋,忽听众人齐声一叹,阿——
然后就是此起比落的感叹声,夹杂着窃窃私语的声音。
“庄亲王选户部侍郎佟大人小女儿佟云碧。请佟云碧小姐下台来。”
她可不可以跑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自己会隐身术该多好?
妈的,都怪那个叫“一针”的家伙,被他害死了,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即便是铁帽子王族她也不希罕!
如今只有祈求苍天,不要让她被选中吧,老天爷保佑……
“第二个、郑亲王————”
老天她决不能被选中,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大脚走过来,大脚又走过去。
终于——
又在众人惊呼中……
“郑亲王选内阁大臣纳兰大人之女纳兰香儿。请纳兰小姐下台。”
咚!
叶舞的心暂时放下了。
“第三个、恒亲王————”
天哪,这真是种非人的折磨,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几次下来,不堪负荷。
经此一役,怕要留下万年后遗症了。
不玩了,不玩啦……
大脚走过来,大脚走过去。
老天爷保佑……
大脚又走过来,突然就定在她的面前!
“走过去,走过去!”叶舞小声祈祷着。
双手握成拳,紧张得微微颤抖。
“我不走过去。”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不要选我!”几乎咬牙切齿了。
“我选的就是你。”忽然头上的红丝巾被掀开,入眼的是他微笑的面容。
是他!那个‘一针’!
不知为何,咋见他,怒上心头,碰——
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众人哗然——
如果叶舞能事先想到冲动的后果是被压进死牢,她会求人把自己的手绑住。
那一拳打得对方也疼不到哪里,却可能陪上她一条小命。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不公平,因她打的不是别人,是个王爷!
别说一拳,乱摸一下她的命也不够陪。
做梦也想不到这一辈子会进入清代死囚牢,刚刚还锦衣玉食,这下子就是等死了。
龟缩在草堆上,心情渐渐淡定,暗自嘲笑自己的好运道。
冲动的后果,她已经领略两次了,第一次换了个人生,第二次呢?未知,可能就是死亡吧!
此时的恭亲王福晋已经知道叶舞被押进死牢,心急如焚。
呼祺不见人影,到处都寻不到。
颇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带着叶舞来,她的妹妹,就留下这一个独苗,她是当自己女儿养大的,却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结果。
动手当众殴打王爷,这可只是一个死罪了得,甚至满门抄斩。
福晋不敢出门,因为她知道,马上就会被召见。
祺贝勒呢?
听到叶舞被压进死牢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恐惧!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自己对这个表妹不一样的情感。
曾经他厌恶她,可是自从她失忆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记得那天他被雪团打中了头,满头都是雪,转回头看见的,不是那个以前见面就脸红,而是一个眼神晶亮晶亮的女子,对着他毫无顾忌的审视、品味的目光。
一刹那,他被看得发窘。
那两只冻红的小手伸手就扯住了自己的衣袖,还满脸兴奋和渴望的问着“表哥?”,冻红的小脸,几丝残雪从头发上掉落,那时他的手差点不受控制的,拂上她的发。
自那以后,每天都能见到这个脸皮厚的女子。
她曾经粗鲁的露出臂碗和他大喊着较量。
她曾经赖在他的练功房,让他教她武功,可惜当她拿起他递过去的刀,差点砍到自己的脚时,就再也没喊过要学武功了。
她曾不顾任何别人异样的眼光,光天化日挽着他的手臂。说着你是我的表哥,你是我一个人的表哥。
她曾在夜晚不顾他的强烈反对,为他梳头发,说是为了将来给自己的夫君梳发作的练习。为此,他的头发不知掉了多少根!
她曾经和他在飞雪的日子里,面对他吟颂了一首词,记得当时他被她宽广远大的抱负着实下了一跳。
丝毫看不出这首词真如她所说是当时触景生情随口所作。
还记得她吟诵的词叫沁园春•雪
这个的女人,从排斥,到无可奈何,到习惯,到……喜欢。
月明星希,一轮弯月在夜空中格外明亮。
“为什么会选她?”呼祺问。
“偏偏就是她。”御祯淡然回答。
“能否饶了她?”
“不能。”
“我求你呢?”唯今只有恒王能救得小舞。
恒王御祯沉默些许,淡淡回答,“我依然不能。”
“她一定要死?”
“不,她不会死。”
他亲口说小舞不会死,那么小舞便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要付出代价。”御祯摸着自己被她打到的脸颊,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被打的印记,当时她突然出的一拳,虽没完全躲开,但是也下意识躲了一下,并没有被结实的打中。
可是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选中的女人打了,伤不在脸,却是男人的自尊还有皇族的脸面。
“她太小,太冲动是该受些教训,可是看在贡亲王府的面上,恒亲王,请手下留情!”小舞此次不可能全身而退,呼祺深知。
御祯淡淡点头。
得到这样的答案已足够,呼祺告辞离开。
御祯抬头看向今晚明亮的弯月,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她的眼睛,身上的披风被风微微吹起——
这寂静的夜里,丝毫听不到其他声音,偶尔有御林军巡逻走过的声音,而后便又静了。
虽然还在过年期间,可是夜晚依然是如此的静,静的让人感觉有些孤单,唯有那一闪一闪的星星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决定了什么,大步离开——
天牢里。
叶舞丝毫睡不着,夜晚十分寒冷,透过死牢的木窗,月光冷冷的透了进来。
她后悔!
这次死定了,她该怎么办?
寒冷让她双脚冻麻木了,只有不断蹦跳着取暖。
忽然想起一首童谣,便随口哼唱起来,想要驱散这寒夜冰冷气息,转移自己狂躁烦乱的心绪。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一个小眼睛————
“哼,兴致很好阿——”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漆黑中,只看到牢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是谁。
“开门!”
狱卒马上打开了门上的大铜锁,恭敬说道:“王爷请进!”
“睡不着?”他讽刺的问。
是他!
听到他近似讽刺的话语,叶舞立刻回道:“长夜慢慢,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王爷你也睡不着啊。”
说出去便后悔了,说这些干什么,应该赶快求他原谅才是!
犹豫着,下意识敲了下脑袋,尴尬的双手抱拳在胸,好像古代就是这样认错地吧?如果电视剧没看错的话。
“王爷原谅我一次吧,奴才,不是,奴婢,不是,”唉,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笨!
紧张的时候,生死幽关的时候,脑袋有些困的时候,一塌糊涂。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这一次吧。”说着双手做了一个福。
他沉默无语。
是不是要她下跪啊?可她也有她的骄傲!
许久……
“你在求我?”御祯伸手抬起叶舞低着的小脸。
“嗯,你会放过我吗?”叶舞躲避他的眼神,小声问。
“不会!”御祯低声说道
“你要怎样?”要忍耐,要忍耐!
“我要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从今往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什么?叶舞眼睛瞪得如铜铃!脑中闪现四个字:卖身为奴
“你的一生就用来陪罪吧!”
一句话决定了她的一生,比死更惨。
叶舞愣住,直至御祯转身走出天牢。
他却在走出大牢门口时,丢下一句:“给她一个火炉!”便出门,上马而去。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一个小眼睛————
她就像是漆黑夜空的唯一一颗明亮之星,小小的,却一闪一闪。
一种冲动,一种渴望,他想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他纵马,直奔太皇太后寝宫!
第二日中午,叶舞莫名其妙的看着一群公公进入她的牢房。
为首的公公慢条斯理的打开手中黄绸念道:“佟佳氏•叶舞接旨——”
叶舞跪下,心里七上八下,不会是宣布今日午时在菜市口问斩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佟佳氏•叶舞当众羞辱恒亲王,朕因念其年纪尚小,贡亲王福晋代其求情,并恒亲王不愿追究其罪,愿不计前嫌娶其为妃,教导更正其鲁莽个性。
朕特下旨赦免其死罪,但其须面闭思过三个月。
并册封佟佳氏•叶舞为恒亲王侧福晋,三个月后嫁入恒王府!
钦此”
这是怎么了?才认识一天的男子便要娶她!
这世上难道真有一见钟情之说?少臭美了,她又没有徐娟的绝色姿容。
算起来他们两个一共打过四次照面。
还记得……
第一次,初见这个温柔又潇洒的男子,那温柔的眼光,阳光般的气质,对她呵护的感觉,引人沉沦。
第二次,她在他面前流泪,因为想家。
第三次,她莽撞的打了他一拳,种下了恶因。
第四次,他在黑夜里看起来带了丝邪气,宣布道:要用她的一生来陪罪。
忽然,她懂了,那一生之意,竟是以婚姻为前提!
被放出天牢,从回人间。
叶舞便望见表哥呼祺立在门外车旁,似已等候多时。
心中一片温暖。
“表哥——”她呼啸着奔了过去,来到呼祺身边,红了眼眶。
展开手中披风,为她披上。
“表哥。”叶舞好小声,好委屈的叫道,轻轻的靠了过去。
“别怕,我们回家。”他轻拥着她上了马车。
车中,二人沉默着——
叶舞靠在呼祺的怀中,亲人的怀抱,让她安心。
许久,抬头望向呼祺,看到他眉头微皱,脸色阴郁。
“表哥?让你和姨娘为我担心了。”叶舞幽幽说道。
“小舞,那日你怎会到了台上?”呼祺忽问。
“我是被恒王骗到台上的!”说起这事,至今她仍有些愤愤然。
“恒王骗你?”恒王御祯不应是那种人。
恒王年长康熙三岁,倍受太皇太后疼爱,就连当今皇上康熙都很敬重这个哥哥,况且恒王为人心胸宽广,更不好色,怎会有心欺骗一个女孩儿。
这其中必有原因!
难道?
他对小舞……
否则,小舞犯下的重罪,又岂能旦夕化解!
或许今早宫中传言非虚,他真的在慈宁宫前跪了一夜。
他对小舞有心,甚至有情!
将来必会善待小舞吧……
三个月后小舞便要嫁入恒王府,想到此,下意识更加拥紧怀中女子。
“就是他骗我!”小舞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为人和善,没想到他骗我去玩那个什么鬼游戏,险些丢了性命。而且我想他是为了抱那当众羞辱之仇,才娶我的!搞不好,他想要以后就近折磨我!表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嫁他?”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恒王既然决定娶你,必有他的原因!”呼祺说道。
“那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要用我的一生赔罪,而且我们才认识一天,他为什么就想娶我呢?我们两个根本就不相爱,怎么就谈婚论嫁了?!”叶舞激动说道。
“你当真不想嫁他?”呼祺低头望入她的眼中。
叶舞肯定的点头,“我不要嫁给他!我不想做他的侧福晋,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最重要的是我不爱他!我无法接受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当恒王侧福晋不好吗?他没有正妃,即便是侧也是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他淡淡说道。
“没有爱情的婚姻多么可悲,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更可怕。我不要!”
“你不喜欢恒王?”呼祺再次问道。
叶舞大声回答:“不喜欢!”
呼祺没再说什么,只拥住叶舞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表哥,姨娘呢?”叶舞想到了姨娘,她一定很担心。圣旨上说过,姨娘曾为她求情。
“额娘要明天才能回府,宫里还有一些庆典仪式。她交待我带你先回府。”呼祺道。
“表哥,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吗?”
“没有。”
“那如果我逃婚,贡亲王府是不是会受牵连?”叶舞又抬头看着呼祺,稍离他怀抱。
“会,而且是满门抄斩!”呼祺认真的看着叶舞道,表情严肃。
那怎么办?叶舞不想连累别人。难道她非嫁不可?禁不住愁容满面。
呼祺伸手又拥住叶舞到怀里,沉默无语,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只是……

8.  假美人与采花贼

最近京城到处流传着一个女子的故事,甚至京城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都在说着她的传奇,和她貌比天仙的美貌。
话说那女子动手在皇宫文物百官面前打了王爷,而那个王爷却反而为她着迷,为了娶她,在孝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门口长跪到天明,可以想象此女子必定是倾国倾城,文采翩然的绝色美人!
据传,此美人是个天下第一大家闺秀!
据传,此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据传,此美人貌美无双,天下第一!
据传,此美人性烈如火!
她到底是谁?
一夜间,贡亲王府表小姐的美名传变了京城,再一夜传遍了天下!
东城大门口儿一个酒楼里,坐满了客人。听着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说着近日里发生的大事。
说书人讲到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
轻功之高,能在草上飞,踏雪不留痕。
专抢富家或官宦家小姐,抢人的现场都会留下一朵兰花,似乎也是颇为风雅之人。
那些被抢的小姐,两天后又全被送了回来,却只是哭泣不愿说什么。
靠着挂着竹帘的窗口处,坐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喝着茶,吃着大瓜子,桌上还摆放着两碟精致的小点心。
听得津津有味。
啪!说书先生用手中的小木板敲了一下木桌。
说道:“各位爷,注意听了!下面就要讲一个近日最轰动的事情!”
呷了一口茶,却迟迟不道来。
“快说!那件事又有什么新发现!”一个男子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催促起来!“快讲,”——“快讲”
又幽幽的呷了一口茶,说书人才拿起手中扇子,在众人渴望的眼神下开了尊口。
“各位爷听着!这就要说,那敢打王爷的传奇女子,她乃是贡亲王府的表小姐,年芳17——”
叶舞一颗瓜子就卡在了牙齿间,小红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立刻有人向她们白了一眼。
二人互瞪着。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应面壁思过却偷跑出来的主仆二人。
“说的是我吗?”叶舞偷偷问小红。
小红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贡亲王府表小姐。”声音好小。
真的是说她,贡亲王府就有她这么一个表小姐,她也打过王爷,她确实是17岁。
是谁透露出来的?宫中不是严密封锁消息的吗?
再听说书人讲到:“她貌若天仙,可比月里嫦娥仙姿脱俗,可比百花仙子妩媚动人,凡是看到他的男子都会被她的美丽吸引——”
“说的是小姐吗?”小红问叶舞,不知为什么声音有点发颤身体抖了几下。
“当然是我!”
叶舞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虽然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可颇为受用,哇咔咔。
“只要见过她就不枉生为男儿身,如果能娶她为妻就不枉此生。”说书人讲着,突然停下来,又呷了一口茶。说道“没茶了——”
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喊道“快上茶——”“小二快上茶。”
众人刚刚静得像是皇帝在讲话,此刻却开始按耐不住,有人如痴如醉说着:“不枉生为男儿身,她长得真美啊——”
有人又说:“要是能见上她一面,死都值了!”
哐——抬起茶碗摔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高声附和:“对!见上她一面死都值了!能让王爷为她长跪到天亮,可见此女子必是天仙下凡!”
咚——踢翻了凳子。
“走,我们这就去见她”那人喊着,立刻一群人开始响应,成群而去。
再看叶舞惊讶的愣住,而小红险些吓坐到地上。
叶舞和小红二人不敢走正门,就从后门进入王府,还是看到很多眼神奇怪的人。
夜晚到来,虽然王府如往常一般,没有事情发生,可叶舞却无法入眠。
到底是谁传的这么离谱?那人是什么用意?叶舞怎么也想不明白。
从姨娘那里了解到,这恒亲王,是当今皇帝康熙爷的三哥。
亦是太皇太后孝庄最宠的孙子,要不是当年立储之时,宫中流传天花瘟疫,唯有这康熙得过天花有了免疫力,否则孝庄欲立为储君的就是这恒亲王御祯。
他的母妃是孝庄的侄女,可谓出身高贵到了极点,且生得相貌俊朗,潇洒阳光,文武兼备,可人却不风流,成年以来只得两个侍妾。
两个还少吗?叶舞不以为然。
可是……
他真的为了她跪在太皇太后门口一夜吗?
他真的要娶她为侧福晋吗?
怎么可能?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她本以为,他欲娶她为妻只为了报当日之辱罢了,可没想到他做的事情远超过她所料。
细想,似乎他从未高高在上,相反,给人的感觉亲近且温柔。
那么定是她误会了他。
可嫁于他为妻,她却不愿!
几次相见,便能托负终身了吗?
至少,她还太小,尚未成年,虽在这里绝对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了,可依旧会害怕。
而且侧福晋也是个妾。
他身边还伴有两个小妾,不是一个,是两个!
况且,若哪日她突然回家,那这佟佳氏•叶舞岂不无辜?
若哪日真像大白,她根本不是原来那个有贵族血统的佟佳氏•叶舞,那么这婚姻岂不变得难以收拾。
可这帝王作主的婚姻,在这封建社会,却不容拒绝。
越想心里越烦乱。
狂躁,深深的呼吸,暗夜清凉的气息无法平复心底的烦闷。
出去走走吧……
刚推开房门,一个人影突然从房上跳下,叶舞猛地抬头,还没看清,就已不省人事。
人怕出名,猪怕肥,真理!!
叶舞的名声太大,以至于面前这个男子把她给虏了来。
“你是谁?!”清醒后的叶舞质问。
“采花之人。”男子幽幽道来,背对着她。
“你就是扔兰花那个采花大盗??”忽然想到今早听到的采花贼信息,紧张得有点失声。
“正是在下。”不失风度。
“你为什么扔兰花?”问这个干吗!笨蛋!
“我喜欢兰花。”轻轻的说着。
“那为什么采花!”又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叶舞向四周看,寻找逃跑出路。或者能杀人之凶器。
“我喜欢女人。”男子又幽幽道来。
“废话!”叶舞小声叨咕。
“废话?!”男子转过头,用一双忧郁的眼神看向叶舞。
这种男人丝毫不像采花大盗。
“你为什么选我?”叶舞问道。
“据说你很美。”薄薄的嘴唇吐出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看到了,传言毕竟是传言。”叶舞低下头,装作很失望。
还好自己没被绑着,先引开他注意力,然后跑!
“嗯,是不够美。”男子轻轻说着。
转头又幽然望向明月。
自尊还真受损!
被这样的男子讲你不够美,就像专家说你不达标一样。
不过当务之急是逃跑!
怎么办?
这院落,只有一个小拱门不知通向何处,叶舞慢慢从石椅上站起来,绕过石桌。
找准角度,就要拔腿——
“你想走?”低沉的声音又传来,几乎让人错觉是从月亮上传来。
立刻收回前腿。
“没有!”摇头否认。
根本没转头就知道她要跑了,这个人的武功难道真是草上飞?
怎么办?他是采花贼,如何对付他以保清白。
沉默了一会那人回道:“你很特别。”
“还可以。”真不客气。
“我在考虑是否留下你。”男子孤寂的声音传来。
笑话,最好不要!
“我不够美,想必你是宁缺毋滥之人,放了我,再寻一个吧。”她开始规劝采花贼。
“你和其他女人不同。”那男子又道。
“哈,哪里不同?我又没倒采花。”话刚说完,叶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真的很特别。”忧郁眸子的主人转身看她。
“特殊情况才会。”叶舞这回谦虚了,逃不掉了,没转头就知道她想跑,这回转过身来,没希望了!
“你先去睡吧。”男子忽道。
“不要——,我不要睡觉!”笑话,在采花贼面前谁敢睡觉!
“呵——,我不会碰你,你不够美。”因为逆光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从东数第二间房便是你的。”
“哦。”无可奈何,怀着坎坷的心情,叶舞进了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摸索着点上了蜡烛。
紧紧关好房门,移动到了床上,合着衣衫,倒进被中。
静静的一动不动,心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摆设像是经常有人打少,丝毫都不简陋。
怎么会招惹采花贼呢?定是那个名不符实的传言害的。
可怎么才能逃呢?
他不会总站在外面的,等他休息后,偷偷溜。
竖起了耳朵,黑夜中四周没有丝毫声响。
翘起脚尖,叶舞起身,打开了房门,从门缝内看去,却见那一道欣长身影仍立于院中。
小心轻轻关门,挪回床上。
如此重复,不知多久,叶舞第N次泄气的倒在床上。
唉——看来他真的不想睡觉了,月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眼睛不会花吗?
真是大怪人一个,不过还好,他总算没进来打扰她。
好困,先睡一下养好精神明天再想办法吧。
实在是累了,合衣睡去————
第二天早。
叶舞恍忽醒来,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床边盯着她瞧。
啊————
清晨练嗓子,惊飞了枝丫上的乌鸦。
那人也被她突如起来的尖叫,吓退了两步。
倏地闭上了嘴,慌乱低首检查身上衣衫,还好带子没被解开,渐松了一口气。
怒视那人,吼道:“你何时进来的?!”
“有一会了。”男子道。
“你进来做什么?!”
“等你起床。”
“你要干吗?”叶舞紧紧抓住衣襟,小媳妇模样。
“你看。”他忽地递过来一面铜镜。
叶舞奇怪望向镜中,呆道:“这是谁啊?”
此刻镜中出现一个蜡黄皮肤、粗眉毛、大嘴巴的东北大嫂。
那人轻笑。
她猛地抓过铜镜在面前摆弄。
下一秒,几乎昏倒在床:“你!!你怎么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整容!还整成这个丑样儿。”
怒气冲天,再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什么采花贼了,手中铜镜猛向他飞去。
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男子轻松躲过。
忘了,面前男子是被传为草上飞的家伙,管他的,盛怒中,她拿起身边一切可以抓得到的东西,狂扔过去。
直到身边空无一物,累得气喘吁吁,也没碰到男子的丝毫。
屋内一片狼藉。
“你扔够了吗?”他声音似乎隐忍着怒气。
“跟我走吧。”说完一伸掌,叶舞就身不由己到了他身边,失了知觉。

9.  龙尤

浑浑噩噩了几日,马车不停的跑。
到底跑向哪里?叶舞不清楚,只知道清醒的时候少,睡觉的时候多。
又睁开了双眼,此次却不在马车上,这几天睡的太多,起身都成问题。
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坐在桌子旁,正在吃饭。
“你是谁啊?他呢?”声音有些软。
“你说谁?”男子回头一笑,声音清朗。
“带我来的那个啊,你和那个采花贼什么关系?!”叶舞问
“兄弟。”男子回头面向她,脸露微笑,神采俊朗。
“你饿了吧,过来一起吃点东西。”
叶舞也不客气,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慢吃,别噎到,”刚说完叶舞就噎到,他好心的倒了杯茶,叶舞马上拿起就喝。
“慢慢喝,别呛到。”刚说完叶舞就开始咳嗽。
叶舞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终于不咳了。
“你不要再说话了!!”叶舞的沙哑着嗓子。咳的!
“好,我不说了,你慢慢吃。”男子很有风度的没笑。
她继续吃,不过已经淑女了些。
吃饱了,她放下筷子,环顾四周,恰巧看到梳妆台上的镜子反射自己影像,一个东北大嫂,吓了一跳,蓦然想起自己被整容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他了?”男子戏谑的问。
“他把我整容了,我要他弄回来,这样好奇怪,夜晚看到自己会吓死。”叶舞愤愤吼道。
“他为你易容,定有原因,你何必急着变回来。作回原来的你一定好吗?”男子忽问。
是啊,作回原来的自己真的好吗?
婚期在即,她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愿嫁于他作妾。
她还是想回家,如果能回到现代多好。
“他弄得太丑了。”
“太漂亮了未必好。”男子似乎颇有些感触。
也对,不是被传的太美,她也不会在这里。自古红颜祸水!
似乎都有道理,算了,就这样吧,或许习惯就好。
叶舞渐渐放开,“这里是哪里?”
“苏州”
“他人呢?”
“不清楚,留下你,他就走了。”男子微笑回答。
他走了?他是什么意思?
采花贼没碰她,却反而带她来到了苏州,把她易容成此等丑陋模样,怕也不是想把她卖掉。
那么,这么远的地方,千山万水,采花贼是何用意?真是令人费解。
“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安心住下。”
男子便要起身离去,临走时,忽回头说道:“明日元宵佳节,你可以出去走走,这里元宵节比过年还热闹。迷路了,打听一下流水居,自会有人告诉你在哪里。”
太奇怪了,这哪里是采花贼对采来的花应有的对待方式!
怎么就那么放心,难道他们不怕她一个人跑回去吗?
一个老妇人此时推开了门,开始收拾碗筷。
叶舞问道:“老婆婆,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妇人没理会她,竟自收拾碗筷。
“你怎么不理人?!”叶舞拉了她一下。
老妇人抬头,微笑着,用手比了比,原来却是个哑子。
叶舞出门来,她根本不像是被抢来的,连守门的都没有,服侍的仆人也是聋哑人,她要跑路太容易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愿回去。
流水居,是一个朴素典雅的小园子。
南方相对北方暖和许多,园子里就有小桥流水,风景确实不同。
屋子里有很多女儿家用的东西,穿的衣物也比较合身,衣服都是民间女子所穿,比以前穿的简单许多,绣工清爽。她喜欢。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梦境,让人难以理解她是被虏来的!
而最让她不习惯的还是现在的面容。
所以尽量少照镜子,心里难以承受。
站在园子里,闻了闻空气的味道,好像家乡大理。
自从来到了古代,转眼已多日,尤其最近,连续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时空大转移般,不知不觉间,她又来到了苏州。
姨娘和表哥知道她失踪了肯定很着急吧,虽然她根本不是那个他们养大的叶舞,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还对她那么好。
想了很多,可她愿意忍耐这一时,为躲避与恒王的婚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个美丽的地方,小桥流水,夕阳西下,美不胜收。
苏州的女子也是娇较弱弱,皮肤白皙,相比之下,叶舞东北大嫂的形象就真没什么回头率了。还好面容粗犷,身材却匀称,不至于走在大街上太突兀。
今天就是元宵节。
夜晚,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嬉戏的孩童们,提着可爱的小灯笼,在街上放烟花炮竹。
男男女女结伴而游,路上人流如潮,舞狮、耍龙、舞蚌、划旱船、骑倒毛驴和踩高跷配合,锣鼓喧天,热闹非常。
到处都是制作精致、各种各样的灯笼。
叶舞跟着人潮走着,看到好玩的东西都要碰一碰,摸一摸。
古代的灯笼做的真好看,各种各样的人物绘图,画得美轮美奂,灯笼也做的精致无比,如果有银子就好了。
人太多,挤来挤去,叶舞走累了,看到远处一个挂着小灯笼的大树下,人不太多,去那里休息一下好了。
正走着,突然觉得好像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狗仔儿,白色的毛,额头有一绺灰色,可爱至极。
被她不小心踢得肚子向上,正努力的想翻过身来。
她笑着用手轻轻的抱起来,柔若无骨。
好可爱的小狗,抓住前腿,对着狗脸儿,笑道:“旺才,这里人这么多,你这么小,不怕被踩死吗?”
那个被叶舞叫成旺才的小狗,挣扎着想挣脱。
“你是谁的啊?”叶舞又问,问了也白问。
这时有个胖男子挤过来说到:“这个小狗是俺的。”
“旺才是你的啊!?”叶舞把小狗递了过去。
“你咋知道它叫旺才?”
“它当真叫旺才!!”这一下,倒让叶舞吃了一惊。
“啊。”男子愣头愣脑的回答。
叶舞搞笑的、夸张的向后跳了一大步,大声问道:“它果然叫旺才?!”
“嗯那。”男子也跟着大起声来。
“好,还好你不是周星驰。” 叶舞嘻嘻一笑,又像没事了一样。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啊?”好像是东北人,和自己此时的面像正配。
“姑娘,你能不能挪一下再和人聊天。”耳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叶舞闻声回头,刹那天地尽失。
“大嫂,你已经跟着我家少爷走了两条街,进过16个店铺,你到底有什么事吗?”手里抱着一堆今晚姑娘们送给少爷礼物的江陶阻住去路,不屑的问道。
这种年纪也要追求我家少爷?刚刚看背影还以为是个姑娘,故意踩少爷的脚想引起注意吧,没想到一转身居然是个大嫂。
此刻也注视着叶舞,听她解释。
“我,我——”自己怎么能跟着一个男子这么久呢?顿觉无地自容。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跟着他们走了这么久。
当她见到他的时候,心中就只有他了。
知道此刻他在看她,心止不住的狂跳。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叶舞羞涩的问着。
江陶一听果然被他猜中,这把年纪的人也喜欢我们家少爷,还不知廉耻的问少爷的名字!“你——”
“龙尤。”留下名字,便转身离开了。
江陶一愣,没想到少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白了叶舞一眼,转身跟上。
叶舞冲回流水居,四处找寻这里的主人,小园子里面只有哑婆婆和哑公公两人在,已经睡下。主人不在,叶舞焦躁的在园子转悠。
她要变回来,她要光明正大的去见,心被充满,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等了一个晚上,流水居的主人也没有出现,这时叶舞才发现,她都不知道那人是否住在这里。
果然,接连几天,叶舞都没见过这里的主人,那个男子。
这天,哑婆婆送过来一些碎银子,叶舞以为这里的主人回来了,可是跑出来也没有找到,问哑婆婆也问不清楚。
叶舞想见,可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呢?会被人笑死。
叶舞叹息着,望向明月诉说:“月亮啊,你为什么不圆了呢?只有你是我和唯一共同的东西,请你再变圆好不好,回到当日我和他初见的那晚——”
“你和谁初见那晚?”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你来啦,坐坐,”叶舞起身倒了杯茶,“喝茶。”
“今天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你很想我?哈哈——”男子笑道。
“是啊,这么久不见,我都想坏了。”叶舞笑道。
“想我为你作什么?”男子喝着茶。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容貌啊?”叶舞期待的问。
“很迫切吗?”男子笑问。
“回答我有没有!”
“他是谁?”男子道
“龙尤。”叶舞老实回答。
“恢复容貌是为了去追求他?”
“你猜对了”叶舞承认“你帮我恢复容貌吧,求你了。”
“求我?呵,要论相貌,即使你恢复以前姿容,也没希望。”男子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我真正容貌。”叶舞道。
“好,那我就带你去看看。”男子说着就拉住叶舞出门。
“你带我去哪里?”叶舞问
“带你去看看身边的美人。”男子神秘的笑笑。
哪由得叶舞说去或不去。
身不由己的被拖至一处高墙外,男子直接抱住叶舞的腰跳了进去。
叶舞突然闻到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幽香,好熟悉,却没细想。
“我们这样不好吧,像是小偷。”叶舞小声说。
“这样可以让你死心。”男子拉着叶舞东绕西绕,似乎颇为熟悉。
高墙内不知是谁的府邸,到处开满了菊花,美不胜收。
二人三转两转来到了一个雅致小楼门口,藏身在假山后,男子附耳说到:“这里住的是和从小长大,青梅竹马的李欣欣,他的表妹之一。”
叶舞疑惑看向男子,发现他在微笑,并示意她看。
屋们是关着的,从里面走出两个美貌丫鬟,手中拿着水桶,看似里面的女子正在梳洗。
两个丫鬟走后,男子拉住叶舞的手,闪身到了窗底下,从窗口看去,里面正有一女子对着镜子梳头,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指理过乌黑如丝缎般的长发,身穿白色绣金色菊花的锦缎衣,侧面看皮肤白皙几乎透明,女子从镜前站起,向着窗口走来,叶舞呆住,此女子的美真的是貌若天仙,和徐娟不分上下。
只是徐娟是人间的美丽,此女子有如仙女清丽脱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还没看够,突然脑袋被按了下来。
男子把叶舞又拉到了假山后。
“看傻了?”男子微笑。
好美,的表妹真的很美。就这么看着李欣欣,不吃不喝都够了。
“他有多少个表妹?”叶舞问。
“住在龙府的有3个,住在苏州的有12个,如果再算远些点的——”
“够了!其他的姑娘也都这么美吗?”叶舞问
“跟我来。”男子说道。
又来到一个院落,男子放开叶舞,二人躲在树后,在嘴上比了一下,示意不要出声。
叶舞伸头一看,院落中有一女子正在舞着长鞭,英姿飒飒,红衣着身有如燃烧的玫瑰。
一鞭挥出,长发和鞭一同在落叶中飞舞,如火焰般,绚丽夺目。
“还有一个,走!”叶舞还没看够又被拉走了。
来到一个只挂着两个红灯笼的院落,显然屋内人已经休息。
“人家睡了,走吧。”叶舞道。
“既然来了,当然要看看再走。”叶舞就这么被不情不愿的拉进屋内。
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白色纱慢不知道掩住了何等无限风光,不过一个男子可恶的手很快掀开了答案。
白色锦被间,一女子睡得好可爱,就向一朵小小白白的茉莉花卧在枝头,慵懒而美丽。
没看够,叶舞就被拉出了高墙,拖回了流水居。
男子倒了两杯茶,微笑着望着呆呆的叶舞。
“我还是要变回来。”叶舞这回更加坚持,不变回来就更没希望接近!
“那三个女子不美吗?”男子问。
“美,而且我承认我恢复容貌也不能和她们比。”叶舞也气定神闲的喝起茶。
“可是却并不打算娶她们任何一个。”男子又说。
“为什么?”这可奇怪了,娶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枉此生。
“所以说,漂亮是没用的。”男子神秘一笑。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真奇怪,好像他很了结似的。
可忍不住还是问道:“漂亮没用,什么有用?”
“只要你能赚钱,自然会注意到你。苏州城人人皆知。”男子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起身便要走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的名字!”
“流水——”。
一瞬间,声音还在院内回荡,人却已不见。
流水?姓刘名水?!
那么俊美的,不爱美人爱的却是钱?!叶舞不信!
大觉寺,人来人往如流水般,大觉寺院内有一座千佛塔,年代久远,塔上有两个金色公鸡挺拔而立。
传说此处曾经有一条龙,肆虐作乱,发洪水,淹没了很多村庄,所以就建下这座千佛塔以镇住那条龙,可是依然镇不住,最后从天上飞来两个金鸡落在塔顶,从此,此地便风调雨顺。大觉寺就具有了灵性,香火鼎盛,来求神拜佛的香客们络绎不绝。
叶舞本打算逛逛,顺便求支姻缘签,却发现财神庙内聚集了好多的美丽女孩,扑抢着什么东西,甚至不顾形象的撕打起来。
叶舞本好奇的看笑话,苏州女孩也很疯狂啊,什么东西那么好抢?
抢夺得人越来越多,清一色全都是年轻女子,突然一个锦盒从中飞了出来,恰巧落到叶舞脚上。
她弯身拾起,突然看到面前无数双鼻子冒着热气。
惊得后退几步,呼呼冒气得鼻子们就跟进几步。
叶舞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是谁的?”
黄衣女子头发已经散乱,大喊:“是我的!是我最先从庙祝那里看到的。”
“不是!是我的。我已经把银子给了庙祝了!”又一紫杉女子喊道。
“不对!是我的!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乱了,女子们全说是自己的。
叶舞喊道,“你们为什么抢这个!”
“大嫂,这个是龙少爷少年时捐献给大觉寺的一个金锭子,据传谁要拿到它必能和龙少爷一样能赚钱,这样才能被龙少爷看上!”紫杉女子回答。
难道真的如那‘流水’所说般?
“是啊,只要能赚钱,就能嫁给了!”其中一女子好陶醉的的说,脑中浮现龙公子潇洒俊美的外貌。
“可是为什么要能赚钱才能嫁给他?”叶舞问出心中想问。
“大嫂,你不是本地人吧?!整个苏州城内,凡是待嫁的女子没有不想嫁给苏州首富龙公子的!。”
女子继续说道。 “龙公子说过,只要谁能助他成为天下首富,那么他就娶谁?他不取无用女子!”
“这锭金子真的能使人变得很能赚钱?”迷信,一群傻瓜。
“传说而已,大嫂你把金锭子给我吧,我给你100两!”那女子喊道。
“这个金锭子是我的!大嫂你给我,我给你150两!”另一女子喊到。
“是我先看到的!大嫂你给我!”黄衫女子也喊道。
其他女子也开始哄喊,有的就要不顾三七二十一上来抢了。
叶舞握着手中锦盒,迷信也好,傻瓜也好,她一点也不想给出去。
不过看面前众人要打架的样子,心中计量,忽瞄到身旁有一小道,瞬间拔腿就跑。
女子们本来正在吵架,见叶舞跑了,到有了默契,也不再吵,立刻呼啸追赶。
一群女子轰轰然从大觉寺追出来,一路上呼喊声,物体坠地声,还有哭喊声,一片大乱。
由喧闹的市集,追到了明月小桥。
叶舞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跑上了桥。
却见桥的另一边已经被一群女子拦住了去路,再回身,追兵已至。
追兵们慢慢的逼近,只听到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可见跑的人用力,追的人用心。
叶舞护住胸前锦盒,站在桥中央,左右相望,没了伎俩。
众女子不再废话,几乎同一时间,飞身互夺,天下大乱,扑通,扑通——
不知道有多少人落进了河里,剩下在桥上的女子鬓发狂乱,头上金不摇早已不在,衣衫撕破,却全都不顾,拼命的向前挤,四周的挤中间,一圈围着一圈,当中的叶舞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有被压成肉饼的可能。
生死存亡间——
一个长鞭,一个红衣美人,长鞭挥动,卷起成堆的女人。
正在堆积木的女子们被长鞭卷到了路边,诶呦呦的喊疼。
各自捂住伤痛处站起身来,看到挥鞭之人,蓦的鸦雀无声,正确的说不是挥鞭之人,而是她旁边的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公子,!
再看被压得趴在桥上的叶舞,锦盒还完好的护在身下。
叶舞翻身朝上,艰难的喘着气。
正奇怪压在身上的那些人呢?四周怎么那么静了?
忽然头顶出现了一张脸,一个俊美男人的脸,一个魂牵梦萦的脸。
那男子微挑起凤眼,嘴角上扬。
龙公子伸出了手——
当时叶舞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就要伸出小手搭上。
却听到!
“锦盒给我!”
叶舞哭了,真的哭了。而且哭的很凶,非常、非常的大声。
可是锦盒依然紧紧握在手中,就是没给!因为那是用命拼来的!
双眉微皱,长鞭美人突然近身,伸手夺走了叶舞手中锦盒。
讥讽道:“大嫂,这么大年纪了,该自重些!”
叶舞生气了!
翻身跃起,怒瞪着美人,她见过她,不就是的表妹之一嘛!
美人又道:“长得还这么丑,浓眉大眼,大嘴巴,你要这金锭子做什么?哈,难不成还要嫁给表哥不成?哈哈——笑死人了。”
轻蔑的口气,鄙视的眼神,已经让叶舞忍无可忍了。
美人看到叶舞生气的模样,愈加说着:“即使你是天下第一富婆,表哥也不会看上你这模样,省省吧你。”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叶舞跳起来大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成为天下第一富人?”
笑着点头。
“只要女人能帮你达成此目的,那么你就娶谁?是不是?”叶舞瞎猜的,她其实也不确定,虽然听刚刚那些女人说女人能赚钱就喜欢,可是并不确定也是这种想法,难道真的只要能赚钱就行?即使长得奇丑无比!可是现在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也就不顾了。
微杨起嘴角,回答了叶舞的问题,“是”。
叶舞听到此答案,转身向着美人,神采飞扬:“你听到了吗?不管美和丑!只要能赚银子!你长得美又如何?你表哥依然当你是废人!”
“你!”美人生气了,却转而又是一笑“哈,你行吗?现在金锭子在我手里,你凭什么和我斗,即使比我们现在的身价,你也没我有钱吧。”
“那便走着瞧!”
“好啊,那就走着瞧。”美人也不甘示弱。

10.  假采花贼

京城,恒王府
夜已深,恒王御祯依旧等在书房,时而看向门口,等着大内密探的回报。
已经十日了,依旧没有小舞的消息!
从调查看来,一切矛头都指向采花贼。
据江湖传言,此采花贼,轻功极高。
江湖轻功最高的名捕倪飘都逮不到他,让他几次跑掉。
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此人神出鬼没,几年前曾缕缕犯下大案。
曾先后虏走八个名门之女,俱都国色天香。
作案现场都会留下一朵白兰花为标记,故江湖上给了个封号“兰花贼”。
兰花贼作案后,通常两日后便会放走被掳女子,奇怪的是被虏女子们似乎都没受到伤害,甚至衣着都完好如初。
可若问起发生过何事?俱都哭哭啼啼不愿回答。
家人以为受到凌辱,更碍于家族声望,不愿声张。
所以可能不只八名女子被虏,或许更多。
有的私底下找能人异士去解决,例如王家女儿,就是聘请了轻功最高,江湖中颇有名望的名捕头倪飘去追查的。
虽救回王家女儿,可那个兰花贼却从倪飘眼前跑掉,倪飘甚至没见到他真面目。
此事一传,江湖中出现了许多自许除恶之徒,扬言欲抓住此采花贼,以此扬名立腕!
可兰花贼也只作怪一时,后来便忽然销声匿迹,从此于江湖中消失。
可最近,兰花贼突又出现。
还掳走了他的小舞,他未来的侧福晋。
而小舞当日失踪现场,一朵白色兰花就绽放在门上,就像本来就生长在门上一样,能让轻柔的白兰花订入门内,完好如初,可见此人功力之可怕!
十天了,小舞依然没有被送回,她可还好?
御祯丢下手中的书籍,心头烦躁!
头一次有一个女子让他有了想要拥有的渴望,他一定要找回,不顾一切!
“来人!拿酒来!”御祯向门外喊道
上等美酒,入口苦涩,再也没有以往香纯。
“十天了,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在哪里?”
御祯看着手中美酒,心中黯然:“为什么我满心都是你的影子?”
美酒喝下去如黄连,却一杯接着一杯
心却还是那么清醒而不受控制。

是我从皇奶奶那里把你要来的,要你当我的女人!你不愿意吧?怪我吗?
呵——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会好好待你。
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你受了伤害,也要回来……
我一定要抓住采花贼,把他碎尸万段!

越来越多的酒瓶散乱在桌上,从不失态的恒王今夜变了,下人们战战兢兢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王爷。
在他们记忆中,王爷永远都是温柔而高贵的,都是那个叫叶舞的女人!
嫁给王爷有什么不好,打了王爷不说,还尽给王爷添乱!下人们心里都为王爷不平!
御祯醉了,心却愈加清醒
摇摇晃晃起身,摸到了墙边,伸手取下了挂在上面的紫红色葫芦丝。
“葫芦丝,你还没吹给我听呢,”喃喃自语着,声音温柔,眼神温柔
“那天你口中叫着葫芦丝,泣不成声,我还以为你喊的是你的情人,”御祯轻声的笑着,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个葫芦乐器。”
“我去狱中看你,你却在死囚牢里唱歌,一派自然。”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想嫁给我,从你的眼神我便知道。”
伸手摸着自己被她打过的脸颊,想起当时情景,不仅笑了。
“别忘了,你欠我的,要用一生来赔!”
“你是我的!即便海角天涯,我也会不惜一切追回你!”
他心中坚定,必要找回那个让他牵挂的女子。
可他的确醉了,睡卧在桌上,手中依然握着那紫色葫芦丝。
葫芦丝上金黄的带子微微的晃动,仿佛无所谓似的,犹如现在的叶舞还在想着如何要获得美男子龙尤的心一样,早把她与恒王的婚约抛诸脑后。
次日清晨,恒王府有二人急速入内,书房门口停住
其中一男子道“倪捕头请等一下,我先入内通报一声。”
倪飘道:“有劳了。”
男子敲了几下门,听到屋内王爷应了声,便推门入内。
御祯依然趴在桌子上,身上盖着锦被,想是仆人进来怕王爷着凉盖上的。
抬头看到来人,手指柔着头顶穴位,昨夜宿醉,今早头痛难忍。
“可有什么消息?”御祯问道。
“回王爷,下官带来一人,他曾经和兰花贼会过,就是倪飘”。男子道。
“让他进来。”顾不得仪容,恒王立宣倪飘入内。
“是。”男子转身出门,带进倪飘。
“王爷千岁……”倪飘进来立刻拜见。
“不必多礼,告诉本王你所知道那个采花贼的一切,不许半句遗漏!”恒王道。
倪飘应了声是,就开始讲述他遇到采花贼的经过始末。
“三年前,洛阳王家小姐王若英突然失踪,屋内就留下了一朵白色兰花,嵌入桌内却依然盛开,当时江湖上盛传有一个专留下兰花标记的采花贼,王家当时没有报官,不想对外声张。当日在下恰巧在王家,便请在下帮忙查询王小姐下落。
在下赶到事发现场,发现王家小姐当时应是睡在床上被虏走,因为离开时鞋子和外衣还放在一旁,现场无丝毫挣扎状况,显然王家小姐应该在睡梦中被虏,王家小姐从小习武,武功不差,可此采花贼却能轻松来去,显然此采花贼的轻功非常高,能在让王小姐无任何反应下就将其虏走。”
此时仆人进来上茶,倪飘停住,仆人给王爷一杯醒酒茶,御祯依然有些头痛。
待仆人出去,倪飘继续说道。
“王家饲养了几只猎犬,因为距事发不久,猎犬闻了兰花的气味即刻开始追捕。
追至城外不远处的瀑布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采花贼好似早已发现我们的追捕,停下来等候我们似的,一派自然。
当时在下见到的面容是一个十分俊美的书生模样,他把王家小姐放在一个巨石上面,对我们说道‘王家小姐不够美’之后就飞身要走。
在下本要阻挡却没成功,让他轻易逃脱,在下现已自知绝不是其对手,不过当时幸好救回了王小姐。”
“后来,在下几经追踪,曾经又见过其一面却是一个英武雄壮的男子面容,在下才发现,此男子十分擅长易容之术,经常变换不同容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兰花味,并且他留下的兰花标志是素心兰。”
倪飘一顿,又道:“至于他的轻功,在下在王爷面前不敢隐瞒,他确实超过在下!”
倪飘亲口说其轻功超过他,那么那人的轻功就真可谓天下无双了。
倪飘连自爆其短的话都讲出,恒王相信他讲的句句实言。
采花贼擅长易容,武功与轻功又是绝顶,事情越来越难办,不过倪飘既然能几次跟踪到他,那么事情也许有突破点。
“倪飘,你可否帮本王一个忙,找得那个采花贼现在所在之处!本王必有重赏!”恒王道
“倪飘不敢有所求,即使恒王不提,在下也会继续追查下去,在下对他的真正身份也十分感兴趣。只是要追踪到他的踪迹必须得有饵!”倪飘道。
“饵?”采花贼的饵自然就是‘鲜花’。
“你放心,自然会有饵。”恒王道。
“这饵一定要是官家小姐,长相必然美丽非常才行!怕没有官家小姐愿意如此。而且最好此饵全然不会武功,必须美貌无双,否则采花贼的行为极为古怪,如果是他看不上眼的即刻就会被丢弃,计划就不能成功!”
恒王心中浮现一个身影,虽然对不起她,不过为了找到小舞下落也顾不得了!
“此饵本王心中已有人选,你不必担心,到时只管追踪他的落脚处即可。”恒王道。
“是。”倪飘应道
“倪飘,本王命三十名侍卫听你调配,随时候命,还有何需要尽管提,不过,此事必先保密,绝不能声张,否则!便以命来抵!”
“是!”
“你先下去准备吧,等本王确定‘饵’之后即刻通知你。”恒王道。
“是。”倪飘领命离开。
冬日艳阳,过往行人无不驻足,看骑马之人锦衣华服,气质高贵,长相俊美,金色阳光下神一般人物。
百姓指着骑马之人,说道“哪家的贵公子,贵气的紧。”
马上之人,俊逸非凡,富家公子打扮,两随从亦起着健马,跟从其后。
两日又已过去,计谋已经定下。
今日必然要掳走这只‘饵’,从而诱出真正的采花贼。
马蹄停住,门上写着徐来客栈。
一行人等,暂在此处落脚。
客栈内,一行人计划妥当
“今晚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提头来见!”贵公子威严的声音道。
其他二人点头。
只等夜晚到来。
夜幕在众人心中姗姗来迟
贵公子换上夜行衣,手中拿起一朵白色素心兰,小心装入怀中。
一声命令,三个人影,飞驰在空荡荡的房顶上,眨眼间便来到了一栋楼宇前
楼宇除了几个高挂的灯笼外,四处一片黑寂,可见屋内人已经睡下许久。
三人中,其中一人来到门口处,仔细听了一会儿,伸手弄了弄,门栓断开。
闪身入内,一会儿,身上扛了一个大包袱出来,又下来一人接过大包袱,飞身而走,第三人,轻声跳下,取出一朵白色兰花,手一扬,兰花钉在了屋内桌上。
正是那位贵公子,面对最初那人轻声说道:“交给你了。”
那人点头,也飞身而走,却不向外,反而向内。
取出一个棉被扛在肩上,向前厅跑去,不一会便听到有人大喊“抓贼啊!!抓贼!!!——”
突然府内灯火辉煌,人声吵杂。
贵公子飞身跃上房顶,看到点点火光都往追随那人移动,满意一笑,闪身而去,迅速没入夜色中。
徐府严密封锁小姐被虏之事,可不知怎么,街头巷尾全都传遍,徐大学士的千金于昨夜被兰花贼虏去!
徐大学士再也无法隐瞒,只好通报官府,此事甚至惊动了当今皇上。
早朝时,恒王进言,应高额悬赏采花贼,知情通报确实属实者奖励五万两白银,捕获采花贼者重赏十五万两白银。
告示一天之内贴出,全国上下通告悬赏。并附有徐千金的画像。
当天,全天下都知道了一个扔兰花为标记的采花贼虏走了徐大学士的千金徐娟。
也目睹了徐千金的美貌无双。
无数文人志士同仇敌忾,宣誓一定要从恶魔的手中救出美丽的徐千金。一窝蜂的开始寻找兰花贼的踪迹。
同时,祺贝勒也知道了此消息,眉头微皱,心中暗想:他到底在作什么?怎么会去碰徐娟?不对,其中有诈!

11.  兄弟

徐娟之事必有蹊跷,那人虏谁都不会动到徐娟,是谁虏走了徐娟嫁祸给他呢?
难道是恒王?
有此可能,要是恒王,事情就棘手了。
恒王为了小舞不惜动一品大臣之女,可见,他已不惜一切代价!
尤记得小舞失踪当日,他亲自去告知恒王,恒王当即要求他保守秘密,决不能外传。
因如果消息传了出去,无论小舞能否找回,她都配不上恒王了。
经过此事,他依旧对小舞念念不忘,足可见他对小舞之心。
可如果虏的是其他女子,或许他不会来京城,可是徐娟,他必会来京城。
而且或许已经到了,是的,他已经到了。
否则眼前俊美的男子又是谁?
“好久不见。”男子走到桌旁坐下,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
“想什么那么认真?我进来才发现,功力退步了。”红衣男子缓缓的说道,声音轻扬富有魅力。
艳艳的红色马甲,绣着白色的兰花,艳俗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种优雅、慵懒之感。墨绿色的褂子穿在里面更添潇洒,修长的手指,伸手一扬下袍,翘起了长腿,露出了镶着三个晃眼的珍珠、做工精致的长靴。
天下第一美男子?!潘安?!
院中,厅中忽然出现了一群仆人,愣愣的看着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客人。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坐在那里了?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从哪里进来的阿?
看此人穿着更是让人咋舌,穿得那么艳俗!!
却又说不出的好看,要是自己穿成那样也会这么好看吧?
红衣男子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似乎还很陶醉。
呼祺也习惯了这人的出现所带来的震撼,丝毫没有意外。
手一扬,“你们都出去吧。”
无论男女,仆人们像是被下蛊了般,依然伫立在原地,眼巴巴的盯着这么俊美的男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呼祺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到哪里都有这种可怕的魅力。
女人为之疯狂痴迷,就算男人也为之魅惑,争相效仿。
妖精阿!!
“出去!”呼祺重重的拍了下桌案。
这一吼,众人如梦方醒。
刚刚还梦到自己穿上那身衣裳风流倜傥的逛街呢,惹来好多女性的亲睐哦。
不过众人还是乖乖退出院落,边走还边回头,依依不舍。
“你怎么来了?”呼祺明知顾问,神色如往常冰冷。
“弟弟,她被虏了,是真是假?”红衣男子问道,声音依然徐缓。
“不要叫我弟弟!!”呼祺面色低沉,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能冻死北极企鹅!
就说他是修炼千年的冰山嘛。
“告诉我,她被虏了是吗?”红衣男子依旧微笑着问道。
“你还很在意她?”
“可是她在意却的是你。呵——可是你却不在意她。多可笑阿。”红衣男子笑着,可眼中冰冷毫无笑意。
嗤笑道:“她看中的始终是权势与富贵。”
“你明知道,可是你依然放不下。甚至为了她变成了……变成了……”呼祺说不出口。
“人人唾骂的采花贼是吗?”红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此事。
他只在意:“徐娟是否被虏了?”
“是,徐娟失踪了,我并不清楚是谁干的,但是,目的却只有一个!”呼祺回答。
“我?是吗?”红衣男子又笑了,那么温柔,伸手佛了佛衣袖的灰尘,淡淡说道。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场,可能会忍不住模仿他这个动作,因为太潇洒了。
“你知道,可是你还是要来,她伤的你还不够?”
“事情总要解决的,我不会让她因我而死。”红衣男子道,突然仍过来一个东西,起身离去。
呼祺伸手接过,一看,心下动然,说道:“小心!”
红衣男子回身露齿一笑,倾国倾城,“弟弟,她很好,你放心。”
呼祺看着手中信物,心中激动,这个大哥,无论外貌、武功、智慧都是如此优秀,或许他唯一比得过的只有身份吧。
紧紧握住叶舞头上的玉簪,望着龙尤消失的方向,呼祺陷入沉思……
原来红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龙尤,原来采花贼不是别人正是龙尤。
龙尤擅长易容,只有在作苏州的龙公子时才是他本来面目。
而今,此次来京却以真面目示人,那么他必是下定决心救出曾深爱过、却背叛了他的女子,或许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呼祺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当阿玛第一次把这个漂亮哥哥和二娘带回家时的情景。
当时他还年幼,第一眼看到这个大哥,就开始模仿他的一举一动,龙尤就是有这种魅力,从小开始,呼祺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把这个大哥当成神一样崇拜。
大哥,从小就喜欢徐娟,小时候三人在王府相识,徐娟小时候就可爱异常,声音甜甜腻腻,美丽的就像是小公主,他和大哥还经常为了讨小公主开心作些可笑的事情。
后来额娘不容二娘,把二娘赶出王府。
他那时小不懂事,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吵架,额娘为什么那么伤心,阿玛为什么那么生气,只知道,神一样的大哥要离开了,为此他还在额娘面前哭闹,可最终大哥和二娘还是离开了王府,跟着阿玛也离开了,从此就很少回来。
他还曾求阿玛带他去见大哥,阿玛答应了,带着他在苏州一住两载。
其中大哥总是谈到徐娟,对其念念不忘。
后回到贡亲王府,咋见到寂寞、憔悴的额娘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表妹、病病央央的小叶舞,才渐渐意识到阿玛冷落了额娘,阿玛被大哥抢走。
他开始恨阿玛,开始嫉妒大哥,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亲近,近乎冷漠无情。
之后,大哥虽然有来京城看望他,可他已心存芥蒂,彼此心中也越来越清楚矛盾的原因,却从没点破。
可是龙尤每次来京都先来见他,说些最近他的事情,他学会了什么,他和徐娟有什么进展,他在苏州继承母亲祖业,开始经商,他成了苏州首富……
无论什么,呼祺心中再没以往情感。
甚至有意无意的对徐娟说些会让她误解的话,虽然心里清楚,徐娟对龙尤的感情与对他不同。
可直到三年前,龙尤又一次出现在呼祺面前,悲伤难过。
原来,他在雪山上寻了半年,才找到雪莲一株。
送与徐娟,并同时向她表白,欲娶其为妻。
可徐娟断然拒绝,并决绝的说不要再去找她,说龙尤身份不配。
而她心里一直喜欢的是他的弟弟,祺贝勒!
龙尤大受打击!
看着龙尤喝得酩酊大醉,而他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如今这样,或许他也有错。
记得当时龙尤对他说女子都是如此薄幸,看中只是名誉地位,越美的女子越贪图荣华富贵————
可却从没怪过他这个弟弟一次!
之后,便从没露出他本来面目在江湖中行走,即使来见他,也是易容来见。
更开始奇怪的虏走美丽高贵的女人,然后把她们易容成奇丑无比的模样,丢弃在大街上,让她们受尽世人嘲笑,有家不能回,尝尽人情冷暖之后,再放走。
这个奇怪的嗜好,只有他这个弟弟知道,而他正利用了他这一点,让他虏走了叶舞。
他清楚,龙尤知道他的利用,可他却一定会去作。
龙尤一定明白叶舞在于他的意义,才会出手帮他的吧,把叶舞易容,带到苏州安顿。
可他万分没有想到,此事会牵连徐娟,而为了徐娟,龙尤会不顾一切!
如今,大哥又露出本来面目来到京城,那么他是否预示到了什么?
这些都是他这个作弟弟的带给他的麻烦,他怎能再置身室外?!
心中决定,必先为大哥,查出徐娟所在下落!
她到底如何失踪的,或许恒王处会有蛛丝马迹。
呼祺身份特殊,是当今皇上康熙爷的堂哥,为除鳌拜,几年前进宫随侍康熙左右,保护康熙爷,十分受康熙信任。
康熙爷训练小侍卫除鳌拜时,那些个小侍卫就是由呼祺亲自训练的死士。
鳌拜被除后,康熙重用呼祺封其为八旗副都统护军统领官居正二品。
本已经是贝勒身份,如今更有军权在握,若说京城这块地方,大大小小的事情要想瞒住呼祺,那可不易,如今他已派密探注意恒王行动,必会有线索可寻。
一日过去,密探来报,徐娟是五日前的夜晚被虏走的,现场留下了一朵白兰花,虏走徐娟那人轻功了得,没留下任何线索。
又一日过去,又报,案发现场留下的兰花,经兰花名手鲁摇冬判断,此兰花产自云南一带,名为素馨兰,而且恒王和天下第一名捕倪飘最近往来甚近。
“继续密切注意恒王一举一动!”呼祺吩咐道
“是”探子领命退下。
当日,呼祺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这里的地价非常的高,开设的都是有品味的名店,来来往往的多是些有钱人。
摆地摊的小商小贩也是挤破了头,如此黄金地带,只是在外面占下那么一小点地也是荣耀的事情。
生意也异常好做。
更别提那些来来往往吆喝流动的小商贩了,更是多不胜数。
呼祺来到一家布庄前,只见门顶写着龙飞凤舞的‘龙庄’二字。
门上还挂了一面旗,随风呼呼摆动,上面写着:特价酬宾,降价三天!
再看门口,人头攒动,大门都要被挤破了,窗口也站满了人,人们都要把头挤进里面看什么,奇怪地是女子们个个打扮得艳丽多姿,面带羞涩,还有的是由丫鬟搀扶,似乎是大家闺秀呢。是什么布那么好卖?
再看出来地女子们,手中提着布匹,满脸陶醉,温柔地抚摸着布料,似乎像是摸着宠物似的,出来地男子们,手中拿着色彩鲜艳,已裁剪好的衣裳,迅速向家奔去。
着实让人奇怪。
结果向内一看,呼祺再如何冷漠,也想叹口气了。
只见屋内一人,悠闲喝着茶,天蓝色的长袍,外加淡黄色褂子,上绣白色兰花,双脚搭在桌上,露出了黑色加红边、绣着淡黄色长龙、镶着白色珍珠的长靴,说有多耀眼就有多耀眼,说有多艳俗就有多艳俗,但是!说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那人唇边带笑,正在卖笑!!
一小姐装似看着布料,眼角含春的瞄像那人,那人徐徐开口道:“小姐,这匹布颜色最适合你。”
小姐立刻如获至宝,把布赚在手中,和伙计说道“就要这块布!给我包起来。”
并转头柔柔道福:“谢谢公子,公子眼光真不错。”
那位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牙,剑眉微调,眼睛还没看那女子呢。
再看女子已经满脸通红,似乎已经忍受不了,突然昏了过去,一旁还好丫鬟眼明手快,接住了这软软的身子,扶了出去,边走边呼唤:小姐,小姐。
那小姐幽幽唤醒,开口就道:“我的布!!”
丫鬟立刻道:“拿着啦,拿着啦。”
再看下一个,是一个中年胖胖的男子,艰难的咽着吐沫,左看看布料,右摸摸布料,再抬头看着那位公子,呵呵的笑着。
公子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匹布,喝了一口茶,尝了口桂花糕,连看都没看。
只看那胖子如获至宝,砰的一下抱起了整整一匹布,“伙计,包起来,全买了。”
伙计手脚利落的干活,问道“大爷可要在这里设计,为你量身定做衣衫呢?”
“要,要,那个……”胖子看着那公子,躬下了身子,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那公子随意拿起了身边的毛笔,占了下墨,宣纸就拿在左手中,就在空中这么画了几画,丢给了伙计。
身手极为潇洒,立刻赢得众人惊呼了一片。
伙计稳稳接住,明显是个练家子。对胖公子说道:“谢谢公子,共100两,请您两日后来取成衣。”
那胖子立刻送上银票,高高兴兴的走了。
100两?抢阿?这是降价销售吗?那平常是多少阿?
呼祺心里重重叹息。
他本想从门内进去,可是几次都被人群给挤了出来,只好从窗口人们的脑袋上跃了进去,还惹来人群的不满,喊着他为什么不排队,他冷冷的回头看去,人群立刻鸦雀无声,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阿~!
那公子一见来人,立刻起身:“弟弟,你今天能来真难得,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两杯。”
“今天就到这吧,小刘子,关店。”那公子道。
说罢,拉着呼祺进了内院。
小刘子立刻趋人,众人好不容易散去,关了店门。
二人坐定,酒菜一道一道的端了上来。
“来,喝酒,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了,猜猜已经多少年了?”龙尤斟满了呼祺的酒杯。
浅尝了一口,香醇的酒,淡淡的味道,纯美的竹叶青,让他自然想起了小时候哥俩在一切的美好时光。
“十四年了。”呼祺道
“果然好酒性,一猜就对,这坛酒是我在王府的时,从王府偷出来埋起来的,”龙尤笑道:“这一过也十四年了,来,再来一杯。”
而呼祺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往事历历在目,而今却物事人非。
友情不在、亲情不在。
“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两个从王府偷出来两坛酒,两个人抱都抱不动,拴了个草绳,硬是脱了出来,居然还没被发现,哈哈,”回忆往事,龙尤笑得开怀。
“后来认识徐娟,我们还把徐娟和她的丫鬟给骗了出来,然后用计甩掉了她那个丫鬟,我们三个跑到李员外的后院去喝酒赏花,徐娟爬不上墙,翻不进去,她还是踩着我的肩头,你在上面拖进去的呢。”龙尤大笑。
“喝酒,。”举起了酒杯。
“为什么那时一定要去李员外家呢?”呼祺问道。
那时龙尤一定要到那里去喝酒,颇费了一番功夫。
“因为我喜欢他家的那一盆素馨兰,花色纯白,纯洁而美丽,就像徐娟,我心里的徐娟。”龙尤依然笑,看不出任何异样。
难怪会是素馨兰,他浅尝着带着淡淡回忆,淡淡的竹叶青。
“我想你也清楚,这一切是我给你惹的麻烦。”
“我是你哥哥!”龙尤又斟满了二人酒杯。
呼祺无语,是的,他是他哥哥,他们是手足,是兄弟!
“倪飘最近出现在京城。”呼祺说道。
“他出现的正好。”龙尤道。
“看来,对方最近会有行动,如果敢动徐娟,我会……”徐娟很可能会被灭口!
龙尤没说下去,抬起了酒杯,看着手中的竹叶青,眼神冷冽。
“不要冲动,我会帮你。”呼祺道。
龙尤看着呼祺笑“我知道。我不会拒绝,因为你是我弟弟。”
“你还爱着徐娟,是吗?”
龙尤轻轻摇首。
“只是不能看着她因我而出事。或许这次还可以为她寻个最佳夫君,这不是一举两得吗?”龙尤突然说。
“最佳的夫君?”呼祺奇怪的看着龙尤,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看到他唇边的俊美笑容。这个男子美的动人心魄。
徐娟又何尝不喜欢他,可是相对他的俊美,或许权势更加诱人!徐娟真正错失的,她自己永远也不会明白。
“叶舞是我们的小表妹?”龙尤突然转移话题。
“是,她是我小姨娘的女儿。从小家中动荡,受尽苦难,父母早亡,是额娘抚养她长大的。”
说起叶舞,呼祺话也似乎多了起来。
“她原本爱哭软弱,可自从几个月前从山上摔了下去,之后失了记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古灵精怪。” 想到了平日小舞样子,呼祺无奈的笑了,眼底充满柔光。
龙尤看着呼祺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心中下定决心,他要让弟弟幸福。
两个久违的就这样聊着,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这样交心的聊过了,夜色渐渐来临,呼祺都不愿离开,可是有些事情必定要去办的,不知道何时,二人才能再聚在一起,这样敞开心扉的畅聊。

12.  从商

叶舞哼着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身在热闹的大街,却觉孤单。
衙门口,很多人正围着看墙上帖的告示,她也走了过去,看到墙上张贴着画像。
这人怎么眼熟呢?看了告示内容才发现原来是徐娟被虏了,也是采花贼干的。
她该不该去报官?可是她现在这般模样,说了也没人信她是王府表小姐佟佳氏•叶舞,即便信了,被找回去嫁给恒王——还是算了!
徐娟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实采花贼人不坏,不过也可能是自己不够美,没达到采花贼审美标准,徐娟可就难说了。
眼神刚要从告示上移开,咦?
这年头什么都有啊,抓人告示旁边贴了一张转让铺面的广告!看抓人告示正好看了他的广告。颇有新意!
西桥下8号铺面转让,去问问。
她正想着如何赚钱称谓富翁呢,或许她可以先开一个铺子。
去西桥的路上,经过龙府。
“你家公子在吗?”叶舞问守门家丁。
龙府气势颇大,毕竟是苏州首富的宅邸,而且还有个俊美无双的龙爷,连看门的都非同一般的英姿飒飒。
“不在!你要找我家公子,过几日来吧。”守门的粗声大气,看了叶舞面容一般,布衣打扮,颇为不耐。
叶舞忽然灵光一闪,编道:“我是你家公子高薪聘请的帐房管家,他让我前几日来府里报道,不料前几日家中出了点事,给耽搁了。”
叶舞端正神色,一脸正经模样。
两个守门家丁互相看了看,再细细打量叶舞。
此时叶舞外貌似一中年大嫂,眼神严肃,神情正经,看起来颇有几分管家风度。
龙家产业中也有女管家,像是布庄的蚕娘子,凭着一手目测身形便能量体裁衣的绝活,身居布庄管家,而且也是其貌不扬。
二人变了口气,不敢怠慢,“公子确实出门了,得近月余才能返回。”家丁甲说道。
“你家公子去哪里了?”
“不清楚,只说出门查账去了,具体的去向不知。”家丁乙道。
看他们的表情,没有骗她,龙尤去哪里,确实也不会知会守门的。
“大嫂请在此稍后,我等入内通知陶总管。”家丁甲欲入府通报。
陶总管,她可认识,立刻道:“不必了,等你家公子回来我再来吧。”
二人也未怀疑,便道:“大嫂请慢走。”
叶舞点头,不急不缓的离开了。
远远望见西桥,快到了,这多日来的闲逛,让叶舞对这苏州已大致了解,尤其西桥附近,更是城里的闹市区,富贵商贾多如牛毛,此处可是人群聚集地,若能拥有一间铺面可是上好的事。
此时,一个老汉艰难的推着木车向前,恰经过叶舞身边,车上载满了日常杂货。
叶舞心情正好,跑了上去就开始帮忙推车,老汉看到来了一个姑娘帮忙,颇觉感激,边喘气边说着谢谢。
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杂货铺门口,想这老汉是送货的货郎吧。
老汉挥着汗向叶舞道谢:“姑娘,多谢你了。”
只见叶舞突然间红了眼眶,几欲哭泣,姑娘,姑娘啊!
多么久违的话语啊,快一个月了,所有见过面的人都叫她大嫂!
虽然她心里素质超好,可叫久了连自己都默认自己是大嫂了,人未老,心先老。
老汉一听面前姑娘声音哽咽,便露惊慌模样。
“姑娘,你是否伤到了哪里?”老汉问到“你别哭,我这里有扭伤药。”
“没有,老伯,我没受伤,老伯你人太好了!”叶舞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真是越来越脆弱了,一句姑娘都能让她想哭。
“你人才好,帮我推这么重的货车,可是,姑娘你为何哭泣?”老汉又问。
“大家见了我的面容都管我叫大嫂。而你……”叶舞还没说完就被老汉打断。
“你可千万别在意,大嫂,老汉我眼神不太好,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眼睛也不管用了……”老汉自怨自艾的说着。
什么?叶舞斜眼看着老汉,眼神不太好?!
老汉还在自顾自说着:“我只能看到你的身形,你的面容看不太清,只是刚刚听声音以为你还是姑娘家,大嫂你可千万别见怪!”
老汉以为是自己叫错了以至于叶舞伤心难过,所以赶忙解释,并且连称呼也立刻换上大嫂。
叶舞气得哭笑不得,暗怨,看你怕不只是眼盲,心也盲了!
再扯下去,自己的心会越来越痛,刚想转身离去,一抹红影突然映入眼帘。
女子红衣红鞋,腰系长鞭,黑色长发披肩,身材高挑丰腴,美艳异常。
这人不是别人,恰是龙尤表妹之一,好舞长鞭,和叶舞有着赌约谁能成为最富女人的红衣美人。江湖人称红辣椒严如雨。
严如雨翩然来到二人面前,远远看见叶舞便面露不屑之色,高扬着头。
来到杂货铺门口,见里面无人只有门口有一老汉,便问道:
“老头,你知道这西桥下8号是谁家的铺面吗?”
“大嫂,你是问这间铺子吗?”老汉回身指着身后。
哇哈哈——————这一句大嫂让叶舞的乐翻了天,笑得张狂震天。
“你!!”刹那严如雨红透了脸,气得浑身发抖:“老头,你那只眼睛看我像大嫂?!”
“不是大嫂,难到是大娘?”老汉不确定的小声说着。
哇哈哈————叶舞继续张狂的笑着,丝毫不留情面。
“闭嘴!!”严如雨看着面前二人,一个笑得夸张,一个傻傻的不知所措,这对自己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一时羞愤交加,抽出了随身长鞭,啪的一声打在地上。
叶舞立刻抽气回声,老汉也睁大双眼,眼神忽然一亮,却只一瞬间,随即暗灭。
严如雨长鞭忿恨挥出,挥到老汉的脚前,只见尘土飞扬,飞砂走石。
可见挥鞭之力非常,这要是挥在人的身上必定血肉横飞!
叶舞害怕,可傻劲却范了,正义感淹没恐惧感,一下子跳在老汉身前,双手展开保护老汉。
“严如雨!你不可以乱来,不能伤害老人家!”
“丑女人,你让开!”严如雨厉声道。
“老伯他眼神不好,你不该怪他,无论你多厉害都不可以伤害一个老人家!”
叶舞大声的说道:“他看不清你容貌,一时判断错误,你本是面容美貌,十分自信才是,何必在乎一个盲眼老人的无心说词!”
叶舞说此番话时,义正严词,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再加上中年年纪的容貌,颇有摄人之处。
过往行人此时也有人站出来指责严如雨过分的行为。
严如雨听过此话,心中也觉自己过于鲁莽,再加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于一个骄傲的美女来说是非常丢脸的。
随即便撤回长鞭,冷冷说道:“西桥8号铺面到底主人是谁?”
却听那老汉忽然回答:“正是老头我。”
严如雨讶然看着老汉,继又问道“多少银子转让?”
叶舞也惊讶的看着老汉,他就是店主?
“壹千两现银转让。”老汉回答
“哼,狮子大开口,你等着壹千两从天上掉下来吧。”严如雨气愤的离开。
壹千两?叶舞一个眼睛两个大,转身也要走。
“姑娘,你也是来盘铺子的吧?”老汉问道。
叶舞止步,不好意思的回答:“是啊。老伯,你可不可以便宜点?”厚着脸皮笑问。
老汉笑着摇摇头“不可以,一口价!”
阿?那看来只有走了。
“我盘不起。”
“姑娘你现在有多少?”老汉又问
“我身上只有十两。”叶舞回答,颇觉不好意思,百分之一。
“你先把十两给我吧,算是定金。”
“那你的意思是,店子盘给我啦?可是我没有壹千两给你,即使回家拿也没有啊。”叶舞道
“你分期付吧。”老汉笑道。
“分期付,多久付清?”叶舞不敢相信,天上真的掉下了壹千两。
“我要离开此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等我们下次再见地时候吧,你有多少给多少。”老汉道。
“那你不是等于把店子送给我了?我们素昧平生,这怎么好呢?”叶舞问。
“一切只能说缘分吧,这个店我付出了很多心血,只希望我走后它能一直完好,作正当生意。见你是个善良之人,这个老店交给你我放心。”
叶舞不敢相信,这个老汉看起来古古怪怪,难到就这么占了便宜?不是骗人地吧?
坎坷不安的交付了10两订金。
“明天来收店吧。” 老汉说完转身入内。
直到叶舞回到流水居,依然有些不能相信,自己会不会被骗了?
事事难料,第二天,叶舞怀着坎坷的心情到了西桥8号,一名小厮引她入内交给她一个内装房屋地契的锦盒,小厮说老人云游四海去了。
意外地,这个铺面就是叶舞的了,也是她的开始————
万事开头难,尤其人生地不熟,不过总算有了店铺,也就算有了起点,信心十足地叶舞跌跌绊绊地开始了自己古代地经商路程。

14.  中计

话续另一头,京城内————
一群人正在收拾叶舞那个小妮子留下的烂摊子!
京城
渐渐地,大地已经有了春的气息,远远望去,绿色盈盈,近看却看不到任何绿色,其实不知不觉中,春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几天内,龙尤跟着倪飘,终于探到了徐娟的下落。徐娟被囚禁在一个地下密室理,四周高墙深院,守卫深严,正是恒王在京郊的别院之一。
其实,当倪飘忽然出现在京城时,龙尤便知道,此事与其有关……
倪飘轻功卓绝,号称天下第一,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龙尤跟踪倪飘已经整整3天,倪飘却丝毫没有发现。倪飘从没想到龙尤的轻功高出自己很多,他心里认定,即使龙尤轻功再高,他也不可能毫无所觉,并且他行事相当小心,可惜,却还是轻视了那人。
龙尤3日内易容了6次,有时是书生,有时是老者,有时是村妇——
每个面容,形态都完全不同,任倪飘是神仙也难辨!
并且京城已经遍布呼祺贝勒的眼线,时时提供线索给龙尤,包括恒王府都有呼祺的内线。
徐娟踪迹终被探出。
“你要救出徐娟?”呼祺问龙尤。
“现在还不是时候。”龙尤答,机会这么好他应该给徐娟一个好归宿。
呼祺道:“现在如果去,必是陷阱。确实不是时候。”
恒王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采花贼上勾。可是他也没意会到龙尤真正的本意!
“我们必须策划周全才能去救她。” 呼祺说道,如果冒然去救,后果难料。
他本来怕龙尤一时冲动,可如今看来,难到龙尤终于忘却了那段情了?
“我已经有了计划,弟弟。”龙尤慵懒一笑。
只要寻到徐娟下落,一切都结束了。
呼祺不懂,看龙尤成竹在胸,到底他预计该如何呢?
“弟弟,如果我用到你时,你千万不可推托哦!”龙尤笑看呼祺。
“我用性命担保!”呼祺严肃道。
“太夸张了,用不到你的命,只是想让你帮我跑跑腿而已。”龙尤微笑。
呼祺更加不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突听龙尤轻叹:“姻缘天注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她注定没有缘分……”
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呼祺彻底不懂了。
恒王府
“属下查到素馨兰产自云南,是兰花中的名品。京城一年前工部侍郎客碴尔家里曾经养过一盆,可是因为不善料理,京城气候不适种植,不足半年就凋零了,另外西城李员外李学人家中几年前曾经养过一盆,后来被盗就不知了踪迹。”倪飘报告近日来的收获。
“你可有何好办法,尽快找出采花贼来?”已过多日,恒王难免心急。
“采花贼擅长易容,易容术出神入化,真假难便,除了素馨兰的香味其他很难辨认出来谁是!目前属下认为只有守株待兔,我们在张贴的悬赏告示中,把徐娟容貌美化10分,想必采花贼必已心动,他肯定会探听徐娟下落并设法与其接近,以他的神出鬼没的轻功和易容,他可能已经在我们身边,我想就这几日我们必要牢牢守住徐娟。以逸待劳,捉拿他!”倪飘道。
“好!”恒王道:“辛苦你了,这几日要严加防守,在清渔别院放养两只猎犬,必要时可能用得到。下去准备吧。用到的人只管调配!”
“是!”倪飘躬身退下。
看到倪飘退下,恒王御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小舞不知道你现在可否还在人世?她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两日后,京郊清渔别院外,一青衣小仆扶着一人下轿,那人身着官袍,身段挺拔,留着一绺山羊胡。
来到门口,小仆伸手拍门,应门的是两个男子,轻装打扮,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看了二人,不敢怠慢,为首那人问道:“你们找谁?”
“老夫是内阁大学士徐文江,特来拜访恒王爷。”
徐大学士正是徐娟的父亲,突然造访可绝非偶然。
那二人一听,立刻回到“大人您暂且等一下,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恰巧这天恒王御祯刚到别院。
别院里面虽然布置了很多高手,可是真正知道徐娟被囚于此的没有几个,他们只知道奉命在此候逮采花贼。
所以一听内阁大学士造访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向里通报。
青衣小仆微微一笑,呼祺的消息果然准确,恒王此时正在别院。
恒王突听徐文江来访,心中疑惑,却不露声色,命人迎入徐文江,二人在大厅会面。
青衣小仆候在门外。
宾主落座,恒王心想徐文江此来必然有什么事情,难到他知道徐娟之事?看他表情又不像,只有静观其变!
恒王问:“不知徐大人突然造访舍地,有何要事?”
徐文江听言,面露奇怪之色:“不是恒王爷亲自派人通知老夫,来京郊清渔别院见面的吗?怎么?”
恒王闻言一惊,立刻道:“本王并没有派人通知你来此地!”
“可的确有人到我府上,说王爷有事邀老夫到这里一会,还有你盖印地拜帖在。”徐文江从袖中拿出拜帖,递到恒王手中。
恒王看过,大吃一惊,暗道不妙!
“送帖的人就在门外,是他引老夫来此的!。”徐文江看恒王脸色不对,立刻说。
恒王猛的站起冲向门外,刚到门边,便听有人大喊:“抓刺客!”
紧接着院中一阵大乱。
徐文江也紧跟着冲出门外,忽听一女子喊道:“爹爹————”
父女久违,徐娟哭倒在徐文江怀里。
没想到父女在此见面,徐文江问:“娟儿你怎会在此地?这些日你有没有怎么样?”
宝贝女儿被抢,虽说徐府颜面尽失,可是再见面仍然无比心痛。数日来的担心终于落定。
徐娟抬头看着恒王,只听见她轻轻说道:“是恒王把我虏来的,并把我囚禁在他的别院内。”
恒王御祯心中一震,知道自己了!
知道自己再无法辩驳,却面无愧色,干脆默认。
只担心着,不知道外面的倪飘等人可有抓到刚刚那刺客,那人定是采花贼!
倪飘,成败就看你了!
徐文江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恒王爷,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大吼道:“恒王爷!老夫一定要圣上给老夫一个交代!恕不久留了,娟儿走!。”
“不送!”
兰花贼!居然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当着他的面救出徐娟,还摆了他一道,好!
清渔别院精心的部署可不是摆设,顷刻间,数十名高手尽现,龙尤不敢怠慢,一路狂奔,按照计划的路线,使轻功逃避后面追赶的人。
却在以为甩掉后面的人时,又见他们追了上来,龙尤心中疑惑,奇怪自己为什么无法甩掉后面的追兵。
几声猎犬的叫声让他突然明白。
他蓦然转头向市集冲去。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龙尤自闹市绕至自家布庄后院,翻身越墙而入,迅速换衣,到得前厅,对店内管事小刘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小刘子一闪身便已不见。
不久,狼犬声,纷杂的脚步声来到了这京城最繁华的市集。
倪飘皱眉,吩咐手下小心行事。
街道本来人来人往,看到这一群凶神恶杀似的人物,都纷纷躲避,怕惹上祸端。
天子脚下,能如此张狂必是非常有势力之人,所以还是少惹为妙!
两头猎犬在前带路,此行人眼看就到了布庄。
突然,一个渔贩子挑着两筐鲜鱼迎面而来,走的极快,恰巧和带头的汉字撞在了一起,两筐鲜鱼全都洒在地上,两头猎犬一见,跳上去就撕咬鲜鱼,训犬之人都无法阻止。
卖鱼的立刻大喊大叫了起来,一下抓住倪飘,哭喊着赔钱。
倪飘哪有心思和他胡扯,扔了十两银子就走,鱼贩子也不追究,乐呵呵的离开。
可是猎犬吃过鱼之后,就再也闻不出气味来。
众人走到布庄门口,就不知该何去何从,一行人垂头丧气只有转回了。
身着红衣的龙尤坐在布装里笑看着一切,红色的衣服袖口绣着银白色的金线,一边镶着一颗明珠,整齐乌黑的发丝,微微一笑露出白白的小齐牙,邪肆俊美,无与伦比。
不知道身边又昏倒了几个小姐、大妈、大婶……唉,造孽阿——
“明日要回苏州了?”呼祺问。
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馆中,呼祺和龙尤坐在临窗的二楼雅坐。
“是啊,出来好久,该回去管教那些个偷懒的属下。”龙尤又笑,笑中好像多了些什么,不似以前。
呼祺明白,龙尤的笑容多了分洒脱,过去的种种或许他真的放下了。
圣旨已下,徐娟被封为恒王妃,徐娟终于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这也就是龙尤说要给徐娟的幸福吧。
这也是皇上唯一能保住恒王不受罪责的方法。
“帮我照顾她。”呼祺突然说。
“那还用说,她可是我们的宝贝小表妹那。”龙尤神秘一笑“告诉你一个我最近知道的秘密,小表妹遇见了我们的爹。”
“爹?阿玛他现在可好?”呼祺心中有丝激动。
“他好着那,而且他还把我的旺铺十两银子转让给了小舞,自己却游山玩水去了。”
龙尤大笑道,“也算是缘分!”冥冥中似乎一切天注定。
“小舞也要学习经商了?她那么毛躁——”呼祺摇头,想起小舞便觉好笑。
他二人就这样聊着,喝着,聊着,往事今事,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都有些醉了。
“徐娟比以前更美——”龙尤有些醉态。
那日他从密室中救出她来时,看到她更加成熟妩媚了。
“你为什么不干脆带她离开,却要教她讲那番话?”
“如果要私奔也不用等到今天,她幸福我就开心。天大地大何处没有我要找的红颜知己?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何必强求?”
一口清酒入口,甘甜无比。
心中豁然开朗,是该全然放下了。
看着龙尤开朗的笑容,呼祺也笑了,冷俊的面容笑起来犹如春风吹过般,千树万树梨花开。

14.  为情而狂

春天一天天逼近,温热的气息越发浓了。
苏州的白日,绿色正浓。
春天风大,吹起绕城的河水一纹纹的波浪推推挤挤。主妇们在河间洗衣,孩童就近在身边戏耍,船夫于河中撑着船载客绕城。
渐渐的,人们散去,夕阳西落,留下的余晕映得这渐渐安静的水城美如仙境。
一个女孩,从晌午便独坐在水边的石阶上,橘红色的夕阳,映出她的身影很长,春风吹起发丝,顽皮的挠者她的脸颊,痒痒的。
叶舞轻掳发丝到耳后,依旧沉沦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一个名字,想着一个人。
从不知道,自己也会一见钟情。从不知道,一个男子的身影会深深刻在心中,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浓且密的深眉微挑,淡薄的嘴唇微笑,看透世间的眼神冷且傲。
一见钟情便是这样么?单相思便是这般么?有些苦涩却回味甘甜。
是不是那调皮的爱神丘比特射箭时偷了懒?只射中了她?箭尖瞄向他,却未能贯穿。
深深的叹息着,她心中清楚,他是富家公子,豪门阔少,丰神俊美,无双天下,身边更是美女如云,喜欢他的女人排起队来绕城三转也未必排完。
可自己呢?无依无靠,无任何背景,尚算可人的容貌而今也变得丑陋难看,朋友更别提了。唯一她拥有的便是这不为人知穿越百年的灵魂,外带着别人没有的知识。而这些运气好的话便能变成他所需要的钱了。
钱么?钱有什么不好,有了钱能使鬼来推磨,有了钱,他才能多看上她一眼。
突然涌起疯狂的念头,为他,她愿意拼尽所有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为他,她愿学飞蛾扑火,流星刹那滑落,不求永恒,只求片刻。
可笑啊,可笑自己此刻疯狂的想念,可笑啊,可笑自己还曾偷笑过恒王爷曾经对自己有过的执念,如今自己也是这般。
情,果然是这世间最难过的关,自古便笑多情苦,痴情吧,痴情女子,为情而苦,为情而烦。
龙公子回来了,龙公子回苏州了,这消息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比恼人的春风还要快。
他骑着马在前,身后几车的货物,浩浩荡荡行过叶舞新开的铺子。一身白衣,唯独扣子是水蓝色,清淡俊雅,丝毫未见长途跋涉后应有的风尘。
眼底随意的扫了下杂货铺,恰看到叶舞慌张的冲将出来,那模样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只见叶舞微卷的长发马尾般束在脑后,黄脸粗眉、方口厚唇,粗布衣衫虽然和体,却朴素灰暗,中年妇女模样,唯独那一双大睛晶亮晶亮,神采飞扬。
这样一个清秀佳人被自己易容如此,却还是活得自在逍遥,甚至扬言追求自己,她真有趣,或许,今年他可以待在苏州久些,帮弟弟照顾这个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表妹。
“龙尤!”一声呼喊,笑意闪进他的眼底。
他轻轻勒马,靠在一旁,示意车队继续前行。回头望向向他奔来的女子,马尾似的头发在身后左右晃荡,他又想笑了。
他这一停,四周便围拢过来多人,苏州这地方没人不知道龙公子的,些许名门小姐娇羞的远远递着眼色,小家碧玉便渐渐的靠拢过来,几个商贾更是出门和龙尤打起了招呼,客套着他这次又进了什么好货,一方面套话,一方面为了商业竞争。
叶舞拼命挤了过来,但还是无法靠近核心部分,便喊道:“龙尤!我有话和你说!”
“放肆,龙公子名号岂是你这妇人乱叫的?”一人立刻板脸训斥。
叶舞哼的别转脸去,只望向龙尤说道:“龙尤,我和你谈庄生意,这里人杂,找个清静地方我俩详谈!”
这般呵指气使的话语一出,众人无不指指点点。
龙尤眼中一惊,深深望入叶舞眼中,微笑道:“这位大嫂要与龙某谈多大生意?”
“你此次进了多少货?”叶舞问道。
“整整壹千两的杂货,其中还有些西洋玩意。”
“我全要了。”
哦?龙尤微笑,“那看来龙某确实应与大嫂找个清静地方详谈详谈了。”
这话说得有些个暧昧,叶舞不由得脸热了起来。看来刚刚自己那话说得是有些那个了。
离开了指指点点的人群,龙尤来到叶舞杂货铺的后院中,桌上两杯碧螺春散发着幽香。
叶舞迷离的看着面前淡淡品着香茶的男子,比记忆中的更加俊美,不由得看得痴了,只顾赏美男,却忘了正事。
龙尤早已从她眼神中了然,忽觉烦躁,他知道自己这招惹众生的容貌,也不讨厌别人对他外貌的欣赏痴迷,甚至看到他人眼中的爱恋、欣赏、痴迷、惊叹甚至自惭形秽,他都颇觉享受。可不知为何,这小表妹对他外表的痴迷让他忽觉烦躁。
“大嫂,看你这铺面虽然不小,可想要独销这批货物可不易。”龙尤开口。
叶舞猛地回神,笑道:“不要叫我大嫂,叫我小舞就好,我才17岁,只是这外表看起来老了点。”
龙尤靠入藤椅中,未同意也未反对,只淡淡注视眼前女子。
继而听到叶舞又说:“我要搞一个超市,算一个日用百货的市场吧,货物需求量很大,而且完全是最新的经营模式,最先进的经营理念,你所有的货物我完全可以独销,只看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龙尤微笑,“如何合作?”
“你做货物提供商,我做销售商,收入按比例分成,你七我三如何?”叶舞提议。
七三开,龙尤获利破丰,可她真的行吗?龙尤万分怀疑。若按往常他所进货物是要分到龙氏各商号销售的,多余的转让也必高价,或者平价进入朋友的商号。此次他进的货物确实多了,除了自家销售所需,大概一半的货物会剩余,或许是心情特别好吧,此次从京城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
壹千两本不算什么,可龙尤毕竟是个生意人,不会一次性把全部货物拿出来供叶舞当实验品,便道:“我给你价值500两的货物,先按照你的模式经营,若合作的愉快我会投入更多,若不行,那么就此作罢。如何?”
叶舞立刻点头,“好,一言为定。”。
与往常不同,这次龙尤没仔细问叶舞到底如何销货,一切由她便是。若叶舞有经商经验的话,她就会明白龙尤对她有多么的不同。
货物一到,叶舞颇有模有样的开始布置,可因计划太大,又没有经验,再加上人手不足,真是累了个半死却事倍功半。
夜深了,大家都累得没吃饭便全上了床,叶舞饿得睡不着,便坚持着爬起来出门找东西吃。其实现在才戌时(九点左右),可古代没有电,日落西山后,人们早早就上床歇息了,酒馆也大多打佯,不过也有夜猫子,叶舞就找到了一个夜猫子酒馆,入内一问,只有火锅,火锅就火锅吧,她现在什么都想吃,要是锅能吃,她都吃。
火锅吃了一半,便觉有些饱了,刚想付钱走人,这时,门外忽然闯进一人,落魄撩倒,直接扑到她对面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她剩下的东西。
叶舞瞪大了眼睛,纳纳不敢言语,这人身上背着剑那,会不会是什么江湖人?
那人当真不客气,一口气风卷残云,桌上所有能吃的,能喝得给打扫个一干二净。用手抹抹嘴,目光炯炯的看向对面的傻冒。
目光一对视,叶舞尴尬一笑,“那个……这顿我请了。”
那人未开口,只是打量叶舞。
被打量得有些火了,心中暗道:吃我剩下的也就罢了,就当喂了狗,干吗还这么盯着人看!烦人。
“谢谢大嫂。”那人嗓音低沉。
大嫂,又是大嫂,“叫我叶老板”,叶舞心中火苗越烧越大,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江湖客了。
那人眼神微微一暗,起身便走。叶舞也未阻拦,叫来伙计付了帐离去。
快要走到自己铺子门口,就看到一个坐在门边的身影,正是那个抢东西吃的。
本来不想理会,这么大的人有手有脚还要饭,让人鄙视。
却不料,入门前,忽地被他拦住。
“大嫂,你铺子缺人手吗?”那人问道,目光闪躲,不愿直视。
“缺苦力。”叶舞故意这么说,想他一个带着剑到处走的人,想必不愿做苦力之类的粗活。
那人眉头微皱,说道:“好,大嫂可愿要我,在下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身力气。”说罢,走到桥下,单手便提起了一块巨石。
哇——果然是有些力气。
她铺子确实正缺人,她还正为此烦恼呢,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容貌端正,行为举止颇有些骄傲,可能英雄真的为了五斗米而烦恼着吧。
“固定工资3两银子,若干得好当月还有绩效工资3两银子,若当月铺子生意旺还能拿奖金5-10两银子。你若愿意明日便开始上工。”她道。
那人点头。
“好吧,你和我进来。”不用想这人肯定是无家可归。
叶舞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优友肆”
啥?“悠悠死。”
“优友肆,优秀的优,朋友的友,一二三四的肆。”优友肆详细的解释每个字。
叶舞点头,算是明白了,还是悠悠死。
“多大了?”
“二十。”
“哪里人?”
“扬州人。”
“娶老婆了吗?”
“没有。”
“有心上人吗?”
“没有。”
“为什么背着剑?”
“祖上留下的。”
“会武功吗?”
“会一点。”
“平时喜欢干些什么?”
“拉二胡。”
“以后叫我叶老板或者老板。”
“嗯。”
一个问一个答,叶舞把他带到了西厢房的客房内安置,已经面试完毕,大概对他有些了解了。
悠悠死很能干活,真的颇有力气,而且速度很快,也不瞎干,有他在事半功倍。
叶舞的铺子要重新开张,红幅挂得满街都是,整个苏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是叫什么超市,扬言是苏州最全的杂货铺,一切东西随意挑,随意选。出门再付钱。
听说是最先进的经营模式,听说今天全场9折。还有特价商品,任君挑选。
由于宣传力度到位,第一天真是人山人海,差点没把门挤破,铺子内,货物整齐的上柜,明码标价,各种商品当真是琳琅满目,吃穿用度全部都有了,一共两层,一楼全是吃的,二楼则是日常生活用品,进店的人,每人一个购物篮,门口有两处算帐的地方。
这一天虽然混乱,可生意却火红火红,几个货架上所有货物全部卖光,有的货物甚至出现了缺货现象。
虽然某些方面仍有不足,但是叶舞成功了。
龙尤坐在对面二楼茶肆,看到了这空前的购物狂潮,难免有些惊讶,看来这小表妹等闲不能小看,虽然生在王府,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却似天生便拥有了经商头脑,出人意料的经营模式,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看来终有一日,她会实现自己当日对严如雨咆哮的誓言,成为天下第一富人,她有这资质。
可这生意场上勾心斗角,黑暗龌龊,她一个女子仍不适合,不过,他会守护她,直到她回到弟弟身边。
当晚,叶舞数完银子,高兴的对着明月大喊:“龙尤!为了你,我要成为最富有的人,我要让你知道,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助你成为天下第一富人!”
院中几个伙计摇头失笑,老板就是太不切合实际,想那龙尤非凡容貌,怎会选她。唉,可叹,老板已相思成灾,如痴如狂了。
优友肆被她突然的一喊吓了一跳,本来丝毫不知道叶舞迷恋龙尤,她这一喊想不知道也难,有个好事的伙计立刻八卦的把叶舞迷恋龙尤的事说了出来,让他不必过于惊讶,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果然,一段时间过去,优友肆也习惯了老板疯狂迷恋苏州首富龙尤的事实。
且还得苦命的陪着老板去作些惊世骇俗,疯狂的行为,被人视为疯子也无可奈何。
今天的月亮出奇的红,险于地平线齐平,散发出桔红色妖异的光芒,深蓝的星空无云。
许多人已准备睡了,街道夜深人静,偶尔或能听到几声狗叫。
一个女子,一个手提二胡的男子,散步似的到了龙府后院的高墙之外,女子仰望对面二楼木窗,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悠悠死,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女子问道。
身后拿着二胡之人回道:“是不太好。”
“可是,我一定要这么做,否则我没任何事情可以吸引他的注意,为了他,我愿意做所有的疯狂的事,即便被人笑我疯癫,只要他能多一刻注视我就够了。”女子坚定说道。
优友肆暗叹,所有人都知道叶老板对龙公子的心意,可是,毕竟二人差距太大,一个天,一个地,老板的情路艰辛无比。
女子提气一笑,唱歌她拿手,以前她可是校文艺部部长,从小被逼学习跳舞,后来又学习葫芦丝等吹奏乐器好多年,天生便有一副好嗓子,唱歌更是难不住她,再说,男同学追求女同学时不都是在楼下弹琴唱情歌吗?对方会吃惊且感动。用到古人身上更会吃惊和感动吧?如今自己就是要让龙尤大吃一惊!即便不会立刻迷上她,今晚也难忘记她!或许,即便只是开窗一望,也好。
向后一摆手,身后那人支好二胡,幽幽扬扬的拉了起来。
女子歌声在这深夜传了开来,只听得忽男忽女,声音时而沙哑时而甜美,却都是出自一个人的声音。
龙尤听到了!好奇的忍不住推窗望去,只见昏暗的月色下一个苗条身影左右摇晃,一会儿扮男,一会儿扮女,表演得惟妙惟肖,细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舞,他的小表妹。
他的目光明亮如星,弯起了嘴角,歌声在空巷中传开,飘入他的耳中,他听到左邻右舍的议论,他清晰看到楼下娇俏人儿的甜美表情,从所未有的感受充塞心田,满满的,甜甜的。可他还是关上了窗户,不再去看。
只清晰的听着: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

这种歌配嘶哑的二胡,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时,附近的居民统统推开了窗子向外望去,黑夜中看不清女子面容,只觉得女子身形窈窕匀称,似一少女,会在龙公子窗下唱这种歌颇为猛浪,应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听歌声抑扬顿挫颇有韵律,声音甜美悠扬,虽然歌词孟浪,却也是个甜美的小曲。可惜就是配了个二胡,感觉有些怪异。不由得全都听得入神,想着唱曲的女子也必是个标致人物。
叶舞一曲唱罢,听到邻居此起彼伏的笑声,还有些人赞喝着再来一曲,骄傲一笑,喊道:“龙尤!这是我为你唱的情歌,名曰天仙配,就犹如你我!你听到了吗?今儿夜深了,打扰到邻居不好,就此唱罢,明日府上再来拜访!”
看到窗户依旧紧闭,不由得黯然。
窗缝中,他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马尾辫随着步伐晃动,渐行渐远,直至不见,始终没能移动脚步离开窗口。
平静无波的心湖忍不住为她掀起了狂澜,欲罢不能,永无宁日。
可,一个声音告诉他,她是弟弟的,她不是他的。
到底是谁每晚为龙尤唱情歌?好事者早已打听个一清二楚,街头巷尾早已传遍。正是西桥8号铺子的女老板,听说姓叶。歌声甚是好听,只是长相太丑,配那俊美无双的龙公子真的是差太多了,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丑女震惊苏州的求爱方式,颇为人所不耻,被众人取笑,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必说的话题。
可奈何,一日复又一日,任何事情都动摇不了叶舞对龙尤痴情的坚定,时常明月中天时,来到龙尤窗下唱起情歌,每次唱的小曲必不相同,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开始习以为常。
从此,苏州除了小桥明月,又多了一道风景,那便是每当皓月当空时,一个丑女子在苏州最美的男子窗下唱情歌。很好听,而且是免费的风景。
次日,叶舞信守昨晚诺言,来到龙府沧浪园,守卫没加阻拦,以为又是来和公子谈生意的。
叶舞快步冲进大厅,手上抓着一张白纸,纸上字迹斑斑,蹬蹬几步来到高坐中央的龙公子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高声朗读了开来。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我没钱,可是我很会赚
我爱你,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我爱你,非常用力
我爱你,没道理。
我爱你,想和你如日月星辰般永远相伴。
我爱你,想和你如筷子一样永不分离。
我爱你,想和你如胶似漆般粘在一起。
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吭哧吭哧咬死你!

厅内、院内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朗朗而读的字句,鸦雀无声,上座的龙公子亦愣在当场,开头那几句没听清,因为只注意她冲进来时赴死似的异样神情,最后的一句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吭哧吭哧咬死你。”脑中回想,他裂开唇角,他想忍,唇角扬了又弯,弯了又扬,无可奈何,奈何无可,险些忍得内伤。算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吭哧吭哧咬死你。”他还是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响声。
立刻,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上座的龙公子,面露置疑的神情,立即的,龙公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硬憋回了笑声,嘴角平平放下,却不敢开口,怕破功。
叶舞脸上热气腾腾,她也是头一次,头一次在喜欢的男孩面前读自己写的情诗,手忙脚乱,仓惶无错,忽然听到他清朗的笑声,却不敢抬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猛的一敲自己脑壳,哎呀,还呆在这里干吗!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来如风,去如电!
江陶立在下首,愣愣的望着叶舞狂奔出去的身影,久久没缓过神来,这惊世骇俗的举动,任谁都没想到过,也想不通。
这叶舞不只在商场上奇招百出,连追求他家公子都疯狂异常,对,就是疯狂,形容她太贴切了!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女子?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喊着‘我爱你!我爱你!’,长得美也就算了,可这丑女还说什么“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他想晕倒,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真是太可怕了。
打发了身边窃窃私欲的仆人们,龙尤陷入沉思,回味似的笑着,可惜,他没有听全这首情诗的全部内容,他真的很想再听一遍,只看下首立着得江陶的表情就知道,一定非常精彩,还有单单只他听到的最后一句,就够让他记住一辈子了。
叶舞,你到底是何样女子?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读出这样肉麻的情诗?
她又是一夜没睡,想着如何才能让龙尤娶她为妻,好能常伴他左右,若能每日望着那么俊美的男子,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次日一早,叶舞便早早起身,召唤了所有的伙计开工干活。
看着老板神采飞扬,所有伙计都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今日贴出了一个大大的告示,上写明,凡在叶舞与龙尤结婚同意书上签名者,一次性购物打半价!
哇哈哈,这就是她花了一夜的时间想出的妙招,古代不是有万名册吗?她也效仿效仿。
一个大妈在纸上歪歪扭扭的签下了名字,她本来想按手印的,可惜叶舞就是不同意,否则就不给打折,无奈,大妈照着叶舞写下的笔画,一笔一笔的抄描了下来,最后挥汗说道:“我说大妹子,算了吧,你这模样,嫁给龙公子不成,这不是委屈了龙公子嘛。”
叶舞叹道:“我知道论外表我配不上他,可我对他的感情却可比太阳,炙热无比,大妈,只要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嫁给龙尤,今后只要你来买东西一律八折!”
大妈本还想说些什么,一听八折?立刻点头同意。二话没说,满意的离开了。
就这样,凡是签字的一律半价,长期支持的还打八折,收买人心。
日子久了,渐渐的,叶舞也有了拥护者,叶舞追求龙尤的总总行为,虽还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可已见怪不怪,只是被当作一个笑话。
时间过得飞快,今年的苏州真是热闹非凡,因为突然来了个丑女像是疯子般追求苏州首富龙尤,花样百出,让人捧腹。
这些事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顽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由于这丑女太过又名,凡是经过苏州的旅人,商人,无不要一堵丑女风采,甚至还有些苦苦等候在龙尤窗下几日,就为了能等到她突然在月色下光临此地,带着一个拉二胡的骄傲少年,唱上一首甜美的情歌。
此事几乎震惊整个江南,风花雪月的诗词飞了满天,好事者还远道而来,只为瞧上一眼当事人。顺便逛上一逛听别人说那个丑女开的很大,很舒服的超市。甚至为了看看那门头上那个特大红色长幅,上写:龙尤!娶我为妻吧。
不用多说,光这一句,众人全倒。
可不知为何,时间越久,人们越当这只是个笑话,他们也当个笑话看,因为另一个当事人龙尤,从来都未表示过什么,与往昔依旧,身边美女环绕,就像一句肯定回答: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东边的商铺被她吞了,西边的商铺也被她吃了,叶舞的超市越开越大。别家也纷纷开始效仿。
龙尤也要开一家大规模的超市,经营理念还要向叶舞请教。
龙尤淡笑,他又想起小表妹了。
她的帐算的出奇的快!
这已经是全苏州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了。一个最老、最有资历的帐房管家,拿着算盘和她同时对帐,结果她口算就出了结果,一个算珠都不拨,那老管家拨了好一会儿才有结果,结果一样!当场吓得目瞪口呆,直呼不信!之后几场比试下来,老管家留着眼泪说道,天才!天才!可惜就是容貌丑了点。
还记得当时小舞骄傲回道: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当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她那惊世骇俗的行为举止,曾让他一度担心会有人对她不利。
可许久日子下来,多少的白眼,多少的吐沫她居然全都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脾气还颇为火爆,连红辣椒严如雨长鞭都不怕!甚至创下了奇迹,拥有一大批的拥护者,打着她的口号: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她几乎成为了一个传奇。
转眼一年已过,又是春天。
年前,小舞和洋人作了一笔生意,买到了很多稀有的玩艺,其中还有香水,颇受女性欢迎。苏州人都知道,要买洋玩艺一定要到叶家超市去。
叶舞的英语虽然一般,但是和洋人们作生意久了,英语也进步不少,简单的日常问答都不成问题。能和洋人用叽里呱啦的语言聊天,叶舞手下十几号伙计无不佩服。
叶舞手下还有个丫鬟,大家都叫她小妹。小妹手脚伶俐,是叶舞无意中在街上买回来的,本来是想找一个女性玩伴,结果日常生活料理反而少不了她。
超市成功后,她又涉足房地产和家具行业。
她设计出来的家具不只是颜色好看,连形状都很怪异,明明是木椅子,却像是一朵花一样开放,即美观也耐用;并且叶舞首创了一面墙衣柜,人们本来放衣服都是放在箱子里,时间长难免衣服褶皱,或者有媒味,叶舞创出了把屋内一面墙都变成衣柜,经过精心设计,在墙上装上手推式衣厨,平常看来像是一面壁画,伸手一推一个个衣柜都可以打开,并且衣服整件的竖着挂齐,拉上衣柜美观并且衣服不会褶皱,这项发明刚一推广即被接受,定做的人多得生意排到了下个月。
要知道,纯木家具在现代可是很贵的阿!而在清朝纯木家具却是最普及的。
小舞的父亲就是作家具业的,自然她也懂了一些,再经由龙尤介绍木匠师父,小舞的设计自然就成了现实,也成了精品。许多豪门大户都排队定购,自然财源滚滚。而这只是小舞事业中的一部分。
叶舞非凡的商业才智,巧夺天工的设计才能,见过者无不惊叹,龙尤也喜欢,就连他家里都使用了叶舞设计的一面墙衣柜,感觉颇为方便美观。
他自己也经常去小舞的超市,因为在里面逛逛颇觉自由,自己忍不住都会买一些东西带走,原来购物也是种乐趣!
他家的货物在小舞的杂货铺里面有固定摊位,销量很好!已经签订了长期的合同。
“什么,你也要开一间杂货铺?”叶舞瞪大了眼睛看向龙尤
“是啊”龙尤笑望叶舞。
眼前虽是丑女的模样,可是却越看越顺眼,她脸上的染料就快到期了,该给她补个妆了。他思考着。
“你开什么阿!!我的送给你不就得了,我的就是你的,我经商还不是因为要帮你成为天下第一首富!”
“你还记得那个赌约?”。
“不是赌,是誓言!我要让你知道,只有我能助你成为天下第一首富,所以,不如这样吧,我送你我的超市,连带一并把自己也送给你好了,你看怎么样,买一送一!”叶舞抬头紧紧盯着龙尤看。
他忽然大笑出声,一笑带过这尴尬的气氛:“我只把你当妹妹,从没对你有过男女之爱。”
她有些受伤,恨恨说道:“早晚你会对我有男女之爱,我让你天天都看到我,少一天都不行,今晚我就在你窗下唱情歌。”
她不信,他对她永远不动心!
龙尤抚额惨叫,“不要阿,今夜又要无眠啦,你不知道隔壁的阿妙都被你的歌声唱跑了吗?”
阿妙是一只猫。
“怕什么,只要你没跑就行!”叶舞调皮一笑。可是她的歌声真的那么难听吗?小妹都说她的歌声有如天籁阿?难道小妹是拍马屁?!
去——她才不是马。
可惜今夜龙尤没有听到小舞的情歌,之后也再也没有听到。
当日下午两匹快马忽然出现在苏州龙府后,一切的平静都打破了。
月亮刚刚在天边明亮起来,天色深蓝,月芽儿弯弯,旁边恰好有一颗星,似不孤单。
杨柳在小桥边低垂,孤芳自赏着自己美丽的倩影,丽影成双;情人们成双成对在小河边漫步,情话绵绵;此情此景让人感到无比幸福美妙。
叶舞正要出门,却正好迎入一人,这人正是久未出现的‘流水’。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否还好。”声音如流水,清亮流畅。
“我很好,我正准备出门,不聊了。”她还要去到龙尤窗下唱情歌呢
说完,绕过‘流水’就向外走去,却不知为何,一头撞进了流水的怀里,额头恰巧撞在‘流水’胸前的铜扣上,颇觉疼痛。一个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柔着。
叶舞抬头看着‘流水’,咫尺之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如此熟悉——
‘流水’淡淡的笑,眼底流露的感情如此熟悉却陌生,叶舞迷惑了。
‘流水’没出声,叶舞没有声,轻柔的大掌抚着叶舞额头,脸颊,嘴唇——
一点都没有讨厌的感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流水’的侵犯,好似种享受,那感觉,那味道,好像,好像……
“你看。”流水清澈的嗓音绕进叶舞的耳朵,手上多了一面镜子,镜中之人如此熟悉,正是叶舞本来模样!
“你!”叶舞抢过镜子,不敢相信。
她恢复了,最先想到的就是要给龙尤看!她其实一点都不丑的!提起裙摆就像门外跑去,突然衣袖被拽住,回头不满的看着‘流水’。
‘流水’淡淡的笑,声音清澈而出:“去见龙公子?”
叶舞讶然:“你怎么知道?”
“恐怕全苏州没人不知道”
“你也在苏州?”奇怪怎么从来没见过
流水看着叶舞的眼睛,不回答,反而问道:“你真的喜欢龙尤?”
“当然!”
“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需要理由吗?”一句玩笑话,却见‘流水’似有不悦,便说道:“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总是众人的焦点,喜欢很多女孩子追着他跑,喜欢单单只是看着他,便觉得幸福。”
“你了解他吗?”
“了解阿,他作生意的时候像个狡猾的狐狸,他骗女孩子的时候温柔多情,可是他从来都没喜欢过任何人。我最清楚了!”因为他只能喜欢我,叶舞在心里说。
‘流水’看着叶舞偷笑的神情,似猜到她正在想什么
其实你并不了解我,我的过去,我的身世,我的心中真正所想,我有很多你都不知道,我还欺骗了你,很久——
流水就是龙尤,龙尤就是采花贼,龙尤还是呼祺的哥哥,也是她的表哥。
这些叶舞都不知道。
“跟我来”‘流水’一下抱住叶舞,出了门口。
一路向东行,叶舞只觉耳边呼呼生风,景物向坐火车一样后退,如此快的速度,叶舞紧紧抱着‘流水’生怕掉下来,一命呜呼。
这家伙轻功好高阿!
犹如腾云驾雾,等叶舞被放下时,果然身在云中。
这里是苏州最高的山峰,‘流水’倒在山顶的巨石上,拍了拍身边,示意叶舞过来一起躺着。
叶舞晃了晃,身子轻飘飘的,不是她想躺下,而是实在站不住了,她有恐高症!
映入眼中的是明亮的月空,月儿弯弯,星辰布满。如果是十五,这里肯定美妙如仙境。夜风徐徐吹来,凉爽舒服。
“你像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梁上君子?”叶舞开口就没好话。
一个苹果猛地堵到了叶舞的嘴上。
没想到他身上居然有苹果。
叶舞喀嚓大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你身上还有什么?”
“酒,你要吗?”‘流水’喝了一口,暧昧的问道。
“不要!”这家伙真恶心。要不是她恐高,她才不和他躺在这里。
“你今年多大?”流水问
“快19了。”叶舞答
“不小了,应该成亲了。”
“我还小得很!还没到法定成婚年龄!”19岁就结婚,自己大好青春不就没了!
“你还小?都应该是孩子他妈了。”‘流水’讶异,女子16岁就应该论及婚嫁,她都19了,还说小?!还有什么法定成婚年龄,哪里有?
“我要30岁结婚”她是晚婚主义者。
“什么?30岁都半老徐娘了!”这下‘流水’更诧异了。
“你的思想太老,都作古很久啦。”和上百年前的人讲这些,有代沟。
‘流水’如何能想通叶舞几百年之后人的想法,越来越觉得叶舞思想奇怪。
“你知道离太阳最近的恒星是什么吗?” 看着星空,她要教教这个古人天文学!
恒星,横着的星?那是什么?‘流水’表情一片迷茫。
叶舞开始讲:“恒星是会发光的星星,……”
“星星都会发光。”‘流水’立刻反驳,指着月牙旁边的那个星星道“就那颗最近了。”
“不对,不是所有星星都发光的!太阳会发光,月亮不会发光!月亮的光来自太阳,它反射出来的太阳光是月光。”叶舞立刻教导。
‘流水’不信,“你怎么知道,难到你飞到月球上看过?”
叶舞立刻反驳,“我没去过,不过我那时代的人已经登上月球,月球上根本没有你们说的嫦娥,根本没有任何生物!”
“什么是你那时代的人?你耍我!”‘流水’瞪着叶舞,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吗?不然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捂住了嘴,呐呐不再出声。
他怎么能相信那么荒诞的穿越时空!而且我又和他不熟讲这些做什么!
“你又没喝酒怎么就醉了,满口胡言乱语。”
叶舞不敢反驳,再说下去,他会当她疯了。
伸手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我刚刚偷喝过你的酒,可能真的醉了。”
流水不再追问,躺下去看着满天星斗,嘴边带笑。
叶舞也躺下去,身边的人带给她十分熟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防备他。
二人无言。
他为什么要带小表妹来这里?
明天她就要离开,回到弟弟身边。
他应该为弟弟高兴!可心中为什么压抑与难舍,她是弟弟心中所爱之人,他怎可以,他不可以!
喝了一大口酒。忍不住转头看着身边之人。
叶舞闭着双眼,眉目入画,星光映下,恍如仙子。小嘴微张,似乎已经睡着,蜷着身子。偎在他身边取暖。
就一夜,就这一夜,即使今后再不相见。
龙尤暗暗发功,温暖叶舞。细细看着她的面容,似要把她印在脑海中,深深的,深深的——
她的才智,她的任性,她的鲁莽,她的点点滴滴。
自从有她,开始觉得快乐,开始发觉生活的美好,开始真正的笑,看着她完全不顾世俗的眼光在他窗下唱情歌,听她当着众人的抽气声中大声读出她的情书,看着她在经商的路上,凭着非凡的创造力,无往不利,她的一切,全都带给他无限的惊奇。
她似阳光,照亮黑暗,也重新给了他想爱的勇气,不知不觉,他的眼光不受控制的追着她跑,他的心思不受控制的想着她。
“我真不想放开你,”龙尤自言自语。伸手抚摸她的长发。
如果叶舞此刻醒着,定会幸福的晕倒!
星星依然亘古的闪着,却没有给龙尤亘古的爱情,爱情路上,龙尤永远都不幸运,这么优秀的男子,为何会没有幸福?
次日一早,叶舞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到处宣扬自己的容貌,贡亲王府祺贝勒派来的两名御前侍卫带来的消息就让她震惊不已。
皇帝下召,呼祺表哥被派往云南镇压反贼吴三桂,近日即将赶赴云南地界。
贡亲王福晋因身体本已病重,听到呼祺要上战场,一时心急攻心,与世长辞。
咋得知,叶舞心中万分悲痛,决定立刻回京。
临行前,叶舞风风火火的赶到龙府,在门口遇到龙尤。
“龙尤!我要走了!”叶舞大声说道,忘记龙尤本来应该不认识她的容貌。
“姑娘你是谁?”龙尤装得很像,奇怪的问道
突然想到自己恢复容貌,叶舞一时说不出话来,老天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但还是喊出“我就是叶舞阿!”
所有龙府人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丑女叶舞会变得如此漂亮。
“你听我声音,不行你就问我问题,你看我衣着,你看我身形!”叶舞急得要哭了,没有时间了!
“认出来没?我真的是叶舞,真的!”叶舞急于让龙尤相信。
龙尤身边江陶忽然出声:“你好像是叶舞。”声音像,脾气像,身形像,除了脸。
而龙尤却说:“姑娘你何必冒充叶舞姑娘呢,她丑得难以入眼,你美的犹如天仙。”
“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没爱过叶舞?”她就是要问这句话,如果她重返京城,不知道他日是否还有机会见到龙尤,如果他说爱她,那么天涯海角,她也会回来。
龙尤眼中闪过迷雾,说了一遍他曾经说过的话,字字扎心:“我只把她当作妹妹,从来对她没有男女之爱。”
妹妹,从来没有男女之爱。叶舞当初刻意忽略的话,如今深深烙印在心头。痛得说不出话来。

15.  拒绝

只是妹妹,从来没男女之爱。
那句话盘旋在她脑中,嗡嗡作响,久久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龙尤的一句话,震得叶舞无言以对,心碎的声音大得连露在外的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自己更加努力,总有一日他会注意到她的。可是,还有这种机会吗?今日一别,千山万水,她还有勇气回来吗?
她笑,从未如此落寞:“只是妹妹吗?不能是恋人吗?”
他望向她,却更像是望着远方,“是她自己年前要求当我妹妹,为了要知道超市的经营理念,我才答应。至于恋人?”他耻笑,继续道:“怎么可能?即使她富可敌国,我也不会娶个丑女人惹人笑话。”
她猛然抬头,望着他面露不屑的笑容,虽然俊美如往,却忽然间变得陌生。一瞬间,往昔无往不利的自信被他摔得粉碎,无法再拼得完整。原来以往所努力的一切都是白费的,像个笑话,呵——或许不是像,而就是个笑话。
“难道她真的只是个笑话吗?”她笑,略带嘲笑,略带苍凉。
“生活太无聊,这一年多亏有她这个调味料,也因为有她,这一年的苏州可比往年热闹多了。是不是?江陶?”他忽然点到身后江陶的名字。
江陶正愣愣的望向叶舞,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到自己名字,连点了几下头。
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原来,她只不过是个笑话,她只不过是个笑话……
泪水压抑不住的涌入眼中,可她不会当着他的面哭。
勉强挤出丝苦涩的笑容:“对不起,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不是叶舞。”说罢,转身奔离,泪流满面。
离开苏州前,叶舞把店铺的地契和一封书信,命呼祺派来的官差转交给了优友肆,未收拾任何行囊,便黯然离去。
这一次她伤得很重,头一次真正去爱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用尽心思,千方百计的希望得到他的注视,不惜抛弃了自尊,不惜让自己变为笑话,可最终什么也没得到。为什么呢?不是说付出总有回报吗?为什么她没有得到?难过梗塞于心,再加上想到姨娘的去世更是悲从中来,伤心欲绝,忍不住在马车内就放声大哭起来。
很明显,她失恋了,追求一个古人却失败了。
不过她从不认为自己在苏州为龙尤所作的一切是错的,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出的努力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所为,她没错也不怨任何人。
人年轻时,都曾为自己在乎的人作些愚蠢可笑的事吧,没什么不好,也算是年轻人才能拥有的财富。想想,可以留到自己年老时笑着回味,感叹自己的年少轻狂。或许彼时会十分怀念和向往也说不定。
一路颠簸,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京城。
第二日便是姨娘出殡的日子。圣上体恤表哥祺贝勒刚刚丧母,允许他办完丧事,三日后再动身赶赴湖南平定叛乱,虽只有三日,却已是皇恩浩荡!
此时,时局动荡。在西南一带势力很大的吴三桂,先在云南起兵后一路打到湖南。之后连同广东的尚之信和福建的耿精忠一起反叛。历史上称“三藩之乱”。
吴三桂接连打胜,表哥临危授命,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哀悼自己的母亲,这就是男子在忠与孝之间的选择吧。
叶舞没有开口说她这一年的经历,呼祺也没多问。
三日内,王府来来往往许多人,唯有那神秘莫测的恭亲王爷始终不见露面。王府中不知为何从未有人提起过王爷,所以在叶舞自己想来,怕是那王爷早已死了。可唯有呼祺在等待,他的阿玛,为何还是不来?
其他人见到叶舞归来,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却在背后指指点点,可她无心去管。亲人的失去,爱情的消失,表哥的出征,折磨得她心力憔悴,即便再年轻,即便再放得开,她依然只是个少女。
这日,表哥就要出征了。
表哥出征时,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远远望着,马背上他挺拔的身影,似乎有向她望来,却看不清面容。
还记得临行前晚,表哥与她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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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微凉的夜风拂面,院内的几株桃花已经开了,却因为暗夜无月无星,看不见那娇艳的面容。
屋内。
他似有倦容,平静的对她嘱咐着:“我已经交待下去,我走后,王府中所有的事都交给你了,若有不懂的就问李总管。”
“嗯。”她点头。
“额娘已经不在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嗯。”她又点了下头。
他似已无话要说,却已够了。表哥一向很少话却让叶舞有哭的冲动,因为这个陌生的时代,唯一对她关怀的人便只剩表哥了。
“表哥你要小心。吴三桂最后必败的,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她眼有泪光。
呼祺点头,挥挥手说道:“早些休息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
她起身离开,回身关门时恍忽间看到他眼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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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这个时代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叶舞默默的祈祷。
军号齐鸣,锣鼓震天,数千万军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紫禁城。
叶舞望着,直到最后一缕烟尘消失。
“还不离开?”久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下意识回头,见到他熟悉的面容,心中忽起波澜。
“你,过得还好?”一句话,恒王爷讲得心潮激荡。她又回来了,近在咫尺。
“嗯。”她闪躲那灼热的眼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清瘦许多,一定受了不少苦。”在外一年,他认定叶舞过的是非人的生活,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除呼祺外。
“没有。”她摇头,说的是实话。不愿继续说下去,与他见面已经十分尴尬,更何况,有些好事者不知何时又在远处张望,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想起他们之前的关系,实在不宜再见面。
“王爷,我先走了,过去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没等他回答,她便欲转身离去。
“我从来都没怪过你。”轻轻的一句话,叶舞听得清清楚楚。
离去的脚步嘎然而止,却未回身,只淡淡留下一句:“谢谢。”
望着那离去的纤细背影,不自觉的,他又习惯的拂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一拳,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抹之不去。
转眼已有月余,表哥毫无音讯,即使有书信送来也要1个月才能到,距离实在太远了。
望着窗外,温暖的春天,惹得人困困的,院中桃花开得正盛,可是再娇艳很快也会凋零。
脑中又浮现了那远方的人,俊美清冷的笑容,冷傲不羁的眼神……
不要再想他了!结束吧,可怜的单相思,斩断,斩断!
好苦恼,不知道有没有慧剑可以借来用用,据说是可以斩情丝的最有效工具,偏就是‘传说中的’,妈的,爱情这玩意,再也不玩了!
“表小姐,恒王爷来访。”小珊入内禀报。
小珊是新来的婢女,原来的小红和绿儿已经在去年先后出府嫁人。
他又来了!自从上次相遇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还再次吧,直到让他自己死心。
“说我病了。”她装病,不见他。
小珊闪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奔了进来,“表小姐,王爷他好像非常担心您,说您病了这么久都不好,已经朝这儿来了,还派人到宫里去叫了御医!”
什么?!真是该死,一个借口不要用太多次,会穿帮,是她笨,怨不了别人。
立刻倒到床上,拉好被子,扯下头上发簪,只好死装下去。
“小珊你去拦住他,叫他不可以进来!”
“表小姐,奴婢怎么能拦得住王爷!”小珊担心说道,她只是小婢女,恒王爷高高在上,他怎么会听她的话。
“你就说这是表小姐的闺房,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什么的,就行了,快去门外挡着!”话虽如此说,不过对柔弱的小珊来讲,叶舞可没抱什么希望,要是换了原来的小红和绿儿可就没问题了。
果然,恒王爷御祯一到门口,便问道“你家表小姐还好吗?”
小珊柔柔回答:“表小姐,小姐很好。”结巴,不用看,小珊肯定脸红了!
什么是很好!她在装病阿!叶舞在心里大骂,没用的小珊,没用的小珊。
结果,恒王自己一推门就进来了,还吩咐到:“小珊,到前厅守着,御医到了带他来这里。”
只听得小珊立刻应是,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用的小珊,连一个‘什么’都没说出来!
叶舞面朝里装睡。
恒王进门看到叶舞睡着,没出声,一个人坐在桌旁,喝着茶,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御医到来,隔着纱帐为她把脉,临走时还开了一大堆药,结果不到一个时辰,药全部送到王府上。
叶舞被叫醒,无法继续装睡下去,只好起身,恒王端来了煎好的药,苦苦的味道不用喝,闻都闻出来了。
“拿走,我没病,我不喝。”叶舞捂住鼻子,脸皱成一团。
“御医说你心有郁积,以至气血不顺,长久下去必将积郁成疾,这是条理气血的补药,不会很苦的。”御祯劝道。
把药递至唇边吹凉。
“中药最苦了,我不要喝。”叶舞把嘴捂上,好像谁会灌她喝药似的。
“我加了蜂蜜,不会苦!”
“我不喝,我没病。”
他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见我。”
双目对视,她沉默,无言以对。
“我喝下药,你立刻离开!”
一把夺过他手中药碗,仰头硬是逼着自己喝了下去。可怕地味道卡在喉咙中,实在忍不住猛地全吐了出来,恒王大惊,一把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叶舞呛到了,咳得厉害,却注意到他满脸的关心神色,背上的大掌温柔的拍着,帮她顺着气,双目相接,她狼狈的别转过头!
“难道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他笑,带着苦闷。
背转身,她淡淡开口:“你已有福晋,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即使你还喜欢我,可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与生俱来的尊贵,如此对我想必已是极限,可我不能接纳你,成为你的妾,对不起,我不会和其他女人分享我的丈夫,也不会做第三者,那是我最痛恨的,如果我作了,我宁可杀了我自己!你做得越多,只会增加我的烦恼罢了。”
终于,叶舞决心和恒王当面说清,即使会伤害他,也不要如此不清不楚,藕断丝连!
听到他走出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始终没有转头去看,猛地栽倒在床,用被子捂住脑袋,想把自己闷死。她知道,从此之后,与他再无瓜葛。
原来被人是件难过的事,别人也非一件快乐的事。
自从上次二人挑明之后,恒王就再没来过府中,只是定期派人送来补药,还有蜂蜜。

16.  你为什么对我如此

这日,宫里突然差人来通知叶舞参加皇家狩猎。
叶舞犹豫去还是不去,虽然很好奇皇家狩猎,可是她并不适合那种场合,若姨娘还在,她可以跟去,若表哥还在,她亦可以孩子气的跟去,可如今只有她一人,她去还是不去?
当日下午,她又收到恒王差人送来的信,邀她同去狩猎。
那日她说过的话尤在耳边,看了他的信,便不想去了。
可是就在收到这封信不久,恒亲王福晋徐娟突然来访。
从软轿上被扶下,是那么的娇弱美丽,绝色佳人,走过院中盛开的桃花,人若花,相映成趣。就连身侧扶着她的丫鬟也是个貌美的女子。
相比之下,披着长发,穿着便服的叶舞就像是个平民,毫不出彩,黯淡无光。
“徐姐姐。”叶舞毕竟现在是王府中当家之人,有贵客来访必亲迎出门。
“妹妹近来可好?听王爷说妹妹最近病了,我特地带来了上好的补药,为妹妹补补身子。”二人边聊边走,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提着几个礼盒,先放入了大厅。
“谢谢徐姐姐,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叶舞微笑回答。
香茶已上,徐娟抬起茶碗,轻轻的唾了一口,平稳的放在桌上,忽然神情忧郁,淡淡说道:“妹妹,你这一年可受苦了。”
叶舞摇头微笑,“让徐姐姐担心了,我还好。”
徐娟淡笑,说道:“我知道妹妹肯定受了不少苦,同样是女人,我完全知道一个女人若发生了那种事,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得下去,可今日姐姐看到你,便放心了,妹妹你真的很坚强,姐姐比不了,我……”
说道此处,徐娟已泪眼迷蒙,几滴清泪滑落脸庞,惹得叶舞罪恶感顿起。
“徐姐姐你怎么了?”叶舞担心问道。
徐娟忽然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叶舞的,说道:“妹妹,姐姐求你,劝劝王爷吧。”
原来她果然是为了恒王而来,摇头苦笑,“徐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对恒王爷有任何想法,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可是……为了你,王爷他要休了我。”徐娟此话一出口,叶舞大惊。
“王爷说,你不愿为妾,也不愿和其他女人分享他,所以他要为了你,为了你……休了我。”
【什么?恒王……你何苦?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何苦?】
“妹妹,我知道,当年若没发生那件事,你本应先嫁给王爷的。我也知道,这一年多来,王爷心里一直对你牵挂着,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发生那种事,后来他竭尽所能到处寻找你,可都一无所获,他心中对你有愧,一直希望能对你弥补,可你应该清楚,发生那件事后,即使他休了我,他堂堂一个铁帽子亲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娶你为正妻,可他还是选择为了你,休了我这个和他曾盟誓白头偕老的正妻,这到底是为什么?”说罢,她复又哭了起来。
叶舞无语,心中难过。
此情此景,似自己真就是个第三者般,让人讨厌,可她做错了什么吗?她明了自己被采花贼掳去,即便自己没有失去贞洁,可谁又能相信?!王爷的正妻,恒王的福晋,她从没想过要当!恒王御祯你到底要作什么!想到此,不禁怒从中来,真想立刻见到恒王当面质问个清楚!
“姐姐,你别伤心,我会当着你的面与恒王爷说清,他不欠我,用不着有愧,我也不会嫁给他,即使他变成孤家寡人,也不会!走,我和你一同去恒王府见他。” 叶舞大声说道,她讨厌当第三者的感觉,她宁可去死也不会当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无论什么原因,即便是爱!
“王爷他已经去了围猎场,准备三日后的皇家狩猎,若要见他,只有去围猎场。”徐娟说道。
“好,那三日后,我们一同去围猎场。”
此次皇家狩猎,虽比不上秋季时节皇帝北巡到木兰围场的隆重,但除皇上、皇后外,此次京中皇族,大官协同家眷举家同行,也可谓热闹无比。
贡亲王府的轿子排在较前位置,想来是因贡亲王府地位颇高和呼祺贝勒身受皇上信任的缘故吧。
终于来到围猎场,方圆百里围着高墙,有侍卫看守,来参加狩猎的人很多,住的地方也比较分散,叶舞一直没见到恒王。
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感受一下这皇家的狩猎乐趣,虽然身为女儿身,可她的思想可没那么古老守旧,进马厩为自己选匹小马,去感受一下狩猎的乐趣,抓个兔子也好。
可惜
这马怎么这么高!
怎么就没有矮小的老弱残兵那!
她可不会骑马,自然要选一个老实、弱小的欺负欺负。
可惜马厩里面全是些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看了就让人生气!
“小姐,您挑好了吗?”马厩小厮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告诉我,你们这里最小、最矮的马是那个?”小马肯定好欺负
小厮引路,来到隔壁的马厩,指着一个枣红色小马,“红季今年2岁,是最小的。”
‘红季’通体红色,连马鬃都是暗红色的,十分俊美。
“红季好!就是它了!”
叶舞住在山庄一处清静的小别院内,从王府带来了李大总管、小珊和几个仆人,他们正在忙着整理行李。当小姐还是很好的,有那么多人伺候着!
几日来的沉闷,今日出来一散心,似乎拨开了乌云几见晴日。
天气是多么的美好,空气是多么的新鲜,叶舞作了几个深深呼吸,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她四处溜达,三转两转,刚要从一转角处转过,忽听见:
“我看到祺贝勒的轿子了,难到他回来了?”一个甜甜的女声说道
“没有,祺贝勒还在战场打仗。”另一个尖尖的女声说道
“那是谁坐他的轿子?”甜甜的女声奇怪的问
“是他那被采花贼虏走一年的表妹。”声音有着鄙夷!
“是她?她长得是何模样,是不是很漂亮?”
“没见过!再如何也不过是残花败柳!”
没听见也就罢了,如今听见,叶舞怒发冲冠!
“三八,谁是残花败柳!?”叶舞猛地从转弯处蹦了出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只见刚刚说话那二人,一个长得很可爱,圆眼圆脸,粉面桃腮;一个个子高挑,风眼薄唇,瓜子脸尖下颚。
叶舞立刻分辨出,一定是那个尖尖下颚的说她是残花败柳!
“三八是谁?”二人见突然出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莫名其妙的互看。
“就是你阿。”叶舞抬手指着高个子女子。
最近郁闷得快要疯了,不行就用拳头说话,要你看看残花败柳的厉害!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依兰,不叫三八。”依兰认真解释。
这种回答,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叶舞撇了撇嘴,气一下子没了,想来也是无趣,转身要走。
甜甜的女声响起:“姐姐,你是谁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叶舞回头,眨眨眼睛,甜甜说道“我姓叶名舞,呼祺贝勒是我表哥,你们口中的残花败柳就是本人我!”
阿!可爱女孩捂住嘴,依兰面色一变。
不用奇怪了,看到了吧,她就这模样,叶舞毫无惧意,直视她们,两只眼睛对四只眼睛。
她就是如此,越挫越勇,天不怕地不怕,谁鄙视她,她亦同样鄙视回去,别人的冷嘲热讽,已成家常便饭,这算得上什么?想当年在苏州的锻炼可不是白玩的,如今一句‘残花败柳’能耐她何?
最终,还是那两个富贵小姐败下阵来,仓惶离去。
次日,围猎场中,青年帝王康熙出现在围猎场中央,胯下是他最爱的良驹,雪龙。雪龙通体雪白,无一杂色,康熙身着白色红边骑马装,足等黑靴,春日阳光照耀下,整个都会反光。像是后面有一圈光晕,看得人目眩神摇,还有那自信的笑容,足踩天下的王者贵气,简直就像神一样,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帝王,叶舞还是头一次近距离得看到康熙大帝,崇敬非常,真想冲进去要求他给签个名啊,可惜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他身后紧跟着的便是恒王御祯,面容神似,身着红色白边的骑马装,微蹙的双眉深邃的眼眸,似思索着什么而显得漫不经心。
狩猎开始了,康熙亲自带着护卫冲进了树木掩映的山林,其他参与狩猎的大臣、贵族子弟门也纷纷跟进,狩猎可不是游玩,也是场比试和较量,尤其是武官更是要大显身手一把,好更加博得皇帝的赏识。主要目标是梅花鹿、兔子、野鸡之类野生动物。
另一角,叶舞偷偷的牵着红季走进了山林,没人察觉。
红季是匹老实的小马,叶舞晃晃悠悠的骑着进入了山林,骑马原来也没想向中可怕,慢慢的倒也自得其乐,可山林很大,越走越深,叶舞也开始有些心慌了,四周树木掩映,山中各种鸟类歌唱,阳光照下,虽美却让人有些害怕。
算了,不要走得太深,她怕自己走不出来。
来到一处空地,叶舞翻身下马,绑好红季,踱到树下乘凉。
没有野鹿,没有兔子,没有野鸡,唉,狩猎果然不是她玩的,要是表哥在就好了,可以跟着看他狩猎。
听说吴三桂首次兵败,清兵接连夺回两个城池,龙心大悦才忽然要来围场狩猎庆祝的。不知道表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老天保佑啊,这时代她唯一的亲人表哥,一定要平安回来。
叶舞越想越多,拔下身边的紫色野花在手中绕着。
忽然听到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抬眼望去,正看到恒王高骑在马上,同时亦看到了她。
她想到此次而来的目的,可此时并不适合。不过她仍有话想问。
“你怎会在这里?”他跃下骏马,绑好缰绳,来到她身边坐下。
“来狩猎啊。”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连箭都没带,狩什么猎?不会是进来喂野猪的吧。”他笑。
斜眼倪他,想开口问他,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便说些别的,“你怎么会到这来?”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追一群野兔过来的。”
一群?叶舞立刻跳起来张望,果然远远看到几只野兔在拔地吃着东西。更远处似乎还有几只。
“你想要吗?我抓一只给你。”
叶舞立刻点头,只见他飞身而去,几个起落,便逮到一只小野兔,灰灰的毛色,送到她手中。
“好好玩哦,毛茸茸的,灰色,白色,杂毛的哦。”她笑面盈盈。
“是啊”恒王笑。看着面前的女子和兔子,可爱异常,“兔子没有你可爱,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这里会有一个酒窝。”他指着叶舞的左脸颊,“眼睛会眯起来,唇红齿白,非常可爱。”
他低沉的声音似浓纯的美酒,滴滴让人迷醉。
叶舞红了红脸,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她的声音很小,没有以往气势。
“我不在乎。”
“我心里已有喜欢的人”
“你早说过了。”
她紧咬嘴唇,最决绝的话已经说完,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便道:“你已有福晋,你应该一心一意对她。”
“娶她,本来就因为你。”
她讶然,怎么又是因为她?
不禁失笑:“你娶妻那时,我可不在,而且听说是皇上亲自颁的旨意,也是你点头同意的哦。”
此时,恰好有一片树叶飘落,他平空夹住,轻叹道,“才春天,它便已经落了……”
叶舞疑惑的抬头凝望他的面容,不得其解。
“你被采花贼掳走,我……”御祯如回忆般,一点一滴从叶舞离开之时讲起。
听完了所有故事,叶舞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身旁男子忧郁的神色,说不出的难过。
她不敢问这是真的吗?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也是传说中的事,“你真的曾为了我,在慈宁宫门外跪了一夜吗?”
他轻笑出声,慢慢的靠近,近得呼吸都清晰可闻,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不许她再逃避,微笑着说道:“不是一夜,是半夜,不过还是很冷。”
什么感觉?望着他深情的双眸,虽然他是微笑的,可她清楚,他爱着她,爱得很苦,就像是自己爱着龙尤那般苦涩,他就像是自己的镜子。
“?”问他也是问自己。
“我爱你爱得发了狂,即便失去一切,即便是我的生命、尊严,都无所谓,因为就在初见你的那一眼,我便认定,一辈子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守护,陪伴。”
手指忍不住拂上了他的脸庞,为他的告白而颤抖着,为什么自己爱上的不是他呢?
“你真傻。”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轻轻的靠入他的怀中。忽然感觉那么的安全,那么的温暖。她真傻,直到今天才发现这温暖的臂弯,可这臂弯却不属于她。猛地,把他推开,奔离数步,举臂阻止他,“不要过来,让我静静。”
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望着那纤细的红艳身影,一年未见,她更加成熟了,更加的耀眼夺目。

17.  为你,我也可以付出生命

山林中,除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再也无其他声响。
满怀心事的两个人,彼此都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就在此时!一把狩猎的箭破空而来,射向叶舞,刹那穿透了她的身体,顿时鲜血肆溢……
可身体还没有倒下,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可这一刻怎样都无法相信,眼中看到的竟然是他,鼻中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
微笑,张开嘴,却发不出没有声音。
其实,她想问:你怎么会在这,是因为想念我了吗?
疯狂的嘶吼在身边发出,艰难的,她看到了另一边,几欲崩溃的神情便是那个刚刚说很爱自己的男人,那个那么深爱自己的男子。
一边是她爱的男子,一边是爱她的男子。
他着魔了,管不住自己的心,理智告诉他,只是来参加狩猎的,心却告诉他,他是来看她的。
而他看到的,却是浑身鲜血的她,红色的衣裳,暗红喷涌的鲜血,似在告诉他,这是最后一面。
看到那一箭射来,却无法阻止,他恨自己!
看到她中箭,刹那形神俱裂,扑倒抱住她,甚至忘记用轻功,甚至衣衫都磨破。
大手紧紧按住她的伤口,看着手指顷刻染成红色,无能为力,任凭鲜血流过。
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是在乎她的啊。
一箭贯胸,神仙难救!
可无论如何都要向老天抢回这一命!
即使用自己的性命交换
即使用自己的!
风一样,他带着她离开了,消失于悲痛欲绝的恒王面前——
情感才刚刚开始,苍天又要夺去!
拼命的追赶,他们仍消失在眼前
是他!采花贼!轻功天下第一的采花贼!
是他!小舞心中的那个男子,小舞的所爱之人!
注定要失去吗?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
自从去年你消失的那一刻起
我才逐渐的醒悟
才知道要走进你的世界,还需要勇气和付出!
在你的内心里是怎样对待我的情感
直到现在你都没对我说清楚
或许当真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
或许所有的一切在你看来就只是个笑话
我悲伤……
尽管手中还残留着你的余香。
其实……
我也不会相信当初第一眼看见你
就爱你爱得那么彻底,那么干脆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
它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
就算我再狂野,也无法将爱火熄灭
我相信定是老天让你我相遇
我相信我们终究会在一起。
爱得痛苦不如忘记,可爱情并没那么容易放弃。
“即使你是神仙,我也要抓到你!还我的叶舞,还我——”恒王御祯在树林中咆哮,双目赤红,疯狂的劈断了四围的树木,震散了树林中的飞禽走兽。
可叶舞又一次不在了,又一次离开了他。
龙尤用尽生命狂奔,凌乱的发丝从束紧的发辫中挣脱,张狂的在空中飞扬,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熟悉的轻功步伐如今凌乱的犹如醉汉。
原来看似洒脱的他也不过如此,慌乱中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怀中的生命正在流失,微弱的呼吸渐渐失去……
心中的痛与伤悲,忍耐不住从身体喷射而出,千疮百孔。
“不许放弃,撑住!”暗哑的声音,掩不住心底的害怕
看见他,叶舞眼中有丝满足,嘴角微微扬起,一丝鲜血缓缓自唇边流下,眼神眷恋着面前的男子,似要把他的面容刻在心里。
往事一幕幕,一一浮现:

还记得和你初见,我惊为天人,看到你,就知道,就是你了,就是你了,我的白马王子!
多么奇怪,这肯定是缘分,我坚信。
你在为我着急,我知道。
其实你心中有我,即使我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反正你心中有我。
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告诉你,我好难受,我就要死了,看着你为我慌乱,有种珍惜的感觉!多好……
可我发不出声音,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我在你怀中,我已满足。
不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像武侠中那种,乔峰喜欢阿朱,杨逍喜欢纪晓芙那样悲痛欲绝。
如果人死了,灵魂还能看到的话那该多好,我好想看看,我死后,你会怎么样。
呵呵,你会悲伤是不是?你会心痛是不是?你会抱着我在崖边不吃不喝吗?你会悲痛欲绝的拿着我用过的东西睹物思人,流下你的男儿泪吗?你会因思念我而终身不娶吗?
呵呵,想想都好幸福。
其实我在骗自己吧,即便你在乎我,也不会为我作那些疯狂的行为,那些行为在你看来只是个笑话,只是个笑话,只是个笑话罢了……
我累了,连你的面容都已看不清了……

她的瞳孔渐渐的散了,眼皮慢慢的合上,再也无力看着她心爱的男子。
“你一定要撑住!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爱不爱你吗?我会告诉你实话!只要你挺过来。”威胁的话,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恳求。
拼命睁开双眼,却看不清他已恐惧的面容。
唇边的笑容伴着鲜血更加灿烂、更加狂肆。
手指擦去那一丝刺目的鲜红,迷离了男儿的双眸。
为何你总是如此坚强,即使此刻!
她看不清他,她好想再看一眼,一眼就好,可是,她累了,累了。
双眼再次闭上,唇边带着笑容微微的扬的,好像是满足的睡着了。
“你不许离开我!你不许!” ……
平地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似乎每当有情人痛苦的分离时,大雨都会来赶一场结尾戏
暴雨中,斗大的雨滴砸落,让人的脸感觉生生的疼。
雨中狂奔的龙尤,顾不了世俗的眼光,飘过每一个行人的身边
有的张口愣住,有的拼命用眼睛追逐那末身影,甚至有人丢弃雨伞在雨中狂追。
是神仙吗?
呵,是神仙吗?
神仙不敢对所爱的女人说爱,神仙留不住心爱的女人的性命,神仙也会悲痛的心都裂了吗?
神仙?!呵!
奇峰山脚下,大雨忽停,天空却依旧阴霾
怀中的她已经感觉不到呼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象小猫般满足。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
冰冷的体温,那肯定是大雨造成的,他抱得更紧,怕她冷到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就到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即便是用我的性命交换。
佛了佛她脸上顽皮的发丝,露出她苍白的小脸。
一阵微弱的力量挤了挤他的胸膛,他热血上涌,急忙向怀里看去,却看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原来是那只兔子,它一直被叶舞抱在怀中,由于龙尤抱起叶舞时没注意,兔子被压得昏死过去,此时醒来,自然乱挤一通。
兔子身上有叶舞的鲜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充满着害怕。
龙尤心中一软,抱着叶舞和兔子,急向山上奔去。

18.  我不配拥有你的爱情

春去,夏来
苏州天气闷热,大太阳当空照着,许多人都躲在家里避暑,出去的话,会晒得冒烟。
他靠在二楼的窗边,耳边听着降暑的水流从房梁上流过,手中的小灰兔又让他想起了她。
唇边浮起笑容。

第一次看见你,我知道你是我的小表妹,是我弟弟喜爱的女子。
可我还是把你易容成一个丑女人,放在身边照顾你,本希望你能够足不出户的待在苏州,却没想到,反而让你名震江南。
这其中也不乏我的功劳,呵——
苏州大街上,你踩到我的脚,是我故意给你踩的,当时只是想认识你,进而可以借机照顾你。
没想到,你当时迷迷糊糊跟我走了大半夜,一共是两条街,16家店铺。你好像都无知无觉,而我好笑了很久……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因为那一脚,就迷恋上我!
可当时我认为你也只是迷恋我的容貌而已。
去京城一趟后,解决了你留在那里的遗患,也同时解决了自己多年的郁结。没想到一回来我们便成了生意伙伴,你的才智为你创造了成功。亦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日渐熟悉。
我开始奇怪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行为怪异乖张,我行我素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却又是个奇怪的女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却有着那神呼其技的数字运算能力,和外邦人语言沟通能力。奇异的思想,商道上独特的见解,所有的所有,都吸引着我。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被你吸引着,即使你的容貌被我弄得很丑,却奇异的越看你越独特。
想起个有趣的人来,就是那个一直被你叫做“悠悠死”的家伙优友肆。一个江湖侠客,不知道也怎么被你收了心,甘心在你手底下做事,为你探听商业情报,他看你的眼神,其中有着崇拜,还有着爱慕。还和你一同成为了苏州的一道风景,月色下,为你拉着二胡伴奏,任何人在你身边都会变得与众不同,惹人注目。
其实你不知道,江南有很多公子都对你感兴趣,却被我暗中搞定了!
可是你一点也没发觉,你只知道围在我身边。
而我,而我……
有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感觉到快乐,总会想起你今天又在作些什么,你对爱情的大胆表达,是我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对徐娟如此,对你亦如此。
我告诉自己你都是小孩子行为,只要自己控制得宜,你早晚会放弃的,可惜我太高估自己,我渐渐的变了,再也不能在你在我窗下唱情歌的时候开怀大笑,心底止不住的有丝季动。
不只是我,你对爱情的大胆作为,全苏州都家喻户晓,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必谈话题,开始大家都认为你不自量力,长的抱歉也就算了,却偏偏来追求我。大家都对你不知羞耻的行为唾弃。
可是时间长了,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习以为常,还是对你的奇怪行为有了免疫力,居然有人开始劝我说:差不多,就同意了吧。
咋听此话,我险些跌倒,你到底是怎么作到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给支持我和你在一起的人都发了打折卡。
看着你神采飞扬为你自己的事业忙碌,我暗中为你挡掉了所有对你不利的行动。告诉自己我在保护小表妹,可是理由却如何都不能进入我的心底。
我压抑自己,欺骗你。
其实我早就是天下首富,盐帮,漕运,都是我的。只是我不同的身份而已。我并不需要任何女子为我打造什么财富,一切都是我逃避感情的谎言罢了。
苏州是我娘的故乡,我喜欢这里,便以一个商人的身份住在这。
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意外,从头至尾的欺骗你,可是你却那么信任我。
我配不上你的爱情,我不配,不配……
我用十年的阳寿换回你的生命,算是我对你所作过的一切的补偿。
我知道你已忘记我,从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吧,我的小表妹。
苏州的叶舞再也不会回来,从此自世上消失……

天气甚热,人和兔子都是懒洋洋的。
龙尤沉浸在回忆中,修长的手指缓缓梳理着小灰兔的毛发,小灰兔半眯着眼睛,极舒服的样子。

19.  幸福若能变成永恒该多好

有意识而后有疼痛,无论想动身体的那个部位都不能,甚至眼皮都不能睁开。
车撞的她好痛,她恍惚看到母亲放大的瞳孔,也恍惚看到了死亡。
可她还活着。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妈妈。可如何挣扎都无法睁开双眼,幸好耳朵天生就是开着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躁动了耳膜。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手掌抚上了叶舞的额头。
『怎么都睁不开眼睛,算醒吗?』 叶舞心想,无法开口。
“你的意识已经醒来,肉体渐渐的也会恢复正常,不过是时间而已。”男子说道。
『你能感应到我心里?你哪位啊?』
男子没有回答,手离开了叶舞的额头。之后,听不到任何声息。
无暇它顾,昏昏沉沉,又睡去……
醒来面对的是又一次诧异的情景。
古色古香的建筑,布衣钗裙的打扮。
震惊,迷茫,之后,只有接受。
两个妙龄女孩照顾着她。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却似乎应该什么都没忘记,渐渐的,习惯了此处清苦的日子。
她只知道,自己穿越时空而来,面容未改,灵魂未改。今年17岁。可现在自己这个身体是谁的啊?怎么胸口会有个洞,虽然已经开始结疤,可是还是好疼啊。
她还记得,睁不开眼时有一个男子冰冷的手指、低沉的声音。
她好奇的问其中一个送药来的女孩,那人是谁?女孩神色慌张,战战兢兢,只字不提。
半个月后,叶舞终于可以起身下床,身体的虚弱使她只能坚持走几步。
又半个月后,做普通的,简单的动作都没了问题。
中药好苦,叶舞已经喝了一个月的中药,可怎么都不习惯,那种苦味总让她有种想吐的冲动。每当此时,她都万分想念现代的医学,宁可自己打几针,都不愿意每天喝这可怕的汤药。
一口气憋着喝下药去,马上大口喝下一碗清水,冲淡药的怪味。压下了恶心的感觉。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哆嗦。
“你好的差不多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叶舞抬头,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眨眼间,飘到了她的面前,只一挥手,送药来的女孩就到了门外。
眨眼,再眨眼……
直到一个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叶舞的眼神终于聚焦在面前。
面前之人,黑色的衣衫束紧,显出修长的身形,明明在屋内,他的头发却诡异的飞扬在空中,苍白的面容嵌着漆黑的眼眸,那瞳孔黑如墨。
叶舞感到阵阵的寒气侵入体内,忍不住的直打哆嗦。想躲开那冰冷的手指,却像是有吸力般,无法躲开。是人?是鬼?叶舞向他背后看去,是否有影子在?
“你已经恢复,该送你回去了。”那人开口。
此话立刻吸引了叶舞的全部注意力:“送我回家吗?太好了!谢谢你!”
“你还有记忆”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叶舞没听清楚,只高兴着终于可以回家了,她险些以为自己穿越时空来到古代了呢。
“睡吧。”手指一弹,叶舞乖乖的睡着了。
那人身形一转,到得门外。
两名照顾叶舞的女子已跪在地上许久,看到那人出来,低下头,恭敬的道:“冥王”
“她可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冰冷的声音来自冥王。
“没有,她曾经问过冥王是谁,奴婢,奴婢未敢多言。”一女孩道。
“你们去吧。”
“是”二人领命而去,眨眼间消失,犹如鬼魅。
单手抱起床上的叶舞,看到她紧皱着眉头,冰冷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额头。

贱女人我打死你……
你不是我爸爸,你背叛了妈妈!
……
你打我!爸爸,你居然打我……

冥王猛然收回手指,这女子的痛苦,让他冰冷的手指变热了。

他用十年的阳寿向我换你的性命!
幽冥功还魂的女人却还拥有记忆,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舞再次醒来环境已经大不同。房中站着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都紧张的望着她。
一位老者正在给她把脉,越看越像清朝人。
而床边还立着一人,叶舞眯起了眼睛,她看到一个超级帅哥!
他身着石青色四爪金龙蟒袍,头带顶戴花翎,正俯首而望,高挺的鼻梁,微皱的浓眉,深邃的眼神,紧闭的薄唇,隐隐透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
“表小姐醒了!”一女音兴奋喊道,其他人狂出了一口闷气。
表小姐?这演的又是哪出?黑衣人不是说送她回家吗?
她怎么还没回家?还在古代啊。
“这里是哪里啊?你们是谁?”似刚刚睡醒,叶舞声音有些慵懒的沙哑。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不小的震动。
身旁把脉老者问向叶舞:“小姐,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可还记得这里是哪里?”
她会记得这里是哪里?别搞笑了,她怎么会知道这里是哪里!叶舞老实的摇摇头,还是少说话为妙,否则他们会把自己当怪物吧!
老者缓缓站起身,回身面对身后男子道:“王爷,小姐身体已经恢复半数,今后只要细心条理,会慢慢恢复到从前。卑职刚刚探其脉象、看其双目虽无任何异样,可小姐似因招此重创,失去了记忆!小姐曾经从摔下山崖,也曾失去过记忆,由此看来似乎恢复到了原点。”
“你是说小舞她没事,只失去了记忆?!”低沉的声音,透出无尽威仪。
“是,小姐身中箭伤已恢复,卑职刚刚探其脉象看其双目也并无异样。”老者恭敬回答。
王府李总管和着其他仆人深叹了一口气,表小姐又失忆了。他们可怎么向远方征战的贝勒爷交代啊!不过幸好,表小姐她还活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叶舞听到老者所言,大大的吃了一惊,照他们这么说,这里本来也有个叫叶舞的喽,而且还中了箭,中了毒,难怪她身上有个大洞,这身体果然不是自己的。天哪,难道她真的是灵魂穿越了时空附在她的前世身上?妈的,是谁写的小说啊,情节真烂。【这也是作者骂自己的话】
“你下去吧。”
“是”老者背起身边药箱领命而出。
帅哥坐到了她床边,深情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佛上了她的脸颊。
叶舞的心,砰砰的狂跳。感觉自己的脸像似发烧了般。耐不住了,闪头躲开这个闪亮生物的碰触。
男子薄唇轻启,低声一唤“李总管”
“奴才在。”李总管立刻出列,低头候命。
伸手一抱,叶舞落入他怀中,这种情形,叶舞当真不知所措。
“你轻了许多。”低柔的声音,似有自责。
“本王要带你家表小姐到恒王府静养,你转告你家主子一声。”说完竟自抱着叶舞出门。
叶舞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和原本在这里的叶舞是什么关系?她不是原来的叶舞,她应不应该和他走?可留下来也不对啊,她也不是这里的人,那到底改怎么办?她左右犹疑,不知道怎么办时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总管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跑在恒王前面,跪在地上:“恒王爷,表小姐身体还很虚弱,需留在王府里面慢慢静养,老奴们会尽心尽力照顾着,怎好去您府上叨扰。而且表小姐自今云英未嫁,到您府上,恐怕十分不便。”
叶舞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头,再看看抱着自己的冷酷的面容,等待结果。
“把他拉开!休再挡本王去路,否则,死。”眼里闪过杀气,他不能再失去她。如今她失去记忆回到原点,那么就让他们从新来过,一切的一切都从新来过。
恒王身后两名侍卫,拖开了李总管,王府内所有侍卫也都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叶舞被恒王抱走。
刹那,叶舞发现这冷酷的男子,眼中有着为她毁灭一切的意念。
她奇怪,他和原来的叶舞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嗯?”舒服的马车上,御祯轻声的在叶舞耳边说着。“还记得我吗?”
叶舞转头,双眼相对
她似看到他的痛苦、思念还有——爱恋。
她的伤口隐隐的发疼,不知为什么。
“我不记得你。”没来由的,心有愧疚。
“那我们一切重新来过。”他已下定决心。
“如果我不是原本的叶舞呢?”忍不住,她问出口。
“我说过,我们一切重新来过,从今天开始。”紧紧把她拥在身边,给予她坚定的回复。
“我伤害过你?”这种感觉很重。
“不,是我无法抑制心底的狂热,无法不爱上你。”出口的是他心中刻骨铭心的低述。
叶舞震惊看着他!
为什么原本的叶舞没爱上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因为你没来得及真正了解他,你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个为你的生命付出了十年阳寿的人,而你却不知道,你已经忘记,你以为自己不是原本的叶舞,而你就是,人间的恩怨,缘分,到底如何才能做个了结?
深夜时常会被恶梦惊醒,有时是自己中箭倒在一看不清的男子怀中,鲜血四溢,却无痛无觉,诡异的可怕。
有时是看到父亲的背叛,自己的疯狂,撞车后母亲的眼神,黑而无神。
有时她看到御祯悲伤的眼神,深情的凝望她。她似乎真的认识他,那感觉如此熟悉。
身体上的伤像是一个烙印,似乎提醒她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她能忘记什么?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怎会有这时代的记忆?!她认为那肯定都是原来那个佟佳氏•叶舞的记忆。肯定是!
一个月,平静且幸福的日子。
清渔别苑
月牙儿,如弯弯的小船悠闲的挂在夜空,散发出光亮,顽皮的洒落人间,无意中,映得微荡的溪水深蓝深蓝。
草丛中,几许蛐蛐鸣叫着,清凉的微风轻轻吹动他的鬓边发丝,月光下的他显得特别的温柔,周身散发着幸福。
远远的,望着溪水边,光着脚丫顽皮的踩着小石子跳动的女子。
那灵动的身形显得特别可爱,一颦一笑深刻在他心中,这种感觉,他喜欢。
迎着凉风,她转头,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忽地一歪头,似想到了什么,一笑,背起手,仰起头,颂道:“凉风有幸,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宽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弯。”伸出手臂,摆出健美的姿势,逗得他轻笑出声。
轻笑着,叶舞踏着小溪中痒痒的石子,光着脚丫儿跃到他面前,仰头说道:“御祯,我喜欢这里。”
梅花玉簪不知何时已倾斜,微卷的长发有点乱,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晶亮如玉,一双乌黑的大眼,灵动晶亮。
下一秒,她便紧紧陷入他的臂弯。
“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宽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弯。”他低低的重复她刚刚顽皮的话语。
冲淡了她羞涩无错的心。
爱情悄悄来临……
一分一秒,缓缓流逝,此刻,若时间能变为永恒该多好。
“御祯,我教你跳舞好不好?”她忽然兴起,想感受一下和他在月色中旋转的感觉。
跳舞?御祯皱起鼻尖,这可真为难他了。
“不难,跟着我学”叶舞牵起了他的双手,一手相搭,一手放在腰间,“那,就是这样,然后跟着我的步伐,我进你退,你进我退。好,就这样。”
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这种感觉,他不讨厌,这种舞步好简单,就像走路一样,可是二人相隔的距离却十分近,近得他心潮激荡,几欲把持不住想要亲吻她。
她放开了一边,举起他的手臂,在月下旋转,兴奋的笑着,远远的便能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她教一个王爷跳交宜舞哦,她很伟大吧。
夜深了,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回别苑,直送她到了寝房门口,可牵着的手依旧不愿松开。
由怀中取出一个玉镯,执起她的手腕,套了进去。
她微微惊讶,却未拒绝。
那通透的翡翠玉镯,如碧绿的溪水般清澈。
轻轻的微笑,一闪而过。
蓦地她装严肃地质问道:“你想要套住我吗?”,又在搞怪。
易于平常,他顽皮的扬起眉梢,弯起嘴角,无可奈何的说道:“勉为其难养着你这米虫吧,幸好我是个王爷,尚能养的起!”
她的头扬得更高!
张狂地露出紧紧咬住的牙齿,当着他的面咔咔的磨了两下,眯着眼睛瞪住他漆黑的双眸:“信不信我咬断你的鼻子!说清楚!谁是米虫!?”
轻笑出声,低下头,逼近她的唇畔,温热的气息相交融,轻轻的他说道:“就是你这可爱的米虫,可爱得我……”
双唇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浓,放开了紧咬的牙齿,她痴痴的注视着靠近的双唇,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弯弯调皮的月牙儿一点也不知羞,电灯泡般闪亮的照着这对痴男女,这还不够,身边还带着一堆一闪一闪的星星们,成群结队的笑望着他们的情浓蜜意。为这美丽浪漫的夜晚,多填了一到风景。
如往常般,天已黑,蛐蛐在院内三五不时的叫着,书房内明亮如昼。
恒王御祯依然伏案写着折子,偶尔抬眼看着侧面认真描字的女子。
夜明珠映下她微红的面颊,她已经越来越健康。
放下手中狼毫笔,悄然走到她身边。她在写字,虽然字体仍然有些凌乱,但却字字清晰。
她正写着:今日我和御祯吃过晚膳,他带我来到书房,依旧如前几日般,他继续工作,我在旁边静静的练习写字……
“你为什么写这些?”他问。
“如果我哪天忘记了,你拿这些来,让我看,我就会想起来啊。”叶舞笑答。甜美的露出颊边一个酒窝,月牙儿似的笑眼,俏皮的看着御祯。
他从未如此觉得幸福过,抱起她,放在腿上,一同看她写的内容。
“你怕忘了什么?”嗅着她的发香,他问。
摸着他微出的胡碴,轻声道:“我怕我又忘记了你。”
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紧紧地包在他的大掌中,只为这一句,他宁可付出所有亦无怨无悔!
窗外白色小茉莉花缓缓的绽放,微风吹过,散发出徐徐的幽香。
恒王对爱情无悔的执着,无论绕过多少远路,付出总会有收获。
“我给你看样东西。”御祯起身,走进书房内室,出来时手里拿着的东西。
叶舞一见便红了眼眶。
“不要哭,我把它送给你。”
“你怎么会有葫芦丝的?”珍惜的抚摸着葫芦丝,让她想起了家乡,还有她的亲人。
“你喜欢就好。会吹奏吗?”御祯不想说起从前,往事随风,现在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叶舞甜甜一笑:“当然,我吹给你听。”
一曲小河淌水,意境悠远,恍如梦中,婉转低吟,缠缠绵绵……
夜色下微风送爽,暗香浮动,小河淌水,轻舞飞扬,御祯的星眸如梦似幻,气息吹起叶舞耳畔发丝,乐声,情感渺渺茫茫。
乐音渐无,许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在她唇边说着,轻吻她的唇,勾勒她的唇形,似挑逗,似爱怜。
就在此时,叶舞忽觉手中一冰,抬手去看,只见一个冰冷的东西恰恰好夹在了两个手指缝中,是一把刀,一把明晃晃,亮铮铮的飞刀!

20.  刺客

刀从手中被抽走,叶舞依旧愣愣的盯着两个手指,妈的,见鬼了……
御祯拦腰抱起叶舞,一同出得门外。
房外,月下的庭院十分明亮,却空无一人。
忽地,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有。”
倪飘匆匆从西苑赶了过来,在恒王耳边耳语几句,恒王立刻紧皱眉头,吩咐道:“你先设法拦住她,本王立刻过来。”
“是,王爷。”倪飘领命而去。
回身说道:“小舞,我先送你回房,然后要去捉。”
刺客?“你要小心。”
御祯点头,快步送她到了西厢房,吩咐西厢房的侍卫只负责保护小舞,并又调派来几名护卫加强西厢房的守卫后才离开。
看到御祯如此紧张她,她觉得心里很暖,在他临走时说道:“你也要小心哦。”
“不用担心,你早些睡。”
叶舞笑着点头,看着他关了房门离去,便开始更衣就寝。
只穿了里衣爬上了床,可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外面很静,她束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嗯?好像有奇怪的动静,有人闷哼的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来西厢房了?天哪,真是越想越害怕。
她悄悄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从门缝里向外望去。
今天的月亮很亮,月光足以让叶舞看清整个庭院,怎么院内巡逻的侍卫都不见了,门口石阶下的侍卫倒在了地上,不好,肯定是来了。
怎么办?叶舞首先想到的是自卫,如今喊人肯定来不及了,而且她也不敢大声的叫喊,她伸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在手中掂了掂,不行太轻了,砸不死人,放下,又抄起铜镜,掂了掂够分量使用起来也很灵活,行了就是它了。
慢慢的躲在了门后,仔细的听着声响,可好半天过去,也无任何声音,怪了。
诶呀,对了,肯定不是来刺杀她的,她有什么可杀的,肯定是来刺杀王爷的啊!
不行,她一定要去通知御祯,她猛地打开房门,刚跑下门前台阶,便猛然看到一人正立在院中。
月下,他身着月牙色长衫,腰间悬玉碧碧发出耀眼光华,头戴蓝色金边的镶有紫色宝石的公子帽,仰头正静静望着星空,欣长的身影投影于地,清冷孤单。
他知道,她出来了,可是没有回头。
叶舞的第一反映就是这人就是,可是不是应该都穿着一身黑,然后就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那种吗?
不过她还是举起手中唯一的武器——铜镜,以防不测。
“是你杀了他们?你是?”她大胆问道。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他。”白衣指着脚边躺着的黑衣人。
叶舞低头看了看他脚边趴着的人,果然黑衣黑裤,还蒙面,标准的打扮。
“那你是谁?”
白衣人冷冷一笑,忽然转身。
叶舞几乎忘了呼吸,天下竟有这样俊美的男子,眉间闪耀淡淡光华,似乎可与日月争朝夕!
“你是妖精?”叶舞倒抽一口凉气,天下怎会有这么美的人物,还是个男的,再说这诡异的月色下,四周飘散着血的气息,刚刚又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招来了妖精。妈呀,真是太可怕了。
他苦笑,她已忘却他,再次相见,已非当年情景,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针对你而来,不只一人。”他淡淡说道,他会等到有人来保护她,再离开。
“你怎么知道?”叶舞离他远远的,有些怕他。
“你过得幸福吗?”他忽然开口问出。
其实,他已来这里几日,暗中看到了她与恒王的点点滴滴,那男人爱她,他早就知道,可是亲眼看到他们相拥相吻,仍忍不住的扔了一把飞镖出去。
可是他也希望她能够幸福,如果她失去记忆忘记他、忘记呼祺是因为他当年设计害恒王所惹下的恶果,那么如今能补偿的,就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叶舞忽然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回道:“当然幸福。”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是针对我而来,而且还不只一个?”她大声追问。
他弯起嘴角似笑非笑,静静的望着对面瞪圆了眼睛怒视他的女子,没有回答问题。
忽然,仲夏晴朗的夜晚变得冷萧,四周弥漫了诡异,冰冷的气息,禁不住让人打起哆嗦,阴风阵阵。月光星光忽而黯淡,忽而明亮,无比诡异。
一个似人非人,长发飘飘,像是一粒尘埃飘落于地,抓起叶舞飞身而去。
那是人是鬼?
但,任凭那人多快!
“放下她!”龙尤冰冷开口,双眉紧簇,挡在那人面前。
“不”。
“为什么?”龙尤轻哼,“难道你还要十年?”
黑衣人单手抓着叶舞,直立在屋顶,正是那诡异的冥王天涯。
叶舞铜镜早已被吓掉了,让人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悬在半空中,身体僵硬一处都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声响,心里发慌,祈求上天让御祯快点来救她。
龙尤刚想动手夺回叶舞,却听见院内来了人,正是恒王御祯赶了过来,一看到庭院四周和门口的侍卫全都死了,惊得肝胆欲裂。风一般冲进了叶舞的寝房,依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随后的倪飘和侍卫俱都大惊,一会儿功夫院内院外找了个遍,俱不见叶舞踪迹,恒王大受打击,欲独自冲出去追赶,却被倪飘和侍卫门死死拖住,看到像是疯了一样的王爷,他们不能放他就这么独自出去。
此时,一个女子悄然来到西厢,依旧是那么的美丽,眼睛红肿似刚刚哭过,看到院内情形不禁冷冷一笑,便即挥袖离去。却才走出几步,便被挡住去路,看到面前红了眼睛的恒王爷,女子立刻泪流满面。
任何男人,看到这样梨花带雨的美女都不忍伤害。
可是毕竟是有例外的,恒王猛然掐住女子喉咙,目光如刀般注视着女子,嘶哑的问道:“徐娟,这一切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就在这时你要见本王,小舞跟着就出了事情,我今天就先掐死你,为小舞报仇。”
女子拼命想摇头,目露惊慌,可如何都挣脱不了那如钢铁般的手腕。
倪飘和侍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一窝蜂的上去欲拉开恒王的手臂,可是全被打了开去,眼看徐娟一条性命就要这么没了,这时,一个白衣男子忽然从空中飞来,弹开恒王掐着徐娟的手,抱住了徐娟,飞身而走。
一切只一瞬间的事,等在场人反应过来,恒王爷、白衣人和徐娟都已不在。
天涯站在房顶,手里依旧提着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叶舞,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黑眸忽然一闪变成了紫色,转瞬即逝,复又变回黑色,无静无波。
叶舞急红了眼眶,她看到了御祯的焦急和疯狂,心痛无比,可用尽全力也无法动弹出声,只觉得身体微微的颤抖,难过极了,【御祯,我在这里啊,抬起头向上看,我在这里啊……】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21.  冥王天涯

看着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倒走,不知多久,叶舞昏昏然的被放了下来。确切的说应该是被摔了下来。她瞬间清醒,手脚终于可以活动,声音也能发出来了,只啊哟的叫了一声疼,就差点被眼前情景吓死。
面前这家伙越看越象鬼,罢了,这家伙她早见过,至少还有些心里准备。可他后面那几个,凶神恶煞似的,要不是她是未来人,早就昏过去了吧。这打扮,是那个化妆师干的!可以下岗了。
可是不对!难道?“你们带着面具?”
碰——叶舞被掐住脖子挂在了墙上当壁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冷硬的说道:“小姑娘,看你有几分姿色,要不要学学如何侍侯男人?”
叶舞被卡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面色发白。想挣扎却无力,愈发感到恐惧。
她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最诡异骇人的旭,冥王座下第一大高手,善用暗器和毒药。
这情景,她认定自己是被绑架了,定是要向恒王勒索高额赎金吧。
主坐的冥王冷冷的开口:“别让她死了。”
“是”
叶舞又被摔在厅中的地上。慌乱的低头安抚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想到先不要惹他们,找机会逃跑。
缓缓走到她身边,伸手拽起她的衣领:“想跑?”
叶舞软绵绵的摇摇头。
“你跑不了!”
叶舞一颤,抬眼偷看面前的冥王,嗯?他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紫色!像是宝石一样,不自觉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你不怕!”不是疑问,是肯定,这女人眼中有好奇,一点都没有被他非同常人紫瞳骇住!
“怕。”。
“你不怕,为什么?”。
“我怕,怕你把我卖到妓院去,怕你杀了我,我当然怕。”叶舞几乎被他吓得带了哭音。
“你不怕我的紫瞳!”
嗯?他指的是这个啊。
“你的眼瞳看起来像宝石。本来紫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见过,灰色,蓝色,绿色的呢,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心似乎又开始跳了,咚,咚,咚——
厅中其余四人,听到此话,暗暗的倒抽一口气。
“你见过眼睛是绿色的?”忍不住又问。
“是啊,外国人很多眼睛都有颜色,向你这种紫色的是很少,我想你是混血儿吧,你爹是外国人,还是你娘是外国人?”叶舞开始贫了,想和绑匪套近乎。
“再多话,就卖你去妓院。”满意的看到她的恐惧。
“紫沙,带她去疗伤。”冥王放开她的衣襟。
“是。”一个清冷的声音答道。
咦,是个女的。叶舞听出来了,不过依然没被温柔的带下去,而是被拖了下去,可怜……
更可怜的是,叶舞被带到了一处温泉处,刚要高兴,却一脚被踹到了水中,女子转身就走,叶舞扑腾着站起,咳着水,妈的,啊————难怪你的名字要叫‘自杀’!
痛苦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叶舞天天都在被虐待中生存,还要饱经夜晚忽然睁开眼看到一个长发黑影站在自己床前的恐怖折磨,再有几次,再强壮的心脏都会负荷不了。
又是夜晚了,今晚不睡了,一定要等到这个冥王现身,到底他要作什么?!绑架她为色还是为财?难道只是为了晚上吓她啊?变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像是迷宫,根本没人看守,她也逃不出去。走啊走,自己又走回来了。看着太阳走都会自动走回来,没天理!
夜幕低垂,一个黑影大大方方推门而入,然后回身关门,拖了凳子坐在了叶舞的床前。
“你没睡。”天涯今夜的声音有些不同。
发现他经常说废话,叶舞干脆作起,盯着他看。
他轻抬手,屋内的蜡烛点燃,微弱的火苗,映出了两人的面容,忽明忽暗。
她长发垂落,天生的微卷,抱住双膝,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他,没有了初时对他的惧怕,倒像有些厌烦。
他也是长发垂落,无风自摆,紫色的眸子,夜色掩盖下看起来就是黑眸,盯着面前的女子,似有百般不解。
就这样盯着,盯着……
坐着坐着,终于不支,她睡着了,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嘴角露出了一个酒窝。
他还在盯着,不自觉,心又开始跳了,咚,咚,咚……
每日都是青菜小粥,都是一小碗,解决了温饱。叶舞感叹,在祖国正达到小康奔向小资的时候,她只是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
她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她与他住的地方,没有守卫,可就是走不出去。
温饱解决了,闲庭散步走到了有他的地方,他从未管过她,只是当她出现,就盯着看,有点像是变态。
今天他的厅堂出现了很多人,除了那日的四个,还多了几个衣着华贵之人。
叶舞奇怪,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都是飞进来的?不过也有可能,这些人都是高来高去。
看到她进来,冥王指了一下自己的脚边,不用问,叶舞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脚边,自我安慰着,这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冥王,朝廷查封了我们在京城的几家赌坊,近几日朝廷动作很大,似针对冥教而来。”绿衣锦袍的中年汉子垂首报告,声音犹如洪钟。
冥王没有回答。那绿衣汉子亦不敢多问。
一个花蝴蝶突然现身,声音柔柔媚媚,举手投足万种风情,恭敬的垂手禀报:“属下已经打探到,是朝廷中的礼部尚书,也是当今皇上的皇兄恒亲王所为。目地是一个女人。”花蝴蝶媚眼飘了一下叶舞。叶舞浑身一阵酥麻。
花蝴蝶继续:“冥教出了奸细,暴露了我们在京城的势力,所以几家赌坊才被查封,但或许这也只是个警告。”
“查出奸细,不留全尸。”
“奸细我们已经带来了。”花蝴蝶媚声媚笑,似乎更加媚了。
但叶舞此刻再也感觉不到酥麻,而是阴冷。这女人绝不好惹。
一个肉团从高墙外被抛了进来,抛物线,准确的落到了大厅中央,果然这些人都不走门的。
这哪里是人,头发全无,眼睛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嘴唇都不见了,叶舞感觉一阵恶心,捂住自己的眼睛,站起来想跑,却被无形的力量给压住了。
饶命,饶命……似乎是人发出来的,叶舞一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就吐了出来,却也没人理她,她拼命的吐,拼命的吐,解决温饱的清粥小菜也都没了。
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动作,那人已经全盘交代,只求活命,而他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就在这里,就在这时,一个肉末飞到了叶舞的面前,那抽动的肌肉,让叶舞更加呕吐不止。
连隔夜饭都吐个干净,昏了……
天涯瞟了一眼横卧的美女,长袖一拂,瞬间,一彪形大汉闪过,提走了吐昏的女子。
可怜叶舞直到深夜方醒,一声嘤咛,眯起了眼,瞬间睁大,刚要叫喊,硬是憋了回去,是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向在她睡着时,变态的盯着她看的。
习惯,习惯,叶舞发誓要习惯,没办法,谁让她是肉票,他是绑匪。绑匪的怪癖她一定要习惯,适者才能生存。
深吸口气,咽下口吐沫,坐起身,面向长发飘飘的男子。
渐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清楚的看到他正在盯着她的眼睛,当然她也在盯着他的眼睛。
寂静的夜无尽的蔓延——直到!
叶舞肚子旁若无人的吼叫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喧嚣着它正饥饿难耐。
没人能够忽视肚子这么大的吼叫声,寂静的夜此声犹如轰隆隆的雷声般。
终止了对视,叶舞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有没有吃的?”
天涯看着叶舞的肚子,眸间闪过奇怪。却依然无声无息。
“我……我有点饿了。”老大,你用得着这么看我的肚子吗?饿了就是会叫的嘛。可叶舞哪里敢明言,今天杀人那一刻还历历在目,要保住小命就要乖,要多乖有多乖。
叶舞不敢轻举妄动,不知过了多久,久的肚子的叫声渐渐的消失,久的叶舞又要栽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一口粥塞进了嘴里,叶舞立刻清醒,吃掉嘴边的粥,再一口,第三口。一勺一勺的粥送到了嘴边,他喂,她吃。她不是不想自己吃饭,只是没胆量和他抢饭碗。一口一口的粥吃下,整整三碗,当他又站起身时,叶舞立刻说道:“我吃饱了,谢谢。”
当二人又安静的对视时,叶舞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以她的个性能忍到今天简直就是破天荒。
“你为什么非要在晚上时候盯着我看?”面对绑匪,叶舞露出自认为无比可爱的神情,装可爱。让绑匪先卸下防备,显示着:看,我是多么的无害啊。
“你盯着我看。”他有回答。
??难道是因为我盯着他看,所以他盯着我看???
“你抓我有什么用?”换个问题。
“还不知道。”他又有回答。
?????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你为什么喂我吃东西?”一个蠢问题
“你饿了。”标准答案。
可爱的伪装轰然塌下!
欲哭无泪原来是这种感觉,和绑匪有代沟。
嘿嘿,面对鬼一样的他,叶舞不能打骂,自然只有装傻。
渐渐恢复了一点自信。
再试试!
“冥王大哥?”叫的好甜,真以为是自己哥啊。
“嗯?”有回应。
“你今年多大了?”先和绑匪拉拉关系。
“21”
哦?好年轻。
“娶老婆了没?”
“没有。”
估计你也娶不到,谁愿意嫁给鬼啊?恶毒的想法,却配上了更可爱的笑容。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喜欢?没感觉。”
“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叶舞装出惊讶的样子,他,不知道是正常的,知道了才不正常。
“什么是喜欢?”天涯看着她表里不一的笑容,似有新的发现。
“喜欢啊,”她哪里真正懂得什么是喜欢。但必须掰出个一二三来,“喜欢是一种欲念,让对方只属于自己的一种欲念,喜欢也是种思念,想时时刻刻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喜欢是种幸福,喜欢也是种痛苦。唉,你不懂啦,喜欢,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她自己又哪里懂了,掰不出来赶快找托词而已。
“喜欢是种欲念,让对方只属于自己的一种欲念。”天涯似若有所思,慢慢的重复着叶舞说过的话。“喜欢是种思念,想时时刻刻让对方在自己身边。”重复着,修长的手指划过叶舞的脸颊。
那冰冷的触感,让叶舞僵掉了脸上的笑容。
天涯一拂袖,离开了屋子。
次日,叶舞将近午时才起床,吃下清粥小菜出得门外。做了几下广播体操。昨日出奇睡的好,居然没有做那奇怪的梦。
自从她来到古代,就时常作一个梦,梦见一个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她,似乎很伤心,很伤心,那时她的心就会好痛,痛的好象梦是真的一样,每次醒来都忍不住看看自己是不是浑身是血。
也可能是昨天被吓的,以毒攻毒,居然昨晚没作恶梦!
她住的是个小院落,院中零星的种着紫色野花,倒也清雅。只有一处出口,就是通往冥王所在院落。她被抓来此处,已经半个月了,昨日她有听到御祯正在找寻她。
她必须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等他象王子般来救她。小丫头幻想着,不自觉的笑了——
她向冥王所在处走去,她要知道御祯又有什么行动了,为了她,嘻,为了她!
地上没有一丝死过人的痕迹,四个门神般人物依然伫立在四方,冥王坐在高处正簇眉深思着什么。
“南”冥王清冷一唤。
“属下在。”南垂首立在中央。
“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冥王幽幽的问道。
这句话让南不知所措,犹豫半天也没有答案。
“嗯?”
“冥王,属下不知道。”南据实以告。
“那谁知道?”
“蝴蝶应该知道。”南回答。
“把她招来。”
南立刻领命飞过高墙而去。
“紫沙”冥王又唤。
“是。”紫沙垂首而立。
“你有喜欢的人吗?”冥王幽幽的问道。
紫沙一愣,碰的一声跪下,大声宣布“绝对没有,冥王明察!”
长袖一拂,示意她下去。
紫沙立刻退到一边。
此时,叶舞在门口探头探脑,冥王曾允许她可以随意走动,自然也就没人栏着她。里面静静的没有一丝动静,主座的冥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四个守卫只剩三个在里面,看来今日没什么消息了,叶舞转身而去,小声的哼唱着歌曲,一首曾经她十分喜欢的歌曲。

风到这里就思念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粘成线
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

淡淡的惆怅,因这首歌突然涌入心头。
思念,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忽然,她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男子,她以前从未想过梦中的男子,总以为那是个恶梦,可不知为何,今日,今时,突然她觉得那个男子可能是存在的,可能不只是个梦。那个梦好想曾经发生过,怅然越发重了——
蝴蝶也被问了相同的问题,身经百战的妓院老鸨,也被冥王问的目瞪口呆。
“喜欢……嗯,喜欢是……”蝴蝶不知道如何告诉冥王喜欢是什么。
而坐上的冥王却开口了:“喜欢是种欲念,让对方只属于自己的一种欲念。”
幽幽的声音继续道:“喜欢是种思念,想时时刻刻让对方在自己身边。”
“喜欢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声音清冷幽远,似在慢慢的回味,其中味道。
“是不是,蝴蝶?”
蝴蝶已愣住,忽听冥王此问,匆忙应是。“是的,冥王。”
“这真的就是喜欢的解释?”冥王似不信的又问。
“回冥王,喜欢确是一种感觉,人们总是把最喜欢的事物留在自己身边不怨与人分享的,喜欢的东西也必会用尽方法得到,喜欢就是种欲念。如果得不到喜欢的东西,必然思之念之,所以喜欢也是种思念。蝴蝶肤浅,听冥王解释后,蝴蝶才豁然明了什么是喜欢。”蝴蝶给了解释,也是她个人的理解而已。
冥王无语,似又陷入沉思中,到底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夜晚又如期来临,冥王和叶舞对坐着,一个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微弱的烛火,隐隐约约让彼此看清对方的面容。
他有一双浓眉,斜上而去,那叫剑眉。他的轮廓很深,像是混血儿,紫色的眸子,现在看来就是黑眸而已,很深,很沉。他的长发微微飘荡,这点最象鬼了,你说,屋子理没有风,他的头发为什么会飘?
其实,他长得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还有点帅,嘿,看惯了,是很帅。
“今日未唱完的歌,唱完。”冥王突然开口,打破一室宁静。
“啊?我今天唱歌了?”
“风到这里就思念,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粘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后面继续唱。”冥王命令着。
叶舞无奈,轻轻的,哼唱着。黑夜如丝,正如他微微飘动的长发,歌声一遍一遍,无限难过涌入心头,不知为何,不知。为这冷清的夜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风到这里就思念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粘成线
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
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天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圈圈园园圈圈
甜甜粘粘甜甜的我
深深看你的脸
想起的温柔
满脸的温柔的脸
不懂爱恨情仇颠倒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那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那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走得有多痛
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心碎了才懂

而,他心田有种东西在缓缓的流动,那感觉,他不知道。

22.  愿把我们的缘分刻在三生石上

不知何时她睡着的,不知何时他离开了。
夜,一分一秒的流过,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又停了,天空无星也无月。
一个修长的身形晃过窗口,瞬间推门而入来到了床边,无声无息。
那人俯身而下,把蜷伏在床上熟睡的人儿抱入怀中,细细的瞧着,吸入她呼出的气息。
叶舞突然睁开了双眼,恰好对上眼前的一对明眸,像是受到无比的惊吓,杏眼圆睁。
那人笑了,胸膛振动。
叶舞惊醒,映入眼帘的不知是梦,还是现实。那俊美的脸庞,那熟悉的情景,都与梦中相连。
梦中,她努力要看清抱住他伤心的人是谁,却始终看不清,困惑,彷徨,害怕,让她很努力很努力的睁大眼睛,所以她突然醒来,她看到了,她终于看到了。
是他!?
那个刺客,那个犹如妖精的白衣刺客。
“我认识你?”那感觉这一刻太明显,话不自觉问出了口。
“我认识你。”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是暖的。
叶舞一下子清醒,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开始挣扎,“你放——”啵的一声,叶舞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没了下文。
他温柔说道,“别叫,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她傻了,但,好可爱。
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恢复些许清醒。
“你认识我?”大哥你吻错人了吧?!
“我喜欢你。”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而且你还是个大帅哥,除非你是……难道你真是……”叶舞无比的惊恐。
龙尤问道:“我是什么?”
“采花贼?!”叶舞声音颤抖,心中开始祈祷。
“答对了!”龙尤忍不住的笑出声。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初见她的那一夜,那夜也是如此月黑风高——

“你是谁?!”她问。
“采花之人。”他答。
“你就是扔兰花那个采花大盗??”她有点失声。
“正是在下。”他差点笑。
“你为什么扔兰花?”好特别的问题。
“我喜欢兰花。”他回答了那个的问题。
“那为什么采花!”看着她鬼鬼祟祟想逃跑的好笑样子。
“我喜欢女人。”他还是回答了。
“废话!”这是她说的。
“废话?!”他必须努力克制自己,差点破功。
“你为什么选我?”她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温柔,他心中奇怪。
“据说你很美。”他瞎答。
“你看到了,我配不上你。”看到她当时小心偷瞄门口的鬼祟样子。
“嗯,是不够美。”回答后,看到她好失落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转头望向明月,怕自己笑出声。

细想,采花贼比绑匪好不到哪去,至少她和变态冥王已经混熟了,也没受到孽待,所以,她不能跟他走。要留下来等她的御祯。
猛地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龙尤俯首在叶舞耳边说道:“小舞,我这就救你出去。”
“不要!我不和你走,你快放我下来。”叶舞挣扎着。
她的呼喊和挣扎让龙尤无奈,伸指便点了她的昏穴。
怀抱着叶舞,出得门外,夜色包围了四周所有的一切,黑暗显得更加幽深。
龙尤提气,纵身向东北方向飞去,刚跃过墙高,又急速回落,落地旋身,翩若惊鸿。
一臂拥紧昏迷中的叶舞,仰视高墙轻笑道:“各位好雅兴啊,挂在墙上数星星。”
话音刚落,黑旋风骤起,黑夜变得更加混沌,狂风夹杂着沙石困住了龙尤和他臂弯中的叶舞。寒光数点齐飞向二人,数不清的噼噼啪啪声过后,烟尘渐散,依稀见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风中伫立,衣衫振振。
风咆哮着,沙石旋转的愈加剧烈,地上的小野花被连根卷起,随狂风旋转,旋转,女子长发张狂的吹起,衣衫飞扬,男子把女子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怀中,守候着。
忽然四条人影从东西南北四面飞来,攻向圈中男子,快如闪电,招招致命,只一瞬间复又消失,犹如鬼魅。
电光火石之间,龙尤却已看清,那是冥教四大护法。
龙尤伫立院中,感应着四周的气息,忽地拥着叶舞纵身跃上了屋顶,而屋顶有一人,似已伫立许久,黑衣黑发,静静的,似无呼吸般,似个雕像。
“天涯兄”,龙尤笑道:“近来可好?可有想我?”。
“很好,很想。”天涯答。
“我也是,有空出来喝茶。今日事忙,先告辞了!”龙尤道。
龙尤尚未移动,四周已然伫立了四个人影,狂风又起,房顶瓦片都有被随时掀起的危险。
狂风吹得天涯长发飞舞,黑色衣衫阵阵发声。手握弯刀,发着银色的诡异光芒,嗜血般恐怖。在正常人眼中,看见这种造型肯定认为那是修罗。
“你可以走,她留下。”弯刀尖指着正昏迷的叶舞。
“为什么她要留下?”龙尤早已想问了,为什么天涯会对小舞有兴趣,虽然小舞是一个极具魅力的女子,很多人会被她不知不觉的吸引,但,冥王天涯不同,他绝情绝欲,简直就像一个活死人,他要小舞到底作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你想与朝廷和整个江湖为敌吗?”龙尤质问,小舞身份特殊,此次小舞被天涯所抓,恒亲王御祯发动了所有衙门捕快四处查寻小舞下落,甚至还调用了大内密探。事情可大可小。
“不想”天涯回答。
“你必须让我带她走,我想你应该知道,因她而起的影响。”收敛了一惯的笑容,龙尤试图说服天涯。
天涯沉默,狂风也渐渐散去,“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龙尤道。
“为什么你会因为她流泪?”天涯问道。
龙尤低首看着怀中甜美的面容,心中一下被不知名的满足感充塞。“因为,我喜欢她。”
天涯紧紧的盯着龙尤,看到他此刻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复杂,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他从没见过的眼神,他不能理解的眼神。
喜欢是一种感觉……喜欢……那就是喜欢的眼神?
“所以你愿意为她的生命付出十年,就因为你喜欢她。”天涯道,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滑过心头。
“嗯,或许已经超过了喜欢。”龙尤若有所思。
“那是什么?”。
龙尤看着面前的天涯,他们俩打了快三年,龙尤了解天涯。但他始终查不到天涯的身世,不了解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冥王,他冷酷绝情,行事手段残忍到武林人士听到他的名字就不寒而栗,但,经过这许多年,两人大大小小的对阵,龙尤发现,其实在那残忍的表面下,天涯其实是一个不懂任何情感的人,或许他真的是绝情绝欲。
他忽然想逗逗他,龙尤笑了,回答道“那当然是很喜欢。”
看到龙尤的笑,天涯低沉的道,“你不要告诉我超过很喜欢,是特喜欢!”
龙尤答道:“不愧是冥王,聪明!”
“哼,你先打赢我才可以带她离开。”天涯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杀机大盛。
龙尤笑道:“我今天不想和你打。”
“由不得你。”天涯开始运功,差不多平息的狂风,又重新扬起,几人又伫立狂风中。
当狂风差不多快掀起屋顶的瓦片时,一支带火的剑由远处射来,丝毫没被狂风所影响,霸道的劲力硬是射入了屋顶的烟囱上,箭尾挂着八旗的标志,是朝廷的箭!
“你居然和朝廷勾结!”天涯质问龙尤。
“不是勾结,是合作。”龙尤微笑承认。
天涯此时看到远处火光一片,似很多人在树林中,看到龙尤的微笑,忽地双眸爆发出幽冥的紫色,即使黑暗中,他眼中的紫色眸光都掩盖不了,但,他撤回了已使出的幽冥功,放下了弯刀,弯刀划过屋顶瓦砾,发出刺耳的声音,天涯用他幽冥般紫色的眸子锁住龙尤的眼睛,低声命令道:“走!”,瞬间,五人离开了此地。
龙尤目送天涯离去,低首看着怀中的女子,轻轻说道:“该是你决定的时候了,虽然知道你已经不再记得我,可我还是要赌一次!如果我赢了,我这一次绝对会勇敢面对,你要给我勇气,只有你会再给我爱的勇气。”
龙尤抱着叶舞像屋檐走去,刚要纵身离开屋顶,一阵刺痛串入心头,一根钢针没入脚内,是冥王天涯!
龙尤恍然,天涯离去时用弯刀在瓦砾上留下了一串毒针。而他已经中毒了。
龙尤抱着叶舞跃下房顶,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暗暗运功逼毒。
不一会,纷乱的脚步和滋滋的火把燃烧声,都在告诉龙尤,他已经被包围。
为首一人,正是恒亲王御祯,脚踏黑色官靴,身着翻领紫色绣龙官袍,白色袖口,上绣龙腾,弯弓在背,指节握紧咯咯作响,似心中隐忍怒火,刚刚那箭必是出自他之手。
“小舞如何?把她交予本王!”御祯厉声喝道,愤怒的看着龙尤正抚摸着怀中小舞的发丝。
“王爷,你又何必如此心急,我们不是说好,让她自己选择的吗?她一会就会醒来,一切都由她自己决定!”龙尤慢慢说道!
对于自己已经中毒一事,他隐藏的很好,毒性很巨,他此时没有办法排毒,只是可以暂时控制住。
龙尤暗想,冥王绝不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如今他已中毒,形势更加不利,必须先保证小舞的安全才是。
御祯沉默无声。
倪飘带领几批人分头搜索了冥王的府邸,收获甚微,此处无人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回来在御祯耳边耳语几句便罢。
此时一切又归于平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尤和叶舞的身上,他,紫色衣衫,宝石镶嵌,上绣白色兰花。静静的夜,暗夜中的兰花,他依然是如此的俊美优雅。让人不自觉看的痴了。
怀中女子长发垂落,看不清面容,不知道的人会认为那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因为那俊美无双的男子的眸中所带的爱恋可以证明。但,他们可笑的错了,俊美无双的男子痴迷的不是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是嘴角正留着口水,还流到人家衣袖上的可笑容颜。
龙尤笑了,她的穴道早已解开,她是真的睡着了。
欲把她叫醒,捏住了她的鼻子。叶舞挥手挡掉,继而靠紧他的胸膛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
他无奈,继续骚扰,“快醒了,别睡了,乖。醒了,快。”
叶舞不胜其烦,终于清醒。砰的一下坐起,差点撞到龙尤的下颚。
这起来不要紧,一看那么多人盯着自己瞧,还当真不好意思了一下下。她睡觉怎么会这么多人参观啊,她有没有流口水啊,妈呀,赶紧用手抹了抹,不湿,小声嘟囔:“哈,幸好!没有流口水。”
龙尤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水渍,嘴角弯起。
“小舞!”御祯呼唤。
叶舞耳朵立起,立刻转身,正看到想念已久的人,咔嚓握紧了拳头,跳将起来,冲了过去。
“御祯!——”瞬间扑入他的怀中。“你终于来救我了,我等了好久。”
“是我来晚了,你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欺负你?”御祯担心的问着。
“没有啦,就是很久没吃到肉,好想吃。”叶舞开心的说道,腻在御祯身边。
“我回去就吩咐厨子为你作所有带肉的菜,不,我现在就派人赶回去为你准备。”御祯回头吩咐,一人领命立刻飞奔而去。众人不知这人没奔出多远便已身手异处。
“你真好。”叶舞腻在御祯的怀里,笑得很甜很甜。
龙尤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刺痛他的心。
“带她走吧。”龙尤开口。
“还没有答案。你不是想知道吗?”御祯直视龙尤。
龙尤眼神飘忽,淡淡开口:“还需要吗?”
既然是他先放弃了,他又何须执着!俯首看到身旁小舞愣愣的看着龙尤,立刻说道:“小舞,走吧。”
叶舞点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紫衣男子,忽地开口:“喂,你叫什么?”
龙尤靠在石桌旁,以手支颚,笑看着她,“龙尤。”
“你不要再当采花贼了,这个职业不适合你!你长的那么帅,要女人嘛,随便到街上招招手不就搞定了。龙尤!”说完,还赠送了个鬼脸,抿着嘴笑着挽住身旁男子便要离开了。
身后传来龙尤哈哈的大笑声,其它人也跟着笑起来,哪里相信面前这俊美的紫衣男子会是采花贼。
就在众人毫无防备之时,幽幽扬扬的飘起了琴声,琴音哀怨如述如泣,众人大奇,这四周渺无人烟,这琴音……
“王爷,快带着小舞离开!快!”龙尤大喝,“大家用手捂住耳朵,不要听这声音!”
众人奇怪,不知道要不要听他的话,这音乐也没什么,只是哀怨了些而已,全都看向恒亲王。
御祯看到龙尤只是坐着不动,心中奇怪,但其面上着急的神色使他心头一震。这音乐确是来的突然,神色一紧,抱住叶舞就要飞身而去。
就在此时,五个黑衣人,犹如箭一般,瞬间落立于屋顶,浓重的杀气弥漫四周,毫无掩饰之意。
中间之人,黑衣振振,长发在黑夜中张牙舞爪,诡异的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紫色的眸光隐隐从银色面具中透出,邪魅而诡异,银色弯刀立在脚边,刀光闪烁似在兴奋的咆哮。他,犹如修罗现世,杀戮之神!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们,强烈的杀意围困住在场的每一个人,死亡的恐惧静静的渗透在黑夜中,让人疯狂的惧怕,胆怯得连逃亡都没了胆量。
“一个不留!”黎明前最黑暗的夜,惊天嗜血的命令,正出自冥王天涯。
弯刀抬起,黑夜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手掌在刀锋处划过,像是抚摸般。弯刀发出阵阵响声,奇妙的发出了琴音,院中之人有人已开始随着乐音附和,慢慢的又人开始手舞足蹈像是跟着音乐跳舞,舞步越来越狂乱,音乐越来越激昂,人们越来越疯癫。
龙尤想抬掌击碎石桌,阻挡乐音,但举手无力,毒已经越来越深,看来今日自身难保,他抬首看向叶舞。她……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疯狂的跳舞,火把节吗?这么多人手中拿着火把在这里跳舞。真奇怪,这音乐节奏还可以,但不太适合跳集体舞嘛。天涯的刀为何会发出弹琴?奇怪,她拽了拽身旁的御祯,“御祯,他们都怎么了?”而御祯却没回答。
她抬头看去,御祯脸色极差,嘴唇变成了紫色。像是极忍着什么,微微的颤抖着。
叶舞跳到了御祯面前。猛晃着御祯,“你怎么啦!!你忍什么这么难受?要上茅房吗?我知道在哪里,跟我来。”
就叶舞这么一晃一拉,御祯有如雷击,一下子回神,冷汗流下了脸庞。
叶舞拉着御祯回身,就看到两个人站在了面前,吓得倒退了一步。
“紫沙,南”叶舞小声唤着这两人的名字。
御祯猛地推开叶舞,挡住了无声无息飞来的袖箭。
这音乐果然有问题,不能听!他想狂啸一声,可剑和刀已经迎面而来。
无暇顾及其它,御祯护住叶舞,阻挡二人的攻击。
乐音越来越急,撕心裂肺般,啪的一声,似琴弦断了,再看院中大多数人都倒卧在地,七孔流血。剩下的也无任何战斗能力,痛苦的爬在地上呻吟着。
只有仍安坐在石凳上的紫衣男子,注视着院中正打斗的三人。
一个像是包袱的小人,正紧搂着御祯的腰,脸埋在了他的后背。
御祯护着身后的叶舞,退到了一道墙边,盯住面前的一男一女,他知道院中除了自己和龙尤外,其它人已经生死难料了。他独自一人便能应对面前二人,但,他身后的小舞还有房顶的三人,怎么办?除非龙尤!可自从他赶到此处,龙尤一直坐在那个石凳上未曾起身,难道他不能动了?还是不愿出手相助?御祯因为这个想法眉头深锁,看来今日凶多吉少!
屋顶的天涯,看向院中正纠缠着的四人,忽地飞身而下,瞬间落在御祯和叶舞面前,手中银刀举起挥下——
叶舞已看到银色的光残酷的闪过她的双眸,猛地挡在了御祯的面前,咬牙低头等待那冰冷的刀刃划过自己,却在即将闭目忍痛的一霎那,看到紫色的背影挡在了面前,世界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银光闪过自己的颊边,一缕发丝随着银光落下。温热的鲜血喷射在她的脸颊。那背影,那背影——
伸手抱住倒向她怀抱的男子。却因为力量不够重重跪倒在地,可她忍着没放开那流血的身躯。
狂乱颤抖手指捂住龙尤流血的伤口,泪水忍不住的流下,胸口疼痛难忍,那感觉极其熟悉。
这一刻他倒在她的怀中,就如她曾满身鲜血的倒在他的怀中一样,看着面前自己爱着的女子为他流泪,这一刻他奇异的满足,她虽然不再记得他,但她还是会为他流泪。
“不要……哭,我没事。”龙尤安慰着叶舞,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伤……不重,先止血。”
叶舞立刻接过,手虽然颤抖但仍稳稳的接住了瓷瓶为他止血。
“你不能死。”她哽咽着又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死在她的眼前,就是不能!
“傻……姑娘。”她的眼泪滴到了他的伤口上,很痛。
御祯依然被紫沙和南纠缠着,分不开身。心里却不能全神应战,起伏的情绪使他变得急躁,未留意,身上立刻出现了几道伤痕。
弯刀斜握,带着面具的天涯依旧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的立在夜色中。难以思量的锁住面前二人,如果他现在举起弯刀轻轻一挥,龙尤就会在眼前消失,可是,他没有,迟迟没有。
“龙尤!”天涯走到龙尤面前。
“你干吗?”叶舞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咬紧了牙,手中还拿着瓷瓶的手握成了拳,愤恨的看着冥王天涯。“你要是想要杀了他,就先杀了我!”叶舞吼道。
“你到底要作什么!?杀了这许多人还不够吗?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掳我来?嗯?你说啊!你想杀谁?你要杀谁?你这恶魔,你先杀了我!”叶舞咆哮着,跳到天涯面前,忿恨说道。
面具遮掩下的天涯如往常般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紫色晶亮的眸子看向叶舞,一闪而过。
忽然问出:“为什么你会为她挡刀?为什么你会为她恳求我这个你杀之而快的仇人?为什么你会为她付出十年的生命换回她永远忘却你的重生?为什么你会为她流泪?”头一次叶舞听到冥王会说这么多话,每一句话都震撼她的心,她低首看着紫衣男子龙尤,他也在望着她,那眼中有着她难解的深情,为她吗?是为她吗?
“你不记得我,可你还是会为我哭泣。我只是宁愿此刻倒在你怀中的是我……而已。”这番话是解释给叶舞听的。
“为什么?龙尤,我根本不认识你!不是不记得,是根本不认识!我不是原来的叶舞,不是。”叶舞痛苦的回答,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却被这个时代狠狠的缠住、锁住。
龙尤以前爱的肯定不是她,他做得一切也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以前的叶舞。她必须告诉他真相,不管他信与不信。
“我喜欢的小舞,会唱天仙配,会吹小河淌水,会为我写情诗,会时刻教育别人男女平等,会开超市,会设计整体衣柜,会伸手就揍男人,会……”没有了声音,唇边带着幸福回忆的微笑。
“会什么?龙尤!——”叶舞听得心惊胆战!
而龙尤已经闭上了双眼。
看着他平静地面容,叶舞低低地控诉“你骗我!你说你不会死的,你骗我”,心像是裂开了。
天涯俯身,送入龙尤口中一个东西。
叶舞猛地抬头,恨恨地盯住天涯!
“告诉我!什么是十年生命换我重生!”叶舞站在天涯面前,纠起了天涯地衣领,但显然,他们的身高差距,使这点不具任何威慑性。
可那杏眸恨恨的盯住了天涯,却让天涯恍然若失。
他缓缓开口:
“三个月前,他抱着浑身鲜血的你来找我,当时你已死去。他求我用幽冥功救活你。死者重生,必以命换命!或者用极阳之男子的阳寿换取,所以他用自己十年生命换回你的重生。幽冥功救死人,那人会忘记一切变成痴呆,但你没有,你只是忘记了部分记忆。你经常会作恶梦,梦中的一切皆是你丢掉记忆的一部分。我看过你的梦。”
此时,黎明的曙光淡淡的撕开了天空的一角,天要亮了。
梦,那可怕的梦,她身上的伤,会唱天仙配,会吹小河淌水,会开超市,会男女平等——
她早就来过古代了?!难道,她早就来了?
叶舞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头痛欲裂!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忽然零碎的记忆拼起,她恍忽看到了,梦中那抱着浑身是血的她的男子就是龙尤!
她回首望向地上的男子,就是他!
不记得了,她忘记了一个为她付出十年生命的人,她好残忍!
她混乱,她悲痛欲绝,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几欲疯了,扑过去狠狠捶打冥王。
伫立在冥王身后,诡异骇人的旭,忽然翻手抛出一物,射向叶舞,那暗器发出青色的光,有剧毒。
只一瞬间,御祯忽然扑了过来,砰的一声,重重的把她压在了身下,只说了一句:“我不会再看到你在我眼前受伤。”
太阳冲出了地平线,又是新的一天,昨夜杀戮与恐怖的一幕,在光明下暴露无遗,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的尸体,现实的残酷因为光明让人再也无法回避。
晨缕洒落在她脸上,映照她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簇眉的沉思,平静的沉娴,如玉之美。
静静的,她就如此守候在御祯的身边,看着他死后仍微笑的面容,似他此刻还在她的身边,此刻还在!
人生百年如过客,他深刻在她心里。
深深看着他的脸,想起了他过往的温柔,心都碎了。
阳光撒落在她身上,似闪着耀眼的光晕,天涯眯起了眼睛。他抬起修长的手指,退下了面具,面容依旧平静无波,长发依旧无风自摆。忽然回手一掌打在旭的身上,旭跪在地上呕出几口鲜血,不敢起身。
叶舞轻趴在御祯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项中,回味着他身上早已熟悉的味道。
温柔抚摸着他尚未冰冷的面颊,悲伤的低述:
“这是梦吗?这一切都是梦吧。
我不曾认识过你,从不曾
那该……多好……

她的声音嘶哑着,哽咽着。

我相信冥冥中,我们一定是有缘分的。
你知道吗?其实你和我相隔300多年呢,我穿越百年才与你相识。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不知道前世是你回头看我,还是我回头看了你
我想一定是你
你是那么的宠爱着我,何忍我对你回眸500次呢
我知道,我知道呵……
是你让我留在这个时空,让我觉得不孤单,让我感受到了幸福。
可你怎么会忍心离开我呢?
我会害怕,我会孤单啊。
御祯……
回来吧,好吗?回来吧。
我无法忍受你的离开……
回来吧……
我知道,你不忍心离开我的,回来吧……

一声声的回来吧,一声声的呼唤着他,回来吧……
不知道他可听见?
她的眼泪,能否粘住他的思念?能否缠着他留恋这人世间?
龙尤醒来了,听到了这一切。
天涯思索着什么。
而天涯右侧的寻却伸出了手,抓住了叶舞的衣领,生生的提了起来。
当衣领被人从后面提起时,恨,从她眼睛激射而出射向寻。如果那眼神是刀,寻必已千苍百孔。
“放开我!” 恨意布满她红色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比天涯的还要恐怖。
任寻是何等人物,此时也不仅有些恍然,手却没放开。
只因为冥王要这个女人,所以他不能杀她!连旭都因为她被冥王打得重伤,女人果然就是祸水!
叶舞猛然扑向了寻的怀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寻没料到这女人会扑向他怀里,蓦地放开了抓住她衣领的手。
衣领刚被放开,叶舞就要跳离,但,动作哪里会有寻快,一招变换,寻又抓住了她的右臂,叶舞挥起左臂就打了过去,向来冷血无情的寻,却从没想到这柔弱少女发起狠来,竞也是可怕的。
只一瞬间,叶舞的左臂挥到了寻的脸上,竞撕下一层皮来,再看露出的面容,已留下了三条血痕。他,果然戴着面具!
寻一愣,叶舞立刻逃开,扑回了御祯的身边,握紧住他的手,死也不离开,死也不离开!
如果他还活着该多好,没人可以欺负她,他会守护着她,会关心她,这个世界,只有他,只有他!
所以她不会离开他,死也不离开!忽然俯身,允吸一口他伤口处流下的毒血,带着满足,伏在他的身上,与他十指相握。
这一幕唯有龙尤没有看到,他伤重仰躺在地,看不见叶舞做了些什么。
寻默然无语退回到天涯的身边。
天涯踱到了龙尤的面前。
“来吧,我准备好了。”龙尤说到,却无往昔无所谓的潇洒。
“为什么恒王会舍命救她?”天涯忽然问道。
“……”
“和你的原因一样吧。”
“……”
“看来叶舞更在意的是他,而不是你。”天涯陈述着。
“龙尤,你认为我今日会杀你吗?”天涯又问道。
“会。”龙尤答,“也或者会让我生不如死。呵,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你会如何对待她?”他心中只有一个牵挂。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会舍命救她?她也不过是个平凡女子而已。”天涯一定要知道答案。
“呵——原来你想知道是这个。”龙尤痛苦一笑,“因为我们都爱着她。用我们的全部,包括生命。”
天涯瞳孔紧缩,爱?!
许久……
“我不会杀你。”天涯的紫眸变得越发紫了。
龙尤决不会笨到会觉得那是一个好答案。“你打算如何?”
“既然你用你的全部爱着她。”天涯抬手指向叶舞,“那我要她,用她的全部,爱着我。”
龙尤苦笑。他知道,冥王天涯一定会说道做到!并且,他的幽冥功,有着奇幻力量。
“不知情为何物的冥王也会为了小舞动情,情之一字果然骇人。”龙尤道。
“龙尤,看着你痛苦,我才会真正的快乐!”天涯笑了。
“天涯,这次放过我,我会让你后悔一生!”。
天涯抬手,狂风吸向叶舞。
叶舞抓紧了御祯的手却如何都抓不住,脱手的瞬间,紧紧的握住了御祯手上带的一个玉扳指。猛地飞向了天涯,前额抵在天涯的掌中。
天涯抬手送入叶舞口中一颗异物,拇指一按,叶舞被迫吞下,就在龙尤面前。
龙尤欲挣扎起身,可全身却毫无知觉,冷汗一滴滴流下,眼睁睁的无能为力。
“你到底要对她如何?!”。
“呵,我让她再死再生,只记得我,只爱上我。”天涯回道。
叶舞用已盈满泪水的双眼,悲伤且痛恨的望着面前的天涯,银牙几欲咬碎。
用尽身体最后一丝气力,微弱的开口:“你做梦!即便你此刻让我失去记忆,即便你真能让我忘记御祯,我也会爱着他,永远永远深爱他!总有一天,这份爱会让我再想起他,我会更恨你!恨你!——”
他紫色的眸子已变成妖野的红色,抓着她头骨的手越发紧了,阵阵内力注入她的头顶。
叶舞的意识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双眼已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心底已深深种下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做:御祯。
……
是你让我发现天空的蓝,
蓝的让我好心安。
是你让我看见海的宽,
宽的够容下我穿越百年的孤单。
曾经有你在身边陪伴,
孤单的夜里我不再孤单。
Darling,我爱上了你。
悲欢离合,
人间不停的上演。
为何你却选择独留我于红尘中?
让我再次变得孤单。
即便你已离我而去,
即便我即将忘记你。
可Darling,你可知道,我爱上了你。
只要我爱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我也会记起你的温柔,你的一切。
永远都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离弃。
愿把我们的缘分刻在三生石上,永生永世,指引我。
下一世,寻到你的踪迹,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寻到你。

(完结)

第二部:《千树万树梨花开》希望大家能够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