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任逸非庄重的说
我歪着头,象在欣赏一件稀世之珍,“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哪吗?你永远会给我选择的余地,而他永远是把我逼到绝境,别无选择,因为他势必要拥有我!而你不过是欣赏我,怜惜我!”
“欣赏,怜惜是一段感情最好的开端,想想看,象我这样黑暗又没心肝的男人,你对我所造成的影响力!”他蹲在我的面前,象个讨糖吃的孩子,不依不饶的说服我.
我伸出一根指头,碰触他,“你,不是他!”我把头埋如长发之中。
他轻轻的拍打我,如安抚婴儿一般,有节奏的拍打我的背“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而且我长得也不难看,看久了也许你就习惯了,或者我可以去试试整容!”
再是难受,我也忍不住一笑 “好了,”他扳正我的脸,上半身略微前俯“笑起来年轻多了,刚才你走出来的时候我都以为你去了趟时光隧道,换成20年后的柳葶了!”
一个清尊华贵的男人不顾自己的形象,费劲心机的哄你,呵护你,这个情景无疑是令人感动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任逸非,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是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爱和温暖的男人,我也是!我们俩的生命里都有太多的缺失,所以即使我相拥在一起,也只会令对方感到孤寒!”
他的目光悠远,他接近完美无瑕的五官中显露出温柔的神彩。
“今后我的生命里再不会有爱情!”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我,已经将我的血液冰封,我的爱情在我的生命里再也不复存在!
“那你更应该和我在一起,至少我不具备伤害你的能力.”他英俊的脸上散发出不尽的魅惑!
“她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因为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从来不做不公平的交易!况且她正想脱离虎口,又怎会再入狼窝!”熟悉的声音,不缓不急的语气。
费如风,这个名字呈现,于我,又添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我闭一闭眼睛,再竭力睁开,只能应战,不能逃避!
那个男人走上前来,万千的光环,他俯视我,侧面的棱角闪着冷冷的光,“跟我走!”他坚定的陈述
“我记得我欠你一次,现在你拥有选择权,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任逸非俊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他泰然自若的对我说。
“她哪都不去,她只会回到我的身边.”费如风两片薄唇有节奏地上下张合,他安静的等待着,表情无懈可击,他的眼睛是两颗黑暗的玻璃球。
任逸非微微冷淡的笑着,一派清俊淡雅风采卓越,漫不经心的神采中闪烁出狠绝的阴寒,费如风高大英俊尊贵显赫的气势里是凌人的傲气,优雅自如中夹杂着碜人的冷酷!他们都无视对方,目光专注的看着我,我就象巨浪中的一艘小舟,在浪尖上颠簸!
“够了,”我终于恢复了说话的力气!“我不是你们争夺的骨头!”
此言一出费如风的眼底有了微妙的变化,“托雷斯……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我不是,我并不想。”任逸非被费如风流露出的痛苦所震慑“我不想看着你毁了她和你自己!”
周围荡漾着紧张的压力,沉默而死寂!
“任逸非,你说过你欠我!”我语气凝重,“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再不许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境地,你都不可以管!”
任逸非乌亮的瞳仁尖锐剔透,他抬首看看费如风,“如你所愿!”他微微低下脑袋,他的唇温温的滑过我的脸颊“下手别太狠,留块骨头下来,好歹我和他相交一场!”他笑得无邪却又魔魅般的引人,他挥挥手离开了,一串优美动听的意大利语随着渐远的脚步声飘过来,“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与生俱来的印记,各人的人生中都有自己要担当的重负!”
费如风深深的看着我,目光狠戾,他的脸色阴沉骇人,越来越深,突然间他眉眼松懈下来,象是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叹息,他咽下了所有折损的骄傲,“小葶”他的双臂绕过我的后背,他紧紧收拢着直到我几乎嵌进他的骨头里。
“我爱你,”他微微伏到我的耳边,他用不可逃避的优势笼罩着我,他的声音嘶哑恳切,他字字清晰的对我说:“我爱你,请你相信我!”
我哈哈大笑,笑得在他怀里起伏颠倒,笑得我不得不按住我的腹部,免得它撕裂开来!“你爱我。你当然爱我,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你爱我,所以你欺骗我,你爱我,所以安排我和你珍藏了15年的未婚妻会面,你爱我,你一步一步都算计我,费如风,你的的确确爱我至深!”我的话里都是淬练过的长钉,“接下来呢,我的爱,你是一,三,五在我这儿,还是二,四,六在罗切尔那儿,我和罗切尔是不是该为能完整的拥有你一夜而举杯庆祝呢!”我的语气里蕴涵了无尽的嘲讽和讥笑。
费如风嘴角变得苦涩,他的眼神因挫败而直往下沉,“这辈子,我从未对任何女人说过这句话……而你……”他凌厉的眉峰微微挑起,他顿了一顿,指节泛起了青白色,“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你!”他几乎是扼着我的呼吸的楼抱住僵直的我“我早就知道,对你说爱,不过是多给了你一件可以伤我的利器,先爱者负,我活该被你折磨!”他的声音挣扎而嘶哑“柳葶,我对你不经意的心动,不自觉的沦陷,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我到底还要花多少心血,费多少心力才能使你甘心情愿的呆在我身边!"
我使力的推开他,我生生的听见自己喉间发出的格格声,气堵在胸间,不用生于战时,也可以看到侵略者叫冤的嘴脸。他的胸口烈烈的起伏,他似在尽力的压住恼怒“露西对我而言代表着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去,娶她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东西,我这一生负她甚多,我不能也不可以抛下她,你和她见过面,你应该知道个中的原由……”
费如风,我不是你苦衷的殉葬品,在21世纪里,每一个人都为自己生命中的重负来支付代价,我,柳葶不会和你无名苟且,在人前遭人唾弃,在人后自我屈辱,一辈子都在忍受至大的悲哀折辱中度过,我爱我自己,我珍惜我自己,故而,今生你要想在我这儿共享齐人之福,你做梦!”我直视着他,清清楚楚响响亮亮的对他说。
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至铁青“为爱妥协,为幸福而放弃一些自我的女子难以记数!”
“但,不是我!”
“而我要的就是你!”费如风抓住我的手,我猛然一缩,他紧紧握住,不容我闪避,他语气轻柔无比,他泛着柔波的双瞳中映照着我 “小葶,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看他“今时今日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我还会再等着你给我一张空白的合约,是我太傻,还是你觉得如此肆意的玩弄我让你绝爽!”
他把我的身子拉向他,直到我们的鼻尖相触“一开始我就说得再清楚不过,你永远都别想逃开我。而你却从签定合约的那一刻起,就妄想用它来限定我拥有你的时限;妄想用它作为武器来制衡我对你的拥有,这是你要玩的游戏,我不过是顺应你的要求,我说过,你想玩的我都陪你!我几时拒绝过你的要求!”他深邃的眼跳动着火花。
我从未在这一刻这样恨过自己,我竟然真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我不爱他,就什么都好办,如果我不爱他,我不会怨恨他,如果他不曾予我希望,我一定会放过他,如果我完全不在乎!
举凡高手过招,制胜之道,都是以已之长攻彼之短,避重就轻。不是对方的对手,就需避而不战,千万不要自不量力,露了底牌,伤了元气!如今我一步错步步错,几乎落得满盘皆罗索!
费如风的目的非常明显,他要控制我的人,也要折服我的心。
而最最厉害的是,他知道要完全掌控我的唯一方法----就是令我爱上他!
他绝顶聪明他看出了我最大的弱点,我可以清醒面对天底下所有的东西,只除了一样,幸福!我从未拥有过它,所以我会争取,不惜余力!
他在我精神体力最疲累之际,趁虚而入,他在我面前放下了幸福的感觉,让我对他欲罢不能!对,他爱我,因为这是唯一令我爱上他的方法!
我和他的赌局中,我要在他的感情世界里惟我独尊,他又何尝不是要我甘心情愿的俯首称臣!
而今我唯一能扭转危机的方法就是,停止爱他,不能也不可以再去爱他!可是感情何尝能随心所欲,爱不由己收更难由己!我无话可说,我发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风采摄人,亮如星辰的男人。
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别反抗我了,”他吻在我的额头上,”拜托你,小葶,别反抗我,他摩挲我的耳畔,“我准你挑任何事情反抗我,我都依你,惟独这件事,小葶,退一步吧!”我楞楞的站着,没有知觉,没有感应,他将安静的我抱进车里。
“去机场。”他吩咐司机,小心的把我靠近他的胸口。
我依在他怀里,毫不挣扎,我看着两旁飞逝的街景,马路上,树枝摇曳,一片翠绿。
我平平淡淡的开口,声音清冷的萦绕车内: “我妈妈曾经对我说过----葶葶,人生总是多劫难少欢愉,我不应该把你生下来受煎熬。如果我当年没有把你生下来,你就不必去面对今后的痛苦。
“而越是聪明,条件越够优厚的孩子活在这世上,苦难越多,平庸的人什么时候都会比较福厚。
“葶葶,把你生下来,是妈妈自私,妈妈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葶葶,你要原谅我!”
27
费如风的拥抱在下一刻变得如此紧窒,我快不能呼吸,他的手臂紧紧勒索住我的所有,再也不能分割,他的心在胸膛里疯了一样的剧烈跳动!,“我很抱歉”他的头缓缓埋进我的长发,“我非常非常抱歉!”他低抑的声音,低抑到碎裂的地步!
当一个男人对你说抱歉的时候,就是他已经打算欠你辜负你到底了!
我清醒的认知----露嘉黎*罗切尔对费如风而言,的确是有着重大的意义,费如风不是寻常百姓家,口含金匙而生者,需要为他高贵的身分付出一定的代价,婚姻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为家族,为荣耀而应尽的本分。何况就露嘉黎*罗切尔本身而言,从情谊,从姓氏,从商业价值,家族重量乃至于容貌,都太太值得他娶了,这桩婚姻有百利而无一害!
要一个商人放弃手中的利益来换取一段没有半点助益的感情,无疑是痴人说梦!
爱情可以战胜一切?说这句话的人该是何等的天真!
男人以爱为借口,有了它,他们的任何行为都值得谅解,他们的任何安置,女人都应该甘之如饴,爱,不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一粒沙石,却可以予取予求的让女人为此牺牲一生。
而最最恐怖的---江诺竟然是费如风的救命恩人!
我清醒得寒凉刺骨!
二十一世纪会有童话,真真见他的大头鬼!
我柔顺的伏在他的怀里,看航机,气势如虹,甫反宣城。
两个星期后,升华大厦的整个天气预报是阴,有强烈的大气旋涡,雷阵雨,时不时天向异变,还会冰雹加雪,所有的职员每天上班就象进入旋涡层一样,战战兢兢。费如风冷淡,阴沉,喜怒无常,稍不满意就极尽讽骂之能,每天从50层下放到30层,28层的人日日递增,每一个人都手心冒汗,如临大敌,生怕在下一分钟,厄运就找上了自己!几天下来,费氏三分之二的高级主管以生病的名义提前休假,整栋大厦气氛紧绷得令人窒息!
只有我怡然不为所动,局面越火爆我越乐意见之!
工作永远予人方便,我随时可以拉上一大帮人员来陪我打发时间,我只需吩咐秘书小宋: “今天需要季度总结,你把资料,报表给我全部备齐,放下你手中的所有事务!通知各个部分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开会,你来记录!”
会议开得如火如荼,外面的电话如催命符一般响个不停,刺耳至极,“小宋把电话线拔掉,会议不容任何骚扰!”
10点10分,10点30分,12点20分,2点05分……安碧的身影不断的在办公室外徘徊,室内的人一脸惊骇!
会议从早上9点一直开到到下午5点,中途外卖直接送到办公室,连门都不需踏出一步。
“柳葶,”葛兰一脸呼吸困难的揪住我,“我相信我们大家都需要透气吧,今天我们去夜总会玩通宵. ”
费如风和罗切尔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两大家族即将联姻的喜讯在报纸上开始沸沸扬扬的刊登!各大媒体也争相采访他们!费如风把我支到意大利的用意就是不想我面对这些,而且任逸非在意大利的势力也足以让我避开许多未知的麻烦。他计划得很周全,想待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把我接回来,可惜我超出他预计的时间洞悉了他的用意,他不得不让罗切尔到意大利来和我会面,会面之后他却不信我,怕我真会和意大利黑手党远走高飞,只能又匆匆的把我接回宣城,所谓的体贴也化为了飞烟.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和他的未婚妻及家人交代的,不过我至今为止我还没受到骚扰,而他也居然还夜夜留在别墅,面对我的僵持和冷战!
罗切尔呢,想必聪明的她是要待到位置坐稳之后再来处理我了,等待15年,现今可出不得一点差错.不过这口污浊之气吸进胸臆里去,时间越久酝酿的破坏力就越大!
“通宵,一晚上都不回去,好主意!”我欣然接受.
“叫上安碧她也差不多该发泄了!”我补充道,对她我实在是颇有些内疚。
三个女人齐齐的到了美容院。
“只有在花钱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在工作上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葛兰感慨的说。
“我的脚都磨破了!”安碧斜我一眼,她长叹:“也不知道他吃多了噎着的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好,现在他消化不良,整个系统紊乱,我这个助理却还得整天面对他,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安碧转动着眼睛珠说。
我咧开嘴角,面膜贴在脸上限制了我的笑,不过这个形容实在太过恰当。
“千万要小心!”我和葛兰异口同声的说
3个小时后,我们神采飞扬的走出美容院,又去精心挑选了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终于我们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美美的到了夜总会,舞池里挤满了狂扭乱舞的人群。
“我看见了一个帅哥”葛兰兴奋的说,对面桌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在对她微笑,她以超音速离开了我们。
“重色轻友!”我们俩咬牙
我和安碧加入群魔乱舞中,汗水,狂动,呐喊,震耳欲聋的音乐,都让我们淋漓尽致的发泄,直到我们的腿连站都站不稳了,才回坐到椅子上,葛兰得意的溜回桌旁,“我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坐怎么样?”
“我上洗手间,”我站起身离开.来夜总会是一回事,有男人掺和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想再把任何无辜的人拉入战火。
时明时暗的舞台灯光晃动我的眼睛,夜总会拥挤喧闹,我在行走中难免和人冲撞,突然我的手中被人塞进了一异物,
我不动声色的握住,进入洗手间,关上门,我手中是一个精巧的手机。
30秒后,它在我手中震动,我按下接听键
“柳小姐”电话里传来的一个不太年轻却又有几分耳熟的声音。
宁重舫,我有几分诧异,“宁老?”
“柳小姐好记性,”他赞赏,“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愿意出手救助,你的人情宁重舫今生一定相报!今天我来报了。”
宁重舫,当初我的相助并没有真正的帮到他,不过是延缓了他被吞并的时间而已,他最终还是被迫去了加拿大。
“当初如果不是柳小姐,我会连到加拿大养老的钱都没有,我始终是欠柳小姐一个人情。况且让柳小姐离开费如风,也算是我对费如风的回礼,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插手理一理。”
宁重舫这只老狐狸,当初我借他和费如风一斗,今日他借我打击费如风,出一口恶气!这世界都没有白吃的午餐,各有机心!
“谢谢宁老还记我这一点微薄之情。”
“明天晚上9点,柳小姐到半岛码头,那里会有人来接你”宁重舫言简意赅。
“如何能拖住费如风,让他不察觉?”这是计划里至为关键的一步。
“明晚9点费氏和罗切尔家族两家家长将会会面,费如风必定到场,不过,柳小姐也请作好心理准备,我助你逃离费如风,可是之后将发生任何事情就都与我无关了!”他挂断电话,时间掐的刚刚好,连方位都不可能查到。
他把当初我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我,人生果然是循环. 我把手机卡抽出,撕碎冲入马桶,手机扔进垃圾袋。
回到座位上,安碧和葛兰在猜骰子,“快来,柳葶,这个小妮子真神了,我就没赢过她一次。”安碧叫急。我当仁不让,挽起手来准备杀她个大败而归!
我们尽兴的的玩到凌晨4点,才相继分手回去.夜总会的气氛浑浊,一下车,我昏沉沉的被凉风一吹,有点摇摇晃晃,我走进我的精致鸟笼,费如风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他似在远望景色,大厅里虽然灯火辉煌,但是却显得阴沉沉的,格外的寒冽:“从你离开办公室到现在已经11个小时了。”
“寻找人生乐趣是需要时间的”我冷冰冰的回答。将手中的包一扔,我推开邻边的客房,倒卧在床上,今天我连和他同床异梦都不想。他站在床头,无声的看着我,居高临下,好一股王者气势!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他眼睛里隐藏着火山的熔浆,一触即发,“你都快把我变成了一个疯子,我的高级主管一个个的病假修养,你到底还想怎样?”
“费先生,我的职责是你的床伴,如果你要问问题,请你另找他人,这不在我的职业范畴内。”我慢吞吞的说,头疼,而且口渴得厉害。他转身离开,被我气走了?今天他可真不济事。
我闭上眼睛,我听到脚步声响起,“喝水。”他把玻璃杯递到我嘴边。
我无比惊奇的看着他“耗子药?”
他的脸绷得象铁一样,“我看不出有哪个阎王殿敢收你这个小巫婆!”我伸出手握住杯子,一口咽下杯中的水,舒缓了喉咙的干渴。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他又缓过气来了?“虚名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现今我的人我的心都在你这里,这还不够吗?”
“自出娘胎,我妥协太多,活到今日,唯一纵容自己的,就是在感情生活上,宁为玉碎,不作瓦全。”我轻描淡写的说。
“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爱上的女人!罗切尔更象我的亲人,你能了解吗,我对她熟悉得象自己的手脚一样,我不会被她所牵动,更不会因她对别的男人微笑而想敲碎那人的下巴!我爱的女人只有你,小葶,为何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呢!”
“费如风你词汇实在有限,不如我介绍几个名词给你听,和自己的手足做爱,那叫乱伦;结了婚之后和我上床,那叫通奸!”我悠悠然的说,他倒吸一口冷气.一脸惊怒的盯住我,一副要把我吞到肚子里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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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我的脾气好多了,情绪也没他那么波澜起伏“费如风你大不必在我面前作出这副温柔为难的摸样,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肯定会离开你,我会把我的心从你那儿一点一点抽离出来!”
他眼中的光芒熄灭,眼睛变得坚硬而深不可测,他抬起我的下巴“小葶,说你说错了,说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他的声音温和得刺骨。
“我会离开你,费如风。如果你听不清楚,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如果你还有妄想,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打消这个念头。”我眼睛淡漠,清亮,傲然。
“你明知道我的底线.”费如风阴森森的眼光禁锢着我,他的手指在我柔软的肌肤上留下了鲜明的指印,他无比轻柔的的说: “我对待你就象对待一位皇后,小巫婆,你的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你一定逼我?”
我逼他,一个连爱人间最基本的平等地位都不能给我的男人,说我逼他,“因为比起你情深款款的戏码,我宁愿看你伤害我的样子,至少那样不会让我恶心!”从来要想伤口迅速复员,唯一的办法,就是撕开它.在它重新流血之后,再上药,那样会好得很快!
“你根本还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伤害”他慢慢的揪起我,象猎人揪起他的猎物“你选择重回起点,你希望我们之间重新开战,好,很好,”他怒极反笑,“那么现在你就该尽你的本分,在我的床上,陪我睡!”
“可以,只要在我满足了的你兽欲之后,你往这注射点安眠药,让我能好好睡上一觉。”我撩开胳膊,我在前面就展示过我独特的神经,越是不能面对的事情发生,它就越敏锐,它可以毫不停息的连续工作,甚至连以往必须需要的休息也可以完全摈弃!和一个即将成为别人老公的男人睡在一起,贪念那有一日没一日的温存,如此苟且,我的神经要能休息那才真叫奇怪!
他从我胳膊看向我的眼眶,他冰冷寒瑟的眸子收缩,霎那间清清楚楚的显现出疼,好象我真的疼到他的心底里去了,“如果15年前我预知我的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叫柳葶的女人,”他轻轻说:“我不会许下那样的诺言!”
冰冷和灼热同时袭入我的心脏,用截然不同的力量将它撕扯扭曲,几近裂为碎片。
他退开,“永远不要尝试从我身边逃开,我的愤怒有多黑暗,你最好不要去探索!”门关上。
冷冷的空气在房间里流动,窗外透进几丝清冷的月光,我抱腿而坐,费如风说得对:“对我说爱,不过是多给了我一件伤他的利器。爱我,只能忍我,忍不了又不能舍弃,就只能像困兽。爱上我,的确是他今生犯下的最大错误,更确切的说是他不幸的开始!我的心倏的一痛,我揪住胸口,一种名为爱情的毒已经进入了我的心肺。
第二天我带领着相关人员去费氏名下的各个建筑工地巡视工程进度,六点四十分,各个工地的负责聚集到我办公室开会,工程永远可以挑剔出无数的问题。我转动着手中的笔杆,看工地上的各个负责人被我旗下的人员质问得面红耳赤,20点40分会议结束,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我慢慢的拿起杯子,水浸湿我的嘴唇,20:50分,我站起身,关上室内的灯,按下电梯,走出了升华大厦。
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轿车,邵峰挺立车前,看架势已是站了不少时间,他手垂于身侧,看到我时眼睛越过一丝遗憾?遗憾?快得象是我的错觉。
“柳小姐,费先生吩咐,如果您在9点钟之前下来,就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打开车门,语气恭敬,而肢体间却表现出赤裸裸的威胁和压迫。
我跨进车里,靠在后座上,定定的微笑,宁重舫,他根本靠不住,从一开始我就不信他,单凭一个出口恶气这么浅薄的理由,就冒此奇险来挑衅费如风,未免太侮辱他的智商了!这背后必然还有一个理由,准确的说是应该还有一只手,这只手能让宁重舫心有依恃,这只手能给宁重舫带大莫大的利益,一箭三雕才会是他前来插手的真正原由!他当然会助我逃离费如风,只是如果我真的按他的计划去逃,可能我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我不会逃,但是我需要知道真相,我要确定这只黑手,我不要等到全身插满毒箭,血流如注时,才知晓敌人是谁!
车停在一个十分静僻的郊区,邵峰领着我走进一一幢很古老的屋子里,宅子很暗,长廊黑漆漆的,看不到半丝灯光,所有的窗子上都有着厚厚的黑绒窗帘,邵峰无声的退下. 这座宅子让我毛毛的,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我真不愿意在这里见到你.”阴阴沉沉的声音传来,黑暗中隐隐可见费如风凝固的身影,我几乎感觉得到寒流在他身上上下流窜,吞噬他的神经,撕裂他的自制,他在狂怒!却又死死的压抑,这种感觉有点恐怖!
“我却知道我一定可以见到你!”我淡淡的说“是费氏还是罗切尔家族,他们终于忍无可忍了?”之所以在21点前下来,就是为了见到费如风,否则邵峰绝对不会出现,而这件事会在费如风的手掌下无声无息的消亡。
静默,连空气都在张缩,我找了张椅子坐下,定定的看着费如风。
“费氏!不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他终于开口,语气微微舒缓。
我双手平放膝上,轻轻点头“天下万物,制衡为要,谁也未可一手遮天,雄霸天下的!费如风,今天的事已是警示,你现在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如果要再执迷不悟,只怕你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你说得对,我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只要不是你离开,这些代价我都支付的起!”他交合的双手置于腹前,姿态尊贵无比,“我很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因为无论你以什么样的理由出现,目的都只有一个,离开!你离开的念头自始至终没有断绝!”他洞悉的语气,深不可测。
我们对彼此真是太过了解!我出现,一是要确定敌人是谁,二是要借此事给他施加压力,无论出手的是费氏还是罗切尔,他的后院都已起火,我势必会利用此事,利用这只手!
“你知道吗,你离开的念头象一把利剑一样一点点地刺进我的心脏。”他低沉的声音轻柔而危险。
“人的念头藏于心灵深处,就连自己也未必可以控制。”我缓缓的说。
“也许有方法可以把人的念头生生的拔除!”醇厚磁性的男声在静夜里有一种逼人的力量,一种久暌的危险慢慢顺着脊梁的寒意爬上我的四肢百骸。
“曾经有一个心理学家提过这样一个实验,将一个女人放置在黑暗中,全身用天蚕丝制成的被单包裹,而后每天用最原始制作而成的55度罗姆酒和牛乳淋在她身上,罗姆酒的浓度很高,它会让她身体灼热,发烫,当灼热的身体贴在冰凉的天蚕丝上,那种冰凉细腻的质感,会将她的每一根触觉,每一处敏锐调理到临界点,然后是牛乳,温醇的牛乳一点一滴的滴在她身上,它每到一处就会缓解她一处的灼热,可是只会保持一秒,她的神经会敏感到及至,这种感觉会逼得她发疯,”费如风嘴角弯起一道令人心惊的弧度“这时候会有一双有力的手抚摩在她身上,挑逗她,舒缓她,刺激她,占有她,医学上有一种说法----建立在刺激性记忆上的意识暗示。她的身体从此会彻底熟悉这双手,只要这双手一放在她身上,她就会敏感无比,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尖叫着欢迎他的抚摩,而她只能在黑暗里等待,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她的身体会被改变,他的到来会让她喜极而泣,6个月后,即使让她离开黑暗,回到正常世界,她也再不能离开,她的身体,她的人都彻彻底底成为了他一个人的专属。”
“小葶你觉得这个实验会成功吗?”他的手缓缓的抚过我的手臂,我猛然一缩,他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的?
这次他眼睛里的阴鹜毫无转圜的余地,“人的神经是很脆弱的,突破人的底限,方法往往很多是吗?”
我深深深深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是刻骨的纷扰和迷乱,“我真想毁了你,当邵峰领你进来的时候,我真恨不的毁了你!”他的声音嘶哑断续。
我本可以对他刻薄回敬,可他的纷乱直直的灌入我的耳中,象一只无形的手掌将我拽住!我死死的扣住手心,费如风你知道吗,我们之间早已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纵然你爱我如斯,也注定被我辜负;纵然我将爱情交付你手,却终不能获得幸福!
他吻上我的唇,浅浅的一尝即止,他的表情象是一个碰触自己深爱却又害怕遭到拒绝的男孩。
五脏六腑一片空茫,何来半点斗志。
“我不逼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他蹲下来握住我的双手,他的眼神深沉如水。
我闭上眼睛,慢慢的慢慢的咽下一口空气,长夜漫漫,夜的每一份墨黑,原来,都是痛苦凝成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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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我要回去,明天还要上早班呢”我终于抽出握于他掌心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邵峰载我回到别墅,我躺睡在床上,发现我比费如风好命,他还要去赴他的豪门盛宴,他还有一大堆的火星需要浇水,一段游戏玩成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辗转几下,天竟已大亮,费如风一夜未归。
来到费氏,走进办公室,秘书小宋脚跟脚的跟在身后,“柳经理,总裁刚才吩咐,请你一来就到会议室去,还有他要我把这份报纸拿给你。”
费如风,应变得挺快的嘛,他怕我再开一天的会或者巡视一天的工地,故而一大早就吩咐下来啦。面对面的接到命令,我无法漠视,毕竟他是我顶头上司,只要我一日不能踢开他的门,对他说我不干了,便得一日的领命而去。
我接过报纸,新闻版---原地产大王宁重舫,昨日在加拿大被捕,涉嫌偷税漏税,数额极大,现此案正由加拿大商业罪案科着手调查,据可靠消息,如此罪名成立,宁重舫将会被判处10年以上徒刑!
偷税漏税,这是一个永不落空的罪名,天底下有哪家公司敢说自己绝不偷税?大小不同,手法不同而已!可怜宁重舫只是压错了宝,生生做了费如风杀一儆百的活例,屋漏更遭连夜雨!他真的是晚节不保!可是这不象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事,从费如风洞穿此事到宁重舫昨日被捕,就算是费如风势大如天,也不能在两夜之间就把资料,罪名这么切切的安在他头上.诡异!
我走到会议室门口,轻轻推开门,一怔,里面齐唰刷的坐着10来个人,其中并没有费如风
“早上好,柳小姐”打招呼的这位男士我认识,是费氏的专属律师----徐少浦,年轻冷静,一副金丝眼镜下面永远是职业式的微笑,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永远完美而专业的完成费如风交代下来的每一桩案子,别号电脑人,非常恰当的形容了出了,他就是一个包着血肉的机器。我抱以微笑,费如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拭目以待。
“柳小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宣城各大律师楼的律师,SC律师行的唐林律师,这些是他相关的证件;这是叶邓律师行的邓永律师……”他一一介绍,一一出示相关的证明文件
他们都非常客气的说“久仰柳小姐大名!”不知道是我的工作才干让他们久仰呢,还是我和费如风的牵扯让他们久仰,九成九是后者!我瞥了一眼徐少浦,他开始进入正题,“柳小姐,他取出一大叠文件,这些是费如风先生的财产清单,请柳小姐详细过目,这一份是是费如风先生的财产分配协议,协议的内容很简单,费如风先生将自己名下的财业分成两半,一半赠予柳小姐,从今以后费氏的任何决议,都必须由柳小姐参与表决,双方一致通过,方能实施,此协议不会因任何原因而更改,更不附带任何附加条件,我们13位律师都是此协议的见证人……”
我听呆了。他还在继续解释一些其余的法律手续与安排,我根本充耳不闻。
费氏的财产居然可以一分为二,费家的老太爷这次真是作出了泣血的让步,已经无须猜测,在费氏和费如风的斗法中,费如风赢了,引子就是宁重舫事件.不得不说费如风煞费苦心,他处心积虑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让我名正言顺,难怪即使在订婚临近之期,他都大张旗鼓的留宿我这儿,他就是要逼费氏对我出手!
玩女人可以,但是玩到这种地步,费家老太爷怎可容忍!灭我这个妖孽是必然的选择,可是这一切都在费如风的掌握甚至说推波助澜之中!他布好了局,老太爷中计,事败之后为了安抚婚期将近的孙子,必然要作出牺牲性的让步,费如风步步算计,他从来都是赢家!
在我背后到底还有多少腥风血雨!
而罗切尔不会在乎钱财,给我多少根本不入她眼.要是谁能给她个价码,可以让我永远消失,相信她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她的聪明在于她现在绝对不会和我正面冲突,她以退为进,步步容忍,为爱牺牲,费如风怜她惜她就越不能负她,这个世界其实不怕恶人,因为和恶人交锋,只需狠下心来,破釜沉舟,斗到最后,对方也不能不忌惮三分,但是罗切尔一副雍容大度,和平共处的大家风范,她的“退让”,连我都忍不住心折,长此下去,未来的50年她未必不能凭“怜惜”这份感情,重新拟写战局,她有太多的史记的和一个尊贵的身份同我相斗,这个天平,孰高孰低,已不必再论。最坏的地步,也不过是我死缠烂打,与她分庭抗礼,她在忍无可忍之际,当众给我一记耳光,想必大家也只会鼓掌叫好,断没有同情我的可能!
我已兵败如山,噬心之战和对尊严维护的迫切,令我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困于败境,罗切尔只用一次会面,便看透了我的骨子,想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要永远这样无声无息的斗下去,我们彼此要将自己的幸福青春尊严都孤注一掷的悬挂于这个的男人的眷顾上头,我浑身的寒毛都在竖立。
女人深爱一个男人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这个深爱的背后是以伤害自己和受人唾骂为代价,那么这样的爱是切切不可的!
“柳小姐,只要你在这里签名,所有的文件就立刻生效!”徐少浦说。
现在只要我笔尖一动,我就可以成为一份庞大身家的拥有者,而我也就切切实实的认可了一个身份----费如风的情妇!自己在心中一喊,都不欲为人!
而这笔转让,在一种情况下是可以收的,就是我对费如风没有感情,我对他没有半点的牵扯,仅以买卖来论,仅以交易来衡,只要价格合适,对方又肯付与尊重,这样的买卖皆大欢喜!
可惜这世界上有宁愿忍受创痛也不愿和自己所爱之人分手的女人;也有无心天长地久,又何必再谈拥有的女子!
我问徐少浦,“费先生说过我可以增加条款和要求吗?”
“可以,费先生嘱咐过,无论柳小姐提出什么要求,都一一照准!”
活脱脱的帝王口吻!我将文件轻轻一合,根本无心多看它们一眼“好,我会很认真的去考虑我将加上哪些条款,待我想好之后,我会通知徐律师过来.”我轻然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总裁室走去。
推开费如风的门,他正低头伏在桌案上专心写字,他的外套和领带都除掉了,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衣领也是敞开的,露出他宽阔健美的胸膛,不久前,我还曾爱恋的吻过它,他从不缺乏优雅自信尊贵卓然的绅士气质,今天更是格外的眩目。费如风就在我面前,他离我不到1米的距离,我望着他脸部英俊的轮廓,我想起他穿着一条浆挺的牛仔裤,高举着票对我绽放的笑容,我看到他手里拿着可乐,爆米花,步履艰难的向我迈进时的神采!他轻声的笑着对我说“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争取的女人。”
他熟悉得令我心痛的身影!我揪住我的眉心。
“小葶”他扔下手中的笔,拥住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用嘴堵住了他的话,他立刻环住了我,他饥渴的张开他的唇,他发出煎熬的呻吟,更急切,更凶猛的印上了他的吻,他的手狂烈的在我身上游移,时而温柔,时而凶猛“我想你,你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旋,都要令我发狂了!”他在我唇瓣低语。
“我们谈谈,如风”我轻声的说,“我们需要回家去谈谈.”
“家”我刚才说的是家,我们的目光交锁,一般的愕然。
费如风的脸上漾出了摄魂夺魄的笑容,全世界的光辉都映照在他眼底“好,无论你要谈什么都行.”他温柔的说。
办公桌上的对讲机传来秘书刺耳的声音“费先生,天恒置业的全主席来电说,他已经到达约定地点了。”
费如风望住我,“派潭先生过去与之详谈,带我向全先生致歉,说我必须要落实一项切关费氏未来发展的计划,不能赴约了。”秘书领命而去。
费如风专注的看着我,宛如看着他生命中的无价之宝:“这项计划直接关系到费氏的存亡,未来的50年,它将是费氏总裁所有航标的指向。”
男人的甜言蜜语永远可以令女人开颜,往往是它有多么的夸张就有多么的令女人觉得矜贵!我的微笑映照在他眼底,他握住我的手,我们走出了他办公室,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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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电梯,脸色习惯性的开始阴沉.咚,一阵震荡,电梯里一片漆黑,费如风如期般的僵直了身体,他又在开始抵抗某种不知名的生物了。
“不必按了,没有用的,你不可能出得去了,费如风!”我悄声的说。
他没有动,象被梦魇罩住了一般,我看到他脸上的不可置信,我的喉咙发紧。
“小葶”他困惑的低唤,我迎向他深沉探询的目光。
“如你所说,人的神经是很脆弱的,突破人的底限,方法往往很多是吗”我一瞬不瞬的望住他。
他眼底的痛苦插进了我的心里,变成了我自身的痛楚。
我轻轻一叹,叹息声凄迷,在黑暗寂静的电梯里听起来,幽然而遥远,费如风的身子不能控制地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为什么?”我声音柔和得不可捉摸,我反手在一掌打在电梯铝壁上,“都是因为这个魔鬼!”我的声音尖刺,像是利刃一样,锉刮着每一根神经。
乓,一声,费如风跌跪在地上,冷汗水从他额上沁出顺着脸颊流到下颚。
“魔鬼,为什么你还不死!你还要夺走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疯狂的低语 “杀了你,我杀了你。”我用腿踢打着虚拟的人。
“不要,不要,妈妈!”小孩子无助的声音从费如风口中溢出。
“乖孩子,只有你是我的乖宝宝,你不要被这魔鬼引诱,你不要离开妈妈,”我的声音变得温柔,悦耳!
“他是弟弟,不是魔鬼,妈妈,弟弟会死,不要,妈妈不要。”费如风一直在哀求,那种顫栗的,嘶哑的,绝望的声音听得人肝肠寸断。
“他不是你弟弟,你看,我把他的身体剖开,看,是黑色的,黑的。”我手张开着,慢慢的向他走去,突然我了停下来,望着对面空空的一处,“你是谁,你这个贱女人,你也想抢走的孩子?你也要把我的宝贝从我身边夺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杀了你,杀,杀!”
“不要,妈妈,不要杀小葶,我不会走,我哪都不去!”他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震动,全身的骨骼在发出“格格”的声音。
“不行!”我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子,明亮的刀锋闪烁,“”我要把她的心挖出来!”我向那个毫无人影的角落扑去!我举刀作势欲砍。
“如风,救我”我用自己的本音凄厉的大叫!
“不!”狂暴和痛苦交织的呼喊在从我身后传来,我的身体直直的向后飞出,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在了电梯铝壁上。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会让你伤害小葶!”他的眼里是一片极深极深的深红色,他的拳头击打在我的身上,我的五脏六腑翻腾,血腥味呛满我的口鼻。
当,电梯打开,光线通明,费如风的拳头停在半空,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他面色可怕,又青又绿,更可怕的是,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头发浆在他的额上。順著发尖,大滴大滴的汗水,向下落著。他比我这个被打的人还虚弱,我紧紧的抱住他,我的胸口一阵闷痛,我靠着他的黑发“风,你已经足够强大了,你完全能够保护你所爱的人!”我的鼻尖有水珠落下,我才感到我自己也湿透了。我们的汗浸染在一起,他的眼神渐渐聚拢,聚拢,我用手捧起他的脸,“风,噩梦早在15年前就已经过去,它再也伤害不到你,风,你醒来!”我十分温柔,缓慢,小心的把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眼脸,疼痛从我体内炸开,我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
我不断抵抗着黑暗的威胁,我挣扎着,不断将自己拉开,我不要陷入无意识的昏迷,“内脏有轻微的出血,肋骨断了两根。”隐约传来医生的低语,我痛得惊喘,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恶,柳葶,你可恶!你是全世界最可恶的女人!”我耳边不断的传来咆哮,我时时被人轻柔的裹住。
当我醒来时我躺在欧亚医院的病床上,我微微一动. 肋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别动,你千万别动”特护按住我,一脸的紧张,“你需要卧床休息”
我的眉头微皱,我扫视四周,白色的床单,白色天花板,刺得我眼生疼。“我昏迷了多久?”特护轻柔的调整我的床高,使我躺得更加舒服“你昏迷了两天,不过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费先生呢?”我问,我的鼻端分明飘过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到吃药时间了,我去给你取药,”特护步履匆匆的离开,仿佛身后有恶鬼追她似的。
我轻然一笑,闭目养神。
费如风的过去,是费氏一直小心隐藏的机密,龙叔为了查到它也是颇费了一番心血的。费如风是一个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但是可惜他的童年并不快乐,甚至可以说是太过黑暗,费如风的母亲在怀有第二个小孩,也就是费如风弟弟的时候,丈夫去世了,巨大的痛苦让她的心志受到刺激,她患上轻微的产前忧郁症,然而不幸的事一桩连着一桩,她生下的第二个孩子,竟然是弱智!费氏秘而不宣的把此事封锁了下来。但是这个打击却让她完全崩溃,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沉浸入一个疯狂的世界里,她把丈夫的死,自己的不幸归咎于这个孩子身上,她认定他是魔鬼,因为这个魔鬼她失去了生命里重要的人,她虐待他,她希望他早点死去。可是这个孩子的生命力却很强。竟然活到了8岁,她越发的扭曲。和母亲不同的是,费如风很爱这个弟弟,他不解母亲为什么对自己温柔,慈祥,对弟弟却可怕,凶狠,他一次次目睹母亲的恶行,终于在他12岁的时候,他想带着弟弟逃走,他牵着弟弟进入电梯,他的母亲追来了,而后他的弟弟成为了再也醒不过来的植物人,他的母亲死于精神病医院。这些在费如风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随着年龄增大这个伤口并没有消逝,不过是掩藏得更好了而已,唯一表露于外的就是他讨厌电梯,一走进它就会暗沉!
而我要想让他走出过去,就只有再现当初的情景,这个方法近乎是两败俱伤。
一周后,在我非常配合的治疗下,我得到医生的准许可以下床了.我支开特护,沿着园圃漫步而行,天气温和而不酷热,实在让人舒服,我深吸一口气,仰看天空,天真的很蓝很蓝,周围的光晕透出,更显得澄明清澈,我的面前出现一片阴影,我用手稍稍档住眼帘,眼前是一圈光晕,我望着天空太久,连人都看不真切了,“罗切尔小姐”我平静的和她打招呼。
她在我身边的长椅上坐下“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她的语气平静而低沉,再无当初的楚楚动人和流畅自如.
现在才是我们真正谈话的开始。
“因为我想把这件事情了结掉,无论你,或是我,我们都不是可以容忍另外一个女人,让自己毕生饮恨的。”我很坦率的回答。
“所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吗?你以为你能够显现奇迹,用一年,一刻的付出,就足以取代我了?”她不屑的眼光。
我静默,如果不是天平发生逆转,她也不会到我面前来做此出人意料的表白,而有时候无声的反击比有声的回应更伤人!
“我陪了阿风15年,他最无助的时候是我陪着他,他害怕的时候是我安慰他,他做噩梦的时候是我叫醒他,他渴望有人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是我,是我一步都不离的看着他,15年来我一点一滴的渗透他的生活,给他温暖,让他快乐,我等他,我爱他,我全身心的想给他幸福,为什么为什么你以为你可以用一次的付出,就能把他从我的生命里拉开,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能!”
“如果15年前我在他身边,我不会让我所爱的人被痛苦淹埋,我不会让他的伤口残留至今,以至于他自己都无力让它痊愈……它不停的蚕食他,它在他心底发炎溃烂流脓,他痛苦得太久太久,他的噩梦也陷得太深!”我看着这个智慧和我不相伯仲的女人,我的话一个字一句的敲进她的心坎里,“你明明可以让他脱离黑暗的,为什么你没有?”
她脸顿呈纸白,一种罕有的、伤心欲绝的眼神散发开来,感染得阳光都一片冷寂。
从12岁起费如风被自己的亲身母亲这样的伤害,他就没有再完全的信任过女人,罗切尔是唯一的例外,因为她在他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而罗切尔也正因如此,所以放任费如风留在黑暗里,她任他沉浸于阴霾中,只要费如风一日走不出过去,罗切尔就能以最独特的意义牢牢地定固在他的生命里,无可取代。而我也并不高尚,或许我比罗切尔更残忍,更阴沉,我要费如风正视现实,我不让罗切尔制造假象,我要连根拔除她在费如风心里头保存的那点独特意义。
本来她稳占上风,只需气定神闲的看着我做困兽之斗,如今她功亏一篑,棋差一着,以致她现在进退维谷,聚散两难。
我终于将她15年的岁月和我扯平,现在我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的胜算未必比我大!
“一个女人最大的苦衷,就是她情到深处,无计可施”她低下头,满眼是泪。
我的心底酸酸涩涩的搅着,我没有做声,我别过脸看出去,园圃里的参天古木巍然不动,越发觉得自己心绪汹涌,翻腾起伏。
“婚姻对我不是一纸法律文件,它是一个承诺,一个我生生世世都会去遵守的承诺,阿风给了我,但是我不知道它竟然会有保质期!岁月竟然只是时间的痕迹,它竟然和感情爱情都没有关系,你们中国人不是说,日久生情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的低语,声音凄迷,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柳葶,你赌上你的性命来唤醒他的噩梦,最低限度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了,现在变成你跳出局外,看我……能不能屈从一个只有躯壳的阿风……留在我的身边!你好狠!”
真可怕,我和罗切尔在智慧的深度上.竟是如此的不相伯仲。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相识,那该多好,我们必成莫逆,相交终老,但是现在我们却是彼此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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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还是错了!”她突然展颜一笑,她的笑容如绚烂的流虹,惊空扑来!“你不会屈从,我会,哪怕是只有躯壳的阿风我也要!我永远不会逼阿风来选择,而阿风的生命里不是只有爱情,他还有家族的责任,权利给予的荣耀,我---罗切尔还拥有一个无可比拟的背景来和你斗,这个你怎么拉得平!她骄傲而无比尊贵的看着我“就算你想不计名分的和阿风在一起,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你这个额外的恩赐!”
我叹服,对比之下,罗切尔在感情上的执着和对费如风的深情,真是非常的可爱,!誓无反顾,倾其所有,这样的爱着一个人,是何其的幸福!
我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罗切尔,明慧如你,你真的想要让我赢得如此彻底吗?”
她的指甲离我的肌肤只有一寸之距
我已犯了兵家大忌!
她慢慢松开了我的手,她轻喘的那口气竟是如斯的绵长。
“战局本可以在这一刻就结束的,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她的眼睛清澄的看着我----那两潭不可思议的蓝眸“你竟然不忍,你居然让自己功败垂成!”她淡淡的说出一句让我心惊的话 “你真的很爱很爱风,比你自己所知道的还要深!”
她抬起下巴,优雅的起身“再见,柳小姐!”
我静静的坐着,任她傲然的身影在我的线视里渐渐远去。
这一局本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步步紧逼让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本就想让她痛急攻心无可选择的成为我的敌人,因为只有这样,费如风对她的怜惜和亏负,我对她的一滴愧疚都可以用对抗的伤害来抵偿得干干净净,谁也不欠谁才是当今世界快乐生活的不二法门!
而我却放过了她,临门仅差这一脚!
我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我的心肺外渗,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我在费如风身上放入的感情根本已经超出了我的估计?
我不忍破灭罗切尔在他心目的那份美好,我不想他伤心,我不愿让他再承受一次绝然的放弃,我竟然……竟然想把这颗深爱他的心依旧保留于他的生命里,费如风,我真的爱你爱到了我自己都无法估计的田地么!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怎样的咒语!
黑夜即将来临,这将又是一个无眠之夜,而生活还要有多少个漫漫长夜,才能换来骄阳的出现!
大半个月过去了,费如风依旧是了无踪影,而我的伤已经全部痊愈!我告知医生我将于明日出院,是夜,果然有不速之客来临。
“柳小姐”
是邵峰,他神情举止如往日一般稳重得体。
“外面有车送柳小姐到机场,你将于今晚飞往丹麦。”
我不禁失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请柳小姐不要让我为难”他微皱眉头,姿态很低,毫无当初的威胁和压迫力。
“我没说不走,我不过是要个理由,当然你这里没有,我不介意到费如风那里去要!或者你打伤我?”我好脾气的提供主意。
他竟退了一步,象是被这个提议烫着了一般,他僵直着身体,脸上尽是挣扎,我很有耐性的看着他。
“三天后费先生将举行订婚仪式。”他说完这句话,我几乎感觉得到他的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戒备的状态。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很快镇静下来,“你替我转告如风,我体谅他这次受到的震撼而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但他最好别给我穿礼服去,否则我敢保证,这辈子他绝对不是第一个看见我穿婚纱的男人!”
我向外走去,不理会邵峰眼底会有何种表情,也许在他的心里已经认为我疯了。
“还有我会在丹麦待上7天。”我的话轻描淡写,但是相信费如风会切实的领会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我在丹麦待了5天,我很喜欢这个建筑在童话之翼上的国家,它又被称为“云的故乡,”在寒冷而清冽的天气里,雪白洁净的云朵总在丹麦的上空旋转舞蹈,变换出种种形貌,透过透明的水晶罩屋顶仰望天空,如同望着一座永不谢幕的舞台,只要你有足够的想象力,世间所有的角色和故事都会展现在你的眼前。
然而美丽的童话永远和现实相差甚远,在两天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宣城的信,信里只有张报纸,报纸上费如风穿着黑色的礼服,在订婚仪式上他英俊得让人眩目。
我游荡在这个恬静的城镇,它那些奇异的建筑,浪漫的自然景色,对我的心情无不小补,街道上成年人骑着单车,车前的婴儿小座位上坐着可爱的孩子,在冷静而柔软的城市天空下悠然行驶,我停驻脚步,注视着他们。
“丹麦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家,世界上最优美童话的就是从这里诞生的,因而它给人的感觉总是一派家庭,温馨的样子。“醇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泽”他英挺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一股清凉的微风从我周围回旋进我的心底。
“我们走走”他深黑的眸子巡视在我的脸上,半响才低低的说。
我点点头。
langelinie海岸边坐落着最富盛名的人鱼公主雕像,她侧坐的姿势和低垂的头部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她日日凝视大海,望尽千帆,霞光洒落,淡紫色的晚霞开始笼罩这个城市,它显示出一种奇怪的忧郁的情调。
我和温泽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静静看着这片大海,我似乎听到了海浪撞击在海岸岩石上的声音,他终于看向我,他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默默的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紧紧的,似乎想把全身的力量都输送入我的身体,它紧得让我的心几近碎裂,我轻轻的但坚决向他点头,我闭上我的双眼,如果可以我宁愿成为这个海岸边的第二座石雕!
旅船的汽笛声从海上响了起来,他松开我的手,站起身“我送你回去”他缓缓的说。
我凝视他从容不迫的背影,他的黑发在霞光下奕奕生辉,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嗡嗡的喊叫,我想叫住他我想对说……可是我早就已经被淹没,我再无别的选择。
一幢幢平顶而装饰着鲜花的美丽别墅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再见”他冰凉的手指滑过抚过我的面颊,他离我而去。
我凝视他的背影。
“既然这么难舍难分,何不追上去呢?”黑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他的语气里奔腾着愤怒的暗流
我小心的掩下唇边浮现的这抹微笑,我真害怕他听见我急遽的心跳,我转身,淡漠的看着他,他憔悴了,眼睛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的脸绷得死紧,似夹杂着雷电的乌云,刹那间就会爆发出惊天的火焰。我半点害怕都欠奉,因为在他眼底的更深深处我看见了某种更惊人更彻骨的情感!
“不用追,我们已经约好了一早在教堂里见,他将会是第一个看见我穿婚纱的男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你敢!”费如风的脸色真的发白,他粗野的抓住我的肩头凶狠的把我拉入他的怀抱,我猛烈的撞击在他仿如花岗石一般坚固的胸膛上,象是一种惩罚似的,他将我紧紧锁在他怀里,他的手深深的嵌入我的腰际,我们身躯紧贴,他的火焰透过我的几层衣物直烧进我的心底,我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和我自己剧烈起伏的脉搏。
我猛然踹他,近乎满足的听着他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和她订婚,你居然还穿着正式礼服去和她举行仪式,你这该死的男人,我不会辜负你的鼓励的!”
“不会个鬼!”他的嘴唇象钳子一样钳住了我刺人的语言,他饥渴的吮吸着我,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我无力抵抗,却也不想对他做出强烈的反应,我的腿我的灵魂开始颤抖,一股巨大的热浪涌入我的身心,当他终于松开我的嘴时,我的唇想必已经肿起。
“全世界只有你看的那张报纸报道我订婚了!”他呼出的热气连同语句一同填满了我的口腔。
轰,我感到一股血液冲上我的胸口,奔跃于我的脑部,我恶狠狠的看着这个天杀的男人,我一定要咬死他!
“你不能怪一个陷入情感困境里的男人做出的任何蠢事,而且你很坏心,你总得为此补偿我的,你这小巫婆!”他把我抱得更紧“我没有和露西订婚。”他暗哑的说,他的语气中带着那么强烈的感情色彩,我的心滚烫。
“我十五岁的时候对一个女孩说,我要娶她,因为在我最孤独,最黑暗的时候是她一直陪伴着我,我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可是几天前我却对她说,我不能娶她,因为我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我抛不下她。”
我凝视着他,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霸道的男孩,“露西,你长大以后一定要是个绝世美女,因为我费如风的妻子不可以是丑女人!”
我微笑着用手圈住他的颈项,“怎么办呢,费少爷,如果我不收留你的话,你一定会变成一只可怜流浪狗吧!”我踮起脚尖,温柔的吻上他的唇,我的指尖轻轻的抚摩着他沉重起伏的脉搏。
我发出一声惊叫,我被他举离地面,倒转着扛上了肩头 “你这个颐指气使小巫婆,不教训是不行的!”
他打开我的房门,一脚将它踢关,随手就将我抛入了空中。
“费如风!”我惊叫着落在柔软的床褥上,刹那间费如风的身影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我,他仰头大笑!我报复的将一只枕头扔到了他的脸上,他扑到我的身上制住了我,他轻而易举的将把我的手钉在我的头顶上.我肆意的看着他,他闪亮的眼睛,气宇轩昂的架势,无以伦比的高贵气质,他有点放荡不羁,有点若即若离,有点难以接近又教人难以抗拒,他雄性的魅力中有着让人心悸的危险!我可以找出一大堆的形容词,但是都难以比喻他在我心中烙印下的深刻痕迹,他让任何男人都黯然失色。
“别用你的眼睛来迷惑我,我没打算放过你”他的嘴角扬起,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徘徊,目光柔情万千,我沐浴其中,简直快融化。
“你必须要明白一件事情”他缓缓的取下我的发针,我浓密的秀发落下,我的心跳成6倍的增长,“你欠我一个新娘,所以你必须赔给我。”他将我的上衣拉下,将我裸露的手臂锁在他颈间,我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嫁给我,柳葶”他定定地凝视我,语气诚挚无比。
32
我颤抖着地把脸贴在他强壮的胸上倾听他剧烈的心跳,他的话让我虚弱。
“看着我,亲爱的,”他沙哑低沉亲昵的唤我,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眼睛,它里面盛满无尽的深情,我的胃剧烈翻搅,我的心紧缩成一个又一个的结。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珍惜你,我会让你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小葶,我会让你幸福!”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发出一波强大的磁力,他俯下身,用他的舌尖美妙的碰触我,我全身都燃起无法扑灭的火焰。
“我们会吵架。”我颤抖的提醒他。
“吵架是相爱的另一种表现。”
“你很专制,你的女朋友多得可以站满一座城;而我很独立,我要求我所爱的人是彼此绝对的唯一,我是一个……”
我的话被他的亲吻止住,这回他吻得更彻底更不顾一切,他抬起头,我急促的喘息“你是一个巫婆!”他炽热地昵喃“你非要我彻底的匍匐在你脚前是吗?小巫婆。”我的脸酡红,我的笑声象砂糖一般甜美,我伸出指尖缓缓在他结实的胸肌上移动,看着它们因我的爱抚纠结又放松“我爱你,如风”我的声音充满了感情。
他呻吟着把脸埋在我的颈肩,我紧紧抱住他,他吸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低沉震颤“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还不明白吗,吾爱,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渴望的女人!现在说你愿意嫁给我,说,你愿意!”
“我愿意!”我用我全部的身心,用尽我今生所有的情感,我虔诚的回答他“我愿意嫁给你,如风!”
他情不自禁的再度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它又大又亮,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他轻轻的套到我的指头上“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他严肃而温柔的说。
我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肩膀,他立刻握住我的手,我们手指交缠,我屏住呼吸,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
他白色的衬衣落在地上,他好美,除了幻想中的人物,没有人可以像他这么完美,然而他是活生生的,他是我的……我的丈夫!我的眼眶发疼,他的唇捕捉住了我,在那一片完全服帖的柔软中源源不断的深情浸入我的体内,我清澈的凝住他,我在他怀里化为绕指柔,我迎向他温暖爱抚的双手,血液浩浩荡荡的流过我的全身,我们在欲望的旋涡里漂浮,温热的水在我们四周涌动。
“抚摩我,小葶,我需要你抚摩我”他呻吟出声,他的舌头深入我的嘴中,这是我知道的节奏,这是我们彼此将对方送入满足海岸的唯一生命线,今夜我们都有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爱。
我从昏睡中醒来,我不知在这暗夜里是什么让我的惊醒的,我在床单上转过面庞,手掌抚过如风留下深深凹痕的被褥,还是温热的,似乎正因为他离开了我,我才会醒。
我听着别墅的某个房间传来两声钟响,我轻轻的滑下床,四肢酸疼,我拾起地板上的白色衬衣穿上,它一贴上我的肌肤,我禁不住一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股魔魅般的极乐穿透我的全身,一阵慵懒甜美的热流涌上,我的全身发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我轻盈的穿过大厅,我的光脚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我终于在书房找到了他,他站在温暖的炉火前,火光描绘出他优雅的侧面,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他伸展着长腿,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你,我的小葶。”他愉悦的低喃。
我仿佛同样品尝到了美酒的香醇----不知道是不是我发出了声响,还是我的口中呼出的气流惊动了他,他深黑的眼睛向我望来,火光一耀,照亮他的脸和眼眸,他张开双臂,我一动也不动,他一扬眉,英俊的脸上露出眩人的微笑,我奔入他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他的表情专注热切。
“为什么离开我?”我闷声问道。
“我必须让你睡觉,至少睡一小会。”他的眼睛里郁郁燃烧着激情的火焰“我似乎怎么也要不够你,”他的手流连在我的身上,他的嘴噬着我的耳垂。
“如风,永远别离开我!”
他深沉的眼睛里闪出沉醉的神色“那就准备好,因为我不会再让你休息了,”他的身体传递着明显的信息,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了他要占有我的欲望。他将我贴身搂起,我的脚几乎离地,他紧紧压把在他的胸口,我的衣服被他推到一边,他的唇顺着我的肩膀下滑,细腻的亲吻,他舌尖轻舔勾动,我全身轻颤,他的手指爱抚侵袭,我被卷入快速旋转的风暴中,他分开我的双腿,将自己置于其间,我的头猛象后仰去,剧烈的呼喊从我的喉咙里迸出,在一段无法衡量的时间里,我的感官全部集中于他激烈的震动和强劲有力的冲刺中,我的身子在他强烈的波动中无助的摇摆。
“不行,宝贝,还不够,我要更深的在你里面,我要分享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他亲吻我的下巴,托住我的腿,将之更大的敞开,他进一步的长驱直入,那燃烧的摩擦令我们彼此都即将爆炸!我隐约感觉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增加我的狂喜,我的满足才是他最大的快乐。我的手深陷进他宽阔的后背,我弓起身子迎向他,一刹那,一瞬间,欢愉的痉挛从我的体内扩散,我的内在的波动响应着紧紧的裹住他,他发出一声嘶吼,尖锐的急流,涌入我的体内,我感觉到他高潮时的震颤,我紧紧楼住他,脸颊摩擦着他汗湿的头发,他贴着我耳语“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厚重的窗帘挡住了一切,我只能隐隐约约意识到时光的流逝,我从小睡到半梦半醒都听从他的兴致,我昏沉沉的含着他送入口中的食物,无意识的咀嚼,我们一直呆在床上,我不断的被他弄醒,他带我进入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高度,他眷眷深吻,辗转吮吸,缠绵中呢喃着煽情的甜言蜜语,我熏然欲醉,这是一个美妙的梦境。我依偎在他宽广的怀抱里,世间的一切风风雨雨都不再与我有关!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终于洒满了我的房间,他神清气爽的站立在我的床前。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来闹我”我依旧闭着眼睛,眷念着我的温床。
“有你最爱吃的香芋蛋塔,巧克力,红酒煨蘑菇”他用香味来诱惑我。
我摇摇头。
“我陪你去逛商场,购物,听歌剧?”
我摇摇头。
“我们去游船,从海上看丹麦有种更华丽的浪漫。”
我摇摇头。
他不住的问,我不住的摇头,我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让他握着,我继续补眠。
不知道时光又过了多久,我才心满意足的欠欠身子。我一转头就扑捉到了他的目光,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我被一阵强烈的爱意征服,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一把抱起我,“费夫人,让我来为你服务,从洗澡到按摩,全套免费。”
我的天,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个房间了,不过,一抹神秘的微笑浮上我的嘴角,“我要到二楼的浴室去洗,我喜欢那个浴缸。”我蜷在他怀里柔顺的说。
他志得意满的抱着我来到浴室,他放下我,我非常小心的退开一步,他打开水龙头,水喷洒下来的同时,管道的中间也冲起一股水拄,他闷喊一声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变成落汤鸡,一滴滴冰凉的水珠沿着他的发梢滚落下来,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一脸吃惊的瞪视着我,我咬着牙,不让牙缝里泄露出一丝笑意,“水管漏了”我非常理智的向他点明这个事实,水珠从他的眉毛和睫毛上滴落,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容在我的脸上绽放,我的身子肩膀不住的抖动,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的右手猛的伸向我,我尖叫着跑下楼,他如闪电,我正跑到楼梯口,他已抱住了我的腰,我向后踢打他,他的整个身子因大笑而震颤不止。
在丹麦的一个星期,我们生活得仿如象神仙眷侣一般,每天我在如风的亲吻中醒来,在充满异国情调的各个餐馆中品尝各式食物;下午我们在以我命名的游船上任海风吹拂;黄昏我们携手欣赏丹麦童话式的城堡。
颠峰的工艺设计令丹麦闻名,那些神秘精致得象童话故事里的物件让我爱不释手,如风用了整整一个房间来收藏它们,直到再也我受不了了让他停手,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才得到制止。
我们也会穿着正式的礼服去最大的剧院听歌剧,给最红的演唱者献花,丹麦的各个角落都有我们的身影,我们亲昵的氛围让流动在我们周围的空气都只有一词来形容,幸福!它洋溢包围着我,偶尔如风要处理业务,我也会坐在宽大书房的一角,陪着他,看着他。
“如风,”我唤他。
他抬起头对我微笑,他眨眨眼睛“”宝贝,我马上就好,再等一会我就来陪你。”他的注意力回到他的公务中。
我注视着他坚毅的身影,一种巨大的空茫从我心灵深处蔓延,“不要,我不要等会,不要,我不要,不要!”我囔,我大声任性的叫囔,我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流下我的脸颊。
费如风一脸惊骇的飞扑过来,他的眼神惶恐,要不是我在耍脾气,我都会笑出声来,他简直就是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半点潇洒的气度。
“小葶,”他的声音艰涩而沙哑”“你哭了”他手忙脚乱的抱我入怀,他用拇指捉住一颗泪滴,按在他的唇上,我哭了?我不可思议的轻轻的用手一抚,满脸的泪,我按住我的眼睛,我哭了?在长长的10年后,我眼睛……竟然恢复了分泌液体的功能。
他紧紧的把我楼住,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胸口上,他任由我浸湿他的衬衫,哭得混天暗地,我将十年的泪水,一朝洒尽。
从来只知痛苦可以让人哭泣,我从来不晓挣扎在幸福的边缘也可以让人流泪。
33
“今天是我的生日,2月28日,如风,我满25岁了。”我微笑着说。
他低下头,吻住我颤抖的嘴唇,品尝着我眼泪的滋味,他包容我流露出来的悲伤,他的手保护地圈着我,他的眼睛里充盈着温柔.
我的生日即是我母亲的忌日。
“陪我一起过生日吧,如风,这是我十年来第一个想过的生日,我终于做到了,如风,我终于可以对我的妈妈说,
我的身子微微的轻颤:“我要对她说---我很幸福,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嘴唇压在我面颊上的一颗泪珠上,“你这个小傻瓜,这不过是你幸福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天,我会陪着你,即使花去我一生的时间,我也让你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幸福。”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象一股暖流包围着我。他拉着我站起身来,“过生日就要有过生日的样子,我们一起去买生日蛋糕!”他兴致勃勃的说。
我向窗外望去,大滴大滴的雨点敲打着玻璃,这种天气,我摇摇头,“有你陪着我就好,有没有蛋糕根本不重要!”
他的眼睛里发出点点金光,“不行!”他捉住我的臂肘,“正是在这种下雨天出门,才可以闻得到熏衣草花和雨水的清香。”这个男人,一下子变诗人了!
他强推着我出门,我们来到了蛋糕屋,这个男人买了蛋糕后,还收集了一大堆的甜品,无花果饼,糖心梨,苹果派,姜汁面包,咖啡奶油面包,巧克力面包,糖杏仁,蜜糖松饼……
“如风,甜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招虫.”我的胃涌上一股甜腻的餍足。
他斜我一眼,倏地一笑 “那正好,我正想招你”
他拐着弯子骂我是虫!我又好气又好笑。好不容易我们的费少终于买好了甜品,雨下得更大了,水流象瀑布一样从天上倾泻,我们飞跑着到车旁,我正想拉开车门,他一把抓住我,扳过我的身子,狠狠的抱住了我,直到我的骨头都几乎嵌进他的胸膛,我们的心跳在大雨中如雷鼓,他松开我,清晰的说:“我要你记住,在你生日里,在所有人都奔走躲避的大雨中,只有你,如此幸福的被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拥在怀里!
雨流满我的脸颊。
“我要出去处理一点公务,”星期五的一大早如风便这样对我说。
“多久?”我缠着他,“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很寂寞的”我拉长音说。我的话获得他奖励的一吻,“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愿意离开你的,宝贝。”他低语,“两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左右,”他用手指梳着我光滑的秀发,拇指在我的耳轮上流连。
我小心的藏好我的窃笑,这个男人神秘兮兮的,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我早已知晓,他哪是去处理什么公务,他是去安排一场丹麦式的婚礼。我无意间听到了他的电话,不过这丝毫没有减少那种巨大的喜悦和甜蜜萦绕在我的心间。我放开缠绕在他腰间的手,恋恋不舍的看着他拉开大门。
屋外的阳光一下子刺进了房间,我禁不住闭了闭眼“如风”我喊。
他停下脚步,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乖乖等我回来,”他说道,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光晕勾勒出他修长优美的身形,他仿佛融入了阳光中一般。
我呆立了半响,他的离开,让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我有些生寒,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柳葶,你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啊!我给自己打气。半个小时后,我在大理石浴缸里洗完澡,换上一套淡绿色的衣服,我来到厨房,准备今天的食物,微微的风从窗外习习拂来,带来暖暖的气息,今天的天气不错,干脆我和如风就在前院的草地上野餐吧,
忽然我的背部清晰的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
“这位不请自入的客人,既然来了就不妨赏脸坐下和我一同用餐如何?”我轻快的说。
身后传来牙齿狠狠交合的声音:“一个被你送进了地狱里的客人,你能用一餐饭来打发吗?”
我非常非常缓慢的转过身子,动作很小,谨慎的不让对方感受到威胁。江诺,他黑暗的身影如牢笼一般笼罩着我。
我很镇定,先不说如风很快会回来,就是我,一个对付他也太过绰绰有余,相信他也没有大队人马,因为那样目标会很大,大到一踏进丹麦如风就能知晓。
他狭长的眼睛象毒蛇一样看着我:“你真行,柳葶,居然能打败罗切尔,真的要登堂入室了!”
“你是来给我送结婚礼物的吗?”我无意和他缠斗,虽然我很清楚罗切尔如此了解我的背后,他一定功不可没!
他的脸更为森寒,“海晴小姐,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制住你了!”
很明显半年来他做了很多功课。
“江诺,别来惹我,在我还不想毁了你之前,你最好离得我远远的”我轻声的说。
“可是我想毁了你”他咆哮!
我拿起餐桌上的花,扔向他,花瓣飞舞,他一声闷哼。花当然不能伤人,飞花取命那是武侠里的故事。真正伤他的是一只小酒杯,花不过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血自他额头涔涔滴下,蜿蜒在他的脸上。
“这只是个警告”我正告他。
他笑了,笑容和着血迹展开,增加了几分恐怖,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紫堇香味。
“以你的过去,迷药和普通的麻醉对你都没有用,而我又根本不可能靠近你给你施加针剂,你的确可以有恃无恐!”
我的警惕心升起,他太过笃定。
“太迟了柳葶,这个圈套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我惊恐的发现,我体内的气力自我的四肢百骸一滴一滴的被抽去,麻痹蔓延上我的全身,所有思想和表情都在瞬间凝结,由心底弥漫开的冰冷使我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身体完全被麻痹,连同舌头都已僵硬,但是我的意识却保持着清醒。江诺将我放上了一辆车,没多久我又上了一艘船,上船下船,再上船再下船,不知多少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一次比一次沉,江诺的所有举动都在表明一个事实,这是一次经过缜密考量过的行动,而这种行动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出,能想得出的!
终于我被人抱起走到了实地上,稍后我被放置到了一张床上,一双温凉的手开始解我的衣扣,我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滋味,汗珠滚落我的鬓角。
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几分钟后我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因为他只是单纯的在解我的衣物,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我手上的戒指,头上的发簪,臂膀上暗藏的细针,腿上的药粉都被一一卸下,他是在清理我!不多会我的物件完全被他收缴干净,他给我穿上了另一套衣服,他反剪过我的双手,冰凉的手铐将我铐在了床头上。
一缕清凉沁进了我了的咽喉,我麻痹的四肢慢慢的恢复,涣散的视觉在集中,收拢。
一个人影俯下身子,他的身影映进我残缺破碎的视野里,我眼睛几近裂开,神智却在迷雾中清醒,然而越是清醒,胸口处的炙热就越是清晰,我不停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象吞进了一根钉子,把我的五脏六肺生生的钉住!
“看来你真的吓了她一跳”江诺充满恶意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有听见他的推门声,我全部的心神都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依旧是那般的温文而雅,依旧是那样清朗的线条,不过浓稠的黑色浮现在他的眼底,那惊心的黑,令之前那个很好很温和很从容的男人消失无踪!
“玉琀蝉”我的声音有如梦魇。
他拿起玉琀蝉,放入我的掌心,他的手和我紧紧相握,“我说过世间没有两块相同的玉,属于我的只有这一块,无论贵贱精细都只是一眼的缘分,因而它对于我是独一无二的,我疼爱珍惜这一世的缘分.”他的手一使劲,玉琀蝉在我掌心碎裂,一阵冰寒的凉意流过我的身体,我的脑子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还有点不支晕眩的感觉,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的心冷导致的错觉。
他的笑容温和雍容,“对,毒就在玉琀蝉里,它叫----玉泪,如果没有催化剂,它就是呆在你体内一辈子也不会有事,但是只要混合了紫堇香味,它就会成几何的速度在你体内分解合成,你会全身麻痹,失去视觉,完全不能动弹,包括舌头”他很耐心详细的向我解释。
“为什么?”非常没有意思的问题,但是却非问不可。他抚摩着指节,很专注,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答案了。
“我有一个未婚妻,长得很漂亮,象一只小野兽,充满了激情,她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要,特别是对那些有挑战性的人或物,更是绝不放手,3年前,她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人,她要和我解除婚约”温泽慢慢的踱到窗外,他眺望远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后来她从20层高的楼上跳下,死无全尸!”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睛象玻璃一样透明,“象她那样爱美的女人居然可以让自己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真是傻得让人发笑。”他的嘴角向上一勾,果然一笑,我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不必问,那个让他未婚妻爱上而又自杀了的男人----费如风。
“我对你做了很详细的功课,从你一出现在费如风的身边,我就开始留意你了,我很准确的研究过你,我甚至组成了一个心理团,所以我很清楚我的角色,也很清楚你渴望些什么!”
我渴望温暖,他就给我温暖,我渴望大哥哥式的爱护,他就给我大哥哥式的标本,精心设计,全情出击,为让取得我的信任,他真是费尽心机,不惜余力。
啪啪啪,江诺在一旁鼓掌,“厉害,厉害,要不是你来找我,我都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她了,我原先还怕这里面会不会有陷阱,不过现在我完全清楚了,温泽,我江诺服了你!”他笑得猖狂。
温泽没有理会他,他望着我,“如果不是你真的爱上了费如风,我也不介意一辈子陪你玩下去,可惜,你选择了他,事态就只能如此了。”他缓缓的说,说完向门外走去,他把我留给了这只恶狗。
34
“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好。”他恶毒的捏住我的下巴。
“江诺,这个男人会对费如风不利,你真的要和他合作?你明知道费如风仍旧挂念着你,”当前只有江诺对如风的感情可以利用了,我刻意用最疏远的口吻来称呼如风。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条毒蛇不是我种下的,是你!如果不是阿风怕你会怨他,投鼠忌器,依他的作风,早就把他除掉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对!”我承认“可是你呢,不是也在步我的后尘吗?”
“我和他在一点上立场相同,就是我们都不想你嫁给阿风,目的不同,结果一样,”他咧开嘴唇,露出森森的牙齿,“因为你阿风把我摒弃在他的生活之外,因为你所有事情都发生了逆转,你就象是一颗扫把星,把一切都弄得天翻地覆,现在我要把一切归位!”他顿一下,加强了语气效果“我要娶你,柳葶!”
我差点哈哈哈大笑。
“娶我可以让一切回归原位,这是什么逻辑,你的脑子坏掉了!”我实在忍不住嘲讽他。
“我不能杀你,也不想杀你,我发现,”他靠近我,一种危险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些欣赏的女人,我想要你,而通过要你,阿风会永远记得我,他会在想起你的同时也想到我。”
他疯了!
我的急遽的转动着手指,寻找着手铐的锁簧,手铐是机械的,想打开不是做不到,但是一定会有较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被他察觉,他捏住我的下巴,生痛里面夹杂着指尖的热度“你不愿意?没关系,神甫已经到了,我和你会成为最合法的夫妻,我们亲密的姿态会透过卫星传送,全世界都会分享到我的快乐!”他邪恶到极至的眼神。
这个布局太过阴毒,费如风即使找到我,我们也再无可能!我轻呼一声,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他的眼里闪过大获全胜的神采,“你终于输了,柳葶,看着你这个骄傲的女人躺在我的身下,我都迫不及待了。”他压上我的身体,“只要你有一丁点儿反抗,我就让你全身麻痹的接受我,到时别怪我没给你快感!”他粗粗的喘着气,凿开我的嘴唇,他的舌头象钩子一样的想挤进来。
我刚才的颤动不过是为了掩饰我拧开锁簧,我的轻呼是为了掩盖锁簧弹开的声响,我的手臂轻微抖动,手腕从手铐中挣脱了出来,我将手铐往他头上狠狠一绞,干脆利落的把他敲昏。
我跳下床,一步跨到窗边,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夜色足以遮掩我的身影,我的身体滑出窗外,我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城堡里,很高,这种高度掉下去绝对不可能生还,我展开双臂扣住墙壁上的缝隙,我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我也不会有多少时间,我挺直身体飞快的移动,这种情况下速度越快越能保持平衡,我一边依靠双手和脊背控制、掌握方向和平衡,一边以细碎的步子快速移动着,我的口,舌,肺如火燎,距离平地还有一段距离,我的手心汗湿得再也无力抓持,我的手指血迹斑斑,赌了!我飞身跃下,啪,一声闷响,意识在瞬间模糊,我一趔趄跌跪在地上,肋骨断了,我咬紧牙,向海边奔去,一架小艇停在岸边。
“精彩!非常精彩!太出色了!”掌声连着梦魇般的声音飘起,我苦笑,他的指尖一弹,紫堇香味弥漫开来。
“我实在不能信任自己,我不敢听你对我说一句话,也不敢靠近你,你是一个太过危险的女人!”他双手抱在胸前,清雅的说。
我只来得及看了看天空,今夜月华如水,如风,这个名字在我心上萦回,一声谓叹在空气里消散!
“能够让费如风这样的男人痛不欲生的唯一办法,就是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死也不会瞑目了。”他靠近我,轻轻擦去我手上的血迹,抹上药,又包扎好我断了的肋骨“不过我也不会让江诺欺负你的!”
他拉动马达,调至最小的速度,“永别了,柳葶。”他温柔得宛如情人间的耳语。游艇缓慢的滑出岸边,他跳下了小艇。
温泽走上岸,缓缓前行,迎面江诺踉跄着跑来,头上又多了一道血痕“墙壁上还有她的血迹,她跑不了多远!”他狰狞的说,他立刻发现了那艘小艇,“你放她走了?”他凶狠得要吃人。
“我给她下了毒,她在这海上漂流,存活率不到5%!”
“我不是要她死,我只是要她嫁不成费如风,你这个笨蛋!”他咆哮,他飞快地跑进城堡,又飞快的奔了出来,他举起手中的枪,枪声响起,直击船上的马达,非常准,正中目标,一声巨响,爆炸声震耳欲聋,那艘游艇在耀眼的火光中象纸糊的一样,变成了无数的碎片,犹如纸灰似的,随着一股股水拄,飞向半空。
江诺象是中了定身法术,一动也不能动!
“游艇上倒满了汽油。”温泽温和的解释。
江诺的头象生了锈了的机器一样,喀,喀,喀的扭过来,他还来不及问什么,空中传来异响,那是直升飞机螺旋桨划开空气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天空望去,上空出现了5架直升机。
一架直升机疯了似的向海面俯冲,螺旋桨气流搅动着耀着火光的海面,形成巨大的圆形波痕,舱门打开,一条绳梯直落而下,绳梯上站着一个人影,他疯狂的跳入火焰中,完全不顾性命!
“阿风”,江诺的胸膛里发出一声嗥叫,奔跑着前去。
“真令人佩服,他不死也会是深度烧伤!”温泽遗憾的说,他飞起一脚,将奔跑中的江诺一脚踢翻,反手一掌,将他打晕,“要是让你表演了兄弟情深的戏码,那我还怎么看得到你们兄弟相残的好戏呢!”他勾起一个寒凌刺骨的微笑,扛起江诺迅速离开了海岸。
35
他在一片黑暗中挣扎,每一回尝试,他就陷入了无边的疼痛,强烈灼热的疼痛没有止尽的啃啮着,他无法确定那份痛源自何处,他只感到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一处不痛,有人在呼唤他,一个女人,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是他本能的知道,那不是他渴望的声音,这个声音不能带他脱离黑暗。他挣扎着移动手臂,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痛苦再次袭来,然而渴望个人,渴望某种温暖的需求使得他产生力量不停息的与痛苦和黑暗搏斗,她在哪儿,他的手臂膀抽动了一下,象是肌肉的抽搐。
“他醒了,他有意识了!”
鞋跟急遽的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世界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波波的痛苦尖锐的穿透他的意识,蹂躏着他的身体,他汗如雨下。
“风,你是不是醒了,你再移动一下手臂,我在这里,爷爷也在这里!”
某种骨血被生生的从生命里抽离,一个再也合不拢的缺口在张牙舞爪的撕裂着他。
“风,你想说什么,你的喉咙里插了一根喉管,你不能说话,”
唇艰难的蠕动,他不顾一切,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决不轻易放弃,他再试,他又试了一次,毫无血色的嘴唇痛苦的翕动着,他终于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从他的灵魂深处“小葶!”
他再次陷入了黑暗的庇护!
罗切尔猛抽了一口气,他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这项认知象刀一样的插入她的腹部,她没有感觉到泪水已经滑落了她的脸颊“风,是我,我是罗切尔,你看得见我吗?”她哽咽。
费清远安慰的拍了拍她:“他会醒来的。”
“爷爷,”罗切尔哭倒在费老太爷的身上,哭得肺部都为之疼痛,这么的泪水,什么时候才能流到尽头。
费清远看着躺在床上,层层包裹着绷带,胸膛连接着电极和导线,胸前和腰侧插着导管的孙子,他无助得象一个婴儿,针头刺进他的血管,医生面无表情的记录着他的心跳。他们象检视一块肉一样的对待他,费清远一阵凄然,这就是他那他铁一般强悍的孙子吗。他感到眼睛有些濡湿。
梦里面有一个声音在无比温柔的呼唤他,这个声音象一道光一样射进他的心里,他感觉到她温暖的纤细触摸着他,这种感觉存在于他的骨血,他的细胞,他的生命,她是他的一部分,她在哭,他听不清她的话,可是她啜泣的声音让他肝肠寸断,他强迫自己跳出这片迷雾,不要走,不要弃他而去,他不要被孤零零的留下来,这里只有黑暗,空虚,寒冷!他要她,他需要接近她,他冲出了窒息诡异的黑暗,她在哪里,他醒了,完全的清醒,他无法移动,象是被封锁在一个坚硬的罩子中,他无声的呐喊,他从黑暗中爬出,却陷入了另一个更深的黑暗里,极端的恐惧折磨着他,他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在哪里,叫她来见我,他想大叫却完全发不出声音,他看不见了!
“风,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不要动,求求你不要动,求你……不要这么做!”
他野蛮的挣扎着,他不在乎,不管他是瞎了,瘫了,毁了,他都不在乎,只要把她找来,她在哪里,把她找来!
“她死了!”费清远毫不客气的说“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是不是我费家的子孙。”他太清楚自己的孙子在要些什么了,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这都是一个迟早要面对的事实。
费如风象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所有的动作都已静止,罗切尔惊恐的发现,他的每一根肌肉似乎都在瞬间死去,他一动也不动。
“医生,医生!”罗切尔夺门而出,疯狂的大喊。
医生们拔腿狂奔,涌入费如风的病房。
“病人的心跳在加快,他的大脑严重缺氧”护士急切的说。
“马上让他镇定下来,立刻给他注射安比巴酸盐!”医生按住费如风的身子,他全身都在抽搐。
“他肺部的伤口裂开了!他的呼吸……他停止了呼吸。”
“上人工呼吸器,立刻给他手术!”
“请两位出去,病人需要马上手术,”费清远,罗切尔被请出了门外。
费清远拄着拐杖站着,银闪闪的一头白发在闪动,他已经站了5个小时了
“爷爷,你坐一下,风,不会有事的。”罗切尔搀扶着他,轻声的安慰着。
“他是我费家的子孙,他当然不会有事!”费清远敲击着拐杖,“到底她是什么魔,竟让阿风着魔到这种地步!”
“爷爷”罗切尔尽量摒弃自己的知觉,不被费清远的话刺伤“风会醒来的,您老不要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费清远看了看她,她憔悴消瘦,眼睛因哭泣而红肿不止,“你是个好女孩,露西,这是老天爷给你们的机会,你注定是我们费家的媳妇。”费清远的话弥补了刚才的失言。
“手术很成功。”医生平静的说 “但他受到了严重的创击,这种伤害显然比他的身体还要严重,虽然我们立刻给他的外伤施加了手术,不过情况很不乐观,他原先的伤有恶化的趋势,而且他情绪反应相当强烈,为了防止他的脑部受到更大的损害,我们不得不用大量的药物使他昏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今晚会发高烧,可能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能否度过这个危险期完全靠他自己的意志了!”医生异常凝重的说。
费清远颤危危的坐在了椅子上,罗切尔的双手将指甲都陷入了掌心,死亡,它正在逐渐逼近!
罗切尔用水一点一点的沾湿他的嘴唇,她知道这样根本无济于事,他全身都是绷带,热量会囤积在他体内,他根本是岌岌可危。“风,你还记得我九岁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那只小狗吗,你说它和我很象,一样的那么柔软,一样的有着卷卷的头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它吗,风,我和它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可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你才和它很象呢,一样的要人围着,一样的不喜欢黑暗,一样都要有人陪伴才肯入睡”罗切尔反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风,你肯定会不高兴是不是,你是一个骄傲的大男人,怎么可能和一只小狗相象呢?”她摩娑他的手臂“风,你不喜欢黑暗的,所以你要好起来,”她低语,眼泪流满了她的脸颊,“求你好起来,”她颤抖的手指滑过他的嘴唇,那里的热度几乎烫着了她的手指,上帝,她还能怎么做,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害怕和无助。
他震动,模糊的呓语压抑在他的喉咙,那里面包含着的痛楚令她的心都要碎了“风,风,她亲吻他的唇,它干裂得象砂纸。“风我记得你最喜欢听我唱民歌,每次只要我一唱,你都会大笑起来,说我象小羊在鸣叫,”她低低的唱起了歌。
费清远脸上的纹路显得越深,这个坐拥巨资叱咤风云的老人似乎一下子显出了老态,他默默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全力搜索她的下落,所有的打捞工作重新开始,哪怕是一丁点蛛丝马迹也不可以放过!让各大媒体刊登她的照片,悬赏……1千万,”他疲倦的挥挥手。
门外的人迅速领命而去
费清远转回病房,他歉然的看了看罗切尔,“我明白,”罗切尔眨掉睫毛上的泪珠“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活下来,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天终于亮了,罗切尔已经筋疲力尽,她喉痛声哑,一整夜她不停的和他说话,不停的唱歌,好象她的声音就是连接他生命线的桥梁,他的手抽动了一下,这个动作惊吓住了他们,他们止住呼吸的看着他,这个动作太过轻微,也许不过是肌肉的正常抽搐。他们无法判定,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脸上,他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震荡。
罗切尔用手掩住了她的嘴,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费清远按下了警铃。
“费先生”医生靠近他层层裹着纱布的耳朵,示意护士立刻给他做全身检查。护士检查完毕,有些吃惊的看着医生点了点头,高烧退了,他的情绪稳定得诡异。
费如风动舌头,无声的做出了个口形。
“伤?你是想知道你的伤势吗?费先生,”医生露出和善的笑容“你的全身遭到二级灼伤,灼伤得最严重的部分,是你的手和手臂,不过你非常幸运,它们都只伤及表皮不需要做植皮手术。你的一边肺叶破裂,胸口插了根管子,所以你不能翻身;你的头部遭到了一些碎片的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你的喉咙有根通气管,因为你呼吸困难;还有就是你的眼睛需要动个小手术,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一定能看得见。费先生,只要你配合我们,你会很快复员的。”医生轻快的说,以此安抚他的情绪。费如风的呼吸相当平缓,罗切尔的背脊莫名的窜过一阵寒意。
“他的情况相当好。”医生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费清远说,“照这样下去,几天后他的眼睛就可以动手术了,他的意志力真是惊人!”
费清远和罗切尔沉默着,他们呆立,压抑窒息的空气在他们间流窜,“至少他会活下来,现今这比什么都重要!”费清远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沉稳的说。罗切尔浮起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尚未达到她的眼底就夭折了。
费如风自醒来后,就表现出了钢铁般不屈的意志,罗切尔站在床边,带着一丝苦涩的看着他,他浑身散发着凌厉,以前那个迷人的浪子,有一点危险的男人,已经消失了,他现在是一座隐藏着火山般的熔岩,他让人为之瑟缩
罗切尔无助得又想落泪,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是她现在却不停不停的在为他掉泪。她无法再看下去,费如风,那个高高在上,优雅得让人难以抗拒又有点难以接近的男人,他的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令人晕头转向的男人!他现在……他现在……罗切尔感到她的胃在被人重击,她轻轻的退出病房,一到门外,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她扑到石墙上,“风,风,风”她辗转的呼喊。
“他怎么样了”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
罗切尔抬起头看他,他每晚都来,可是在风昏迷的期间,她连和他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她想骂他,想撕咬他,但是她又什么资格呢,她和他是共犯,她明知道他去了丹麦,她也明知道他去丹麦的原因。
“他正在逐渐好起来,以后你别再来了,那样对你和他都不好”罗切尔婉转的说。
江诺重重的抓了一下头发,他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他身上的味道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我不想的,露西,我从来就没想杀她,是那个该死的温泽,我是被他……”
“够了,别要再重复了,我已经听过你说过几百遍了,如果我是你现在我就去找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罗切尔怜悯的看着他“你知道吗,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因为人人都看见了是你用枪击爆了游艇。”
江诺惊跳起来,他惊恐的看着罗切尔。
“是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是你杀了柳葶,江诺,你怎么办,你们会怎么办?”罗切尔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怎么办……?
江诺的眼睛发直“他阴我,他妈的,他阴我,”江诺疯了似囔,“我会找到他,我他妈的会把他大卸八块,我要他生不如死!”他在1分钟内消失了。
罗切尔用手覆住眼睛,她不能再想了,她要坚强,无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的立场早就注定了,现在她只需要专心的照顾风,她涌起强烈的感情波动,她需要在风的身边,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病房。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喊,冰冷的恐惧镬住了她,她不顾一切的想冲进病房。
“他们在替他取喉管,还有胃管”费清远抓住她,疲倦的说。
罗切尔颤抖,这是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听见风的声音,可是竟然是痛楚的嘶喊,她的心抽痛得的令她呼吸紧窒。医生走了出来,看见她的表情,微微浮起了了个笑容“他还在呼吸,而且能讲话,你们进去吧。”
罗切尔,费清远走进了病房,“风。”罗切尔润润喉咙,她的声音干涩。
“我想喝水,”他沙沙的声音,费清远明显的放下了双肩,罗切尔急切的拿过水杯,将吸管放入他的口中,他徐徐的吞下,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他在迅速的康复,医院的每一个人都在惊叹,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可是他越是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罗切尔就越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到最后除开必需,她寸步都不离开病房,她只想看着她,她不知道能这样看着他的机会还有多少。她每晚凝视着他的睡颜,她用手细细的描绘他的容颜,她轻声的向上帝企求“亲爱的上帝,让他属于我吧,她已经死了,既然你已经让她死了,那么就让活着的我得到幸福吧,让我陪伴他的一生,上帝,让我用我的一生来修复他的伤痛吧!”她每晚都跪在他床前虔诚的祈祷。
36
两个月后,费如风手上身上的绷带拆下,他终于可以下床了,他整整躺了两个月,他的伤势使他无法下地,而且由于手部的灼伤,他根本没有办法拄拐杖,任是任何一个人,这么长时间的躺在病床上,怎么也会焦躁和磨耗脾气的,可是他始终坚定的沉默着,只有在每天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微微侧起耳朵的神态,才让人觉得他是有知觉的。
“你手上的皮肤现在还很嫩,在新皮长出来之前,你要小心点,幸运的是筋腱没有受伤,只要常常活动,僵硬的感觉会消失的,”医生交代。费如风收拢手指,他手上的筋暴涨,疼痛如浪潮一样袭向他
“风,”罗切尔握住他红红的手,“慢慢来,你会好起来的”她安慰他。他没有反应,罗切尔的手指一点点的挪开了。
费如风动着指头,他移动双腿,动作虚软得无法控制。罗切尔看着他复健的过程,他的意志力强大得让人惧怕,他严厉的自制和决心简直违背了人性。她忧郁的看着。
“随他去吧”费清远拍拍她的肩膀,他的表情从容多了,甚至有几丝欣喜,“费家的子孙,从来都不会轻易倒下的!”
几天下来,费如风的肢体活动流畅多了,他甚至可以扔掉拐杖,摸索着走几步。
“风,你已经锻炼了一个小时,你应该休息了”她从费如风手中拿下拐杖,扶他坐到床上。
“睡一觉,好吗,适当的休息对于体力的恢复也很重要的”她柔和的说。
费如风靠在床头,他嘴上坚硬的线条,告诉她他不会妥协,他的肩膀和胸膛浅浅的伏动着,在这场折磨里,他变得消瘦,苍白虚弱,可是他依旧强而有力,而且更加让人难以忽视。罗切尔的叹息回旋在心底。费如风在用双手按摩腿上肌肉。挫败,悲痛,无力在罗切尔的心中累积,她哀伤的开口,“风,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被抛弃,这个房间里不是只有你感到孤独!我也是,我也时时刻刻在饱尝孤独的滋味……我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被啃噬!风,你所爱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我所爱的呢,他还活着,但是他让我感觉得我比死了还不如。”她跪在费如风的床前,“是不是我也应该去死,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看我一眼,才会听我说一句话,是不是,风,是不是只有死了,我才能在你心底留下一点位置,你告诉我,风,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她的声音绝望而惨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嘴里,她拉起费如风的手,按在她的心口,“这里,我这里也好痛,它痛得都快碎掉了,风,难道我的爱情就如此的不堪吗?”
费如风极慢极慢的抱住了她,罗切尔惊喜的扑在他怀里的啜泣。
“我的惩罚将远超过我能所承受的!”费如风的脑海里模糊的印出这句话,他定定的抱住罗切尔,他佛如一尊石化了雕像。
“费先生,现在我们揭开你眼睛上的纱布,你慢慢的睁开眼睛,慢慢来,直到你的眼睛适应光线,找到焦点为止。”
费如风极慢极慢的将眼睛张开,他缓缓的环绕了一周,他梦魇的眼睛笔直的穿透这些人,好象他们只是幽灵一样。他合上了双眼,他的脸色惨白,比大理石石柱更加苍白,他们惊骇的看着他“费先生,你看见了吗,费先生?”
罗切尔背靠着冰冷的墙,她的胸口钝痛 “他能看见了”她淡淡的帮他回答,她扶起费如风,将他搀回病房,他好轻,他似乎被抽走了全部的精力。
他躺下,很久很久后他张开了双眼,他看着天花板,他的声音异常的平和“柳葶,你再不来我就等不了了,我等不了,就会人有很多人要死了!”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昏黄,
如同望着将来,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
你怎么还不来?希望
在每一分钟上允许开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
你的笑语,你的脸,
你的柔软的发丝,
守候着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分钟上
枯死。--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
你在哪里……
江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落魄得象一只丧家之犬,他找不到温泽,他不知道一个人竟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得如此的干净,他感觉到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沼泽!
屋里幽暗,他的手放在开关上,定住。他的背脊一片冰凉,房间里涌出一股黑色的巨浪,逼得他一步一步后退
“阿风,是你吗”他惨淡的笑。
啪,一丝火光闪过,照亮费如风脸上的神情,他的脸象套上了一道青磁,那简直不是人类的表情。撕裂的感觉插进江诺的心上,却又带着一股强烈的释然让他松弛,他没有事,他的脸虽然苍白而消瘦,他的额上虽然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他的身上虽然布满了邪恶诡异的恐怖感,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他没有事,他还是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阿风,
费如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他的每一步都隐藏着把人活活撕碎的力量。
“阿风,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我没想过要杀她。”
冰凉的抢口顶在了江诺的额上。
“到地狱去和判官解释吧!”费如风象微风一样的轻语,喀嚓,保险栓拉开的声音,江诺张大了嘴,酸痛从他的心底汹涌而出,辛辣的悲伤如刀片一样刻过,十多年来,多少次的午夜梦回,身上浸着冰凉的思念也不及这刻的荒凉。
他贪婪的注视着他,也许这是今生最后一次这样的近的看着他了,也好,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好!他浮起一个苍凉的笑,“阿风,你知不知道要将一个秘密守上十年,那是多么的辛苦。”他吞噬般的看着费如风深如黑洞般的眼眸,即使是此时它张扬着冰冷的杀气,他也沉醉,十年前就丢失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指望在今朝收得回来!“我爱你爱了十年!阿风,你对她是刻骨铭心,我对你又何尝不是情深刻骨!”压抑在灵魂深处的秘密,浓稠得自己都不敢正视的罪恶,终于抖露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醒来的,阿风,你有没有尝试过,整天整日整年,日日夜夜想着一个人的心情,十年了,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到达不了你的心底。”他的五官被强烈的感情焚烧着,扭曲,狂乱“是不是我不是女人,所以我没有爱你的权利!”
空气死寂得几乎爆炸,费如风和江诺的视线纠缠,象用尽了一生的光阴,又象是朝露般短暂,扳机绷到最紧,费如风的手指勒出了血痕,他扬手,狠狠的给了江诺一抢托!血顺着江诺狂乱的脸颊缓缓流下,“你是我的兄弟!我对你说过只有她不行!”他痛楚的呐喊。
“阿风”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费尽了全力来保有你们共存,为什么你要这么割裂我!”他一脚踢中江诺的胸口,江诺的身躯飞了出去,嘴角滑落血丝。
往昔的一幕一幕在昏眩的眼前晃过,如朝阳般美好的岁月象雾一样散去。
“我欠你一条命,今天我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情谊!”费如风突然一跃而起,抬手向着二楼开了一枪,一个人影从楼上跌落,温泽,他顺着跌落的方向就势一滚,拉起江诺,“走!”江诺如木偶一般毫无自主能力,费如风的身影更加黑沉阴暗,他幽深沉郁的眼眸已经聚焦在温泽的头颅
“费如风,这是柳葶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一道白光刺破屋内的幽暗,它狂舞着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弧线。
它一寸寸的熔化着费如风邪魅的神情,它向他急速的冲击过来,它穿过层层的阻碍,它在时光的隧道里飘浮,它坠落在费如风长长伸出的手上。
他握住了它,他悲痛得弯下了腰,它嵌入他的掌中,血从手心里滴落。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它,轻轻将它套上了她的指头
“不,不,”他向命运哀求着,“求求你,不要这样“
“乖乖等我回来”
咽喉涌出甜腥,费如风狠狠的把它压下去,小骗子,你答应过会等我回来的,你明明答应……扑,那口鲜血毕竟是压不住,它从他的胸腔里直喷了出来,溅得他一身的血。
她再也回不来了!
此生再也唤不回她的一次回眸。
血在流。
温泽驾驶着车子,他的满脑子都是费如风握住戒指的神情———他的全部心神,全部灵魂都好象已经流向了某一处,尖锐的荆棘刺进了他的每一寸肌肤,费如风,此时他就算消失了,生命里也会留下这刻骨的恨意吧!费如风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象地狱之火在焚烧,如果不是柳葶的那枚戒指,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死。温泽在座位上动了动,他的毛孔在寒冷间张合,他的心脏有些窒闷。
“原来你一直跟在身边,可笑我还到处去找你,温泽,你到底想干什么?”江诺面无表情的问。
“事实很明显,我是来救你的,我不想让你死!”温泽回答。
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脑后。温泽波澜不惊“江诺,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你休想再一次把我当成傻瓜,是你,正是把我逼上了绝路。”江诺狠狠的说,他握着抢的手稳如泰山,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江诺,你以为如果柳葶不死,你按照计划真的对她做出了那些事,费如风对你会比今天仁慈吗?”他漫不经心的说。“而且现在的结果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费如风会在多少个夜里反复的吟念你的名字,这和思念恋人有什么区别。”
江诺如触电一般,电流穿过他的身体,麻痹了他的所有动作,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在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曾一声声的嘶喊“费如风,我爱你,费如风,我爱你”可是天地间没有回应,只有他的泪水散落在风中。他也曾疯狂的想过,如果得不到他的爱,那就拥有他最深的恨吧。现在他似乎做到了,他以另一种方式刻进了费如风的心里。
37
“恭喜你,你用一条名为仇恨的绳索,束缚住了你那最高贵的王子。”温泽微笑着用一根手指头推开了抵在他脑门上的抢。江诺感到一阵不知所措的混乱,这个似笑非笑的清越男子,竟是如此的令人胆寒。
“我应该死在阿风的手上,让他永远记住我”江诺暗哑的说
“错了,你应该让费如风死在你手上,永远的拥有他。”温泽犹如毒蛇吐杏。
江诺一拳击出,温泽轻然的一偏,江诺的手击在了玻璃窗上,玻璃插进他的手掌,血顿时惊心的流淌。
“难道你还要让费如风结婚生子,让罗切尔躺在他的床上,用她温暖的身躯一遍一遍的……”
“住口。”江诺声嘶力竭的嘶喊,他的眉眼间破败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你这么憎恨阿风,你已经如愿以偿的杀死了柳葶,你让他的未婚妻尸骨无存,你什么仇都报了!”
“现在不是我不想放手是费如风不会放手!江诺,今天费如风没有杀你,可是你很清楚这个代价将用你的整个家族来换,你要它们毁在你手里吗,你要你父母在风烛残年去领受别人施舍的目光吗,你的爱情伟大得要用他们的死不瞑目来交换?”温泽如刀一般的话语,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江诺,他根本已是走投无路。“我不会伤害阿风的,哪怕是我死。”江诺垂死挣扎的说。
“现在不是我们伤害他,我们是在正当防卫,而且在击败费如风毁了他之后,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死,我保证会把你们的尸骨埋在一起,让你和他永不分离!江诺,这是你唯一完全拥有他的机会,你再不用把爱恋郁积在你心里,你可以把他抱在你的怀里,一遍遍的对他说,我爱你,而他眼睛里会永远只有你,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
“不,不,我不会,我决不会这样做的!你这个疯子,你太可怕了!”江诺的脸色灰败,他抓扯着他的头不断的摇晃,他推开车门,身后如同有怪兽追逐他一般,他跌跌撞撞的奔离。
温泽深邃得似旋涡般的眼眸锁住他的背影,无论他跑得再远也逃离不开他的这双眼睛。
一只颤巍巍的小生命从窗外飞入,温泽伸出手,将它握于手心,它微弱的光颤动着闪烁,温泽慢慢的收拢,淡淡的幽光泯灭,他一惊,手打开,萤火虫飞离,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费如风”这个名字在温泽的舌尖回旋,象是一个永远也无法磨灭的怨念,他深深的闭上双眼,那一次他们在小型游园会上碰见。
灯火闪耀,整过园子被装饰得有如繁花盛景,温泽信步而走,费如风迎面而来他眉目含笑,霸气的眼神里流转着璨璨的霜冷邪魅。
“好久不见,温泽”他看向他,微绽笑痕。
“你好,费先生”温泽举重若轻优雅的点头,他一直在费心的避开和费如风碰面,想不到还是避无可避。
“温泽你好象很神秘嘛,你的过去除了完整的商场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难不成你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他跋扈得毫不掩饰他的挑衅,温泽摇动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酒在他的晃动下,开始变得浑浊“我不知道费先生从何时起对我如此的感兴趣。”
“从你刻意接近柳葶开始”,费如风懒洋洋不经心的语气,他环顾四周,向熟悉的人颔首,他身上隐隐散发威慑冷酷的气息。
“费先生很习惯独占不属于你的东西!”温泽的眼睛里射出一点光芒“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以费先生一向的手腕,消除潜在危机的办法就是使之消失。”
灯光射到费如风的身上,他耀眼得恍如国王,他轻笑着摇头,“你希望我让你消失,好让柳葶永远恨我?”
温泽的眼睛幽幽的转深“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用我的命,看柳葶会留在你身边,还是会因我而离开你。”温泽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费如风晒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和你赌,小葶在我手上,而且她爱我,我已经拥有了她的一切。”他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我不会杀你,温泽,你别激我,也别想让我上当,从来有旁人见证的幸福会让我更觉幸福!”
温泽的酒杯不能控制的晃动,他饮尽杯中酒,象是吞进了一口鲜血。
费如风直直的看着温泽“我应该谢谢你给我的女人提供了些小娱乐,她呀,就是喜欢借助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和我撒娇,”他的口吻中含着浓浓的宠溺和呵护“不过我今天倒是想提醒你,别被燕啄了眼睛,何况我的柳葶还是只鹰!”费如风漠然而胜券在握的越过他
温泽睁开双眼,直到此刻他都能感觉得到当时的彻骨之痛,浸骨之寒!费如风你恨我,温泽的笑容浸出丝丝寒气,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呼啸而去,碾碎了那些无尽的不甘和心伤。
三点三十分,费氏会议室。
会议室沉重得象是有一具灵柩在笼罩着,坐在大会议桌边的七个人,重汗淋漓,他们的心跳象鼓声一样的轰鸣,他们如坐针毡,面前的这个男子,极冷极寒令人无风而栗,他的眼睛是见血者的瞳孔,一层层的血色在他的眼里浓浓的晕开,他削瘦,犀利,冷漠,俊美,他的整个棱角象是被人用刀一刀劈开,把所有的倜傥和暖意都劈落,剩下的只是锐利的弧度,它们锋利得可以划伤人的骨头。
费如风,这个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费如风,在他的目光下他们感觉到刀锋的狠厉,汗湿衣襟!
费如风的眼光扫过右手边的这五位董事,这个五个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精明,贪婪,狠毒,十多年他放纵他们的贪婪,压榨他们的才智,吃定了他们不敢与他相饽。“我刚才说过了查清楚江氏百货连锁集团背后的每一个董事,不管他们出什么价格,都给我买进他们手上的股票,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一个月内我要江氏的控股权!”
董事们规避着他的视线,谭定西用手指抚抚衣领和颈子后说“我们是把它收并过来,还是把它拆散零卖?”
费如风的口吻里透着危险,“恶意清盘,我要让江氏百货的股票成为一钱不值的废纸!”
董事们悚寒!
徐少浦打开文件,“温氏公司是制造汽车和油漆的实业,明天美国方面会报道,在测试中发现温氏企业生产的油漆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后天希腊瓦休士公司将会宣布取消它旗下的造船厂对温氏防水油漆的所有定单!费氏将加盟元氏集团,全力支持它生产的永悦牌油漆,我们会利用最好的时机在媒体上摧毁温氏,温氏的股票会在三天内一落千丈!”
一名董事无助地举起手 “这样做的话,会不会造成江氏和温氏联手,如果有这样的后果,事情是不是变得棘手了些?”他谨慎小心的说。
啪,费如风手中的笔折成两截,怒火延烧至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那他们就一起去死吧!”
随着墙上挂着的壁钟不详的敲响,两个风光一时的大财团,被宣判了死亡!会议结束,五名董事鱼贯而出,留下了徐少浦和邵峰。费如风脱下外套,扯掉领带,走到窗边。
门被推开,安碧小心的说“总裁,这是你要的所有文件。”
费如风呆呆的看着她,无法移开目光,他那双深黑的眼眸,凝满了恸心透髓的悲痛,那种绝望的痛,无边无际,安碧凝固在他的目光下,泪水莫名的从她眼里掉落,邵峰轻轻的把她推出门去
费如风皱紧眉头,强着将一切咽下,但那痛苦就象一柄又薄又利的刀子生生的钉进了他的心脏,逼迫着他的眼角泛起绝不可能的湿热“把她从我身边调开,”他涩涩的说。
他的眼睛所见之处无一处不是她,他知道永远都会如此。他拥有全世界最令人羡慕的一切----显赫的家世,丰厚的财富,英俊的仪表,无可比拟的商业手段,他可以拥有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他可以在弹指间让一个人一个企业灰飞湮……他的一切世人梦寐以求,可是此刻只要谁能让他见到她,哪怕只是一眼,他都愿意付出他的灵魂。
“你要我查的事,有一些新的收获”徐少浦说得有些迟疑。“根据最新资料显示,温泽在3年前有个未婚妻,不过跳楼自杀了,这个女人叫方慧,曾经在总裁身边呆过一段时间!”
世界似乎猛地倾斜了一下,“出去”费如风厉声地说。
邵峰和徐少浦看着背对着他们的费如风,他一只手臂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他的手在痉挛!他们沉默的离开,小心的关上了门。
一声撕裂的吼叫伴随着破碎的响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费如风砸掉了会议室里所有可以砸碎的一切,他有一股想捣碎自己的冲动,是他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她的!
过去的他对一切都不在乎,他专注在事业上,沉迷在野心里,他的乐趣是挑战,女人不过是他寻找快乐的一种方式,狂热的激情痴迷的幻想最多留住他一两个月,无论她们付出多少他都无动于衷,他从不在一个人身上多做停留,他的心里有一个谁也无法触动的角落,他从未注意过那些被他抛在身后的人会怎样,就算注意了他也不在乎!他赢取他想赢的一切,他掠夺或破坏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是一个绝对要掌控他生命中的人与事的男人,他不在乎他的成功和快乐是将谁踩在了脚底,他只要结果。
现在……他失去了她……
我的惩罚将远超过我所能承受的,圣经里曾这样的警示!寒流崩溃的窜过他的全身,他感觉他象冰块一样,面临碎裂。会议室寒森森的空旷,“小葶,你,恨我吗?一定很恨吧,所以你从不到我梦里来,你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他诱哄“来吧,小葶,你应该来向我索命的,我不在乎发不发疯,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他瞪着天花板“上帝,你该明白的,失去了她,再疯狂的事我也会做,我会用更多的血腥来淹没你,我会让你永世都不得安宁!”
低徊不尽的悲怆声散落在静谧的空间里,那些无比鲜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38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电梯里,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一双眼睛,仿佛将一切黑暗都吸纳在眼底,却又拥有无限光明的清晰,他的欲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腾然上升!
而她竟然消失了,这个奇特的女人,她具有某种令他看不透的特质,她用卑微把自己紧紧包裹,她在抗拒他,他的心里破天荒的燃起了隐隐的阴火,她居然敢!
一个高明的猎人降伏猎物的最佳做法就是把属于她的东西夺走,再故作慷慨的把一部分还给她,让她品尝到失去的滋味,再在失而复得中确知自己的境地,你可以给她片刻的满足和感动,如同鱼饵一样,是为了引她上钩,使得她更乖的服从你。
费如风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高明的猎人,他从来都做到最好!
他自信笃定的认定女人的屈服从来都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在压力和出卖中,女人永远会选择一条最轻松的路走。
那一晚,他要做的是好好品尝她,他要教会她取悦他,他很好奇她能把他的情欲激发到什么程度!可是当她用满桌的美食来贿赂他,她对他说:“我用未遭过霜打的的萝卜清炒,在里面放满了大蒜青葱,他只说不吃洋葱而已;我用野山菇做汤,它既不是绿色也不在菜园里生长。”他在大笑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欲望,他不喜欢那种感觉,而后他象一个傻瓜似的中了她的招,他生平第一次败下阵来,那是一种从未想象过的暴怒,一股危险的执念前所未有的在他胸中膨胀,它腐骨穿石般的撼动他的心志!他发誓要用最残酷的方法来使这个阴谋做骗的女巫臣服,他要成为掌控她命运的主宰!要想掌握一个人的命运,要想控制她,心一定得下得狠,惟有把她逼到绝境,再扔给她一根救命的稻草,才能够牢牢的将她控制住,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她很快发现她中了圈套,她没有一般女人如临大敌的失声尖叫和激烈挣扎,她不动声色,甚至还游刃有余的来引诱他!自他----费如风成人以来,女人的每一种诱人技巧他都见识过,可是当她的身躯紧贴着他时,竟然象最浓最烈的酒一样,让他头晕目眩,血液轰的涌上来。他无法理清头绪,她的勇气和伪装结合在一起,使得他心里萌动出各种残忍的想法,他想捏碎她,他要霸占她的骄傲,他要看着她完完全全的崩溃。
那一句“你这辈子永远都别想逃开我”传入自己的耳里都是那般的心惊!它是如此轻易的说了出来,不假思索!象是从内心深处念了千百遍的脑海里迸发出来,他隐隐惊觉,一切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可控制!
二十年来他费如风纵横商场,横越黑白,从未遭逢敌手;他看尽奇花赏遍风月,未曾动心,然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重重威胁,层层压迫之下,即使被凌辱,蹂躏,却依然保持如此清晰的眼神,她的灵魂,她的每一寸心志都让你清醒的感觉到她是自由的傲慢之女!难道因为拥有过翱翔的自由,便能让她的精神变得如此的坚韧和傲然?
那样的一双眼睛,清冷,睿智,倔强,闪亮,她就如此的不可征服吗!
他终于成功的让她崩溃,看着她在半空中嘶喊尖叫,看着她几近窒息的昏厥,涌上心头的说不清是悔意还是疼惜,它们在他心里酸酸涩涩得逼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动心了!
几天,不,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不停地和内心做顽强的反抗,柳葶成为他日复一日的执着,象股难以抗拒的魔咒萦绕着他,郎家的宴会,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让人的心都跟着轻扬,他听到自己牙齿紧紧咬合的声音。
她侧头,他的吻滑落她的脸颊,他看见她震惊的眼神,领悟她不自觉的抗拒,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以柔顺为外衣的壳,竟然出现了裂缝。一股烈焰几乎灼穿了费如风的皮肤,他想把她掰开揉碎了吞食下去!他要擒住她,占有她,完完全全的拥有她,他要赶在另一个男人之前,赶在任何侵扰之前,点燃并且操纵她那星星点点的激情,他要在她的身上刻下他的烙印。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白兰地,打开书房向她走去……
柳葶的睡姿冷淡疏离,因放松而显示出来的本性,敛去了让她平日里刻意伪装出来的柔顺,她睡得并不安稳,她轻敛着眉头,身体严实的蜷缩在她的那一边,象是划出一道无形的鸿沟来阻挡他。
这个女人她可以是他最难缠的对手,最贴心的秘书,他的床伴,却不会是……他的爱人,一抹苦涩漾开,他隐隐有些残忍起来。
他狠狠的吻遍了她,他席卷她脆弱的身躯,他要用排山倒海的情潮淹没她,她在惊惧,很好,他要让她更加惊惧,让她尝尝他倍受折磨的滋味!他用唇掀开她的发,在后项根处烙下一个火热的长吻,他的另一只手在抚摩她赤裸的肉体,他的大掌肆无忌惮的揉弄,他彻底对她发泄那股汹涌的热情,一个陷入了恋爱中的男人的热情!
他的一只手指伸了进去,他听到她短促的叫声,他更深的触进,最为敏感的一处,她的身体战栗,他按在那一处,恣意的挑动,他反复的凌虐它,非要吸取到最甜美的蜜汁,她在他手下无助的颤动,柳葶你属于我,你只能属于我,如果你看不清这个事实,我不介意一遍一遍让你了解!他的手重重的一捏,她溢出呻吟,狂热的情潮终于从她的体内涌出,他要她完完全全了解这点,亲自体验,牢牢记住它!
他的汗一颗颗的滴落她的肌肤,他也濒临崩溃的边缘,不够,柳葶,你给的还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多过你给我的折磨!更多的指头将它撑开,她温热润湿的肌肉热切的裹住他的手指,他吻上了她光滑的背脊,他不停歇的逼迫她,唯有在这最古老,最原始的运作中,唯有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她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这是一个男人在向他的伴侣展示最男性的魅力!
“不要……我不要……如风……如风……”她发出象小猫一样的呜咽,她踢打着双腿“我不要了,不要了!”她崩溃的叫嚷,拼命的叫嚷。她投降,她正在向他投降,她象个初生的婴儿,肌肤火红,眼神迷朦,长发狂乱,闪耀着莹莹的光芒,她好美,美得让他只能紧紧把她拥入怀里,他恍然明白彻底投降的其实是他自己!
“你的小东西捅下了大麻烦,你想怎么办”任逸非调侃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费如风立刻僵直了身体,房间里的温度从赤道变成北极,她为了一个男人搏命,她差点杀了他最好的兄弟,她活该承受自己卤莽冲动的后果。
“需要我立刻把她带出来吗?”任逸非象是感觉到了他的激荡,语气变得慎重
“不需要,让她在那儿呆上45分钟,对她会很有益处,”费如风冷酷的说“你在那儿,我想就毫无问题了。”他坚决的挂上电话。
10分钟后,费如风沉坐在椅中,他说服自己“她根本不会出任何事情,她应该受到点教训,她曾经担任过那样的职务,她压根就没有危险,更不可能害怕。”该死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慌意乱,焦急如焚!他也不在乎星期五俱乐部有多黑暗肮脏,龙蛇混杂,污秽不堪,他不断拼命的压抑自己,他发誓要让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巫婆彻底学乖。
各种可怕的影像掠过他的脑海,折磨着他,拷问着他,他冲出了房间,以惊人的速度奔向星期五俱乐部,一路上他不停的安慰自己,等他抓她回来,她就会知道一个被激怒和愤慨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煎熬痛苦,然而,他明了,他正在打破他的原则。
他无可避免的和江诺走上了决裂,在一瞬间,他真的有想过放弃,他和江诺的感情,经历的过去,足以让他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可是一想到她的离开,他的心就涌出一股巨大的空茫,一想到她会受到任何粗鲁侮辱的对待,他的心就有如刀割!他正在变成一个他所唾弃的男人,一个神魂颠倒,甘愿听从情感摆布的男人,他想他终究会征服这种软弱,他肯定能从中脱身而出,只要给他时间。
但,他错了……
她紧紧揪着她的胸口,她痛苦辗转的呐喊,她死死按住她的胸口,“我答应过妈妈我要幸福!”
她如同一朵在黑暗中生长的优昙花,虽然盛满伤痕,但是却仍旧顽强稚嫩的绽放出她的花朵,心痛尖锐的刺入费如风的灵魂,他突然明白,上次只是动心,而这一次,却是动情,费如风,你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爱上了她,柳葶----他命中的魔!
39
财经报道:自昨日美联社传出温氏集团生产的光明牌油漆含有危害物质后,温氏股票急遽下跌,从每股135元已下跌到每股100元,较昨日下跌百分之十八点五,为全日跌幅最大的股份……
江氏百货连锁集团本周股票持续涨势,股价上升百分之十六点九,据业内人士估测,由于江氏百货连锁集团即将和休士顿集团合作,使得股势仍会上升。
阿风出手了!一阵阵难耐的恶寒在江诺的毛细管里流窜,这个恐怖的事实象箭一样的刺穿了他的鸵鸟生涯。他凌乱的将衣服塞入包里,他伸手招过一辆车子,20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座极其豪华精致的花园别墅,车子在铁门前停了一下,铁门自动打开,车驶了进去。
这是一座非常幽静的花园,花园的中间有一个非常大的喷水池,有二十多股喷泉,在半空中组成一片水雾,喷水池的中间站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水雾中看不到雕像的脸,但是她的姿势极其优美,雕像用的是一种极其罕有的大理石雕成,通体滑润,没有半点花纹。看起来就象一个真的女人站在其中,水花洒落,她的身躯沾满了晶莹流动的水珠,一不小心就让人看得失了魂。整座宅子里除了水流的声音,什么声响都没有。江诺不常回来,因为这里实在静得让,他……心悸。
“少爷,你回来了”毛太太急急的迎出来“太太又犯心绞痛的毛病了,你快上楼看看。”
江诺将包往她手中一塞,几步踏上楼,“妈,你怎么样了”只见家庭医生范一明正坐在旁边给她检查。
“别这么急急慌慌的,不过就是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碍”唐宝如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慈和平静的说。
江诺的眼往范医生看去,他轻轻的打了个眼色,长年以来的很默契让江诺立刻站起身来,“妈,我先送范叔叔出去了”他和范一明一起步出房间,“范叔叔我妈没事吧”范一明,江家多年的家庭医生,江诺历来都很尊敬他。
范一明脸色肃穆“你妈妈这次病犯得不轻,她应该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你别再乱跑,静下心来陪陪她。”江诺低下头,没有答腔。
“你的脸色也不好,有什么难事可以和范叔叔聊聊吗”范一明关切的问
范一明从小对江诺就关切备至,无论是他出事,还是他让人家出事,第一个跑来关心和替他解决麻烦的永远是范叔叔,有时候他都觉得范叔叔这个称呼其实已经等同于父亲了。他信任他,孺慕他,再大再疑难的事他也愿意对他倾述,但是这一次……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找我,没忘记范叔叔家的地址吧”范一明一点也没施加压力给他。
“好”江诺感激的目送着范一明走出大门。
他转回房里,母亲唐宝如也正向外张望着,她的眼睛凹陷,明显的精神不济。
一个女人在生病时最渴望见到的是自己的丈夫,江诺和往常一样再次感到了对父亲的愤恨。母亲唐宝如系出名门----轮船大王唐世勋的女儿,唐家只有一子一女,唐宝如因是晚出,从小在家里就被当成公主般的养,家世好,品貌更是一流,高雅得体的风范气质,举手投足间的美丽宁和,当年为之倾倒的人数不胜数!商场上谁不羡慕江柏荣娶了一个好妻子,更羡慕的是唐宝如嫁过门后,一举得男!真是一枝富贵双全的牡丹!
这样的妻子根本让人无从挑剔,但是江诺从小就只看见母亲的落寞,父亲的淡然,对妻子淡然,对儿子淡然,印象中父亲最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待就是几个星期,江诺年幼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烧掉父亲的那间屋子,而那样尝试的后果却是被远送纽约,才江诺永远也忘不掉母亲当年哀戚的眼神。
江唐宝如的际遇,不难让人明白,女人的幸福和富贵与条件无关,它完全是掌控在命运之神的手里!
“妈,你觉得怎样?胸口还痛不痛”江诺佯装没看母亲期盼的眼神
唐宝如移动身子坐了起来,“我叫毛太太给你煮了碗青鱼粥,你先垫垫胃,晚点我亲自给你做牛腩汁,让你好好吃一顿!”唐宝如的手摸过江诺的脸,语气里尽是怜惜。
江诺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妈,”他闷闷的声音不很清晰的传出“公司现在的境况不太好是吗?”
“局势是有些不太稳,你和阿风这次彻底闹翻了?”
江诺沉默……
“我去找过费老太爷”唐宝如淡淡的说。江诺半是期盼半是害怕的抬起头来,费家江家从曾祖那代就开始相交,几世的交情,费老太爷多少会给点情面吧。
“我连门都没有进去,费老太爷只传了一句话给我----各安天命。”
江诺的头嗡一声,他直看着母亲,半天没有反应。
“小诺,妈没有怪责你的意思。想深一层,商场里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倒是你,应该把心定下来了,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相情愿就可以了的。”
“妈”江诺骇叫。唐宝如摸着他的头“妈不是巫婆,不过自己儿子的事自己是知道的,妈知道的虽多,却理得很少,如果你的事不是到了这般田地,妈也不会插手,费家并非不可战胜,关键是你会去做你该做且能解决问题的事情吗?”唐宝如慈爱而洞悉的口吻
根本是无路可走,藏来躲去,依旧别无选择。江诺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出,冰冷的液体灌入他的体内,他木木的蹲在母亲的床边,唐宝如细细的捋着儿子的头发!江诺身边的影子慢慢的变长,夜来了,屋子里变得凄清迷离。
他终于站了起来,蹲得太久,站起来就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少爷,少爷,这么晚了你上哪去啊”毛太太叠声的问,江诺头也不回。
他风驰电掣的来到那座如噩梦般的南欧花园,他紧握着拳头使劲的往门上砸,门里没有丝毫动静,仿佛屋里的人对外面的一切都置若罔闻!江诺砸着,砸着,直到他的手血迹斑斑,他的力气用尽,他滑坐在台阶上,狠狠抓着他的头发,发出了一声悲鸣!他的泪水疾涌了出来。
几分钟后,门开了,温泽负手而立,“人的眼泪有两层意思,哀悼过去,埋葬未来。”他眼底淡淡的笑意间,清清楚楚浮动着的果然如此预料之中的轻讽。江诺霎时白了脸,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他的手在颤抖,他恨不得把它们放上他的脖子,可是他只是颤抖着,浑身象筛糠一样。
温泽玩味的伸出手“很好,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合作了。”
江诺象木偶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温泽把一瓶琥珀色的酒斟入杯中,递给他,酒散发出一阵扑鼻的醇香,温泽举杯,和风一般的笑容“合作愉快!”江诺象抓着救命草一样的捏着杯子。
“想得太多还不如不想,反正你会用命来偿还费如风的!现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痛苦延续得太久,速战速决是上佳之策!”他温柔的声音仿如魔咒。
江诺狠狠的喝下了那杯酒“温泽你是个恶魔,你这辈子绝对不得好死!”他诅咒他。
“错了,我的级别充其量不过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我给了你的不过是个选择,决定权始终在你自己的手上。”温泽的语气平和舒缓。
江诺听到自己的牙齿“的的”打战
“你自己都还在危机之中,你有什么筹码和费如风斗!”江诺凭直觉知道阿风的名字似乎对温泽有莫大的影响,他能在温泽仿如修炼了千年的面具上刺出一条缝隙!
温泽的眼睛里勾出一丝雪屑,他的笑让人有择人而噬的错觉----
“螳螂扑蝉,从来都是黄雀在后!何况现在的费如风已不是当初的费如风了,他的理智已因仇恨泯灭!”他惋叹“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对手。”
他微笑,这是一个胜券在握的人才能有的笑容!
40
费氏和元氏化工公司合作协议的签定,成为宣城商界最爆炸的新闻,元氏公司以其名下的地皮作为担保,保证其所生产的永悦牌油漆比市场的同类产品更具有持久性和良好品质.而费氏全力支持并承担元氏生产,研制永悦牌油漆所需的所有经费,双方成为共同拓展市场的同盟!
庆祝合作的夜宴在华城酒店举行,主客有宣城的政要,财务大臣,银行财阀,商界显赫人物,宣城的各类名流都在此聚首.很容易看出哪家风生水起,哪家被撵出局!
酒会上大家笑语连珠,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好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元华---元氏化工公司的总经理,今天他是踌躇满志,喜气洋洋.命运之神对他的眷顾可谓深隆!他的社会地位和名望在一夕之间爆增,以前连看都不看他的各类财经集团代表,今天无不往他脸上贴金.
元华非常清楚就算他拥有一定的身家,也难以挤进这种豪门富绅的场合,上流社会讲的世世家族的力量,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一朝一夕取代的,他偷偷的往那个最耀眼的光圈望去,费如风---他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让人屏住呼吸注视的巨大圆心磁场!他修长的身形斜靠在罗马柱上,高大的身体穿着白衬衫和合身的外套,英俊得具有蛊惑人心的影响力,他的头发漆黑,深如狂澜的眼眸让人一不小心就被吸入其中,巨大的魅力和压迫力在他身上奇异的融合.逼得人透不过气来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的身边围绕着人群,他在微笑,笑容如空气一般稀薄,他懒洋洋的握着高脚杯,动作中带着慵懒却危险的男性优雅.他的脸在灯光闪耀下,疏离冷清,明暗不定,人群,宴会都象是衬托他的背景,他宛如这里的王,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映照下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的目光常不经意的穿透人群,远望出去,他的眼神,竟让人有一种孤寂凄凉的错觉.他的目光转动,如寒冰潋滟.
元华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在不安的躁动,每一次看着他,他就绝望的感觉到什么叫天与地的差别,妒忌随着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演变成仇恨,他的心被千万支毒箭缠绕,怎样才可以,怎么才能把这样的天之骄子踩在脚底,那样的感觉一定非常非常的爽,他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狂飙的声音,快了,就快了,黑色巨浪马上就要来临了!
“你在阿风的身边安插了你的人”江诺也是商场中的人,面对目标重锤出击,无外乎从里杀出来。
“费如风为了斗跨我,不惜屈尊去和一个低贱的人合作,这样的后果他应该想得到.贪婪实在是人类最好的本性,它能够驱使人去创造奇迹!”他的嘴角轻扯出一点弧度。
江诺咬着牙齿,强迫自己说下去“元华,他能做什么?一个小小的化工厂,就算阿风投资错误,所造成的损失也不过是费氏的冰山一角.”
温泽不参一点笑意的笑容很迷人,“江诺其实你已经想到我会利用元华去做些什么,但是你还是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他缓缓的摇头“江诺,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否则会死得很不划算!何况已经来不及了,元华已经利用这份合作的协议从汇丰银行贷出了巨款,一笔庞大的债务会从天而降把费如风活生生的砸死.”
他说出的那个天文数字让江诺震颤,“不可能,任何银行贷出这么一的大笔资金,都需要繁杂的手续,断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办好!”
“所以说贪婪是人类最好的本性,它能够创造奇迹!费氏的合作协议上写明了会全力支持并承担元氏生产,研制永悦牌油漆所需的所有经费,也就是说元氏相关贷款的担保人就是费氏,有这一份合同,汇丰总裁就算简化了手续也不过是违反了规定,并非违法,费氏的资产足够抵押贷出的这笔的巨款!他被革职又如何,他得到的是一辈子也享用不尽的财富!”
江诺的耳畔是巨大的爆炸声!
温泽打开电视,新闻人员的声音向是从另一个遥远的时空飘来: “美联社消息: 温氏集团生产的光明牌油漆经权威机构验证,并未含有对人体有危害的物质,温氏股票已经开始回升!”
温泽风度翩翩的望向远处,他的语气如丝般柔和“费如风,我已在局外!你呢,是否已准备好踏上我为你订做的绞架!”
“元总”邵峰走过来招呼。
元华一脸卑微的陪着笑.”邵先生。”
“现在进行我们合作阶段的最后一步吧,验证此次生产的永悦牌油漆是否比市场的同类产品更具有持久性和良好品质!”
“好”元华和邵峰疾步走出去,他小心的掩饰贪婪的笑容,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只要通过这次验证,费氏和元氏的合作就在实质意义上正式成立了,那边巨款将在消息宣布的第一时间运走!
费如风坐在宽大深软的椅子上,他微微舒展着四肢,姿态很是悠闲,他没有看元华一眼,窗外流动的街景比屋内价值上亿的合作更吸引他. 他俯视窗下气象万千,巨大的玻璃窗反射出的荧荧的光芒笼罩着他,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傲慢如此的不可一世。
元华感到的那股熟悉的鬼火又在胸中翻滚流窜。这股气流似乎惊动了费如风,他扫了元华一眼,元华顿时有一种衣服被剥光无处遁形的负重感!汗一层一层从背上冒出来。
“费总,油漆检测不合格,不仅不能和市面上的油漆相提并论,而且还搀有杂质。”
“不可能!”元华狂乱的抢过检测报告,“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象疯子一样不停的嘟囔,他反复做过多次实验,配方,分析报告,任何一个实验室都完全认可了这个新发明的油漆!
然而手上这份报告却是几十个权威部门,政府机构共同检测出的结论,无从置疑!
“通知新闻媒体,宣布费氏和元氏的合作破裂,知会公司的土地评估部,接收元氏名下的地皮.”徐少浦立刻领命而去,一系列的法律文件将会在几分钟内办妥!
“费总。”元华扑通跪下,抓住费如风的裤脚,他面如死灰,汗水滴答滴答的从他额头落下。
“不会这样的,费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费如风的眼神象深海一样压迫着元华的神经,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不满意的应该是温泽。”石破天惊,元华全身掉进冰窟窿里
“是你,是你往油漆里加入了杂质,你早就预谋好了!”他象狼嚎。
费如风随心所欲的眼神,剐开他的血肉。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会下地狱的!你会被油锅煎熬!”元华大声嘶喊,他的生活已经结束了,他未来是监狱,阴沟,可怕的肮脏的生活,连狗都还不如的生活。
“我已经在那里了,”费如风的露出透明稀薄的笑容,“所以你们全都要来和我做伴!”他象踩死一只蟑螂一样的平静,邵峰拉开门,费如风优雅的走了出去。
外面欢歌笑语,屋内冷气阴森,它们截然是两个世界!
砰,枪声似雷鸣一般回响。
“他死了”邵峰不动声色的说。
“第一个。”费如风冷漠的口吻让邵峰心惊。
柳葶这个女人到底有具有多大的影响力!电梯里的情景猛然在他脑海里印出。
柳葶那天吩咐下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电梯,人人都知道柳葶在费如风心目中的地位,她的话可以媲美懿旨!只有邵峰不放心,还是来到了电梯旁。电梯里景象让他唇间溢出一声惊呼。
柳葶象破娃娃一样躺着,费如风全身颤栗的抱着她,他的身体不停的在发抖,他用手一遍遍的想擦去那些淤痕,可是没有用.他气得快要发疯了!他不停的低语,“可恶,柳葶,你可恶!”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揽着她,就象对待一个小婴儿.他对外面的声响充耳不闻,他专心的检视着她身上的伤痕,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汗水,他吞咽在喉咙间的近乎是哽咽。邵峰脸色发白,他定下神来,“总裁,柳小姐要尽快送医,否则会有危险。”
费如风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眼底赤裸裸的感情强烈得让邵峰喘不过气来,那是他第一次在费如风眼里看见那么深刻的感情。他和费如风一起到了医院,他眼看着费如风试着把柳葶放上病床,可是他两度俯下身子,却无法放下她,邵峰惊诧的感到,一场巨浪要掀起了!
他的直觉一点都没有错!
十点四十分,温泽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面上掠过一道水纹,江诺感到无边的寒意向房间里涌来。他挂上电话走到江诺的身边“你可以放心了,费如风成功的破了我的局!”他的态度和声音都不带一点感情。
“我以为他被仇恨吞噬了理智,他却利用我的这种想法狠狠的摆了我一道,他不仅获得元氏公司名下的地皮,还在我全力托高股市的时候,把趁低吸纳的温氏股票全抛了出来,螳螂扑蝉,果真是黄雀在后!”温泽的笑容如日光般刺眼,让人根本不敢正视他“你知道我一役损失了多少吗,6个亿,刚好就是他在你那里—江氏百货连锁集团投入的费用,这成了我送钱给他收购你。”温泽轻咬着手背“这个游戏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江诺,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如果不合作,我们都得玩完!”江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他就象一只在风浪中的小舟,这一波狂浪还未度过,另一波惊涛又打了过来,他根本是身不由己。
他站起身来,象困兽一样来回踱步,终于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温泽,眼睛里充满了坚决“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他终于决定背水一战。温泽轻敲着桌子,平静的说出了一句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话“历来敌对两国要相交的时候,为了取信对方都会用一血亲作为人质,我没有儿子,但我有一妹妹。”他高深莫测的眼神“我妹妹----温月!”
江诺当时一滞,“你要把你妹妹嫁给我?”他简直难以置信,此言一出,温泽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竟是异常的阴森,直逼他而来。
“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吗?”江诺奇怪了
温泽的眼恢复了清浅,“我只说是人质,将她暂寄你家,让你对我们之间合作的消除疑虑!其他的你想得太多,当然你要到你母亲那里去这样解释也行,不过”他凝视江诺,目光让人为之悚然“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容许她出一点差错。”
江诺的思绪被搅成一团乱麻,他真的有个妹妹?他真的很重视她?他的确是诚意想和我合作?或者这不过又是他的一出戏?江诺看不透他,他的唇角掠出一丝无奈,“温泽,在心计方面我不如你,不,确切的说是我和你相差太远,但是有一点我却很肯定,你非常迫切的想与我合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做了诸多的事引我入局,你的手段谋略,真是太残酷了!温泽,你未必真有妹妹,甚至未必真有未婚妻,你所有的理由也许都是假的,但是你的确很恨阿风,这种恨象钢刀一样穿凿着你的心!温泽,你的内心深处比我还要痛苦,而且这种痛,我有预感将会伴你一生。”
他的话象淬火的刀子一样划破温泽平静无波的面具,他的眼神凝聚,他黑暗的魅力几乎让屋内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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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论如何我和你的合作已成定局,因为你扣死了我的弱点,第一:我舍不下阿风,我宁愿和他一起去死,也不要忍受生活的空间里没有他的身影;第二:我不能看着我的家族毁在我的手上,尤其无法忍受我母亲哀戚,失望的眼神,所以,温泽,我只能和你合作!可是我奉劝你,别再玩什么花样,我输在开始,却未必会输到最后!”
温泽象是第一次正眼看江诺,良久他轻柔笑起来“人的潜力真的难以估量,江诺,假以时日,也许你真的能与我一战。”他的语气惋惜而寓意深远,江诺冷冷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的妹妹几时送到我家?”他问.这个女人无论是谁,无论身份如何,留她在手,虽不是一张王牌,但相信会有牵制温泽的作用。
温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还有一个小时,她就到宣城了!”他的语气里有隐隐的喜悦。
费如风沉默的靠在后座上,聆听着窗外的风声,沙,沙,沙,如同沙漠上残喘的旅人,月光照进车内,今夜月华如水,这样的月光他曾经见过,他无力的闭上双眼,已经来不及了,凄厉狼嚎的寒风闯入了他的心底。
“总裁,总裁,老太爷和罗切尔小姐站在门外接你来了。”
费如风睁开双眼,老爷子在罗切尔饿搀扶下,正站在屋外!从丹麦回来后,老爷子就让他搬回大宅了,按照老爷子的想法,空荡荡的那间房子最终都会成为忘却的一部分吧。
“爷爷,露西”费如风微笑着下了车
“爷爷说想出来走走,所以我们就出来了,刚出来就看见了你的车子.”罗切尔解释说。
费如风的视线主动跳过他们被风吹红的脸“我很饿了,我看你们也不会这么残忍的让我一个人吃饭吧.一起陪我吃一点?”他请求。
费老太爷得意的一笑“露西,我是想再走走啦,你呢?”
罗切尔眨眨眼睛,支吾了一下“爷爷,我也有点饿了.”她温柔的说。
“没出息!”费老太爷怒其不争
晚餐在齐乐融融的气氛下进行着,“阿风,明天和露西一起去龙山一趟,我听说龙山上的清泉对我这一把老骨头很有用,你安排一下”费老太爷轻描淡写的提议。
“好”费如风点头。“我去把明天的工作处理下。”他漫不经心的站起来“露西,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他亲切对露西说,费清远看着费如风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相信我,再深的伤口,时间也会让它痊愈!”费清远看透世情的口吻
罗切尔咬着下唇。她不怕和时间赛跑,只要他能明白,只要他愿意让她等待,多长多久又有什么关系。人生岂能无憾,但只要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此生此情足矣!
“你对阿风的这份心,太过难能可贵,只希望那个傻孩子能够早点惜福!”费清远撑起身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你去泡杯茶给阿风吧,别让他一个人呆着。”
罗切尔在书房前停下,她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二十多年来,她一直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任何事,她推开门,费如风坐在桌前,他的手在摩挲着一只景泰蓝的豹子,他的眼神飘摇而空渺
“风”罗切尔轻轻的叫他,“风”她再叫。
费如风转过头来,罗切尔惊呆了,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费如风在流血,他的伤口仍在孳孳的流血,它们已经让他痛得快要疯掉了,可是她无能为力,她的自信,她的能力,她二十多年来依赖的一切一切正在逐渐被剥夺。
“现在江氏的股票已经涨得要至临界点了,你还打算这样继续硬拼下去”温泽和江诺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事到如今,还有得选择吗?阿风放出话来要恶性收购.不管他最后他会不会将股票扯高,然后把手一松,让江氏血本无归,现在都只能搏下去!他放我们也是死,不过江氏好歹还在我们的手里,他不放,我们更是死。”江诺完全的无奈。
“你错了,费如风对我可以是把收购价带上高位后摆我一道,让我损失大笔资金,对你却不会如此。”
江诺消沉的说“我知道,他恨我,他认为是我杀死柳葶的,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在你的眼里费如风就如此的愚蠢吗,凭你也可以带得走柳葶?他根本就知道幕后黑手是我,所以他会慢慢的玩死我,要我一点一点地品尝到失败,一步一步的感到死神在向我临近,猫抓老鼠的游戏,最恐怖的不是被抓到的那一刻,而是在被抓的过程中.”温泽的眼睛是一泓见不到底的深潭“费如风会以迅耳不及之势让江氏毁灭,这是他对你最后的情谊!”
江诺震撼,“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因为你必须知道,正因如此,江氏才更为危险.从我和他交手上来看,他已经完全的不择手段了,所以还有一个最可怕的可能---他会在你们和休士顿集团合作的项目上下手。”
江诺的根根寒毛都竖起来“那边的合作项目失败,这边他将手一松,整个股票就将……就将……”太可怕了,他不敢再说下去。
“崩盘”温泽吐出这两个字恍如在说“吃饭。”这么简单,轻松。
江氏的股票将沦为一叠废纸,而之前炒作到这么高的价位,引发的将是一场股灾,江诺的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如果江氏已经到了绝路,那你不会与我合作,这里面必定有机可寻!”要换在几个月前,江诺不会这么沉得住气,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静下心来揣摩对手。
“对,唯一机会就是对外宣布江氏百货连锁集团经过严密的评估后,决定和温氏合作,并且将在这段时间内全力致力于国内的发展,至于其他项目如果和大策略相冲突的话,不排除放弃的可能!这样即使出现状况,股民也会以为是内部策略调整的结果,他们会比较冷静,股市不至于完全失控”
江诺迅速拨下电话,下达一连串的指令,挂断线后,他长吁一口气,“希望能来得及。”
温泽停好车,潇洒的打开车门,率先下车“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置于死地而后生,战火才刚刚开始!”他怡人的风采让人侧目。
“611次班机已经抵达宣城”播报员清晰的声音响彻候车室。
温泽温柔地微笑.发丝在风中扬起,满溢着阳光,江诺站在一旁神志开始恍惚,“这个女人真的是温泽的妹妹?她的对温泽很的这么重要?”他差一点又要蠢苯的问出口了,他即时抑制住了自己。
“她来了!”温泽的声音传入江诺的耳朵里,他一震,凝目望去
他眼前是一团浅兰色,他再仔细一看,他发现他只看到一团浅兰色的原因是:那个女人脸上带着浅兰色的面纱,她的双手带着浅兰色的手套,从头到脚,她都笼罩在一片浅兰色之中,他完全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是那个女人在乘务员的带领下款款而来的姿态,优美而撩人,那几乎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美丽,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人,仅凭一种形态就已让人心弦震动。
“身体还适应吗?累不累?”温泽用双臂楼住了她,他凝视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盛载着万千的钟爱和体贴。
“我很好”她的话音在喧闹的侯机室里萦绕,旋转,她的声音象融化了的巧克力一层层的浸染进人的心底,它几乎要将人的灵魂,肉体,心志紧紧裹住。
“再看,再看,你就要变成一块石头了!”温泽的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江诺的瞳孔放大,他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他猛退后一步,一口气卡在他的嗓子眼,他的背脊莫名的发寒,他从心底深处涌起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就象一个全身疼痛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的患者……她……是……谁?
“你就是哥哥的朋友----江诺?”她的口中散发出一股幽香。
江诺轻吐出一口气“我一直以为美丽到令人惊心动魄……只是书上的语句,今天我算见识到了!”江诺的声调有着微微的起伏“不过不知道我今生有没有荣幸,能够一睹温小姐面纱下……”
“你会有这个荣幸的。”温泽截断他的话“不过你的词倒用得很贴切,惊心动魄!”他的嘴角扬起微笑,他脸上的表情竟比月光还要柔和
“哥,江先生只是礼貌的夸奖我罢了,你别大言不惭了。”温月的语调醇和,奇异的让人安心。
“只是礼貌吗?”温泽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这些从他嘴里飘出来的语句仿乎都是些无意义的词,他似乎心不在焉?
江诺的眼睛渐渐变得狭长而尖锐,他敢用他的性命来发誓,那绝对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那是一种纯粹的,完全男人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痴迷和热切,无论她是谁,无论这个女人的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应该是,不,绝对是温泽最致命的弱点!
42
“小月,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你要暂时住在江诺的家里,由他来照顾你。”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回来你就会一直陪着我的”温月的声音里有着惊疑。
“温小姐,你不信任我会照顾好你吗?”江诺不失时机的踏上前一步,一脸的受伤。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月的手无意识的纠结在一起,她求助的看向温泽。
江诺在心里冷冷的笑,也许这个温小姐的美貌是百分之百,可是她的智商却好象刚好相反,不奇怪,象这类温室里的小花,往往会因保护得太好而单纯得象张白纸。
“那就是你相信我,愿意让我来照顾你了喽?太好了!温小姐!”江诺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你,决不会让你感到一丝一毫的不便!”江诺表现得象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他是哥哥最好朋友”温泽优雅低沉的说,他似笑非笑的凝了江诺一眼,“他会象哥哥一样照顾好你的。”
“可是……”温月的手紧握着他,她在不安,她的话在喉间嗫嚅着,话未成型。
“只有几天而已,我保证在你还来不及想我时,我就把你接回来了”温泽轻轻拉开她的手,打开车门,将她送了进去,他话音轻柔,动作里却是不容置辩的冷酷决然。
她真是他的弱点?江诺评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哥,我会等你来接我的,别让我等太久”这般的软语相求,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软。
温泽仅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眼睛看向江诺“对了”他仿佛突然想起 “约你的母亲和我见上一面吧,后天我会在长园茶室等她。”
“家母已经很久不过问世事了。”江诺尖利的注视着他,似要将他看穿。
“没有关系,你只管告诉她一声,来不了就算了。”温泽语气悠闲得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开车吧,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他转身轻悄的离开。
江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迸显,温泽,你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龙山位于毕城的西北隅,面积300多公顷,沿着1000多级台阶而上,是直通山顶的唯一途径,石阶两边是青葱茂密的花草树木,行走其间,有心旷神怡之感。
“阿风,你们中国有句话叫一览众山小!今天我们比比,看谁先攀上山顶!”罗切尔远眺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双目亮如星辰。
费如风含笑,摇摇头:“山顶可不比山脚,你能上去,未必能下得来,我看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世间的事要都不冒险,那能做的还有多少?”罗切尔信心百倍的扬眉“难道你怕输给我吗?”
费如风抬眼望望天“今天的雾很大,弄不好会有雾雨.天公都不做美,你还是坚持要上去吗?”
罗切尔坚定的点点头。费如风旋开水盖,仰头喝了一口,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浓雾在从四面八方滚滚袭至,犹如大海涌潮,就景色而来言,的确称得上壮观二字了。罗切尔的眼睛紧紧追随着他,费如风的脸隐进了雾里。
“那就走吧”费如风沉厚的声音。罗切尔展颜,她欢愉而轻盈的率步向前,她不在乎这些石阶会通向哪儿,重要的是阿风在她身边,他在和她并肩而行!
龙山的山顶,奇峰异石,山崖陡壁,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面,置身于山顶中,举手可触云天,俯瞰远见大地,罗切尔环顾四周,雾已散去,淡淡的萦绕在山间,活象一片轻沙笼罩着,恍如仙境!
“好美”罗切尔深吸一口气,心胸顿觉荡然。
“阿风,人往往是在大自然面前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才能将自己的心胸继续拓展下去对不对?”她转身,一脚踏在了青苔上。
“小心。”费如风疾步扶住她,但是青苔太滑,扶住了下坠的身子,膝盖却还是重重的磕了下去。
“你的膝盖擦伤了,叫你不要冒险,这下知道痛了吧?”费如风审视她的膝盖,小心的撕开她的裤管,他的手掌宽大,指尖圆润有力,“怎么,痛傻了?”费如风靠近她,他的眉目深邃,消瘦后的容颜更使五官凸显深刻,充满了浓郁,摄魂,犀利的魅力。罗切尔象被磁石吸住一样无法移动双眼。
“阿风,你还记得我15岁的时候你教我骑马吗?”罗切尔轻声的问,她屏息以待。
费如风的眼眸幽深的注视着她,罗切尔心跳加速,缓缓的费如风的五官之间释出一丝微笑,那笑容简直迷死人,罗切尔喉咙紧绷,她简直喘不过气来,上天终于怜惜她了吗?
费如风弯下腰“上来,你这爱哭鬼。”
罗切尔把手交握在他的脖子上,脸在他背上平贴,她的双眼盈满泪珠,她拼命的咬住嘴唇,竭力抑制,“人家才不……爱哭呢,那次我摔下马,一滴眼泪都没掉。”
“在我面前是没掉,到丽亚阿姨那里不知道是谁哭得惊天动地,吓得邻居都以为发生什么惨案了!”费如风嘲笑她。
“你怎么知道”罗切尔大惊。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情瞒过我的,我连你几岁……”
“不许说。”罗切尔在他的肩膀上俯下头来,妄想把威胁的眼神传给他。
“20岁才长智慧齿很丢脸吗?不过晚熟而已。”费如风疑惑的感叹。
“风!”罗切尔在他背上敲打,她的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她的心酸涩。就这样一生一世吧,阿风,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好不好?罗切尔默默的念着,她更紧的环绕住他,她的爱可以传达得到他的心里吗?
“以后小心一点,别再弄伤自己了”费如风从车上找出急救药箱,给她包扎好伤口,耐心体贴的叮咛她。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再伤都有限。”罗切尔语带双关。
费如风深邃的看着她,风吹动他的衣衫“露西,我以后不会再在你身边了!”
万籁俱寂。
罗切尔的血液在一瞬间被抽干,又在几秒钟内倒流回来。
“别再爱我了,露西,找个爱你的人,好好和他过日子。”费如风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罗切尔的心象是被他生生的用手挖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她低下头,拼命的压抑,她到处翻找着纸巾,她狼狈得完全失去了常态,费如风伸出手把她圈在怀里,罗切尔控制不了那深入骨髓的撕心之痛,她在费如风怀里战栗。“我会等你,我会等到你淡忘的那一天”罗切尔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仿如抓住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爱她,露西,我每天每天都在想她,我这一辈子都会这样爱她,只爱她,永永远远”费如风的眼睛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他的声音清冷的回荡在风中。
“我不在乎,风,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我不会阻止你想念她,我不会阻止你爱她,我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风,别赶我走”罗切尔绝望的恳求,汹涌的泪水浸湿了费如风的胸口。
费如风细细的理过她的发丝,轻轻的用手擦去她的泪水 “我不能,我这里已经再也不可能容下任何一个人了,小葶……”费如风的话突然断了,他脸上是深刻的痛苦,那种痛让看见的人都为之颤斗,良久,“小葶,她用她最尖锐的刺插入了我的灵魂,我再也没有余力来挣扎。”他遥遥的说“我不可以留你在身边,小葶她会生气,她是那样一个要求绝对和唯一的女人,万一她生气我就会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她真的很狠,到现在都不肯让我梦见她,那个倔强小气的坏女人!
“风!”罗切尔悲鸣。
““露西,从小葶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注定了孤独。”他温柔又悠远的目光“别做我的殉葬品,露西,在你的生命里,一定会有一个愿意把全世界都放在你面前的男人。”费如风伏在她耳边轻声的低语:“你是我,永远是我----最亲爱的露西妹妹!”他放开罗切尔,他和她最後一根和从前相连的线绷断。罗切尔站在茫茫的车场中间,看着他大步转身离她而去,背影渐渐模糊。
十五年的岁月,无尽甜美的梦想,就象是站在忘乡台上看生前的种种,爱过的人,爱过的心都化成了一片最不堪的泪痕,从今而后,他真的,他永远的……走出了她的生命,今生今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忘记他,好好的活着忘记他,巨大的悲伧,让她再也无法站立,她跌跪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我爱你了15年,我等你15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风,风,风!”绝望的悲泣在风中呼啸
"你想我吗,小葶
我很想你
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你还是不愿意到我梦里来吗?
你这个坏脾气的女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学乖!
费如风勾起了一丝流云般淡淡的微笑――微笑中化做了骨髓里无限的寂廖。
你为什么不来,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这不来于我是致命的一击,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
教坚实如矿里的铁的黑暗
压迫我的思想与呼吸,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给
妒与愁苦,生的羞惭
与绝望的惨酷。
这也许是痴。竟许是痴。
我信我却然是痴,但我不能转拨一
支已然定向的舵,
万方的风息,都不容许我忧郁--
我不能回头,
命运驱策着我!
我也知道这多半是走向
毁灭的路;但
为了你,为了你
我什么都甘愿;
这不仅是我的热情,
我的仅有的理性亦如此说。
痴!想磔碎一个生命的纤微
43
车灯在眼前不停的摇晃,班驳的影子在墙上交错凝结,罗切尔依稀想到那个夜晚,衣香鬓影,繁华盛景,可是她的幸福却在那一刻崩离,她也是这般的凄冷,不同的是上次还能痛,这次却是支离破碎,相同的是送她进入地狱都是同一个人,老天为什么这般的残忍,希望绝望难道我承受得还远远不够吗,罗切尔扑在潮湿的地面上,冷意如同密密的网从四面八方向她罩来。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如同亲手用刀把自己一点点的掏空,这种慢慢燃烧成灰烬的感觉,只有最傻的人才会去尝试。”轻柔缓慢的声音,如同微风浸入人的耳底,他身上恬淡宁和的气息,让人迷离破碎的心慢慢安定。
温泽,罗切尔的神情空空蒙蒙空茫,她隐约的记得,这个男人不亚于最毒的毒药,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最终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是现在的她看着那双幽黑的眼眸……那么宁静温和那么充满了解,她提不起半点防备之心。温泽温柔的将她扶起,整平她的衣服,这个天之骄女,这个集财富智慧美丽于一身的女人,此时象极了秋天里的落叶,毫无生息。温泽牵着她,象牵着一个迷途了的婴儿。
温泽把车驶进了一条两旁栽满了一排青树的小路上,然后车停到了一栋白色的屋子前,温泽带着罗切尔走进去,茶色的大理石桌子,古典的19世记的摆设,淡淡的檀香,英式的茶盏,恍然回到美国的家中。
罗切尔放肆到及至的仰头大笑,她高傲的抬头,“如此费尽心机,如此周折安排,温泽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玉泪给了柳葶,我----该得到的是潘多拉的魔盒吗!”她尖刻的说。
温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么淡漠安恬的浅浅笑容,“这些东西只是用来缓解你的情绪的,你太过悲痛,心伤已经浸入了你的五脏六腑,你需要安定。”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接下来呢,温泽,你是不是也要用对付江诺的那些鬼话来蛊惑我,什么得不到他的爱就让他恨你吧,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罗切尔一字一句厌恶的说“我露嘉黎*罗切尔还未曾失去心智!”
温泽毫不动容,他低垂着眼脸专心的沏上茶,他浅饮,水流过他温润的唇。
“你没想过用催眠术对付他吗?”
罗切尔惊悚,她的脑海突然如幻灯片般闪过:费如风旋开水盖,仰头一饮的情形,雾色里他隐去的神色,“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情瞒过我”的笑言,涛声惊起海上,罗切尔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的指尖都觉冰凉。
“看来你已经试过了,看来你在费如风心目中的地位也确实不同!”温泽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上的纹路,“可以是他生命里最独特的存在,却不是他生命中相知相许的人,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个大笑话!”
这个男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你心口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你根本无从抗拒,你的斗志你的提防都被他瓦解得干干净净。
“能拒绝吗,我真的能拒绝这个男人下一步要做的事吗?”罗切尔莫名的恐慌。
“听过但斯湖的魔戒吗?”温泽漫不经心的站起来,他打开钢琴盖,纯净得象湖水一样的音乐从他手中流泻而出,它悠闲得象一杯花茗,一缕清香,象是远远的从一个阔别已久的地方传来,缓缓穿过流淌身边的岁月长河,点起阵阵水晕。独处聆听,感受琴音带着一种漂泊的放浪,有一缕隐约的沙哑和沧桑——它从琴的每一个尾音,每一个回旋的音符,散漫的吟咏着,它在轻轻的叹息,似乎想留驻什么,又象是遥远的呼唤,它在问,还要漂泊多久,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罗切尔的心口钝钝的,原来这就是孤独,原来辛辣的孤独是这般的滋味……罗切尔不由得痴了。音乐嘎然而止,温泽出神的看着琴键,他滑落在额前几缕发丝和蓝色的休闲服反射着琴盖的光芒,宁静得象深不见底的湖泊,“天堂就在我们面前,可是我们站在它门口时却才发现我们都错失了钥匙,罗切尔,我和你都选对了方向,却都到达不了终点。”
他仰头自在地笑,那样的自在近似温柔,清澈而悲凉。
“温泽,”罗切尔的语气轻和,“这世间难免有不如意之事,谁独不然,有瑕疵的人生,不算什么,要我为这分瑕疵,撕碎我生命中那些最美好日子,它不值得!”罗切尔的脸色如大理石般苍白坚硬,“即使我千疮百孔,你也不可能借我的手伤害到阿风半分!”
“我没指望从你身上得到这个。”
“那你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个生门!”温泽的眼凝聚成冰深不可测
温泽,一个象水一样的男人,温柔似水,气质似水,笑容似水,可是这个水会在瞬间成冰,冰不仅可以将人刺得遍体鳞伤,还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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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一个穿着入时的男人走进温氏的汽车行,他一连试了几辆车,10分钟后,当他离开时,他的手表放在了车上。
旧金山,一个小孩拿着玩具跑进了温氏漆行,当他母亲大声叱喝着把他带出来的时候,他的玩具扔在椅子底下。
纽约,11点40分,费氏的专属律师徐少浦走进了一座外表超现代的立体大厦内,大厦的名牌: 休士顿集团。
“温小姐到过毕城吗”江诺由后视镜里望着温月,她正看着窗外,似乎对一切都很新奇。
“没有”温月象个怕出错的小孩一样,她收回目光,端正的坐着,双手紧张的放在膝上。
她不善于和人交谈,她曾受过相当严苛的礼仪训练,江诺很随意的问“温小姐之前一直呆在布利亚女子学校?”
“是啊,我从10岁起就在那儿读书。”
“到这之前你一直都在那吗?”江诺有些惊奇了,温泽一直将她囚禁在布利亚?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的觉得用囚禁这个词是最确切的。
“哥哥说,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不适合我,”温月的声音柔和,朦胧,象吹过耳边的微风“这次他接我出来,他对我说:他要好好的照顾我。”温月的身影蕴涵着淡淡的忧郁,不胜娇怯。
江诺半天无法言语,她是他的筹码,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伤害她,这个女人天生下来就是受人呵护,让人怜惜的.也许,也许,温泽就是这样的笃定,才敢将她放入自己的手心,江诺若有所思的皱紧眉头。
车子在电子门前停顿了一下,大门向两边打开,温月的全身一震,她的眼眸胶结在喷水池中间的雕像上。
“很美是吗”江诺已经太习惯大家看到雕像时惊奇的神情了
“是。”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江诺打开车门,牵她下车“这个雕像是家父用一种极其罕有的云石雕刻而成的,这种云石通体滑润,没有任何花纹。”江诺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江诺感到一阵寒意“温小姐,”他刚开口。
温月已经摇摇晃晃的倚在了他的身上,“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飞机,”她喃喃的说,她就要晕到了。
江诺一把将她抱起,他的指尖下是她的素肌玉骨,江诺的心在微微的发颤,“我送你回房去休息。”他步上楼梯,穿过楼上的长廊。江诺把她放在床上,她微微的睁开眼,轻呼了一口气: “我经常感到头晕,不过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江诺只觉得耳际一阵阵轻微的酥痒,她身上的幽香让他无法思想。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近乎狼狈的离开房间。
他走出门外,凌乱的呼吸竟一下子平稳了,他的笑冷冷地聚敛“温泽,就是你的另外一个目的,美人计吗?”
“少爷,夫人在你立刻去她房里”毛太太的语气急促,显然事情很是紧急。江诺几大步踏进母亲的房里,深沉的静寂笼罩在房中,唐宝如坐沙发椅,脸色微暗。
“妈,发生了什么事?”
“纽约方面打来电话,休士顿集团和江氏的合作计划有变故,具体情况还未全知。”江夫人轻按额头,声音疲惫,休士顿集团的合作计划一旦取消,这其中的后果,谁都能够预料。
果然不出所料。
“我已经和你舅舅取得联系了,如果合作真的无法进行,他会尽力来稳住江氏的股票!”
“妈,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您就别为此操心了”江诺把母亲扶回床上,他知道在他回来之前,母亲一定做了大量的后续工作,以至于体力损耗,才会显得如此的疲惫。
“我已经和温泽已达成了联盟,今天的晚间新闻将会宣布---江氏百货连锁集团与温氏合作的消息.而我会立刻动身去纽约,无论合作计划到底怎样,我都决不会容许江氏有丝毫的折损。”江诺斩钉截铁的说。
唐宝如有些欣慰看着江诺,“商场上隔岸观火,甚而推波助澜者固然要防,而借故援助,建立合作关系者也未必是良善之辈,一座再坚固的堤坝只要有一条裂缝,往往引起的就是轩然大波。”
母亲的洞察力让江诺惊骇 “温泽的妹妹现住在家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已足够了。
“早些回来,我会好好照顾温小姐的。”唐宝如和颜悦色的说,“小诺.”她叫住即将踏出房门的江诺“你让妈妈很骄傲,古人说祸兮福之所伏原是有道理的。”
江诺的眼睛炙痛,直到今日,直到他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母亲给他的依旧是关怀和鼓励,他略低下头,疾步而出。
44
巨大的圆形客厅在暮色渐渐的笼罩下,空气变得闷热而粘稠,一个细微的声音划开空气,在气流中急速而来,罗切尔轻轻将头发掠向耳后“生和死仅有一线之隔,一个生门往往也是死门。”
话音未落,温泽已一跃而起扑向一旁,子弹打在巨大的玻璃门上,顷刻间成了玻璃雨,满处飞撒的玻璃渣,向温泽的身上扎去,温泽一把拉下钢琴上的搭布,旋转着成为了一个屏障,几乎在此同时,一个黑影扑到了近前,温泽的腿夹杂着巨大的力道劈向黑影持枪的手,空气中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枪落在地上,黑影的反应也算一流的了,他向左斜倒,避开温泽击向面部的拳头,他的腿撞击到温泽的小腿上,力道沉入大海,黑影只惊骇的喘息一声,他的腿竟被反绞过来,扭曲得象麻花一般,他的背脊重重摔在地板上,当场晕厥。
“别动。”罗切尔清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温泽的脑后紧贴着一把冰冷的枪管。
温泽的肩膀动了一下,“罗切尔小姐,请杀手不是淑女的作为,更何况是持枪杀人。”
罗切尔的手打开保险栓,“恩恩怨怨,新仇旧恨都随你我一起去吧,我给你陪葬,也不算辱没你!”罗切尔的声音相当平静,象是经过深思熟虑。
“催眠药水,只是你引我上钩的一个谋略,你故意给我一个你爱费如风爱到不择手段的假象,”温泽好奇,“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个天之骄女竟然不想活了,你竟然傻到要和我玉石俱焚。”
从阿风的手在摩挲着那只景泰蓝的豹子,他的眼神飘摇而空渺开始,我就知道我今生再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人间最无法跨越的距离就是生死相隔,柳葶,你的死绝了所有幸福的可能!然而我却不能看着他这样孳孳的流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得快要疯掉,阿风,从小我可以陪着你抚平你的伤口,但这次我却无能为力,阿风,我能做的只是带走伤害你的人。
罗切尔美丽的微笑,她的脑海响起费如风伏在她耳边轻声的低语:“你是我,永远是我----最亲爱的露西妹妹”,你错了,阿风我今生来世都决不是你的露西妹妹。
“到了死神那里我会给你我为什么不想活了的答案。”罗切尔含笑扣下扳机。
费如风跨进办公室,徐少浦,邵峰及董事会的各个成员已经等候多时,徐少浦的脸上略显疲惫,他连续坐了12个小时的飞机了。
“休士顿集团的合作计划现在怎样?”费如风入坐后直入主题。
“我已经和他们签定了合同,和费氏合作是他们多年来的愿望,这次洽谈是一拍即合。”
“截至今天下午,我公司已经拥有了江氏集团百分之35的控股权,”谭定西胜利的口吻。
“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控股!”费如风冷冷截断他。
“我一定会尽快,尽快……”谭定西的脸色变得尴尬。
“总裁!我得到最新消息,今天的晚间新闻将会宣布---江氏百货连锁集团与温氏合作,”邵峰慎重的语气。
“这真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费如风轻柔的语调里带着预示恶兆的兴味。
“总裁。”新任秘书脸色苍白的敲门而入,他低头靠近费如风,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费老先生来电话,他有急事找,很急。”
费如风的嘴唇一抿,“告诉我父亲,我现在正在开会,稍后我会回拨过去。”
“可是,”秘书艰涩无比的说“我对费老先生说过了,可是……他说……他说”秘书显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费如风靠回椅背,他暂闭双眼,显然,父亲的责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到得早!他滑开椅子,走进里间的办公室,接起电话。
费清远大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露西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我不管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现在!立刻!去把她找回来!”费清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沉,“露西从来不会没有交代就离开的。”
费如风放下电话,虽然才是下午,可是窗外风声呼啸,卷起一团团浓云,漫天的黑雾,遮住了太阳。他有一种奇怪而恐惧的感觉,象是……血战将临。
他折回会议室“今天的会议取消”他的脸色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费如风坐回桌旁,他的目光幽深得如不见底的古井,他对邵峰和徐少浦下达指令。
“邵峰,你立刻去机场,旅馆,所有露西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清查一遍,看她今天和谁有过联系,留下什么话没有。”
“少浦,你立刻去见白局长,让他一个区一个区的查,我要知道,露西现在在哪里!”
“是”邵峰,徐少浦两人立刻领命而去。
“等等,”费如风叫住了他们,他看了看表,“现在是5点,我给你们两个小时找到她。”
6点40分,费如风的电话响起,他拎起话筒,徐少浦急促的声音传来“警察局查到,东郊206号有一栋房子在罗切尔小姐的名下,从资料上显示,这是昨天才购买的!”
邵峰推门进来,“总裁,所有的机场……”
费如风挂上电话“立刻开车去东郊206号。”
“到死神那里我会给你我为什么不想活了的答案”罗切尔含笑扣下扳机。啪,空击的声音,没有子弹?罗切尔维持着持枪的的姿势,表情和思维都一片空白。温泽转过身来,罗切尔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她僵直的握住手中的枪,随着他移动,依旧指着他头部。
“你还真是死心眼。”温泽弧度优美的唇吐出无情的嘲讽。
罗切尔惊怒的将手里的枪狠狠的砸向他,温泽优雅侧过头,枪从他的脸颊旁飞过,他弯下腰,将这把精致的古董手枪捡了起来,他拿在手中把玩:“R4手枪,子弹速度270米/秒,枪上配置消音器,可以连发20颗子弹,有效射程达到400米,在30米内,可以穿透任何防弹背心,全世界仅有3把。”温泽荡漾着玩味波光的眼眸微微眯起,“罗切尔小姐,你对我真的是存了必杀之心!”他迎视着罗切尔火焰般的目光“你就这么恨我?”
“如果你再活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毁了风”罗切尔一字一顿的回答他。
温泽扬起眉峰,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微笑“不用迟早,此刻你已经亲手将费如风送入了我的手中。”
罗切尔低喊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失控的向后跌出,温泽伸手托住了她,罗切尔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翻腾,她透不过气来,双唇间发出痛苦的喘息“不——”!血腥在齿间弥漫,她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她恨不得立刻死去!温泽的手探向她的,缓缓分开她咬紧的牙关 “不过,你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我承认,这一局你几乎骗过了我。”也许是罗切尔的表情让他“不忍”,他的话竟象是在安慰她,
罗切尔极度茫然的瞪视着,她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
“罗切尔,你不知道我是谁,”温泽把她放入椅中“对付一个你完全没有真正了解的人,再妙的局也必输。”
罗切尔迷惘的思维渐渐清澈,回想温泽的动作,他对付一流杀手的那种流畅,他拿到一把枪时的如数家珍。罗切尔低低的笑起来,“一个人抓住一只海龟,他对海龟说,我要用最残酷的方法让你去死,他把海龟扔进了大海。”罗切尔的笑声里蕴涵无限嘲讽,她的脸色青白,她笔视着温泽,“你在整平我衣服的时候,卸下我的子弹,你对枪支熟悉到你能够清清楚楚的分辨子弹划破气流的声音,你到底是谁,温泽?”
阿风,我们犯了兵家大忌,敌不明,不可动,失之先机,败矣!
“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罗切尔,”温泽修长优美的手轻触她的眉心“智慧竟是如此的不相伯仲。”温泽的语尾轻得象一声叹息。
罗切尔没有动,她任他轻触“你说费如风会在几时到?”温泽收回手,微笑着踱开。
“东郊”邵峰的下颚收紧,他的脸上微浮出紧张,他一向是个沉稳如山的人“总裁,我查过温泽今天的行踪,有人见到他的车向东郊行驶。”
天气阴霾,空气窒闷,人体,心脏都被这股闷热熏烤着,费如风微微阖上眼睛,有轻微的晕。
“总裁,让我带几个人去,我保证把罗切尔小姐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费如风的瞳孔一点点的摄魂夺魄的暴戾开来。
“总裁!”邵峰跨前一步,挡在门口,不顾一切的劝阻“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如果这个局里的饵是露西,那我的命就是最微不足道的筹码!”费如风的回答简洁而明确。
邵峰退开,那份不容辩驳的狂野和坚定清晰的从费如风的话里传来,他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万全的防备,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19点10分,费如风随行的十几辆黑色轿车驶上郊区公路,只见车如长龙,交通竟然堵塞了!
“到前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邵峰吩咐手下。
“前面一辆运送化学物资的车子翻到在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全不准通行。”手下汇报。
“把运送物资的车子开到路的一边,然后超过去。”费如风命令邵峰说。
“费先生,前面都是警车。”
“把前面负责的人找来,告诉他,我要跟他讲话。”
“是,”手下匆匆朝警车走去,一会就领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明显管事的,远远的看着费如风的车子就堆满笑意“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不知道费先生有何吩咐?”
费如风打开车窗,“我有急事在身,需要通行。”他轻描淡写的说。
10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着在前头给桥车开路,车子到了畅通地段后,警察从车里走出来,“费先生,还需要我们护送您到什么地方吗?”
“不用了,谢谢。”车急弛而去!
天空中的乌云越压越低,终于一声惊雷,瓢泼大的雨撒了下来,冰凉的雨点打在汽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冬,冬,冬,象疯狂的鼓点!
车拐过一个树林,前面隐约看见一个白色墙檐,“快到了,费先生。”邵峰刚回过头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前面开道的桥车撞倒在公路上,火花四射。几十辆的黑色的摩托车象是从天而降,团团将他们围住,前后截断,这是一次完美的伏击!
45
啊,温月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的喘着气,全身是汗,她慢慢的立起来,床头上的钟:19:38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桌子上是毛太太端进来的汤,盛汤的器皿相当独特,无论闲放多久,汤都是温热。滴答滴答的雨滴声从窗外传来,温月轻盈走到窗台前,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这座大宅象是孤零零的悬在半空之中,啪,一声轻响,在寂静里分外的让人发憷,温月回头,书柜上放置的书跌落在地上,她弯下腰准备拾起,一道白影从她的眼角边舞过,她咻的从地上站起来,一片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温月一阵阴寒,仿佛有人从她的身边滑过,她颤抖的向前走了几步,“好冷……”一声谓叹随风而至,婉转而哀伤。
啊!温月尖叫,她打开房门,直下楼梯!客厅里没有人,主灯已经全关上了,只剩下几盏壁灯的幽光在闪烁,偌大的一个宅子,照明度竟比一般的家庭都不如,何等的诡异,温月有一种疯狂的感觉,这种设置,江家的这种……象是刻意的在招鬼!
细密密的汗布满温月的额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要见人,见活生生有气息的人,她慌乱的巡视着,不远处一间房门里透出微弱的光,温月疾步向它走去,她轻扣了几下,没有回应。温月咬了咬唇,多年来的家教不允许她不请而入,可是,可是今天她实在无法忍受单独一个人,她伸手去扭门柄,喀,清脆的声响,门开了。
“对不起,我进来了”温月轻声细语的招呼着,她走进了屋里,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白色的布幔挂满了整个房间,屋里充斥着烛香的味道,温月只听见自己牙齿得得得作响,她颤栗着,拨开布幔。
一坐紫红色的棺木出现在她眼前!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一张死灰色的脸放大在她眼前,他张着嘴,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几乎不是人声,他喃喃的叫着“小仪!”
摩托车一次次疯狂的朝车子驶来,每次都掀起令人窒息的热浪,巨大的爆炸声,无数爆裂的碎片,费如风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场景,“弃车”,他对邵锋喊道,又一辆摩托车疯了似的直冲过来,邵峰扑在费如风身上掩护着他翻滚落下,温热的血液滴落费如风的脸上,源源不绝,“邵峰!”费如风大吼,他抬手,瞬间枪火闪烁,两三人倒下。
“往树林里退”邵峰低沉的说,他的脸色惨白,身上血迹斑斑,竟看不出伤在哪里,他敏捷的在火网中穿梭,一秒一抢的射进对方的头颅,毫不留情。那些摩托车手步步逼近,他们倒下一个,立刻接上一个,死去的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全是一流的杀手!势在必得的杀戮!
挡在费如风面前的手下一个个倒下,除了邵峰他们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越来越冷的笑在费如风的脸上冷冷的聚敛,成为一朵冷绝而妖魅的花,他是那样冷酷,那样绝美而残酷到极点,他硬生生的将人的的腿骨踢断,他衣着堂皇,一派皇家贵胄,出拳的手法媲美职业杀手,他以一当十,眼睛都不眨,直到血液喷洒到他手上他才露出无聊的神情,腰部,肾脏,软肋,档下,后腰,面门,硝烟滚滚中焦臭弥漫,血腥味里邪恶无涯。
他们在沉默地收网……圈子越来越小,周遭的杀气锋利而残酷,惊人的杀气如翻腾的黑炎,昏暗的林子里有冽冽的刀光,四面的阴狠压迫而来,隆隆的吼声和呼啸的风声迎面扑来!
费如风和邵峰停下了,在离他们200码的地方,有一条巨大的管道,压缩的空气挤满管道,响声震天,管口附近的东西全部被吸了进去。一条巨大的传送带,五英尺高的刨床上,六把锋利的刀具,锯屑夹杂着雨点在空中横飞,周遭被管道吸入卷进的任何东西,通过刀具丛立的旋转台,消失无踪。
这是黑暗的丛林,这是为费如风准备的地狱,要离开已是无望!
温月几欲晕厥,她连喊都喊不出来。
“小仪,小仪”这个男人反复的叫着一个名字,他泪痕满面,悲喜莫辨,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他痴狂的吞噬着温月,“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苦和凄酸,他的手抚上温月的脸,温月本能的一侧,他惶急的收回,“我不会再强迫你,你不许我碰你,我就不碰!”他的声音凄惶,“小仪,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他痴痴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指着棺木,“我每天都睡在这里等你,他们说只有阴气重的地方你才能来。”
温月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他身上却依旧残留着某种高贵,轩昂的气质不容人小觑。温月的嘴唇蠕动,“不,不要拒绝我。”男人的声音尖厉至极,温月仓皇的后退。
“别怕我,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小仪,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永远和你在一起。”男人渴望的伸出手,他的眼睛变得邪肆,温月遍体生寒,她一步步的退,她已退至冰冷的墙面,啪,她的身体触动了什么,刹那间,所有的灯光都亮了,墙壁上全是一个人的照片,这张照片在灯光下向她盈盈浅笑!
她们如此的神似,相片上的女人,松松的散着发,几缕柔丝飘落在额头上,若隐若现酒窝浅浅的嵌在清丽绝尘的脸庞上,一切配合得那么完美,她的双眼灵动,明明是相片却仿佛可以领略到她波光流转间的动人心弦,微微上翘的口唇,乍一看,就象是随时会开启说出话来,她很美很美,这种美不是那种艳光逼人而来的美丽,而是自然的,柔和的,叫人一看便衷心会赞美的美丽。泪珠从温月的眼睛里滴落,四面的墙,旋转的灯一寸一寸向她包抄而来。
“小仪”男人突然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動作──他解開了他上衣的扣子,用近乎粗暴的手法,拉開了他的襯衫,他的胸口上全是针孔,温月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小仪,我一直活在噩梦里,没有一个活人会象我这样痛苦,我,”他抓扯着自己的胸口,“它破了一个洞,它让我整夜整夜的痛!”他绝望,哀号的神情撼动着温月。
“我只有不停不停的注射它们……我才能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小仪!”他的声音让人耳不忍闻。
冰冷的肢体触上温月,男人疯狂的扑向她,温月如梦方醒,她一旋身,旋得太急,扯了一大片布幔下来,布幔恰好罩在他的头上,温月冲出房间,迎面只听见一声凄厉恐惧到极点的叫声,一个雍容端丽的妇人神情可怖,两眼发直的看着她,她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尖叫,她的臉色死白,汗珠不斷地从她脸上滲出來,她全身都在抽搐,“江仪,你终于来了!”
罗切尔卷缩在椅子上,心里是宛如碎却的痛楚,脑子里却越发的清晰再清晰,她看着温泽,审视他,探询他,分析他,用她的目光割裂他。温泽随意的靠坐着,银灰色的衣衬在昏暗里流泻出淡淡的光辉,“在想怎么救你的王子吗”温泽险恶而悠闲的询问传入罗切尔的耳里,她的心口热流上涌,嘴里一阵阵的腥甜。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为费如风准备的葬身之所很独特,从今天起他的痕迹将在这个世界里消失,没有骨头,没有碎片,甚至连一片衣角也不会残存!”
罗切尔浑身被抽空般的空白,刹那间她连疼痛都无法知觉。冷静,冷静下来,罗切尔用力的告诫自己,她全力压制想扑上去的念头,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扶手,扶手的刺刺进她的掌心!烟消云散,尸骨无存,一个人要如此刻意的抹杀另一个人的存在,是不想想起,是害怕无法忘记。温泽,温泽,他害怕什么?
一道闪电窗从窗外霹雳般的响起,一道白光掠过温泽的脸颊,“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如同亲手用刀把自己一点点的掏空,这种慢慢燃烧成灰烬的感觉,只有最傻的人才会去尝试;天堂就在我们面前,可是我们站在它门口时却才发现我们都错失了钥匙,罗切尔,我和你都选对了方向,却都到达不了终点。”
罗切尔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若这里不是郊外,她的笑声会引来无数的观众。
温泽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当一个人以为他胜券在握的时候,就免不了会落下了痕迹,”罗切尔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其实,在今天之前你对阿风都没有动过杀机!”罗切尔再不回避那眸能将人卷入旋涡的目光“但是今天你对他势在必杀,而且是如此阴狠的手段,原因只有一个,”温泽看着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双重的意味,有警告,有劝诱,“因为风太过执着,因为他居然在所有的希望都已断绝的时候还是拒绝了我,他的爱太过强烈也太为持久,这样的爱----势必会让你失去某样至为重要的东西……或者人!”罗切尔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竟异常的清晰。
温泽的眼睛变得比针尖还要尖锐,他象望着一只蚂蚁一样的望着罗切尔,“痴儿,何必一定要逼我杀了你!”他,动了杀机。
罗切尔的心空荡荡的,她的全身都似在海绵上飘浮,她的笑容无比的动人,风,我终于为你找到了缺口!
“温泽,在你的面具后面其实你也是一个孤独的影子,你在弹琴的那一刻,你只是一个想默默守侯的普通男人。”罗切尔步步紧逼。
“继续说,一个在最后的时刻话总是很多的。”温泽的手轻轻的插入了她乌黑的头发里,它们在他的手中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它们纠结在他的手上,罗切尔额角细细的青筋突突的跳动。
“为了一个已经要死的人这样,值得吗?”温泽的手在收紧,杀意温和的浮现在他的眼角,他静望她的眼神已经是看一个死人了。
“他不会死,”罗切尔的胸口象被针扎一样的刺痛……她的嘴唇急促的翕动,她挣扎着“你在乎的那个原因不会让他死。”疼痛以千百倍的强度排山倒海的扑来,似痛还酸,似冷还热,它逼得她直欲发狂!“柳……还……”她的脸上冲上嫣红的血色,罗切尔仰起头,脖子上的血管似要爆裂开来,她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指甲在脖子挠出一道道血痕。
我从未忘记你许我为妻的承诺,你的露西终于长成了一个绝世美女!
可我知道,我永远都等不到你了,但,我会一直等……
直到----黄土枯骨……
46
仿佛有什麽在胸膛里发出碎裂的声响,空气涌上肺腔,一片黑暗。
黑色的丛林里冷风嗖嗖的刮着,他们越逼越近,子弹渐渐稀落,他们的网越收越小,他们在迫着费如风后退,退到,身后管道的响声,近得象一头野兽在狂叫。邵峰的右胸隐隐作痛,他的大腿正在大量的出血,浸湿的裤腿粘在身上,他全力的站稳身子,肌肉内部撕裂的疼痛噬咬着他,一阵几不可闻的风声突然从某处响起,他根本无法再移动半步,他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内!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无声无息的绕过他,他被带斜半步,扳机扣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面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邵峰低低喘息着,他的左肩有被温热液体濡湿的感觉“你受伤了,总裁。”
“轻伤,不要紧。”费如风依旧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这条管道的管口可以送进三十六英寸粗的原木,”邵峰突然说道,这个尺寸意味着这架机器可以吞噬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人!
“总裁,”邵峰直视着费如风“这条管道的风口有一个大扶手,我只要扶在那扶手上就不会被旋风卷进去。”
“不行!”黑曜石般的光华闪耀在费如风的眼底。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堵住旋风,您从我的身上跃过,他们的网准备在这里收住,所以管道后绝对会疏于防范。”邵峰想得相当的清楚透彻!
“我不允许你!”费如风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
“这是唯一的机会!”邵峰的目光平静而决绝,他没有给费如风制止的可能,他飞速的朝管道跑去,
一个巨大的真空口在他的面前张开,邵峰双手拼命的拽住扶手,顶住那股疯狂的旋风,“我可以死,但您不能有事,”邵峰的声音从狂嚣的旋风中隐约传来“这是……的承诺!”
漆黑万籁寂寂的夜,费如风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疯狂的流淌。他的心脏……在静夜里狂飙的跳动,惊心动魄!
突然,一片沉寂,震耳欲聋的沉寂!
“地狱,闲人去不得”一个优雅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丛林中,突然就进来了一大批的人,他们面容肃杀,身手矫捷,好一个国际级黑手党盛宴!危险的旋涡悠然谢幕,一流杀手对上国际顶级黑帮,优势尽失,这个舞台重换主宰,“地狱归我管辖,想要照顾我生意,也应该要先打声招呼才是!”暗淡的月光洒在清尊华贵的男子身上,他长眉微挑斜着眼神,眼睛明亮得如同破开迷雾的启明星,他带有三分的邪气,三分的傲慢,十分的猖狂!
“托雷斯”费如风目光闪动。
“弗雷斯特。阿里伽德洛。德。拉。托雷斯”中文名任逸非,意大利黑手党领袖,整个西西里最黑暗的化身。邵峰再也无力支撑,他倒下!费如风抓住他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浓厚的血腥气包围着,邵峰陷入了昏迷。
“脱力加失血过多,只要及时救治,应无大碍。”任逸非一目了然,他的手下接过邵峰。
“你为什么会来?”费如风淡淡地弯起唇角,不过他很快又收起了这一丝笑意,“罗切尔还在他的手上。”费如风大步向林外走去,他步履急速。
精美的别墅静静的掩映在一排排的青树中,四周一片沉寂,静得连空气都似凝固!任逸非推开了门,费如风浅浅的呼吸,在冷冷的空气里化为了白雾。
灯微弱的亮着,她优美的躺在那里,象一个贪睡而舍不得醒来的精灵。费如风忽然踉跄了一下,象是踩在了浮尘的虚土上,他的手捂向心口,它忽然痛得有如裂开。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的秀发象丝段般披在肩上,她那双美丽耀眼光芒四射的灿亮蓝眸轻轻的合着。费如风把她抱入他的怀里,他轻抚她冰凉的脸颊,他的下巴在她脸上摩挲,一片湿漉,他把头埋入她的肩窝,“露西,不要闭上你的眼睛,不要让我万劫不复。”
寂静的走廊,白色穿梭的地方,医院---鬼魂往来的所在地,它在深夜里更让人阴寒。
费如风坐在急诊室的门口,他的周围空荡荡的,往来的医生宁愿绕道也不敢从他的身边掠过,他身上的血迹一圈圈的漾开,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是一种灭顶的灾难!任逸非远远的看着费如风,他的眼睛里漾过一道似迷的涟漪,他弹开手中已燃到尽头的烟,淡淡的烟草味冲淡了刺鼻的消毒味道!
午夜的钟声响起:1点正。
“对不起”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一脸疲惫的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们已经尽力了,您有什么要说的话,就尽快和她说吧,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她的大脑由于极度的缺氧,已经完全处于脑死的状态,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或者一年,也许更长的时间她就会安静的睡去”大夫看了眼费如风,又轻轻的补了一句“她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我保证!”
费如风的喉咙动了一下,他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他走进病房。惨白的灯光闪耀,那诡秘跳动的白光里,一一映照出过去的影像,她安静而苍白的躺着,喉咙上划下的六道血痕经过处理,浅浅的象蝶痕,她长长的睫毛在光滑的脸上留下扇形的阴影……她即将不再呼吸!费如风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冷,他想起纽约下的那场大雪,她满脸是湿湿的雪花,“风,你看我堆得这个雪人象不象你?”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落地,费如风把脸贴入她的手心。
费如风猛的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仿如红色的火焰在跳动,“阿风,心浮是兵家大忌”任逸非森冷的提醒
费如风的身影在颤栗,颤栗得连墙上的影子都在不安的抖动。任逸非微微诧异,他刚移动身形。
“别靠近我,”费如风的声音陌生得令人心惊,他深深的呼吸,他仰起头看着任逸非,残酷的暗焰,让任逸非有被灼伤的错觉“我不知道露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温泽放弃用她来挟制我,她为了我,不惜毁了自己!”四周一片静谧,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刺耳
费如风以一种无法描摹的冷酷离开了医院
他消失了!
长园茶室是一个充满浓浓茶香的饮茶之处,它让人有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长园茶室的设计简约却不简单,它的装修风格质朴而纯净,一如它的名字。
温泽择窗而坐,柔缓的音乐恰到好处的飘入他的耳里,阳光透过窗子温顺的落在他身上,他品着茶,神态间有说不出的惬意。
吱,一声尖锐得象鞭子似的刹车声响起,长园茶室的门被重重的推开,门反弹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门口站着一个人,她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衣……她粗重的喘息着,直奔温泽而来,“你是谁?”她的口唇剧烈的颤抖。
“江夫人,请镇定,今天长园茶室只有你我二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探讨这个问题。”温泽缓慢而优雅的将茶推到她的面前。
唐宝如脱下长衣,她的双眼深陷,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的双眼之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此时要是江诺在此,肯定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那美丽宁和,高贵慈爱的母亲!
“你是谁?”她固执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温泽,你儿子的合作伙伴。”
“不,不对,你的妹妹,她那么象,象……”唐宝如的声音尖厉至极。
“象你丈夫江柏荣的妹妹,象你已故去的小姑子----江仪?”温泽轻松的吐出这个有如惊雷般的名字。
唐宝如双手死死的按住桌面,她的面肉抽搐着,她一脸的汗,这个名字象恶鬼一样追逐着她,她想要站起来,但是她手上的青筋暴跳她全身却没有半分力气!
“别这么惊慌,江夫人!”温泽慢慢的品味着她的恐惧,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剔透她。“现代科技很容易使人相象,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奇迹,当然更与鬼神无关。”
唐宝如粗浊的喘着气,她痛苦而又惊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得到什么?”
“得到江夫人的支持,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的合作伙伴,”温泽的身子微微前倾,“我很讨厌会被别人在背后捅一刀的感觉,特别是江夫人和费老先生通了5次电话,我实在很怕自己会误会。”温泽象盯住一只小虫子似的把她钉在座位上。
“你要挟我!”唐宝如嘶哑的说。
“我怎么可能对您这么残忍呢,”温泽慵懒地靠回椅子上,“我只是在告诉江夫人我手中握着些什么牌,以便江夫人在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能慎重考虑!”
唐宝如瞥见温泽唇上邪魅的冷笑,她取出纸巾,抹着脸上的汗,她竭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江氏和温氏到如今是唇齿相依,彼此扶持的关系,江氏此时哪有资本来做他想。”
“罗切尔小姐昨日出现意外,这对江氏和费氏的关系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契机。”温泽单刀直入。唐宝如自觉心胆俱寒。温泽慢条斯理的继续往下说“费氏的确是个值得争取的盟军.宁可屈居之下,不可与之为敌,但是这是昨日前的情形,如今,局势已经逆转,费如风失踪,费氏不过是一老头子在支撑,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这是取下费氏最佳的时机.”温泽的眼里是冰冷的深沉,“江氏是宣城的老字号了,以前是位高权重,影响披及,现如今难道江夫人难道不想借势重振家业?况且今日你妥协于费氏,他日费氏会放过令公子吗?费老太爷的承诺可信度多少?费如风何许人,江诺不知,你我也不知吗?”
这正是唐宝如的死穴,这些话在她脑子翻来覆去,迫得她惊痛交集,她无法置之不理。
“当然江夫人如果有勇气拿令公子的性命来赌,温泽自当成全。”
47
唐宝如溃不成军,“温泽,你一步一步皆在算计。”
“我的确在算计,不过我的算计对你是善意的,于你是有利的,至少目前如此。”温泽直言不讳。
唐宝如看着他一言不发,她从来都自认为谋略胆识过人,但是今日却毫无反击之力,君子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现今筹码局势尽在他手,只能缓缓以图后计。费氏在宣城树大根深,而温泽却是外来之人,如果合盟拿下费氏,即使日后生变,与温泽相斗的赢面怎么也比和费氏大,而且,而且他手中握着的秘密,是她今生最大的噩梦,这噩梦将摧毁她所拥有一切!就在这转念之间,唐宝如都浑身冷汗,不住发抖。
温泽的笑容又淡淡的泛出,那是一抹好看到极点的微笑,唐宝如知道,她已经朝着他的目的就范了。
“且不说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昨日露嘉黎*罗切尔的意外,你打算怎么应付?”
“昨天我和江夫人在一起喝茶,江夫人不会不记得了吧?”回手一枪,所有的后路都已截断,江氏从此只能和温氏同一战线!
唐宝如沉默1分钟后,长吁一口气,“温先生,你将身家交付于我,这份诚意足以让江氏和你长远的合作下去了。”她的口吻变得客气。
“我还有一事和江夫人相商”
“请说。”
温泽取出一份合约,递予唐宝如。
“卫利逊英资集团的运输合约。”唐宝如倒吸一口冷气,和卫利逊英资集团合作是每一个船业大王的梦想,它意味着和国际接轨,被世界运输业所认同!
“这太不可思议了,卫利逊英资集团从来不和东方人合作。”唐宝如看着这份货真价实的合约惊叹!
“我打算把这份合约给唐氏!”
“给唐氏!”唐宝如完全哑掉了,唐氏----唐宝如的娘家,现今的船业大王唐恒远正是她的大哥!如果唐氏得到这份合约,这不仅意味着名声可得,唐氏招牌光彩耀人,还意味着有厚利可图!但,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温先生的条件呢?”
“我要抽合约金的40%。”
“这个条件太过苛刻。”
“江夫人,这份合约将让唐氏在国际运输业上有一席之地,这份荣耀带来的财富可不止40%,我要的只是眼前的利,而唐氏获得的是长久的名利,这条件谈不上苛刻,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费氏多一分助力,我断不可能将此合约拱手相让的,”
最后这句最是画龙点睛了,如果唐氏也加入此役,那么赢面已达百分之80,唐宝如知道,现今只能是她作出抉择和让步!
“家兄每周二都会在家里闭关练字,温先生不如和我亲自去一趟,”唐宝如说。
唐恒远,宣城的另一个传奇,不到30岁就继承了唐氏船业,以船业巨子的尊贵身份,突破了种种规限,吞并了数十家不相上下的船厂,尤其最让人瞩目的是收购实力高于唐氏几倍的蓝氏集团,那一役奠定了唐恒远在商场上不可动摇的地位,从此船业界再无一人可以与之抗衡。唐恒远至今未婚,据《“商界----商业巨子”》中报道,他是由于深爱某位早年去逝的绝世美女,因而至今不婚的。传说,流言,猜测往往都离事实的本身太过遥远。
温泽打量着这位宣城名人的住宅,整个大厅犹如让人闯入了时空隧道,木阶楼梯蜿蜒盘旋,80盏宫灯悬于天花板上,就连电话机也是用紫檀定做的式样,木材,地板全是上好的香樟,扑鼻而来的是木头的自然清香。随意放在桌上的一枚印章,就是由数十枚碎片拼制而成的,年代久远,价值难以估量!
“南风知我意,托梦到西洲。”温泽看着大厅正中悬挂的这副字已经10分钟了,此字狂草,可见书写之人蕴涵了无数的悲苦和郁闷,墨迹斑斑,象是书写的时候被水浸湿过,温泽注视了它倾刻,淡淡一笑。
“小如,你一向思绪清楚,明白自己所为,可是今天你却如此天真,温泽,掌握了你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来历,过去,他如何得知的,你一楷不知,你在与虎谋皮。”
“哥,我别无退路,我只有先顾眼前,他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把这个秘密到他那里为止,哥,你先帮我把费氏拿下,再论其他。”
“小如,商场上不要做孤注一掷的事,我提醒你,你手上的筹码有多少,你先衡量了再来谈。”
“温泽的身家性命,我是他的时间证人,我可以证明他不在现场,也可以证明他就是凶手,还有这纸合约,哥,难道它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梦寐以求?”唐恒远平静的面容,脑海里掠过傲慢的身影,不要想,不要再去想那让自己抽搐疼痛到无力的幻影。
“哥,帮助江氏度过这次最大的难关,这是帮我,也是帮唐氏。”
“江诺卤莽,你也不成熟,整件事今日已成燎原之火,我制止不了你,但我也不会插手,商业王国最大的宝训,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小如,我祝你好运。”唐恒远站起身,撇下她,准备离开。
“哥,我不勉强你,但温泽既然和我一起来了,好歹你也要尽尽主人之谊,见一见他。”
唐恒远沉吟片刻,“见见也无妨。”他走出书房。
唐宝如的眼睛里发出神秘的光,她轻不可闻的声音“你见了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呢?”
脚步声轻微的响起,温泽回头,逆光中一个稀疏的剪影,唐恒远站定,遥遥的看着他。
温泽已在瞬间打量清楚,50岁未到的唐恒远,两鬓已斑白,他的鼻梁挺而直,剑眉整齐得一根一根的,不怒自威。
“温泽?”唐恒远沉稳的声音。
“是。”温泽清晰的回答。
唐恒远走近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象一个人?”
温泽眉间淡定疏离,“有。”
唐恒远的眼睛凝成一根针,温泽的身影夹入他的眼中。
“蓝凯文,江仪的未婚夫是吗”
唐恒远慢慢的坐下来,“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温泽的嘴角轻弯,“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为了彼此更好的合作。”
“可惜他不会有私生子。”唐恒远的眼神黯淡,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弱了许多!
“东方不是有前世今生之说吗,也许我是他的转世也说不定,”温泽的眼如海般神秘,“唐先生信这些鬼神乱力之说吗?”
唐恒远镇定如常的笑了,只有最细心的人才能发现他的眉峰在不住的颤动“我信,我还信因果孽报!”
他的双目如电,直视温泽“温先生,既然你有本事拿到卫利逊英资集团的运输合约,自然能运筹帷幄,为何不把利润尽数赚入你的口袋,何必分唐氏一杯羹?”
“分与唐氏,盈利既稳又能多一份助力,这种一本万利的事,为何不为?”
“要人拔刀相助,除非是予人最优越的条件,你并没有这个条件,而我----唐氏为什么要趟这场混水,你给我个势必的理由。”唐恒远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专注着温泽的反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如箭在弦,对准目标,放弓发箭,也许能一矢中的,如果撤弓,只怕反会伤了自己,”温泽和唐恒远的目光在空中一瞬胶着,“至于您说的优越条件,我和费如风之战已是不死不休,温氏,费氏都将是这场战役的红利,这难道不够丰厚吗!”
“这场轩然巨祸,生死之战,就因一个女人?”
温泽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眸燃起了一股吞噬生命的炽热光芒,任谁被那样的眼眸注视着,都有被吞灭的错觉。“这一生,她只对我说了一次对不起,”温泽的声音淡淡哑哑“对不起,我爱上了费如风。”
如此的痛彻心扉……
如此的无法呼吸……
如此的牵割神经……
“唐氏接受卫利逊英资集团的运输合约,条件就按你说的办。”唐恒远拍板。
圆圈终于画成,从圆心到接口完美的契合,一个都没拉下!
夜晚,欧式的西都酒店门口,灯火辉煌,门前停放着一辆辆的豪华名车,酒店内笑语喧哗,欢快的音乐,恍如人间仙境。厅内各式各样的绚烂人影,美奂美伦的精美食物,江氏与温氏合作的庆祝酒会,唐氏拿下卫利逊英资集团的运输合约的庆功宴,双喜临门,酒会名流齐集,一条通往西都酒店的京霞道,今日拥挤非常。这和前几日江氏门前门可罗雀的情形真是天地之别!这就是宣城的世情,隔岸观火,趋贵避祸,人情冷暖,人心莫测,利益社会,动人者是利,诱人者也是利!
“今天是宣城的大好日子啊,双喜临门,来,让我们为,江,温,唐三大集团干一杯。”
“只干一杯怎么行,至少要干五大杯,唐兄,你可别躲,来,拿出咱们宣城人的豪气来。”
“多谢谢兄抬爱,唐某真是愧不敢当。”
酒一轮轮的上,人,非富即贵
今夜,又是一场好戏,一幕幕烂俗的剧目,一张张相似的嘴脸,说不完的好词,看不尽的情景剧,真是好不热闹,好不让人眼花缭乱!
“一切都如温先生所愿了,”唐宝如神采飞扬,举止间流动着大家风范,她走到温泽的身侧。
“一切才刚开始,如愿还言之过早,不过小月却还需到府上叨扰几日,还望江夫人见谅,”
唐宝如的酒杯发出撞击的声音,她几近失态“温泽!”她的声音狰狞。
“江夫人,不是我想将小月放在府上,而是江柏荣先生不罢不休,你应该知道,再让他追下去,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总该给他个交代。”
唐宝如脸色青白,“我不会再让他见到那个贱人!”她的语气怨毒。
温泽皱眉,“我不想节外生枝,江柏荣没见到小月这事就不可能了,你放心,小月那边我已经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事情一了我就立马将她送走。”
“把她给我”唐宝如的声音不象是人类所发出来的,她的视线象毒蛇似的在他脸上盘旋。
温泽看着她,某种微妙的神彩在他脸上隐约浮现,“如你所愿。”他说。
唐宝如一闪而过的神色让人怵目惊心。
48
门推开,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众人神情为之一振,有客到!是哪位名门显贵如此姗姗来迟。
巨大的水晶灯旋转,每一片菱角都折射出了万千的人影,侧着的棱角面目,趋于完美的五官,高傲而又睥睨世间的气势,使人不由自主的仰望,他站在厅内,穿着蓝色的西服,优雅而华丽,他环视全场,奇异的宁静,昔日的疯狂,顾盼间的神伤,都已经看不见,他气定神闲,蔚然一笑,邪狞狂慢勾魂摄魄,再无一人可比风骨!王者归来!
唐恒远第一个回过神来“费贤侄,难得你肯赏面,今天我们定要好好的喝一杯。”他亲热的握住费如风的手。
各个名流红顶高官也群拥而上,生怕落于人后。
“费少,你终于回来了”
“费如风,你太不仗义了,独自去偷欢,也不带上哥们,你说,该怎么罚!”
“对,该罚!拿酒来,换大杯。”
大家族拥着费如风坐到了金碧辉煌的巨大坐椅前,满堂笑语。费如风握着酒杯,晶莹的液体映照出他的眼眸。“恭喜,唐世伯、江伯母,”他缓缓饮尽杯中的酒。他那弧形优美的薄唇动了动“我记得唐世伯的一句明言:天下没有不沉的船,只视乎你是否在船上。”
唐恒远不愧是老江湖,处变犹就不惊,他爽然大笑“贤侄,这世界就是大赌场,俗话说:有赌,就未为输。”费如风微微一笑,那是君临天下的微笑“唐世伯的心态犹胜于年轻人。”
话到此为止,彼此都是老江湖,当然不会将任何尖锐的情绪带到笑语喧哗中来。
“快看,温氏集团遭炸弹袭击!”
新闻播报员清晰的声音传来“芝加哥新闻报导,10分钟前,温氏集团遭到了一系列的炸弹的袭击事故,炸弹袭击点,芝加哥,旧金山”电视上温氏车行,漆行,已是一片废墟,“经警方证实,受伤者33人,现场未发现死亡人数,这次恶性事件已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
“天哪,太可怕了!”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
温泽已经不必再听下去了,他的手机震天的响,他堪堪的向费如风看去,坐在高椅上的男子,抬手向他举杯,他一手拿着白兰地,一手轻弹,壁炉里火星四溅,温泽脑子轰一声,费如风手举着一卷盖着绝密印章的红头文件,他悠闲的将它们弹入火中。
它们,竟然落入了他的手!
错愕,惊愕!
温泽的心脏被抓住了似的凝固,瞬间崩溃的血液从从心底涌出无数的热流,他觉得他的身体已化为了一团烈炎。
费如风一张一张的丢入火堆之中,纸张绚烂的回旋在壁炉中,瞬间燃为灰烬。
温泽感觉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任何一张,一小纸角,只要流落于外,就会引起一场动乱,引发一场战争,活生生的……国与国之战,血淋淋的,恐怖暴乱。
费如风烧得实在无聊,他一扬手,一沓绝密档案,20年来的情报资料,扑,全都灰飞湮灭。
“费如风!”血溢出嘴角,温泽失去了理智和思维,他冲向他。
轰隆,一声巨响,温泽被冲出几丈之外,鲜血从他身上喷出,大厅里浓烟滚滚,鬼哭神嚎,头顶上的水晶灯直砸下来,巨大的硫磺味,呛得人无法呼吸。
他妈的,费如风,你竟然,在室内使用爆破!
费如风俯瞰着他的子民,他的腿突然一麻,他不禁弯了下腰,扑,一声如汽水罐的声音响起,墙面多了颗子弹的印记。
“阿风,你的衣服上有荧粉,”任逸非的声音传来,瞬间如风而去。
费如风西服的背心上有一圈以心脏为圆心的荧粉,闪闪发光,即使是在黑暗里,这个目标也明显得足以让人一击即中!
任逸非追逐着前面飘忽的人影,万籁空寂,只有一轮银月高挂夜空,他没有带随行,这个人,他必须亲自抓获。景象在眼前不停的跳乱交错,耳轮边传来细碎的风声,令人沸腾的异样脉动,茫茫间,有一股诡谲的气息,天空中泛起光雾,他们象两颗追逐的尘埃。
“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天边去!”任逸非发狠的狷狂,他的声音充满了傲慢与势在必得的阴韵。“你动用手段让我感到异样,引我重回宣城;你害怕我赶不到丛林,你制造车祸,堵截阿风;你在大厅,运用银针,让他再逃死劫,你怕他死,怕他伤,你----”任逸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狂怒“柳葶,你给我站住!”令人胆寒的杀气,切断树梢上的新芽。
白色的身影挥出手臂,指头拈住飘落的新芽。“任逸非,好久不见”清越的声音非常的悦耳。
无比熟悉的声音,一种无名的感觉狂然的涌入,“果然是你”任逸非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只这一句,就已足够。悄然的静默,任逸非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身影,万籁寂静,风拂动,柳葶回首,盈盈波光轻轻的对上了他,月色清淡,一圈圈清冽的柔光从她的身上一层一层的散发开来,她静立在竹林下,白玉般晶莹的面颊与前额,宛如一泓清澈的湖水。
脑海里划出一道深痕,尖锐的震响象是慧星陨落大地,一瞬间的眩晕。
“以前你还是妖,现在可成了魔”任逸非的话说得又狠又快,骨骼里迸射出的冷气,让周围的竹叶瑟瑟飘摇---完全的失态和失常。
柳葶伸手,径直盖住他了的双眼,一片黑暗,她近在他咫尺却又远隔着天涯,耳畔是她疏远如星辰的淡漠话语:“一念为佛,一念为魔,黄土青山,红颜白骨。”
“你!”任逸非难以置信,“你居然和我打佛偈?”他森冷的轻喃,“你还敢和我打佛偈!”他的冷静优雅化成了碎片,他如海啸,十指扣住了柳葶的肩膀,骨头在他的指尖下格格作响,他要把她捏碎。
柳葶看着他,眼睛里剥离出复杂的情绪“任逸非,我一直视你为友!”
任逸非的下颌紧绷得微微颤抖,眼神如火焚,柳葶静静的定立,仿如一尊石化了的冰雕。任逸非松开手,眼帘轻敛之际,一笑,眉宇轮廓恢复了狂慢,眼神如万里苍穹,深不可测,高不可攀,他是黑暗中掌控一切的帝王“有你这样的朋友哪还需要敌人来磨砺意志!”他冷冷的一撇嘴,说不出的轻蔑和嘲讽。
冰已经很薄了,踩在上面的不过是一点冰屑而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任逸非淡淡的眼神一凛,带给人绝大的重压,“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在阿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一环连着一环的圈套就已经开启。”这不是质问,这是陈述。
“对。”柳葶毫不闪避。
“江家和你有血海深仇,可是阿风和这件事有什么纠葛,说到底他都是局外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和江家是世交,而我查过他的底细,却始终摸不透他的深浅,我不想冒险,这场战役,我不可以输!”
“你使用催眠术,其目的是为了引起他高度的重视,但是你不怕他的记忆真的消失,一切前功尽弃?”
“对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否则他岂会用全副的心神来关注我,迷和神秘往往具有绝佳的魔力!况且催眠术也是个试探,如果他的记忆真的消失,那他也就不足以为惧了!”
任逸非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逃跑也是吸引的另一手段?龙叔其实是这局中的一幕场景?使戏更逼真的推波助澜!”
“那是一个意外,龙叔什么都不知道.”任逸非的眸子里倒映出柳葶自嘲的表情,“我没有料到他会用那么激烈的手段,让我在最不堪的场合下见到了江家的人,我更没有料到他会去还原我母亲的尸骨,让我准备的下一个能让他能查到的身份成为了一张废纸,计划已经背离!去毕城的目的是为了通知温泽。”
“难怪在你离开之后龙叔就不知所踪,原来是温泽将他转移了!而你所谓的让龙叔查列的资料,也不过是混淆阿风的障眼法,你的一步一步迂回完美得无懈可击。”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
“随后温泽出现在宣城,他差人送给我的那件玉寒蝉,是叫我金蝉脱壳,可是我不服输,我将计划改变,我势必要让他爱上我,我要他和江家自相残杀!”
“在这场游戏里,你设下了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可是在最终,你也被套进了里面。”任逸非毫无温度的语言包裹在他悦耳动听的声调中。
一场设下了无数圈套的陷阱,一环接着一环,可是到了最后,当他掉进我陷阱的时候,我也陷入他的包围
柳葶仰望着树梢,凝止的一切,所有的气息都仿佛冻结。
“你所计划的一切都已如愿以偿,何不坚持下去,何不多信任阿风一点,至少你可以让这场阴谋在爱的名义下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任逸非注视她良久,声音沙嘎。
柳葶的眼帘闪瞬,视线微微失去焦距。
费如风未必不可以争取----
如果这是自己得到幸福的唯一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可以的话就不必对过往诸多回顾了,将从前的种种拖条尾巴到今天来,妨碍了自己的幸福,是太不划算的。
恍然如梦,相同的话语竟重复地听完又听。
“我妈妈在最后的一刻叫我不要报仇,她要我让她把恩恩怨怨都带走,我答应了她,但我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这个承诺只到25岁。”
今天是我的生日,2月 28日,如风,我满25岁了。
此生已注定相负。
49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冰冷得让心脏麻痹。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避免去接触江家,我刻意的封闭有关他们的一切,在他之前我从未见过江家的人,我也并不知道江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柳葶望着遥不可及的黑暗寂空,“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惜动用30亿美金收购基烈佛雅百货公司,让江诺远离宣城,那不仅是保护我,也是保全江诺,他始终在费尽心机的保有我们共存!”至此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即使付出的代价是割裂生命,也只能一走到底!
“为什么不一枪了结了他们,如果是要他们死,这对你或温泽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
“死只是一瞬间,对他们来说那是解脱!过程,恐惧,惊恐,痛不欲生,无休无止的折磨……那才是他们应当承受的。”清静雅然的身影,散发出一种极其冰冷的气质。
“他们到底对你母亲做了什么,是因为她被谋杀,或者你是乱伦所生的身世,柳葶,你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骇人的秘密!”
“再多的秘密也不过是丑陋的延续,一重恩怨的背后永远有千万重的牵扯,何况单凭你认定的这两样,就足以让他们受尽人世间最大痛楚,最残虐的死法!”柳葶一字一句。
“他们痛苦,而你呢,又何尝幸福?”任逸非冷嗤,“你枉顾你妈妈的苦心,你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你舍弃了爱情,舍弃了比你生命还要看重的幸福,你背叛阿风!他全身遭到二级灼伤,遍体伤痕,那等于是你亲手点的火,他几近失明的视力,是你的亲手杰作!因为你的仇恨,他每天都在过着非人的生活,受尽痛苦的煎熬!而他还在深爱着你,他以为你是一个值得他他生生世世去的爱的女人!”
身体猛被劈成两半,痛苦袭入心脏,排山倒海,连肌肤上最细微的部分都是痛彻心扉的感觉。那种巨大的创痛,永远在午夜梦回时袭来,一次一次一寸一寸的淹没心脏,那是永无止境的黑洞,眼睛极痛,却是流不出泪,或许,能流出的只有血……
情感,痛苦,血液,脉搏它们反复交替更迭,四周浮动的面容,一片一片都已碎裂,此生前路已再无期许。
任逸非眼都不眨的看着她,他微笑“好,做得好!做得真是----响当当的干净利落,杀人无形,我任逸非自认不是良善之悲,可是我再怎么折磨人也只是伤害他们的肉体,了不起一个死而已,而你,柳葶,却是挖出人的灵魂来赤裸裸的来玩弄,你诱导别人一步一步的亲手毁灭自己,你真行,你成功了,你真的是无所不能!你比江家的那些魔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任逸非的话犀利毒辣,畅快淋漓。
“住口!”淬火的话语如毒箭一般刺穿柳葶的面具. “你知道什么叫做魔鬼吗,一个18岁的女孩被自己的亲哥哥强暴,囚禁,自己未婚夫被他们从36层高的楼上活生生的掷下,血肉模糊,死无全尸,你们以为我是江柏荣的孩子,乱伦所生!”柳葶凄厉的大笑,笑声彷彿是著了魔的悚悚鬼哭,令人钻心痛耳,”这种猜测对于我母亲来说都是种最大的仁慈,唐宝如,唐宝如……”巨痛反噬过来.喉咙死死的哽住,柳葶瘁然的掩住面容,无力自处。任逸非发出一声低咒,他把她楼到怀里,他那冷淡,毒辣,犀利的态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心的关切,还有更多的东西“柳葶,柳葶。”他低语的抚慰她。
柳葶深深的呼吸,一次,两次“我那天见到了我妈妈,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一直以来我都想不起她的样子,即使在梦里也只有一地的黑发,任逸非,你知道吗,原来我和妈妈真的很像。”冥冥中似乎只剩下凝思的自己,依旧在这茫茫的黑暗中存在着。
“我爱如风,就算要我用我的身体挡住爆炸才能保护他,我也愿意,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想要幸福,但我还是离弃了他,我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最大的忍受最狠的无情,活生生的将他推出了我生命,我割舍了他。”
大雨中,他清晰的话语:“我要你记住,在你生日里,在所有的人都在奔走躲避的大雨中,只有你,如此幸福被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拥在怀里!”
那夜,我们的气息交缠,他诚挚的说“嫁给我,柳葶,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珍惜你,我会让你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小葶,我会让你幸福!”
往事如潮涌来,又如潮退却。时光苍凉,那一瞬,终就过去!
不能回头!
《圣经》上曾记载,上帝命令摩西带领众人渡红海逃生,另创天地之时,曾嘱咐不可回顾,否则将会立即化成盐柱!
“我不会收手,不会回头,如果江家的地狱必须要我随行,那我也甘之若。”柳葶倔强的曲线在清冷的脸上展现,薄薄的唇抿在一块,它们苍白冷寒,让人只想轻轻的吻上去,过予它一点温度。
任逸非退后一步,一种如针般的刺痛嵌入他的身体深处,命运总是这样,总爱把原本平衡,笑看人间的直线扭曲,缠绕成谁也无法解开的死结,永恒的痛苦,梦幻的幸福,爱恨情仇,一幕一幕不死不休!
“你既是已是这样的狠绝,为何不干脆毁了他!赶尽杀绝,永绝后患,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备有的计划吗?你难道不知道,惹怒一只狮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任逸非的话愤懑阴沉“你不可能永远躲在阴影背后,当他知道你存在的时,当他找到你,和你了断的时候,柳葶,连死也都是一种奢求!”
种种心痛,种种激狂,种种烈焰,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这黑暗帝王的头脑里,爆炸般的震荡,绝顶的愤怒,愤怒到了极限,无处发泄,他握住柳葶的手,几乎切断了她血液的流动。
50
“放开他”寒冽的声音响起,任逸非扭头,温泽血污的身影出现在竹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击,迸出火花“你也算是男人,”任逸非慢慢的,刻意的无情的羞辱,“你连自己女人的仇都不能解决,反而要她以身作饵,身犯陷境,你----世间竟然有你这样无能的男人!”他险恶阴冷的笑,摆明的挑衅。
温泽的脸雪白,发漆一般黑,它们象是有生命力的突然绷断束缚,披散在温泽的肩上,树枝业已承受不住,断裂声惊心的回响,面色越发如雪,黑发亮得更加恐怖,象是噬取了人的生命力,冷冷沁沁的空气,沿着血管在全身各处冰冷的滑动。
任逸非眉眼跳动,面色微变,离魅的目光闪动。
“一则。”柳葶握住了他的手,他指尖上一闪而没的银光,撕破了月光的一角。
任逸非的双眼如针,“原来是水先生。”任非逸深深的吸进一口清冷的空气,再慢慢吐出。
水先生---这只是一个代号,这个代号代表了最庞大精密的情报网和最顶尖的杀人武器!
“美国国防部中最传奇最神秘的水先生,今日竟能让我一睹风采!”
温泽的暗眸如刀锋薄冰,微亮的夜色在他的周围形成一股吞噬一切,融化生命的光芒,他轻轻敛眼,微微地……笑了,“那想必你是死也瞑目了!”
任逸非一身青衣,翩翩如人中之龙,他闪动的目光如无数星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泽,眉宇轮廓间尽是狂慢!“未必,要试试才知道”
空气中散发着令人战栗的脉动,紧迫一触即发。
“既然你们的兴致如此之高,那么不妨先和我试试”柳葶泛着温和如月晕般的微笑,淡淡的提议。她的身影站在他们之间,是海浪中一道屹立不倒的海岸。
温泽,任逸非的双目对视,深邃的眸底都隐藏着不欲让对方知晓的心思。
“任逸非你也不必刻意的挑衅,你很明白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坚持,我说过,我要他们承受的不仅仅是死而已!”柳葶干脆利落的口吻封住任逸非的用心。
微妙的色彩在任逸飞的脸上忽隐忽现。
“女人真是很麻烦,有她们在的地方只会让人束手束脚”任逸非懒洋洋的说。
“你说得对,”温泽点头认同,“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没出息,谁叫我们都放不下她呢,可惜啊!”他无比遗憾的说。
他们俩相视一笑,默契得竟象多年的好友,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无踪。
“不过这么难得的际会,还是应该留下点什么才是。”温泽笑得异常的畅快。
“不如打一场吧!”任逸非说。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如鬼魅一闪,耳边响起拳头击打在肉上的声音,和谐的笑语一下变成了动作电影,拳风飒飒。
柳葶简直不敢相,这是两个顶级的人物?他们根本就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在用拳头来发泄心中的情绪,他们都不回防对方的拳头,彼此的拳头劈天盖地扫来,碰硬的在拼,碰,任逸非一拳打在温泽的腹部上,温泽重汗淋漓,啪,温泽实实的击中任逸非,任逸非大口的喘气。
两人的衣服在拳风中撕裂,一条条的披挂着身上,柳葶想笑,可心却慢慢沉入冰海,毕竟还是无法控制,终究还是超出了她的预算,一直以来,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度,既要让他欣赏她,又要以防他爱上她,因为任何事物只要混合了男女之类的因素就太容易产生变数,她需要一个朋友,却不需要一个渴望拥有她,想要把她纳入掌握中的男人,这样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可是,他还是爱上了她。
楚楚动人的外貌,令人怜惜的身世,混合之前的欣赏,隐约的萌动,加之以为她已逝去的憾然,终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演变成了爱。
悬挂在钢丝上的平衡轰然倒塌----
柳葶闪进他们的拳影中,对这两个人语言显然是没有用的!她额上的黑发在拳风下舞动,拳影瞬间被切断,柳葶勾住他们俩人的衣服,轻轻一带……他们本就因收拳太快,余势未稳,在柳葶顺势一带之下,竟相继扑倒。非常形象的恶虎扑食。
任逸非慢慢的坐起来,如水流泻的月光洒落一地的银碎,他侧头,清冽的眼对上她,他目光犀利,语调却很淡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你打算怎么办呢,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我会让你们任你们为所欲为吧。”
令人屏息的静默,柳葶和他相互凝望,彼此的脸上都毫无表情“你不会忘了,在意大利的时候你曾承诺过我----你不会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境地,你都不可以管!”她的声音带着倦意,仿佛不知道她正在要挟的是一个震惊世界的黑道教父!
“当初阿风对我说你是他命中的魔,”任逸非忽然说道,“我还不信,”他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但是事实看来,他说得的果然不错。”
他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渗进柳葶的心里,连骨头都微寒。
“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成为对手的人是费如风,知道为什么吗”任逸非的目光一凛,尊雅的风采里带给人绝对的重压,“因为我至今为止都没有看透他,”柳葶的气息凝结“你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你才会如此煞费心机的用爱情来蒙蔽他。”任逸非站起来,“自求多福吧,柳葶。”他意态潇洒的离开,寸寸的黑暗压来。
柳葶如雕像一般的站着。
“费如风你要救,任逸非你也不许我杀,你对他们真是很好很好。”温泽俯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
柳葶镇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底是深重的寒意,稍不小心就会有惊心的危险,可是她却只感受得到温柔,从十六岁起就感受到的温柔,在世界一片黑暗,未来全然茫然的时刻,他来到她的身边,“我和你有着相同的仇,跟我走,我会让你拥有完成你心愿的力量”从把手放入他掌心的那刻起,温暖未曾或忘。
“这个计划里有太多的意外,罗威,方慧都是意外里的牺牲品,我不要再死任何不相干的人了。”柳葶平和的说。
在柳葶的目光下,温泽的防线竟似瓦解,他的手抚上柳葶的脸,柔软的力道里充满了眷爱,“其他人都可以放过,可是费如风不行,海晴,你也听到任逸非的话了。”温泽幽黑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双眸,折射出灿冷的光芒,一丝轻颤顺着柳葶的背脊蔓延。
“他是一个太危险的后患,这一次我不允许你再插手。”温泽轻柔的语气,通常只要他一用这样的语气,就表明事情再无探讨的余地了,就此定局。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包括你,一则!”柳葶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异常的清晰,她迎视温泽的目光没有半点的迟疑。
他们的目光胶合,单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长长的阴影,沉默的树林,沉默的微风,沉默的他们,竹叶飘落,温泽眼帘轻敛之际,一道眼神掠过,快得象是错觉。
柳葶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看过温泽的各种眼神,冷漠的,阴狠的,歹毒的,算计的,温柔的,霸道的,智慧的,甚至是耍赖的,可是她从未没有见过他如此伤心,几近软弱的眼神,柳葶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钻心的痛,她几乎是毫不思索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则,此生我决不再负你。”她紧紧的抱住他,心被撕裂成了两半,钻心裂肺的痛。
“你没有负我”温泽轻轻的将她推离,他握着她的肩膀,在一臂之距中遥遥的看着她:“你没有负我,海晴,你只是不爱我”温泽的声音悠长“海晴,我可以教会你所有的生存技巧,我可以逼迫你学习各种残忍的游戏规则,我可以让你拥有保护自己灵魂和生命的力量,我甚至可以在你的噩梦里和你一起梦下去,但是”,温泽的指腹抚上柳葶的脸,他象在描摹一幅最珍贵的画像“我无法教你爱上我,”他的嘴角浮起细碎的笑痕,他平静而优雅,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骄傲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然而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轻颤,穿心之痛!纵是外在的神情怎么掩饰,身体的反应却无法骗人,每一句,每一字,字字穿心。
“一则,我在二十岁那年做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细语如风,缓慢而清晰。
温泽怔仲了一瞬,随即淡然的回答 “那年你才进反恐小组,你出色的完成了我让你执行的每一项任务,你的记录震惊一时。”
“我并没有完成每一项,我搞砸了银色之都的合作,我让当时国防部最重要的合作项目成为了泡影,我……”
“海晴”温泽厉声喝止,他的眼眸骤然阴沉“不要再胡言乱语。”他警告。
柳葶晶莹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一则,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的声音镇静,没有一丝凝滞,“当年我一个人闯进银色之都,不是想以身犯险,更不是去以命相搏!而是我知道,我笃定……你会来!一则,我这一生中从不怀疑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在我身边!我从未孤独!”她拉住温泽的手,一点一点的打开他的手掌“我自由飞翔,傲然睥睨的力量都来自这里。”她将脸俯向他的掌心,温泽的手倏地一震,“一则,难道这世间除了爱情,其他的感情就再不值一提了吗?难道这九年来的千山万水,寂寞黑夜里的扶持相守,西华银都上的生死以共,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就比爱情来得轻薄吗?”柳葶仰首,温泽的眼神如一泓深潭。
那一次你为我终身不能晋级,那一夜,你对我说:下一次,你会亲手杀了我用命去保护的人!莫失莫忘,这世间的点点滴滴怎能让人轻失轻忘,这辜负的深恩重情,又怎可以再次相离相弃。
“一则!如果我告诉你,费如风死了,我未必会死,但是你死了,我决不会活,这样……你也认为是我对你的施舍吗!”
温泽定定的定在原地,他站得笔直,仿佛石化了的雕像,他的一双眼睛在暗夜里亮得悸人,那双眼里明明白白的印出一道身影,只有她,从来都只是她。
“海晴,”温泽终于打破了沉寂“你不愧是最优秀的谈判专家,但是,你似乎忘了,你是我的学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得意之徒。”温泽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顽童般的调皮,他低下头,两额相碰,他的眼神如火似刀,“我知道,你所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为了救他,可是……我还是动了心”,温泽淡淡的合上眼帘,他把柳葶圈入怀中,疯狂的算计,血腥的杀戮,地狱般的煎熬,只有在拥抱着这份温暖才能终止,他的手臂圈得更紧 “你要我怎么做,海晴,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温凉的回荡在寂静的树林,无奈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