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12
撒如也: 出人意料 1-5
chapter 1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坐在马桶上,眼神涣散迷茫,头发已被揉成鸟窝---邋遢狼狈到让人不忍再视。
怎么会这样呢?低头望向手中的验孕棒,红色线条清楚昭示着我子宫内那颗受精卵的存在。
是的,我怀孕了!
虽然已经为此忐忑了整整一星期,但当结果真正来临时,还是杀我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想,只是无意识地揉着头上那蓬不能再乱的杂草。
“你在干麻?”清朗的男音将我唤醒。
抬头,只见一清秀俊逸的男子倚在门边,嘴角上扬,勾起迷人的弧度,让眉宇天生带有的那股子傲气也漂亮起来。真真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没错,这就是我肚子里“惊喜”的创造者――孩子他爹――冉傲。
“为什么不敲门?这是厕所!快给我出去!”现在的我可是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遇佛杀佛,遇人宰人。
“你也知道这是厕所?”冉傲微微眺起他那漂亮干净的丹凤眼,故做惊讶:“我还以为你错认为这是卧室,所以才会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便秘!”狠狠瞪他一眼。
“噢,原来如此”他用拳轻触额头,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戏谑一笑:“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穿着裤子上厕所是会便秘的。”
“我又没干坏事,你管我!”声音居然清晰平静,真是佩服自己。
他抬抬眉毛:“那你手上拿的什么?”
“没什么……阿!你不要过来!”正当我准备将手中的罪证丢弃时,冉傲突然快步走来,我惊慌失措,验孕棒被他夺走。
“这是什么?”他蹲下身子,平视着我。
我镇定地看向他:“体温计。”
“卫净雅!”他眼睛危险地眯上。
“验孕棒。”声音小如蚊吟。
“说明书呢?”一只手伸出来。
“放心,我已经验过了,没有怀孕!”我握住他的手,笑容可掬。
他宛然一笑,抽出手来重新放在我面前:“说明书。”
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说明书,再惴惴不安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见冉傲拿起验孕棒仔细对照着,慢慢地嘴角开始往两边上扬,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卫净雅,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诺言?
是阿。
诺言。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无奈地陷入回忆之中。
两个月前的那天,沐浴之后的我敷好海藻面膜,打开电脑,进入学院群中和同学谈论实习的事。结果,不幸地被那个总缠着我的学弟衡平逮到,看着他旁若无人地不断发来许多肉麻图片和句子,我只能无语问苍天。
据我们室长的消息,这小子在大一的迎新会上看见我,顿时惊为天人。复述这四个字时,全寝室的人全睁大双眼,企图从我身上找出点点对得起它们的蛛丝马迹。努力许久之后,终于绝望地摇摇头:“这个衡平,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眼神那么不好呢?”
不管如何,从此他怀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对我展开猛烈追求,无视我或委婉或严词的拒绝,每天在我可能出现的地方上演大围剿。好不容易突围成功回寝室养伤,室友们还眼泪婆娑地骂我不解风情,心狠手辣。
“净雅,不要担心,你是娃娃脸,不显老,看上去绝对和他一般年纪。”
“对阿,衡平长得帅性格又开朗,并且听说他还是一家杂志社的少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话虽如此,但要我去和一个小男生谈情说爱,难度系数实在太大。
再后来,遇见了冉傲,被他的俊脸迷得晕头晕脑,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他女朋友,再稀里糊涂地搬进他家。
即便如此,衡平还是宣言,除非我结婚,否则他绝不放弃。
想到这里,不禁长叹口气:卫净雅啊,卫净雅,你说你没事长地那么招人喜欢干什么呢?祸国殃民的种啊。
正在自怨自叹之际,女人的直觉袭来,我猛地转过头去,发现冉傲居然就站在身后,毫无声息!
我当即被吓得半死,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就这样对视了10秒后,他撇开眼睛,开灯,若无其事地扯下领带,脱去西服外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灵魂随着这句不和时宜的话回归。
当时第一个想法是---估计他也被我吓得不轻:想想看,房间里一片漆黑,突然之间一颗敷满“烂泥”的脸在电脑荧光的照射下出现,那景象,该是何等恐怖。
正对他无限同情之时,突然想到,电脑上还不断显现出我“红杏出墙”的罪证,情急之下,我用了最拙劣的手法---迅速合上电脑。
“你吓到我了。”在短暂的静默后,我决定主动出击,掩饰我的欲盖弥彰。
“是吗。”平静的音调。
没反应?
越是如此我越觉诡异。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煮。”虽然我厨艺不精,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值此生死关头,就是叫我煮满汉全席我也得变出来。
这时,冉傲倏地站起身,朝我走来,我紧张地全身紧绷。
谁知他却俯下身,在我嘴上轻轻一啄,随后浅浅一笑:“慢慢聊。”
我呆呆地目送他走出房间,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冉傲,你厉害阿,我涂得跟恶水凶灵一样你还敢亲,也不怕晚上作恶梦。不愧是我挑的男人,有胆识。
我连忙关上电脑,洗掉面膜。
才不会相信冉傲看似若无其事实则阴险狡诈的笑容,得先想办法让他消消气,不然明早起来我的零食又会不翼而飞。
泡杯咖啡进入书房,冉傲正坐在书桌前,脸上一片冷静,明明察觉我进来,却头也不抬。
“累不累?”放下咖啡,我走到冉傲身后,掐媚地为他按摩肩膀。
毫无动静。
我决定弃械投降:“那个人是我学弟,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小孩子呢?人家可是比我整整小两岁,我……阿!”
台词还没讲完,我就被他抓到腿上,狠狠地吻住,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什么是传说中的狼吻。
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在我口中攻城略地,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氧气与神志。这个吻急切而不安,我感觉到他深深的恐惧。
冉傲阿冉傲,终于知道情势危急,懂得要珍惜我了吧。
我顺势环住他的颈脖,轻轻挑动舌尖,他颤动了一下,接着更加激烈地纠缠住我的口舌。手从我睡衣下端侵入,顺着我的后背一路而上,最终转移到我的胸前,温柔地抚摸着。
慢慢地,我感觉到他复苏的分身,他急促的呼吸,他滚烫的体温。
吻已不能满足,紧接着,我被放在书桌上,他俯低身子,和我对视着。
冉傲的眼中,有复杂的挣扎,有害怕失去的慌张。
我反客为主,缓缓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双手在他胸膛轻轻游走,动作暧昧。
他眼光闪烁着,深吸了口气,然后俯下身来……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腰部异常酸痛。这冉傲发起火来还真可怕,一个弄不好小命就不保。
睁眼,便看见冉傲那古怪的笑颜。
“你干吗?”我问,心里慌慌地。
“没什么。只不过,”他故意叹口气:“昨晚,我忘记用安全套了。”
忘记?那为什么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不过,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得意。
“没事,一次而已,不会那么倒霉的。”我满不在乎地起床穿衣,进入浴室梳洗。
“如果真的怀孕呢?”他紧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你说呢?”我盯着镜中的他。
冉傲从身后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头顶,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如果你怀孕了,我们就马上结婚。”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从我实习开始,他就经常提起这件事,要我答应一毕业就马上和他结婚。
如果是10年后的我,一定迫不及待马上答应。
但是现在,太早了!我还没有玩够本,哪里肯那么傻傻地进入世人公认的坟墓呢?
而这次,我却一反常态,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他:“好!”
“真的!”他将我翻转过身,仔细看着我的脸,答应地太快,让他起疑了:“有什么条件?”
不愧是冉傲,聪明。
我看着他,嫣然一笑:“如果这次没怀孕,那,在我26岁之前,你都不许再提结婚的事。”
他稍一迟疑,终于点头同意:“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坚定地回答,随后又故意叹口气:“冉傲,其实我是在为你着想。如果我们结婚后,你哪天突然又爱上另个女人,还要拿大半家产来给我离婚,何必呢?”
他眯起眼睛,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低声说道:“是不是昨晚我没把你伺候好,所以今天那么多怨言?要不要在浴室重来一次呢?”
看着他眼里慢慢染上情欲的色彩,我赶紧喊停:“没有,没有,伺候地很好,我很满意。”
闻言,他心满意足地笑着,然后放开我,走出浴室。
转身挤好牙膏,我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冉傲,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是我的安全期。”
看着镜中的他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我暗爽不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冉傲阿冉傲,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让你不带套套?看看,现在是谁笑到最后。
可是。
真的是我笑到最后吗?
当发现好姐妹迟迟未来时,才想起,前段时间赶论文经常熬夜,所以生理期有了变化,安全期计算有误。
我开始惴惴不安,终于在今天下午买了验孕棒,一测之下,心中一凉:原来笑到最后的人是冉傲。
现在,我依然做着垂死挣扎。
“诺言?什么诺言阿?”我睁大双眼,故作疑惑地看向他。
“怀孕,结婚。”他不急不燥,浅浅笑着,似乎知道我的抵赖伎俩。
“验孕棒经常出错的,一次就有了谁信啊。”我起身越过他,走出浴室,坐在床上。轻轻抚摸垂在身边的漂亮床幔,质地轻柔,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坠入梦乡。
真希望这一切真的是梦。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冉傲走来,握住我的手。
不知怎的,一阵怒火突然在我胸腔蔓延开来。
我甩开他的手:“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结婚!”
他脸色一沉:“什么?”
我看着他,咬咬嘴唇:“冉傲!我才22岁,我不想现在就结婚,更不想现在就生小孩!我害怕!”
闻言,他脸色缓和下来,将我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着我:“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会准备好一切的。再说,我们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不是吗?”
我推开他:“不行,太早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好。”
“但孩子已经来了。”他紧皱眉头。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想起他的阴谋,我语气不善,说出了重话。
他一愣,随后捉住我的肩膀,隐忍着怒火:“你不想要他?!你要拿掉他?!”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只觉得头开始痛起来,我背对他躺下,不想再谈论这件事。
逃避似地闭上眼,感觉到他伏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净雅,如果你动了那个念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声音凉凉的,让我一阵颤粟。
唉,头更痛了。
“你的脸色好难看。”盛夏倒立在墙边,头朝下看着我。白皙修长的双腿就这么直直摆在我眼前,羡煞人也。
今早,趁冉傲还没醒,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逃出家门,直奔盛夏家中,找她商量对策。
“昨晚根本就没睡着,头痛了一整夜。”我揉着太阳穴,痛苦万状。
“验孕棒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怀孕呢?”她结束倒立,翻身站起,动作伶俐,不愧是警花。
“走吧,我们去医院,准确检查一次。”
“我不去。”赖在她家软软的床上,我将头埋在枕头之间。
有些真相可不是那么受欢迎,还是越晚知道越好。
“那好。我叫冉傲拉你去。”她说着便拿起电话。
我抢过手机,恶狠狠地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平静地回视我。
面前这张雪颜,鹅蛋脸,悬胆鼻,恰到好处的美眸,明明可以是一个古典大美人,却长了两道漂亮的浓眉,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英气,不过,倒美得更加别致。也难怪从小到大,放学路上把她拦住要求和她交往的人那么多,不过,每次都会被她的拳脚给吓跑。
说真的,盛夏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好。
这女人明明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属鸵鸟,一遇见事情就喜欢躲,偏偏每次都捉我起来面对现实。
不过算了,哪次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呢。
我叹口气:“怕你了,走吧。”
“根据上次停经日期推断,你怀孕6周了。”那位身穿白褂的医生清晰地宣布。
果然阿,我最后的一丝侥幸破灭了。
“结婚了吗?”她冷冷地问。
结婚?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想结婚,至少现在不想。
“那准备什么时候来作手术?”她看着我,连眼神也是冷的。
“什么……手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堕胎阿。”
听见那两个字,我全身紧绷,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的片断:冰冷的手术器材,白色的手术台,面无表情的医生,捆绑住的双腿,麻药,还有支离破碎的血块……
“我不要!”我突兀而惊恐地大叫着。
医生古怪地看我一眼:“你还是决定好了再来吧,不过我提醒你,越早手术,对身体损伤越小。”
恍恍惚惚地走出门外,盛夏立即向我走来。
她凝视着我,从我眼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有了?”
我点点头。
“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摇摇头。
她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冉傲了。”
我立即慌神:“什么?!”
“别逃了,事情总要解决的,干麻要拖拖拉拉地浪费那么多时间。”
话倒是冠冕堂皇,可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时间不用来浪费才是奢侈呢。
这时,盛夏的手机响起。
“喂……我知道了,马上回来。”她放下电话:“局里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不准走,留在这里等冉傲,他一会就来。”
我只能点点头,无奈地看着她离去。
空荡的走廊中,我出神地看着对面纯白的墙壁。
孩子。
辅导员教训我们的开场白就是:“你们这群孩子呀……”
我妈前天还打电话唠叨我:“你这个死小孩……”
实习报社的主编在我弄砸稿子时总骂我:“你这个小屁孩……”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孩子。可现在,我这个孩子居然孕育了另一个孩子!
他来得太早,来得太出人意料,实在让我措手不及。
究竟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拿掉他?
但是,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这个孩子可能有我的眼,我的眉,冉傲的鼻,冉傲的嘴。怎么可以把他搅烂扔进马桶里?
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一阵阵温暖,难道是,孩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渐渐逼近,我抬头一看,立即惊呆。
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冉傲:领带被解开,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西装外套不见踪迹,胸腔急促起伏着,额前的发丝被汗水侵润。
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中一片绝望,接着闭上双眼,待再次睁开时,我被他眼中的怒火焚烧,心中一阵惶惧。
他俯下身子,抓住我的手臂,痛心地低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
我被他一连串的为什么给吼蒙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吓坏了我,他慢慢将我放开,颓然坐在我身边。
冉傲的眼睛慢慢泛红,里面有压抑不住的悲愤与心疼。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手机响起,他却置若罔闻。可铃声像故意激怒他似的,持续着。终于他猛然站起身来,将手机使劲往地上一掷。乓的一声,手机支离破碎。随后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去,紧绷的身体显示着他的怒气。
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住,犹豫片刻,倏然转过身,脸色阴沉地走回,打横抱起已被他连续的疯狂举动吓地无法动弹的我。
不理会医院里众多惊异的目光,冉傲抱着我快步走出医院,将我轻轻放在副驾驶室里,为我系上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动作一气呵成。
“冉傲。”我终于复活,回过神来。
“不要说话。”他警告般看我一眼,顿时我噤若寒蝉。
在一路的沉寂中,我纳闷不已:不就是没告诉他就自己来医院了吗?有至于这么激动?
终于,到家了。
他抱着我进入楼上的卧室,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随后背对我默默无言地坐在床边。
他的背脊微微颤抖着,像在竭力抑制激动。
他低声问道:“孩子……已经多大了?”
“6周左右。”
闻言,他拳头忽然紧握,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许久的静默之后,他突然叹口气,转身面对我,轻抚着我的脸,柔声问道:“还痛吗?”
“怎么会不痛!冉傲,你怎么那么野蛮!看,都紫了!”我卷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的瘀青。
他无奈地叹口气:“我是问你手术之后还痛不痛。”
手术?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火,难怪他会抱着我回家,原来他以为,以为我拿掉了孩子!
“我没有作手术。”这此轮到我无奈地叹气。
他愣住,稍后反应过来,眼中顿时闪现惊喜的神采,不可置信地问道:“可是盛夏告诉我,你已经作了手术,要我来接你。等我赶到医院,就看见你捂住肚子,脸色苍白,我以为……你真的没有拿掉孩子?”
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他还在这里,好好的。”
轻抚着我的肚子,他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跪在我面前,将耳朵贴在我小腹上,仔细聆听着。
他的样子让我不自觉地微笑:“傻瓜,才6周,哪听得到什么。”
冉傲猛然抬头,笑容消失,表情紧张而严肃:“你发誓,你会把他生下来?”
回想刚才他痛心入骨的样子,我不禁叹口气,算了,反正我也不忍心拿掉这孩子,生就生吧。我可再受不了他紧抓住我的手臂,连续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了。再多来几次,我的手绝对会被卸下来。
“好,我发誓,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我使劲揪住他的脸颊,为手臂上的瘀青报仇。
听到这话,他重重地亲吻我的额头,眉开眼笑。
然后,他眼中精光一闪,说句;“等我。”然后奔出卧室。
我奇怪,干麻去?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盛夏这个女人,居然敢陷害我!
马上一个电话打去兴师问罪:“你这个死女人!居然骗冉傲说我拿了孩子,是不是想害死我阿!”
“放心,冉傲才舍不得杀你。”她在那边闲闲地说。
“还说呢,刚才差点就一尸俩命了。”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的反应。看清他对你的态度。谁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伤肺伤肝又伤肾,得不偿失。他生气,就表示重视你。”
“他重视的是他的孩子。”我嘴硬。
“他重视的是你和他的孩子。”盛夏纠正:“凭冉傲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女人为他生孩子?正是因为在乎你,才会在乎这个孩子。”
是这样吗?
“好了,我还要办案呢。挂了,晚上再聊。”她那边似乎又出了案子,连忙挂断电话。
正在这时,冉傲背着双手走进来,坐在床边,神秘地说道:“眼睛闭上,把手伸出来。”
我依言照做,突然感觉到左手无名指上传来冰凉的触觉,立刻睁眼,却见无名指上已经套上了一枚精致优雅的钻戒,吃惊异常。
“嫁给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冉傲的表情无比诚恳。
“什么时候买的?”我毫不理会他的深情款款,没办法,女人看见钻戒就会疯狂。更何况是手上这枚我心仪已久的。自从半年前和盛夏在专卖店里看到它,就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它能出现在我手上。
“三个月前。”
“为什么买这个?”哪有人没事买钻戒搁在家里的。
“反正早晚都要买……别光看戒指,你要嫁的人是我。你再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见我久久没答应,冉傲脸色开始不耐烦。
看着手上那枚早已备好的钻戒,回想起刚才盛夏那袭话。此刻,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他的在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意,鼻子不争气地有些酸。
他们说,凡事有失才有得。也许婚后我会失去很多,但至少在这一刻,冉傲的在乎,冉傲的温暖就值回票价。
于是,看向他的焦急,我郑重回答--
“不要。”
“什么?”声音里透着危险。
“你都没有下跪,不诚恳。”我装腔作势。
虽然很感动,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他,一定要玩够本。
他深吸口气,握住我的手,单膝跪地,柔声说道:“嫁给我。”
“我……考虑看看咯。”我抽回双手,抱在胸前,含笑看着他。
知道被耍,冉傲眯起眼睛,慢慢站起身,猛然将我扑倒在床上,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十分轻柔。
他温柔地看着我:“嫁给我。”
他第三次求婚。
望着他的眼睛,我被里面的灿亮所蛊惑,不自觉地点头。
然后,他绽开胜利的微笑,伏下身子,重重地吻着我。
迷迷糊糊之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我是真的要进入坟墓了。
超市里,我疯狂地寻找着零食,仙贝,话梅,薯片,巧克力,果冻,太妃糖,冰淇凌。一样样全塞进购物车中。
怀孕的最大好处就是,你可以放开肚子大吃大喝,而且丝毫没有罪恶感。
只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我才走开一会你就给我拿了那么多零食!快放回去!”冉傲作势要把零食拿走。
我立刻扑在车上,护住零食:“冉傲,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要吃阿!”
“少来!吃了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你就不吃正餐,不行,绝对不能买。”冉傲态度坚定,强行把我拉起。
眼看局势已定,我只好摸着肚子,低头泫然欲泣:“孩子,你的命好苦阿,遇上这种人面兽心的爸爸,连东西都不给吃。”
偷偷瞄向冉傲,只见他秀气的眉毛不断抖动着,忍耐良久,终于摇头妥协:“好了,好了,买吧。不过说好了,下不为例!”
闻言,我暗笑不已,呵呵,冉傲,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冉傲?”正在我忙着捡东西时,突然一道娇声传来。
心里一紧,好似嗅到一丝危机。
转头一看,精致的五官,乌黑柔顺的直发,窈窕纤细的身姿,好一个清丽可人的美女,好一个用爱慕惊喜的眼光盯着我男人的美女。
再看冉傲,他脸上惊异之余还有丝慌乱。
心里“咯噔”一声,不好,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美女巧笑嫣然:“好巧,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冉傲已恢复平静,只是但笑不语。
见此情景,美女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但马上收拾好情绪,微笑着看向我:“这位是?”
“卫净雅,我女朋友。净雅,这是我大学校友,胡仪已。”冉傲将我搂到身边。
顿时,一道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的妒恨目光从胡仪已充满模糊笑意的眼中投射出来,直接击中我。
我以静制动,对她恬静地一笑。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冉傲一反常态,不等胡仪已反应过来,便搂着我转身走开。
忍不住回头一看,胡仪已愣在原地,一脸尴尬愤然,见我回头,正好将气全撒在我身上,她居然--抬起右眼,挑衅地对我一笑!
跟我来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伸手--重重拍了拍冉傲的屁股。
“你干麻?”冉傲低头疑惑地看向我。
“没事。”我一脸平静。
然后再次转过头,还给错愕的她同样挑衅的一笑,嘿嘿,狐狸精,有本事你也来拍阿,拍我们家冉傲又挺又有弹性的屁股阿!
回到家中,我左思右想,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看冉傲的样子,也不像对那女的有旧情,那为什么在看见她时又那么慌张呢?
“在想什么。”冉傲走来,坐在我身边,将我抱在腿上。
“没什么?”我玩弄着他的衬衣纽扣,话得慢慢套:“那个胡仪已挺漂亮的。”
“是吗?”
不上当?我沉不住气了:“怎么,你不觉得吗?”
他挑起右眉看着我:“你想要我的什么回答‘比起你来差远了’还是‘跟你在一起,我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其他女人’?”
我捏住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不准敷衍我。”不过说实话,我们家冉傲的鼻子还真好看,高挺又秀气,希望孩子以后像他。
“怎么?吃醋了?”他拿下我的手,得意地笑着。
失策,居然让他将了一军,我立即收起怒火,用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滑动,巧笑嫣然:“你太多心了,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和她旧情复燃,记得要早点告诉我。我好带着孩子搬家阿。”
话音刚落,环在我腰上的手顿时一紧,冉傲抬起我的下巴,紧紧盯着我:“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呢?”我枕在他肩上,悠闲地看着他。
他终于投降:“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是中文系,我是计算机系,只是因为筹办节目才认识的,你别多心。”
“既然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你看见她要那么慌张?还赶紧把我拉开。”始终想不通这点。
看实在是瞒不住,他只好老实交待:“大学时,她向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我拒绝了她。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但后来才知道,她一直都偷偷欺负那些和我走得近的女生。现在她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怕她会伤害你,所以才不愿意和她多接触。总之,以后见到她不要和她多说话,马上躲开,知道吗?”他看着我,表情严肃。
一听这话,我背脊立刻凉起来,原来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刚才我居然不知死活去惹她,不会被泼硫酸吧?!
“好了,马上就吃饭,现在不许吃零食。”他将我放下,站起身来,提起零食袋,进入厨房。
没办法,我只好边看杂志,边等待他的饭菜。
其实冉傲做的菜挺香的,确实比那些垃圾食品好吃多了。最厉害的是,他根本不用练习,只需要看一遍食谱,就能把菜做出来,光尝味道,你绝对不能想像这是初学者的作品。
突然,杂志上的一段话映入我眼帘,我大叫一声,冲进厨房。
“冉傲,这上面说,从优生角度考虑,男方的年龄要比女方大5—6岁为好。”我拿着杂志,念给他听。
他没有反应。
“上面还说,科学家调查了世界上大量杰出人物后认为,父亲在30—45岁时生的孩子最聪明。例如,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出生时父亲32岁;大作家契诃夫、马克.吐温等出生时,父亲均为36岁;诗人歌德出生时父亲39岁;音乐家肖伯纳出生时父亲45岁。”我继续念。
“所以呢?”他声音怪怪的。
“唉,你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呢?”冉傲今年24,只比我大2岁。看来我们孩子成为杰出人物的机会小了大半了。
突然,冉傲反身将我抱住,毫无预警地吻了下来。
我睁大眼睛纳闷地看向他,怎么了,肚子饿到要吃我了吗?
冉傲眼睛里流逸着古怪的神色,似犹豫,似挣扎。但此刻的我已没有空去探究,一阵恶心感突如其来,迫使我推开他,跑进洗手间去大吐特吐。
“怎么了,我的吻有那么恶心?”镜子中冉傲一脸受伤,赶紧拍抚着我的背。
“冉傲。”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他:“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妊娠反应了。”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充分认识到妊娠反应的厉害。每天吐地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时甚至连喝水都吐。头也晕地厉害,简直比受刑还痛苦。
“冉傲,答应我,待我去了,你一定要再娶,找个比我丑的,脾气比我坏的,身材比我差的。这样你才能想起我的好来。”又一次吐地翻天覆地之后,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说。
“卫净雅,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他小心将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脸颊,一脸焦急:“有没有好点,还是什么都不想吃吗?”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冉傲,你就应了我吧。”
我多不容易才这么大方一回阿。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要娶个比你美一百倍的女人。”他被我烦地厉害了,恶狠狠地说道。
我气得使劲掐他的手臂,这个没良心的!
他一动不动,然后在我耳畔柔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比我先死。”
“不敢了,不敢了。那么……就你先死,然后我用你的遗产找个小白脸。”说完我看着冉傲铁青的脸色暗自发笑。我这么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不过吐吐也有好处,站在秤上一看,这短短几天下来,体重就减了3公斤。
精神马上一振,赶紧找出去年的那条小号牛仔裤,穿上居然刚刚合适。太好了!
“冉傲!冉傲!快看,我瘦了!”我急忙炫耀,却被他阴沉的眼神给吓到。
遭!忘了现在可不是减肥的时候阿。
“快把牛奶喝了!”他将热牛奶递到我嘴边,准备喂我喝下。
我乖乖地喝下一口,但还没等牛奶下肚,又是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于是,浴室里又回响起我的呕吐声。
唉,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头阿。
哇,好吃!鲜美可口的汤汁回荡在我舌间,真是人间美味。
这几天闷在家都快发霉了,趁今天胃舒服了点,便撇下冉傲出来逛逛。无意间发现了这间新开的汤包馆,古色古香的装潢,优雅而别致。
被里面传出的阵阵香气所吸引,我便坐下大快朵颐。
轻轻夹起个小巧精致的汤包,一口下去,皮薄、汤多、馅嫩、味鲜,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净雅!”
正当我狼吞虎咽之时,粗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眸,里面满是欣喜。
“林野!”我认出来人:“你也来吃饭阿?过来坐,今天我请你。”
“这间店是我开的,还需要你请?”他笑着坐在我身边。
高大挺拔的身躯,衬衣下隐隐现出结实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周身散发出我非善类的气息,给人以无以明状的危险。但对朋友而言,他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人:直率爽直,豪气冲天。细看他的五官,并无出彩之处,但一举一动都给人很MAN的感觉,已经不能用帅来形容。只要站在他身边,就有很强的安全感,马上就能安心。
这就是林野。
“你什么时候又开的店阿,我怎么不知道?”我惊呼出声。
这个林野也真奇怪了,道上混的不是应该开些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吗?他却一直不停地开些蛋糕房,火锅店,烤鸭店,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气质了。
不过,这也方便了我去白吃白喝。
“知道又怎么样,那个小白脸肯放你来吗?”他惩罚似地拍拍我的头。
他口中的小白脸便是冉傲。
估计他们俩上辈子是冤家,从第一次见面起,两个人便看不惯对方,轻则相互冷嘲热讽,重时可以拳脚相向。总之有他们在,世界绝对不安宁。我只有尽量避免他们俩碰面。
“怎么会呢。”我赶紧顾左右而言它:“店里布置地很漂亮,你还挺有眼光的。”
“怎么突然拍起马屁来了?怕我不请你吃阿?小陈,再拿两笼过来。”林野回头吩咐职员。
我掐媚地一笑,低头继续和美食奋战。
林野最大的好处就是义气,认识他7年,吃了他不少东西,可他从没说过一个字。
“净雅。”林野突然叫我。
“嗯。”我抬头。
“怎么,还没和那个小白脸分手?”他邪邪地笑着。
闻言,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林野,每次见我都问这个问题。
“让你失望了,我们就快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包个大红包给我。”我从一堆汤包中抬起头,望向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不是刚毕业吗?这么快就要结婚?”口气有些急躁。
“因为,” 我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我怀孕了。”
“什么?”他的手突然握紧,似乎要把手中的茶杯捏碎。
“所以必须马上结婚。”我看着肚子,沮丧极了:“以后我就要当黄脸婆了。”
许久都没听见响动,我奇怪地抬头,只见林野呆呆地看着茶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林野,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有,你先吃着,我过去看看。”他嘴边荡开一阵苦笑。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我皱皱眉头,也难怪林野会这么失魂落魄,如果他要和一个我讨厌的女人结婚,我也不会开心。
唉,这个冉傲也真是的,就算看在我吃了林野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能和人家好好相处吗?
正在我头痛之时,一阵轻微檀香气味穿越记忆向我袭来。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个男子,玉一般温润俊朗的面容,温尔儒雅的气质,褐色眼里盛满柔和的笑意。
是他。
宫炎。
chapter 2
“宫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立即给他个灿烂的笑容。
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当年我暗恋的那位翩翩白马噢!
“快一个月。”他静静坐下,笑看着我:“过得真快,我们都有四年没见了。”
“还说呢,当年你不声不响就跑到美国留学,连为你送行都来不及。”我埋怨道。
“那时家里刚好出了点事情,所以有些匆忙,来不及通知你们。”他抱歉地一笑:“记得那天还是你18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缺席了。”
我正要回答,包包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为了方便上课偷发短信,大学四年都是将手机设置为震动,现在虽然毕业,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拿出一看,原来是冉傲打来的。
糟糕,独自出来被他发现了,我赶紧接通,不用说,又是一顿教训。
“在哪里?”听口气气得不轻。
“噢,在外面吃饭。”我赶紧回答。
“怎么不说一声就一个人出来了?”他语气缓和了点。
“我忘了。”算了吧,和他出来肯定是这也不许碰,那也不许吃,不就是肚子里多块肉吗?搞得跟绝症病人一样。
“在哪里吃饭,我来接你。”
来接我?让他和林野碰面那还了得?我赶紧制止他:“我马上就回家了!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手机快没电了!”
迅速挂上电话,大喘口气。
抬头,看见宫炎笑看我:“男朋友真关心你。”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抹抹嘴唇,准备开溜:“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我送你。”宫炎立刻站起,帮我挪开椅子,和以前一样,绅士风度十足。
“谢谢了。”恭敬不如从命,我起身和他一起向门外走去。
刚走几步,便发觉宫炎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他的右脚行动起来竟然有些许僵硬与不自然!
“宫炎,你的脚?”我诧异地问道。
“噢,前几年出车祸时受了伤,留下点后遗症。”他笑地云淡风清,然后为我打开车门:“上车吧。”
不好再多谈,我静静上车。
窗外的风景纷纷向两旁退去,余光中,宫炎专注地开着车,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干净而修长。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在高中升学典礼上,他作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致辞的情景:姿态温柔优雅,态度谦和而自信,嘴角微微上扬,时刻挂着不经意的笑容,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后来,在放学路上,他和林野出现,打跑了找盛夏复仇的那几个垃圾。我这才知道他和林野一样,有黑道背景,而且还是炎帮的继承人。
实在无法想像,那个打架时勇猛利落的他和在学校温文尔雅的他会是一个人---除了有同一张俊颜。
总之,那次之后,我就加入了暗恋他的庞大队伍中。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居然渐渐与他和林野熟悉起来,成为了好友,但一直都不敢向他表白。
就这么,我无声地暗恋了宫炎两年。
终于,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决定在我18岁生日聚会那天向他表白,作拼死一搏。
只是,那天,宫炎没有来。
来的只是他让林野带来的礼物和留学美国的消息。
于是,我的首次比较长久的暗恋告一段落。
没错,我从幼儿园起就暗恋男生,有时候还会同时暗恋好几个,这星期是班长,下星期是体育委员,再下次便是学习委员,反正暗恋也不犯法。
“净雅,当时来不及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就飞到了美国,对不起。”他的话打散我的回忆。
“没关系,只要有礼物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实际了。”我若无其事地对他一笑,但一触及到他柔和的目光,脸便立即浮上一层红晕,赶紧转过头来,轻抚胸口。真是没想到,事隔多年,他还是那么帅。
看来我挑男人的眼光不错阿,要嫁的,暗恋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帅哥。
“还好我提前买了礼物,不然你可不会轻饶我。”他故意吁口气,随后声调一转,语气中有着遥远的怅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习惯于失约。”
“还提这些做什么?”我岔开话题:“你还要回美国吗?”
“不了,准备就待在这里。”他回答。
此时,绿灯亮起,车在斑马线前停下,人群在我们前面走动。
突然发现前面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一个矮小而猥亵的男人正大模大样地向前走着,不断地推挤着他人。
我惊呼:“是他。”
“怎么了。”宫炎疑惑地问道。
“那个男的,叫李昆,是个惯偷,犯了很多案子。上次盛夏抓他时被他给跑了。结果上个月,他就找了一大帮人在我和盛夏回家时堵住我们,还好盛夏手脚厉害,把他们全打跑了。”想起那天就心有余悸,如果落在那群人渣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那次之后,冉傲再也不许我在晚上出门。
对了,报警!正拿起电话,却发现李昆踪迹已失。
居然让他跑了,我懊恼不已,回神一看,红灯早已亮起,周围的车辆都往前开去,我们却停滞于原地不动。
我奇怪地看向宫炎,只见他死死盯着李昆的背影,眼神阴沉。这样的他在我印象中是从来未出现过的。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宫炎,可以开车了。”
“好。”他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又恢复一向的温和,但紧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却依旧是青筋暴起。
不一会,便到了我家门口,他下车,替我打开车门,夸奖道:“净雅,你家院子布置得挺漂亮的。”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一幢两层高的小洋房,前面的庭院里绿草如茵,种有不少应时花种,现在,风铃草正在盛期,紫色白色相间,将整个庭院衬托地娴静柔美。还有院中那座原木秋千,舒适异常,遇上天气好的时候,我总是逃课,然后就躺在上面睡觉。这些都是我和冉傲一起动手设计布置的。现在看来,也的确不失为个舒适的家。
我摸摸肚子,想像着以后孩子在草地上嬉戏奔跑的情景,不禁微笑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心里一震,遭了,大事不好!
“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联络,拜拜!”十万火急,我不顾宫炎的诧异,立即将他推上车,目送他的车子远去,然后……
嗯,解决了,我松了口气,真舒服。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背后声音响起,我抖了抖。
转过头,果然是冉傲,吓死我了,有这种经常从身后冒出来吓你的男朋友,我必须勤加修炼,否则命不久矣。
“我闷地发慌,出去逛逛。”冉傲不会看见宫炎了吧。
“走回来的?”他接过我的皮包,不经意地问到。
“反正离家不远,我就走回来了,当散步麻。”我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发现宫炎。
“可是,我明明看见有个男人开车送你回来的。”他勾起嘴角,看向我。
“是吗?”完了,还是被他发现。怕他再追问,我连忙说:“冉傲,今天我吃了两笼汤包。厉害吧。”
“真的?”他露出欣喜的表情:“不吐了吗?”
“今天好多了。”我讨好地勾住他的手臂。
“很好,但是,”他沉下面孔:“你还没说那个男人是谁。”
“那有什么男人,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我死不认帐。
“卫净雅!”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正想发作,突然靠近我,在我身上闻了闻,说:“你刚才还吃了什么,又是臭豆腐吗?叫你不要吃那些腌制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的。怎么不听!”
“没有啊。我只吃了汤包。”完了,难不成被发现。
“还敢说没有……这么臭。”他拉着我,继续嗅着,漂亮的眉毛打着结。忽然他盯住我的脸,狐疑地说:“不会是……你刚才放了屁吧?”
我脸红耳赤,羞涩地点点头。
都怪林野那的汤包太好吃了,害我吞了两笼,一不小心,就把屁憋出来了。
刚才好不容易赶宫炎走了,我就为所欲为,大放特放,谁知道被突然出现的冉傲闻到。
抬起头,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表情怪异,哭笑不得。
“卫净雅,给我放干净再回家!”冉傲怒不可竭,开门进屋。
“冉傲,不要抛弃我!”我冲上前紧紧拖住他。
早知道就骗他是臭豆腐了,失策。
今早起来,一直觉得右眼皮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本打算好好待在家里的,但一看,零食已经没有,没办法,只好被迫去超市。
虽说冉傲不允许我吃那些垃圾食品,但我总会趁他上班时跑出去买。好不容易这几天没有猛吐了,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正在选购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净雅?!”
不会吧,今早的预感果然实现了。居然会遇到她!我慢慢转过头,勉强微笑着向来人打招呼:“真巧阿。每次都在超市里遇见你。”
“冉傲呢?没和你一起吗?”胡仪已左右张望。
“他上班。”我继续假笑着,这女人怎么了,上次分手时我们不是才过过招吗?怎么今天又一付老朋友的样子?
结果她一听冉傲不在场,马上换了付神色,倨傲地看向我:“上班?我看是借口吧,说不定是厌倦了你这么缠着他。”
这个女人,哪只眼睛看见我缠着冉傲了。
我忍下怒火,故作疑惑:“原来如此,但他为什么又要那么着急地和我结婚呢?”
“结婚!?你们要结婚了?!”胡仪已立即激动起来,恶狠狠地看向我。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转瞬又狐疑地问道:“你多大了,可以结婚吗?!”
“22。”虽然很不愿告诉她,但转念想想,自己比她小两岁,说出来也不是我丢脸。
“22!怎么可能!”她不可思议,恨恨地看着我,目光可以在我身上烧出洞来:“冉傲不是说,不是说,他不会要比他老的女人吗?为什么你就可以?!”
心中突然一紧,我赶紧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比冉傲年纪大?”
她疑惑地看向我:“你以为冉傲多少岁?”
“不是和你一样,24吗?”看着她的样子,我有点慌神。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谈谈了。”闻言,她勾起嘴角,笑容灿烂,如三月桃花,却看地我心悸无比。
“冉傲只有18岁。”咖啡馆里,胡仪已端起面前的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得意地看着满脸惑乱的我。
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他不是和你同级吗?”
“他4岁开始读书,智商超于常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天才儿童吧。13岁便学完了高中所有课程,并且顺利考入大学,16岁毕业然后就接手他爸爸的软件公司。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吗?”胡仪已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会的,我见过他的身份证,明明就是81年。”
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个战败的敌兵:“怕惹来其他人的好奇,他早就在进大学前改了出生日期。不过也难怪你要惊奇了,这件事情只有他亲密的人才知道。”
胡仪已的话像个铁锤砸来,我顿时头晕眼花。面前的咖啡散发着香醇的气味,但在我闻来却恶心无比。
“失陪了。”我起身,突然一阵旋晕,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
她拦住我,急切地问道:“你会离开他吧?!”
“麻烦让开。”现在实在没有心情理会她。
她却置若罔闻,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使劲摇晃,要我保证:“你说阿,你不会和他结婚了吧?!”
本来我的胃就难受到极点,再被她使劲一摇动,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我捂住胸口,抬起头,这才发现,刚才全吐在了胡仪已的名牌套装上。
只见她脸色卡白,嘴唇不挺蠕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身上那堆污迹的存在。
“对不起。”我拿出纸巾,擦擦嘴,然后将剩下的递到她手上:“我先走了。”
越过呆呆站立的胡仪已,我晕晕乎乎地走出咖啡店。
正午,阳光猛烈,射入眼内,刺痛无比。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身边的行人个个汗流浃背,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热度,只觉得奇怪,怎么脚下的水泥路像棉花堆一样柔软呢。
可是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答案,于是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着。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我开始拼命说服自己:卫净雅,你这个大呆瓜,你被胡仪已给骗了,这个女人是有目的的,她是要拆散你和冉傲。你不能相信她,你要相信冉傲。
对,相信冉傲,我马上拿起手机,打给冉傲。
“我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想吃什么了?我等会给你买,但是先说好,零食绝对不行。”他接通电话,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杂乱声音,就像是我的心跳。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净雅?怎么了?”他紧张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冉傲……”我声音小小的,像是在害怕什么:“我刚才碰见胡仪已了。”
冉傲立刻严肃起来:“她对你做了什么?你别怕,我马上来,你在哪里?”
“没有。”我静静地说:“她只是告诉我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电话那头突然寂静下来,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净雅,你在哪里?告诉我。”
“冉傲,是真的吗?你真的只有18岁?”我的双手竟有些许颤抖。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柔声问道:“净雅,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的心一阵冰凉,他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原来,胡仪已的话是真的。
所以,他在见到胡仪已时才会那么慌张,才会千方百计要我远离她,才会那么着急地使尽手段让我和他结婚,才会在听见我念杂志时表现得那么失常。
我关上手机,站起身来,头却突然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转着。我再也无法站稳,脚一软,向地上摔去。
忽然,一双手臂温柔地环住我的腰,朦胧之间,鼻端好似嗅到一丝幽幽的檀香,我睁开眼睛,又看见了那一张温柔的脸庞。
“宫炎。”我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我置身于一片田野之中,绿色满眼,风中飘来一阵阵清香。
“净雅。”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冉傲站在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微笑着说:“跟我走。”
我疑惑:“到哪去?”
冉傲但笑不语,只是拉着我向前走。
“冉傲,到底要去哪里?”我有些着急。
他仍然只是微笑,并且越走越快。
我的脚步渐渐有些跟不上:“冉傲,慢点!”
他置若罔闻。
突然一阵浓雾袭来,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一步之遥的冉傲也变得模糊起来,我开始不安,抓紧冉傲的手。
正在此时,冉傲突然将我的手挣脱开来,然后便不见踪迹。
“冉傲!”我心弦一断,猛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乏力,像死过一次似的。满眼的白色与满室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明白,这是医院。
虚掩着的门外传来医生与宫炎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医生,她怎么样了?”
“是轻微中暑,怎么能让孕妇在阳光下暴晒呢?……还好没什么大碍,先观察几天,回去后要注意……”
他们的说话声渐渐远离,我的头脑一阵昏噩,眼皮也渐渐沉重,又重新闭上。
然而这次却一直无法沉睡,对周围的一切尚有些朦胧的知觉,只是疲倦异常,睁不开眼睛。就像是高三时,头天晚上熬夜看书,第二天在课堂上硬撑着听课的情景。
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
突然,感觉到好似有人用手指摩挲我的脸庞,弄地我痒痒的。随后,那人又慢慢逼近,吻着我的额头,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害怕将我吵醒。是冉傲吗?不会,冉傲的掌间不会有茧。那是谁呢?是谁呢?我想睁开眼,但是力不从心,身体不再听我的使唤,我只能放弃。
也许,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睁眼一看,只见林野和冉傲正敌视着对方,互不相让。宫炎拉住林野,盛夏则挡在他们俩之间,气氛紧张地可以用刀划开。
“冉傲,你让她怀孕就该照顾好她!居然让她晕倒在路边!他妈的你是不是男人!”林野激动地对冉傲吼到。
“我是对不起净雅,但这是我和净雅之间的问题,和阁下无关。”冉傲看着林野,冷冷地说道:“请不要每次都插在我们之间。”
闻言,林野怒不可竭,向冉傲冲去,却被宫炎紧紧拉住。
此时,盛夏再看不下去,对他们大吼着。“你们两个够了吧!这里是医院!净雅还昏睡着,是不是非要她出事你们才甘心!”
顿时,林野和冉傲努力抑制住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病房终于安静。
“净雅醒了!”宫炎回头看见我,惊喜地提醒其他人。
“净雅?!”冉傲立即冲到我身边,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充满惊喜与欣慰:“你醒了?”
我仔细看着他,模特儿似的高挺身材,一身黑色衬衣熨烫得体,握紧我的大手温和而有力。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只有18岁呢?
“有没有不舒服?”他摸摸我的额头,露出担心的神色:“你的手很冰。”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只有18岁。
我转过头去,看着盛夏:“盛夏,我想到你家住几天。”
冉傲的手突然一阵紧握,随后他乞求似地说:“净雅,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净雅,是不是这个混蛋欺负了你?”见我如此,林野立即问道。
我摇摇头。
“好了,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单独谈谈。”宫炎拍拍林野的肩膀。林野犹豫片刻,终于跟随他们而去。房门“嘎搭”一声关上。
“净雅,对不起。”冉傲温柔地捧起我的脸:“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听见这话,愤怒突如其来,我猛然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不是故意?冉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有多少次机会你可以向我坦白,但你根本就没有!”。
他闭上眼睛,一脸痛苦:“我怕你会离开我。”
“所以你才那么着急地要和我结婚,你想利用孩子来拴住我?冉傲,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不会离开你吗?!”我悲愤难抑,一直都那么信任他,可结果却是这样。
他脸上闪过一阵惊慌,悔恨与乞求,秀美的丹凤眼满载忧郁,他猛然将我抱住,紧紧地,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净雅,我们就要结婚了。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说这种气话。”
以前我一直在想,要冉傲这么骄傲的人向人道歉真是天方夜谭。
但今天我居然有本事让他连连道歉。
可是,我却没有本事接受他的道歉。
终于知道,要他人对你饱含歉意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那意味着你被重重伤害了。
“我要结婚了。”我看着他,无意识地摇着头:“可我这才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新郎。你知道有多恐怖吗?”
“对不起,对不起。”他将我抱地更紧,只是喃喃说着这几个字。
“冉傲,你回去吧。我想冷静一下。”我推开他,背着他躺下。
他犹豫许久,无奈地叹口气,拂拂我的乱发:“好,就先住在盛夏那里,等你气消了,我再来接你。”
我毫无反应。
接着,身后静默了许久,我甚至感觉得到冉傲复杂的眼光一直缠绕在我身上,终于,他开门离去。
我松一口气,躺在病床上,头昏脑胀,疼痛不堪。
我孩子的爸爸只有18岁。
一忆及此,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与苍白。
曾经,我是那么放心地将手交给他,让他带我走。但这个我如此信赖的,从不在他面前设防的人,转瞬之间变地如此陌生。我只能恐慌地缩回手,掌中空空如也,四周一片风声鹤唳,我待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冉傲阿冉傲,你明不明白,这不仅仅只是生气那么简单。你一夕之间变成18岁,让我用什么心情去接受呢?
“现在打算怎么办?”盛夏边整理床铺边问道。
冉傲离开之后,我不顾他们的阻止,执意出院,来到盛夏家中。
“谁知道呢?”我揉着依旧隐隐做痛的额头,苦笑着。
“我知道,冉傲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点。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一下缩小6岁,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她坐在我身边,安慰似地搂过我的肩膀:“不过我想,他一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吧。”
“苦衷?那些罪犯也都有苦衷,但这样就可以无罪释放了?”我将头埋在双手之间,苦笑不已:“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那孩子怎么办?”盛夏轻轻问道。
“不要问些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枕在她肩上:“还有,你不会告我和未成年人非法同居吧?”
盛夏满意地笑笑:“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愧是卫净雅。”
“人生麻,不哭就笑,就算你总是面无表情,年过30一样会有皱纹,多划不来。”我叹口气。
明天的事情让明天的卫净雅去解决吧。
晚上,我和盛夏睡在她那张舒适到极点的大床上。房间窗帘没有拉上,银色的月光流泻到房间里,又柔又纯。
我看着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白天的画面。
冉傲现在在干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孩子应该怎么办?这些令人头大的问题不可抑制地袭击着我的脑神经,我的头又开始晕痛起来。
突然,身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
“盛夏,你怎么还没睡着?”真是怪事,这家伙的睡眠质量一向好地让人惊叹,躺在床上不肖2分钟就可以入睡,所以皮肤从来都是水灵灵。怎么今天也陪我失眠呢?
“既然我们都没睡,就聊聊天吧。”也许这样就能阻止我去想那些无解的问题。
“聊什么?”她转头看向我,眼睛里反射着月光,亮灿灿的,果然没有丝毫睡意。
“对了,你今天也看见宫炎了吧。我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王子气质,但是更成熟了,你觉得呢。”
“是吗。”盛夏轻轻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盛夏总是对宫炎他们比较疏离。
“你看见他的腿了吗?说是在美国出了车祸。虽然复原,但还是有些不自然,好可惜阿。”我叹息着,难道上天就是看不惯完美的事物吗?
“对了,算起来,宫炎已经救我两次了。”不理会盛夏的沉默,我继续说道:“两次。如果是早几年我就可以以身向许了。”
盛夏笑看着我:“你就不担心下胎教吗?”
我摸摸肚子:“这就是我的胎教。男女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希望他现在就学起,勤能补拙,将来希望他在感情路上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实在不敢想像你孩子以后的样子。”她打了个寒颤。
“有什么好担心的,女儿就像我,儿子就像……”我突然停住,又想起冉傲了。
盛夏直视着我。
我知道她的意图,不禁埋怨道:“又要逼我面对现实?”
“难道你一辈子都不说冉傲的名字?难道你一辈子都躲在我家里?”她的话每次都正中我要害。
我无奈地叹气:“我太意外了,我实在是看不出冉傲只有18岁,他的言行举止明明就是个男人阿。”
“也难怪,听说那些天才儿童一般都很早熟。”她附和着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在快餐店吃完饭,刚走出店门,他就追出来叫住我,然后把我忘在店里的那袋新买内衣递给我。当时好尴尬,连耳朵都快熟透了,道了谢马上飞奔回去。第二天去为学院活动拉赞助,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间软件公司的总经理,我想起前一天的事,连脖子都红了。”我沉浸在回忆中,不禁微微笑:“后来他就开始约我,说是喜欢我脸红的样子。”
“想他了?”盛夏轻轻问道。
“有点。”我看着月光,深深吸口气:“但是,更恨他骗了我。”
盛夏捏捏我的手臂,以示安慰:“也许这是个考验呢。可能是老天看不惯你们俩太幸福,所以在结婚前来一道测验题。”
“那你和叶毅呢,他对你那么好,他家里人也那么喜欢你,什么阻力也没有。我看应该考验你们才对。”
叶毅即是她的男朋友兼顶头上司,长得高大魁梧,轩昂气宇,看上去成熟稳重,一脸正气。更重要的是对盛夏才叫好,什么都顺着她,从来没说句重话,不像冉傲,整天就知道对我放狠话。可是这女人偏不识相,人家苦苦追了她一年,才勉强答应,真不知是怎么想的,不过总算是修成正果。
她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也许考验在后头吧。”
“喂,我开玩笑的。一堆人里惨一个就够了,你可不要再来陪我。”我连忙叫道。
盛夏不理会我,转身看着窗外,似在喃喃自语:“如果每个人的心都有个遥控器,上面有‘爱’和‘不爱’两个键。这样就不会爱上不该爱的人,就可以爱上该爱的人。一切由自己控制,可以省却多少烦恼。”
闻言,我沉思良久,终于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电视剧也就没有题材,言情小说也会绝种,世界就太无聊了。”
她看着我,给了我复杂的一笑,然后闭上双眼。
一夜无话,我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被一阵门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开门一看,原来是林野和宫炎。
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脸上油腻。居然这样就来给两个帅哥开门,真是大不敬。只好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来了,快进来。”
林野将手中的大袋小袋放在桌子上,回声唤我:“净雅,快去洗脸漱口,来吃早餐,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
宫炎也微笑着走进来:“好点了吗?”
看着他温柔的面庞,我突然回想起昨天我昏迷时额头上那个轻柔的吻。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意识到,难道是宫炎吻了我?!王子似的宫炎吻了我?我不禁脸红心跳。
但是仔细一想,宫炎从来只当我是朋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难道是我欲求不满,然后潜意识里构造出来的幻象。
可是那个吻又是那么真实,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片唇瓣的热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陷入庄周与蝴蝶的怪圈里。
“净雅?你不舒服吗?”见我愣在原地发呆,宫炎担心地问道。
“走,快去医院检查一下,昨天就劝你不要急着出院,你就是不听。”林野马上走来,作势要拉我往外走。
我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好,只是刚睡醒,人有些恍惚。””
正在此时,浴室门打开,盛夏低着头,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从里面走出,并且--身上只围了条浴巾!
“盛夏!”我惊呼出声,天阿,我睡得迷迷糊糊地,以为她去上班了,结果她居然在洗澡。
盛夏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宫炎和林野也在场。顿时呆愣住。而两个男人也很有风度地移开目光。
盛夏毕竟是盛夏,立即做无事人模样,看我们一眼,从容地走进卧室。
不过,我却发现,她耳朵红了。
客厅里,我们三个沉默着,尴尬漫溢。
林野清清嗓子,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我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快去梳洗吧。我们来烧烤。”林野从袋子中将食物一样样拿出。
“烧烤?”我诧异,现在已是6月,太热了吧。
“对,就在院子里,放心,我们负责在太阳下烤,你负责吃就可以了。”他笑笑。
我呼口气:“你一天到晚玩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既然这么闲,快追个女朋友才是真本事。”
他愣了一下,然后自嘲得地一笑:“已经被人追走了,哪里还有我的份……好了,快去洗吧。”
他不由分说,将我推进洗手间。我摇摇头,拿起牙刷,开始漱口。
透过盛夏家客厅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见外面庭院的情景,骄阳似火,蝉声呱噪,两个大男人正抹着汗水在烧烤架边将木炭点燃,看样子还高兴地很。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特别冷,所以总爱在院子里自己动手弄烧烤。那个时候,整个院子都被积雪覆盖,雪白一片。我穿了许多层衣服,将帽子围巾通通裹在身上,不住地跺脚。冉傲笑着抱住我,说我像个大棉球……
冉傲……
想起他,心里一阵沉重的压抑,缠绕着灰暗的思恋。
“怎么了?”盛夏穿戴好,从卧室中走出,将我从灰色中拉回。
“没事。”我对她笑笑,然后岔开话题:“对了,怎么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叶毅?”
“还在忙李昆的案子。”
“还没抓到他们?”我赶紧问道。盛夏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追查李昆那个盗窃团伙。可是却次次都被他们逃脱。
“除了李昆,其他的人全被逮捕了。”盛夏平静地说道:“不过,却不是由我们警方抓住的。”
“什么意思?”我突然想到那天宫炎阴沉的眼神,隐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上周五,我们接到线报,赶到他们的藏身处时,便见到他们被打地七零八落。”盛夏看向院子外面,眼神复杂:“有人故意捉住他们等我们来抓。”
上周五,心中一抖,那正是我遇到宫炎的第二天,难道,果真是宫炎干的?为了帮我们报仇?
我悄悄转过头,却惊讶地发现,宫炎正望向我,眼神深情而压抑。我脸一红,慌乱地回过身,心里乱地如荒园杂草,理菜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赶紧拍拍胸口,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刚才太阳光太强烈,刺激眼睛,产生幻觉,人家不过是随便的一瞥。
再偷偷向外瞄一眼,只见宫炎低着头,脸上一片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终于松口气,果真是幻觉。真不知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你们想吃什么?我和林野来烤。”此时,宫炎走进屋来询问。
“金针菇,牛肉,火腿肠……没关系,林野全知道,交给他就行了。”我笑笑。林野总是说上辈子是他把我饿死的,所以这辈子用食物来还。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盛夏,你呢?”宫炎转头轻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盛夏不领情,越过宫炎,走了出去。
“盛夏一向喜欢晒太阳。”我连忙打圆场。
宫炎毫不在意,温柔地笑笑,跟了出去。
阳光渐渐猛烈,看地出外面的温度也逐渐升高,特别是烧烤架上冒出的白烟,将一旁的景象扭曲,看上去像热带沙漠的情景。而屋里则开着空调,清凉似秋。真是冰火两重天。
“饿了吧,快来吃。”林野拿着盘子进来,果然,里面全是我爱吃的,真没看错他。
“谢谢,快过来喝杯冰水。”林野的T恤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肌肉轮廓显现出来,看地出平日训练有素,但又绝非健美先生那种过分的发达,是一种含蓄的强壮。汗水沿着他古铜色的肌肤纹理流下,看上去野性十足。
林野依言走来,走在我身边,看着我吃着,问道:“身体好点没有?”
“早好了,我的身体从来就健康。不然就白吃你那么多年东西了。”我抬头说道。
他看着我,忽地一笑,然后抽出纸巾轻轻替我擦拭嘴角:“嘴边都是辣椒酱,都要当妈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我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笑笑。
“以后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他止住笑,认真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牛肉,为什么都要问我呢?我才是最渴望知道答案的人阿。
“那个混蛋,明明是个毛头小子,居然还敢骗你跟他结婚,真是活地不耐烦了!”林野突然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教训他!”
“不要!”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舍不得?”他突然按住我的手,眼中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流转着:“你还爱着他吗?”
仿佛被他掌心的温度灼伤。我慌忙地想将手抽回,但被他紧紧按住。情况怪异而尴尬。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这和你没关系!”
他愣住,握住我的手陡然一松,一丝痛心爬上眼中,他自嘲着:“是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自知失言,连忙解释:“林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当事人自己解决的好。你别伤心,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的……”
他看着我,然后捂住胸口,突然大笑起来:“卫净雅,你,你还当真了?看你刚才的表情,笑死我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我说笑的,逗你玩呢!”他摸摸下巴,奸笑着:“不过,那个臭小子整天阴沉沉的。从来就看他不顺眼,不如就趁这次机会教训他一顿。”
居然,被骗了,我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不会有好报的!”
他一听,敛住笑容,低下头,苦笑着:“干我们这行的人,还会有什么好报?”
一看他的情状,我立即慌神了:“林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咒你的,我是乌鸦嘴。你人这么好,又这么帅,一定会有好运气的……”突然发觉他的肩膀在不自觉地抖动,猛然醒悟:“你又骗我!”
他笑倒在沙发上:“卫净雅,人家说怀孕的女人容易大脑缺氧,你果然是其中的典型。”
“呵,那你一定没听说过,怀孕的女人情绪激动,千万别惹她们吧。”我奸笑着,使劲掐着他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错了,女侠饶命!我的电话来了。”他痛得咧嘴。
我满意地拍拍双手,放他去接电话。
“喂……什么?”他收起笑容,坐起身子:“我马上就来。”
“出什么事了?”此时,宫炎进来问道。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来砸场子,我去看一下。”他站起身来。
“我们一起。”宫炎放下盘子。
“不用,就那几个小子,用得了你出马吗?”林野忙拦住他:“你留在这里帮她们收拾架子。”
“好,你小心点。”宫炎拍拍林野的肩。
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就像亲兄弟一样,一起出生入死了好几次,有时候看着他们情深意重,真的有些感动。
“兄弟,要小心的是你阿。”林野叹口气,举起袖子,展现出手上的瘀青:“我们的这个孕妇现在荷尔蒙失调,情绪激动,千万别惹她。看,这就是下场。保重了。”
我气地深吸口气,这个林野,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他。
吃完了饭,宫炎帮着收拾好东西,看着盛夏冷冰冰的态度,只好离去。
“其实他们人很好的,虽然是道上混的,但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救过我们,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抛下成见呢?”待宫炎走后,我对盛夏提出疑问。
盛夏是个爽直的人,喜欢或者讨厌都挂在脸上。
她低着头,一直默不作声,许久之后,轻轻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扔下这句话,盛夏端起碗筷,转身进入厨房。
我无力地叹息着,无法勉强她去喜欢他们。
毕竟,她有她的自由,她有她的理由。
突然,在地上发现了宫炎的车钥匙,一定是刚才搬东西时掉在地板上的。赶紧拾起给他送去。
刚走到拐角,便看见返回的宫炎。他受伤的右脚依旧有些僵硬,但却丝毫不损他的高挺与轩昂,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自信。
“回来找这个?”我举起手中的钥匙,向他晃晃。
“谢谢。”他接过钥匙。
“你也太粗心了,哪天车被人偷了才知道厉害。”
“谢谢了,还让你送出来。”他抱歉一笑。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吃太多了,散散步也好。”
之后的那瞬间,静默充斥着四周的空气。我们彼此对望着,默默无言。回想起自己今早的胡思乱想,心中突而有些尴尬。
突然,他伸出手,安慰似地摸摸我的头发:“净雅,开心点,一切都会好的。”
看向他一眼的真诚,我终于相信,有时候,温柔真的可以刺中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这两天,不管是多么痛苦,我都拼命忍住,但现在,宫炎的一句话就让我鼻子陡然一酸。
“谢谢。”我低下头,让自己微红的眼眶隐藏于阴影之中。
“我先走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叮咛着,转身潜入夜幕之中。
失神地望向宫炎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真的如他所言,一切都会好吗?
“聊地很开心麻?”冷冷的音调在身后响起。
猛地掉头一看,身后赫然站着--冉傲!
chapter 3
只见他紧抿着唇,一脸冰霜。
“你来干什么?”我顿时拉下脸来,要比谁冷是吧,你下冰霜,我就下冰雹!看谁厉害。
“我打扰到你们叙旧了吗?真是对不起。”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语气怪异。
“我听不懂你的阴阳怪调,失陪了。”我转身走回。
也许冉傲误会了刚才宫炎安慰我的动作,但现在的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
可是冉傲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迎头看向他,看他究竟要把我怎么样。
冉傲看着我,渐渐平静下来,他垂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
他的脸色很不好,下巴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荘,可以看出昨晚根本就没睡觉。我突然有点心痛。
“净雅,我们回去好吗?”他将我的手拿到嘴边,不停地亲吻着,语气像个作错事情的孩子。
我看着他恳求的眼神,摇摇头,无力地说道:“冉傲,我居然比你大4岁,我突然间就有种自卑感,想起这件事情我的胃就像是被堵住一样,很难受。真的。”
更重要的是,冉傲不再是冉傲了,他像时光倒流一样缩小6岁,陡然陌生了起来,我真的不能相信一个18岁的人可以承担起父亲与丈夫的角色。强烈的不安全感在我心中衍生,蔓延至而满涨。
“那以前我让你有这种感觉吗?”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豪不松开。
“那不一样!”我闭上眼睛,拼命摇头。
那不一样,以前我可以在他办公时窝在他怀里尽情撒娇,因为我死也没有想到他只有18岁。
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冉傲捧起我的脸,焦急地问道:“净雅,你看着我,仔细看着!我还是我,我没有变,一个24岁的男人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读书,上学,工作,恋爱,我和他们都一样。净雅,不要因为我的年龄就否认我的一切!”
我无法思考,脑子里绞成一团,只能无意识地摇着头,将他推开,大叫着:“冉傲,真的不一样了!我们回不去了!”
他看着我,眼中显出痛苦的神色:“不一样,是不一样,因为你真正爱的男人出现了!他回来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是……我真正爱的男人?”
“宫炎。”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你一直爱着他,你一直在等着他。”
胸中怒火倏然升起,我冲他大喊:“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和宫炎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就算我暗恋过宫炎,那也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我在等宫炎之类的,完全是胡说八道。
他冷笑一声:“如果什么都没有,为什么那天不敢光明正大地告诉我是他送你回家?为什么你才住到盛夏家里,他就找上门来嘘寒问暖?为什么他刚才对你那么亲热,你还乐于其中?”
当人生气到一定程度时,心中反而会异常平静,如同现在的我--仰起头,迎视着他:“原来你特意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随便为我找个过错,然后让我不得不原谅你。冉傲,你好卑鄙。”
他忽地瞪视我,凌厉的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伤痛:“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人?!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直视着他:“一个18岁的骗子,还有资格谈信任吗?”
话音刚落,他猛地抓过我的肩,将我固定在墙上,不顾一切地俯身向我吻来。他的唇直直撞上我的,我感受到它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猛烈的碰撞让麻木在我的唇上蔓延,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我开始奋力挣扎,可却不能撼动他分毫,我偏过头,让嘴唇暂时脱离他的控制,大叫着:“冉傲!放开我,放开我,你听见没有!”
他置若罔闻,反而用手捧住我的脸颊,让我无法动弹,看着他慢慢靠近,我只能闭上双眼,紧咬住嘴唇,心中又恨又气。
“放开她!”正在此时,一道怒吼传来。
紧接着,冉傲松开了我。
睁眼,只见面前站着怒火冲天的林野。
他死死地盯着冉傲,眼中满是愤恨。
“林野。”看见救星,我连忙向他跑去。
冉傲一见,脸色铁青,作势要将我拉回。
可林野挺身挡在我面前,顺势推了冉傲一把:“你来干什么?”
“来找‘我的’未婚妻,还需要你的准许吗?”冉傲嘴角牵起冷冷的笑容。
林野被激怒,猛然捉起冉傲的衣领,咬牙说道:“你以为净雅还会和你回去吗?你以为你是谁?”
“那阁下又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干预我们的事情?”冉傲扬起眉毛。
“就凭这个!”林野说完便挥出一拳,打在冉傲左脸上。
我惊呆,忍不住惊叫出声:“冉傲!”
冉傲的嘴角被打破,正往外渗血,看地我心惊胆战。只见他用手擦去血迹,冷笑一声,猛地还了林野一拳。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怕拳脚无眼,伤到孩子,我也不敢去劝架,只能躲在旁边干着急。
“别打了!你们两个住手!”我大声叫喊着,可是激战中的他们根本就听不见我的话。
眼看他们越打越厉害,我心急如焚,只好赶紧到屋里把盛夏叫出来。
盛夏一见,皱起眉头,二话不说,立刻端出盆凉水,朝着冉傲和林野泼去。
两人正在酣战,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凉水一激,呆愣在原地。
总算是住手了。
“再打就跟我回警局,里面地方够宽敞。”盛夏看着他们,一脸冷然,真是漂亮。
他们两个悻悻然地看着对方,慢慢冷静下来。怕他们再次动手,我赶紧站在他们中间,尽力将两人分开。
“净雅,跟我回去。”冉傲突然握住我的手,
“凭什么?”林野拉住我另一只手。
“凭他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冉傲眯起眼睛。
林野咬着牙,狠狠瞪视着冉傲,毫不放松。
空气一阵凝滞,形势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两人互瞪着对方,无意间加重了施加在我手上的力量。
我疼地大叫:“全给我放手!痛!”
闻言,两人立即放手,我赶紧揉揉疼痛的双手,不用说,明天肯定有瘀青。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耗下去。
我转身面向冉傲,平静地说道:“冉傲,你走吧。”
冉傲白皙的肤色让他脸上的几处青紫更加明显,更加吓人。他看着我,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眼中闪过愤懑,幽恨,随即是黯然。他抿紧嘴唇,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又再裂开,鲜血缓缓流下。
他对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处理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以为宫炎还在你们这,就回来,正好帮你教训他。”林野坐在沙发上,任由我帮他清理伤口。
“以后你们不准再打架了。”我皱起眉头。
“心痛他还是心痛我。”林野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低下头,轻轻说道:“不论你们谁赢谁输,我都不好过。”
隔了很久,林野叹口气:“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和他打了。只要……他不太嚣张。”
我立刻绽开笑颜:“谢谢。”
“那就开心点。”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
“有你,盛夏,还有宫炎,我很开心。”这是真话,人生得一知足已,我这一辈子就得了3个,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满足了,夫复何求。
他躺倒在沙发上,叹息着:“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结果你还加上后面两个名字,真是让我伤心阿。”
“好好好,有你我就很开心。行了吧。”我马上改口。
他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无奈地摇摇头,林野有时还真像小孩子。
“好了,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他握握我的手,站起身来。
我送他走出大门,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碘酒,药膏发呆。
“在担心冉傲?”盛夏突然问道。
被她猜中了。
“回去看看吧。”她说:“冉傲的伤也不轻阿。”
回想刚才确实是对他太绝情了,再想到他的伤,心中隐隐作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回去一躺。
盛夏开车送我到家门口,让我自己进去,她在外面等我。
我看着这栋房子,看着院中的秋千,突然一阵怅然,不过是离开一天,怎么却感觉那么长久呢。
轻轻打开房门,心中顿时一紧--眩关处赫然有双高跟鞋!不属于我的高跟鞋!
赶紧走进屋子,只见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地上还有碎玻璃片,整个客厅弥漫着一大股酒味。突然,楼上的卧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一下子蒙了,脑袋里嗡嗡作响。难道冉傲他……将其他的女人带回家,带进我们的卧室,睡在我们的床上!
我放轻脚步,慢慢上楼。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嘴唇不住发抖。
我知道我在恐惧。
卧室门是虚掩着的,我屏住呼吸,躲在门边向里面张望。
只一眼,只看了一眼,我便差点晕倒在地。
那个女人,居然是胡仪已!
而冉傲,他居然,居然紧紧抱着她!
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自己是面如死灰。
完了,冉傲,我们完了。
脑海中只是不断回响着这一个念头。
“冉傲,你喝醉了。”胡仪已在笑,笑得很美,笑声中有无限的欣喜。
“……没有,醉没醉只有我自己知道。”冉傲紧紧抱住她,像怕她突然消失。
“你真的醉了,冉傲,我去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不要走!”冉傲大叫着:“净雅,不要走!”
闻言,我像是死刑犯人在行刑前的最后一秒得以无罪释放一样,全身的血液又能自由流动了。
原来,都是酒精的罪过,害我死了多少白细胞。
再看过去,胡仪已的脸一下僵住,她使劲将冉傲推开,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是胡仪已!不是卫净雅!你看清楚!”
冉傲摇摇头,使劲睁开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并非是我,于是冷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冉傲!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比你大的女人吗?可是你却和卫净雅在一起,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胡仪已站起来,对着冉傲大吼。
冉傲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慢慢闭上眼,轻轻说道:“因为……你不是净雅。”
说完,酒力上来,冉傲慢慢昏睡。
眼泪一下涌上来,感动,欣慰在心中漫溢。
胡仪已摸着冉傲的头发,脸上显出怪异的表情,轻声说道:“卫净雅。你只要她对吗?可是……如果她看见我们睡在一起……也就不会要你了。”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拿起冉傲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看来她想要通知我来观看一场自编自导的戏。
果然,口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
反正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我就让她把花样一次性耍完。
赶紧轻步走到隔壁的房间,关上门,深吸口气,确定声音镇定无恙,我接通电话:“喂。”
“卫净雅吗?”她问道。
“对,你是谁。”演戏我也会。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前几天我才告诉了你冉傲的秘密阿。”
“胡仪已?这不是冉傲的手机吗?为什么在你这里?”
“因为他现在就睡在我身边,应该说,是我和他正睡在……你们的床上。” 她笑了一声,但听地出没有丝毫笑意:“说实话,这张床确实很舒服。”
“那又怎么样?”我平静地问道。
她愣住,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镇定,随即激动地说:“你听清楚没有,冉傲现在就在我身边睡着。他说他很累,他说是你用手段怀上孩子,逼他娶你。他说如果不是你怀了孕,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你!做女人做到你的份上真可悲……”
她再也说不下去,因为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一掌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可悲的是你吧。”我看着震惊的她说道。
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从天而降,她愣在原地,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想让我气急败坏地赶来,看见你和冉傲脱光衣服睡在床上,让我气愤难抑,然后躲藏起来,永远离开冉傲?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你以为之后你就可以和冉傲在一起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他恨你入骨吗?” 我怒斥道。
胡仪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我宁愿他恨我!这样至少他会记得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才怪,被爱的人所恨才是生不如死的。”
闻言,她像是被雷击一样,随后一下子哭出来:“我那么爱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年龄。而你呢,瞻前顾后,巍巍缩缩,我比你有资格爱他多了!可为什么他会选择你?为什么!”
胡仪已冲出房门。
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替冉傲理清额头的乱发,他的脸上挂了彩,却丝毫没有减损他的俊秀,难怪会有女人为他那么着迷。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我吃了一惊,但仔细一看,他双眼依旧紧闭,眉头轻蹙,只是喃喃念道:“净雅,别走……净雅……”
我握着他的手,冉傲,我也不想走,我真的离不开你。
但是,我现在真的很乱,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真实的你,现在的我还想不通,悟不透。
“没事吧。”背后突然传来盛夏的声音,她走进来:“刚才看见一个女人哭着冲了出去,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那是胡仪已。”
“她想来趁虚而入,结果失败。”盛夏猜出事情经过。
“她说,她比我更有资格爱冉傲。”嗅着冉傲身上的浓重酒味,我轻声说道:“她说地对。”
“只可惜爱情不能等价交换,否则人人都会快乐。”盛夏看着窗外,叹口气,随后问道:“今晚你就在这吗?”
摇摇头,我还没有办法面对冉傲。
拿出医药箱,处理好冉傲脸上的伤,再帮他换好睡衣,我偕同盛夏离开。
只是,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阳光一改往日的放肆,变地柔和起来。微风将空气中凉爽的湿意吹拂到脸上,惬意无比。我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地上的积水,那里面反射着整个天空。
“又在发呆?”头顶被轻轻一拍,绝对的林野手法。
“喏,汽水。”他将汽水递到我手上,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又顺手轻拍下我的头。不知为什么,他从来都喜欢这么做。以前的我不服气,非要踮着脚尖报复回来,弄地自己手酸脚痛。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任由着他把我的头当木鱼敲。
“敲孕妇的头,可是会容易流产的。”我严肃地看着他。
林野的脸“刷”一下变白,急忙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我收起一脸正经,坏坏地笑着:“假的阿!”
他深吸口气,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我,眼神冷得让人发觑。
睹此情状,哪些和他不熟悉的人一定会吓得半死。不过,我当然清楚他是只纸老虎,至少在我面前是。
“好了,好了,别气了阿。”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林野嘴角一勾,无奈地摇头笑着:“真拿你没办法。”
我胜利地眨眨眼,然后问道:“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和宫炎到了盛夏家,才知道你出来散步了。看你那么久都没回去,怕你出事,就顺道来找你了。”他张开双臂,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仰面朝着阳光,脸上的伤为他增添另种颓废狂野的味道。两个少女从旁边走过,偷偷用爱慕的眼光看着他。
“净雅。”他依旧闭着眼睛:“你会和那小子和好吗?”
我静默了。
我不知道。
“是担心孩子没有爸爸吗?”他睁开眼睛,眼中流转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我咬着嘴唇,依旧无言。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林野直直地看着我,脸上有种坚定的闪光:“净雅,我们结婚吧!”
我微张着嘴,呆若木鸡,结婚?我和林野?
不理会我的呆滞,他握住我的手,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其他国家去生活,忘了这里的一切。”
见我毫无反应,他焦急地保证:“你放心,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疼爱他,照顾他,视他为己出……你不信?”
面对如此诚恳而认真的表情,我怎能不信。
我环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肩膀上,林野愣了一下,随即将我抱住。
眼睛有些湿润:“林野,谢谢你。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照顾我……当然,也经常没事打击我,把我的头当木鱼使,和我抢东西吃……但是,真的很谢谢你。”
“你同意了?!”他抓住我的双臂,将我拉离他的怀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里充满显而易见的惊喜:“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摇摇头:“我不能答应。”
手臂上的力量顿时一松,林野的眼中,有些刚升起的东西落下了,消逝了。
“林野,我知道你够义气,够朋友。但这件事,是你帮不了我的。”我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以后会遇到你爱的女人,如果你和我结了婚,那等她出现时,你就没戏了。”
话虽如此,但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真是好兄弟,为了友情,居然连我都敢娶。
林野直盯着我,似乎要看入我的身体,而手上传来的不属于我的微颤,显示出他罕见的紧张与慌乱。我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
“净雅,我……”这时,林野的视线忽然一转,移到我身后。
这种凛利而无奈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出现在每次冉傲在场时。
莫非是……
缓缓掉头一看,果然,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只见冉傲一脸平静,嘴角含笑,波澜不惊的眼神轻轻覆盖在我紧握住林野的右手上。
心里一慌,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待在一起,不然言语不和又要动手。
“林野,你先回去,我和他谈谈。”我连忙对林野说道。
避免他们继续发生冲突的最有效方法就是将两人分开。
可林野纹丝不动,紧皱的眉头和担心的神色表明了他的不赞成。
“林野,我一会就回去。”我乞求似地看着他。
终于,林野无奈,给了冉傲一个警告的神色,随即起身离去。
放心地呼出口气,我转身看向冉傲。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他伸出手将我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柔声问道:“其实昨天我来,是想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垂下眼睛:“好多了。”
“昨晚是你来为我治伤的?”他问道。
我点点头,也不准备向他提起胡仪已的事情,没有必要。
冉傲轻叹口气,幽幽说道:“早上醒来,看见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以为你还在屋子里,赶紧起身到处找你。后来,又以为你是出去买东西,一直等到中午,这才相信你不会回来了。”
语气中的落寞与黯然让我的心脏陡然一阵疼痛。
“以后不要喝酒了。”我顾左右而言他。
“别生气,以后我不喝就是了。”冉傲双手轻环我的腰,耳朵紧贴着我的小腹:“让我听听孩子的动静。”
傻瓜,早就说过,怀孕四个月以后才能感到胎动,可他就是不信,还偏说自己能够听见。低头看着他柔顺而清爽的头发,嗅着那熟悉的洗发精香味,我不由地伸出手,想和以前一样抚摸他的发。
“净雅,我们回去吧。”他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心脏猛地一顿,伸出的手停驻在半空中。
我被惊醒,猛地收回了手,轻声问道:“回去,回到哪去?回家,还是回到……我不知道真相之前?”
他的手轻轻在我的小腹上划圈:“你还是那么在意我的年龄?”
“对。”我诚实地回答:“我在意你只有18岁,我在意你骗了我,我在意事情居然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冉傲,我没有办法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抬起头来,满眼的悲伤,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希望……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我恍惚地点点头,如果没有遇见他,就不会爱上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犹豫,这么混乱了。
闻言,冉傲的眼睛倏然一缩,像被我的话刺伤。睹此情状,我开始有些后悔,急忙将眼神移开,心中忐忑不安。
寂静突如其来,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坚定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管你想怎么样,总之,我绝不会对你放手的。”
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积水坑,里面的天空,突然一片阴霾。
好不容易将冉傲打发走,我郁郁不乐地返回盛夏家中。刚要推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林野和宫炎的交谈声。以为他们要谈论帮派的事情,便决定回避。正在此刻,我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好奇心将我固定住。
“宫炎,你真的决定了?”
“其实四年前在净雅生日那天我便决定要告诉她,可是我失约了。因为那场意外,我受了重伤,不得不去美国就医。”宫炎果断的回答让我纳闷,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还有,宫炎不是说去美国是为了留学?难道里面另有内情?
“可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林野的声音有些犹疑。
“我明白。”宫炎轻声说道:“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爱她。”
呼吸忽然停滞,我不敢相信我所听见的--宫炎爱我?!
“当听到她差点遇到危险时,我恨不能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宫炎的声音冷冷的,充满暴戾,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放心,李昆已是强弩之末,早就派出全部兄弟去找他了,不出三天,一定可以找到,然后叫那个混蛋生不如死。”林野咬牙说道。
“林野,你知道这四年来我在医院里是怎么度过的吗。”宫炎平静地说道:“当医生宣布我站起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时,我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我有百分之十的机会来到她身边。为了这微小的几率,我经过了十几次剧痛难耐的手术;每天大半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走路,不停地摔倒,再不断地爬起。经常摔地头破血流,身上总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瘀青。但我没有觉得苦和累。我只希望可以重新站起来,有资格待在她身边保护她。林野,我已经等了四年,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宫炎深情的声音在我耳畔回旋着,渐渐飘远。
我慌乱地捏住衣领:这一切是真的?宫炎爱我?!爱了我四年?!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那个吻是他的。
原来,那个眼神是确实的。
原来,他爱我。
“净雅?干麻站在门边,怎么不进去?”身后突然传来盛夏的声音。
“哦,我……胃有些不舒服。”我赶紧掩饰着:“所以在门外站站。”
盛夏边开门,边回头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不是,可能是……肚子饿了吧,什么时候吃饭阿?”我岔开话题,跟着她进门,林野和宫炎立即噤声。
“我们去吃火锅吧。”林野建议。
“算了,你们出去吃吧。我有些累了,在家里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想到要和宫炎待在一起,我兀自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混蛋又欺负了你?我就说不该让你单独留下的。”林野皱起眉头。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赶紧摇头否认。
“刚才你都好好的,怎么和他谈话回来就不对劲了?这个臭小子,下次别让我看见他!”林野一脸气愤。
“我开玩笑的,吃饭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错过呢?走吧走吧。”没办法,不想让事情变大,我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来到餐馆。
只是,也许是心中有鬼,总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我自不必说,因为不敢与身旁的宫炎对视,只得埋首于面前的碗碟之中;林野则不停地灌自己酒,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不时给我个古怪的眼神;盛夏和宫炎则不发一言,静静用餐。整个包间中只听见碗筷不时发出的轻微碰触声。
“净雅,你没事吧,怎么不吃菜?”宫炎关心的询问打破一室寂静。
突然被他问到,我有些不知所措,忘了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赶紧夹菜强辩着:“没有阿,我在吃。”
“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一旁的林野将手覆在我额头上,皱眉问道。
“有吗?……你脸才红吧,喝那么多酒。”我支支吾吾地掩饰着,慌忙地想抚去他的手,一不留神将手边的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顺着桌布全流到裙子上。
“阿,好烫!”我被突然的疼痛感刺激得站起,慌乱中脚绊到凳子,耳边立刻充斥着林野和盛夏急切而恐惧的叫喊:“小心!”。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失去平衡,直直向后倒去。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玩完了。
危急关头,一双手臂迅速将我搂住,我顺势倒在来人安全而宽阔的怀抱中。
“别怕,没事了。”宫炎温柔的话语夹带着他身上淡到几不可闻的檀香味,让我因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只希望可以重新站起来,有资格待在她身边保护她。”深情款款的话语犹在耳边。抬起头,看着宫炎脸上淡定而温熙的笑容,一瞬之间,我仿佛又见到了四年前的自己---那个每天清晨都强打精神起床,抓紧时间打扮,只为在进教室时能漂亮地走过他身边的自己;那个一下课就跑去和他后排的女生大声谈笑,以此吸引他注意的自己;那个即便是他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会让心脏怦怦直跳的自己。
那个已经失踪好久的自己。
“净雅,没事吧?!”盛夏立刻来到我身边,将我拉出混乱的漩涡。
“有没有烫到?!”林野拿过餐巾想替我擦拭。
“没事,没事,我去洗一下。”扔下他们,我快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笼头,使劲擦洗着裙子上的污迹。
但无论我如何努力,米色布料上,那一片茶色的痕迹却依旧鲜明地存在--就像是那些远去的记忆。
我放弃努力,看着镜中迷茫的自己,心中惘然不已,如果当初,我们能让对方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机会在一起吗?
心中又是丝缕交结,不愿再重蹈迷乱的境地,我用力甩甩头。
卫净雅,不要再想,不能再想了,想想冉傲……唉,算了,想他更头痛。
洗手间是不能躲一辈子的,整理下心绪,我准备回到房间去做一场消极的面对。谁知一打开门,便看见宫炎立在门外。心中一紧,我不自觉地捏紧手掌--他要干麻?
“净雅,我有话对你说。”宫炎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我。
我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不会是想说我刚才听见的那番话吧。
“净雅?”见我没有反应,宫炎开始疑惑。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我拔腿就跑,说是消极面对就要消极面对。
“净雅,等一下。”他拦住我,温润的眼中充满恳求:“我知道你刚才在门外听见了我和林野的话。”
我顿时手足无措,像是被当场捉住的小偷。
在那一刻,我希望有个人能来阻止他说下去,就算用10年寿命来换也情愿。
女人果然还是必须有个死党的。在这危急关头,盛夏听见我的心声,急急忙忙地向我们冲来。
“怎么了?”宫炎伸手拦住她。
“我看见李昆在外面,这次一定不能让他逃走!”盛夏推开宫炎,向前跑去。
“净雅,你先送林野到回盛夏那里,我等会来接他。”嘱咐完毕,宫炎迅速追随盛夏而去。
看着他离开视线,我大大送了口气。还好,逃过一劫。
不过,回到包间里,看着醉地一塌糊涂的林野,我可就不这么想了。
忍受着熏人的酒气,总算将林野扶到了家门口。好重阿!一身的肌肉全压在我身上,当真欺负我现在是两个人阿。
将不省人事的林野靠在墙边,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刚一放手,林野脚便一软,“咚”的一声,头撞到了旁边的信件箱,随后倒在地上,靠墙而坐,头低垂着,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死了!肯定摔得不轻。
我赶紧蹲下身子,揉着他头上的伤口:“林野,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千万别怪我阿!”
须臾之后,他吃力地睁开眼,迷糊地看着我,低声问道:“你……你是谁?”
“净雅阿!林野,我胆小,你可不要吓我。”我忐忑不安地将他扶起。糟糕,不会是脑子摔坏了吧?
“净雅,你是净雅!”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像是穿破了迷雾一般,看着我的双眼也清晰起来。
终于放下心来,我就说这家伙整天刀里去,枪里来的,这轻轻一摔怎么会有事呢?看他已经能清醒地站起,我转身准备开门。
突然,他从身后将我狠狠抱住,沉重的喘息混合着酒精的气味,喷在我赤裸的颈脖之上,我不由地打一个寒颤。
只听他清楚地在我耳边说道:“净雅,真的,我们结婚吧。”
“林野,你醉了,快放开我,让我开门。”我努力挣扎着,他的举动让我无端地恐慌。
“我没有醉!”林野突然大吼一声,像是吼出了多年来的隐忍。然后将我调转过身子,逼迫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在那里面,有种抛掷一切的疯狂:“我爱你!你所谓的那个我爱的女人,我早就遇到了,那就是你!卫净雅!从一开始,我就爱你,你知不知道!”
心脏迅速跳动着,血液开始在我身体中胡乱游走。桔红的灯光朦胧地投射下来,让这一切都变地不太真实。我开始怀疑,也许醉的人是我,所以才会出现这些幻觉。
钥匙掉落在地上,一阵清脆的撞击声穿过虚幻将我惊醒。这才发现林野的唇正紧贴着我的颈脖,重重地亲吻着,吮吸着。
那么放肆而热切的亲吻,那么绝望而无奈的吮吸。
我奋力挣脱,却无济于事:我的双手已被他只手禁锢,举高放在头顶。他的唇慢慢向下移动,开始进攻我的前胸,沉重的喘息声以及肌肤上的碰触刺激,引发我阵阵颤粟。
“林野!不要这样!”我哭叫着,挣扎着。
“净雅,我们到其他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把你们当珍宝一样爱护的!”他轻轻吻去我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用唇堵住我的哭泣,撬开我的唇齿,向内里探进。
他满身的酒气,灼人的体温,坚硬的肌肉,狂暴的动作将我带进窒息的深渊。
我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临近崩溃边缘。
突然,林野被人从后拉开。
呼吸陡然一松,我抚住胸口,缓过气来,背靠着墙壁滑下,蹲在地上,不住啜泣着。
再定睛一看,顿时心又凉了半截:只见冉傲脸色阴沉可怖,揪住林野的衣领,举拳狠狠向他脸上挥去。
林野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他抹去嘴角滲出的血迹,挣扎着想站起。却不知因为醉意还是冉傲那毫无预警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记重拳,让努力成为徒劳--他重又摔倒在地。
他看着我,眼中有着最后的希望,喃喃说道:“净雅,不要跟他走。求你……别走。”
一个高我一个头的男人,一个即使右手骨折也死撑着一声不哼的男人,一个宁愿被打到半死也不肯向对手求饶的男人,居然对我流露出那种让人辛酸的恳求。我再也忍不住,忘记了刚才的害怕,伸手想去扶起林野,却被冉傲一把拉回。
“不准再碰他!”冉傲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离开。我的反抗在他危险的神色下自动瓦解,只能被他拉着走到巷口,然后被强制塞进车里。
“不行,林野醉地太厉害,不能让他单独在外面,太危险了!”我试图打开车门,却被冉傲给按住。
“让你们俩待在一起才危险。”冉傲不顾我的反对,突然发动车子。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相信那个强吻你的男人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他注视着前方,冷笑一声。
“是误会!林野他醉了!”我无力地解释着,企图将一切意外都归结于酒精。
“就是醉了才会显出原型!谁都看得出他对你不一般,就你这个笨蛋还迷迷糊糊的!”冉傲气急败坏地数落着我。
也许是荷尔蒙作祟,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的脾气一下就上来,顺手拿起面前的纸巾盒向他扔去,大吼着:“是,我就是笨蛋!所以才会傻傻地被你骗!可你又有什么立场说他,你这个大骗子!”
纸巾盒不偏不倚地扔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记,随后掉落在地,应该是悄无声息的动作,却重重砸在我心里。
发泄完毕,怒火平息,我不安地偷瞄着始终不动声色的冉傲。
他稳稳地开着车,平静看向前方,车厢中响起他带丝凄凉与哀伤的声音:“那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怎么做你才不会介意我的年龄?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回答他,也无法回答我自己。只能任凭沉默阻隔在我们之间。
偏过头,默默看着窗外,那一盏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路灯快速向后移动着,像是一幕幕快放的电影片断。
突然,我自后视镜中发现了异样--一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我们,紧追不放。
而冉傲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只见他眉头紧锁,紧握方向盘的十指骨节发白,并不时看向后视镜。
此时,车行驶到了狭窄的小道上,而一直跟踪我们的那辆车竟然加快速度,径直向我们撞来!
“净雅!坐好!”冉傲大喊一声,立刻转动方向盘,躲开这一击。
可是身后那辆车依旧对我们穷追不舍,并伺机继续冲撞我们。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恐惧渗透到皮肤的每个毛孔中。
“冉傲……”他们是谁,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有好多可怖的疑问,却因心悸而无法说出。
“我在这。”冉傲紧握下我的手,轻声说道:“别怕。”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在他的手紧紧包住我的那一瞬间,一股暖流传入我的体内,缓和了恐惧带来的寒意,给我无比厚重的安全感。但是……
“不行,冉傲,我还是怕。他们不会是想杀我们吧?”这种温情戏码对我这种惜命如金的人完全没用,一想到后面那辆车,我的害怕卷土重来。
“过了这条路,前面就是闹区,他们便不敢怎么样了。”冉傲猛踩油门,油表的显示屏上,红色的夜光指针已旋转到最大限度,幽幽地泛着光,透露着某种危险的讯号。
后面的那辆夺命车似乎也觉察到这点,更是疯狂加速,慢慢从后面追上,却没有再撞击我们,只是渐渐和我们平行。怀疑着他们的用意,我屏息向窗外望去:只见那辆车的反光玻璃慢慢拉下,正对着我的居然是黑幽幽的枪口!
体内的血液立即被吓地罢工,停止输送氧气到脑部,于是,那里面一片空白。我只能僵直地保持着动作,连眼睛也无法移开。
“净雅,快趴下!”冉傲猛地将我搂入怀中。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快速的心脏跳动声,分不清该归属于谁。
“砰!”一声低沉的枪响混杂着玻璃清脆的破碎声在耳边响起。我感觉到车子猛得向左一转,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长空。还没来得及反应,猛烈的撞击随之而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着,而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正持续不断地落在我的脸上,一滴一滴,蔓延着甜腥的气息……
chapter 4
“净雅,净雅?!”声声呼唤穿越我脑内那一片混沌,挣扎了好久,终于睁开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
“净雅?!你醒了?!”眼前,盛夏漂亮的脸上满是惊喜与欣慰。
“盛夏……发生了什么事?”我无力地问道,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忘了?昨晚你和冉傲出了车祸,撞在路边的树上,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盛夏的话让我回忆起那惊魂的夜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让人尤有余悸的撞击,还有鼻端甜腥的气息……冉傲!我惊得坐起身子,紧拉住盛夏的手问道:“冉傲呢?他怎么样了?!”
“别急,他没有生命危险。”盛夏急忙安慰我,然后停顿一下:“不过,他撞到了头,医生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我要去看他!”心里一急,立即翻身下床,脚却陡然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小心!”盛夏赶紧扶住我,埋怨道:“你不把我吓死就不甘心是不是?孩子都有
了还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
“冉傲在哪里?不亲眼看见他我不放心!”心中十分不安,如果真没什么大碍,冉傲一定会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的。
“好好好,我带你去。”盛夏扶住心急如焚的我,穿过走廊,来到另间病房。
推开门,只见病床上,冉傲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他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同医院一般的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已血色全无,看上去是那么虚弱。
我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心痛地抚着他的脸颊:“冉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没醒?”
“他撞在方向盘上,流了许多血。”盛夏解释着。
想起昏迷前脸上那一滴滴冰冷的触觉,我周身一阵战粟。
“还好他死命抱住你,你和孩子才没事。”盛夏叹口气,继续说道:“净雅,别再生冉傲的气了。等他醒了,就和他回去吧……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我机械地点点头,听着盛夏离开房间,双眼未曾离开冉傲。
他睡地那么安静,就像以前每天清晨我醒来所见到的样子,每当那时,我都忍不住偷亲他,而他却会突然睁开眼,一脸坏笑地把我搂入怀中……
但是,他鼻翼间微弱的呼吸却轻易地否决了我的臆想。
耳边响起他怅然的声音:“那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怎么做你才不会介意我的年龄?我该怎么办?”
握住他的手,我在他耳边轻语:“冉傲,只要你醒来,我就原谅你;只要你醒来,我就什么都不介意。”
突然,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冉傲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我心中一阵狂喜,禁不住叫起:“冉傲!”
只见冉傲缓缓地睁开眼帘,又立即闭上,不住地揉着头部,眉头紧皱。
“冉傲,你终于醒了!”我喜不自禁,拉下他碰触伤口的手:“别碰,头上有伤。”
他将手从我掌中收回,随后坐起身子,将头埋入双臂之中,久久不语。
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我抚上他的肩,试探地问道:“冉傲,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
闻言,他抬起头来,缓慢转头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可怖的陌生:“你……是谁?”他疑惑地问。
冉傲的话将我的心冻到了零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忆!?
“我是净雅阿?!冉傲,你怎么了?!”紧抓着他的手臂,我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一想到在他脑海里有关我们的一切都可能烟消云散,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惧。
“我认识你吗?”他不住地伸手揉着头,似乎要揉去关于我们的记忆。
眼泪唰地一声流下,我抱住他,捶打着他的后背,哭叫着:“不要揉了!不要揉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冉傲,快记起来!快记起来阿!”
将头埋在冉傲怀中,任凭泪水在他胸前汹涌奔腾。我不敢抬头,怕再看见他陌生的冷漠。冉傲,那个我所熟悉的你到哪里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傻瓜。”
我呆愣着,任他双手捧起我那颗一时还没来地及转弯的脑子。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他轻柔地替我拭去泪水,爱怜地看着我。
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他骗我!一股无名之火轰地在胸臆燃起,我疯了似的拍打着他:“你这个混蛋!居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混蛋!混蛋!”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承受着我的拳头。待我发泄够了,再猛地将我拥入怀中,痛心地说道:“那你呢,居然说‘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就用一句话抹杀了我们的过去。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之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眼中清晰的伤痛。不曾想,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让他如此在意。
“那你也不该开这种玩笑阿,我很担心的。”我平息了些怒气,但口气依旧是硬硬的。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把一切都忘记。”紧紧抱住我,冉傲落寞地说道:“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冉傲。”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
“净雅,你说得对,我是故意欺骗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年纪比你小的男人,所以我害怕了,我怕会失去你。每天下班踏进屋子时我都会有些迟疑,我担心进去后发现你的东西都不见了。净雅,我真的很害怕。” 他将我搂得更紧,语气中的软弱让我痛心。
原来,最痛苦的人是他。
“冉傲。”我环上他的脖子,向他保证:“我不会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就像是冉傲说的,我不应该因为他的年龄就否认他的好,否认我们之间的快乐。不管他年龄多小,但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抱住我的双臂却是那么强壮有力,替我和孩子挡去所有危险。冉傲还是冉傲,他没有变。
闻言,冉傲看着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狂喜:“你原谅我了?”
将头枕在他肩上,我故意叹口气:“没法子,现在我肚子里带着一大颗球,身价大跌,只好破罐子破摔,跟着你了。”
冉傲立刻眯起眼睛,堆起一脸坏笑:“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准备。”
我收起笑容,狠狠地给了他一手肘---居然还好意思对我炫耀!
谁知他闷哼一声,然后抚住胸口,表情痛苦。
“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我惩罚似的搓揉着他的小白脸,哼,又想故技重施,看不给你点教训。
“卫净雅。”冉傲抬起幽怨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胸口也有瘀伤吗?”
我捧起他的脸,无奈地摇摇头:“你看,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得到教训了吧。”
“……”
“我没看错吧?”盛夏走进病房,睁大她的媚眼,惊奇地看着正在给冉傲喂苹果的我,表情夸张:“卫净雅你居然会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大惊小怪了不是?我经常这样服侍冉傲的,不信你问。”才怪,要不是误伤了他的胸口,会让他这么猖狂?
“冉傲,真的?”盛夏扬起眉毛,一脸不置信。
“净雅说是就是吧,我还能说什么呢?”冉傲故意露出凄然的笑容。
“难道某人有什么怨言吗?”我拿起水果刀,装出凶狠的表情在他面前比来比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服侍’,冉傲,难为你了。”盛夏摇头叹息着。
这女人,真是太嚣张了。我掉头对她身边的上司兼男友叶毅说道:“叶毅,我实在受不了这女人了。这样,我倒贴钱,拜托你快把她娶回家,好好收拾一下!”
闻言,叶毅放下果篮,搂着盛夏,对她宠溺地笑笑:“那得看盛夏的意思。”
“再说吧。”盛夏低下眼睛,声音有些不自在。
看见盛夏的异样,叶毅岔开话题:“对了,冉傲,根据出事现场来看,那个杀手似乎想置你们于死地,还好你反应快,刹车及时,否则你们两个就完了。我们想问问你,是否和什么人有过节,让他对你们痛下杀手。”
冉傲眼神一闪,摇摇头:“应该没有。”
叶毅看着冉傲,不置可否,似乎有话要说。
“净雅,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些吃的。”冉傲突然转头看向我。
“好吧。”我乖乖地走出病房,然后---迅速转身,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着里面的对话---以为我看不出是想支开我,真当我怀孕就会大脑缺氧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想瞒我什么。
“冉傲,净雅不在这里,你可以说实话了吧。”叶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最近我们查到曹氏集团的前任总经理曹纬杰在去世前将自己名下的公司股份无条件留给了你。所以引起了他哥哥曹经杰的不满,我们怀疑这件案子与他有关。”
冉傲沉吟了会,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想交给警方处理。”
“你就不怕他再次采取行动?”盛夏疑惑地问道。
“我已经警告过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冉傲的声音严肃而肯定。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勉强,如果有需要,请马上通知我们。”叶毅说道。
“我会的。对了,盛夏,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净雅,我不希望她担心。”冉傲嘱咐盛夏。
为什么?我思虑着,这几天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就装糊涂,现在看来,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瞒着我。难道冉傲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净雅?”身后突然发出的询问声将正疑惑不解的我吓得全身一抖。
掉头一看,宫炎正笑看着我:“站在门口作什么,怎么不进去?”
“盛夏和叶毅正在里面谈话,别打扰他们。”不想被冉傲他们发现我的行径,赶紧将宫炎拉到走廊角落。
但平静下来以后,突然记起宫炎可是个头号危险分子。不禁后悔莫迭,那天侥幸逃过一劫,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你和冉傲没事吧。抱歉,我是今天才知道你们出事了。”宫炎儒雅的脸上盛满关切。
“没事,只是冉傲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心中漫溢着不安,
“那我就放心了。”他松口气,随后敛去笑容,眼神忧愁不定,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净雅,我想告诉你,那天你所听见的,都是事实。”
突然间,我感觉到不能呼吸,全身僵硬,脸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想说话,但喉咙好似被堵住。
宫炎他,亲口承认了。
我定定地看着宫炎,阳光照着他的侧脸,在那上面浮现起一层柔和的线条。
很多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是否他的呼吸,他的血液都是柔淡的。
“宫炎,”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决定不再逃避:“我承认,以前我喜欢过你。”
闻言,他猛地抬头,不置信地看着我。
“如果四年前你向我表白,我一定会答应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当时的我,是那么喜欢他。
“但是4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无论是你或是我,一切都不同了。”停顿片刻,迎着他惊异的目光,我叹息着:“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冉傲,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很幸福……所以,对不起。”
不敢再看宫炎的表情,我转身向前走去。
记忆永远只能是记忆,那段时光不会重来。我和他之间,在冉傲出现那刻起,就结束了。
“怎么样,还想吃吗?”喂冉傲喝完粥,我又抽出纸巾替他擦拭嘴角。
结束完宫炎这边,我决定全力以赴对付冉傲。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温柔了,害我心里毛毛的。” 冉傲故意用手轻拍胸口。
“有吗,我一向对你很好麻。”我无辜地看着他,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到:“对了,你还是没想出谁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吗?”
“还没有。”冉傲将我拉到他怀中,紧紧搂住我,柔声说道:“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语气中的诚恳让人不得不信。
但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给了他机会,他却还是不肯坦白。
“这次出院后我们要马上忙婚事,不然你该穿不上婚纱了。”冉傲笑着摸摸我的肚子。
“不着急。”我闲闲说道。
冉傲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是否他的年龄还只是冰山一角?想到这里,我一阵心烦意乱,但还是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见我这样的反应,他有些焦急:“怎么,你想悔婚?”
“不是我要悔婚,是你没有诚意和我结婚!”忍无可忍,我体内的活火山爆发:“我都在门外听见了!你明明知道是谁要害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冉傲按住我的肩膀,安抚着我:“我是怕你担心。”
我瞪着他:“难道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吗?冉傲,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昨天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再欺骗我,今天就出尔反尔!你这个大骗子!”
越想越气,我抬脚使劲往冉傲小腿上一踹,他受痛,我乘机挣开他的手,跑上天台去。
夏日暖暖的熏风,好容易将我心里的烦躁吹散了点。扬起头,看着晴空万里,正想大吼一声,将心中的郁气一吐而尽,结果有人先我而行。
“不要说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好像是盛夏。
我纳闷,难道她和叶毅在吵架?真是盘古开天地阿。
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向声音来源处,果然是盛夏,但是----她身边那个紧握住她双臂的男人却是---宫炎?!
只见宫炎看着盛夏,一脸的忧伤:“盛夏,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对不对?”
“那又如何?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盛夏努力挣脱着宫炎的手臂。
“盛夏,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完帮派的事情,我们就离开这里,过我们的生活,好吗?”宫炎凝望着盛夏,态度郑重而诚恳。
盛夏摇摇头,静声说道:“我不能为你改变什么,请你也不要为我改变。我们的出生就注定我们永远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不能相融的。”
宫炎静静地看着盛夏,眼中盛满忧郁徆惶。他猛然伸手将盛夏搂入怀中,温柔中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接着,他深深地吻了下去,那个吻一改他平日的温和文雅,显地那么狂野激情,像是要将自己长久压抑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
我看地呆了。
盛夏一把将宫炎推开,随即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我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盛夏满面通红,刚打完宫炎的右手还扬在空中,她的嘴唇不住地翕动着,不知是因为愤怒或是其他。
宫炎看着盛夏,脸上没有一丝恼怒,依旧盛满了无以复加的温柔,是那种任何女人都无法不爱慕的温柔。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盛夏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我也想。”宫炎绽开一个痛楚的微笑:“可是我做不到。”
盛夏身体一抖,随后偏过头,轻声却清楚地说道:“叶毅在等我。”
不知是说与宫炎听,仰或自言自语。
随后,盛夏转身离开。
宫炎一直看着盛夏走远,眼神柔和而落寞。
使劲咬咬自己的嘴唇,有痛觉。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怎么会呢?宫炎不是说爱了我4年吗,怎么会又突然爱上盛夏?
脑海中搜索着那天我亲耳所闻的话。
“其实四年前在净雅生日那天我便决定要告诉她,可是我失约了。”
“可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当听到她差点遇到危险时,我恨不能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等等,难道,难道那三个“她”不是指我,而是指盛夏?!
对阿,盛夏也有男朋友,盛夏也被李昆陷害,再加上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确定了,女主角绝对是盛夏!
顿时我惨叫一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不住地呻吟着,欲哭无泪。
卫净雅阿卫净雅,你丢死人了,难怪宫炎刚才的眼神那么惊异,原来是……完了,完了,以后我怎么见人呢?
正当我羞愧得用头撞墙时,身后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还是想着他?”
我转过头去,才发现,冉傲不知已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你胡说些什么?”想起他刚才的欺骗,我又是一肚子的气。
“看见他向盛夏示爱你就这么伤心。”冉傲抓住我的双肩,盯着我,眼中有着隐隐怒火:“你还说你没想着他!”
伤心?那是最高级别的羞愧吧,但实在没有心情解释,我又气又躁,脱口而出:“是,我是想着他!”
也不管冉傲的脸色,我挡开他的双手,转身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冉傲便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紧紧环住我的双臂。
“冉傲!放开我!”我使劲挣脱着:“不然我咬了!”
可他依旧将我搂得牢牢的,我说到做到,一狠心,将气全撒在他身上,对准他的手,死死咬下去。
他任由我咬着,没有一丝动作,也没发出一道声响。
我渐渐感觉有些不对,松开嘴一看,冉傲手上赫然一圈深深的红齿印。
“冉傲。”我轻声唤他,心中有些忐忑。
冉傲没有回答我,耳边只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隔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净雅,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冉傲的声音中有乞求,有阴郁,有不安,有坚定,他不断用脸摩挲着我的脖子。
在那瞬间,我突然找到了依偎的感觉,这时候的他之于我,就像个温暖的巢穴之于受伤的小动物,所有的委屈与苦闷都能往他身上倒。
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冉傲手上的牙印,苦笑着:“冉傲,我丢死人了。本以为宫炎喜欢我,就先发制人拒绝了他。结果人家爱的是盛夏,我这次真的没脸见人了!我们还是隐居好了。”
闻言,冉傲转过我的身子,仔细看着我,脸上一片喜悦的惊诧:“你不再爱他了?”
“我哪里有爱过宫炎?充其量只是暗恋罢了。”我给他个白眼。
他看着我,有些不置信:“但是,你说过宫炎是你最爱的男人,你一直在等他。”
这次轮到我诧异了:“我哪里说过这种话?”
等等,想起来了。
刚进大学的那一年,为了把囚禁在高中三年的激情全部释放,全寝室都热衷于和别校男生进行联谊,一个星期起码要连个2.3次。她们乐此不疲也就算了,还非要把我拉去。倒不是我心如止水,而是认为如果那些男生真的是好货色,早就被美女们抢得头破血流,哪里还有空来联谊呢?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坚决不去。被她们逼急了,便拿出高中时和宫炎和照的大头贴,撒谎说这是我在等的男人,一生的挚爱。果然这招奏效,她们看见宫炎的照片便两眼放光,从此也不再去联谊,还说要陪我一起等这个大帅哥,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这样看来,肯定是寝室里哪个大嘴巴给说出来了。
“那是假的,我骗她们的。”我赶紧表示清白。
冉傲仔细地看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蛛丝马迹。最终,他相信了,将我搂得更紧,脸上洋溢着愉悦与兴奋的光彩。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头枕在他肩上,好奇道:“原来你一直以为我爱宫炎,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中邪了。”他轻声说道。
“我说真的。”我皱起眉头看着他。
冉傲嘴角扬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凝视着我,眼中一片氤氲:“真的,我中了你的邪。”
随后,他的唇轻轻覆住我的,像是柔软的花瓣,带着漫溢的笑意向我涌来。
我笑着闭上双眼,在冉傲的吻中,我忘记了一切。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回来。”走出医院大门,我呼吸着外面清新空气,感慨万千。经过留院几天的观察,确定我和冉傲一切正常,马上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整天困在医院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难不成你想自己在家生孩子?”盛夏在一旁泼我冷水。
对阿,还有肚子里的肉没有解决。
“净雅,我要先回公司一趟。让盛夏送你回去,到家以后不要乱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冉傲嘱咐我。
“好好好,知道了。”我赶紧答应,不然他又要罗嗦了。
“盛夏,帮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冉傲不放心,又转头拜托盛夏。
“知道了。”盛夏发动车子,然后转过头来,皱眉看着我:“你男人怎么这么罗嗦阿。”
我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对了,决定什么时候举办婚礼?”盛夏边开车,边问道。
“就这一两个星期吧。”想起这个,我满怀哀怨:“好担心肚子会遮不住。”
她夸张地呼出口气:“唉,终于把你这个祸害给嫁出去了。”
我气结:“你这个妖孽离这天也不远了。”
“是吗?”盛夏笑着说道。
但嘴角却有丝不宜察觉的苦涩。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建议。看盛夏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与宫炎有关。前几天她工作忙,没有时间来看我,心中也就一直存着个大疑惑,这两个人怎么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出事情来呢?就趁现在弄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饭馆。
等菜全部上齐,我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开始审问:“那天,我看见你和宫炎在天台上。”
盛夏愣住,拿着茶杯的手抖动一下,褐色的茶水洒落了几滴在桌上。
“宫炎很爱你呢。”我说。
盛夏放下茶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
“看上去,你也是爱他的。”我继续说道。
她笑笑,不置可否。
我有些急躁了:“你和宫炎,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你很不够朋友,都不告诉我。”
她抬头看向我,眼中波澜不惊:“有些人,是不能爱的。”
“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比如说,我如果爱上你,”她眨眨眼睛,眼中是戏谑的神色:“冉傲绝对会砍了我。”
“别开玩笑了。”我故意绷起脸:“我现在荷尔蒙不稳定,你可不要惹我发火!”
“怕你了。”她靠在椅背上,耸耸肩,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全部。”我急忙说道。
“全部?”盛夏看向窗外,眼神中有苍茫的神色,她轻轻说道:“算起来,全部的故事延续了20多年。”
23年前,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遇,随后相爱。
这场爱情却遭到女方家里的反对,因为那个男人是黑道中人,而女人的父亲则是警察。水火不能相容。
但是没有什么阻止得了他们,女人放弃了学业,放弃了父母,男人也为她脱离了黑道。两个人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原来的生活,只要能与对方在一起,什么都在所不惜。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快乐,很幸福,至少对女人而言是如此。可是渐渐的,那个男人开始厌烦这种生活的无聊乏味。终于,在一次醉酒之后,他对女人咆哮道不想再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在这滩死水中他会窒息,他决定回去。
女人很爱他,所以放他离开,自己带着三岁的女儿独自艰苦地生活。幸而女人的父母原谅了她,让她回家,帮助她照顾女儿,生活像是雨过天晴。
只是,女人一直无法忘怀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
一年之后,那个男人在一次帮派拼杀中死去。
女人很伤心,一直郁郁寡欢,不久之后,在一次车祸中去世。
这就是盛夏父母的故事,盛夏曾经和我提起过,是一个让我唏嘘不已的故事。
我疑惑不解,不禁问道:“可是这些和宫炎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爸是炎帮害死的?!”
“不。”盛夏摇摇头:“我爸是炎帮的副帮主,他是为了保护宫炎才去世的。”
“什么?”我诧异。
“那天,我爸保护宫炎和他母亲外出,结果遭到埋伏。他帮宫炎挡了三枪,都是致命伤。在临终前,他拜托宫炎照顾我。于是,15年之后,宫炎在我生命中出现了。”盛夏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注视着回忆:“他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可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其实你一早就爱上他了,对不对?”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我父母的教训还不够吗?”盛夏垂下眼睛,却掩饰不住里面的悲凉:“在我的记忆中,妈喜欢穿白色裙子,而我爸则习惯穿黑色,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差别那么鲜明,才会彼此吸引,结合在一起。可是有什么用呢?黑白是不能相溶的。我和宫炎也是一样,因为太过熟悉,于是对自己生活的环境产生了丝厌倦,当遇到不同世界的对方时,才会因新鲜而产生好感。但是,我们是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我们进不去对方的生活。”
“但是宫炎心甘情愿为你放弃一切阿!”我提醒她。
“他的世界已经与他的呼吸,他的血液相融合。想要脱离,谈何容易。我不敢让他为我改变,我不值得他那么做。”话说至此,盛夏露出个凄艳的笑容:“我不想有一天,他会在醉酒之后求我放他回去。”
“盛夏,那是你父母的故事,同个故事不会连续发生两次的。”可怜的盛夏,一直还活在父母的梦魇之中。
盛夏紧咬住下唇,直至发白:“别人说相貌相似的母女命运也是极其相似的。我看过我妈的照片,就像那句老话说的,我和她如同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没有勇气去和这句话争斗。现在我只想和叶毅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
我不忍拆穿她,如果没有宫炎的话,他们绝对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宫炎……
“好了,吃快点,等会冉傲回家没见到你又会念了。”盛夏重新拿起筷子,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可是,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犹豫许久,终于吞吞吐吐地问道:“林野……他最近怎么样?”
住院这几天,林野不见踪迹,而我则努力不去回想那天的事情,可是不论如何,事情不会因我的回避而消逝。
“我也不知道,”盛夏摇摇头:“那天一回去,便看见林野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叫着你的名字,然后宫炎将他带回去,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闻言,我的鼻子一下酸涩起来,
“林野一直都爱你。”盛夏静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眼泪落在面前的茶杯里,荡起一圈涟漪。我这个白痴,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感觉出来。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盛夏凝视着我:“凭他的性格,如果真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拦不住他,能制止他的只有他自己。”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我喃喃地说。
但是,告诉了我又怎样?历史会改写吗?
窗外是艳阳高照,可是我心里却如阴天般灰暗。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
“一定是冉傲来催人了。”盛夏以手抚额:“快接吧,不然他还真以为我把你给卖了。”
我苦笑着,低头一看,顿时呆住,居然是……林野!
“是林野!”我低呼出声,手机像块燃烧着的炭烫熨着我的手掌,痛得我手足无措。怎么办?他会说什么?我会回答什么?我的心剧烈跳动着。
突然,手机被夺走,只见盛夏按下通话键,然后把手机递给我,给我个鼓励的目光:“干脆点。”
没办法,我只好拿起手机,虚弱地回应了声:“喂。”
“净雅。”林野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张着嘴,声带却一阵僵硬,无法发出声响。
“净雅,我就在你对面,现在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外面!我惊地差点跳起,往窗外一看,果然,对面街道边,林野正靠在车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我,目光炯炯。
“快去吧。”顺着我的目光,盛夏也看见了林野:“事情拖到最后总要解决的,何必又去经历之前那一段无谓的磨蹭来折磨自己呢?”
我紧咬嘴唇,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法,于是便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向林野走去。
我慢慢踱着脚步,左右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我却走了很久。
但终究,我还是来到了林野面前。
我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本来已经矮了他很多,而现在,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胸膛。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我头顶开了个洞,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明明是闹市区,车来人往,环境嘈杂。但此刻,我却感到周围是一片宁静,让人窒息,汗水慢慢在额头沁出。我从来不曾设想我和林野会经历如此尴尬的情景,难道……我们真是回不到从前了吗?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林野柔声而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到什么地方没有?”
闻言,我心中的一角一下便融化,马上疼痛起来。我抬头看着他,摇摇头,随即问道:“你呢?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那小子的拳头还打不死我。”他揉揉我的头发,然后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这里太吵了,我带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依言上车,静静地坐着。
打开窗户,一股热风吹来,里面飘满了许多散落的回忆,我想起了林野第一次见我吃东西时惊异而好笑的样子;圣诞节时他被我喷了满头的雪花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嘲笑我的新流海像西瓜太郎惹恼了我然后又拼命道歉的样子……
一切都鲜明地如同昨日。
“到了。”林野将车停在郊外的一条小溪边。周围密树成林,蓊郁苍翠,阳光铺设在溪水之上,波光粼粼,白兰花的气味在空气中游荡,香如幽兰。
颇似仙境。
“下来吧。”当我正迷醉于美景之时,林野已经脱下了鞋子,浸入清澈的溪水之中:“很舒服的。”
我也急不可待地脱掉鞋子,踏入水中,顿时,从脚底升起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我不由呼出口气:“好凉快!”
“这样更凉快。”林野毫无预兆地捧起一捧溪水,向我浇来,我猝不及防,被袭击成功。
“林野,你皮痒是不是!”我回击起来。
就这样,我们两个20多岁的人开始打起水战,这可是我从12岁后便不再做的游戏,不过,只要开心,又何乐而不为。于是,我耳边充塞着我的尖叫,林野的笑声。
只是,我猛地发现,在飞溅的水珠之间,林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忧愁。我愣住了,一不注意,踩到了青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溪水中。
“小心!”林野连忙扶住我的手臂:“别闹了,大着个肚子还乱动。”
我拍拍胸口,镇定下来,给他个白眼:“这像是你先开启的吧。”
林野单手扶住我,将我领到溪边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
毕竟是孕妇了,最近特别容易疲劳,稍稍动下就累了,我轻捶着有些酸痛的腰际。
突然一阵强烈的热风吹来,几片白兰花瓣慢慢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我伸出手去,准备接住。
“我要走了。”耳边传来林野好似自呓的话语,轻轻的,却像个焦雷打在我耳边。
我猛得转过头,只见林野闭着眼睛,双手撑在身后,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脸上,一片平静。
回过神来,才发现空中的花瓣已经落在溪水之中,随着流水消逝,来不及拾回,心中一阵灰暗。
“是因为我吗。”我问道。
“不,是因为我自己。”林野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我,目光炯炯。
“是我自己决定要静静地爱你,”林野用手轻抚我的脸颊,为我理清散乱的头发:“所以,净雅,不要自责。”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道。
林野微微一笑,笑容苍凉:“我有资格说爱你吗?像我这种朝不保夕的人……我的环境不适合你。”
“林野……”我哽咽。
“其实在我知道你怀孕的那天晚上,就决定这么做了。”林野的声音里有竭力隐忍的悲恸:“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结婚,对不起,我无法参加你的婚礼。”
“林野,你还会回来吗?”我伤心地看着他。
“等我忘了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他强装出个笑脸:“放心,我肯定很快就会把你忘记的。”
“对不起,林野,对不起。”此刻,我只能说出这个无用的词语。
林野张开双臂,将我搂入怀中,他的怀抱很柔软,很舒适。
我低头,看着水流在石边遇到阻挡,形成回流,一片片柔美的白兰花瓣就顺着漩涡流转。而溪水则清晰地倒映出林野亲吻我发端的影像。
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害怕将我吵醒,那种感觉十分熟悉,我突然回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个吻。
原来,偷吻我的人,是林野。
“林野……”我有些尴尬:“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
不能怪我,实在是不习惯在医院里洗头洗澡,所以这几天都一直忍住,再加上我头发天生就油,结果可想而知……
“闻出来了。”林野郁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卫净雅,你连点唯美的回忆都不肯留给我。”
我闭上眼,深埋进他的怀中。
林野,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宁愿给你最坏的回忆,让我不值得在你心中逗留。
这样,你才能看见那个真正适合你的女人。
风中依旧是白兰花的幽香,只是不知怎的,醉得人心痛。
chapter 5
告别林野,我赶紧回到家中。打开门,却愣住了,只见冉傲站在我面前,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不快。
“到哪里去了?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怎么不听话?”
我望向天花板,无奈地翻个白眼,冉傲又开始叨叨念了。
“小傲,你干麻对女孩子那么凶?”一道温柔娴雅的声音从冉傲身后传来。
我讶异,徇声一看,只见沙发上坐着个中年美妇,容貌美丽,温婉动人,一套米色套裙像是专门为她而定制,将其高雅的气质展露无疑。见我正好奇地看她,便对我菀而一笑,更显得温和可亲。
是谁呢?我纳闷。
“妈,你不知道,我一不留神,她就到处跑。”冉傲回头说道。
我大吃一惊,冉傲的妈,那不就是我未来的婆婆?!
只知道冉傲父母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谁曾想回来地这么突然,让我手足无措。
完了,完了,看我刚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头发油腻,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丑媳妇,在这样的美婆婆面前只有自渐形秽的份。
可冉傲不管这些,将我拉到她妈妈身边坐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喊声:“阿姨好。”
结果话一出口,冉傲脸黑地像锅底:“怎么还叫阿姨?该叫妈了。”
“可是我们又没有结婚!”我低声反驳道。
冉傲捏起我的脸颊:“可是你肚子里可有了我妈的孙子。”
眼角瞟见冉傲妈妈看着我们在笑,我不好意思地拉下冉傲的手。
“看见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阿姨声音里透着由衷的欣喜。
我放下心来,呼,看来是过关了。
随后,阿姨从脖子上取下块貔貅玉佩,递到我手上,眼中满是笑意:“净雅,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的玉佩,据说能佑人逢凶化吉。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我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不,阿姨,这太珍贵了。”
冉傲妈妈笑着摇头:“对我来说,你们两个孩子能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而且,看得出你是喜欢它的。”
真厉害,被看出来了,确实,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玉,总觉得它们集有天地之灵气,是很神秘的存在。而且这块玉不知怎的,特别合我的眼缘。
冉傲连忙接过玉佩,轻轻为我戴上,嘴角扬起,看着我,眼中一片晶亮:“这下看你还怎么跑。”
我低头看着这玉佩,洁白晶莹,温润无暇,煞是可人,也不再客气:“谢谢阿姨。”
冉傲看着我,皱皱眉头,拿出纸巾为我擦拭:“怎么出这么多汗,我去给你倒冰水。”
还没等我阻止,冉傲便起身进入厨房,我暗暗叫苦,被他妈妈看见了,还以为我每天都指使她儿子呢,虽然这的确也是事实。
可是阿姨一点也不介意,她笑着摸摸我的肚子,问道:“几个月了?”
我连忙回答:“已经3个月了。”
“一眨眼,小傲都有孩子了。”阿姨叹息一声,凝睇着我:“净雅,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和小傲有些不愉快。”
“阿姨,你别担心,都好了。”我笑笑。
“那就好。”阿姨放下心来,缓缓回忆道:“小傲从小时起就一直是冷冷的,经常有女生跑来递给他情书,礼物,但每次都被他的冷言冷语气跑,到后来,就没女孩子敢轻易向他示爱了。我和他爸爸还曾经担心过他的性取向问题,告诉他,如果他喜欢男人,我们会尊重他的选择,结果弄地他哭笑不得。不过,好在后来你出现了。”
阿姨摸着我的头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的。”
我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心中暗喜不已。
“其实,小傲也挺不容易的,从小顶着个天才儿童的帽子,压力很大,没有个正常的童年,甚至身边连一个玩伴都没有。为了让我们安心地出国,他16岁一毕业就接收了他爸爸的公司。有时候想想,人家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凡事都有大人照顾,而小傲却独自一人在商场上搏杀。”阿姨眼里满是心疼。
心里突然一阵发酸,从来不知道冉傲是这样长大的。
“在谈什么?”冉傲拿着杯冰水走回来,递给我。
“我在告诉净雅,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和你爸爸都不会放过你。”阿姨笑着说道。
冉傲扬起眉毛:“妈,你也太看得起你儿子了,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的?”我连忙装无辜,拿手暗掐他的大腿。居然在我准婆婆面前损坏我的形象。
谁知他立即将我正在作案的手逮住,故意叹口气,对阿姨说道:“妈,看见了吧,人赃并获,我平时就是这样被这丫头蹂躏的。”
我气结,正要给他好看,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传来:“老远就听见这小俩口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脸上霸气十足,全身充满豪迈气概,让我想起了金庸笔下的乔峰。
“爸,你来了。”冉傲喊道。
原来是伯父,我有点意外,原以为冉傲爸爸会是儒雅英俊型的,看来冉傲像他妈妈多些。
只见伯父径直走到阿姨身边坐下。
阿姨柔声问道:“处理完了?”
“完了。”伯父看着妻子,眼神瞬间变得很温柔,完全想像不到一个如此硬朗的男人会有那么深情温柔的眼神,我都看呆了。
“这就是净雅吧?”伯父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便笑问道。
“对,伯父好。”我赶紧喊人。
“嗯,是个漂亮孩子。”冉傲爸爸看着我,点点头,一脸赞赏。
听见表扬,我心花怒放。
“小心,嘴都裂到太阳穴了。”冉傲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对他做个鬼脸,简直是赤裸裸的嫉妒。
“累了吗?”正当我和冉傲斗法时,伯父搂过阿姨的肩膀,关切地询问。
阿姨笑着摇头,但看地出眼睛里有疲倦的神色。
“妈,不舒服吗?”冉傲赶紧问道。
“你妈妈一下飞机就赶来看你们,时差没调整过来。”伯父将阿姨扶起:“小傲,净雅,我先带你妈妈回去休息了。”
阿姨娇小的身躯依偎在伯父怀中,看上去真像对神仙眷侣。我不由得艳羡起来,靠在冉傲手臂上,真希望待我和冉傲年老时也会像他们一样幸福。
“不要以为撒娇就没事了。”冉傲凉凉地说。
“嗯?”我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事。
他弯下腰,眯着眼睛:“这么大热的天,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我垮下肩膀,看来我们离他父母的路还远地很呢。
“等我洗完澡再告诉你。”我越过他向浴室走去,再不洗洗我都想杀自己了。
在浴室里泡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待到全身的筋骨都酥麻了才恋恋不舍地起来。
走出浴室,便看见冉傲悠闲地靠在床上等我,手上把玩着我的乳液。每次洗完澡,他都要亲自为我擦上,雷打不动,当然到最后都会摸枪走火。不过,打从我怀孕后,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省略最后的步骤。
我躺在床上,任他开展这项乐此不疲的工作,只听地他问道:“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回答什么?”我闭上眼睛反问道。
“刚才到哪里去了?”他耐住性子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懒懒地说。
“卫净雅。”他将手放在我的腰际,声音中饱含威胁。
我赶紧坐起身子,气鼓鼓地看着他:“你也没告诉我曹经杰为什么要杀我们阿!”
那天在天台上被他吻得七昏八素,就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以后提起时,都被他敷衍过去,实在是不甘心,我打定主意今天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闻言,冉傲的气焰全敛。
我看着他,态度坚定:“那个人差点害死我和孩子,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
冉傲沉吟良久,阴郁地说道:“因为他害怕我会和他争夺曹氏的财产。”
“为什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疑惑又震惊,曹氏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冉傲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呢?
冉傲嘴角扬起个讽刺的冷笑:“他是我叔叔。”
“他是伯父的哥哥?”我脑子更乱了:“但是伯父不是姓冉吗?”
“不,”冉傲看着我,眼神复杂:“他是我亲生父亲的哥哥。”
我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伯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难怪他们俩长地一点也不像。
“但他待我比亲生儿子还好。”冉傲认真地看着我。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拉住冉傲,急不可待地想知道事情始末。
“这件事情是不外传的。”见我如此焦急,冉傲坏坏地一笑:“除非你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
我不服气:“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你们家的孩子。”
冉傲向我眨眨眼:“可是有人刚刚才说‘我们又没有结婚’。”
“小气!”我气结。
“你这叫作茧自缚。”他得意地笑笑:“你就期盼婚礼快点到吧。”
“谁稀罕知道。”我不再理会他。
不过,心中有个谜团的日子真不好过,正如他所说的,我开始希望婚礼那天快些到来了。
有双方父母的帮助,一切事情都不用我操心,每天就躺在家里当寄生虫,舒服地不知今夕是何年。突然就被告知马上要开始婚礼,我这才紧张起来,而婚前恐惧症症状开始正式出现。
“这里有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可以让我逃走啊?”酒店休息室里,我看着正在为我化妆的盛夏问道。
盛夏斩钉截铁地回答:“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盛夏,婚姻是年轻女人的坟墓啊!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进去,然后形容枯槁,慢慢腐烂?”
“算了,有冉傲这座皇陵你该偷笑了,多少比你聪明比你漂亮的女人遇人不淑,只能草席裹尸呢,你还给我在这里矫情?”盛夏仔细察看了一遍我脸上的化妆:“好了,该出去交换戒指了。”
“不要!口红颜色太艳,我要淡点的。”我尽量拖延死期。
“罗嗦,等着,我去拿。”盛夏白我一眼,走出休息室。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实在是不想走出去,不是说孕妇是最美的吗,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那种人们标榜的神圣的光辉根本就没有踪迹阿。
左右看看,确实是没有出口,不过就算是逃出去了,冉傲肯定大发雷霆,说不定会将我当场分尸。
算了,还是放弃吧。
不过好在肚子的肉本来就不太多,现在也不怎么看地出来,希望可以瞒过他人的眼睛。
“净雅。”正在此时,一个人推门而入,一抬头,原来是宫炎!
猛地想起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件乌龙事件,顿时,脸上烧得绯红。
但是,不可能永远都不和他见面阿,我只好支支吾吾地向他道歉:“宫炎,那天真的不好意思,你就当我怀孕大脑缺氧胡说八道,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阿。”
他笑笑,温和地说:“怎么会呢,能被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喜欢,我应该得意才是。”
不愧是宫炎,永远都不会让人难堪。
“净雅,”宫炎收敛起笑容:“林野走了。”
虽然是预想之中的事情,但猛一听见这个消息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是一阵疼痛。
“这是他送给你的结婚礼物,让你一定收下。”宫炎拿出几份文件递给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你开的。”
接过一看,是林野名下几家食店的转让书。
刹那之间,我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
林野……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随后划过脸庞,落在手中的文件之上,浸透层层纸张。
“自己来选颜色。”正在此时,盛夏手中拿着一大堆唇彩,走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宫炎,立即呆在原地。
宫炎看着盛夏,眼中有着如水的温柔与哀伤。
两人沉默着,像是准备就这么站到地老天荒。
“好了吗?冉傲可都望眼欲穿……”戏剧性地,叶毅推门而入,看见宫炎与盛夏的情状,顿时一愣。
三个人就这么僵住。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真是复杂了。
幸好盛夏清醒过来,越过宫炎走到我身边,问道:“净雅,自己来选颜色。”
“就这种吧。”我胡乱选了个,眼睛却偷瞄着那两个男主角。
“净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宫炎婉言辞行,随后走出房间。
“你们快点,就要开始了。”叶毅对我们笑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觉盛夏虽然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手上的轻颤却出卖了她。
“盛夏……”我唤道。
“什么都别说。”盛夏打断我的话,凝视着我:“今天你是主角。”
看向她,我了然地点点头。
“好了。”盛夏重新恢复平静,审视好我的装扮,满意地呼口气:“走吧,该去坟墓了。”
闻言,我哀叹一声,垮下肩膀,但还是被她给硬拉了出去。
婚礼在酒店露天花园里嫩绿的草坪上举行,整个会场摆满了端庄淡雅的百合,以及粉色与乳白色的气球,今天的阳光是很美丽的,明媚地令人心醉,一切显得那么梦幻。
亲友也已经坐定,全在等待着。
音乐声响起,我放下面纱,由爸爸带着进入会场,走在撒满纯白花瓣的红色地毯上。
不知怎的,我的心骤然紧缩,喉咙僵硬,脚也开始软起来,真担心会倒下。
“丫头,你再抓这么紧,我的手可要废掉了。”爸低声笑着说道。
这才意识到我的手一直掐着爸的手臂,赶忙放松,嗫喏着:“爸,我……”
“女孩子嫁人前都会患得患失的。”爸给我个了然的笑容,然后看着前方,眼神中有着无比的肯定:“但是,冉傲是个好孩子,把你托付给他,我是放心的。”
爸的话像阵温风般,安抚了我紧张的情绪。
终于,走到了花台前,我们在冉傲面前停下。
爸将我的手交到冉傲手上,认真而严肃地说道:“小傲,我将净雅交给你了。”
冉傲接过我的手,紧紧地握住,郑重地保证:“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我抬头,透过白色的面纱,与冉傲的视线相对。
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一双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那里面流转着令人目眩神移的光彩,如同漆黑夜空中闪烁的璀璨寒星,牢牢攫住我的心神。
刹那之间,我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切的不适也烟消云散。
面前的牧师问了些什么,我回答了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嫁给他,我是不悔的。
阳光下,冉傲那张流逸着金色光泽的脸庞慢慢向我靠近,我闭上双眼,感觉到唇上一阵令人昏晕的酥麻。这个吻,温和轻柔,漫溢着怜惜。
在我窒息于这场幸福之前,耳畔传来冉傲满足的低语:“终于,你是我的了。”
“净雅!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懒虫,一向都是慢吞吞的,为什么一提到结婚比谁都跑得快呢!”
“对阿,居然把毕业证跟结婚证一起拿了,嫉妒死我了!!”
“而且嫁了个那么帅那么多金的老公,实在没有天理!”
我捂住耳朵,但这帮女人的尖叫还是刺激得我脑袋发昏,我只能告饶:“拜托注意形象,那边有一大群帅哥呢!可不要自毁前程阿。”
果然好计谋,话一出口,这群女人立即安静,个个做淑女状。
我揉揉耳朵:“这样才对麻,看我多仗义,叫我老公把他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全带来给你们挑。猎物就在面前,我管你们是偷是坑是拐是骗,反正给我使尽全身解数,让他们拜倒在你们的超短裙下了事!”
闻言,这群女人个个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准备向帅哥奔去。
正在此刻,胡仪已饱含讽刺的娇声在身后响起:“原来你就是用这些方法把冉傲弄到手的。”
我哀叹一声,她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们,居然跑到婚礼上来给我好看。
“没错,而我身上的婚纱就是这些方法的成果。”我反唇相讥,本人可不是白白任人欺负的角色。
被我将了一军,胡仪已猛地眯起眼睛,随后娇媚地一笑:“听上去很是厉害呢。看来,我真要请教一下,你是用什么手段把冉傲这个刚满18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呢?”
闻言,身边的朋友全讶异地看着我,只听得她们喏嗫着问道:“净雅,你老公他……真的……”
我看着她们,镇静自若地微笑着:“是真的,冉傲是只有18岁。”
那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不是接受了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回到冉傲身边。既然我自己都不在乎,其他人的在乎又有什么重要,毕竟,和冉傲结婚的是我。
胡仪已对我的若无其事感到诧异,她仔细地探究着我的神情,想从中找出有利于她的蛛丝马迹,可是徒劳无功。突然,她的目光移到我身后,脸上呈现出爱恨交织的神情。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温柔地搂过我的腰肢,我抬头,说曹操曹操到。
“胡小姐也来了。”冉傲看着胡仪已,笑容里面满是冷霜,眼神锐利而阴郁,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我们以为胡小姐人多事忙,不愿叨唠,便没有通知你。结果胡小姐神通广大,连喜贴也没有便顺利进来了。”
明里暗里全在说胡仪已不请自来。
闻言,胡仪已又羞又恼,气得满脸通红,反正在我这里也讨不了什么巧,只得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
在她的世界中,一旦给予了爱,别人就必须要反爱她,如若不然,那对方便是有愧于她。她便有权利心安理得地去充当复仇女神。
她永远不会明白,没有谁一定要爱上谁。
“累不累,我陪你到那边休息吧。”冉傲宠溺地问道。
我知道他是怕我会因为他而在朋友面前难堪,故意想为我解围。
呵呵,现在在乎这件事的人可是他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们正谈论起你呢。”
他看着我,张张嘴,但没有说什么,眼中有不可置信的神情,样子看上去傻傻的,可爱极了。
“你们知道吗,当我知道他只有18岁的时候,吓坏了,要知道,诱拐少年的罪名可不轻阿。”我和她们开着玩笑。
闻言,大家止不住笑出声来,一扫刚才的沉闷与尴尬。
冉傲看着我,脸上满是欣慰。他知道,我能如此谈笑风生,表明我已经将事情看开。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冉傲柔声说道。
我点点头,随他去,然后看着面前一张张脸上依旧是羡慕的神情。
“净雅,你老公对你好体贴阿,他看你的眼神真是宠你到极点!”
“难怪最近流行姐弟恋,原来这些小男人都这么好,她们都不告诉我。”
“真是阿,我妈也告诉过我,找男人要看他的心理年龄,有些男人明明都过而立之年了,还像个孩子要人照顾,实在太让人无语了。”
“净雅,等会记住把捧花递给我,我也要沾沾你的好运。”
“那有这样的,大家公平竞争,谁抢到谁得。净雅,快点抛。”
我站在台子上,将脸埋在捧花之中,深深嗅着那甜甜的幽香气息,随后,用力将捧花向后一掷,人群中立即传来欢愉的叫喊声。
我仰起面孔,心中一片明澄。
以后的日子,将会是卫净雅人生崭新的一页,那上面会有笑容,也不乏眼泪。但不论如何,此刻充满鼻腔的幸福气息会永远铭刻在我脑内。
“累死了。”经过一天的奋战,我们的婚礼终于圆满落下帷幕。此刻,我的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只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抱怨着。
冉傲趴在我身边,用他那高挺秀气的鼻子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我不由得皱皱眉头,真是佩服他这么好的精神。
“不要闹了,我想睡觉。”我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洗完澡再睡。”他在我耳边哄道。
“我没有力气了。”这是实话,我也想好好泡个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么……”冉傲贴近我的耳畔,语气暧昧:“就让你老公我代劳如何?”
我不禁睁眼,用手轻抚过他的前胸,挑衅地笑着:“难道,你就不怕……惹火上身?我现在的情况可是不会帮你灭的。”
冉傲逼近我,眼神闪亮,然后不怀好意地一笑:“这可由不得你了。”
不会吧,我的瞌睡虫立即逃走大半,难不成他还真能对我这个孕妇下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冉傲便将我一把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冉傲,做人还是必须有点人性的!”我的惨叫在浴室中响起。
“啊~~”
“恩~~”
“哦~~”
“卫净雅,不要发出这种声音!”冉傲右眉不停跳动,忍耐良久,终于出声制止我。
“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只能怪他按摩技术高超,害我叹息出声。
果然冉傲还是能以大局为重,在浴室里放过我一码,只是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帮我按摩酸痛的腰部,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我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的按摩,闲闲地问道:“冉傲,现在该向我坦白那个只有你们家的媳妇才有资格知道的故事了吧。”
“你不是在抱怨很累吗?改天再说吧。”
我霍地立起,瞪着他,坚决说道:“不行,我可是牺牲了一生的自由来换取这个秘密的!今晚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看我如此性急,冉傲不禁一笑,然后转向窗外,说句离题的话:“今晚月色不错。”
我使劲捏着他的脸,眯起双眼,威胁道:“你可不要逼我发威阿!”
“我的意思是,我们到院子里去说。”冉傲拉下我的手,将我抱到庭院里,在秋千上坐下。
我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他的颈脖,静静地看向他染上霜华的面孔。
终于,他开口:“我的亲生父亲是曹纬杰。”
这次,我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已经隐约觉察到这点。
冉傲看向天空,静静说道:“他是我妈大学的学长,和一切故事一样,他们两人相爱了,很快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他父亲却认为儿子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便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
我静静地听着。
冉傲闭上眼睛:“于是,他屈服了,离开了我妈,但当时我妈却已经怀上了我,外公知道后气得进入医院,生命垂危,而这时,曹家正在准备他和一个富家千金的婚礼。”
我拥紧冉傲,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还好,后来我爸出现了。”冉傲紧绷的背脊慢慢松弛下来:“有他的照顾,我们母子才得已存活下来。这些年来,他很爱我们母子,待我们极好。”
“那为何曹经杰会对我们下毒手?”我问道。
“三年前,我亲生父亲因病去世,曹家找上门来,说只要我回去认祖归宗,便让我继承曹氏总经理的位置。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想见到那些冷酷的人。”冉傲的脸色渐渐阴沉:“可是,曹经杰却认为我会同他争夺曹氏,于是,便找人想将我永远除去。”
想起那晚的车祸,我仍旧心有余悸,不禁一阵颤抖。
冉傲赶紧将我搂紧,向我保证:“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他不会再敢对我们有什么举动了。”
我安下心来,又不禁有些辛酸,原来,冉傲的身世如此复杂。
“好了,过去已经过去,我们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冉傲笑着看向我,他的脸在如水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他亲吻着我的额角:“对不起,我没料到胡仪已会来给你难堪。不过,我很高兴你向朋友介绍了真实的我。”
我捂住他的嘴,冷笑着:“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对胡仪已说过不会和比你老的女人在一起的?那你干麻要和我结婚?”
“因为你是卫净雅。”冉傲深深看着我。
“油嘴滑舌。”我捏着他的鼻子:“不过,你的嘴还真毒,居然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说这种话。”
冉傲正言道:“如果对对方没有兴趣,就不要给她希望。那些嘴里说着怕女孩子伤心,所以不愿拒绝她的男人根本就是想脚踏两只船,享受被人爱的滋味。使对方对你绝望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闻言,我不禁庆幸。凭冉傲的条件,肯定不乏女人追求,还好他使用这招,杜绝那些狂风浪蝶,不然我可就忙了。
一阵微风吹来,我感到有些凉凉的,便蜷缩在他怀中,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音,眼皮慢慢打起架来。
“净雅。”冉傲轻声唤我。
“嗯。”我喉咙里逸出模糊的声响。
“我爱你。”只听见冉傲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声音中有着无限柔情。
我的嘴边漾开个满足的笑容,慢慢沉入梦乡。
淡雅素净的风铃草,妖嫩柔媚的秋海棠依次盛开,如今的庭院是圣诞花的天下,一眼望去,烂漫如火,驱走了不少严寒。
圣诞节就要来了。
每天吃东西,看书,听音乐,等冉傲回家,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仔细想想还真是茫然。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盛夏问道。
“1月23号。”
“那不就是马上要到了?”盛夏摸摸我的肚子:“怎么样,做好准备没?”
我垮下肩膀,一脸愁容:“别说了,我紧张死了,最近看那些生产影片,真是血腥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有什么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忍耐着,等到孩子生下来,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怎么说地这么感性?干脆你也生一个吧。”我调侃她。
“没你那么伟大。”她笑笑。
“最近和叶毅还好吗?”我问道。
盛夏摇摇头,眼中染上一层愁云。
我暗叫不好:“你们吵架了?”
“我对不起他。”盛夏低头说道。
“怎么了?”我惊问:“难道你和宫炎……”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盛夏苦涩地笑笑。
“那又是为什么?”我皱起眉头。
盛夏垂下眼睛:“我的心很乱,这样的我再没有资格待在叶毅身边了。他值得一个更好的,一个心中只有他的女人,而不是我……我决定离开他。”
我搂过她的肩膀:“可是叶毅那么爱你……”
她靠在我肩上,幽幽地说道:“所以我不能再害他。”
我摸着她黑顺的柔发,只能一声叹息,为什么爱情永远都是件困难的事情,又仰或是因为困难,才会让人欲罢不能?
“好了,好了,孕妇情绪不可以这么低落的。”盛夏打起精神:“给我说说,怀孕好玩吗?”
“怎么可能好玩?”我抱怨:“双脚浮肿地像大象腿一样,全身上下腰酸背痛,怕辐射也不敢上网,整天无聊死了。最可怕的是冉傲,一天到晚就围在我身边,不许做这个,不许碰那个的,就连上厕所也要扶着我去,说怕我摔倒,真是烦死人。”
“总会有快乐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地去生儿育女。”盛夏不信。
我摸摸肚子,不自觉地笑起来:“当然有,每次宝宝在肚子里动的时候,心里就特别感动,充满了为人父母的喜悦。”
盛夏赞赏地看着我:“果然,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我向她眨眨眼:“你可不要爱上我,我有老公的。”
“谁要跟我抢老婆?”身后传来冉傲的笑声。
他走来坐在我身边,吻我的额头,然后柔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孩子踢你没有?”
“今天还算乖的,没怎么闹我。”我回答。
“好了,好了,正主回来,我这个闲杂人等该下台了。”盛夏站起身子向我们道别。
“留下来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我拉住她。
“留下来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打情骂俏?”她摸摸胃,戏谑地看着我们:“算了,我还吃得下吗?好了,别送了。”
说完,盛夏一溜烟走掉。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地叹口气。
“怎么了?”冉傲拨弄着我的头发。
“还不是盛夏这丫头,怎么运气这么不好,爱她的和她爱的人都不能选择。真担心她会孤老终生。”
“她终究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冉傲劝慰我:“就像是我终究遇到了你。”
“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那个呢?”我打趣他:“以后我看见更好的一样会和你离婚。”
冉傲阴阴地一笑:“那以后我就让你不停地给我生孩子,一直到不能生为止。”
“阿!”我大叫。
“知道厉害了吧。”冉傲一脸得意:“看你还敢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辩白:“是孩子在动!”
冉傲赶紧趴在我肚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笑说:“真的,看来他也还想要个弟妹。”
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呢,就妄想着下一个了,当我是无敌女金刚吗?”
冉傲抬手轻轻滑过我的皮肤,眼神幽怨而暧昧:“我也很想他快出来阿。我都已经整整6个月零4天没碰你了。”
我打下他的手,不可思议:“你怎么那么变态,还会计算这种事情,精虫入脑阿?!”
他却理直气壮:“我如果不计算那才是有鬼呢,说明我外面有女人了。”
我一脸厌恶:“不和你这只淫虫说话了!!”
起身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可是肚子实在太大,走不过几阶便开始吃力。
冉傲走到身后,将我一把抱起,一脸坏笑:“还是让我这只淫虫来效劳吧。”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我只好任由他摆布。
唉,宝宝,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这天,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圣诞节,妈说晚上要亲自下厨为我们一家人做大餐。我待在家里濒临发霉边缘,便赖着一起去超市买菜,其实是想趁机偷拿零食。
“妈,还要买些什么?”我询问。
结婚之后,终于改口叫阿姨做妈。不过,在别人眼中,我们可一点没有婆媳相,主要是因为妈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
“还有你爸爸喜欢吃的牛肉……”妈拿下一盒牛肉,回头看见堆满零食的购物车,哑然失笑:“净雅,我们可是来买菜的。”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马上绕开话题:“妈,你和爸很恩爱呢,什么都想着对方。”
妈走来,帮我推着购物车,平静地看着我:“净雅,你已经知道小傲不是他爸爸的亲生子了吧。”
我诚实地点点头,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妈,你还恨冉傲的亲生父亲吗?”
妈娟秀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恨意,眼中只是一片柔和,她反问我:“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忙不迭地点头:“想想想!!”
“我是在18岁那年遇见纬杰的。”妈看着前方,眼中一片氤氲,陷入回忆之中:“当时我刚进入大学,他是高我两届的学长,处处都帮助我,照顾得我无微不至,于是,我慢慢爱上了他,成为他的女友。他很宠我,处处都顺着我的意思,在他的宠爱下你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每天都有新鲜浪漫的花招,使人目不暇接,让我觉得世界上只剩下爱情。”
“后来,他想和我结婚,可是,却遭到他父亲的强烈反对。老人说虽然我家也是书香门第,但和他们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他要让纬杰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但我却始终有种感觉,这不是他反对的真正原因。”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急忙问道。
妈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
“我以为纬杰会不顾家庭的反对和我在一起,可是没有,他要我等他,等到他大权在握后再和我结婚。于是,为了取得他爸爸的信任,他顺从地和一个富家千金订了婚。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我知道,我们从此便是分道扬镳了。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我有了身孕。我爸察觉后又急又气,住进医院。我这才知道,他老人家已经是肝癌晚期。当时我肚子里怀着小傲,手中拿着我爸的病危通知书,连活下去的勇气也快熄灭了。”
“还好成资,也就是你爸爸出现了。他是我的青梅竹马,自小待我极好,如果没有纬杰,我想我是会和他在一起的。成资告诉我爸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请求将我嫁给他。我爸是喜欢成资的,将我托付给成资他是放心的。为了让他安心地离去,我怀着感激羞愧的心情嫁给你爸爸。”
“曹纬杰同意你带着他的孩子嫁人?”我疑惑,他不是那么爱妈?
“纬杰并不知道我已经怀孕,我只是告诉他,我不愿意再等他,我爱上了别人。纬杰很激动,他甚至……跪下求我,但我拒绝了。不是为着赌气,只是我太明白,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为了避免曹家的骚扰,成资带我搬到了本地,在这里生下了小傲。这些年来,成资对我们极好,有时候,连我都恍惚以为我们是真正的一家,就好像,好像纬杰从不曾出现过。”
“后来,纬杰逐渐控制了曹氏,可以不再听命于他的父亲。他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回到他的身边。这次,他看见了小傲,一眼就觉察出这是他的儿子,惊喜万状,为了让我们母子和他在一起,甚至派出杀手对付成资。我无意间得知此事,赶到现场,替成资挡了一枪。”
我惶惧:“妈,你伤到哪里了?”
“别紧张,我现在好好的。”妈反过来安慰我,然后下意识地抚上前胸:“那颗子弹距我心脏只有几公分,但是我却幸运地存活了下来。”
“经过这件事,纬杰冷静下来,终于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他决定放弃,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四年之后,传来了他因病去世的消息。”
“成资带我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巴黎定居。而小傲则自愿留下来照顾公司。”
自始至终,妈的声音都是平静的。
她只是在复述一个故事,这些人,这些事已经是她生命中的过眼云烟。
原以为,妈是温室中的幽兰,不曾想,她居然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霜。不过这正好解释了她身上那股释然与随性的由来。
许多事情,努力熬过了,那曾经流血灌胧的伤口也会成为美丽的标记。
“那曹家对冉傲是什么态度呢?”我问道。
“纬杰去世后,他的父亲也知道了小傲的存在,千方百计想让他认祖归宗。但小傲始终不肯答应,还与他爷爷闹得很僵。不过,看得出他爷爷也是疼爱他的,一直为他保留着曹氏总经理的位置。”
看来冉傲如果回去,至少可以得到曹氏一半江山,难怪曹经杰会把冉傲当成假想敌。不过,能对亲侄子下手,也真够心狠手辣的。
“净雅。”妈突然停住脚步,转向我,目光炯炯:“妈向你要句实话,前段日子曹经杰是不是为难过你们?”
我紧闭着嘴,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冉傲叮嘱过我不可以向妈透露那件事情,以免她担心。但是妈又用这么信任的眼光看着我,就算是善意的谎言我也说不出口。
怎么办,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婆婆,而我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真是伤脑筋,我的头开始痛起来,紧接着,连带肚子也跟着隐隐作痛。
开始以为是连锁反应,但疼痛感越来越强,感觉到孩子在里面不停地乱动着,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净雅,怎么了?”见我捂住肚子,妈开始慌神。
“不知道,妈,我肚子好痛。”我的声音弱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别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妈赶紧将我扶进车中,加速往最近的医院驶去,同时通知冉傲。
我蜷缩在座位上,捂住肚子,紧咬住嘴唇,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一片冰凉。
宝宝,你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