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11

魅紫鸢: 冷宫太子妃 66-85

第六十六章 栽赃陷害

过了没几天,凤宁澜突然领回了一位女子,龙旖凰和她路过,顺眼一瞥,惊为天人!
她以为,颜妃和倾颜已经够相似的了,尽管气质不一样,五官却也相差无几,但是看眼前的女子,身材纤细修长,面容和倾颜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并且带了点忧郁之气,更是像极了龙旖凰曾经在岸芷汀兰那里见到的倾颜模样!似乎眉间是有一抹化不去的愁云迷雾,似笑非笑,柔美的脸宛如即将绽放的白玉兰。
凤宁澜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还能再度找到这么相似的人!
女子在凤宁澜的带领下渐行渐远,和龙旖凰拉开了不小的距离,龙旖凰呆呆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一刹那,以为倾颜已然复活。
凤宁澜让她入住了原先颜妃的寝宫,然后四周加派了人手,下足了密令,把她好吃好喝的奉养着,宠爱着,疼腻着,甚至给龙旖凰划了界限,自己只要一忙完所有的事情就去到那女子的身边,如胶似漆,对她百般的迁就和忍让。
再后来,龙旖凰听说,凤宁澜给那女子起名,忆颜,封为,颜妃。
追忆的忆,倾颜的颜。
龙旖凰摇摇头,除了四个字,她什么想不到。
自欺欺人。
凤宁澜将永生永世戚在对倾颜的愧疚中,如果没有一个替身随他的歉意,估计他也不想活了。
痴情的人,往往是最可悲的。
龙旖凰曾经给那新的颜妃送去一些珠宝首饰和玉器,以示客气和友好,可是据说,凤宁澜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摔烂在众人的眼前,再带着亿颜走人。
害死倾颜……间接的逼死如颜……如果现在不是还有一个忆颜,龙旖凰估计,自己很快也会和倾一起并列在冰棺里了。
不过……武林盟这招也够狠!究竟是给了凤宁澜什么暗示和证据,陷害她是杀了倾颜的凶手!
这毒刺不除,她也坐立不安……武林盟,只要摧毁掉核心,那么其他的,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龙旖凰有点头疼,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她觉得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个人,像倾颜像得不偈话,就连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倾颜的影子……不对呀,还是觉得太诡异了!除非是双胞胎,不然不可能这么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是,要是那个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受害者,应该是凤宁澜吧!
龙旖凰想着想着,觉得更头痛了,揉了揉太阳穴后,直接走回房间。
事情并不顺利,仅仅过了两天之后,凤宁澜突然再度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按照他所言,并没有进入她的寝宫,只是在外面等着,叫人传话。
不过,找她又能有什么好事?
龙旖凰停下动作,飞速的在脑海里回想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自从他那天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泄够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基本都是在房间里休息看书消遣时间,就连她那最新的妃子也没有说上一个字,偶尔出去游逛游逛……这不会也犯了他的什么禁忌吧!
那他又是在干什么的?
龙旖凰来不及盘发,带着一身的烦躁就迎了出去,在门外,凤宁澜抱着一直缩在他怀里的新妃子,带了不少的侍卫。
龙旖凰走到他的面前,有些不耐烦:“凤宁澜,我没有惹你,你又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再来找你,但是你做的事情未免太过分了!”凤宁澜把旁边的妃子抱得更紧些,大吼道:“我不想见你,你就拿别人开刀!你的心狠毒如此……不对,我不应该觉得意外的才是,之前就你对如颜的手段,我就该想到你是怎么样的一个恶毒的女人!”
一些原本是散步路过的皇亲贵族们纷纷停下驻足,围在旁边看好戏,碰巧,带着徘徊莲游玩的凤离渊也路过,出于好奇,也停在了远处观看。
凤宁澜命人把一些器具丢在龙旖凰面前,上面依稀还沾着血迹,凤宁澜吼道:“你竟然一而再的向我身边的人下手!世间最毒的人莫过于你!”
龙旖凰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鞭子,钢钎……还有杖责用的藤杖。
凤宁澜怀里的忆颜似乎看到了什么令自己恐惧的东西,闭紧了眼睛,拉了拉凤宁澜的衣服,小声道:“太子殿下,请不要再说,一切都怪妾身不好,是妾身先乱了本分……太子妃如此责罚,也是理所当然。”
“你不必请安是我特准,没必要怕成这个样子!在这里,我才是主上,而不是龙旖凰!”凤宁澜踢了踢那些沾血的东西,更为愤怒:“龙旖凰,想不到,你现在都已经开始摆起了国母的架子了,只不过是她没有按时向你行早安礼,你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折磨她!再说,她的不必是我特许,你也应该来找我才对!”
龙旖凰瞬间从迷茫到恍然大悟,他们这无比默契配合的言语,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事情的经过了,她顿了顿,笑道:“原来是这样,凤宁澜,我的确是狠毒,但是还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要是我想折磨一个人,应该是用我最擅长的毒!而不是这些笨重的东西!用这个?反倒玷污了我的名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呢!反正你的猜忌心和嫉妒心就比别人不知道强上多少倍!用什么手段谁又能预料?你现在只不过是抓住了一点小赞美就开始动用大弄,今后又该怎么做!我的确是不想再理会你,可是你一直都在逼我!”凤宁澜的眼眸已经快要燃烧。
“是,我嫉妒心和猜忌心比谁都强,我很容易就嫉妒上你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别误会,我只是看她们都长着极其相似的一张脸,所以不爽而已!”龙旖凰也快失去理智,心中积累的怒火也爆发开来:“但是凤宁澜,如果要动手,我最喜欢的是用炭火毁人容貌和剜去双眼!或者逼那人喝下奇毒,承受不可摆脱的折磨,再不然,就是让她瞬间致命!总之,我要处理一个人,手段有很多方法也有很多,但是没有一样,还能让你的妃子能够这样完好无损的,只有手受点皮肉伤,还站在你身边来指责我!现在,或许你就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了!”
躲在凤宁澜怀中的小妃子脸色更白了几分,紧抓着凤宁澜的衣服发抖。
“强词夺理!那些人都已经承认了是你下的命令!就因为她不去给你请安,所以你要给她教训,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口理由!”凤宁澜拍拍手,几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侍卫和宫女立刻被压了上来,齐齐被压跪在龙旖凰的面前,龙旖凰扬眉,冷眼看着他们。
“这就是你吩咐下来的人,很不幸的,被我全部抓到,而且经不住一顿打就供出了你所有的命令和阴谋,龙旖凰,你选人都是这么选的么?竟然找了这一群废物做事!”凤宁澜在秋风中冷笑,满地的枯叶翻滚,从他的脚边滚过,带着他的怒火和切齿的愤怒。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多少会有一点了解我了,”龙旖凰突然长长又无奈的叹气,和秋风一样的萧瑟:“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所以这种事,我会亲自出马,而不是这些垃圾。”
地上跪着的侍卫和宫女们一听,仿佛接到了什么暗号似的,无比心有灵犀的一起哭了起来,更有甚者,爬过去拉了拉龙旖凰的裙角,哭道:“太子妃娘娘,您不可以这么对奴婢啊!你当初不是说过,一切有您做主撑腰么?不是说您绝对不会抛弃奴婢们不管的么!如今怎么出尔反尔了!”
“娘娘,您既然都下了这样的命令,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属下为您出生入死,您竟然就这样对待我们!”
说罢,哭声更大了,龙旖凰厌恶的踢开了那宫女的手:“要是你们真是我的人,还处事不利被抓鸡蛋了,我早就在你们开口之前毒死你们了,还能等到你们现在被凤宁澜拉狗一样的拉过来作证?呵!真不知道你们的主上是谁,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处事作风就随意模仿!画虎不成反类犬!错漏百出!”
“龙旖凰,你还在狡辩!”凤宁澜恶声道。
“要是我真的狠毒,早就去灭了你珍藏在冰窖里的尸体,那才是本尊!才不会和这些赝品浪费青春!”龙旖凰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语气同样不友善:“这些口齿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要是我用,还用等你们来指认?我早就羞愧得上吊自杀了!栽赃陷害也要下点血本才可以教人信服!因为我每次害人,成本都非常的昂贵,岂是这些烂铜烂铁可以比拟的?未免叫我吐血!至少也该花点心思下点本钱吧!没等你们喊冤我都先喊冤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凤宁澜漠声反问。
“现在,暂时没有,但是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龙旖凰坚定道。
“哈!你倒是很会强词夺理!要是找不到证据怎么办?就只能说明这是你蓄谋已久的!”凤宁澜愤然。
“那我找到了怎么办?找不到又怎么办?”龙旖凰冷笑。
“找到了,事情就这样算了,找不到……那么,你就在皇宫内外,公开的向颜妃道歉,一定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且发誓,这种事情今后绝不再发生,则然,必当以谋杀罪论处。”凤宁澜也笑出来,两人之间的对视在半空中击出电闪雷鸣。
“好,很有趣的赌注,”龙旖凰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应允:“不过,要是查出来不是我指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那我未免太亏。”
“那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比你开的条件还要简单,那就是让你最最心爱,最最宝贝的颜妃,终身做我的奴婢,伺候我端茶送水,一辈子不得抬起头来,”龙旖凰说道:“凤宁澜,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因为要是查清楚我是清白的,那么就是你这位宝贝妃子故意陷害我,陷害太子妃,这罪名可不小呀……我留她一命,也是我大发善心了。”
“你别过分!”凤宁澜决然吼道。
“没有你过分!你让我公开对她道歉,让我的首页荡然无存,我这样做,已经是最善良的观世音了。”龙旖凰不客气的反驳:“怎么,还是你怕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只是因为看到有机会折磨我就饥不择食,也不想想后果。”
“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成了打机会折磨你?还是你现在害怕,才故意岔开话题……”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四周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站在不远处的徘莲和凤离渊两人把凤宁澜和龙旖凰的谈话尽收耳中,凤离渊眉间的痕迹淡然若云,看不清楚,徘莲则是很紧张的跺脚:“不对!那些人不是太子的人!我前些日子才见过他们,他们还和颜妃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太子妃的人?”
“你说什么……徘莲,你见过他们?”凤离渊诧异道。
“嗯,就是昨天,我分明看到他们从颜妃寝宫的侧院出来的,而且还看到他们在里面和颜妃谈得很开心,可是,今天怎么就成了太子妃的人?”徘莲疑惑道,眼见着龙旖凰和凤宁澜吵得越来越激烈,有准备打架的趋势,她立刻一路小跑过去:“我要过去说清楚,不然太子妃和太子一定会误会得更深的!那个颜妃在挑拨离间!”
凤离渊想要拉住她,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也跟着走过去。
“太子,太子!”徘莲小跑到凤宁澜的眼前,火红的裙摆飞扬如焰火,她微微喘着气,指了指龙旖凰,说道:“不是这样……我昨天分明看到这几个人从……”急切的话语到一般赫然止住,徘莲的身体蓦然一僵,慢慢瞪大了眼睛,接着,如同石像一般的向后倒去……凤离渊一惊,即刻上前去抱住她的身体,突然发现她的唇角流出紫黑色的血,洁白的手指痉挛着,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来,双眼无力的瞪着上苍。
颜妃尖叫一声,立刻往凤要澜的怀里缩,凤宁澜神色难看的皱了眉,龙旖凰哑然,刚要上前下一步,又停下,站在原地。
“徘莲……徘莲!”凤离渊惊慌失措,一把握住排莲冰冷的五指……渐渐的,徘莲的身体不再动弹,一直无力的举在半空的手掌跌在地面……双眼,死不瞑目的瞪着天穹。
“怎么会这样!”他失声喊道,抬头看了看凤宁澜,又转过去看着龙旖凰。
龙旖凰抿了抿唇,把头扭向一边,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血液发紫,嘴唇发黑……指甲都变成了青色,一定是毒!”凤宁澜在徘莲的身体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给龙旖凰:“而在这里,最擅长用毒的人……不言而喻。”
“我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惹火上身。”龙旖凰说道,目光依然投向别方。
她受不了的,是凤离渊夹杂着怀疑困惑和质问的目光,尤其,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太子妃……”凤离渊激动得颤抖,说话的尾音在半空中飘荡,龙旖凰怔了怔,这才把头转回,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半跪下,观察起徘莲的中毒症状来。
“滚开!没必要现在再来假惺惺的!”凤离渊红了眼,一把把龙旖凰给推开。
龙旖凰踉跄几步,站起来,稳定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么?我劝你最好把尸体放下!”
“什么毒我不管……你刚才为什么见死不救!你是最擅长用毒的,而且自身的血液又可解百毒,你刚才竟然这么狠心!徘莲她并没有得罪你!”凤离渊低吼道。
“这毒的名字叫醉月云,毒性比云龙傲天要烈上百倍!你看到过莺儿的死状了么?就算是徘莲即刻服下解药也没用!而且人死后这毒会从尸体里挥发出来,进入最靠近的人的躯体里面,虽然不会即刻致命,却可以慢慢毒入肺腑,无药可救!你现在最好把她放下来,凤离渊!”龙旖凰着急道。
“不用你管,反正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凤离渊狠狠的瞪她一奶,抱起了徘莲无力的尸身,转身大步决然的离开。
龙旖凰的心里猛然一痛,差点让她落下泪来……她又怎么会去害徘莲?她就算是嫉妒……也不会去害他身边的女人。
虽然,她是真的很嫉妒。
“龙旖凰,看来讨厌你的人并不止我一个啊,看看,连他都不再理你了,今后你独自一人,又该怎么过呢?”凤宁澜讥笑。
龙旖凰看都懒得看他,长袖一甩,指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侍卫,厉声吩咐道:“把这几个人给我压入天牢!等候审判!”
“果然,并不急着和我解释,这说明了,他对你而言比较重要的,对吧。”凤宁澜继续嘲讽。
龙旖凰还是不理了,继续吩咐:“记着,把他们关在同一个牢房。”
忆颜把头从凤宁澜的怀里探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凤宁澜还是笑,笑得冰冷刺骨:“关在一起?龙旖凰,原来你的计谋不过如此……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龙旖凰背对着凤宁澜负手而立,傲骨临风,散发着凌厉的怒气:“剩下来的人,可以滚出我的地盘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凤宁澜笑着,紧紧的抱住了忆颜的肩膀,转身离开,带领着身后一帮侍卫。
关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个个不知所云。
夜晚,天空的明月竟然如玉盘般圆润,不再残缺,俨然是吉祥的征兆。
透过墙壁上的天窗,月光洒进阴暗的牢房,在牢房之内,那几名刚刚被关押起来的侍卫和宫女围坐在一起,强国富民的谈话声从中飘出。
换了一身白色单薄的囚服,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鬼魅飘然。
突然,从窗外丢进来一个瓶子,一个人蓦然站起,把瓶子接住,接着,一个冷冷的女声伴随着月光洒进来。

第六十七章 命运无奈

“一会,太子妃会来审讯,你们抵死不说就是,她一走,你们立刻把里面的药丸吃下,就能以假死瞒天过海,盟主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静候机会。”那女子的声音冰冷而尖细,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是谁。
接住瓷瓶的人迎着月光,看了看瓷瓶,说道:“用我们的假死嫁祸太子妃,这也是盟主的计划之一么?”
外面的人愣住不语,久久之后,低低的笑了出来。
旁边有人警觉起来,立刻站起,把瓷瓶夺过,对着窗口外的人低声道:“月圆之夜,风过竹影摇。”
那人低笑着,没有即刻回答,脚步声突然响起,一步步的走向天牢的入口。
“喀喇”铁锁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回荡在漆黑的牢房里,那几个人戒备的站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被黑色的披风包围着,恐怖异常,连着披风的宽大帽子遮去了她的脸,在黑夜之中只剩下洁白消瘦的下巴隐约可见。
“魃姬之魅,勾梦了无痕。”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慢慢走到牢房面前,停下,转过身,面对着牢房里的人。
牢房里的众人都轻松不少,一人上前:“护法大人这次前来,是盟主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没有。”那女子笑着回答,声声冰冷。
“难道护法大人不辞辛苦的前来,就只为了给属下送药?”另一人问道。
“辛苦?很辛苦吗?我不觉得辛苦呀……”女子仍然冷笑着,只是身后突然腾起橘黄的火焰,一下就把牢房内外照得通明,也映出了她黑色披风遮掩身影的诡异样子,女子的冷笑夹杂着嘲讽和傲然,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扯开了身前披风的系带,随着身后火焰的摇曳,她身上的披风也垂落到地上,慢慢抬起头来,黑夜之中的眼瞳,竟然带着嗜血的光芒,而那张脸……那张脸,却是龙旖凰的!
龙旖凰宛如黑夜中衣袂飞扬的死神,嗜杀之气围绕在她的身边……牢房里的人不禁大惊,纷纷往后退去,就快贴上墙壁,冷汗落下,双眼瞪大。
“我等你们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辛苦你们了。”龙旖凰冷笑着,身体往后一靠,直接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黑色檀木长椅,白裙及地,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则压在扶手,一身惬意悠然,:“原来,这次来的人是位护法啊,你们的盟主可真舍得呢,真是叫我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是你!”一人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暗语!”
龙旖凰弹弹指甲,垂眸道:“下次叫你们盟主出点新花招,这点东西,我才花了一个下午就查到了。”
“太子妃娘娘误会了吧,属下并不认识什么盟主,并且,的确是您指令我们对颜妃施刑,如今要转移话题来消灭事实,这是不可能的!”一人着急了,急切说道。
“颜妃吗?她算什么?她喜欢用苦肉计就用苦肉计,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自讨苦吃,我才兴地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们……不然呢?你们以为我把你们关在一起干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样做……你们的警惕心会大大降低吗?我真为那个人感到可怜,自己的手下,竟然是这样的废物,不过是才试验了一招,马上落入圈套。”龙旖凰嗤之以鼻。
那人愤怒的把手里的瓶子摔烂在地上,颇有骨气的叫嚣:“反正如今落入你手,随你如何!但是我们也来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直接把我们杀了,不然在我们身上下功夫,你不会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我觉得,你们目前的当务之争不是在意这个,而是后悔把刚才的那个瓶子摔烂……”龙旖凰盯着地面上的碎片,无比惋惜道:“可怜的赤雪华……我可是精心调制了一天呢,你们就这样把它弄没了……”
“什么!”牢房里的人更惊,下意识的叫喊出声:“你说这是赤雪华!”
“是啊,唉……我花了好多心思在这上面,本以为在你们手上转了一圈就会回来,可没想到,唉……”龙旖凰叹气,走到粗木的栏杆前,怜惜道:“可是,你们才这么一点人,就用去了整瓶……好浪费……”
牢房里被关押的宫女和侍卫们突然痛苦的呻吟出来,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翻滚挣扎,痛苦不堪……而刚才被摔烂的瓶子里,粉末正随着阵阵阴风飘散在四周。
“感觉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有如撕心裂肺,万蚁爬身?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你们身上啃咬,钻入血脉,沿着血脉侵入五脏六腑,又疼,又痒,痛苦难当,骨头好像被掏空一样,毫无力气是吗?全身是不是酸软麻痛,动弹不得?还很像巨蟒缠身,呼吸困难,并且窒息?”龙旖凰咬着唇,眼中闪现泪光点点:“这可是我的最爱呀……你们竟然一下就用完了,我下次要调制,又得花一番功夫了。”
“你……啊!龙旖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啊!”一名宫女全身战栗,可是嘴上的力气仍旧不饶人,“好疼……好痒!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你叫我杀你我就杀吗?就如同我叫你们的护法去死,她会去死吗?哈!”龙旖凰双坐回椅子上,指尖滑过下巴,冥思道:“你们早该知道我恶毒才是啊,那怎么还会乖乖送上门来?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我喜欢看人生不如死,譬如你们现在。”
“放心吧,现在这里除了我和你们,没有一个人,我所带来的御林军,统统都在外面守着……就算你们死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徒增几具尸体罢了,你们以为我会怕你们护法?”龙旖凰把上半身靠在椅背上,看着痛苦挣扎着的几人,一点震撼都无:“你们身上的药效,我让它持续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并且不会致命,而且让你们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下去,或者乖乖回答我的问题,选择一个吧。”
“我,我们死都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还是有人很有骨气,哑了嗓子也要喊出来。
“问题一,”龙旖凰对他的反抗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开口:“你们的武林盟主,是谁?”
真是……是一个很奇怪的话题,痛苦的几人都诧异,一般这个时候,不是都该问些“你们充当内奸的护法是谁?”或者“武林盟的核心转移到哪里去了?”“你们的同党是谁?”不然,再不济,也该问个“你们在皇宫的目的是什么?”等等之类吧,怎么……怎么会问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不必诧异我的问题,我和他有仇,将来必定会亲自报复,所以我问,他是谁?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影响你们什么计划的吧?”龙旖凰说道,表现得特别特别的单纯无辜。
的确……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而且,还能解正在折磨着自己的奇毒。
“我……我说!”一名宫女实在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爬到栏杆边,费力的说道:“我们的盟主……他,他叫做慕容赦玥……是,是秦州人……”
“我只要他的名字就够了,真乖,真是可爱的小女孩,可是怎么就为这种人卖命?”龙旖凰惋惜着,走到栏杆边,半跪下,把一枚药丸塞进那宫女的嘴里,项刻后,她呼吸通畅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了,靠在栏杆边喘气。
“第二个问题,”龙旖凰看了看里面继续痛苦挣扎的人,继续问道:“你们的护法,谁最得你们盟主的信赖?”
又有一个人受不了,挣扎了大半天,同样费力的爬着,直到龙旖凰的面前:“是……是殷羽护法,和九凡护法……”
龙旖凰又给了那人一枚解药,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第三个问题,这两位护法,分别最擅长什么?”
居然没有一个问题是关于最核心最机密最要害的!
其他人的心理渐渐动摇,纷纷围拢过去,实在是被这生不如死的毒给折磨得害怕了:“殷羽护法最擅长奇毒……而九凡护法,是最擅长易容……”
“第四个问题,是谁指使你们去对颜妃施刑?”龙旖凰突然改变了话题内容。
“是……是您啊……太子妃娘娘,是您指使属下的……不是么?”从刚才起就一直反抗龙旖凰的那个侍卫还是很有骨气,咬着牙忍下了全身的痛苦,坚决无比的说道。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所以这次我只是一个人前来,并没有带其他人来听证,就是为了避免事情越闹越大,所以现在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龙旖凰不痛不痒的说道,气得那位一直忍受折磨的持卫快要吐血。
“而且,我问的每个问题的答案心中都有底,要是谁敢胡编乱造,我还有另一套方法折腾,你们可以试试,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第四个问题,有人要回答吗?”龙旖凰故意放大的声音:“没人回答我就要走了。”
“是……是颜妃指使,说是一定要让太子妃和太子决裂……”有人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掌,指甲掐出血痕,看来是忍不下去了,旁边的同伴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应和的点点头。
“是吗?”龙旖凰抓着拿着解腰带瓶子在那人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么,为什么在刚才又尽力的说是我指使?现在要翻供了?”
“我们……我们是收了颜妃的钱财,才会替她做事……”数不清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在身上钻咬啃的滋味不好受,牙关一直紧咬的人也忍不住松开了。
“怎么,才过了多久呢?刚才不是说死也不说的吗?怎么现在就承认了这么快?”龙旖凰奚落道,那人神色一紧,转过头去,不语。
龙旖凰把解药丢给他:“我说话算话,回答了我的问题,自然有解药。”
那个人连忙把解药接住,放进嘴里,没过多久,脸色缓和起来。
“第五个问题,帝都最危险的地域,是哪里?无论是险峰也好,断崖也罢,都说出来吧。”龙旖凰一扬下巴,说道。
“你,你何必问我们这些!”一个已经服下解药的人脸色煞白,结巴道。
“怎么?难道事关武林盟重地么?这么心虚不敢回答了?其实我也可以去问别人的,但是我觉得,问你们比较有趣……我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折磨曾经陷害过自己的人,你看看……之前的那引起人,莺儿,如颜之妃,她们有哪个死得痛快的?”龙旖凰半跪在栏杆之前,手背撑着下巴。
“你……竟然如此狠毒!”那个人指着她喊道。
“我狠毒?这只是她们自食其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我,定杀无赦,这就是我龙旖凰的做人原则,当然,有时候也可以看看我的心情再决定,还有,同一句话重复说两次,会让人厌烦的。”龙旖凰看着那个指着她的宫女,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单独放过太子!分明他才是得罪你最深的人!”那个宫女继续不服的辩论着。
“恩,没错,他的确是伤害我最深的人,但是命运无奈,谁叫我和他是夫妻,一来,我不想守着一个残废,不想要一个容貌尽毁的夫君,或者是守寡,再来,你们也知道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出世就没有父亲,或者拥有一个残缺的父亲,我得不到幸福,那么就尽力给予我的孩子全部。”龙旖凰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带着无限的忧郁的责任。
“那么,睿王呢?”那个得以喘气的侍卫问道,他冷笑:“他和您……不是也有一段纠缠不清的恩怨么,和你也没有关系,你不是也没动他?”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了,我喜欢动谁,难道还要你来教!”龙旖凰怒喝。
“啊!”没等人回答,一个原本已经服下解药的宫女突然又捂住肚子倒在地上,表情扭曲,比之前更为痛苦不堪:“为……为什么……”她无力的说着,恐怖的眼神瞪着龙旖凰。
“啊!看我,多粗心啊!我都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个解药只能镇压一时,药效一过,毒复发的时候,比第一次毒发要痛苦上百倍,”龙旖凰一拍手,恍然大悟道:“看看我,只顾着和你们聊天了,居然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哎呀,不行不行……记忆力太差了……真是不敢见人……”
“你!”那个侍卫再度指着她的脸,呜咽了半天,却蹦不出一个字来,很快,他身上的毒再度复发,神情痛苦的一圈砸在地面。
“不过无妨,因为我准备的解药有很多,足够今晚玩的,而且我今天下午已经休息够了,大把时间陪你们磨!”龙旖凰突然站起来,走到椅子旁,反身坐下:“那么,继续我们的问题吧,只有答对问题的人,才得到解药哦,表现最好的人,我会把彻底解毒的解药给他,永远摆脱这种折磨,第五个问题……”牢房的烛火,彻夜通明,天破晓,龙旖凰才慢腾腾的舒展着尚且纤细的小蛮腰,走出了牢房。
她看了一眼已经是青色的天空,眼角一弯:“总算还有收获,不枉费心一场。”
慕容赦玥……她记住了,刻骨铭心。
走回去的时候,龙旖凰故意绕了个大弯,避过了近路,专挑远的路走。
侍卫过来向她禀报,绯莲的尸体已经送至停尸房,可是凤离渊说什么也不准别人动,说是一定还有机会可以救活她,龙旖凰沉默。
她突然停下,抬头,朝前方的楼阁看去。
她故意绕远路,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能路过凤离渊的寝宫,这一个条件,足矣。
白色的身影还是坐在栏杆上,倚着柱子,头稍稍斜着,头发倾泻,手臂垂在外面……在这里都能睡着的啊!
龙旖凰心中有些不忍,直接走过去,宫女立刻为她让路,却又为难道:“睿王自从抱着绯莲姑娘的尸身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吩咐任何人都不准上去。”
“没关系的,他要是发火了就说是我好了,如果不生气,就说是你吧,总之不要说我来过了反正他对我发火也不是第一次,我不要紧。”龙旖凰提着裙摆走上楼,“去把他的外衣拿来吧,在外面吹了一竟上的夜风,清晨较冷,不要让他得病了。”
“是,太子妃。”宫女应了一声,退下去,不多时,便拿着外衣前来。
龙旖凰走到凤离渊的身边,发现他的确是睡得很沉很沉,她拿着外衣给他披上,又慢慢掺着他的身体,把他从栏杆上扶下,怕他突然醒来,龙旖凰又用淬了麻药的银针在他的手臂上刺了一下,让他一时无法觉醒。
龙旖凰叫来两名侍卫,让他们把凤离渊扶上了床,自己坐在床边,轻轻扯起了他的袖子。
中了醉月云这种毒,在初期,手腕上会长红色的斑点,像疹子,却比疹子致命。
还好,凤离渊手腕上的红点还很浅,肉眼几乎是看不清楚的,龙旖凰又吩咐道:“去拿把匕首来。”
“匕首?”宫女错愕道。
“放心,我不会害你们家主子,我只是让他无后顾之忧而已,快点吧。”
“是。”宫女再度跑上跑下,动手捧着匕首前来。
龙旖凰看着自己左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疤,利落的接过匕首,再度把那道痕划开,宫女捂着嘴,尽力不要自己惊叫出来。
殷红的血珠不断滑落,龙旖凰轻轻掰开凤离渊的唇,把不断滴血的伤口凑过去,一滴滴滴在他的唇上,看着他缓慢的喝下,自己再用袖子拭去他唇边的血迹,直到伤口再流不出血来,她才把手腕收回,胡乱的擦了擦,就藏在袖子之下,随后吩咐道:“等他醒来,你就煮点清淡的汤给他喝,这样……对身体比较好。记住,不要说我来过的事,你随便用什么理由都好。”
“是,可是……太子妃,为什么不让奴婢说实话……您……”宫女小声道。
“醉月云的解药很难配制,时间也很长,现在这样做效果是最快最好的,而且,在这个时候,我再和他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估计都别想再过下去了,现在的凤宁澜……都快疯了,现在的关系对我和他都是好的……不要再因为别的什么破坏了,不然……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会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龙旖凰摇摇头,左手的袖子上突然红了一大片。
“是,奴婢明白了,太子妃……”
“你就好好伺候他吧,我先离开了,留得太久,难免有非议。”龙旖凰笑笑,匆忙站起来就走,不敢再留一点眷恋。
是,只是因为命运无奈……

第六十八章 胜者为王

正午,偏殿。
龙旖凰早早就坐在里面等候,派人去把凤宁澜给叫来,自己就慢慢的等着,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时间。
偏殿内只有她和几名宫女,显得分外冷清,却又分外诡异,过于平静的表面之下,总是汹涌着愤怒的波涛海潮。
凤宁澜带着忆颜前来,为了表现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凤宁澜一直搂着她的小腰,慢慢在龙旖凰对面坐下,可能因为忆颜身上还带伤的缘故,身体分外僵直。
凤宁澜握着忆颜的手,问道:“如何?才一天刚过就有进展了?”
“这是自然,我的办事效率从来不会拖拉。”龙旖凰把手肘搁在扶手之上,斜着身子坐着,说不出的高雅妖冶。
“结果呢?意料之中的,你是无辜的?”凤宁澜嘲笑道:“你独自一人进出牢房,那些犯人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自然会按照你的意愿讲述口供,迫于你的淫威之下。”
“恩,这还是其次,凤宁澜,我只是想说,打赌,我赢了,”龙旖凰朝着他身边的忆颜勾勾手指:“叫你美若天仙的妃子按照赌约,做我一辈子的奴婢吧,还是你想反悔呢?”
“要是证据充足,我当然不会反悔,可是你现在,证物一样没拿上来,证人也没有传唤,平白一句怎么能叫我信服?”凤宁澜抓紧忆颜的手。
龙旖凰拍拍手,叫来侍卫去传唤那几名犯人,没过多久,那侍卫一脸尴尬的跑回来,说道:“太子妃娘娘……刚刚从牢房处传来的消息,那几名犯人……突然暴毙!”
忆颜不语的低头沉默,凤宁澜冷哼一声:“龙旖凰,想不到你怕他们说出真相,竟然杀人灭口。”
龙旖凰不理他,很是兴奋的一拍手,说道:“他们真的死了?那太好了,我还怕他们不死了上来之后乱说哟!说真的,还要谢谢那个杀了他们的人!现在,我终于可以传唤证人了……幸好,我留给了自己充足的后路。”她笑道。
“你有什么证人?还是靠权势压迫他们替你说话?”凤宁澜说道。
“怎么,证人还没出来呢,就开始说得这么断定了?凤宁澜,莫非你连你父皇和母后的话也不信了?我可没有这个权利压迫他们。”龙旖凰冷着笑脸,说道,凤宁澜的眉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
龙旖凰接着站起来,走到偏殿的空间一分为二的华丽屏风之前,恭敬道:“儿臣恭请父皇母后。”
皇后和皇帝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凤宁澜和忆颜立刻站起来迎接行礼,皇帝说免空间局部性后又让众人都坐回到椅子上,龙旖凰也坐下,带着歉意说道:“实在是失礼,竟然委屈父皇母后纡尊降贵到天牢里陪同旖凰审查犯人。”
“无关紧要,只要能为旖凰换得一身清白,只是在牢中一夜,并无大碍,旖凰不必感到抱歉。”皇后笑道。
皇帝接着说道:“的确,太子,朕昨夜已经听得一清二楚,绝对与旖凰无关,而是他们受了颜妃的唆使和贿赂,自行上演一出苦肉计来博取你的同情和对太子妃的污蔑。”
那夜,龙旖凰的确是请了皇后和皇帝在隔壁旁听,自然把她从那些犯人嘴里套出来的所有话听了个清楚,那些关于武林盟的消息也没有放过,但是龙旖凰并没有急着处死他们,更是请求皇后皇帝旁听的那几个人暂时先别把武林盟的消息传出去,暂且压下,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在暗中调查,借此一连把武林盟埋伏在皇宫的卧底揪出来。
而且龙旖凰知道,就算她不动手杀死他们,也会有人处理,这样反倒还能给她留下尚未发现武林盟卧底的证据。
忆颜的脸色惨白,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那是父皇和母后偏袒你,才会替你隐瞒事情的真相!”凤宁澜愤然道,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龙旖凰。
“朕绝无偏袒之意,那几名犯人确实是非功过亲口承认,而之后,旖凰还是在朕之前离开,那时,那些犯人尚还活着。”皇帝严肃起来,厉声反驳着凤宁澜。
“那么,儿臣斗胆请问父皇,太子妃是用了什么手断才让那些犯人开口说出这些话的!”凤宁澜同样的激动,更加愤怒的与皇帝对峙。
“太子妃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办法,太子,你又紧张什么?”皇后冷声道。
“我用毒了,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在牢房里滚了一晚上才套出的话,怎么?你的异议吗?”龙旖凰不以为然:“那你的话岂不是更不可信?你说你只打了他们不到一顿他们就招供说是我指使的,但是我用毒折磨了他们一晚,以解药相要挟,他们才肯吐露出是颜妃的计划,你说,这两者之下,谁的可信度更高些?”
“龙旖凰,你的话未免荒谬,你用毒残害他们,还以解药威胁,他们当然会顺从你的意思说话!迷惑旁人!”凤宁澜只要一抓到机会就不放手,他现在一心只要保住忆颜。
“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且还说他们每个人所说的话我心里都有底,看看谁会把真话说出来我就给谁解药,我从来都是说话守信的人,要是真的是我唆使的他们,他们在剧毒的折磨下应该对我更为愤恨,应该是不断的咒骂我或者宁步受毒害的折磨,但是仅仅一晚上而已,他们立刻改了口供,这又说明什么?凤宁澜,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龙旖凰淡淡的说道,无比的平静,和对面怒火正盛的凤宁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强词夺理!”
“你无理取闹。”龙旖凰以平静对付凤宁澜的最不冷静。
“太子!太子妃说的的确没错,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感情用事!”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全场寂静。
忆颜也赶紧拉拉他的袖子,凤宁澜看她一眼,这才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话语中尚带着火气:“那好,我退一步,父皇和母后偏护你的嫌疑最大,你还能找出其他证人吗?找不出来,这件事就此作罢!要是刑部的人,你也可以不用叫了!”
“当然有,那么,义阳公主和暮紫公主,请你们也出来吧。”龙旖凰温和着声音,再次对这屏风喊道。
凤义阳和凤暮紫,是皇后除了凤宁澜凤宇天两个儿子之后的两个女儿。
听到这两个名字,凤宁澜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义阳和暮紫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两个小妹,感情自然不用说,在龙旖凰到来之前义阳就已经被许配给了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据说那两个的感情也不错,在举行他和龙旖凰的婚礼之前,因为凤义阳突然生了病,太医说必须要让她静养,不然下次病情再度复发,可能会抑制不住,于是她被送到了离帝都最远,却也是环境最上好的支穆山皇室的别院修养,凤暮紫和她两个姐妹情深,就自告奋勇陪同她一起前去……后来,消息就很少了,因为路途遥远,他又一直烦心于龙旖凰的事,就没有去看她,可是现在怎么……好了,就算她病情大有好转出来了,那他怎么又没得到消息压缩?反而让这两个小妹成了龙旖凰的证人?
在凤宁澜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又有另外两道身影走了出来,两位绝色的女子,都是温婉贤淑的类型,小步莲花,极尽的温顺。
“是我自作主张先隐瞒了两位公主归来的消息,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凤宁澜,感觉如何呢?”龙旖凰阴森的笑容泛出嘴角:“她们也听到了,看到了我昨晚的作为,心中自有打算,我和两位公主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绝对没有她们偏袒我一说吧?”
凤义阳走到凤宁澜的面前,方消大病的脸上有些苍白无力,说道,“皇兄,皇嫂说得的确没错,我和暮紫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确是因为心虚再加上忍受不了刑法的折磨才会吐露出来,相信没有人敢在那个时候说谎。”
“义阳,看到你无事,兄长很高兴,可是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说话!”凤宁澜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点火气也大不起来,只是指着龙旖凰,愤然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皇兄,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才是,这件事情,破绽实在太多……我刚刚回宫,就听到你们不少的事情,就算皇兄你对皇嫂有所不满,但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皇兄,再僵持下去也无益,你也不必一直袒护着你的妃子。”凤义阳从容淡定,处事不惊,完完全全的儒家淑女一个。
凤暮紫也走上前:“就是啊皇兄,现在的情况谁都明了,你从小就一直说我单纯,现在连我都看出来了,怎么你还这么执迷不悟?就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妾妃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情感,值得么?再说,还不知道不怀好意的人是谁呢!”凤暮紫则是标准的野蛮公主一个,说话间,她不忘用恶毒的眼神瞪着旁边头越来越低的忆颜身上:“真是风骚的狐狸精!专门勾引有妇之夫,还自不量力的陷害太子妃,想借着皇兄对你的宠爱就一步登天,取皇嫂而代之吗?做梦!”
龙旖凰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打扰了两位公主的清闲,旖凰实在过意不去,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剩下的事情旖凰一人处理就可,义阳公主的身体尚还虚弱,旖凰不敢再影响公主的修养时间。”
“皇嫂,你不必客气,皇兄只是被狐狸精迷住了眼,才会不珍惜你这眼前人,不过没关系的!将来要是这狐狸精再敢玩什么花样,本公主就先扒了她的皮!”凤暮紫兴冲冲的说道,却换来凤宁澜沉着脸的怒喝:“暮紫!关你什么事!退下!”
“这狐狸精真是害人不浅!皇兄,你以前都没有这样对我的!”凤暮紫不高兴了,撇着嘴抱怨道,凤义阳比她冷静得多,她一双凤眼瞪着还是低头不敢言语的忆颜,眸中清光一闪:“这位姑娘,若是你不想现在我们皇室就这样被你闹得四分五裂的话,你还是趁早承认了,否则,怕是十位皇兄,都无法再保护你。”
忆颜突然一咬唇,站了起来,一把挣脱开凤宁澜的手,行至皇帝皇后的面前跪下:“是……确实是臣妾使得诡计!妾身嫉妒太子妃的地位,所以才上演了这一出苦肉计,如同皇上所说,妾身是为了博取太子的同情和达到陷害太子妃的目的才会出此计……请皇上责罚!但是请不要再责骂太子!”
“颜儿……”凤宁澜低吟着,也站了起来。
看到凤宁澜正想说什么,龙旖凰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幽然一笑,举起手掌,在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玉佩……是凤鸾玉!
“我知道你想要保住她,我知道杀人灭口这是最好的毁灭证据和达到再度污蔑我的目的,但是凤宁澜,你下手那么的不干脆,这么致命的证物都被遗留在现场……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个人死了是吗?错,你前脚下手刚离开,我后脚就又回去了,结果找到了这么好的东西。”龙旖凰轻轻叹一口气,她和凤宁澜之间细微的变化和表情旁人一时无法看清楚:“想想,现在父皇和母后还不知道,但是他们要是知道了,估计你的忆颜会比在我手下做奴婢更惨……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让她香消玉殒这么快的,对吧?毕竟,这么像倾颜的人,又该那里去找?”
“龙旖凰!”凤宁澜回瞪着她。
“我也不想这么多事,但是都是你逼我的,我早说过,不要把我的忍耐当成懦弱。”龙旖凰突然笑了起来。
“来人!把颜妃压入大牢!”皇帝突然放大声音喊道,很快,从门外进来几名侍卫,压着忆颜就要离去。
“太子……太子!”她挣扎着,一脸的委屈加上泪水,只是轻唤了一句,凤宁澜立刻跑到她的身边,把那几名侍卫的手掰开,护住她。
“对人家好一点!”他才识着那些侍卫。
“太子……妾身是冤枉的……太子,请您日后一定查出真凶,为妾身沉冤得雪!妾身真的没有陷害太子妃……真的没有……”她啜泣着,把头埋在凤宁澜的胸口。
龙旖凰看着那些呆在旁边的侍卫,轻声道:“牢房就不必了,把她带到我那边去,这是我和太子的赌约,相信他不会有异议的。”
龙旖凰又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和皇后,欠身道:“父皇,母后,让颜妃到旖凰身边伺候旖凰好了,这也是旖凰和太子的赌注。”
“不行!”皇后第一个反对,她比任何人都要焦急:“你现在有孕在身,万一这个贱人要是再对你耍什么诡计的话,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请母后相信旖凰,旖凰绝对有这个能力处理好,”龙旖凰拍拍手,看了一眼这边的侍卫:“把颜妃带下去吧,我寝宫处有间地下室,先把她安置在那里,等我回去再说。”
不管忆颜还是在凤宁澜怀里哽咽,那些侍卫领了命令,立刻上前硬是把两人分开,将忆颜拖了下去。
“凤宁澜……你可以恨我,但是我希望你哪天能明白,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大局,不然,我绝对不会费这么多的心思就只为收你一个妃子。”龙旖凰站在凤宁澜的身侧,压低声音道。
“你还能做什么?无非也就是和我作对了!哈!现在事情有待进一步查清楚,等我把真相调查清楚后,会亲自把她接回来!”凤宁澜恶声说道,然后又转过身去,对着凤义阳凤暮紫两人抱歉道:“今天我身体不适,改日必定约你们出去玩,还有义阳,要好好的休息,知道了么?”
“多谢皇兄关心。”凤义阳曲曲膝表示还礼。
“皇史!你以后真的还要见那个狐狸精啊!有了女人连小妹都不要了!”凤暮紫埋怨道。
“暮紫!”凤宁澜沉下脸来:“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情,少管!”
“皇兄,你记忆力真够差的!我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岁了!不小了!”凤暮紫照样反驳,显然不怕凤宁澜突然发火。
十七……十七么?
凤旖凰在心里苦笑,和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啊……可是,现在在凤暮紫的身上,自己又遗忘了多少东西……恐怕,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还有绯莲,你也害死了绯莲!”凤宁澜又对视着龙旖凰,想起什么似的恍然:“这件事,难道就不该有什么交代吗?”
“没有人看到我出手,再说……至于是醉月云这种毒么,三天后见分晓,到时候,你再来定我的罪吧,现在别太早下言论了,小心一声借尸还魂就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了。”龙旖凰低低的呢喃着,没有看凤宁澜,只是盯着远处的一个花瓶发呆。
凤宁澜再度语塞,匆匆的告别过后大步离开偏殿,凤暮紫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的来到龙旖凰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高兴道:“皇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龙旖凰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答应,凤暮紫一兴奋,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皇后站起来:“暮紫!不得放肆!别伤到了你皇嫂!”
“啊!对了,抱歉啊皇嫂,我都忘记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呢!我得小心……小心……”凤暮紫立刻镇定下来,蹑手蹑脚的牵着龙旖凰的手就往外走,无比的小心。
看着她一副严肃的样子,龙旖凰真是哭笑不得。
“姐姐也一起来吧!”凤暮紫回头说道:“我们第一次见皇嫂,就多了解一些,以后好相处啊!”
凤义阳点点头,跟皇帝说了一声,随后也跟上。
“鬼丫头……单独放你出去肯定会出事的,”皇后自言自语着,满脸无奈的样子,又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妾不放心,就先行离开了。”
皇后不岂耽误,急匆匆的跟在她们离去的路线。
“皇嫂,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呢?”凤暮紫走在龙旖凰的面前,看着她还是平平的小腹,疑惑道:“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才两个月而已,当然看不出来,过段时间吧,应该就会比较明显了。”龙旖凰无奈的笑着解释。
“真的?”凤暮紫两眼放光:“那等孩子生下来,我不是要升级做姑姑了!皇嫂……皇嫂……”她拉着龙旖凰的袖子摇来摇去,恳求道:“你就生对龙凤胎吧……这样我就能够同时有两个可爱的侄子和侄女了!我还没体会到做姑姑的感觉呢……”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但愿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女儿更好些……”龙旖凰还是在笑,可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和忧愁。
其实,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她的心头肉,只是……儿子的话,一定也会被卷入宫廷的权力斗争中,还是女儿好些……
“女儿也不错呀……皇嫂生得这么漂亮,将来的女儿一定也是个美女!”凤暮紫一边说着,一边幻想起来:“会长什么样呢?一定很漂亮……皇嫂和皇兄都是那么漂亮的人……”
从出来起就一直沉默少言的凤义阳突然开口,笑得凄厉:“义阳真是嫉妒皇嫂,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义阳公主,你别这么说,你将来也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不是么?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龙旖凰安慰她。
“皇嫂有所不知……因为义阳一直体弱,太医说,可能今后都无法再有生儿育女的机会,所以,看到皇嫂这般,真是羡慕无比……”

第六十九章 死而复生

“公主,你别这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事情总会有转机的。”看到凤义阳掩饰不住的悲哀流露出来,龙旖凰不住的安慰她。
“皇嫂,你很乐观,”凤义阳幽幽的看着她的微笑,眼中的悲情浓郁,嘴角淡淡的勾起:“可是,越是乐观的人,就越是把心事藏得更沉重,纵使内心已经伤得千疮百孔,还是会用微笑来掩盖,一次次的对这别人说自己无所谓和不在意,其实,早就已经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沿。”
龙旖凰微微一顿,笑道:“公主殿下,您能不要这么聪明么?或者,不要这么尖锐的把所有的事情捅破?按照你这么说,那暮紫公主岂不是整个皇宫中心事最重的人了?”
凤暮紫耳尖的听到有自己的名字出现,斜过脑袋,眼里波光粼粼:“你们在说我么?”
“暮紫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可是……”“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聊点别的,”龙旖凰匆匆打断凤义阳的话语,她指了指花圃里树枝光秃秃的梅花树,说道:“不知道在这里的梅花盛开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很繁华?在玄国的时候 ,整个皇宫里都栽满了梅花,每到冬天盛放得比雪还繁华,”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龙旖凰的眼角弯好月牙:“当初就因为娘亲的一句喜欢梅花,景璘叔叔就种了很多,殊不知……娘亲只是喜欢和爹爹在一起赏花罢了……”
凤义阳看着那枯树,想了一会:“皇嫂爱皇兄吗?”
“公主,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龙旖凰说道。
“就是因为有爱,才会想替对方生孩子……我也很想给他生一个,可惜,就是因为体弱的缘故,一直无法生育,反而还要拖累了他。”凤义阳无奈的叹气。
“公主,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又无法得到的?好好珍惜吧,别被这些猜忌乱了心智。”龙旖凰还是安慰,她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凤义阳,就觉得她随时会变成云烟飞散,让人心生恐慌……实在是不好的感觉。
“公主!”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凤义阳一愣,转过身去,龙旖凰和凤暮紫也看向身后。
是一名男子,虽然算不上绝世极品的俊朗,却也很是清秀帅气,剑眉稍飞,星眸炯炯,一身淡青色的长袍,长发如丝,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手里甚至还拿着文件公碟,又喊了一声:“公主?”
“重瑾!”凤义阳赶紧走过去。
龙旖凰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那个人,就是凤义阳的夫君,当朝驸马……年轻得志,还是刑部尚书。
刑部……
龙旖凰嘴角抽搐的打量了那人许久,他一身的清爽潇洒,一点也没有压迫人的气质,在刑部做事,还是尚书?
她想象不出那个人是怎么审犯人的,长得不错是真的,可是……第一眼看到他,龙旖凰宁肯相信他是吏部的,也不相信是刑部的。
小两口久别胜新婚,凤义阳唤了他的名字一声,立刻小跑上前,两人立刻在光天化日之下拥抱成一团,比生离死别更生离死别。
凤暮紫笑道:“姐姐和姐夫的感情一直都是这么好,每次见面都不顾旁人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看。”龙旖凰说着,用双手捂住了凤暮紫的眼睛,却被她很快挣脱开来。
“皇嫂和皇兄也会这样吗?一见面就先来个拥抱?”她继续笑,笑容里没有半分的杂质,纯澈透明,就算是顶级的演戏高手也模仿不来的效果。
她和凤宁澜……抱作一团?
龙旖凰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叹天气冷得真快,手指还在抖啊抖啊抖,牙齿打颤……那种场景,太诡异了吧!
镇定下来后,龙旖凰板着一张脸认真严肃的对视上凤暮紫波光闪闪的双眼,说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
凤义阳拉着她的夫君走到龙旖凰的面前,那个男子很有分寸的下跪行礼:“参见太子妃。”
“免礼……原来阁下就是驸马爷,真是年轻有为,这样的年纪就能当上了刑部尚书。”龙旖凰温和的笑着,那笑容如同深渊,诡秘不见底。
“这一切都是靠皇上的常识。”被凤义阳唤作重瑾的男子站了起来,没有直视龙旖凰,而是微微低着头答话……礼数真是本分到家了。
“看来不仅是父皇,连母后也很赏识你啊,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你,真是前途无量。”龙旖凰继续笑着,如同黑夜中缩放的罂粟,带着致使的吸引,一发不可自拔。
“太子妃言重了。”重瑾答道,声音不紧不慢,拿捏得恰到好处。凤义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唉,怎么说好,这皇后,也怪不得她嚣张……自己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皇储是她儿子,掌管天下司法的刑部头头都是她的女婿,元帅是她老哥,媳妇是领国最得宠的郡主……还真不知道她这棵大树的根能蔓延多长,更不要说那浓密的树冠影响有多大了。
她不嚣张,还有谁敢嚣张?
“母后除了自家的亲戚外,最喜欢的人莫过于姐夫了,什么事都找他,很是器重。”凤暮紫突然插上一嘴。
“暮紫,别胡闹。”凤义阳轻声呵斥她,她乖乖的闭嘴了。
“对了……真的很抱歉,原本义阳公主昨天都已经回来了,可是我自作主张,先隐瞒了消息,现在就不打扰你们夫妻相聚了,而且我一会也该回去了。”龙旖凰说道。
“是啊,皇嫂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凤义阳突然拉住重瑾的手,柔声道:“重瑾,我这几日恐怕无法出宫,你留在宫里陪我吧。”
“好,公主。”重瑾比凤义阳高出一个头,显得很清瘦高挑,他低着头看凤义阳,眼里单纯幸福的光芒宛转。
“那我和暮紫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了,下回再见吧。”龙旖凰说着,拉起凤暮紫的手就把她拖着离开。
“皇嫂,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快啊。”不知道被拖了多远,凤暮紫突然抬起小脸,问道。
“没看到他们夫妻久日不聚,需要好好的单独过二人世界么?我们留在那里干什么?专门破坏他们的情调?”龙旖凰轻笑着,继续拖着凤暮紫走,又走了一会,皇后突然从半路杀出来。
“母后?”龙旖凰诧异道。
“暮紫,你先离开,我找你皇嫂有事。”皇后说道。
凤暮紫不高兴的撅起嘴,却在皇后严厉的目光下不得不放开龙旖凰手:“那皇嫂,晚上我再来找你。”
“恩,我在房间等你。”龙旖凰说道。
没等凤暮紫走远,皇后就把龙旖凰拉到自己的身边:“旖凰,那个贱人留在你身边终成祸害,母后替你处理了她,杜绝后患,你也好安心养胎。”
“母后这是不相信旖凰吗?区区一个忆颜,还不至于让母后担忧到现在这个样子吧!”龙旖凰笑道。
“就怕防不胜防,提早下手的好。”皇后说道。
“母后放心,旖凰自有分寸,再说,现在她正得太子的宠爱,若是母后把她给杀了,太子一定会将这笔帐算到旖凰头上,所以母后不要心急,旖凰自会处理。”龙旖凰说道,笑容越发的深沉。
两人沉默,一路走着,龙旖凰发现四周的景物突然熟悉起来……是凤离渊的寝宫!
一时之间,心神竟然有些恍然,她不禁往楼上多看了一眼……没有人。
呼,说凤宁澜自欺欺人,可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龙旖凰转过头,赫然发现皇后一直在看着她,觉得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母后,我只是……看看。”
“你和睿王的矛盾也不小,本宫看得出来,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皇后问道。
“这个,没有啊……可能旖凰和他的命相克吧,一直相处得不融洽,母后也别多心了。”龙旖凰辩解道,可是心越慌,说的话露馅越大。
她总感觉,皇后已经知道了什么。
皇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这可不行,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处一辈子的,要是感情不好就会产生隔阂,将来也许还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其实,他也并不是讨厌你的不是?记得那日你突然昏倒,他反倒比谁都着急,改天你和他好好聊聊,把这关系修复一下,别闹到皇上那边去了,你和太子的感情不好,他已然烦心。”
龙旖凰敷衍着,就要快步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这个时候突然从寝宫里走出来一个人,是个中年的男子,穿着官脸,一脸沮丧的从里面出来,正好碰上了路过的龙旖凰和皇后,他先是一惊,随后即刻下跪行礼。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变得不屑和鄙夷,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带着龙旖凰从他面前走过。
“那人是谁?”龙旖凰问道。
“礼部的尚书,”皇后傲慢道:“哈!之前来找本宫,被本宫拒绝之后,又开始想攀上睿王这棵大树了?无非找死!”
龙旖凰抿抿唇,继续跟在皇后的身侧“母后对此有何看法。”
“没什么看法,只是他该为他的后事做准备了。”皇后冷哼道:“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竟然也学别人这招,也不看看他正在谁的地盘上。”
“是啊,刑部现在在母后的手里,谁敢逆反母后的意思呢?”龙旖凰说道,用眼角撇着皇后得意的笑脸上。
“旖凰,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若是有你陪伴在太子身边,本宫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皇后笑道。
“母后过奖了,旖凰才是不敢高攀您的圣明。”龙旖凰说道,说完了这一句,两人又继续沉默。
眼看着自己的寝宫越来越近,想到刚刚被关押起来的忆颜,龙旖凰不想再和皇后纠缠下去,随口道:“母后,旖凰觉得有些疲倦,想先回寝宫歇息了。”
皇后看着远方,答非所问:“你打算把那个女人怎么办?”
“凉拦。”龙旖凰冷冷答道,不再体会皇后错愕的表情,方向一拐,朝着自己的宫殿的方向走去。
龙旖凰走到地下室的入口处,阴暗的空间里只有几个火把照着,火光昏暗,两名侍卫守在门口,一看到龙旖凰缓缓走来,下跪行礼。
龙旖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免去了他们的礼,问道:“这地下室我听说过,却是第一次来,只有这里一个出口么?”
“不,在上面还有一个气窗,太子妃。”侍卫老实答道。
“哦,那颜妃呢?已经在里面了么?”龙旖凰继续问道。
“是。”侍卫道。
“开门吧,我进去看看。”龙旖凰的命令一下,侍卫立刻掏出钥匙把铁门打开,空气里漂浮着少许的尘埃,室内有几盏油灯,倒不算黑暗,而且有张小床,还有桌子,虽然简陋,却也俱全。
忆颜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倚着墙角,低着头。
龙旖凰倚在门边,一直盯着她的身体:“抬起头来。”
忆颜身体一顿,赫然把头抬起来,看了龙旖凰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去,面对墙壁。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龙旖凰还是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微微一抬手,说道:“这么不识好歹?无所谓,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磨蹭。”
她退出暗室,命令侍卫把门重新关上,然后让他们远离门扉,自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里面的大把药的粉末,她把药粉均匀的洒在地上,洒满了门前的路,又拿出另一个瓶子,打开瓶盖,把瓶口贴在地上,霎时,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从瓶子转出来,顺着铺满药粉的地面钻入地底,消失不见,龙旖凰最后把一个木盒子拿出来,打开,无数只黑色的小蜘蛛顿时爬满了四周的墙壁,不多时,开始勤奋的织起网来。
“你们今后可以不必守门了,免得被这些毒物毒死,”龙旖凰拍拍手,好心的奉劝到:“别看这些蜘蛛网小,但是腐蚀的功能却比腐毒毒上千百倍,任凭是神兵利器也难逃侵蚀,更别说是真人上场,还有那些小虫子,只要是有人靠近这些药粉范围五米之内,就会惊动它们,它们无所不钻,要是有人来,他们会从地底钻出,自脚心开始啃咬,一直会咬到心脏,而且无法驱除……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注意,要是没事,不要让旁人靠近这里,我不想残害无辜的生命。”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怎么去给里面的人送食?”侍卫惊愕道。
“送饭?谁让你们给她送饭的?当然是不要送啊!反正她现在在我手里,怎么处置任凭我喜欢,再说,饿她个一两天又不会,到时候不怕对凤宁澜没有交代就是了。”龙旖凰长长松口气,笑道:“心情好了很多,过两天我再来看她吧,”龙旖凰笑着,转身走出了暗室,那两名侍卫先是反应不过来,随后立刻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去,龙旖凰又走到那个气窗旁,就在脚下,虽然已经用铁栏杆封住,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和刚才一样,洒了一些药粉,放了些小虫子,再放些毒蜘蛛,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自言自语“云烬叔叔还真是未卜先知啊!竟然知道我有一天会用上这些东西,提前帮我准备好了,省得我再费力去弄。”
暗室里的人透过窗口看到龙旖凰不安好心的摆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心中猛然凉透,她从床上跳下,跑至气窗下,仰首,双眼瞪大,不住的惊恐:“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让你能够安安分分在这里住几天,不要被别人破坏了情调,”龙旖凰应答着,仍然摆弄着毒物,懒得看她一上发:“放心,只是几天断水断粮,饿不死你,我只是让你有个好环境好好反思反思。”
“你,你不是让我做你的奴婢么!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忆颜越发的惊慌,声音都差点变了调。
“不算什么,只是我喜欢,喜欢而已,”龙旖凰终于与她正视,粲然一笑,却比那些她布置的毒物更为阴狠:“几天过后,等到你虚脱得无法再言语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就算你有千万的诡计,又能对我如何?”
“你……我不要在这里!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你在外面放了什么东西!”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忆颜拍打着四周的大理石镶嵌的墙壁。
“不放什么啊,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但是现在,”龙旖凰故作神秘的用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笑道:“保密。”
说完,她埋下一只蛊,站起来就走人,一个影子都不给她留。
她在地下种了蛊,在牢门前也种了几只,这些蛊遁地无形,除非是用药物吸引,否则是不会轻易从地下爬起来,龙旖凰把蛊母留着,这些蛊心心相通,若是有人在附近,蛊一被惊动,蛊母是最先不安的。
这样一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纰漏了吧。
龙旖凰揉揉自己酸痛的关节,一边走,一边颦眉凝思。
但是,万一来的人,同样是精通毒术呢?那怎么办?
唉……不要紧,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怎么的精通毒术,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再说……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人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吧,这样来说,太不值了。
龙旖凰回忆着忆颜的容貌,想想……也没有什么破绽和奇异的地方,应该就是本尊没错了。
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耍白不耍。
龙旖凰准备回到房间,可是匆忽闻跑来的宫女再度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宫女的表情无比的惊恐和错愕,她喘着气,说道:“太……太子妃,您快去看看……那个,那个绯莲姑娘,她……她复活了!”
“不错,把时间算得很准,”龙旖凰拍了拍手,笑道:“要是她不复活,我还奇怪了呢,现在一复活,反倒认证了我的判断。”龙旖凰低声自语,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宫女:“她是怎么复活的?”
“睿王今日外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名据说是神医的人进宫来……说是可以救活绯莲姑娘,解去她身上的奇毒,结果,结果不出半个时辰,绯莲姑娘就活过来了!”宫女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可见这消息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那我们去看看吧,我对这死人复生……很有兴趣。” 虽然是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在心里说道。
龙旖凰放弃了休息的时间,刚刚处理好了忆颜,现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凤离渊的寝宫。不过为什么自己的心口那么难受……
她复活了,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他吧……
龙旖凰还是笑着,只是渐渐的苦涩。

第七十章 安胎药

  龙旖凰走到房间的门口停住了,突然有些胆怯,只是站得远远的隔着门缝看过去,连想要进去禀报的宫女都被她拦了下来。
  徘莲已经苏醒,半躺在床上,凤离渊坐在床边,抱着她的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靠近,龙旖凰也想象得到他的表情是多么的难以置信和激动,在床边站了不少的宫女和嬷嬷,她们在说些什么龙旖凰听不清楚,只是觉得房间里很吵闹。
  就更旁边一点,站着另一位男子,中年偏老,一身玄色长衣,头发斑白,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个,就是刚才那宫女所说,凤离渊从宫外找回来的神医?
  他一回来,徘莲就复活了?
  哈!那些人,欺负她不懂毒是不是?
  醉月云虽然很烈,即刻致命,但是一开始的几天却是假死状态,脉搏和心跳衰弱到摸索不到,但是人却真真切切的未死,只要在三天之内服下解药,还是可以复生,很多人青睐这种毒,是因为它可以松懈敌人的戒心,让自己逃脱或者是用假死的状态瞒天过海,让靠近所谓“尸体”的人感染上这种毒,因为起初的症状不明显,等到发现不对之后那离黄泉也就只有一步之遥,神仙也救不了。
  如果她真的要害徘莲,毒有很多种,哪怕她再不屑用到云龙傲天,暗鳞和赤血流沙,也不会用醉月这种还有转圜余地的毒。
  而如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凤离渊在房间里激动不已民,徘莲刚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龙旖凰甚至可以看到她满足而幸福的笑。
  不知道凤离渊说了什么,只见那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对着他深深做辑之后,一名宫女领着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用说,肯定是去领赏了。
  龙旖凰先是躲在一边,等到宫女领着那人走了较远后才慢慢的跟上去,保持着不进不远的一远距离,就这样跟着,一直看到宫女把老人领到了御药房。
  御药房,难道为了感激,你想要把他纳进宫里来,恭候你差遣,避免徘莲再度遇到这种事情吗?凤离渊……你可知,若是一步有错,你可是引狼入室啊……
  龙旖凰走进御药房,大大小小的药拒站了很多空间,多多少少的各种药材摆满了每一张桌子,她发现里面忙碌着的御医们不少,仙风道骨的老头先是站在门边,而宫女走到一名站在药柜前的长者面前,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那老御医就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呵斥:“这岂是儿戏!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皇上精心选拔的,诊断的都是皇室的金枝玉叶,睿王未免意气用事,一个江湖郎中,只不过是医治好了一名小小的妾妃,竟然妄想进入御药房!万一出事,谁担当得起!”
  “睿王说,若是您有异议,可以直接去找他理论,他也很快就会和皇上禀告这件事情,”宫女的声音也不小,理直气壮:“他还说,连您这种姿深的老太医都治不好的毒,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
  “哼!”老太医一火,把手中的药材甩在桌面上,气得背过身去。
  龙旖凰赶紧走到众人的面前,面带疑惑之色:“出什么事了?大老远的就听到这里很吵闹。”
  屋内的人纷纷回头看着龙旖凰,然后欠身行礼:“臣等参见太子妃。”
  龙旖凰笑得高贵,抬抬手:“免礼了,我只是碰巧路过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哼!只是一名江湖郎中,未经过三番审查,竟然妄想凭着睿王的一言半语就想加入御药房,太子妃,您说说,这是不是无理取闹!”那老太医愤怒道。
  “哦,是么?我只是听说,他治好了徘莲姑娘的奇毒,并且让她死而复生了,所以睿王倍加信赖,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龙旖凰眼里含着不露刀锋的笑容,慢慢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人,语气里多了几分的恭敬:“就是阁下么?”
  “草民参见太子妃。”老者立刻下跪行礼。
  “免礼了,你既然帮了睿王这一大忙,就是有奇功,我也不会亏待你,”龙旖凰又看着宫女:“睿王已经派人去和皇上说了么?”
  “禀报太子妃,还没有,睿王说等到徘莲姑娘的身体安稳后,他再亲自去和皇上说,然后要这位老大夫陪伴在徘莲姑娘的身边,避免再出意外。”
  “睿王很贴心,真是个好丈夫,那么,你现在传达我的意思,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皇上,就说,我也有意让这位老大夫留下来,竟然是人才,多一个又有何不可?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我很想知道皇上对着这件事的态度。”龙旖凰说道。
  宫女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欢快的答应后,蔑视了一眼御药房里为首的御医,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可是太子妃,这样做于理不合……”老御医面露难难色,奉劝着龙旖凰,龙旖凰对着他摆摆手,笑道:“没事,我有分寸,出事了也是我一人承担,您老不必担心。”
  “是,太子妃。”既然龙旖凰都这么说,老御医也无话可反驳,只能叹着气应答。
  “那么请问这位老大夫,您是怎么被睿王看中,继而又无意之间解得徘莲姑娘的毒,让她复生的,旖凰不才,很想知道这天意弄人的过程。”御药房里的随从搬来一张椅子,龙旖凰在上面坐下,一手放在身侧,抬着头,逼视着那位老者。
  “是,今日睿王出宫之时,碰巧在草民身边经过,草民自幼学毒,一下便看出睿王的眉心间有一缕黑线,这正是中毒之象,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草民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草民斗胆拦截下了睿王,并配制了解药与瑞王服下,草民询问了睿王一些事情,从而得知女士们姑娘还有救,一时救人心切,便央求睿王带草民进宫,在后来的事情,太子妃也应该知道的。”老者答道,语句通畅,一气呵成,全然没有半点的犹豫和不连贯。
  龙旖凰拍拍手:“真是天降奇缘,徘莲姑娘生性善良,自是命不该绝,遇上您,您可是她的救星,如此说定,皇上以后徘莲姑娘再不行中毒,也好解之,省得睿王承受相思之苦。”
  “草民多谢太子妃厚爱!”老者一激动,立刻跪了下来,尽了本分的朝着龙旖凰跪拜,似乎她比观世音更为观世音。
  很快,那被龙旖凰打发去找皇帝的宫女又跑回来了,一脸的兴奋难以言喻,很是挑衅的看着那为首的老御医:“太子妃娘娘,皇上说了,一切全凭您做主。”
  “那就好,今日你就不必回去了,直接在太医院找间房子住下就可,明日我就安排你正式入院的手续,让你可以一辈子生活在皇宫之中,享受荣华富贵,对了,不知道老大夫可还有家人?我好一同接进来。”龙旖凰笑道。
  “这个……草民不敢再劳烦太子妃费心了,至于家人么……”他急于辩解,龙旖凰又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阤说:“我知道了,不要紧的……那么,现在请神医为我诊断一下如何?我最近只觉得小腹有些沉痛,些许的不适,不知道是否影响了胎儿。”龙旖凰把手腕翻转,摆在扶手上:“请神医查看。”
  老御医急了:“太子妃娘娘金枝玉叶高贵非凡,岂能为一介草民给玷污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龙旖凰嘲讽道:“身份地位不管如何,人的本质都是相等的,没有人生来就让别人触碰不得,再来,我现在是病人,他是大夫,我应该更为谦虚才是。”
  老御医没话说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神医的举动。
  神医谨慎的走到龙旖凰的身侧,伸出长茧,却又有力的手指搭在龙旖凰的脉象上,细心的诊断起来,龙旖凰眨也不眨眼睛,带着妖媚气质的双眼紧紧的瞅着神医额上微微沁出的冷汗,笑意若有若无。
  “太子妃只是这几日受了凉,所以动了胎气,如今草民只要抓几幅药给太子妃,一日三次即可缓解不适。”神医把手指收回来,葳在袖下。
  “那么现在,请带烦神医煎药吧,是否喝下,就会觉得舒适许多?”龙旖凰也把手收回来,淡然的笑意融化在唇边,温暖如春,尖锐如剑。
  “这……”神医凝滞起来。
  “怎么?连醉月云都解得了的大神医,该不会为难在一碗小小的安胎药上吧?恩?那样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你寄予厚望的睿王呢?”龙旖凰斜着头看他。
  “是,草民献血了。”匆匆说完,神医立刻跑到药柜边,拿起了一张纸,从柜里面挑选了药材出来,用小金秤出应要的质量,最后拿着药材走到一边的火炉旁,找齐了用具,不忙不乱,颇为娴熟的开始了煎药的过程。
  一屋子大大小小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煎药的时间十分漫长,可是龙旖凰格外的有耐心,一直等到神医把盛满了药的碗端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多话,只是拿起了药碗,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龙旖凰看了看碗里的汤药,清香中带着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随后,她冷笑一声,把药碗原封不动的放回桌子上,站起来就走。
  全屋的人无不错愕不已。
  龙旖凰走出去,刚才随同她一起来御药房的宫女和侍卫们齐刷刷的转过身,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龙旖凰对这身边的宫女说道:“去把御林军的首领给我叫来。”
  宫女领命离开,很快又赶上来,身后多了一名身着戎装的男子:“太子妃,首领带到。”
  “太子妃有何吩咐?”由于龙旖凰一直没有停下脚步,那首领也只能不停的跟在她的身后。
  “调足你的亲信人手,把那位新来的神医给我看好了,在明天我到之前,不会尊他和任何人见面,他的屋子,不能有任何东西进去,任何东西出来,就连宫女侍卫也不行,断绝他的一切事物。”龙旖凰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听说,你可是老元帅的亲儿子,太子的表弟,元帅希望你不同于其他的纨绔子弟,才会让你从头做起,是好是坏全看你的本事……如今,这任务应该不会叫你为难吧。”
  “不会,请太子妃放心。”那人说道。
  “记住,”龙旖凰突然停下来,身后跟着但若干人等也不得不停下,她靠近首领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一定要是推心置腹 的兄弟,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是为什么,太子妃……”御林军首领的面容上还有几分的稚气未脱,却显得英武异常。
  “你很快就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要问,或者你可以去问皇上……还有,不要再叫我太子妃,你就和义阳暮紫她们一样的叫我皇嫂吧,我的等级观念没你爹那么严重。”龙旖凰摇摇头。
  “是……皇嫂。”他有些迟钝,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你可以走了,就这件事而已,我不妨碍你做其他的事情了。”龙旖凰说道。
  “是。”年轻的御林军首领颔首,然后离开。
  龙旖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感慨万千……怎么这里个个皇室子弟都是雄才大略,可是她的哥哥就……
  龙旖凰远离了御药房,又停下,想了想,拐弯朝着凤宇天寝宫的方向走去。那小子,心绪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解开……这一个多月来,她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倾颜的死,波及的范围真是广大。
  不过,可能还远不止这些,也许后面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丝线联系,再后面是更不可告人的东西。
  大老远的,还没有看到寝宫的影子,龙旖凰就在后花园多的数不清的亭子里的某个发现了一道颓废至极的身影。
  凤宇天原先就不务正业,现在更是不务正业,或者说心如止水,随时可以准备出家当和尚。
  他颓然的倒在长椅上,侧着脸,鼻梁直挺,睫毛纤长,一只手垂在地面,细数的皮肤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旧伤,一条红色的绸带围绕着他的五指间,另一端系着一个空的酒瓶。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甚至连露面一下都懒得,看来还真是生无可恋,准备步入轮回了。
  龙旖凰走到他的身旁,踢去了那个空掉的瓶子,拽住他的袖子连着他的手臂一起提起来摇了摇:“起来了,凤宇天,你再这样下去,真准备做和尚呢?”
  “别来……烦我!”凤宇天皱起了眉,挥挥手,换了个方向。
  “起来起来!我要出宫一趟,你陪我出去……走啦走啦!躺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和我去做有意义的事情。”龙旖凰甩开他的手,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就往外拖:“倾颜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
  “喂喂喂……放手放手!痛啊!”凤宇天儿狼嚎着,但是仍然摆脱不了龙旖凰的魔爪,因为她的动作太多突然,他险些就被拖在地上,不过现在趔趄不断的脚步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要拉我去哪里!”
  “哎呀,别问那么多,等会知道了。”龙旖凰加快了脚步。
  龙旖凰出工之前还带了几名御林军的侍卫,打听了一些事情,才自信满满的离开,当然,不忘带上凤宇天。
  她和凤宇天两人不知道在宫外都干了什么,一直折腾到天黑透才回来。
  茫茫夜色中,朱红色的拱门被打开,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进来,马车四周有侍卫骑着马保驾护航,而里面,两人不断争吵的声音传来。
  “你拉我出去一天就为了弄这个东西进来?”凤宇天狼嚎道。
  “嘘,别吵,小声点!你怕别人不知道吗!”龙旖凰的声音比凤宇天的还要大。
  “你究竟要干什么?这种事情,只要传唤手下去办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还亲自出马,真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凤宇天继续哇哇乱叫。
  “我不放心,任何事都要亲自过目才可以,我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宁肯自己多累一点,这样也是防范于未然。”
  “那你要干什么?”凤宇天颖惑道。
  “明天自有分晓。”
  “那要是你错判了人家呢?”
  “大不了我向他道歉,然后再给他身份地位金银珠宝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弱小心灵,最后再好好的安置他的家人,就这样。”
  “你想的事情还真全面。”凤宇天的声音里有些鄙夷。
  “小子!闭嘴!”
  突然,马车内“啪!”的一声响后,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第二天清早,远远的看了一眼地下室,并且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龙旖凰很是放心的朝着御药房走去,所以等到她赶到的时候,屋子里意料之中的只有神医一人。
  她走过去,没等神医行礼就把他拉住御药房:“昨日没有河道神医亲手煎的神药,今日身体的不适又多了几分,后悔莫及,希望神医再度发展伸手,不厌其烦的为旖凰再度煎药。”
  神医只能很机械的点头,根本没有回话的余地。
  到了御药房,龙旖凰把其他无关的人都遣散了,独留下神医,责令他去煎药,自己就坐在一旁等着,表情很是严谨。
  可能是人很少的缘故,神医再没有像昨天一样的紧张,不紧不慢的整理出药材,慢腾腾的熬起药来。
  又过了很久,他才把装着药汤的碗放到龙旖凰的面前:“太子妃请用。”
  请用?龙旖凰真的很想笑出来,她端起药碗,看了看,再闻了闻,笑意越发的浓厚和明显,最后把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放,液体溅出许多,也沾湿了她的手。
  龙旖凰眯起双眼:“这就是安胎药吗?恩?还是你想利用我因为疲劳而抬起不稳的假象,来借机除掉我的孩子呢?”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妃多虑了,这的确是草民祖上流传下来的药方,可能因为药草奇特,所以太子妃才会如此怀疑。”神医急忙辩解道。
  “那好,就算我不动药材吧,那我们再说说,你遇到睿王的经过,”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着,悠闲惬意:“你是说,你看到他有中毒的迹象,这不假,中了醉月云的毒之后,超过二十个时辰,眉间的确会有一些黑色的印记,但是,你这谎在我面前未免太牵强可笑了!”
  “草民不懂太子妃何意。”神医诧异道。
  “你真的懂毒么?”龙旖凰斜眼看他:“我自小尝遍无数的毒药,身体会隐约散发出一股千毒百草混合的香味,若是行家,一闻就知道是高手,但是不是行家,只会认为是一般的香料,而你,独独犯了这致命的错误,要是你真的是解毒的高手,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我身上的药草味?所以,你我见面的第一句,你应该是说‘这位姑娘应该也是解毒的高手,对付醉月云这种小毒,又为何不出手?白白眼看着一条性命即将流逝。’如果你这样说,反倒还能直接加重我和凤离渊之间的裂痕,但是现在,得拐多大个弯啊,还要先取得他的信任,你累么?”
  “这……草民愚钝,实在不明白太子妃说话的含义。”神医冷静道。
  “那好,我换一个,我的血可以解百毒,醉月云又算什么?就在你遇见凤离渊的前一个晚上,我刚替他解了他身上的毒,又何来你看见他有中毒症状这一说!”龙旖凰怒喝,一手拍在桌面上,清脆严厉的响声镇住了老神医。


第七十一章 自欺欺人

“太子妃娘娘,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您多虑了!”神医紧张起来,差点语无伦次。
“我多虑?那好呀,这不是你精心调制的安胎药么?”龙旖凰指了指碗里仅最后半碗的汤药,突然拍了拍手,在她身后的御卫接到命令,立刻把一个人押上来,是名妇女,长得算是清秀,最主要的是……她腹部的隆起,看起来怀孕不下六个月,龙旖凰抓着孕妇的手腕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神医面前:“很好,如果这碗安胎药真的没有问题,那么给你身怀六甲的妻子喝下也没关系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神医颤抖着手,指着那孕妇道,孕妇被龙旖凰的气势给吓倒,一直低着头,全身发抖。
  “哈?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弄到你的家人会是什么难事呢,没想到就因为她是个孕妇,武林盟险她麻烦所以没有带走,也没有派人保护,我只要查到你的消息在后,一到你的家里,立刻见到了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终究只是武林盟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你为他们卖命,可是他们对你的妻儿却坐视不管!”龙旖凰指着他怒喝:“你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人给利用了再丢弃罢了!”
  “这……这不可能!”神医喃喃道,往后退了一步。
  “哈!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再很以为他们圣洁么?为了在你被发现后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所以他们连你的妻儿都抛弃,现在已经转入地下的武林盟,可是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孕妇的!”龙旖凰突然端起药碗,愤然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圣洁的人,也不会宽宏大量到原谅你即将对我和我的孩子所做之事,那么现在,我就要你亲眼看着你即将赠送与我的折磨是如何偿还在你妻儿的身上!”
  “不行!”看着龙旖凰就要把那碗药硬灌下孕妇的口中,神医突然慌乱起来,正要扑上去夺回药碗,眼疾手快的侍卫立刻把他摁到在原地,冷汗从他的额上不断滴落,嘶哑着声音喊着:“不要让她喝下!不要!我……我还有其他武林盟的消息!我与你交换!”
  “交换?我龙旖凰从来不会为了交换任何消息而损失自己的利益,而且,你们所谓的消息,我可以推断得出,也不必让自己窝一肚子火看着你们继续逍遥而唤来没有意义价值的消息!来人,就让我们神医的妻子喝下她丈夫精心配制给太子妃的安胎药!”龙旖凰喊着,把手中的药碗交给奔跑前来的侍卫中的一个,自己走到旁边看着,恶声道:“你们怎么对我都无所谓,甚至我还有原谅你们的可能,但是,一旦打我孩子的注意,那么,就罪无可恕!”龙旖凰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双眼就要喷发出火焰,眼中的愤怒已经狰狞得像个魔鬼。
  孕妇虽然挣扎着,但是反抗的能力很是虚弱,不一会,那半碗药液就已经被如数灌进她的嘴里,侍卫们也没有留情和怜惜,按照吩咐灌药后,用力的把她的身体丢到地上,身怀六甲的孕妇痛苦的呜咽一声,开始低低的呻吟啜泣。
  神医顿时一愣,身体石化在原地,看着那个空碗被丢到地面上打碎,自己的脑袋也空白一片。
  “如果不是那药有问题,你会这么紧张?哈!我不曾想过苍天助我,你的妻子,居然也怀有身孕!而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让我失去孩子,那么我就让你失去自己的孩子!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给我的毒药如数进入你妻子的嘴里,然后你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看!”龙旖凰走到他的面前,突然一俯身,稍长的指甲在他的脸侧滑过一下,然后似乎抓住什么东西,最后用力一揭,竟然从神医的脸上撕下来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被揭去人皮面具的神医,面容不再苍老,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摸样,龙旖凰冷笑着把面具丢开:“你为我把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老人,不过,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直到现在,你的内力都提不上来?你是在刚才我拉你过来的时候,手掌里其实就有软骨膏,它能渗透入你的皮肤,令你提不起力气,而现在,正是好戏上演。”龙旖凰又看了看那孕妇,她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激烈,捂着独自在地上翻滚,下身渐渐有血液流出,神医的双眼已经瞪得如同铜铃,可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真是危险,”龙旖凰眼中阴冷的精光闪过:“就差那么一点,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可是,若是我没有一点本事,又怎么会这么放心大胆的邀请你入住皇宫呢?你们的盟主目光真是肤浅,居然会把我想象成那些心地纯洁的善良女子,他可真是大错特错!”
  侍卫们接受到龙旖凰的眼神,他们放开手,“神医”几乎是立刻就爬过去,直到自己的妻子身边,目光无神的抱着她的身体,恍然的模样似乎已经无心,而在他怀中的人,早已经被剧痛折磨得昏死过去,只有身体不断的抽搐痉挛,人却没有意识。
  “说,你进来皇宫内是为了照应谁?虽然我的心里已经有底,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亲口告诉我……当然,如果可以,你最好立刻自尽,因为武林盟这种注重侠道义气的帮派,最承受不了的就是内部兄弟的叛变,要是你现在把秘密吐露出来,可能比落在我的收获总还凄惨……我是可怜你,才好心提醒你,要怎么做?悉听尊便。”龙旖凰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药房内,不远处路予上的药罐还在冒着热气,中药的味道随之飘出,水沸腾的声音也格外的醒目。
  神医还是没有回答,突然间,他怀中的妻子的身体软下去,不再动弹,他缓缓看着自己妻子的脸,嘴角突然溢出血丝,然后缓缓闭合双眼,倒在自己妻子的身体上。
  “自做孽……这种药,不但要胎儿的合,要是连孕妇的体质不碍,也会随之去西,陷害我没关系,但是动到我的孩子……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龙旖凰冷冷的扫了尸体几眼,再度击掌:“把他们的尸体拖下去焚烧了,要是再让我看到剩下一根骨头,你们也难逃处罚!”
  侍卫看到龙旖凰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不敢拖拉磨蹭,拉着尸体就往外走。
  龙旖凰因为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伫立久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朱红色的房梁上用彩色的油彩描画着无数细致美丽的景物花草,褪去盛怒的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苍凉和落寞,甚至还有疲倦。
  她缓缓转过身去,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才一看到门口,立刻又愣住。
  门口处站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龙旖凰却十分熟悉那人的体型和气质。
  龙旖凰走到门口,勉强提起的精神显得那么的脆弱和虚伪,站在门口的人也侧过身,面对着她,似乎是无言的交流。
  她停下来,长长的松口气,对着那个人说道:“一直在看闹剧呢?睿王,现在戏散了,你也该走了吧,再留下,也没有什么可看 的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是武林盟的卧底?”凤离渊慌忙着,一把扣住了龙旖凰的手腕,拖住了她几欲离去的身影。
  “与你无关,反正我们形同陌路。”龙旖凰冷冷的说道。
  “旖凰……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我已经完全脱离了武林盟,没想到他们现在的行动这么迅速,”凤离渊扯过她的身体,压在墙上,皱眉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这个样子?还有……徘莲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龙旖凰疲惫的垂下眼帘,没有对视凤离渊恳切的目光,她很累……她现在只想休息。
  凤离渊看着她不说话,自己也噤声,只是一直看着她,希望她给自己答复。
  突然,龙旖凰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一下:“你……很喜欢,很担心徘莲……是吧?”
  “凤宁澜?”
  “……干什么?”凤宁澜的语气渐渐冰冷。
  “凤宁澜?!”龙旖凰差点大叫出来。
  “……”凤宁澜懒得再回答她这无聊的问题,还是盯着她不动。
  “你再真的是凤宁澜?”龙旖凰继续问道。
  “恩。”凤宁澜极不耐烦的回答。
  “妈呀……太白天活见鬼了,凤宁澜,你没问题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你不是疯了吧?”龙旖凰跪坐起来,直起脊梁,伸手去摸凤宁澜的额头:“该不会是发烧烧得糊涂了吧?你的转变实在是可怕……”
  凤宁澜当真是雷打不动,乖乖的让她摸,结果还没碰到他的额头,龙旖凰就先吓得把手缩回来,哆嗦道:“你是人是鬼?”
  “要不是我发现在好玩事情,现在也懒得在这里理你。”凤宁澜说道。
  龙旖凰“哦”了一声,抢回被子,继续把身体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突然轻蔑的笑了起来,看看四周熟悉不变的景物,的确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原来,这年头太子都是不讲信用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还说死活都不进我房间的。”
  凤宁澜的脸色变青,长手再度一掀,总算是彻底把龙旖凰身上的被子给拽到地上,他微微侧首:“我说了有事找你。”
  “干什么,笑成这样?莫非倾颜复活不成?”龙旖凰调侃道。
  “没有。”凤宁澜寒下脸来,表情突然很难看,还带着愤怒。
  恩,看这表情,是正牌无疑了,龙旖凰乖乖的跪坐,直着上半身:“那你找我什么事?”
  “就在你熟睡的时间内,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就是那个叫徘莲的女人,昨晚大半夜的偷偷跑到皇宫最偏远的围墙边,放飞了一只小麻省,很不幸的被我看到,她走后我把那麻雀打下来了,其实那只小鸟面也没什么信件,但是它的脚上却绑了一根丝线,丝线的末端帮着一个小铁片做的记号,那个记号,又很不幸的,我再查看尸身,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但是全部都是在很隐秘的地方,在后来,暮紫偷偷跑过来告诉我那天你在牢房里面套话的内容和经过,说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再加上你昨天杀死的那夫妻两人身份和他们出现的巧合和徘莲之间奇妙的联系,恭喜你,你现在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凤宁澜一说不可收拾,就是长篇大论,龙旖凰听得有些头昏脑胀,他还在继续:“那么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在徘莲的身上,既不是你派他们去对忆颜施刑,也不是忆颜本身,那么,你也该把她放开了。”
  “我本来就没嫌疑,只是你疑心重罢了,”龙旖凰拢了拢长发,悠闲道:“至于忆颜么?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好了,我还没有玩够,而徘莲,我自会处理她。”
  “你不要得寸进尺,要是忆颜有什么差错,我照样不会放过你。”凤宁澜的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变成了晴转多云。
  “凤宁澜,她现在的身份也有嫌疑,难道你不觉得她的出现和徘莲的出现太过巧合了吗?还有就是她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倾颜?你不要再迷惑在她的容貌里,她像倾颜,像得不可思议,就连气质也是一样,这只能说明她在倾颜生前两人就认识了,而且还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然就是刻意去学习的,而她为什么要学习?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迷惑你,还有,我听那些人说了,武林盟主的手下有一名擅长于易容的护法,她易容成倾颜的模样也不是难事,现在牵连出来,就连倾颜的死都很可疑,”龙旖凰担忧的说道:“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个新的武林盟主慕容赦玥,他要是真的憎恨倾颜不服从他,他完全可以立刻把倾颜直接杀掉,而不是仅仅断了他的双腿,让他失去求生的机会和让我有逃脱的机会,凤宁澜,你也应该明白这些……”
  “够了!”凤宁澜厉喝道,脸色立刻转成了雷雨天气。
  “凤宁澜,万一我把她的那层假皮揭下,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对着她诉说法曾经对倾颜的情话,不知道你是否还可以继续叫她颜儿……”
  “闭嘴!龙旖凰你闭嘴闭嘴!”凤宁澜已经怒不可遏,愤愤的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凤宁澜,倾颜已经死了,死了!尸身都被你埋在冰窑,那你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龙旖凰的一声大吼,硬生生的止住了凤宁澜离去的脚步:“就算你再怎么迷惑,也该有个期限吧!”
  他转过身去,对着龙旖凰,突然云破天开的笑起来,淡然的笑容,很是好看,宛若旭日,他说:“期限,有,直到我死。”

第七十二章 铲除绯莲

  “很极端的回答,那么,我也只能用极端的手段解决了,凤宁澜……你不要后悔。”龙旖凰扯了扯头发,说道。
  凤宁澜没有再回答,直接走了出去,门没关,外面的景物清晰得刺眼。
  不可以就此放弃……哪怕是威胁也不能动摇,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完全才可以,再说,这样无非都是为了大局。
  龙旖凰又躺下,半闭着眼睛很久,可是睡意一点也没有了,她只能慢慢的理顺脑海里乱成一团丝线的线索,消磨时间。
  对了,她差点就忘记了被锁在地下室的忆颜,但是,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两三天,对她而言应该不算什么,明天再去看看她吧,恩,还有徘莲……徘莲和忆颜,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若不是这次的中毒事件,恐怕连她都要被瞒过去了,一个缠着凤宁澜,一个缠着凤离渊,就是故意独立她,再把她铲除,借此对外宣布谣言,引起两国之间的争斗,然后武林盟再以绝对正义的姿态现身,坐收渔翁之利,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利用挑拔离间来嬴得自身最大的利益和最安全的保障,轻而易举就可以推翻目前皇室的统治,那么之前那些小事件,说是障眼法也未尝不可。
  让自己产生武林盟只是破坏内部所有人的感情关系的错觉,无法考虑其他,一步步的沦陷……但是,这两个方面,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武林盟而言,都是有益无害的,真是一正反两面都行得通的连环计。
  慕容赦玥……这样一来,她对他就更加产生兴趣了。
  棋逢对手,自然要一举高下定输嬴。
  或者说,是他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隔天一早,龙旖凰故意起得很晚,然后用龟速换衣洗漱,蜗牛速吃早膳,御医按照惯例为她诊脉,最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没了下文,眼看着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做了,龙旖凰这才顺手从梳妆台旁边拖出来一个很大的木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比较小的盒子,站起来,提了提裙摆,满心愉悦的走出了房间。
  走到地下室的入口之外,龙旖凰停下观察。
  很好,一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不过,要换成她是武林盟主,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护法而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怜呀……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也不知道那个慕容赦玥到底有没有心,居然比她还冷血,她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龙旖凰俯下身,把自己带来的木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盒子的中央不知道放了什么香粉,幽幽的香味散开来,把嵌入地下的黑色小虫吸引,连四周的黑色毒蜘蛛爬了下来,轰轰烈烈的虫子队伍进军木盒子,纷纷聚焦在中间的香料附近,就不离开了。
  最后一只小虫子进去后,龙旖凰拿起盖子盖上,用一个小银锁锁好盒子,暂且放在一边,褪下戒指,取出毒针,用毒针一丝丝一缕缕的划开纵横遍布阻挡去路的剧毒蜘蛛网,自己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虽然这些毒对她不会起效果,但是会腐蚀掉她的衣襟,她还不想让自己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忆颜的面前。
  而以毒攻毒,是她最爱的手法。
  打开带上灰尘的门,内室因为缺少烛光的关系显得昏暗异常,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静止不动,长发及腰。
  龙旖凰走到她的面前,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及时的伸出手,扣住了忆颜用力臂向自己的手刄慢慢下滑,停留在脉博上,龙旖凰笑道:“饿了几天,还有力气呢?”
  忆颜在黑暗中瞪着一双发亮的眼眸,因为几天的断水断粮,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难道不知道吗?知道的秘密越多,自己就越难过下去,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揣测别人的心思好,美丽的颜妃,你这出连环订可真是和徘莲姑娘配合得很好呀,居然把所有人都隐瞒了过去,这样一来,凤宁澜查到不是你自身自己策划的苦肉计,反而会更加的爱惜你,也会更加的愤恨我我对你的污蔑和欺辱,相反的,徘莲则利用了她的假死夺得凤离渊的心疼和保护,就算现在被揭发出是策划对你施刑的,她也可以振振有词的说是为我抱不平,这样一来,凤离渊必定会更加坚定保护她的决心,再加上她莫名其妙中毒的事情陷害给我,可以让凤离渊对我越发的厌恶,正所谓一举多得呀,你们的盟主真是有雄才大略,这样一来,我就更想见识他了。”龙旖凰阴测测的笑着:“不过太可惜了,那一个神医的出现彻底破坏了你们完美的计划,他是一个败笔,留下的破绽太多,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也可以推测得出你和徘莲身份,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更加认证了我的猜想罢了。”
  “你杀了我,凤宁澜照样不会放过你,不杀,他也许还会感激。”忆颜冷冷的说道:“我无所谓,你爱杀不杀,可是凤宁澜那边,我看你怎么样全身而退,再说,你自己一个人,还怀着孩子,又能做什么事?”
  “哦,我怀着孩子就不能做事了?谁告诉你的?”龙旖凰突然扣住她的脖颈,因为麻药的关系,忆颜动弹不得,眼里阴光骤然掠过,五指渐渐合拢:“反正我和凤宁澜已经决裂了,再分开一点对谁都没有影响,而你呢?你的使命应该不止仅仅如此吧?恩?武林盟主最信任的护法,最擅长易容的九凡护法?”
  九凡这个名字似乎是禁忌,龙旖凰明显感觉到忆颜的身体抖了一下,她顿了顿,说道:“九凡是谁?我不认识,太子妃眼力欠佳,怕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你并不叫忆颜的对吧?这个名字,是凤宁澜为你起你,他只是为了要追忆倾颜,而你的容貌和倾颜相似得惊人,这才给你起的名字……唉,九凡,我龙旖凰就算再狠心,再独辣,也不会无耻到利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前的愧疚来利用,凤宁澜对倾颜痴情如此,你也忍得下心这样欺骗他?倾颜死的时候,你看到过他有多难过么?你知道……他又对倾颜用情深到什么地步么?”龙旖凰伸出手指,在忆颜的脸颊上轻轻比划了一下,悲情道:“多么精湛高超的易容术啊……但是凤宁澜那种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之中,所以宁肯相信你,疼爱你,也不愿意打破这云烟似水,毁灭了他脑海中倾颜的最后一丝印记……他那么痴情的一人,竟然被利用如此,你良心何在?九凡?”
  “你休想用这些话来迷惑我!”忆颜的身体有些颤抖,她失声道:“不对不对……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会对我说这些话?又怎么会承认他一直爱的是那个倾颜!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
  龙旖凰摇摇头:“我为什么不承认?就算他是我丈夫又怎么样?他对倾颜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也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才看不下去你们利用他这一弱点来控制他,他明明什么懂……但是就因为你像倾颜,又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爱倾颜,对他内疚惭愧,一直对不起他……”
  “我不听……不听!你现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的干脆!为什么要说些莫明其妙的话来!而且,我不是九凡,我是忆颜!”忆颜差点说不出话,情绪激动得异常。
  “我不杀你,我要让你自己良心发现,然后承受这世上最痛苦,最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在自己心爱的男了面前,永远都只是别人的替身影子,凤宁澜摆脱不了倾颜,你摆脱不了凤宁澜,而凤宁澜,摆脱不了你的容貌……相信有一天,你用真正爱上了凤宁澜这样的一个痴情男子,你一定不会再用倾颜的容貌去面对他,而他看到你的真实面目后,又会不会继续爱你下去?我不杀你,我还会把你放走,让你回到凤宁澜的身边……我要让你自己承受良心的谴责,而不是我惧怕凤宁澜对我的无情,”龙旖凰突然放开手掌,眼里有苦涩的清光流动:“我不想把自己孩子的父亲给逼到疯,所以我宁肯你继续在他的身边,他离不开……你的容貌。”
  忆颜冷静下来,可是呼吸却渐渐剧烈,她低下头,什么话都无法说,只是突然感觉到心口一痛,她捂住心脏的位置,抬起头来看着龙旖凰:“你……刚才对我做什么?”
  “我不杀你,但是我会在你的体内种盅,你可以随时被我操控,也建议你放弃那些所谓的计划,要是被我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我直接利用盅毒取你性命,”龙旖凰往后退一步,身体埋没在黑暗中的部分更多一些,她说道:“你出去吧,去到凤宁澜那里,但是我也提醒你,你不要再和绯莲……不,应该说是殷羽了,不要再和她见面商讨,不然我会直接把你们都杀掉!而她,我还要再留几天玩。”
  忆颜没有再回答龙旖凰的话,闭紧了嘴巴,从床上跳下地,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体力虚弱了不少,走路都显得吃力,不过可能因为是有武功底子的关系,虚弱倒没怎么的明显,只是有些疲倦。
  等到忆颜走了很久,龙旖凰才从地下室里出来,问问守在附近的侍卫,她才知道,原来是得知忆颜被放出来的消息后,他立刻把她接走了,现在估计正在房间里你侬我侬,感慨生离死别后的余生吧。
  龙旖凰突然从头发上拔出一只簪子,银色,末端镂空,里面隐约可见一线黑影蠕动。
  这是她在忆颜身上所下的盅之盅母,可以随时操纵忆颜的行动。
  龙旖凰笑了笑,把簪子紧紧攥在手里,负起手,慢慢的散步回房。
  既然徘莲已经复活,那么,就让她再度把她送下地狱吧,反正,留着,无论在哪里,看着都障碍。
  慕容赦玥,你安排她在凤离渊的身边,这是最大的败笔,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找到了宣泄的正当借口和理由,便会用尽浑身解数,铲除掉这根看着令人十分不愉快的疙瘩吗?你这样做,无疑是把徘莲推入一直张着的狼口,就看那只狼什么时候高兴,就什么时候把她吃下去了。
  入夜,皇宫内院的竹林深处,一片暗黑色的诡异寂静之中,一道身影独独伫立着,单薄的白色衣裙,背对着负手,长发到腰间,身材高挑,月光倾泻,显得飘渺和鬼魅般的阴森。
  是个女子的背影。
  她一直站着,几乎是一动不动,大风呼啸着从竹林刮过,吹起她的衣袂和长发,人依旧是不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端传来,另一位女子的身影渐渐从墨绿色的竹影中出现,走到那一直站着的女子面前,微微喘着气,说道:“这么急着把我找来有事吗?睿王他刚睡下,我立刻就赶过来了,快点说吧,我要回去,万一他醒来就糟了。”月光洒在那女子的脸上……清纯,天真,玉洁……那熟悉之极的五官,分明是徘莲的!
  站着的白衣女子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石化,徘莲察觉到不对,定了心神,疑惑道:“九凡?你找我来干什么?”
  被唤作九凡的女子在才缓缓转过身去面对她,而九凡的面容……却和忆颜的一模一样!
  她的眼神有点员滞,却努力把焦距聚集在眼前的徘莲身上,说话也有些迟钝:“我被人下盅了。”
  “什么!”徘莲大为一惊,她立刻把九凡的手拉到自己眼前,指尖触摸上去,片刻后,徘莲着急说道:“是……是傀儡之盅!谁下的?不可能是盟主,莫非……是太子妃?”
  “殷羽,帮我取出来,我不想受她控制。”九凡一字一句的说着,很是迟疑,目光突然变得空白。
  “不行,这盅下的时候在喉颈,却在心脏生息,要是没有盅母,就这样贸然取出来,你会没命的,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太子妃那里看看,尽快帮你解了这盅毒!”徘莲一跺脚,把忆颜的手放下,立刻跑出竹林……跑着,又突然停下来,疑惑的看回到九凡的身上:“九凡,你为什么不着急?”
  “呵呵呵呵呵呵……着急?被操控的人还会着急吗?”突然,从竹林深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道黑影,她冷笑着,扯开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在冰冷的月光下抬起头来,绝美的面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傲然,龙旖凰笑:“殷羽护法,没想到你一时看不出来,事后的反映也这么迟钝,你自己都说了呀,九凡中的,是傀儡之盅。”
  “你……龙旖凰,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徘莲后退一步,警戒道:“殷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龙旖凰朝着徘莲的方向又走一步,逼得她连连后退:“你想不想救九凡?你最好的姐妹搭挡?”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干什么!”徘莲厉声道。
  “放心,现在这里没人,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唉,我真是太高估你了,刚才我在九凡的手腕上也放了一只傀儡盅,可是你居然没有发现?现在,它也应该离你的心脏不远了吧?据说你是慕容赥玥手下最擅长毒物的护法,可是居然敌不过一只小小傀儡盅?现在,盅母就在我的手上,你乖乖跟我玩游戏,你赢了,我就把盅母给你解,如果反之,我也会让你变成我手下的傀儡,或者直接让你死了痛快。”龙旖凰晃了晃手上的簪子,笑得令人心寒。
  “唔……”胸口一阵刺痛,徘莲皱起眉按住,这样的感觉的确是盅入心了没错,她再度稳定了心神,决然道:“我接受,说吧,什么游戏?”
  “那里的尽头,是一个池塘,”龙旖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方向:“我今天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把九凡身上盅的盅母掉到里面去了,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承随心所欲的操控地,而是要花费很多功夫了,你应该会潜水,你潜下去,替我把那只盅母找到,我立刻就把你的盅母给你,控制九凡,可比控制你简单多了。”
  “什么……池塘里?”徘莲大惊失色。
  “是啊,也是这样的一个簪子的,你下去找找,半时辰后给我答复,我在牢上等你,要是找不到,你可以选择做我的傀儡或者是即刻死掉,随便。”龙旖凰紧紧的攥着簪子,故意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反正我向来说话算话,而且,我还会隐瞒你的真实身份,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难得遇上一个对手,也不希望揭发那么快,让我在皇宫的生涯了无生趣。”
  “好,我去!”明知道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徘莲一咬牙,好是决定毒上性命一试,好不容易才潜入皇宫,而且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交给盟主,哪怕是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毁了她这么久一来的辛苦!
  徘莲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就朝着龙旖凰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龙旖凰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眼看着徘莲已经跑到了池塘的边沿,龙旖凰的唇边突然划起弧度,她停下脚步,慌忙的大喊:“来人啊!徘莲姑娘想不开要自尽!救人啊!”

第七十三章 冰窖夺尸

看完信后,龙旖凰的第一反应是慕容赫玥这杀千刀的活得不耐烦了,动什么不好非要去动倾颜的尸体,第二个反应就是要不要让凤宁澜知道?
恩,信上说,只要她一个人去,不准带别人,还恐吓道要是发现多带一个人的话,他立刻就把倾颜的尸体给爆了,或者说她在一个时辰内赶不到的话,他也把尸体连同冰窖一起炸了。
他妈的慕容赫玥!龙旖凰差点就血气上涌把信纸给撕烂,但是想了想,又平息下了怒火。
现在这个时候,皇帝把所有的皇子都召集在御膳房,审核他们近几日的成绩,那么多的皇子,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审核完的,现在贸然叫凤宁澜出来的话,可能会引起皇帝的反感也说不定。
千思百想,左右斟酌之后,龙旖凰径自去了凤宁澜的书房,趁着书房没有外人,她把那封信夹在了桌面的书页里,再用一块压纸的大理石压在书面上。
她对着夹着信封的书合手祈祷。
这一去是生是死,最后安全底线的保障,全看凤宁澜什么时候发现这封信了。
慕容赫玥竟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标上自己的大名和直言不讳地写出目的,这就说明了他有万全的准备,是一定会把她置之死地不可。
赌一把,要是倾颜的尸体都保不住的话,凤宁澜一定会疯掉。
他一疯掉,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龙旖凰越想越心寒,直接就往马厩的方向走去,找到乌然之后,吩咐下去把皇宫的侧门全看,自己一路策马奔驰,按照那信上所说,她没有带任何一个人。
按照脑海里仅有一次记忆的路线,没过多久,龙旖凰便来到那座山的山脚,刚勒住缰绳,她立刻清楚地看到,一路蜿蜒到半山腰冰窖的碎石小路上,不少人夹道欢迎她,虽然,他们紧紧握着兵器的姿势很煞风景。
龙旖凰走上去,觉得前所未有的吃力,几次险些滑倒,但是就是那些在两旁的类似于死士一样面无表情的人会及时地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倒下。
一路折腾,洞口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只能从侧面的小道进去,里面还是很黑暗,没有火把灯光,可是走在那阴森森的洞口里,龙旖凰一直觉得旁边都站满了人。
这感觉,真是数不出的恐怖和怪异。
冰窖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一如以往的寒冷刺骨,龙旖凰一踏入那被冰块凝结的界限,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一些衣服来。
冰窖的中央是一口冰棺,透过晶莹剔透的冰壁,依稀可以看到倾颜被冰雪保存的容颜,很是完好。
而就在冰棺旁边,背对着龙旖凰的,站着一个人影,是个男子的身形,有些消瘦,却很修长匀称,长发滑至腰际,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发带,只知道被冰窖里的淡光映得微蓝。
龙旖凰站在原地,看着这冰窖里唯一的人,脑海里立刻冒出四个字,慕容赫玥。
那一天在石室,仅仅听到他的声音,妖媚至极,还由他如同玉兰草的手指滑过乌黑的皮鞭的经典动作……想到这些,一丝火焰立刻在龙旖凰的心底萌发。
慕容赫玥没有转过身去面对龙旖凰,龙旖凰也因此一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冰窖里的光线并不好,就算他转过来了估计龙旖凰也看不清楚。
“果然有魄力,当真不带一人就孤身前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冰棺上点了两下,慕容赫玥带着笑意开口,一字一句,尽是无穷无尽的妖媚蛊惑。
“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可惧怕的。”龙旖凰说道。
“不怕?要是不怕,又怎么会应约前来?还不就是怕这具美丽无双的尸体有什么差错么?真是看不出来,平时凤宁澜对你不怎么样,但是你却对他所有的事鞠躬尽瘁,宁可把所有的责任都堆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慕容赫玥笑着,哪怕是背影,也可以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到他嘴角妖冶的弧度。
“你想错了吧,我只是为了大局,还有就是铲除你。”龙旖凰鄙夷道。
慕容赫玥微微一倾首,长发如同水绸一般地流动:“没想到我这么讨人厌,连心胸如此宽广的太子妃都忍受不了?”
“你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一看到你我就烦。”龙旖凰有些急躁:“快点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不然你就给我带着你的属下离这滚得远远的!”
“当然是有事,还是很有趣的事,”慕容赫玥轻轻举起手,指尖在自己的唇边划过,伸到半空,击掌,霎时,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火光顿起,火红的火焰雀跃着,照亮了一个角落,映出了对峙的两人长长的影子,慕容赫玥笑道:“我们的太子妃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吗?那么我也和你玩个如何?竟然能把我手下最得意的两个护法一个弄成了傀儡,另一个逼得自杀,那么,太子妃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的,我很想见识见识呀,不过,和孕妇过招,还是我平生头一回,自然要玩些惊心动魄的,以资怀念。”
“废话少说,要玩什么,你才肯放过这具尸体?”龙旖凰下意识地朝火光处看去,顿时惊悚——那一层冰壁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匿了十几箱的物体,排列得整整齐齐,堆满了墙壁,但是因为隔着一层冰壁,很难把这些东西取出。
虽然龙旖凰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必定是火药无疑。
慕容赫玥……真打算让自己绝命于此!
“不必害怕,我们有的是时间,太子妃,你只要专心玩你的游戏就好。”慕容赫玥仍然是不紧不慢,而龙旖凰一直盯着站在那火药旁一直举着火把的死士,一捆长线从冰壁下方的一个小洞延伸出来,在死士的脚下,只要他用火把点燃那些线,谁也别想活着出去!慕容赫玥笑得阴沉:“而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人性。”
龙旖凰不为所动,突然苦笑道:“慕容赫玥,你欺负我没有人性是吧?”
“不,你只是自认为自己没有,但是你的人性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只是都被自己的所谓顾大局的念头强迫压下,我现在,就让你做足抉择,”慕容赫玥停了会,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游戏开始。”
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可是眼前的慕容赫玥却突然瞬移到了冰窖之外,利用他无上的轻功,而那个一直举着火把的死士也消失不见,地上连接着火药的引线却被点燃,正在窜着小小的火星,一点点吞噬掉线,朝着那些火药箱逼去。
龙旖凰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去,发现冰窖之外十几个黑影在蠕动着,朝着她爬来——是一些如同拳头大小的毒蜘蛛!
“游戏开始,时间无上限……”慕容赫玥的声音一如开始的含着笑意,从冰窖之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幽幽地传到龙旖凰的身边,和冰窖一样冰冷:“现在,就看您如何抉择了,太子妃,外面的毒蜘蛛会越来越多,你再不快点出去,就寸步难行,现在你自己的命和倾颜的尸体只能选择一样,你要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是被毒蜘蛛咬死,就是被火药炸死,还是你宁肯选择和倾颜的尸体共存亡呢?生死仅在一线,如何?的确是叫您终身难忘的游戏吧。”
话音落下,接踵而来的就是慕容赫玥的冷笑,那冷笑仿佛被风吹过,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生死的游戏,只在自己的片念之间。
龙旖凰迟疑了瞬间,突然快步走到冰棺之前,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命地砸起冰棺来。
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住倾颜的尸体,哪怕是只有一线的希望也要抓住。
她要证明给慕容赫玥看,并不是只有生死这两个选择。
她一定会把倾颜的尸体带出去,自己也会无恙。
……她的宝宝还没有出世,她怎么可能会就此认输!既然自己选择面对这些,就一定要做到自己心中所想!
想想,要是自己应约而来,却贪生怕死地逃开,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冰棺四周的缝隙相对而言薄一些,龙旖凰用簪子的末端把边缝捅烂,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棺盖扯开。
“啪啪!”厚厚的冰棺盖被龙旖凰丢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龙旖凰的手已经被冰冻得没有直觉,发青发紫,甚至还有被锋利的冰刃深深地划破了皮肤,但是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那些血,早已经凝结在伤口,也因为双手麻木,她也感觉不到痛楚,龙旖凰扒开了冰棺盖,双手深入冒着寒气的冰棺内,准备把倾颜的尸体抱出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在冰棺里的时间太长,倾颜身下的衣服都已经和冰壁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不要说以她的力气分不开,就算勉强分开,尸体一定会遭到很严重的损伤!
冷静,冷静……这个时候更不能慌乱才是。
龙旖凰无视那些已经爬上她裙角的毒蜘蛛,看了一眼旁边连着火药的导线,那些导线只有一小段露在外面,现在在冰壁外的早已经烧完,剩下的部分转入冰壁内部继续……该死,她现在居然无法判断出还剩下多少的导线,还给她有多少的时间!
再次抓住簪子,龙旖凰继续凿着倾颜的尸体四周的冰块,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但都被她紧咬的牙给阻挡,不准流露于表面。
她不会认输,哪怕把性命赌在生死一线!
凿冰的过程中,那些巨大的毒蜘蛛一直在龙旖凰的身体附近肆意妄为,有的甚至爬上她的手臂,虽然被啃咬不少,但是因为太冷的关系,手早已经没有知觉,那些毒对她又不起作用,只是觉得烦躁,龙旖凰只得把它们甩开。
明明是在温度极低的冰窖,但是还是有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下,微微摇晃的发梢在视觉上空,龙旖凰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龙旖凰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冰壁凿烂,发簪都已经折断了好几根,双手已经被冰冻,伤得惨不忍睹,可是她还是没停,仍然抓紧最后的时间。
终于,尸体下的冰块动摇了,龙旖凰心中一喜,立刻丢开准备殉职的发簪,双手环住倾颜的身体,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已经僵硬冰冻的尸体搬起来,抱住,起来的那一瞬间,龙旖凰只觉得天地一阵摇晃,自己险些就要跌倒,但是身旁冰壁下的火药箱却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哪怕是靠着毅力,也不能倒下。
倾颜是凤宁澜最爱的人,如同自己十六岁那年自己对君翎的迷恋,倾颜死了,凤宁澜伤心到死心,要是连尸体都保不住,那他还有几分希望苟活?
失去心爱的人……已经够痛苦,龙旖凰再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因为如此而伤心欲绝,凤宁澜那么的痴情,又能支持几时?
牙龈几乎都要被咬断,龙旖凰抱紧了已经被冻成寒冰的尸体,踏过遍地可怖的毒蜘蛛,朝着外部跑去。
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模糊,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还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奔跑,尽力要远离身后蓄势待发的火药。
突然,一片黑暗之中,身前的尽头突然有了明亮的灯光。
是……出口!
龙旖凰心中不免得欣喜,可是下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惊天动地……赫然,一股强大的气流夹杂着尘烟寒气从身后传出来,袭向她的身子。
龙旖凰的身体就如同秋风中凋零的落叶一般被卷出去,抱着尸体,被气流卷到了洞口,受到强大的压力,身体狠狠地摔在洞口前的岩石上,强烈的动荡,险些震得她吐血。
爆炸过后,里面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龙旖凰还是紧紧地抱着尸体,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她狼狈地倒在地上,吃力地抬起头,而眼前,就站着一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人影。
五脏六腑似乎就要碎裂一样,但是她还是努力地向上看……想要看清楚慕容赫玥的面容,已经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弧度,她费力地冷笑一声,忍下身体强烈的苦楚,声音飘若游云:“慕容赫玥……我赢了。”
“的确是叫我出乎意料,你赢了,那我也不会再为难你,难得遇上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我还要留着你不是么?这个游戏算是我小觑了你,现在,我要走了,但是你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慕容赫玥感叹万千地叹了口气,也冷笑起来,甩甩袖子,留下一片残迹和晕死过去的龙旖凰,带着身后的属下一干人等,大步决然地走下了山腰。
在山腰下,他意外地遇见了另一队人马,妖冶的面容闪现诧异之色,却又似恍然大悟:“也是,她的确是命不该绝,要是就这样死了,倒也可惜。”
来的队伍,正式皇室里最精锐的御林军,而领头的人,是凤宁澜。
看到慕容赫玥,凤宁澜蔑视他一眼,却没有再多加理会,丢下坐骑和身后的军队,径自先上了山腰查看情况,而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令他今后都无法忘怀的景象——龙旖凰狼狈地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而被她拼了力气抢救出来的倾颜尸体,完好无损地在她的怀里,直到完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龙旖凰还是不肯松手,凤宁澜上前,准备要把她的手掰开,将人带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实在是抱得太紧,而用力扯开双手,他又再度为她手上的伤痕愕然不已。
看着身后山洞的惨状,再加上刚才自己来的时候听到的爆炸声,还有现在龙旖凰的样子……不难想象出刚才她经历过了怎么样的生死劫。
凤宁澜微微地叹气,心底居然有些疼痛——他知道龙旖凰一直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又很倔强和顽强,但是……为了一具尸体,差点把自己的命赔上,这样,他究竟是该感谢她保留了倾颜的尸体,还是该怪她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过儿戏?
凤宁澜把龙旖凰抱起,她满是伤痕和冻伤的手静静地垂下,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微弱的气息确定她尚且活着。
御林军也赶了上来,凤宁澜正要下山,他吩咐道:“把这具尸体也带回去吧……找个地方火化了,再把骨灰交给我。”
御林军不敢耽误,立刻领命。
最后一眼,凤宁澜眷恋地停留在死去的倾颜脸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抱着龙旖凰飞速下山。
龙旖凰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孩子离自己远去……在梦中,她怕得冷汗淋漓,然后被惊醒,而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回到了房间,正躺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床上休息着。
无意识的,她立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心中的冰冷逐渐扩散到全身。
“放心,孩子没事,御医说,因为你之前修养得很好,所以孩子也很争气。”就在龙旖凰差点绝望的时候,凤宁澜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她一惊,然后扭头看过去,发现凤宁澜就坐在床边,也在看着她。
凤宁澜没有必要骗自己……确定孩子没事后,龙旖凰这才松口气,闭上眼后,再睁开,看看自己被包得像个粽子的手,喃喃道:“凤宁澜,你藏尸体的地方不安全,下次换个隐秘点的冰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次命可以替你保护的。”
凤宁澜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尸体的事情……你以后都不必再担心了。”
“对了,现在尸体已经存放到冰窖没有?现在的天气还算闷热,要是那层冰融化了,尸体会很快地腐化掉……倾颜一定不想你看到他自己最丑陋的时候,哪怕他已经死了。”龙旖凰继续说道。
“烧了,尸体已经烧了。”凤宁澜对视着龙旖凰的双眼,清澈的水光暗暗地泛着涟漪,他坚定地说道。
“什么!烧了!”龙旖凰激动起来,差点就要跳起来掐住凤宁澜的脖子:“凤宁澜,你存心的是不是!我可是拼了命才把那尸体保下来的!你……你居然就这样给我烧了!”
“没有必要腆怀……就烧了,反正,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龙旖凰……你说的是对的,我一直都活在自欺欺人里,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他死去的事实……但是现在,我发现了另一样更值得我去维持守护的东西,所以……也该抛弃过去,忘记颜儿,或许对我来说是另一种的新生,”凤宁澜靠着床柱,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龙旖凰突然问道:“龙旖凰,你相信我么?”

第七十四章 咫尺天涯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龙旖凰一头雾水。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无论身心……还有孩子。”凤宁澜右点迟疑,但说出来还算流畅。
这句话对龙旖凰而言如同五雷灌顶,她慢慢把眼睛瞪大瞪大再瞪大,错愕道:“凤宁澜,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都是真的。”凤宁澜坚定不已。
“究竟是我伤糊涂了产生了幻觉,还是你来之前刚喝了个烂醉?这种话,就算你不对倾颜说,起码也要对忆颜说吧,对我说……真是叫人难以置信。”龙旖凰慢慢把上半身支撑起来,靠坐着:“如果这是幻觉,还是早点破灭的好,这样的情况我从来不敢奢望,以前是,现在亦同。”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凤宁澜惆怅地叹口气,说道:“也难怪,之前我对你做的那些……”
“还有,凤宁澜,你知道你刚才都在说什么吗?那些话语看似平凡却未免太过煽情,实在让人不得不想到别处去,如果你只是因为我保住了倾颜的尸体而感恩的话,那么请你现在在我还没有误会之前解释清楚,只是感恩,并不需要赔上自己的感情,你只要说句谢谢我就很满足了。”龙旖凰斩钉截铁地打断凤宁澜未说完的话。
“你的要求就只有这个?就……这么简单?”凤宁澜微微愕然。
“我的要求向来不高,这一点应该不会为难你什么吧?”龙旖凰很费力地用粽子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颜儿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就算再多的人做替身,也不可能是他,这两天我想得很透彻,为了一个已经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继续故意上海和无视身边一直默默付出的人,不懂得珍惜她,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凤宁澜从未对龙旖凰如此认真,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一洗往日的仇恨和不屑,别样的情感化成暗暗的波光流动:“龙旖凰,我承认我在你面前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点宛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我本就无感情,何来输赢之说?”龙旖凰摇头道。
“所以我问你,你是否愿意相信我?则然,我们可以尝试着重头开始,将来待孩子出世,他也需要一个很好的环境,而不是父母的冷漠。”凤宁澜说道。
“真难得,莫非今天清晨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凤宁澜,你也会有除去倾颜之外上心的人,居然还是我?真可谓天方夜谭!”龙旖凰冷笑。
“龙旖凰,你够特别,的确有轻易让人沦陷的资本……如果说实话,那就是我看不下去你外表一直伪装的坚强,而骨子里却是脆弱到底,你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和不在乎,表现得越是坚硬和顽强,就越让人有保护爱惜你的欲望,你所有的付出……都能让人心痛得恨不得替你承担下所有……其实,如果不是我先认识了颜儿,或许你一开始就不会在我心中那么讨厌。”凤宁澜说道。
“可是,我对你的感觉的确不怎么样,凤宁澜,我是个心胸很狭隘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原谅任何无缘无故对我莫名其妙实施报复的人,而且,从你以上的言论,我不难看出,你现在只是对我产生了怜悯,而不是所谓的感情,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然我早就一走了之了,所以你也不用花言巧语地来安慰我,我只要一句感谢便足矣,而不是你这些就连你都拿捏不定的情感,我不是那些深闺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所以你这一些话并不能打动我,”龙旖凰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遮去苍白无光的眼瞳:“而且,我不敢信你,你对倾颜痴情如此,忘记定不是一朝一夕,再说,现在不是还有个忆颜么?你看着她那张几乎和倾颜一模一样的面孔,干发誓不会回忆起对他的情意?凤宁澜,说话三思啊……对我还好,要是对着其他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万一她们也沦陷在你的情语之中,到时候事情还指不定怎样的麻烦呢。”她好言相劝。
“你的确是与众不同,似乎除了自己心里的肯定之外,任何事情都无法迷惑你。”凤宁澜道。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你的心和倾颜已经一起死去,而我现在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心也已经半死不活,所以看什么东西都很看得开,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感情。”龙旖凰道。
凤宁澜沉思片刻:“忆颜……终究也只是个替身,你觉得呢?”
“倾颜是你唯一的弱点,他死后,你的弱点展露无遗,所以武林盟才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的人埋伏在你的身边,你断然可以继续怀念倾颜,但是不可再这样沉迷下去,误人误己,你应该知道的。”龙旖凰说道。
凤宁澜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
“你去哪里?干什么?”龙旖凰喊住他。
“与你无关。”话刚落地,凤宁澜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房门外的拐角。
看样子他不想说,龙旖凰也懒得再追问了,重新躺下准备休息,却又突然坐起来。
还是感觉很奇怪,凤宁澜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离开,莫非……莫非他去中哦啊忆颜了!
忆颜现在已经变成了傀儡,他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
龙旖凰不敢多想,立刻跳下床就跑出去,她想知道凤宁澜这么做究竟是要干什么!她当初没有杀忆颜,也完全是为了他着想!
书房,没有人,凤宁澜的寝宫,没有人,忆颜的寝宫,没有人。
问遍所有在附近的宫女和侍卫,他们都说不知道凤宁澜在哪里,也不知道忆颜去了何处。
龙旖凰跑得快虚脱,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名宫女突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太子妃,刚才奴婢看到太子带着颜妃去了冷宫的那个方向。”
龙旖凰全身一震,她急忙抓住宫女瘦小的肩膀,急切道:“冷宫?哪个冷宫?”
"就……就之前的那个颜妃子死去的冷宫。”宫女不敢抬起头,唯唯诺诺地回答着,一脸胆怯。
龙旖凰甩开她,立刻就往冷宫的方向跑去。
冷宫的方向,越深入越凄凉,树林也越发的茂密,遮蔽去了天空辉煌的阳光,尽管仍是白天,但是这里却比夜晚更可怕,四处阴影如同鬼影,随着风而摇晃,偶尔也会有奇怪的声响传出来。
当时关着如颜的冷宫,龙旖凰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哪里,所以她很快就赶到了,从院口看过去,只见凤宁澜一人坐在旁边围绕着小石潭的石头上,从龙旖凰的角度只看到背影,似乎还抱着个人。
龙旖凰的心悬起来,她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凤宁澜走去,满地的枯叶被她踩碎,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凤宁澜的身后,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被丢弃在地上,剑刃上的血迹未干,红得触目惊心。
凤宁澜把忆颜的身体抱着,而忆颜的心口处,赫然血红一片,而她的表情,还是僵硬而麻木,这个,是傀儡才有的表情……忆颜死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痛苦,所以她还是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和面容。
凤宁澜专心注视着尸体的脸部,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一些血迹,缓缓地滑过忆颜的面庞,一下,又一下,带着无穷无尽的留念和不舍,还有诀别的惘然。
龙旖凰轻咳一声,说道:“可惜了一只傀儡蛊,这种蛊实在少有,早知道我就不要浪费在她身上了。”
凤宁澜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用最敏感的指尖在忆颜的脸上缓慢地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一丝细微至极的错别,神情凛然,五指突然合拢,似乎要把那层假皮撕下,龙旖凰赶紧阻止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倾颜的尸体已经毁掉,如颜已经自杀……虽然这是易容术,但是却也逼真无比,要是再把这易容术毁去,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忘却倾颜容貌,到时候,思却思不得,这才是最痛苦的,要是倾颜泉下有知,他也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我了解颜儿……要是为了他而耽误更多的人和事,他才会更加的内疚不安,他在之前就已经说了很多次让我好好对你,可是我从来没有兑现过,要是他还活着,他对我的最后一句话,也应该是让我好好地对你,而不是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引狼入室,原因是因为那些狼,和他长得很像。”凤宁澜缓缓说道,下足了决心,把那张人皮面具给飞快揭了下来。
忆颜的原名叫九凡,在面具之下原本只属于九凡的面容很是清秀,却和倾颜的绝世之美有着天壤之别,揭开面具,留下来的,只是一张和倾颜完全沾不上边的容颜。
龙旖凰的话堵塞住,看着九凡的真实面目,酝酿许久,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当初我把她变成傀儡,为的就是在她没有伤害你的条件之下继续服侍你,让你保持着倾颜的最后一丝痕迹,我知道,你对倾颜真的爱得很深,不愿意承认他死去也是情有可原。”
“毁了……就毁了吧,如果我一直活在过去,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人事,辜负身边人对我的付出,要是等到事情无法挽回时我才醒悟,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比现在痛心几回……”凤宁澜松开手,人皮面具被丢在池塘里,在水面沉浮几番,缓缓坠入底部,如同他决定尘封的往事,埋在心底,再也不要去触碰。
这样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把九凡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站起来时身上的衣服也沾了血迹,他一个利落的转身,就要离去。
“你就这样把尸体放在这里?不再理会了吗?”龙旖凰问道。
“这冷宫里的白骨还少么?多一具,也无人问津……”凤宁澜的话语顿了顿,接着脚步也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去,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龙旖凰突然伸出手:“我们一起回去吧。”
龙旖凰僵住,看着他白皙的手就在眼前,迟迟没有答复,凤宁澜朝她走一步,她往后退一步,说道:“我们还没有亲密到如此地步。”
“肌肤之亲都有了两回,现在只是牵手,又有何畏?”
“我没有原谅你,不会答应你这么无理取闹的条件。”龙旖凰说着,绕开他也要走出去。
凤宁澜快一步牵住她的手腕,拉住了她前进的身形:“就当是为了孩子如何?”
话中要害,龙旖凰再度石化,凤宁澜趁热打铁道:“莫非等到孩子都出世了,你希望留给他的印象,就是父母连一次牵手也没有,更别说爱了,这样的环境下,他心里会怎么想?”
龙旖凰全身僵硬,指尖微微一抖,说不出话来,凤宁澜见如此,趁势就握住她的手掌,五指相扣地牵着,拉着她就走出去。
龙旖凰回神过来,试着甩开几次,未果,凤宁澜握得太紧,于是搁下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慢慢地被他牵着手走。
“我说过……我会试着和你开始,如同对待颜儿一般。”过了很久很久,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冷宫的范围很远的时候,凤宁澜突然低声说道。
龙旖凰也沉默了很久,被凤宁澜牵着一直走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她才回复:“我权当为了孩子。”
凤宁澜的手掌很温暖,很牢固,飞人一种安全感,但是,这样的温暖却无法到达龙旖凰的心里。
“你以前对倾颜,也是这样的么?”龙旖凰呢喃道:“凤宁澜,你的确是很会调情,倾颜被你爱上,他一定很幸福。”
凤宁澜刚想说什么,突然又不说了,他拉着龙旖凰站在客厅前,就这么站着,和客厅里的不速之客对视。
“怎么停下……”龙旖凰从他的身后走过,纲要询问原因,也蓦然和凤宁澜一样停了下来,眼光紧锁在客厅里,瞳仁一阵收缩,难以言喻。
在客厅里,站着一个人,同样错愕地看着他们,三人这样僵硬着对视,场景是说不出的奇怪。
那个人,是凤离渊,专门来找龙旖凰的凤离渊。
让凤离渊诧异错愕的,不仅仅是龙旖凰和凤宁澜两人一同出现,还有他们十指相扣的姿势,他看看凤宁澜,又看看龙旖凰,一阵无语。
“真是稀客啊……专程来找旖凰的吗?”凤宁澜笑起来,牵着龙旖凰的手不曾松开半分,就这样带着她来到凤离渊的面前,抱歉道:“不过,今日旖凰的身体稍有不适,不方便接待我们至高无上的王爷,现在我先带她回房歇息,再来好好地款待我们的贵客吧。”凤宁澜抱歉一笑,扣紧了龙旖凰的手,交错过凤离渊呆滞的目光,就要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龙旖凰闭口不语,乖乖地跟着走,碰过凤离渊的肩时,缓缓侧头,看向别方。
就怕和他一对视,自己的心理防线会不攻自破,毁掉这么久以来她所有的忍让。
“不必了,我只是来问候问候太子妃,如今看到太子妃安然,和太子也相安无事,我也不方便久留打扰……告辞。”凤离渊握紧了拳头,匆忙说道。
“恕不远送。”凤宁澜笑得格外的温和,淡淡地回答道。
凤离渊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他快步走出去……龙旖凰慢慢地闭上眼睛,那一股寒气一直凉透心底,恍然失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凤宁澜带回了房间,凤宁澜引着她到床边坐下,笑道:“怎么,还是念念不忘?但是,命运如此,你又能怎么办?且不要说将来孩子的关系会让你更离不开,就是现在,你还是我的太子妃,和他的身份相差太远,远到咫尺天涯。”
龙旖凰有些恼怒,喝道:“闭嘴!”
凤宁澜站在她的眼前,他问道:“心痛,是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他……相隔得太远,永远都碰不到……和他撇清关系,这对他来说是最好,我只需要忍耐。”龙旖凰闭上眼:“痛?我早就已经忘了痛是什么感觉。”
“那你就忘了他,他不值得你如此费心,自始至终……他都是对你半信半疑,若是他全心爱你,又怎么会让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在奔波?他甚至袒护那个叫绯莲的。”凤宁澜道。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在生命里爱情至上?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哪怕他差点夺去你的性命也无妨,就像狩猎那次,倾颜分明要杀了你,可是你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甚至对他更加的抱歉,到现在都无法释怀。”龙旖凰说道。
“可是这一点,你和我一样,不是么?”凤宁澜继续笑着,温和的表情下掩盖去了太多的苦楚,让龙旖凰看不到底,龙旖凰明白,虽然他现在说如此,但是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位置,倾颜仍然占据着首位,凤宁澜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是那么相似,而且又已经是夫妻了,在一起,不是更加的天经地义吗?”
看见龙旖凰现在沉思中没有回应,凤宁澜一手环住她的脖颈,微微侧首,作势要吻上她的唇。
龙旖凰惊恐地把他推开:“凤宁澜,你让我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凤宁澜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原谅我以前的作为,但是我会尽力的弥补,希望还来得及,龙旖凰,旖凰,今后我们就好好地做夫妻,不要再被旁人所干扰,好不好?”
凤宁澜的声音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好听得异常,要是换做了普通人,早被他的举动给迷得半死不活了,但是龙旖凰却分外的清醒:“再说吧,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再去理了。”
“好,那我们一起休息吧。”说罢,凤宁澜也在床上坐下,突然搂过龙旖凰的腰,就要带着她一起躺到床上。
龙旖凰用力把他的手臂给推开:“你这又是干什么?和以前一样回你自己的房间就好,何必来打扰我的清静?”
“凰,旖凰……”凤宁澜突然抱住龙旖凰,消瘦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语气也是疲劳至极,温驯得像只小绵羊的话语弄得龙旖凰全身的不自在,他半闭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一个稳定的家,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让我休息便足矣……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着,要和颜儿一起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但是偏偏我的身份是皇储,颜儿害怕因此会引发别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梦想,也终究只是梦想。”
“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龙旖凰说道。
“你实在是很让人安心,比起颜儿的若即若离,从直觉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可靠……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就像丈夫疲倦归来,妻子早就在家中等候那样……”
龙旖凰真真切切的没话可说了,她闭上眼睛,又很快地睁开……不知为什么,明明现在在身边的人是凤宁澜,可是她想起的,仅仅是凤离渊音容相貌,再无他人……

第七十五章 藕断丝连

时间并没有龙旖凰想象中的漫长,转眼,又是平淡的一月过去,虽然有时候觉得时间很长,但是它依然在流逝,她和他擦肩而过,没有对视,没有语言,时间还是一样的过去,如同江河,挽留不住。
一个月,不过弹指间,龙旖凰和凤离渊之间的关系,却是逐日消沉,如同平静的尘埃,没有风浪,断不会再有任何的波动。
这一个月之中,武林盟没有任何举动,或许说有,但是都是些小事,无关大局,龙旖凰也只是随便解决了就成,她不想再为这些烦琐的小事坏了心情,累了身体。
或许,慕容赫玥这才恍然大悟,只要有龙旖凰在的一天,他的所有计划就会很难成功,所以选择了暂时的沉寂,以待机会,龙旖凰也乐得清闲。
在她的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最大的有两人,一是凤宁澜,二是凤离渊,前者是对她越来越亲密和爱护,后者是对她越来越冷漠和无视,相较之前,落差太过明显,龙旖凰的心脏都差点承受不住。
她在无语凤离渊越来越和自己两极化的时候,再看看变化得黑白颠倒的凤宁澜,实在是有话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是无意,都是多余,不如不说。
凤宁澜亲手毁了倾颜的尸体,杀了忆颜,断去自己心中最后的牵挂,反倒是全心全意都在龙旖凰的身上,忆颜死后的那晚开始,他开始发挥着自己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毫不在意龙旖凰几乎要喊非礼的行径,直接就入住了她的寝宫,两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同住一房,共睡一床。
每每龙旖凰要把他踢出去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出数不胜数的理由和接口赖着不走,逼得龙旖凰哑口无言。
比如他说:难道你希望外人看到我们夫妻决裂,然后在背地里议论纷纷,之前就算了,现在你有身孕,我要是再离你远远的,恐怕他们连孩子都可以大做文章。
又比如:你现在最好不要把我赶出去,现在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不然母后一来硬的,你绝对会被逼得吐血,你也不想体验被人强行压在我身边的滋味吧。
还有:义阳和暮紫来找过我很多次了,她们都在质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同房,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再不理你,她们就要和我断绝兄妹关系。
但是,以上这些龙旖凰都是白眼听着的,直到凤宁澜拿出杀手锏,她才彻底没话默认妥协。
凤宁澜笑得邪气异常,他说:“你现在把我推开还有什么意义?给凤离渊看吗?别忘记你我现在的名分,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不会联想到你是为了他,何苦呢?而且,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拜托太子妃的身份变成睿王妃吗?别忘记了,他已经向你的国度发去了求婚的喜帖,他自己也将会有一个妃子,到时候,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只能把自己弄得人不成人,鬼不像鬼,何必呢?再说,现在你又有我的孩子,凤离渊又如何相信你?”
“话说,”龙旖凰斜眼看他,愣愣地反问道:“你凭什么就这么确信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在第二次和你圆房之前我一直都在岸芷汀兰和凤离渊一起,你就没有怀疑过?”
“以你的性格,就算再怎么喜欢丈夫以外的人,也不会做出这些出轨的事情,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不然也不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宁看忍着。”凤宁澜说道,眼眸里的温柔随波而散:“而且,这孩子要真是他的,你现在早就不顾一切飞奔过去了,还轮到我在你旁边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么?”
龙旖凰全身抖了一下,牙齿打颤:“好肉麻……”
那之后,对于凤宁澜的无礼行为,龙旖凰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阻止了,也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成为了外人严重尽释前嫌开始了携手之旅的恩爱夫妻,一同精心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等待着结晶出世,他们还会继续替皇室开枝散叶,兴旺人丁,感情日益深厚。
怀孕三个月,再加上一直吃的好、睡的足,在某日起身让宫女为自己穿衣的时候,龙旖凰猛然发现,自己的小腹已经微微地鼓起,显示出生命成长的象征,旁边的宫女拿着束身的腰带伫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龙旖凰欲哭无泪,随着孩子越长越大,自己也要和原先的好身材说再见了,以前最喜欢把腰束得紧紧的显摆,但是现在看来,那只能成为过去了……
龙旖凰决然地把手一伸,拒绝了宫女手中的腰带,拖着宽松过分的裙子就走出了房。
其实用腰带松松地围在腰上一圈也未尝不可,只是那样的话,她就不像怀孕了,而是像胖了一大圈。
凤宁澜在客厅等她,一看到她新颖的装扮,先是一愣,实在是说不出口的怪异,看着她一脸沮丧地在贵妃椅上坐下,身子一靠,颓废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这几天有西域的商人来到帝都贩卖他们的特产,我知道西域最善产毒,而你又最喜欢毒,所以我特意出宫替你找了一些,上次你说傀儡蛊很稀有,我也不知道那蛊长什么样,所以都要了一些回来,你看看。”凤宁澜微微颔首,站立在客厅旁边的身着奇异服侍的几个人外域人便各自捧着一个花纹奇形怪状的盒子走上前,先是毕恭毕敬地给龙旖凰行了个礼,然后把盒子纷纷放在她身边的桌面上,一一打开,里面又是许多排列在一起的小盒子,应该是放蛊虫的,凤宁澜在龙旖凰的身旁坐下,细心道:“这些都是西域的商人,我特意召唤他们进宫来,要是你想要什么蛊毒可以直接跟他们说。”
“哦,”龙旖凰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面对自己最爱的蛊毒,她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轻轻侧过身去,一一把小盒子的盒盖打开,里面蠕动着各种各样的小虫子,五彩斑斓,甚至有的透明,有的长角,奇形怪状,在外人看来一定很恶心,但是在龙旖凰的眼里,却成了宝贝,一看到这些小虫子,她的心情突然畅快起来:“寒冰蛊,玉阳蛊,天练蛊,赤炎蛊……天,好可爱……小可爱们,好久不见了,姐姐我甚是想念啊……”
龙旖凰一直抱着那个盒子,不时的用指尖去压压蛊虫们肥肥鼓鼓的身子,看得那些西域商人不禁倒吸冷气,他们用尚不娴熟的话语结巴道:“这个……不可以乱碰啊,这些虫子都是有剧毒的。”
“不要紧的,真是可爱的小虫子,恨不得天天都跟你们在一起玩……”龙旖凰笑着,继续用指尖蹂躏着蛊虫,一边对着商人说道:“我从小就它们一起长大,要是害怕的话,早不知道被毒死多少回了。”她想了想,又对凤宁澜说道:“难得你有心,那我就不客气的全部收下了,要是下一次还有机会的话,继续收集这些蛊给我我不介意的,越毒越好。”
“不过,似乎没有傀儡蛊,这是缺陷,看得出你很喜欢这种蛊。”凤宁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扇子一把,夹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末端的白色流苏跟着飞呀飞呀,最后稳稳地落下。
“嗯,的确没有,不过,有这个,”龙旖凰从旁边再拿起一个盒子,虽然她没有打开,但是对里面的毒物似乎胸有成竹,她闻了闻盒子散发的奇特香味:“凤宁澜,你知道这是什么蛊吗?”
“什么蛊?”凤宁澜问道。
“这个蛊叫蚀忆蛊,是会侵蚀记忆的蛊虫,专门吞噬被下蛊人心中最看重,最疼爱的记忆,侵蚀最美好的过往或者痛苦的回忆,也是很稀有的蛊,”龙旖凰笑道:“要是我下在你的身上,你这一辈子恐怕就别想再回忆起倾颜了。”
凤宁澜愣住,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抿唇禁言。
“我知道,虽然你表面上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和爱护,但是内心的深处,还是没有忘记倾颜对吧?毕竟你爱他如此之深,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否会想起他或者还爱着他,我只希望你不袄因为我而把对他的感情就此深埋,一直憋着不难受么?说出来又怎样?虽然他已经不在,但是又有谁介意你继续爱他呢?”龙旖凰再晃晃盒子,然后打开,顿时,那装着蚀忆蛊的盒子里冒出一股寒气,等到寒气驱散,里面蠕动的小虫子也清晰起来,一只白色的小小米虫,龙旖凰对它更是爱不释手:“当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无耻到对你用蚀忆蛊,这种稀有的小虫,我要好好赡养才是,要是贸贸然就用了,估计我会痛心疾首一辈子。”
龙旖凰唤来一位女官,吩咐她带领商人下去领赏,然后送他们出宫,最后还吩咐那些商人要是下一次有什么奇特的蛊毒的话可以直接送到太子府去,她再去点算,那些商人一边称赞她对毒的精深之道,一边离开。
“还有一件事,尽早八百里加急来到皇宫的信息,关于凤离渊向他们提出和亲的要求,已经有了回应,并且准新娘都已经选好,估计已经准备出发了,”凤宁澜若有所思地看着盒子里面的蚀忆蛊,缓缓说道:“是那位云烬将军的女儿,你也应该认识。”
云风鸾!
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名字,龙旖凰的手抖了一下,盒子险些就落地,她失声道:“是……云风鸾!”
“果然认识,这么惊诧!”凤宁澜说道。
“嗯……不过,怎么会是她?”龙旖凰沉吟:“她几乎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视她为长姐,而她一直爱慕我的大哥,但是现在怎么又会突然答应?她不是云烬叔叔的亲生女儿,虽是养女,但是云烬叔叔一直对她视如己出,景璘叔叔是不可能强迫她嫁过来的,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自愿提出……”沉吟许久,龙旖凰又叹气道:“这也难怪,谁叫大哥那么死心眼,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尽管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怜了云风鸾……这十几年来,她不过也是单相思罢了。”
“哦?想不到你的哥哥也是痴情人一个,不过,既然他的心上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为何又不尝试着接受那个叫云风鸾的?”凤宁澜疑惑道:“一直留念一个死人,无视身边,他不是也在虚度光阴?”
“我大哥他一直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比你的心眼还死,话说回来,他的性取向,和你一样的,凤宁澜,要是你们见面,也许会不谋而合呢?”龙旖凰奸笑道。
“什么一样?”凤宁澜更为疑惑。
“云风鸾一定很有挫败感吧,因为大哥他……爱的一直是一个男人,一直到那个人死,他都不曾释然,他相较你之前对倾颜的爱无异,所以我说,你们两个一定能够会产生共鸣。”她认真地点头。
“男子……难道你的父母就不反对吗?”凤宁澜惊诧。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她绝对不会去插手大哥的事,他爱谁就爱谁,只要他开心就好。”龙旖凰无所谓地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两个的情况还真是相似得异常,都是对方背叛了自己,不过,抛开这个话题不说,我觉的那人的容貌和倾颜的还真是大同小异,真是美得令人心惊,也无怪我哥和你看遍了这么多的女人之后,会对他们产生情愫。”
“凤离渊一有正妃,那个女子的身份就很难改变了,你怎么办?”凤宁澜转移话题的速度不留痕迹。
“还能怎么办?我除了祝福他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龙旖凰无奈道。
“凤离渊从来不曾相信你,你也不必为他这么挂心。”凤宁澜说道。
“我没有资格让他相信,也没有让他相信的证据,或者这只蚀忆蛊……我最后会为自己种上也说不定,”龙旖凰苦笑着,用指尖磨蹭盒子的四周,划过一次又一次:“蚀忆蛊,它在侵蚀记忆的时候,会造成身体的不适,若是硬要反抗它,那么中蛊人只有死路一条。”
“够毒,像你一样。”凤宁澜说道。
“嗯,多谢称赞,这样的话,我喜欢听。”龙旖凰收好盒子,从贵妃椅上站起来,直接走回房内。
嗯……云风鸾,她的确很适合凤离渊……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一人,他们一定会很合得来。
傍晚,凤宁澜陪同龙旖凰在湖边散步,两人都沉默不语,十分的有默契。
悲伤凄凉的箫声一直盘旋在湖面上,久久不去,龙旖凰看向湖中央的亭子,依柱坐着一个人,箫声正是从他嘴下的竹萧传出来,而这首曲子,正是在不久之前,她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日所听到,熟悉的乐谱,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感受。
龙旖凰在离湖边不远处的小石椅上坐下,命人取来古琴,正放在面前的石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把伤口痊愈后的纤纤十指放在琴弦上:“我弹得不好,望君海涵。”
并没有署名的一句话,凤宁澜站在旁边,听得出话外音,随着幽幽的琴声传开,他转身看着湖中的亭子,有些凄凉的箫声蓦然的停顿,然后又响起。
指尖滑过细长的琴弦,龙旖凰咬住唇,觉得眼中右点干涩,闭上眼,但是弹出的音符却没有一个出错,似乎心眼明了,和这些琴弦融为一体。
不一会,箫声赫然而止,似乎有什么东西奋力丢在地面的声音响起,那箫声没有再起过,人也从亭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铮——”古筝的声音突然尖锐,凤宁澜豁然看回来,发现几根弦突然断开,在半空中弹跳,龙旖凰的手停放在古琴上,指尖之下有鲜血蔓延。
凤宁澜抓起她的手查看,发现指尖被勾出一道很深很细的痕迹,鲜血不断。
龙旖凰慢慢睁开眼睛,微笑绽放在嘴角:“凤宁澜,你看你,你一出现,我和他就没好结果。”
“你和他的结果再好,也不可能在一起,又何必为了他自残。”凤宁澜愤然道。
秋风刮过,落叶满天缤纷,龙旖凰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又过了几天,一名陌生的人突然造访。
凤义阳随着她的夫君一同回了他们宫外的家,临走前跟她告别,倒是凤暮紫开始无聊,天天往她这里跑,凤宁澜说了她几次她也不听,死赖着龙旖凰不放。
那一天凤宁澜不在,似乎是被皇后叫过去了,而就在龙旖凰和凤暮紫的房间里聊天的时候,那不速之客到访,破坏了两人的兴致。
这是皇宫,能够来到她寝宫的人必定也不是外人,前段时间慕容赫玥刚被她给震慑过,应该不会轻易地再派出人来自投罗网,龙旖凰的直觉,这是皇后的人。
那人是名男子,一身的黑色戎装,领口绣着银色的雄鹰,应该是某种记号。
凤暮紫一看到他,马上皱起了眉,对着龙旖凰说道:“母后身边的死士,一出来,准没有什么好事。”
“找我的?”龙旖凰对着那人问道,那人很利落地点点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锐利的目光一直盯在凤暮紫的身上。
龙旖凰会意,她拍拍凤暮紫的肩,说道:“暮紫,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找我吧,看来真的是有事。”
“哼,母后就喜欢做这种事,什么都弄得神秘兮兮的,两位皇兄还有姐姐都知道,就不给我知道!”凤暮紫一脸委屈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轻哼了一声,对龙旖凰说下次再来找她之后愤愤地走了出去。
要是让你知道,这皇宫还有不知道的?龙旖凰在心中默念着,把那黑衣的死士招进房间来:“皇后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请您亲自到睿王府一趟,把这封信交给睿王。”死士冰冷地说道,从身侧取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龙旖凰这才想起来,睿王府前两日竣工,装修得很是华丽,而凤离渊也在不久之前入住,第二日皇帝就往那里运送了大批的珠宝钱财,以充银库,莫非,和这件事有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就走。”龙旖凰把信压下,说道。
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看到一点不寻常的事情就乱想,越想越复杂。
但是,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也只是皇后手中的棋子一枚?利用自己和凤离渊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感情,来陷害他么?
信的内容究竟又是什么?
“马车已经准备好,”死士朝着龙旖凰欠身恭敬道:“请太子妃快一些,皇后吩咐,越早把信交到睿王手里越好。”


第七十六章 自作多情

  那死士退出去后。龙旖凰赶紧上前把门关上,小心的把信封拆开,把信纸取出来……白纸黑墨,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的笔迹这么好看,而内容,更是精彩绝伦……
  怎么,安排了内奸暗自把王府内所有的财报转移走,然后贼喊捉贼,利用她和凤离渊仅剩的最后一点感情来打到陷害凤离渊擅自用款于非法的目的。
  要是她帮了凤离渊,那么就明确对立了她与皇后敌对的地位,要是不帮,凤离渊只能按照刑法被逐出皇室,而他现在在江湖,地位亦是危险。
  “皇后……皇后……”龙旖凰喃喃着,抓着纸张的手在颤抖:“你这是要逼我走上极端吗?”
  龙旖凰现在根据信的内容可以简单推断出皇后的全盘计划,她事先在睿王府布置了卧底,在钱财入库后立马找地方暗中转走,而现在要她把信亲自交给凤离渊,就是利用了凤离渊不会对她有戒心,而信上的内容,虽然不够直白,却足够让一个清白的人沾上一身的黑墨,如何都洗不清。
  然后呢?她再带着皇帝亲临现场抓包吗?
  那么,现在自己究竟是去不去?去……恐怕现在皇后都已经带着皇帝在半路上了吧,以便在她交信给凤离渊的第一时间赶到,这样人证物证就俱全了。
  顿时,一个念头闪过龙旖凰的脑海,虽然有点极端,但是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死士都已经亲自来找她,连马车都准备好,皇后肯定也会跟皇帝说有这样一封信,要是在睿王府找不到,她肯定会带着皇帝来找自己,而且……不能再让皇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睿王府,要是让凤离渊有时间整理内乱才可以。
  龙旖凰转身走到书桌旁,取出打火石,把旁边的灯给点燃,把信纸连带信封一齐烧成了灰烬,她把灰处理到角落看不见的地方,装作稳定心神,坐在案桌前拿书翻看。
  皇后带着皇帝在睿王府找不到作为重要证据的信,她一定会说信的中转在龙旖凰这里,然后再带皇帝来找她。
  剩下来的事情,随机应变吧!
  龙旖凰翻看着书,但是一个字都记不住,几刻钟后,突然有宫女在外禀报:“太子妃,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果然,看来她猜对了。
  龙旖凰立刻站起来准备迎接,但是皇后似乎是心急如焚,前一步破开房门走进来,看来龙旖凰仍然是坐怀不乱,甚至手中的书还没有放下,不禁有些怒火中烧:“太子妃,那信呢?”
  “什么信?龙旖凰不知啊。”龙旖凰迷惑道,借着,皇上也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不知道?睿王勾结番邦,竟然把皇上赐予他的钱财珠宝如数交给他们扩充军力,据说前几日有一名番邦使节来见你,然后想利用你来转信给睿王,以减轻嫌疑,怎么可能没有信!本宫可是把事情调查得很清楚!”皇后急道。
  “母后,怕是您太忙了才会产生如此幻觉的吧?要是真有番邦使节,旖凰又怎么会不知?父皇。”看到皇帝走到自己的面前,龙旖凰屈膝行礼。
  “皇后,那你这些谗言又是从何而来,睿王拒不承认,就连太子妃也说没有这事。”皇上瞪着皇后,然后又对龙旖凰说道:“免礼。”
  “可是皇上,臣妾还有……”皇后急着说,龙旖凰赶紧插嘴,抢着对皇帝说道:“父皇,旖凰有好些时日没有看见到义阳公主了,旖凰想到驸马府去看看,不知道父皇可否与旖凰一同前往?”
  “难得旖凰这么挂念义阳,那朕就充当一回引路人。”皇帝爽朗的笑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龙旖凰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太子妃,”皇后走在龙旖凰的身边,冷笑道:“你当真没有收到信封吗?”
  “当真没有,呀,母后您怎么这么确定旖凰一定会收到信封?莫非那信是母后所写!”龙旖凰佯装惊诧。
  “胡言乱语!本宫怎么会写那种大逆不道的东西!只是看看收到的情报是否有误罢了!”皇后脸色变青,继续朝前走着,不再言语。
  龙旖凰暗自窃笑,这样一来便是一举多得,她先是断了皇后的证据,然后在前往驸马府,凤义阳一定在里面,而她一在,重瑾必定会挤出所有的时间来陪伴她,这样一来,皇后就无法重用重瑾,无法用刑部的力量先斩后奏,而她就有时间帮凤离渊想怎么样弥补睿王府空虚的银库。
  唉,家贼难防,也就是这样了。
  看了看快要冒火的皇后,龙旖凰感觉你走到皇帝的身侧以求自保,跟她硬碰硬是没有好下场的,皇后这样的火球能离多远就多远,末了,她突然听到皇帝低着声说了一句:“旖凰,你做的很好。”
  “父皇亦有保护睿王之意,旖凰不过是头父皇所好罢了。”龙旖凰微微一笑,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皇帝嘴边的笑容。
  皇后势力朝中一手遮天,皇帝自然不想与她正面冲突,但是又不得不保凤离渊,不过如今,保护凤离渊的人已经有了龙旖凰,他自然是放心无比,而且置身事外,任凭皇后再气也只是内乱。
  老谋深算啊,龙旖凰想心中叹气道,不知道这皇帝的心机比皇后还要更深几许。
  皇帝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和凤离渊之间千丝万缕的情絮?也就因为如此,他才是这么的放心,临危不乱,争取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
  难得去一趟驸马府,龙旖凰当然是争取时间,把时间拖到最晚,黄昏时才同皇帝与皇后一起回皇宫,皇帝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先行去了御书房,皇后立刻板起一张脸,把龙旖凰拉到御花园,厉声叱道:“你这是做什么!如今凤离渊是我们的敌人,你居然还在帮他!说,那封信呢!”
  “母后,旖凰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信?旖凰的确没有。”龙旖凰无辜道。
  “哼!死士都说了,他分明已经把信交给你,而你却以换衣服为由一直躲在房间里,等到本宫赶到,你却说信没有了!”皇后怒不可遏。
  “呀,原来那信不是番邦使节写的,原来是母后写的。”龙旖凰错愕道。
  “你……你少在本宫面前装糊涂!哼!你以为你帮睿王就能改变局势么!你帮他,待到他的势力强大,就会威胁到宁澜的太子之位,连你也会殃及,到时候,你将会变成一无所有!你以为他还会顾及以前的情分,让你继续保持你的地位和财势么!未免异想天开!”皇后的眼睛已经喷出火焰,可是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只唤来龙旖凰不屑的轻笑。
  “母后,您当真以为旖凰会眷恋这太子妃的位置么?您又真的以为凤宁澜会喜欢这皇储的位置么?要是可以,旖凰倒是巴不得和他一同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这些靠明争暗斗来的权势地位,又有什么意义?”龙旖凰冷笑道。
  “太子妃,别太猖枉!”皇后切齿道。
  “旖凰反倒要劝母后知足,如今您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动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若是还不知足,小心适得其反。”龙旖凰摇摇头。
  “本宫做事,还要你教!”皇后不仅仅是眼睛,就连眉毛都烧了起来。
  “当然不要,旖凰只是好心的劝告罢了,母后不要把任何事都做绝,旖凰有办法中和局面,既不伤害睿王,也不动摇太子。”龙旖凰说道。
  “哼!本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皇后甩甩长袖,上面金色的牡丹晃得人眼花缭乱,然后转身就走。
  龙旖凰松口气,也返回自己的寝宫。
  客厅里灯火辉煌,她走进去,发现一片明亮的灯光之下,凤宁澜正坐在贵妃椅前,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狗,看到龙旖凰走进来,凤宁澜抬眼看她。
  “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龙旖凰说着,走到他身旁,伸手摸摸那小狗的小脑袋。
  “送给你的。”凤宁澜指了指小狗,说道:“整天只研究蛊毒,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在乎,而且也没有谁说女人一定要温婉贤淑三从四德,整体只知道在家里绣花和等丈夫。”龙旖凰笑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抱起小狗放在自己腿上,捏着它软软的四肢:“谢谢。”
  “你和母后闹翻了?”凤宁澜问道。
  “恩,闹翻了。”龙旖凰直言不讳的回答。
  “为了凤离渊?”凤宁澜继续问道。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母后先对他下手的,还是这种及其卑劣的手段。”龙旖凰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在她怀里缩成一团的小狗,一边抚着它的脊梁,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么,你现在是确立了与她对峙的立场是么?”
  “……放心,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的,再说,只要母后不动凤离渊,我也不会和她对峙的。”龙旖凰说道。
  “母后永远都只是一厢情愿。”凤宁澜表情一臭,立刻靠在椅背上。
  “凤宁澜,你就安心的做好你的太子,要是你相信我就把事情交给我中和,目前的情况是最好的,至少谁也没有干涉谁,但母后就是杞人忧天。”
  龙旖凰抱着小狗提了两下,然后站起来:“我要睡了。”
  到房间熄灯躺下后很久,龙旖凰都没有睡得着,又过了很久,她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个人开了门再关上,可是并没有上床,接下来响起的是拉椅子的声音,然后再没有声响。
  龙旖凰慢慢抚着自己的鼓起的小腹,自言自语的低吟着:“小家伙,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委屈齐全到这地步,你啊……看你以后怎么报答我咯……”
  第二天清晨,龙旖凰早早的醒来,接着昏暗的灯光扫视着房间,发现凤宁澜不在,自己也没有多想,立刻自己扯过衣服穿上,简单洗漱,随后出宫。
  自从慕容赦玥的事情稳定之后,她这是第一次独自出宫,而且把行踪隐藏得很紧密,争取不要让别人知道。
  天色还是昏暗,蒙着一层白雾迷茫,在守门侍卫错愕的目光之下,龙旖凰顺利的出了宫门,然后直奔太子府。
  必须要在皇后再度发难之前把这一个空缺弥补好,可是,谁知的她的人把睿王府的钱财卷到哪里去了,这满世界都是她的人马,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了帮助凤宁澜而冒着生命危险与她作对。
  马车里光线更为黯淡,龙旖凰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掀开窗帘,看着车外的街道,已经有少许的人家开门营业,烟囱里云烟袅袅,好不惬意,虽然只是平凡的景色,但是对龙旖凰而言,却宛如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仙境。
  整日在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马车停下,她款款从车上走下来,随行的侍卫上前去敲了敲太子府紧闭的朱门,有人打开,一看到站在外面的龙旖凰,吓得即刻把大门推开,恭恭敬敬的迎她进来,还要准备去叫醒所有的侍女守卫前来请安,龙旖凰对那人摆摆手,说不要这么麻烦。
  她直接就朝着太子府的银库走去,银库的大门紧闭,还有人把守,龙旖凰叫人开门,然后走了进去。她不会动凤宁澜的钱,她只会找自己的嫁妆。
  在堆满银子的偌大银库一角,摆放着几十个大红木箱,上面顶级的红绸都已经沾染了灰尘,显然没有人动过。
  龙旖凰走过去,从旁边拿了一把匕首,把红绸挑断,打开箱子,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之光立刻璀璨了整个阴暗的银库。
  这里的珠宝都是价值连城的,龙景璘是真的很对她上心,出手一点也不吝啬。
  “留着也是死物,还不如用在有用的地方。”龙旖凰随手拿起一个镶金的玉色琥珀杯,看了看,一点留念也没有,再打开另外几个箱子,同样是各种各样的珠宝玉器和金银首饰,样样价格不菲,精美绝伦。
  “要是你们能够帮的他度过难关,那也就是物超所值了……这样一来,皇后也无法再说什么了吧?”龙旖凰微笑。
  她没有要太子府的人运送,而是特意从宫外再找一些力工,自己在后面全程监督,默默的让他们把几十箱的金银珠宝运送到睿王府的后门,她之前就已经送去信件,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帮助他,只是希望他不要起疑心就好。
  按照凤离渊死性子,要是知道是龙旖凰,估计死都不会接受的。
  站在不远处的墙角看着那些敬业的力工把箱子如数搬进了睿王府,她安心下来,然后分发给那些力工每人一份丰厚的报酬,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特意上了附近的一栋楼的楼层,专门眺望王府内部的情况。
  也许是管家吧,他先是让人把箱子排列在院子里,然后一一打开查看,最后瞠目结舌,不久,凤离渊也赶到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龙旖凰暗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慢慢的离开。
  龙旖凰又默默的回到皇宫,事先已经威胁好了守门的侍卫,让他们不准说出去,还在他们身上下了毒,最后放心的回到寝宫,刚一推开房门,却瞥见凤宁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归来,正躺在床上小憩。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龙旖凰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凤宁澜闭着眼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吧?”发现他没睡着,龙旖凰索性放开了声音。“去哪里了?”凤宁澜继续问道。
  “我出去玩了一会,又回来了。”龙旖凰说道。
  “什么事非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凤宁澜不屈不挠,继续质问。
  “当然是值得的事,我向来不会白跑。”龙旖凰干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心母后,她已经对你不满。”
  “多谢提醒,我心中自有分寸。”
  凤宁澜再没有下文,翻身谁去,龙旖凰是睡不着了,在案桌上翻出一本厚厚的书,再铺开纸张,抄起里面的字句来。
  是孝经,以前最不满的就是母亲逼自己抄,但是现在,自己居然最喜欢用它来消磨时间,似乎看着它,时光就会倒转,回到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正午。
  吃过午饭正在散步的龙旖凰正巧和进宫面圣的凤离渊相碰,两人即将擦肩而过,就在交错的一瞬间,龙旖凰暗暗拉住他的手:“停一下。”
  凤离渊身体一僵,蓦然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去正视龙旖凰:“太子妃有何事吩咐?”
  “你王府里面皇后的内应,现在查出来是谁了么?不然,我帮你处理吧,留着终是祸端,不知道皇后还要再怎么样发难。”她低声道。
  “真是多谢太子妃操心了,区区小事,又怎么敢劳烦太子妃亲自出手?”凤离渊冷声说道:“那人早已经伏诛,就在不久之前,如今本王面圣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事就好,那人定不能轻饶……”看着凤离渊依旧是冰冷的表情和不和善的语气,龙旖凰慢慢松开手:“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王爷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凤离渊僵硬着,没有言语。
  “旖凰,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都找不见你,”另一道声音从别处传来,随着声音的降临,凤宁澜也走到两人身前,视凤离渊若无物,走到龙旖凰的身边:“宇天和暮紫就在那边,他们硬是让来叫你一同过去品茶。”
  “恩,我知道了……”龙旖凰点点头,眼眸突然有些落寞,凤宁澜轻轻握住她的手,抬眼看了一下背对着他们的凤离渊,说道:“睿王……大哥,也一同过去吧。”
  “多谢太子好意,本王没这福气。”凤离渊冷哼一声,大步决然的朝前走去。
  “刚才……只是我的一时自作多情,希望不会影响到睿王的大事,还有,旖凰在这里预先恭祝睿王即将新婚。”龙旖凰看着他离去,悠悠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凤离渊听得一清二楚,他抿唇,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絮,更是加快了步伐。

第七十七章 新婚大典

  亭子里,四个人围绕着石桌而坐,四周树木林荫,秋风温和,阳光暖而不刺眼,从树叶间的缝隙斑斑驳驳的洒下,地上种着的灌木丛,五颜六色的小花正在一片翠绿中怒放。
  桌子上摆着茶具和点心,宫女站在亭外伺候,从亭中,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凤暮紫最为活跃,虽然一只手本本分分的拿着一把画着仕女图的扇子,但是珠玉般的小嘴从来没有停过,不管是什么话题她都能说上很多,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语,引得气氛异常的活跃,长久以来一直封闭自己的凤宇天也一扫阴郁,笑着和凤暮紫对答,龙旖凰发现,只要和这两人在一起,心情想不愉快都难
  笑过之后,等待她的心情冷静下来,愁云又涌上眉心,嘴角微微的弧度里掺杂上伤感,令人心生不忍。
  凤宁渊用修长的手指锁住一个紫砂的茶杯,突然转过头去,看到龙旖凰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忍道:“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累,该快乐的时候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一平静下来,却也无法思考其他,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只能远远的站在彼岸看他了,”龙旖凰苦笑着摇摇头,她看着一直在斗嘴的凤暮紫和凤宇天,小声道:“暮紫,你也不小了,现在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做驸马?”
  凤暮紫轻轻扇了扇扇子,大大咧咧的撇嘴道:“我还小吧,还不想这么快就嫁人,再说了,皇兄不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么?皇嫂怎么不为他说清?”她眼珠一斜,直直的盯着旁边的凤宇天。
  凤宇天回瞪她,脸色发黑:“你叫我成亲就成亲?别以为你是我妹就可以随意左右我的人生!”
  “你皇兄有心上人的,不要逼他,说说你自己,暮紫。”龙旖凰笑着为凤宇天开脱。
  “我吗?我原本是想伺候姐姐一辈子的,但是她搬出去了,我又不能跟着她一起出去……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皇嫂?”凤暮紫眉开眼笑的说道。
  “胡扯,整天跟着你皇嫂这像什么样?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的好。”龙旖凰还没开口,凤宁渊就蹙着眉回绝了凤暮紫的意见。
  “还是早点找个意中人好,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事情的变化越大,小心在最后悔不当初。”龙旖凰说道:“暮紫,虽然我的辈份比你高,但是实际年龄却相差无几,你这个时候要是还没有意中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想,我应该猜得到你的想法。”
  “哼……没有就是没有,皇嫂再怎么说都没有意义,暮紫不想嫁就是不想嫁。”凤暮紫把脸一拉,幽怨的说道。
  龙旖凰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人拉她的袖子,转过头去,又看到凤宁渊一脸神秘的朝着她勾勾手指,龙旖凰心里一好奇,就把身子斜过去,凤宁渊也靠过去,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龙旖凰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这样啊……”
  “恩。”凤宁渊微笑着点点头,龙旖凰看看表情烂到不行的凤暮紫,无语了。
  一名宫女步入亭中:“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叫您过去。”
  龙旖凰愣了愣,然后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凤宁澜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我知道她要找我说什么。”龙旖凰摆摆手,走出了亭子。
  皇后在偏殿里等着她,漫不经心的修剪着花草盆栽,一点怒气都没有,龙旖凰走到她的身旁:“不知道母后叫旖凰来有什么事?”
  “咔嚓!”一枝花草被剪下来,皇后把剪子放在一边,突然背对着龙旖凰:“你看看,这就是你用心付出的人,刚才他在皇上面前与本宫对峙,却无只言片语提及到你,你真以为你这样做很值得吗?”
  她说的是凤离渊,龙旖凰明白。
  “旖凰不明白母后说的是什么,还请母后指点。”龙旖凰说道。
  “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但是论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比你清楚!太子妃,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不要再为他那样一个外人给坏了大事!”看到龙旖凰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皇后先按奈不住动起了火气。
  “旖凰不明白,在母后眼里,什么才算是大事,身份?地位?钱财?权势?”龙旖凰直言道:“但是在旖凰的心中,只有自己在意的人相安无事才是大事,或许和母后的想法截然相反,更或许,会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极端。”
  “这容不得你自己决定!小心人没保护好,反倒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到最后他还是对你形同陌路,这样做得不偿失?何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浪费时间与精力在那样的一个人身上有意义么!”皇后一掌拍在桌面上,严厉的声音响彻殿堂。
  “有没有意义,这是要看旖凰自己的心情决定也希望母后不要干扰,总之,旖凰是绝对不会损害了母后的利益。”龙旖凰慢悠悠的朝前走去,突然瞥见站在宫殿两旁的黑衣死士中,有一位正是那时给她送信的人,她在那死士面前走过,瞬间,死士突然痛苦的捂住心口,挣扎两下,倒地气绝,龙旖凰冷笑道:“恐怕,这也由不得母后。”
  “你……”皇后看到那倒下的死士,后退一步。
  “最锋利的武器,同时也会伤到自己,想要有所获得,就要有所付出。”龙旖凰淡淡的瞄了一眼皇后,最后扔下一句,自己转身就离开:“旖凰觉得累了,想要先行告退。”
  “哈哈哈……好一个最锋利的武器!看来,本宫还真是没有找错人!”皇后冷笑着,眼中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
  龙旖凰走到宫门外,蓦然看到正赶到的凤宁渊,凤宁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内殿的情况,问道:“怎么样,母后没有为难你吧?”
  “恩,放心,只要她不过分,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龙旖凰笑笑,回答的话和凤宁渊的问题完全沾不上边,她继续说道:“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小心踩到地雷。”
  凤宁渊一迟疑,看到龙旖凰已经离开,也赶紧跟上去:“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作为婆婆的给媳妇的一个忠告,很正常的事情。”龙旖凰无所谓的说道。
  “……过不了几个月,他的新娘就要嫁过来了,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凤宁澜道。
  “我能做什么”给他祝福吧,还能做什么……云凤鸾是个美人,也是个淑女,和他很相配,也是天作之何,恐怕……他很快就会忘记一个叫做龙旖凰的人了。”龙旖凰抬头看天,一直努力的看着,似乎要抑制住什么。
  “如果他这么快就忘了你,只能说明他对你根本不是爱,你这样做,岂不是比我更自欺欺人。”凤宁澜说道。
  “……倾颜的确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倘若他不是男子,你们一定早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不必考虑这么多的世俗偏见,哪里还轮到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那你现在对他绝口不提,枉费了你们这么多年感情积累,你站在同样的立场,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这些?至少,他曾经对我好过,我就满足了。”龙旖凰说道。
  凤宁澜没有再接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的枫叶林,树叶已经全部火红,很是喜庆的颜色。
  皇宫后花园里树木上的叶子掉了大半,掩饰不住时光流过的痕迹。
  龙旖凰站在那些落叶缤纷的树下,徒劳的举着双手,秋风从她的指尖滑过,带着枯叶一样,不曾因为她的存在而停留半分。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时间快的她根本不敢去面对。
  她怀孕四个多月,就算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掩饰不住腹部隆起的痕迹,生命已经在她的肚子里根深蒂固,只等待临盆的那一日到来。
  龙旖凰如同雕塑一样站在满地的枯叶上,身体四周也是落叶纷飞,天色渐渐惨淡,她也不曾动摇,只是闭着眼睛,拼命的摸索着时间流逝的痕迹。
  她抓不到,哪怕是时间的尾巴,她碰都碰不到。
  凤宁澜渐渐自她身后靠近:“花轿已经来到皇城之外了,婚宴也已经布置好,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举行婚礼……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去准备一下?云鸾凤……毕竟也是你从小到大的挚友,不是么?”
  她的神情这才有些动摇,睁开眼睛,眼眸里水光潋滟,看着夕阳快要沉落,他喃喃道:“我……不去了,凤宁澜……我不去了好不好?离渊的婚礼,缺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反倒成了障碍,你去吧……代替我把祝福送到,我……没什么要求了,这样就好。”
  “你昨天才刚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退缩,你一定会参加婚典,怎么,现在临阵脱逃了?”凤宁澜说道:“你能躲,又能躲躲久?难道你要一辈子不见他们?”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等到事情真正的发生,我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勇气,或许,长久以来,我都是太高估自己了。”龙旖凰垂下双手,觉得有些凉,便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转过身去:“我……”
  她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手上一紧,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她前行,逼迫她不得不走,凤宁澜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朝寝宫方向走去:“要是懦弱,那就不是龙旖凰。”
  龙旖凰一时无法反驳,只有这样被凤宁澜拉至寝宫,刚被压在椅子上坐下,四周立刻围上来一群宫女默默的,七手八脚的在她身上摸索……一阵天旋地转,龙旖凰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被她们在身上弄了什么东西,那些手指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闷闷的凉凉的……后脑也疼的她龇牙咧嘴,她一向最不习惯盘发的……身上的衣服似乎也被人脱下来,又披上另一件,新的衣服没有温度,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一直折腾了半个时辰,四周嘿嘿的人影终于心满意足的散去,龙旖凰这才得以喘息,等到她平静下来,再看看铜镜中自己的形象……瞬间目瞪口呆。
  她被换上了一件拖地的金色长裙,金色的繁复花纹绣着舞凤和牡丹,外面的外套是轻纱的质地,同样绣着华丽的凤凰牡丹,里衬是乳白色的衣服,低低的两边斜在她的胸口,露出了精美的锁骨,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但是仔细看了,不难发现白衣上银色的花纹,她一走动,身后长长的金色裙摆就如同凤尾一样的展开,形如流云。
  长发被盘上一半,未盘上的青丝垂落在两肩,华贵的云髻上镶嵌上了一整套的金色凤饰,点缀着无数的珍珠和小颗的红宝石,无数的金步摇垂在两侧和发后,璀璨生光。
  凤宁澜看了看她,突然转身对宫女吩咐了什么,那宫女领命离开,又飞速赶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金色的蝴蝶项链。
  蝴蝶栩栩如生的展着镂空的双层金翼,尾部垂下金色的链条,碟翼间是一颗红得似乎要滴血的宝石,那只金蝶停在龙旖凰的锁骨之上,更显妖媚动人。
  “这个……”龙旖凰用手指托起金蝶,疑惑不解的看着凤宁澜,长长的满是金色牡丹的袖子随着她抬起手臂的动作而垂直向下,是质地上好的丝绸。
  “很好看就是了,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过去等着,今晚你很漂亮,太子妃。”凤宁澜笑道。
  龙旖凰低下头去,额上被金链子穿过而垂下的红宝石慢慢的摇晃着,她放下手中的金蝶:“我……还是不要去了,可以吗?凤宁澜,你一个人去都可以了。”她说道。
  “要是我一个人去未免显得太无趣了吧,让凤离渊看看你这个样子,保证他会后悔这么快就抛弃你。”凤宁澜说道。
  龙旖凰低着头,看看自己越发明显的小腹,再看看旁边,原本束身的腰带……心中宛如在滴血。
  她是很愿意这样穿的漂漂亮亮的出去,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啊!欲哭无泪……她的好身材……
  等到凤宁澜带着龙旖凰到了举行婚典的会场,听说那花轿都已经进了皇宫的九重大门,他们在皇帝皇后的身侧坐下,整个宫殿十分热闹,两旁有不少的皇亲贵族到场,还有庞大的乐队在不停的演奏这喜庆的音乐。
  龙旖凰无聊之极,却也有些紧张和心悸,看了一眼会场,凤离渊还没有到,凤宁澜在旁边握住她冷汗遍布的手,似乎是在无言的安慰。
  她又看着位于最高的皇帝皇后,一看,目光定格,再看看凤宁澜和自己的衣服,竟然和皇帝皇后相差无几,是最高权势的象征。
  只是……站的越高,就越危险。
  突然,人群中一阵哄闹,原来是凤离渊从旁边出来,一身火红的缎子,仍然掩饰不了他眉宇间的硬挺,他没有半分不适,也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只是漠然的走出来,站在宫殿的最中央,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花轿到,停在宫殿的白玉阶梯之下,礼乐更为响亮,不多时,同样一身绯红的新娘盖着红色的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踏上那自己曾经踏过的白玉阶梯,然后走过红色的地毯,一路走到凤离渊的面前,虽然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却是很本分的先对了凤离渊屈膝,行了一个礼。
  龙旖凰在胭脂下的脸色惨白,反握住凤宁澜的手,很用力的握住,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隐忍的情感发泄在那上面,不知道凤宁澜是否会感觉到痛,但是他的表情一直没用改变。
  开始行礼,旁边的司仪用宏亮的声音宣布者一次又一次的礼仪过程,新郎和新娘一次次的照做,最虔诚的表情,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
  龙旖凰一直看着他们,却不似别人那样微笑欢呼或者祝贺,她只是看着,眼皮也未闭合过,她只是怕一闭上,就有什么东西不争气的流下,使他最脆弱的里面表示在众人的面前。
  一阵繁琐的礼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龙旖凰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随之被吊起,久久未落下,那种感觉,令她恐惧的发抖。
  礼仪结束,新娘被簇拥着进了新房,酒宴开始,凤离渊不停的被那些贺喜的皇亲国戚们灌酒,他也不拒绝,只是微笑着一一接过,然后很爽快的喝尽。
  凤宁澜拉了拉龙旖凰的手,说道:“我们也下去敬酒吧,不要太失了礼仪。”
  龙旖凰稍微一迟疑,立刻点头,然后和凤宁澜一同站起,从旁边宫女手中的盘子上接过几只金色的酒觞,一同走到凤离渊的面前。
  凤宁澜对他笑,举起酒觞:“撇开身份不谈,你我就只是兄弟,兄长成亲,作为弟弟的,自然是要祝贺。”
  凤离渊回视他,也微笑,只是寒冷,然后从旁边也取了酒觞,微微向他示意,然后微微仰首,喝下陈年的佳酿。
  龙旖凰咬住唇,很是勉强的对着他勾起微笑,同样的举起酒觞,说道:“我也祝福你,云凤鸾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很般配,在一起……一定会天长地久,举案齐眉。”
  凤离渊看她一眼,很快就撇开视线,神情竟然有些恍惚,他侧对着她默默的把酒喝下。
  龙旖凰无话可说,再看看凤离渊,因为宫灯是红色的关系,他的眼睛竟然有些泛红,像极了即将哭泣的预兆。
  “不要紧的,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想喝一点,不会碍事。”她说道。
  “不可以大意,在孩子平安出生之前,你最好把那些禁忌的东西全部忘掉,碰也不可以。”凤宁澜说道。
  龙旖凰再往旁边看去,凤离渊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低下头,赫然看到凤宁澜尽力想要隐藏的手上有些痕迹……是刚才自己无意之间把他的手抓伤的痕迹。
  “对不起……凤宁澜。”她低着头,呢喃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来的,我不是什么圣人,任何事情都无法放开心胸去看。”
  “没关系,”凤宁澜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背在身后,安慰道:“我能体谅你心情不好,如同你所说,要是这是倾颜和别人的婚礼,我恐怕比你还要失礼。”
  “我很累……想要去休息了,凤宁澜,等我冷静一些你在来找我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龙旖凰说道。
  “恩。”凤宁澜点点头。

第七十八章  鸾凤和鸣

晚风习习,凉彻心扉。
龙旖凰从热闹不已的宫殿独自脱身,走到相对而言十分僻静的花园,晚风不断,但是冰冷的感觉却能让她有些发昏的头脑清醒。
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再奢望,又有什么意义?
龙旖凰沿着波光粼粼的湖边走着,满头的金玉珠簪琳琅,风擦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她慢慢的平复自己抽痛的心,争取要让自己忘却刚才压抑的婚礼,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景物上。
可是,她做不到。
今晚是凤离渊的新婚,也是洞房之夜,她能想到的,只能是在一片暧昧的红色熏陶之下,他和云凤鸾对坐着喝交杯酒,然后缠缠绵绵的倒下,无限春宵。
她愣愣的看着湖面,眼前突然被水雾模糊了,她闭上眼睛,立刻感觉到一行温温润润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脸颊,伸手去擦,手背上居然湿了一大片,尽是苦涩的味道。
她靠在沿湖的一棵树下,用力咬住唇,手背压在眼睛上,可是还是有不断的水珠从指尖滑落,温温的,带着浓重的伤感。
龙旖凰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当初和凤宁澜闹翻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的伤心,而现在,突然感觉到生无可恋,心如死一般的灰暗冰冷。
什么时候,爱已经如此的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碰!”瓷器被摔烂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龙旖凰蓦然一惊,手掌按在村干上,慢慢的转过身去……一片黑暗之中,在不远处的村枝上颓废的俦坐着的人影显得更为孤寂落寞,而地上正有被 摔成碎片的瓷瓶,看来是个酒罐子。
龙旖凰擦去满眼的酸涩,赫然看清楚了那人一身红绸似火,虽然没有直接看到容貌,不过她也能猜得出是谁。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难道他就不该在洞房里陪着新娘子么?
龙游凰不敢有过大的动静,屏住呼吸许久,才慢慢的提起凤尾般的裙子,想要从旁边悄然离开。
“呼啦!”树枝猛然一颤,上面的人影瞬间化成红色的闪电划到龙旖凰的面前,把她给吓了一跳。
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拦截住,龙旖凰下意识的往后退,等看清楚了是凤离渊,她的嗓子有些哑,不得不低声说道:“睿王?您怎么在这里……不去陪新娘子么?”
凤离渊没有直接回答,他朝着龙旖凰走近,龙旖凰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味,心中有一丝慌乱,再度后退:“睿王,您喝多了……”
她突然不能再往后退了,身后已经抵上了树干,看着一言不发却在不断靠近自己的凤离渊,她飞快的转身就要逃离,手腕却被他大力的扣住,接着把整个身体都拉回,她才刚一回头,立刻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嘴唇生疼,再后退一点,那个东西却不肯放过她,立刻朝她压去,并不算很温柔的封住她的唇。
“凤……凤离渊!”他的粗暴令她感觉到疼痛,不止是肉体,神经上更甚,龙旖凰用力挣开他,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瞪着他:“你给我清醒一点!”
凤离渊看着她,并不避讳,只是眼眸迷离,嘴角也是惨淡的痕迹,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龙旖凰,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中似乎融合了太多的爱与眷恋,龙旖凰身体僵住,刚刚的脾气也消了不少,久久,看到凤离渊还是没有说话,她推了推他的手:“王爷,您这个时候实在不合适乱跑……请回房吧,不要让新娘子久等了。”
“旖凰,你就没什么话要说?”他突然问道。
龙旖凰侧过头去,回避:“没有。”
“恩……也是,现在凤宁澜对你这么好,你的确也没有再见我的必要了,当初,你只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了委屈才会来找我诉苦,而如今,我连这最后一丝的价值都没有了。”凤离渊苦笑道。
“恩……”龙旖凰含糊不清的回答他,依然在回避。
凤离渊突然把脸侧过去,慢慢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落满月光,无限的意乱情迷,他洗去之前的粗暴,轻柔的吻上龙旖凰的唇,慢慢的浅啄,然后缠绵。
龙旖凰大惊,原本想要挣开怀抱,但是试了几次,都不行,然后,在她感觉到凤离渊一直在颤抖,连抱着她的怀抱都那么的令人感到不安,身体一度石化,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不迎合,也不反抗,只是下意识的反手也抱 住他……
悱侧的吻过后,凤离渊把龙旖凰深抱,两人又平静很久,龙旖凰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的残月,眼泪似乎又要止不住流下。
“旖凰……最后一次了……”凤离渊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恩……”龙旖凰应答一声,找不到任何话语来继续,只能一直看着月亮,那么美丽,那么残缺。
“旖凰,我爱你。”凤离渊眼眶一红,说道。
“恩……”龙旖凰用力抿住唇。
“旖凰,闭上眼睛好不好?”凤离渊笑道。
龙旖凰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上,渐渐的……她感觉到正抱着自己的人慢慢的松开手,身上的压力也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她依然闭着眼睛。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没有了温暖的怀抱,显得这么寒冷彻骨,龙旖凰全身一抖,慢慢把眼睛睁开……眼前,除去一片萧瑟的凄凉景象,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泪水滚了一会,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垂直而落。
龙旖凰想,或许,他会再回来……或许,这只是一个玩笑。
但是,她等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到凤宁澜找到她,凤离渊都没有再出现。
她茫然的跟着凤宁澜回去,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在礼殿,依然是没有凤离渊的身影,然后就听到有人说,他早已经避开众人的耳目,朝着新房走去。
凤宁澜找到她后,就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看到她双眼一直无神,怒瞪了多嘴的那人一眼:“没看到太子妃很累了么,废话这么多,下去!”
那人自讨无趣,只能在凤宁澜发怒之前先保命开溜。
龙旖凰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五指无生气的垂着,也不同方才的用力反握,龙旖凰一直没有说话,凤宁澜说道:“我看你也很累了,不如先回房吧,我也想休息了。”
龙旖凰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乖巧得如同一个木偶,凤宁澜轻轻一拉她,她就跟着走。
这个时候,她无法思考其他,能想到的,只是在洞房里云凤鸾和凤离渊两个人一起纠缠,融合彼此,享受春宵的欢愉。
不知不觉间,龙旖凰已经被凤宁澜领进寝宫,他遣散了所有的宫女,拉着龙旖凰在床上坐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说出来,不必一直压抑在心里。”
龙旖凰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凤宁澜看着她也沉默很久,他伸出手去,把龙旖凰头发上复杂的首饰一一取下,将青丝散开,把那些金子打造的发簪往梳妆台上一扔,说道:“你睡吧,已经很晚了。”
“我……不困,”龙旖凰总算有了一点动静,她站起来,披散着一头的长发,到案桌后坐下,按照习惯取出一叠纸张和那本很厚很厚的孝经,慢慢的把墨研好后,提笔沾上,开始抄写起孝经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只要心情不好,就喜欢抄孝经来平复,总是很有效果,看到孝经,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娘亲的身边,一直被她所保护着,永远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你没这必要,就算你再怎么的对他好,他也看不见,现在你更是对自己不好,岂不是最亏了?想想,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怎么可能会看到除了自己新娘以外的女人?”凤宁澜和她只有一桌之遥。
“恩,那是他的事……我是真的不困,凤宁澜,要是你累了你就先睡吧,我困了也会睡下的。”龙旖凰埋头苦抄,没有看凤宁澜一眼。
凤宁澜知道按照龙旖凰的死性子,他想要劝服她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了想,他走到案桌后的架子旁,从上面取下一本厚厚的书,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慢翻看。
“你不必这样,不用管我可以的。”龙旖凰放下笔,对这他说道。
“要是放下辛苦勤劳的妻子自己先睡,传出去的话,真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凤宁澜慢悠悠的盯着书上的一字一句,慵懒的回答道:“再说,看书也是我自己喜欢,你也不用多想。”
“凤宁澜,”龙旖凰对着他摆出一副超级鄙视的表情:“你不可理喻,找个借口都那么烂。”
“对你这种死脑筋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完美的借口,心知肚明就好。”凤宁澜说道。
“我跟你还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什么话题都可以吵在一起。”龙旖凰愤然。
凤宁澜没有理她,沉默,龙旖凰瞪他,他继续沉默。
瞪久了眼睛会痛,龙旖凰又低下头继续抄书,突然,凤宁澜的一句话让她的笔锋停滞在半空。
凤宁澜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现在肯定都是在在意凤离渊,尽管他现在正在洞房,尽管,他刚刚把你抛弃在树林里。”
龙旖凰一愣,再看看一脸无关痛痒的凤宁澜,握着笔想了很久,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末了,她把笔一丢,提起裙子就走到床边,然后躺上去,闭上眼睛,冷冷道:“我不想他。”
凤宁澜没有回答,龙旖凰总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死穴,以静治暴,总是百试百灵,而她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然后他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旖凰原本一直被愤怒所支配的神智也渐渐招架不住困意了,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在梦境里,但是,身下的床微微一沉,立刻又把她给惊醒。
龙旖凰是清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随后,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人躺在她的身边,淡淡的清香味随即飘来。
不用想,一定是凤宁澜。
她下意识的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动作很小,争取不要惊动到他,可是不久,就感觉到有人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把她暴露在外面吹冷风的胸口胳膊全部盖上,然后那人也转过身去,不再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之前他对她做的那些太过分,那她对他是芥蒂也不会这么深。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想要补救,却也弥补不了已经化成疤痕的伤口,那伤口触目惊心,已经不能治愈,也永远是她和凤宁澜的隔阂。
龙旖凰半睁着眼睛,然后又闭上,很快便坠入梦境。
第二天,奇怪的是没有人叫她起来,而是让她睡到自然醒,很是满足,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房间内没有人,凤宁澜不在,宫女也没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赤着脚走下床,把门给推开。
凤宁澜就站在门外的栏杆前,一直看着楼下的风景,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响起,他说道:“醒了?”
“恩,心情好多了。”虽然想到凤离渊,还是会心痛,龙旖凰点点头走到他的身边,也向下看去:“看什么?”
“没什么,你不会感兴趣。”凤宁澜说道。
龙旖凰顿住了,她看到了什么?在栏杆之下的花园小路上,一名年老的嬷嬷捧着一个大红的盘子,带领着一票宫女朝皇后的寝宫走去,而在她手中的盘子上,放着一条白绫,白绫的正中央,正是星星点点的花瓣般的血迹。
新娘破处,必须要把证据呈给皇后以证请白。
“哎呀……人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落红,哪像我们,当初还是我自己把守宫砂给剜掉落下的血迹。”龙旖凰自嘲道。
“住事不必再提。”凤宁澜说道。
“恩,或许在你心中是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不能忘怀……凤宁澜,我说过的吧,我是个心胸很狭隘的人,很会记仇。”龙旖凰笑道。
她在栏杆前笑着,笑到一半,却又黯淡下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凤离渊寝宫的方向,最后,嘴角的弧度都消失了。
之前从未见面的新婚夫妻,洞房之后感情很好,立刻在一起游山玩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游玩的两道身影,却深深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凤离渊和云凤鸾,这两人打破了那规律,现在,两人正如胶似漆的在花园里散步,很是恩爱,凤离渊似乎在为她介绍后宫的一切,而她时不时的做个鬼脸,很是调皮的样子,龙旖凰几乎可以看到他们在一起笑。
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干涩,她用力的擦了擦,苦笑道:“呵……这么不争气啊,还以为你有多骄傲呢。”
“你不要看了,进去吧,梳洗后先去用早膳。”凤宁澜拦住她的视线,准备把她带走,但是这一次龙旖凰是铁了心的不动。
她指指和凤离渊一起玩得正愉快的云凤鸾,说道:“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夫妻呐……感情这么好,我早就说过他们一定很般配,鸾凤和鸣的奇景啊……”
说道后面,声线居然有了一丝的颤抖,凤宁澜似乎不忍再听下去,他厉声道:“不要看了!回房间去!”
龙旖凰没有回答他,仍然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离她视线越来越远的凤离渊云凤鸾两人身上,突然,他们停了下来,云凤鸾走到凤离渊的眼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凤离渊很是听话的不动,然后云凤鸾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了个吻,然后做了个调皮的样子,随后和凤离渊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但是她不会武功,又怎么能躲得过轻功上乘的凤离渊?不一会,她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凤离渊侧过头,惩罚性的对她深吻,不给她喘息的空间,云凤鸾挣扎了一会,然后就放弃,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若无旁人,显示出亲密无间的新婚夫妇。
“果然哪……比起我来,凤离渊果然是和她在一起时更开心吧,和我在一起.都只会见他皱眉的样子,恩……凤离渊,你开心就好,我龙旖凰……也别无所求了。”龙旖凰对着他们笑,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她摇摇头,似乎要提醒自己清醒,最后转身走回了房间内,唤来宫女为她洗漱更衣。
凤宁澜也走进去:“旖凰,他只是看不见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龙旖凰摇摇头,说道:“我为他做的,都只是要保他无事罢了,而不是要以此让他对我产生好感,只要他没事,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逼疯。”凤宁澜说道。
  “是吗……疯了好呀,疯了就不用担心这么多的事情了,什么都可以不用管,就连死,都察觉不到痛苦,而你呢?凤宁澜,你就可以如愿以偿的甩掉我,任我自生自灭了,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逼我离开吗?那么现在,你不应该劝阻我才是。”龙旖凰笑道,云淡风轻之间,更是心伤得彻底,旁人都看得心酸。
  “你为了他,都和母后闹翻了,今后不知道母后要怎么对待你,可是他现在也不管你的感受。”凤宁澜走到她的身边,继续劝说道:“你还是不要再为他牺牲自己,怎么样都划不来。”
  龙旖凰拿起梳子梳头,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样子,突然会心一笑:“凤宁澜,昨晚……他一定对云凤鸾很温柔,很温柔的是不是?绝对不会让她感觉到痛苦,他是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半点委屈呢?云凤鸾果然是好人有好命啊,像我,我就是坏事做得太多,太心狠手辣,太恶毒,太招人厌烦,我和她,果然是不能比拟的啊……无怪凤离渊那么喜欢她了,我,他迟早都是会忘记的吧?无非,都是一场梦……”

第七十九章  花非花

  梳洗完毕后,龙旖凰一直没有再说话,凤宁澜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干脆一起漠然,他陪着龙旖凰一起用早膳,龙旖凰的胃口差得出奇,吃了几筷子的青菜就不吃了,不过想想,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有胃口?凤宁澜不紧不慢的给她夹菜,吩咐她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多吃一点。
  龙旖凰看着碗里小山丘似的菜肴,还是没有任何食欲,她这样一弄,凤宁澜也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过不了多久,皇后身边的宫女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一个行礼都是优雅至极:“奴婢给太子,太子妃请安,皇后娘娘有旨,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前往栖凤阁一会。”
  “是母后的正殿,”凤宁澜问道:“她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宫女回复道。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一会我和太子妃就过去。”凤宁澜说完后,宫女再一行礼,就退了出去。
  龙旖凰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汤水,刚才宫女一说出皇后,她立刻联想到云凤鸾。
  不是说,新娘之后的第一天清晨要去给长辈请安的么?那么,这个时候皇后应该和云凤鸾凤离渊两人在一起,却又突然叫她和凤宁澜一起过去。
  皇后……你是想让她亲眼看到凤离渊和云凤鸾是有多么的幸福,好让她彻底死心,最后为你效命么?
  “我不去。”久不言语的龙旖凰开口说道:“母后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这一去,没什么意义。”
  凤宁澜看着她:“你只是害怕见到那两人吧。”
  龙旖凰轻哼一声,不语,继续搅着汤水,漂浮在碗里的枸杞和红枣全部被她用勺子压了个稀巴烂。
  “你嫁过来也有半年多了,一直没有亲人的音讯,如今有了云凤鸾,你和她说说话也好,不要生疏了彼此的情分,要是和她多年的姐妹感情就此毁于一旦,难保你不会痛心。”凤宁澜继续劝说道。
  “哈……我害怕?我会害怕么?不过就是一个云凤鸾……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龙旖凰冷笑着站起来,那笑容冷得虚伪,她先一步走到门口:“我现在就去栖凤阁……凤宁澜,我不会怕她!不会!”
  凤宁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也站起来,随着龙旖凰而离开。
  原本十分漫长的路现在在龙旖凰面前变得很得简短,不一会,她和凤宁澜就一前一后的走到栖凤阁装修得华丽精美的大门前,守门的宫女侍卫对她行礼。
  龙旖凰的脚步有些停顿,刚才坚定无比的意识也开始动摇,凤宁澜快步走过她的身侧,抓住她的手肘就把她往内殿拖:“都到门口了还想退缩?快点进去。”
  龙旖凰被凤宁澜拉着,不得不快步走上阶梯,看到大门近在咫尺,并且距离在不断的缩短,她一抿唇,神情有些恍惚,刹那,她已经被凤宁澜拉着进了宫殿。
  无视……无视……
  感觉到凤宁澜已经松开自己的手,龙旖凰镇定下心,尽量的目不斜视,只是专注的看着在正前方金凤椅上坐得端正,穿得华丽耀眼的皇后,她和凤宁澜一起走上前,然后对着皇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赶紧对他们抬手,笑道:“现在只是一家子私下相会,不必这么多礼,还有旖凰,本宫嘱咐了你多少次,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些烦琐的礼节都可以免去,不要伤到自己的身子了。”
  只是行个礼,又能伤到什么?
  龙旖凰不禁苦笑,皇后未免太高超,字字珠玑,用了这么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她和凤宁澜叫来,和云凤鸾,凤离渊两人对峙,再加上她所谓的“关切”话语,想不出事都难。
  她和凤宁澜一齐说道:“谢母后。”
  “坐下吧,今天本宫找你们来,什么也不为,就只是拉拉家常,不要拘束于身份,都是自家人,”皇后和蔼的笑着,看到龙旖凰和凤宁澜坐下,并且两人的感情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激烈的排斥,心情自然大好,她说道:“旖凰,听说睿王妃的父亲,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那么你们的感情必定也深厚,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吧?”
  龙旖凰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云凤鸾,没有去看凤离渊,回道:“是的,母后,旖凰和睿王妃,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的。”
  说完,她再度把目光定格在云凤鸾的身上,突然,她停顿住……不对啊,现在的云凤鸾怎么感觉这么陌生?容貌还是那样的倾国倾城,身材大小也没有多少的变化,可是……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龙旖凰仔细凝视着云凤鸾对她友好的笑容,那样的笑容,那么的顽皮活跃,眼中星光点点,嘴角翘起的弧度乖巧得可爱……这,她和云凤鸾一起生活十几年,从未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云凤鸾在玄国有冰山美人的称号,和她的妖媚妖冶滥情正好相反,永远都是那么淡定,文静得如同清冷的白玉兰,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才对啊!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都不对!云凤鸾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不会露出这么乖巧讨好的笑容,不会顽皮得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龙旖凰开始冥思神游,双眼从未在云凤鸾的身上离开过一刻,就连皇后对她说的话她都没才听进去。
皇后唤了她一声,她没响应,于是皇后放大了声音:“旖凰,本宫刚才说的意见你可同意?”
这一叫,立刻让龙旖凰回神,她看着皇后疑感道:“同意?”
凤宁澜斜睨看她,突然小声道:“又神游了……刚才母后的意思是让你陪同睿王妃在后花园玩玩,让你们叙叙旧。”
“啊……这个,这个自然好,母后的意见旖凰怎么敢违背?”龙旖凰立刻扯出一个临时的笑脸来应付,这才让皇后蹙起的柳眉平展开来。
似乎……因为刚才她的失态,凤离渊也在看着她,但是龙旖凰一直回避着,无法着清楚他的表情。
“刚才在想什么?”凤宁澜小声道。
“没什么,我有时间会跟你解释。”龙旖凰随口敷衍。
皇后高兴逍:“旖凰同意就好,本宫还怕影响了你的休息,那么,现在你就带着睿王妃去花园看看吧,让她熟悉熟悉这后宫的一切,好日后相处,本宫还有些私话要和太子睿王说。”
龙旖凰这回听清楚了,应允的点点头,看到对面的云凤鸾站了起来,自己也站起,对着皇后欠身后,和云凤鸾一起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正堂。
至于皇后要和凤宁澜,凤离渊说什么,她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要弄清楚云凤鸾。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两人下着阶梯,云凤鸾乖乖的跟在龙旖凰的身边,乖巧得让人怜爱,如同一只小猫,龙旖凰是太子妃,身份在皇宫,除去皇帝皇后和夫君太子,身份就是最高的,云凤鸾这一点把握得很好,一直很有一个做王妃的本分。
龙旖凰先开口说道:“云凤鸾……我们许久未见了,不知道在玄国,你爹可还安好?景璘叔叔如何呢?我的两个哥哥,是否也无恙?”
云凤鸾一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不语。
龙旖凰继续试探道:“你以前一直口口声声说唯独爱我大哥一人,可是现在竟然嫁到了这里,还和凤离渊的感情这么好,想必,你对他动了心,也是,他和我大哥对你的态度截然相反,你对他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看到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我也很……开心,那么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我大哥在我离开之后,是否还很怀念那个人?“
云凤鸾一直不说话,突然,她停了下来,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对着龙旖凰问道:“太子妃,你……认识这具身体是吗?”
龙旖凰也停住,身体僵直。
“我……我并不是云凤鸾,说实话,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被车撞死,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大红花轿里,不久,就和睿王举行了婚礼……”云凤鸾的脸颊有点绯红,不好意思道:“也许你不信吧,但是真的有穿越时空这回事,我来自几千年后的现代,我以为穿越过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没想到却嫁给了一个那么温柔的王爷,或许是天赐洪福,所以,你现在问我关于之前这具身体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什么。”
“哦……这样啊,”龙旖凰突然松口气,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笑道:“既然你是穿越时空来的,那么,一定会很多我们这里见所未见的事情吧?这样,就能很轻易的获得睿王的心吧?”
“太子妃……”云凤鸾也愣住了。
“恩,那很好……这样一来,他也很快就会爱上你,睿王是个很好的人,那么温柔和善良,你做了他的妻子,真的是无限的福分,他一定会对你很好,也会对你一人忠贞,这样的好人,去哪里找呢?”不知道怎么了,龙旖凰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凤离渊,他似乎喝醉了,却比她还要清醒,还有,他的那最后一次的我爱你,让她……刻骨铭心,不能忘却。
不知不觉,眼前朦胧起来,龙旖凰在那些水雾聚集得更厉害之前用力的擦掉。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动不动就流泪,真是废物,也难怪凤离渊从来不会相信自己,试问有谁,愿意相信一个动不动就想哭的废物呢?
云凤鸾走到她的身边,一下就挽住了她的手臂,笑得灿烂若玫瑰,很是轻灵的说道:“不过,太子妃,我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挚友,可是我相信我们往后一定会重新做姐妹的!话说,太子也是个很善解人意,很温柔的人啊!你也很有福气的不是么?而且都有孩子了,呵呵,今后我们重新开始做朋友,一定会让旁人羡慕不已的!”她笑得眯起眼睛,一消过去的冰冷面具,显得更为灵动和活泼。
龙旖凰苦笑道:“你真的很会讨好人,一定有很多人都会折服在你的笑容和性格之下……而睿王,一定也会对你更为的宠爱,最后则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龙旖凰陪着她把御花园走了个遍,然后折回去,在半路遇上了也正在找她们的凤宁澜和凤离渊两人。
云凤鸾放开她的手,很是兴奋的跑到凤离渊的身边,接着就挽住他的手,高兴道:“王爷,皇宫的御花园很漂亮啊!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多陪我走走看看吧!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察觉到凤离渊眼角的余光朝自己扫来,龙旖凰故意转过头去,走到凤宁澜的面前,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凤宁澜侧眼看了一下凤离渊,抓住龙旖凰的手腕,利落道:“好,不过,你怎么出来这么久?难怪会累。”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就走了很远,自己都没有半点知觉的。”龙旖凰说道。
身旁的凤离渊要带着云凤鸾离开了,龙旖凰看看他们,忍住落寞,也准备要和凤宁澜一同回去,云凤鸾突然转过身去,大声道:“太子妃娘娘,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好么?”
龙旖凰背对着她和凤离渊,不敢转身,她笑道:“好啊。”
云凤鸾很开心的和凤离渊走了,龙旖凰脸上逞强的笑容也越来越挂不住,凤宁澜握了握她的手,企图唤醒她的意志:“我们也走吧。”
“唉……凤宁澜,这几天,他们夫妻两都会一直住在皇宫里吧?”龙旖凰乖乖的跟着他走,久久,突然叹气道。
“恩……怎么?”凤宁澜反问道。
“那我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她低下头,喃喃道。
“为什么?你就这么怕他们?”凤宁澜笑。
“不是怕……只是不舒服,唉,不说这个,刚才母后把你和离渊留下来说什么?这么神秘?”龙旖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妻子,然后完成传宗接代的重要任务。”凤宁澜说得很平淡,脸不红心不跳,就像喝白开水。
龙旖凰低头看着自己山丘似的肚子,脑袋里冒出一串省略号。
“旖凰,”凤宁澜突然握紧了她的手:“生个女儿吧。”
“恩?凤宁澜,我没有听错么?像你们这种最重视血脉承传的人,不是最希望自己妻子生个儿子的么?”龙旖凰微微诧异,但是也明白了什么,只是故意逃避。
“女儿好……要是儿子,身为皇室的皇长孙,是不可以和母亲在一起的,从一出生开始就必须和母亲隔离,有专门的人守护和照顾,母子将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皇长孙很小的时候就会接受特殊的严格训练,成为让人称意的皇储,所以为了不要他们养成依赖母亲的性格,就必须从出生起和母亲分离,但是,如果是女儿就不会这样,如果是儿子……你现在和母后闹得这么绝,就怕她到时候会以这个借口来要挟你。”
龙旖凰的指尖变得冰凉:“怎么会有这么不成文的规矩?“
“我也不知道,当时母后还不是皇后,所以那种折磨也轮不上我,可是没过几年,她不知道依靠了什么手段一举铲除了前皇后的势力,自己一手遮天,在驱逐毒害不利的所有敌人之后,她比一般的母亲都要绝情,亲手把我送到那个犹如地狱的书院,然后很放心把我交给别人,从来不过问我的死活……母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你不要抱着任何侥幸,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刚出生的孙子?”凤宁澜看似平淡无波澜的说着,但是没有人比龙旖凰更清楚,他握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在靠着这个隐忍着,努力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恩,母后的确是那种只要有人敢伤害她的利益,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不过……她要是敢动孩子一根头发,我就是死也要和她奋力一搏!”龙旖凰切齿道。
“不可以轻举妄动,孩子被抱走,你也只能选择暂时的隐忍,要是反抗的手段太过激烈,在她损伤之前,一定会先让孩子作为祭品,到时候,就算你赢了她,可是孩子都会保不住,又能怎么样?母后……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凤宁澜苦笑道。
  “我就不信,难道就任由她猖獗?莫非她想要当女帝?”龙旖凰讽刺道。
“……母后对于权利,一直都是欲求不满,这次的和亲也是她先提出来的,然后不久你就嫁过来了,她这么做的目的,你也应该明白。“凤宁澜说道。
“我明白……但是,我总有一天会让她也明白,什么叫做引狼入室,悔不当初。”龙旖凰压低着声音,但是却无限的愤恨。
一切事情的因果归咎起来,全部都是由皇后一人引起,也是由她操纵着。
 野心太大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招揽来的力量反噬得尸骨无存。
所以,平平淡淡才是最好。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过了规模庞大的御花园,回到寝宫。
亭台楼阁,还是那么的精美,龙旖凰看在眼里,突然觉得都是血肉堆砌成的装饰。
“你对云凤鸾怎么看?”她看着凤宁澜问。
“不是心机深沉得太过,就是单纯到天真,总之,感觉并不是怎么的好,不是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么?怎么,刚才看起来你们是这么的生疏?发生什么事了么?”凤宁澜问道。
“事情不小,云凤鸾……虽然还是那个云凤鸾,但又已经不是云凤鸾了……她已经脱胎换骨洗过一新,现在的目标是全力伺候凤离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她也应该会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吧,至少在皇宫的生活不要这么烦闷的好。”龙旖凰说着,和凤宁澜一起走回了房间,朱红色的柱子从他们身边错过,交错着外界的景色。
“新奇的东西?”凤宁澜疑感道。
“但愿吧,不过料她也弄不出什么来,只是穿越时空罢了,还真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龙旖凰笑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么?故意表现成这样,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另类?”
  “你说什么?”龙旖凰的声音太小,凤宁澜听不清楚。
  “没什么,恩……走了这么久,果然感觉到有些饿了,你去叫宫女再准备些膳食吧,我再怎么委屈自己,也不要委屈了没出世的孩子。”龙旖凰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镶金的红木桌旁。“怎么,心情好了么?”凤宁澜站在她的面前,眯着眼笑。
  “说好那是骗你的,但是绝食这种幼稚的做法也不是龙旖凰能做得出来,我还要留着体力去做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龙旖凰释怀一笑,浓浓的笑意覆盖了眼眸,但是凤宁澜的目光更像一道利箭,刺破她所有的伪装和防御,直接看到她埋在心底的忧伤。

第八十章  鸿门宴

龙旖凰的食量越来越少,虽然怀孕着,但是除了肚子,其他的地方都在明显的消瘦下去,凤宁澜明白对她不能用强迫的,就吩咐了御膳房做好一些开胃的小点心,这样可以让她多吃一点,而且随叫随到,很是方便。
原本凤离渊和云凤鸾只要在皇宫里住三天就可以回王府的,但是不知道皇后怎么想,居然让他们多住一段时间,皇帝自然乐不可支,答应了皇后这要求。
皇后这么做,无非是要时刻的提醒龙旖凰。
云凤鸾只要是凤离渊没有空,她就跑过去找龙旖凰玩,谈天论地,说得很是欢畅,可是凤离渊一有空闲,她又立刻粘到他的身边,两人整天的腻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厌烦的感觉。
云凤鸾的神色越来越好,面颊不经胭脂渲染就已经粉红,自然的感觉给人很舒适,看样子两人在夜间滋润得不错。
有一次龙旖凰就和她谈到这个话题,结果她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凤离渊很温柔,很会照顾她的感受,处处都让着她,但是又很会把握分寸,所以一直都很好……
龙旖凰微笑着只有点头的份,殊不知,她的一宇一句却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一下下的把她的心划成碎片,鲜血一地,惨不忍睹。
凤宁澜劝说她,以后就不要再见云凤鸾了,省得听到凤离渊的消息,她会更难过。龙旖凰拒绝了他的好心建议。
  她说,就算只是一个旁人也好,她只想知道,他一直过的很好就足够了。
凤宁澜无语,只能任由她自己折磨自己,也用最残忍的方法不断提醒自己。
皇后反倒没了什么动静,只是隐藏在暗中看着龙旖凰的举动,似乎在等着她的觉醒,让她亲手了结凤离渊,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龙旖凰太明白皇后的意图,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选择隐忍,凤离渊是因为她才进入皇宫,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把他除之后快?
皇帝开始吩咐凤离渊处理一些事情,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云凤鸾的身边,云凤鸾就开始一趟一趟的往龙旖凰的寝宫跑,凤宁澜冷静的看着她,如冰的眼眸让人琢磨不透,也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就这么看着云凤鸾。
有时候,云凤鸾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凤暮紫,凤暮紫不喜欢凤离渊,自然连带云凤鸾一起厌恶,然后两人就开始争起口舌,争锋相对,谁也不嘴软。
  看不出来,这云凤鸾脱胎换骨之后,看似温和的话语里也藏着许多不见刀锋的匕首,在无形中把一个人伤得遍体鳞伤,凤暮紫渐渐败下阵来,气得对她干瞪眼,可是云凤鸾装成什么都没注意的样子,继续微笑着说那些看似不怎么样,却能伤人的话语。
龙旖凰看看她们两个人,只能站在中间,说道:“公主,其实睿王妃也只是心直口快,不必放在心上,而王妃么?也少说一些,这些话伤感情。”
  “皇嫂,你看她多过分!”凤暮紫不服道,龙旖凰暗暗对她使了个眼神,她立刻禁言。
“太子妃,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有过分?只是公主想太多了,说 漏了嘴吧。”云凤鸾笑道。
“王妃,这里不是睿王府。”龙旖凰的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眼角微微弯起,如同最璀璨的残月,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的眼眸里,是摄人魂魄的美。
龙旖凰话中带刺,明显着袒护凤暮紫,云凤鸾不笨,只是尴尬的笑着,不再说话。
凤宁澜就生在三人的旁边,只是自顾自的喝茶,无比的悠闲,看着凤暮紫和云凤鸾两人斗嘴,还有龙旖凰的调和,他连字都懒得说一个。
凤暮紫还是个小孩子,说什么都没有用心去想,可是云凤鸾这么较真,还和她暗中对峙,月自己的文采编造出看似无所谓的语句,故意惹她生气,暗中讽刺她,龙旖凰有些看不过去。
凤暮紫只是调皮了一点,刁蛮了一点,但是心底却是最纯洁的,直言不讳,这是率真的表现。
宫女从门口走到龙旖凰的身边,把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上,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有您的信。”
“信?怎么会有人写信给我?“龙旖凰疑惑着,翻看手中的信封,没有 署名,在她准备拆开看内容的时候,信件却被凤宁澜先一步抢去了。
“这个……奴婢不知,据说是您的好友,奴婢不敢怠慢。”宫女说完, 龙旖凰沉思了一会,挥手让她下去了。
客厅的气氛安静起来,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集中在那信件上,云凤鸾好奇道:“太子妃,会是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但愿不是什么坏事。”龙旖凰看到凤宁澜看信后表情微 妙的变化,心中居然被一股激动的感觉所充斥。
  要是她的直觉正确,又有有趣的事情来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嫂的信,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多干什么?”凤暮紫 没好气的对着云凤鸾说道。
“怎么了?公主殿下,一家人之间互相关心有什么错么?还是像您一样对任何人不管不问的,这样才是有礼?”云凤鸾笑着说道,又一次命中凤暮紫的要害。
凤宁澜紧紧的把信握在掌心里,有意要掩埋,但是又急不可耐的要毁掉信封,却要小心不被龙旖凰发现不对,他平静道:“不是什么的,就是一些无聊的话,那些千金的小姐想博取你的好感,想要邀你一同游玩,都是一些没教养的人,不要管这些,你安心的休息就好。”
“凤宁澜,要是真这么简单,我不会理会她们,但是,你为什么不把信拿给我看?”龙旖凰紧紧的盯着他手里的信不放,好奇心越发的强烈起来。
  凤宁澜把信藏得更深:“你不用管,我去处理就好。”
龙旖凰飞快的伸过手去夺,手指擦过凤宁澜的手腕,一阵短暂的刺痛,他原本想要收手的动作因此停滞住,龙旖凰顺利的夺回了差点就被他毁掉的信封,满怀期待的看起来。
凤宁澜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似乎稍微一动就会很吃力,他有些恼恕:“你干什么!”
“麻药而已,放心吧,不出半刻就消了,这分量很小。”龙旖凰看着信封,漫不轻心的对着他摇摇手,纤长葱茏的五指上,分别戴着五枚银色的戒指,尖端似乎还有寒光凛冽,凤宁澜明白了什么。
“呵呵……真是有趣,哪像你说的那么无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的就是了,我还没必要就为玩一场游戏就要赌上自己和孩子的命。”她说着,把已经没有价值的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撕烂,随手但是一直把碎纸紧紧的握着。
那封信,在封面确实没有署名,但是内容的结尾却很有礼貌的签上了本人的名字,复姓慕容,名,赦玥。
这是慕容赦玥给她写的信,写得很是虔诚真恳,说是请她三日后在某某地一会,好好畅谈,如不然按时到访,他将会利用别的手段逼她出现。
就是这么简单的内容,龙旖凰对它一笑而过。
“说好了不准去!我会加派人手看好你。”麻药的分量太轻,不一会, 凤宁澜动了动手,发现已经缓和许多。
“放心放心,我不会去的。”龙旖凰说着,也拿起茶杯喝茶。
两人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旁观的凤暮紫和云凤鸾同样的一头雾水。
  她正无聊着,慕容赦玥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果然,她的生活是离不开刺激的,还好那信上只让她到一个指定的地点,那里有人接待,然后再让那人送她到慕容赦玥专门为她设置的宴席地点,这样一来,凤宁澜就算要查,也要费一番功夫。
而慕容赦玥……其实龙旖凰最在意的还是他写的那句:若太子妃不肯赏脸,那么在下也只能用别的手段来逼迫太子妃出现。
要是她不去,他会在哪里下子?慕容赦玥这么冷血无心的人,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只希望……针对她就好,不要针对她身边的人。
“皇嫂,那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啊?”凤暮紫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小声问道,立刻招来凤宁澜的白眼。
“没什么,如同你皇兄所说,就是那些无聊的千金小姐们要消遣才会来找我,我也不想去的。”龙旖凰敷衍她,接着她立刻改变了话题:“我们说点别的吧,听说这几日,睿王妃弄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都是一些小玩意,无关大雅,太子妃肯定都看不上眼的。”云凤鸾谦虚道。“比如说,这个是么?”龙旖凰指了指她挂在手腕上的银链子,绕了如玉的骨婉几圈,一个银色的半心垂着,很是精巧。
如果她没记错,凤离渊腰侧玉佩上的流苏已经被同样的银链子换了下来,垂着同样的半心,似乎是一对。
  她记得这个半心的含义,母亲以前曾径说过的,她至今记忆犹新。
“呵呵,只是一个小玩意,一时兴起渐渐画了张草图,可是没想到宫里的师傅手艺这么好,居然做得这么漂亮,”云凤鸾握了握手腕,笑道:“这个手链有特殊的含义,不可以随便送人的,要是太子妃喜欢,我可以再设计别的款式,你和太子都有。”
“不用麻烦你了,我只是觉得十分精致。”龙旖凰说道。
“不麻烦的,现在王爷很忙,我也没什么事,就这一点小事,太子妃不必谦虚。”云凤鸾显然没有注意到龙旖凰有些落寞的表情,她兴冲冲的说着,龙旖凰只是别有所思的又转头看看凤宁澜,他对她们所说的话充耳不闻,慢慢的张开指骨分明的五指,又缓缓握住,再张开……似乎是在试探,麻药退了没有。
云凤鸾还在说着,但是龙旖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恍然的拨弄着自己的戒拈,不多时,突然有宫女来报,说睿王已经在寝宫之外,等着睿王妃出去。
  云凤鸾笑得更是灿烂,她站起来很抱歉的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再说下次还来,然后就飞奔出去,瞬间没了身影。
  “哼,只是一个睿王妃,竟然敢在后宫如此明目张胆,竟然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凤暮紫气愤的摇摇扇子,埋怨道。
  龙旖凰半垂着眼帘,胸口静静的起伏着,凤宁澜看了她一眼,立刻对凤暮紫说道:“暮紫,你先回去吧,你皇嫂累了。”
“哦……那我改天再来。”凤暮紫肆意的目光开始收敛,看到龙旖凰的确很疲惫,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皇嫂,那暮紫先告退了。”
“我送你出去吧,抱歉,暮紫,我今天的确是有点累了,你明天再来, 我一定好好的陪你玩玩。”龙旖凰笑着,然后站起来。
  她的小腹一天比一天明显,但是身形却瘦得更快。
  “恩。”凤暮紫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龙旖凰也慢慢的跟着走。
走到大门口,在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尚未走远的人,龙旖凰停在原地,楞楞的看着他们……是凤离渊和云凤鸾。
  凤离渊似乎是轻声斥责了云凤鸾几句,但是云凤鸾不怒反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皇嫂……你怎么了?”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凤暮紫转身问道。
  “啊……没什么,对不起,暮紫,我真的觉得太累了,”突然瞥见凤离渊朝她的方向看来,她慌忙回避,对视着凤暮紫,抱歉道:“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皇嫂,其实你很累的话不必逞强出来送我的,好好照顾自己才重要,别忘记了还有孩子。”凤暮紫看着龙旖凰,顿生凄凉,握着她的手关切道。
  “恩,我知道的。”龙旖凰含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皇嫂,以后要是你无聊的话尽管来找我,没关系的!我随时都可以抽出时间来陪你……皇嫂,你不要总是这样的眼神好吗?看着……真的让人觉得怪心疼的。”凤暮紫踌躇道。
眼神?她现在还能有什么眼神?
龙旖凰微微一笑,说道:“恩,过段时间就好了,暮紫不用担心。”
“那我走了,皇嫂,你要好好的休息啊。”凤暮紫对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龙旖凰目送她离去,再看着刚才凤离渊所在的地方……已然空无一人。
  凤离渊……任她付出所有,都是只是希望你安然,如今的你,是她最大的快乐。
龙旖凰缓缓的侧身,抬起头,赫然看到凤宁澜站在门。
“真的觉得很丢脸……像暮紫那样的小丫头,都可以教训我了呢,说真的,我很快乐,凤宁澜。”她在走过凤宁澜的身边时,笑得很傻,说出的话,也是从所未有的天真。
凤宁澜没有回答。
  她慢慢走回房内。
  三天之后——
凤宁澜加派了更多的人手,自己也亲自上阵看着龙旖凰,就是不希望有半点差错。
龙旖凰刚刚送走了云凤鸾,话说,云凤鸾似乎真的很喜欢她这里,每日必来,然后又是凤离渊亲自接走的。
  凤宁澜对她说:“你难受可以哭出来。”
  龙旖凰回答他:“我没有泪。”
紫金香炉里的香烧完,她在凤宁澜如同刀光剑影般的眼神注目下走过去,亲手换了另一块,看看天,已经昏暗下来。
  “放心吧,我说不去就不去。”龙旖凰看着他说不出紧张和凝神的样子 ,笑出来,然后躺到床上看书。
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都是很喜欢看书,虽然只是消磨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现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中,很大一部分都花在看书上,很快,她寝宫里的书都被看完了,再看已经没有味道,可是凤宁澜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叫侍卫搬了很多书,让两人在一起的氛围不会那么尴尬。
不一会,凤宁澜突然站起来,如同喝醉了酒似的身体摇摇晃晃,踉跄走了几步,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龙旖凰,却无法开口说话,下一秒,他软软的倒下……龙旖凰及时上前,小心的把他的身体抱住,放到床上。
“傻瓜凤宁澜,你以为我说不去就真的不去么?”龙旖凰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着,拉过被子盖在凤宁澜的身上:“安心睡吧,等你醒来,估计我也已经处理好事情了。”
 她走出去,打开门,屋内浓浓的迷香飘散开来,过不了多久,原本守在外面的重重士兵纷纷昏倒在地,开了她的路,她走得很是畅通。
  慕容赦玥是一根毒刺,现在要是单独见他,或者还可以暂时把他压下,不要再出来祸乱人间,但是如果不去,或者带人,让他发觉,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走到马厩,她唤醒一名马夫,让他唯备好马车,暗暗运送她出宫。
 马夫诧然,但是看着龙旖凰,他也无法拒绝她的命令,只有乖乖的带她出去的分。
月上树梢,时间正好。
 龙旖凰十分期待他的这一场宴席,会演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信上的地点是个码头,龙旖凰下了马车,让车夫在原地等待,然后走到那些停泊的船只前,不紧不慢的对齐暗号,最后一名船夫站起,把她请上船,一片黑色的暗河里,船只开始逆着水波朝前划去。
 时间过去得很慢,龙旖凰一直坐在船头,目不专睛的看着眼前的风景,赫然,星星点点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眼前一片繁华,随着水纹的荡漾,那些星光也摇曳着……是一座伫立在水中央的高大建筑!四周环水,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的淡黄色灯笼,温馨而华美,在雄伟壮观高楼的楼顶,有一个由大红柱子支撑起的巨大亭子,四周灯光围绕,纱帘轻摇,宛若仙境,海市蜃楼般的梦幻。
 城楼前有一个码头,船只在那里停住,龙旖凰刚一走上岸,周围立刻亮起火把!无数的黑衣人站立在道路的两边,手持着火把,严肃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龙旖凰走过去,抬起头,似乎看到那高楼上有人背着手俯视,还有那一句用内力响彻四方的声音,那声音妖冶异常,是慕容赦玥的专属,他笑着说道:“太子妃殿下,欢迎您的光临。”


第八十一章  感情游戏

  高大的铁木门缓缓朝左右两边拉开,龙旖凰缓缓从中间走过,两边都是死士。
  走到尽头,一位侍女模样的人偏偏走来,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对着龙旖凰屈膝,纱裙翩翩,礼仪恰到好处:“恭迎太子妃,盟主已经等候甚久。
  “带路吧,我也迫不及待的要见他。”龙旖凰说道。
  那侍女再一欠身,十分恭敬的领着龙旖凰朝前走去,出了一扇门,眼前就是华丽庞大的宫殿群,被繁华的灯笼所装饰,更是美艳绝伦,侍女侧了侧身,左手朝旁边的华丽楼梯摆去,说道:“请过这里,太手妃。”
那个楼梯十分的宽阔,粱上悬挂着粉红和淡紫色的绸带,还在两边掉挂着许多乳黄色的灯笼照明,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毯,金色的丝线在上面勾勒出形如流云的花纹,两侧更是站着整齐的侍女,请一色的飘逸纱裙,淡紫色和白色相间,高雅而不俗,仔细看,不难发现上面轻巧的绣花,再仔细着,在这些虽是千遍一律的装扮之下,侍女长得俨然是倾国倾城。
慕容赦玥这家伙……真他X的有艳福!
龙旖凰顶着一头的冷汗,跟着迎接她的侍女往上走,在她所过之处,那些站在两旁的侍女很有礼的屈膝。
一路走上去,直至顶瑞,龙旖凰真想跑回原位大喊一声,是不是走错妓院了!
在城楼的顶部,很是平坦宽阔,因为比较高,很是空旷,风很大。
楼顶很热闹,在一个角落里有专门的乐队演奏乐曲,在那个巨大华丽的亭子四周,无数穿着华美的舞姬迎风起舞,裙摆飘逸,随风而起,化成花瓣开合,美艳不可方物,很是赏心悦目的一景。
亭子是由数根朱红柱子支撑起来的,悬梁上依旧挂着不少的绸缎轻纱,还才照明的灯笼烛台围绕,侍女领着龙旖凰走进去,红毯一路从楼下延伸到亭子前,龙旖凰真的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每一步都价格不菲。
“盟主,太子妃到。”侍女在亭子前方停下!毕恭毕敬的对着亭子里的人说道。
“恩,让她进来吧。”慵懒妖媚的声音随后响起来,虽然没才看到本人,可是慕容赦玥的话语里总是含着明显的笑意。
龙旖凰走进去,原本以为会直接看到慕容赦玥这会烧钱的一厮,可是一进去,她立刻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宽大的亭子里被一道白色的锈花水纱隔开,水纱分成几个层次,前方一片正好遮住慕容赦玥的身影,左右又分别是挂得稍后的,不多不少,正好把亭子一分为二,更令龙旖凰汗颜的还是水纱隔着就算了,在水纱之前,还有一大片的水晶珠帘垂着,牢牢的把慕容赦玥的身影藏在一边,隐约只看得到个身形。
龙旖凰觉得可笑,一个大男人还把自己当成个未出闰阁的小姑娘似的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她又不会把他吃了。
在她的前方摆着一张紫檀木的长椅,上面放着白色的毛皮软榻,长椅前的一方桌子,上面摆着水果佳肴和美酒,正对着那面碍事的纱帘。
“请坐吧,高贵的太子妃。”妖魅的声音在侍女离去后再度响起,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龙旖凰却能凭直觉感受到慕容赦玥的手摊开滑过,示意她生在那张椅子上。
  她坐上去,毛皮是上好的质地,疏松柔软,很舒服。
想想,他们不过见面三次,可是这三次的待遇真是天壤之别。
慕容赦玥斜躺在一张毛茸茸的软榻之上,黑发如数倾泻在身后,用玉色的丝帛束起,前方摆放着古筝,还有美女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紧了紧手臂,瘦瘦白白的手臂伸出,玉凝滞般的手指在古筝的琴弦上滑过,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满天的乐声中,显得分外不和谐。
“太子妃长途劳累奔波,现在请好好的休息休息,观赏歌舞。”慕容赦玥妖声说道。
“你叫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休息和观赏歌舞?”龙旖凰转过头去,看到亭手外的舞姬仍然不知疲倦,缀满丝绒的扇子在她们的手里熠熠生辉。
“不知道太子妃对这幻影之城才何看法?”慕容赦玥继续笑着,继续回避龙旖凰的话。
“不错,虽然不是标准的妓院却也和妓院差不多了,慕容赦玥,没想到你还才做老鸨的潜质,我以前真是太低估你了。”龙旖凰惊叹道。
慕容赦玥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只是模糊的看到他把上半身支撑起来,怀中的美人也娇滴滴的随着他起身:“看来,太子妃对这的评价还挺高。”
龙旖凰的嘴角抽了一下,她无力道:“慕容赦玥,要是你把我招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书信联系吧,我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话可说。”
“走?这幻影之城,四面环水,哪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慕容赦玥抱紧了美人,朦胧中,他低下头去吻了吻那美人的面颊,立剩引来美人销魂的呻吟,他缓缓抬起面首,虽然隔着水纱和水晶珠帘,但是他眼眸底的寒光还是穿透了这些多余的累赘,直直射向龙旖凰:“或者,你有你的方法离开,但是,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想必太子妃也是无法预料的吧?当然,我不会对您下手,这样而言,您可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反之,我对太手殿下或者睿王下手,您是会心痛上千百万陪吧……”
“之前因为有倾颜,所以你能够牵制住凤宁澜,再因为我,可以动摇得了凤离渊,但是现在,倾颜已死,凤离渊又早已经忘记了我另寻新欢,我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动得了他们。”龙旖凰冷笑道。
“是么?太子妃娘娘,您是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大不了我把这岛上所有的船只都炸了,大家一起困在岛上又何妨?”慕容赦玥大笑,他手段的极端,并不亚于失去理智的龙游凰。
“废话少说,你就直说找我来干什么就可以了,我不想再与你多废话。”龙旖凰恕道。

第八十二章  生死一线

秉承慕容赦玥喜欢的一贯华丽风格,楼顶都是如此,大厅更是不用说。
中央的房梁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宫灯,以红木作为繁琐精美的支架,透明的薄纱为屏,画着精致的花鸟山水,每个菱角都会坠下红色的流苏,以及成串的珍珠,镶金砌玉,柔和的灯光照应着整个殿堂;地上是乳白色的大理石铺砌而成,龙凤相戏的金影在上面被简单的勾勒出来,大度而不失气度,十分的简洁,几道绸缎从宫灯之后伸展出,装点了单调的房梁。
  客厅内的两旁整齐的排列着上漆成暗红色的桌椅,上面精致的花纹各式各样,一路排列到最里端,则是一张长长的椅子横放着,截断了所有的景色,长椅也被漆成有深度的暗红,上面铺着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毛皮,白色,松软,犹如丝绒,一道薄薄的竹帘从上空的房梁深处垂下,正好遮蔽去了长椅上的人影,竹帘十分薄,能看到人影,却看不到细节的面孔身段,在离地面尚有几尺的时候已是末端,两头缀着同样浅青色的流苏,缓缓的摇摆。
  慕容赦玥是只妖,他斜斜的侧躺在长椅之上,放下的竹帘早已经遮蔽去他的面容,长长的手臂曲起,放在龙头的扶手上,脑袋就这样惬意幽然的靠在弯曲着的手指之上,五指静静的垂落,宛如毫无生机,一头黑色绸缎般的长发简单的被青色的丝带绑起,却有些许绑不上的发丝落在脸颊两侧,衬托着他妖冶的面颊,漂亮的嘴唇微微的勾勒着笑容,鼻粱从侧面看就像挺直的雪峰,邪魅的凤眼半阖,长长的睫毛掩盖去了明亮透彻的双眸。
他一身宽松的白永,腰间是一道浅青色的玉带,显得出身板的修长和纤瘦,虽然衣着简单,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天生邪魅和妖冶,如同一只让人致命的妖。
原本客厅空旷无人,但是过不了多久,一个人影就踏着一身的火气,手里的长剑斜指地面,愤恕的冲进来,破坏了原本静美的画面。
来人怒气冲冲,慕容赦玥明显感觉到了杀气腾腾,他睁开眼睛,无数的寒光在眼眸深处交织相错,虽然带着一贯的笑意,却也冰冷无常,他对着那人说道:“没想到,你观在居然还敢回武林盟来,叛徒。”
那人的身影更为愤然,他快步走至竹帘前,手里的长剑甚至还有血迹犹存——随着他把剑挥起,那些血珠也随之被甩落四周,剑影寒光一闪,那片珠帘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被生生砍断成两截,下半部分无力的垂落到地面。
竹帘的裂口整齐不已,看得出挥剑的那人有多愤然和果断刚绝。
竹帘已经无法继续为慕容赦玥掩盖,他慢慢的坐起来,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全身盛恕着火气的凤离渊,轻蔑的笑起来,凤离渊很明显是刚刚经过一杨苦斗,身上的浅色衣服渲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如玉的面颊也有些殷红的星点,刚正依然的眼眸里,正是强烈的燃烧着的愤恕,他一转剑锋,逼问道:“她人呢!”
“都已经有了妻室,又何必霸着旧爱不放,我还真的以为你会忘了她。”慕容赦玥讽笑道:“那么,你现在又该把你的妻子置之何地?”
“慕容,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把她关到哪里去了!”凤离渊全然不理会慕容赦玥的话语,一味的只要龙旖凰的消息。
“自然是在很安全的地方,既然你难得来一趟,那我们就静下心来聊聊,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背叛出的武林盟。”慕容赦玥眼中光线一冷。
“我自己背叛,却没有损害武林盟的利益,你问这些有什么意思!”凤离渊怒道。
“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隐忍十多年的仇恨,你觉得值么?”慕容赦玥继犊问道。
“住嘴,你根本不懂!慕容,我也并非第一天认识你,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可是你根本无法体会理解!”凤离渊更怒。
“什出叫理解?我掌握了不少龙旖凰的资料,也和她见了几次面,的确是别具一格的女子,却不足以让你就此放弃仇恨,当初你在武林盟是何等的逍遥,如今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地步,究竟谁过谁非!若是杀了她能让你清醒的话,我愿意代替你下手。”慕容赦玥冷笑。
“不准你动她!不准!”凤离渊的火气越发的爆烈,但是他却不敢再往前一步,龙旖凰还不知道被他关在什么地方,就怕他现在一下令,她立到就香消玉殒!
“那么,你情愿当一辈子的叛徒,让武林再无你的容身之所。”慕容赦玥的眼眸越发的漆黑深邃。
“我没有忘记仇恨,但是也不会再回武林盟!如今有你领导,武林盟必定不会衰落,你又对我讲这些干什么!”凤离渊怒道。
“既然没才忘记仇恨,那为什么偏偏不对龙旖凰下手,她是阻碍我们最大的敌人,她一心偏袒皇室,成为你的绊脚石,你面对着她,又如何能记起那些似海深仇?凤离渊,如今的你,已经被那个女人改变了这么多,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慕容赦玥惋惜道。
“慕容,等你将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理解的。”凤离渊说道。
“理解?呵!女人不过都是祸水!只会牵绊住男人生生世世!”慕容赦玥突然跃起,转身轻灵如蝶,从一侧的剑架上抽出一把长剑,单手负在身后,剑的末端斜指地面,他侧过头,长发如夜,神情凛然如寒冰:“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如今,只是因为看到自己曾经的兄弟沦陷如此,感到无比痛心罢了,那么,”他抬起手臂,对视着凤离渊:“叛徒,你我今日只有一人能活,我死,人你带走,你死,龙旖凰任我处置。”
“她人到底在哪里!”凤离渊不理会他的挑衅,中心一直没有离开过龙旖凰的安危:“我要亲眼看见她无恙!”
“可以,等你赢了我再说!”慕容赦玥反手挽起一朵闪电般的银色剑花,身影一移,步步朝凤离渊逼去,所出的每一招每一势,狠心如他,全是致命的毒招。
凤离渊开始只是慌忙的躲闪,慢慢冷静下来,也从防御开始转化为进攻。
两把长剑相击交错,划出火树银花,清冷的响声带着看不见的杀戮,一阵阵的在客厅回响。
长椅之后是一道华丽的屏风,屏风上的山水静谧,而在屏风之后,是另一个空间。
龙旖凰双手被反绑,被点了穴,背对着屏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对方才屏风之外的说话声和现在的打杀声不为所动,可是她一直就是这样闭着眼睛,双手被反绑得很紧,绳索几乎都要勒到肉里面,就是为了防止她的毒器。
蓦煞,在屏风另一端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时,她睁开双眼,而一向清明如月眼瞳,居然被染得一片猩红!

第八十三章 杞人忧天

  越来越靠近岸边,龙旖凰这才在夜幕之下看清楚了站在岸上的大批人马,应该是凤离渊带来的。
  凤离渊迟迟没有给她答复,看着河岸上的军队越来越清晰,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移开,偏过身子去,和他保持距离。
  “很好……这样才对,”微风吹着她的发丝飞扬:“凤离渊,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吧,好好爱你的妻子,不要让她成为第二个龙旖凰。”
  船随着暗流而靠近岸边,有士兵涉水而过,用缰绳把船牵上岸。
  凤离渊吝啬起语言,他毫无表情的站起来,在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依然跳下船,河水冰凉,漫过他的膝盖,他只是在水中艰难的走着,直到岸上。
  鲜血渗出衣襟,触到水,又化开,绽放成锦花一片。
  龙旖凰看着天空,等到士兵把船牵到岸边,她才跳下。
  一名将领走到她的面前,恭敬的下跪道:“属下保护不力,让太子妃受惊了,请太子妃责罚!”
  龙旖凰摆摆手,说道:“这一次我擅自出来,没有你们保护不力之说,在父皇面前我自会为你们说辞。”
  “多谢太子妃!”将领感激不已,随后站起来,侧身到一边:“马车已经准备好,微臣立即护送太子妃回宫。”
  龙旖凰点点头,走了两步,又朝后看去,凤离渊带着一身的水渍,慢慢的跟在最后面。
  马车就在眼前,龙旖凰最后看他一眼,侍卫替她掀开门帘,她随后弯下身子,坐了进去,随着门帘再度被放下,顿时,她的世界一片昏暗。
  因为碰水,伤口再度疼痛起来,凤离渊轻轻的用五指覆上去,强行压制住痛觉,侍卫把他的坐骑拉来,他拽拽缰绳,一举跨上去,看到马车和前方的军队已经启航,也慢慢策着马匹跟着。
  “我不爱她。”突然,他低声的说着,声音那么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目光仍然是盯着前方的马车,久久,他又低声道:“旖凰,我不爱她。”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再亲口对着她说。
  现在的情势,已经无法挽回。
  龙旖凰躺在马车里,解决慕容赦玥之后觉得十分的疲倦,随着马车轻轻的晃动,她下意识的把手掌搁在小腹,身子微微一斜,沉沉的睡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她差点醒不来,犹如延绵不息的河流,她沉浸在其中,梦幻中的甜美,叫她欲罢不能。
  但是,慕容赦玥很煞风景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她身边的一切,美丽的河流变成地狱,她一恼火,一巴掌扇过去,结果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手腕就被人扣住。
  然后,她就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凤宁澜黑着一张脸,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她咳嗽一声,苦笑道:“凤宁澜,你什么时候醒的?”
  “是你睡得太久,你知不知道已经昏了一天了?”凤宁澜有些不悦,把她的手放下来。
  “哦……这样啊,还真是累了。” 龙旖凰叹息着,用手背压着自己的额头,瞪着床上方华丽的天花板。
  “累?仅仅只是累?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再这样贸然的自己,谁料定会出什么事!几次都险些把自己的命赔上了,你还觉得不够刺激啊!这一次居然不敢对我下迷药,真不知道你下一次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凤宁澜一拳砸在床架上,满眼怒火。
  龙旖凰的身体随着床板猛烈的一摇,她立刻把手收回来,说道:“什么出格的举动?几次回来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么?只是你杞人忧天罢了。”
  “我杞人忧天?龙旖凰,你也不想想每一次出去都是怎么回来的,有哪一次是自己平安正常的走回来的?慕容赦玥是个危险的人物,这次他放了你,指不定下一次还会不会这么突发善心,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后山的皇陵墓碑上会刻上你的名字!”凤宁澜怒瞪着她。
  “那也不错,至少尸体回来了,我还没有悲惨到连尸体都流离失所的地步。”龙旖凰蔚然,呢喃着,拉了拉被子,往里面缩。
  “龙旖凰!你就不能对待自己严肃一点!你真以为你是九命猫妖,有无数的命给你拿来开玩笑的!”凤宁澜眼睛都快喷火。
  “我对自己很严肃的啊,一直都是很严肃的,”龙旖凰着重其事的对着他点点头,突然一笑,把下巴搁在被子上,眼睛亮晶晶的:“当然,是不是严肃这是要和事情的重要性作比较的,要是牺牲我一个人可以挽救大局,那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凤宁澜一口气上来,却无法化成语言吐出来,看着龙旖凰,突然觉得她看似清澈明亮的眼眸底下暗藏了太锪沧桑,慢慢的,最后一点火苗也在眼眸底湮灭,他带着最后一点怒气伸出手,把放在旁边的一个药碗拿过来,送到她的面前,说道:“别睡了,先把药喝了,御医吩咐你醒来一定要喝药,好好调养身体,你有命折磨,但是孩子却没有你那么顽强。”
  “哦。”龙旖凰十分听话的坐起来,拿过碗,把药喝下,然后擦擦嘴巴。
  凤宁澜接过空碗,放回原位:“听说是凤离渊把你救回来的,他为此至今还一直在养伤。”
  龙旖凰瞬间沉默,许久,她靠在软垫之上,转过头去看凤宁澜:“不用他救,我照样回得来。”
  “要强,这性格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凤宁澜说道。
  “我不要强,我最多顽固,宁死不屈。”龙旖凰说道,再扯了扯被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以后不要再随便去见慕容赦玥,那种人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凤宁澜好声劝导。
  “大不了和他一起死,反正我从来不在乎同归于尽,再说,这一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龙旖凰一仰头,立刻回忆起那个夜晚,慕容赦玥身上的麻药还没有完全解开就被她踹下船,那条河估计也不会太浅,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要是死了,她一定要到他墓前大开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第一次见面,他就差点掐死她;第二次,他险些把她炸死在冰窖;第三次,他差点就要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让她永生永世回不来,而他对她三次不敬的下场,就是被踹进河里,至今不知死活。
  要是他还活着,那么下一次再见面,她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要是他死了,消息一定会在武林盟中沸腾,而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们有什么动静,没事的可能性较大,今后要倍加小心,要是他再给你那种奇奇怪怪的信件,你不要理,直接撕掉就成,我会派人去处理。“凤宁澜正色道。
  “唉……凤宁澜,你不是我,怎么能体会我的心情?要是你的倾颜还或都,慕容赦玥拿他作要挟,我想你的举动不会比我冷静到哪里去,他是颗毒牙,看着都害怕,留着,,虽然不会害到自己,却会到牵连到身边的人,他就是那么的不知廉耻,几次下来都是耍阴谋,这一次他要是没死,今后要是再让我抓到他,我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让他被毒侵蚀得体无完肤,本来就是一只妖孽,留着也祸害。”龙旖凰叹息道。
  “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今后,你只要在皇宫中自己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不要瞎操心,母后之前也告诫芝你很多次,可是你每次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凤宁澜再次愤然。
  “啊?她有说过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龙旖凰冷汗道。
  “你……”凤宁澜不是第一次被她逼得无语了。
  “恩,或许她大概说过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记住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龙旖凰笑道,那笑容,在凤宁澜看来真是够欠扁。
  “你下次再试试看那个所谓的‘没什么必要’,我用关的也不会现让你离开皇宫半步!”凤宁澜突地从床边站起来,愤愤的就要离去。
  “喂,凤宁澜,”龙旖凰突然叫住他:“那个,他没事吧?”
  “还好吧,只是听说手臂上的伤很深,所以至今没有愈合,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右手了,但是,你现在就算再关心他又怎么样?他自己有自己的娇妻照顾,你这样的担心也是惘然,他也不可能因此会再度回到你的身边。”凤宁澜真的被气到了,他是第一次遇见龙旖凰这样难缠的人,常常让他措手不及,等到自己醒悟,她却已经独自一人把事情解决,然后又被人半死不活的抬回来。
  这样的事情一次还好,发生的次数多了,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只需要关心他就好,不会在意他是否会有回报,只是我想这样就这样了,凤宁澜,你也管不着。”龙旖凰反驳道。
  “现在,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在皇宫里,不要随便就搞些独自出宫的戏码,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他撇她一眼,快步走出房去,出门前,还下意识的吩咐宫女道:“好好照顾太子妃,一会把御医请来复诊。”
  “是,太子。”
  吩咐完毕,心安理得的凤宁澜才肯离开得彻底。
  慕容赦玥……真的没死?
  龙旖凰突然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要是他再趁热打铁给她再来一场鸿门宴,她一定会疯掉!
  下一次,自己绝对不能手软了,一定要把他直接折腾上天!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她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醒来之后又被迫受了御医的一系列诊断复查,最后他们一致得出一个“无大碍”的结果,她隔着珠帘,免费送他们几个字:浪费时间。
  几名御医只能乖乖的退下去。
  没有了慕容赦玥玩刺激的游戏,她显得无聊异常,在寝宫里坐立不安,转了几圈之后总算是下定决心去看凤离渊。
  不过……这个时候,云凤鸾一定在照顾他吧,自己去,会不会显得唐突?无礼?意图过于明显?
  龙旖凰一边苦苦的思索,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走出了门,无意识的,就朝着凤离渊的寝宫走去。
  快到他的寝宫之前,她突然一改方向,朝御药房走去。
  临近初冬,皇宫内的景色显得萧条,枯叶落了不少,还在一直落,铺得满地都是,她踩上去,她些枯叶碎裂的声音很清脆,虽然宫女们在尽力打扫,但是没过一会,就又落满了那些生命枯竭的叶子。
  龙旖凰想,直接把那些枝叶都剪掉比较干脆,反正来年都是要长新的。
  但是她没说,实在是懒得再说了,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到寝宫的门口,她很清楚的就听到从室内传来的抱怨声,是云凤鸾的声音。
  “王爷……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伤口都还没有结痂,绝对不可以再动,现在好了,又不知道过多久才会再愈合。”
  凤离渊没有回答她的话。
  龙旖凰在庭院里让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凤离渊的回答,她顿了顿,还是决定进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亲自确定他的情况自己才安心。
  客厅没有人,她专门问了宫女,宫女回答,凤离渊和云凤鸾都在楼上的寝室。
  她早该想到的,也不至于白痴到特意去问宫女。
  自己精心调配的伤药紧紧的握在手里,她另一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上楼去。
  她喜欢毒,却十分厌恶配制伤药,就在她刚进到御药房的时候,突然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用心学习,她能一眼看出哪些药材配哪些药材会成为即刻致命的毒,却不能在思量万千后想出什么和什么能调配伤药,最后,还是那些御医配合她,总算才把满意的伤药调制出来。
  走到寝室的门口,她立刻就看到了一名宫女端着满盆血水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的来到,恭敬的屈膝,小心的避过她,再走与下去。
  那盆血水,的确看得龙旖凰胆战心惊的。
  当初她把自己的手腕割破救人的时候,都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却有点晕血。
  宫女禀报后,她这才走进房间,一进房间,立刻就看到赤着上半身的凤离渊坐在床上,在他的身边,云凤鸾正细心的把那些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绕上已经上好药的伤口。
  当时从不夜城回来的时候,因为他一直一声不吭,再加上夜晚看不清楚,龙旖凰不知道那作品竟然是这么的狰狞恐怖,虽然很细,却很长,还不知道有多深,把他的手臂至上而下的划伤。
  “抱歉啊,太子妃,我现在恐怕暂不能照顾你了,我必须要把伤口包扎完全才可以,不要又要裂开了。”云凤鸾一脸的歉意,对着龙旖凰说道。
  “没关系的,伤者为上,我来也只是为了看看睿王,“龙旖凰对她摆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然后自己在旁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心中有些慌乱,更是把那瓶药深藏在袖子里,凝视着云凤鸾为他包扎的一举一动。
  她的出现,还是没能刺激凤离渊说话,他反倒是偏过头,专注的看着云凤鸾,然后伸手为她拨云掉落的发丝,最后云凤鸾对他一笑,继续包扎伤口。
  龙旖凰看到,他一直若无其事的眉间,有着淡到看不清楚的皱痕。
  一定……很痛吧。
  她更是握紧了瓶子,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云凤鸾总算在一头的冷汗下大功告成,然后松了口气,自己的手上却沾上了不少的药,立刻唤来宫女给她准备水清洗。
  龙旖凰这才敢开口说话:“你的伤还好吧,真的很深……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一时的处作聪明,你也不会被他伤成这样。”
  “恩。”凤离渊只是淡然的回应着,宫女为他递上衣服,他穿上,顷刻覆盖住伤口,还是没有对视龙旖凰。
  云凤鸾惊呼道:“王爷!穿衣服的动作别这么大!小心又扯到伤口!”
  龙旖凰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很粗心。
  “我知道了。”他拨出自己的长发,剑眉之下的眼眸藏着看不见的汹涌,微微的低着头,他问道:“太子妃这次来,有何要事么?”
  “这次来,我只是要看看你的伤势,我听御医说……”龙旖凰准备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药,没想到凤离渊在下一秒决然的打断她的话。
  “我的伤势很好,比以前都要好得多,而且有专人照料,不必劳烦太子妃费心。”他说着,依然是面无表情。
  云凤鸾甩甩水,说道:“王爷,太子妃是一番好意,您不要这样子。”
  那瓶药始终没有拿出来,龙旖凰一直在袖子里握着,尴尬的笑道:“哦,这样……只是因为睿王身上的伤因为我而造成,所以我来看看,表示关怀,希望不会给睿王造成什么困扰。”
  “太子妃,您别这样说,因为今天我做错了点事情,惹王爷不高兴了,他的脾气才会这样不好……”云凤鸾一边和解气氛,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扯下来,然后在龙旖凰的身边坐下。
  龙旖凰只知道点头,怅然若失的目光转到凤离渊的身后,是一张尚未洗去新婚气息的大床,一样的绯红,红得刺眼,刺眼得痛心。
  他和她……一定就是在这张床上,夜夜春宵。
  突然,房间里的气息压迫得她喘不过气,她慌忙的站起来,不顾云凤鸾诧异的眼神,几乎就要失态:“我突然想到,母后找我还有些事情,现在就先告辞了,相信有王妃在,睿王的任何伤势都不成问题,只是希望,不要永远成疤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么?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吧。”云凤鸾也站起来。
  龙旖凰摇头道:“不必了,我改天再来吧,恩……今天真的是不合时宜,看到有王妃的精心照料,想必睿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在这里,无非只是影响了你们罢了。”
  龙旖凰甚至没有等云凤鸾回答,就匆匆的走到门口,想要逃离这一屋子几乎可以让她窒息的感觉,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云,仍然是不放心:“睿王,王妃说得对,既然有伤,就不要再乱动了,伤口再度裂开,会很难愈合,不过……相信,有王妃陪伴在身边,您也不会在意这点事情的吧……”
  龙旖凰走出房间,苦笑道:“一直都是我笑另人杞人忧天,原来真正杞人忧天的,是我……他们这么和睦,我又担心什么?只不过,给自己当笑话罢了……”
  
第八十四章 卜卦(一)

  龙旖凰从来没有这么的失态过,她几乎是跑着出去的,不少路过的宫女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她一直跑到很远的地方才慢慢停下来,喘息着,用手撑着树干。
  神情失态到猖狂狼狈,龙旖凰顾不得这么多,只知道一味的逃离。
  她想,她不会再去那里,不会再靠近那间房间半步!
  “太子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皇后娘娘现在在栖凤阁,请您过去。”
  没等龙旖凰休息休息平复心情,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宫女立刻把她吓了个半死,宫女态度拘谨,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龙旖凰松口气,问道:“母后?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只是吩咐了,要您快些过去。”宫女说道。
  “哦……那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去。”龙旖凰压着胸口,对着宫女说道,但是,宫女却有按照她的吩咐退下去。
  宫女仍然是低着头,但是口气生硬了不止一分:“皇后娘娘吩咐,一定要奴婢亲眼看着太子妃娘娘过去才可以。”
  龙旖凰的手僵硬住,她隐约可以从宫女的口气话语里猜到皇后要她做什么了……这么生硬的态度,这么强势的语气,一定是要用强迫的手段把她囚禁在皇宫里,所以,现在连让她离开宫女的祖母范围内半分都不可以。
  想想,这些宫女也只是奉命行事,自己也没有理由对她们发火。
  龙旖凰顿时没有了火气,她只能作罢:“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栖凤阁,但是,我真的想知道母后传唤我过去的原因。”
  “奴婢不好说,您过去了,皇后娘娘自会跟您解释清楚。”宫女曲曲膝,然后走到龙旖凰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领在前头先走。
  龙旖凰慢悠悠的跟着,脚步一放慢,那宫女立刻十分敏感的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说道:“太子妃娘娘请快些,皇后娘娘还有要事要办。”
  龙旖凰咬牙,只能跟上去……现在只能先把暂时忍气吞声,看看皇后的行动,自己不要太张扬,以免又让她找到借口。
  栖凤阁之内,皇后仍然如同往日一样庄严的坐在正堂,金色的凤袍拖在两侧,宛如金凤展翅。
  龙旖凰跟着宫女走进去,发现凤宁澜已经在皇后身侧一旁坐着,在另一边,则是几名神色严峻的老嬷嬷,看样子,的确是要来真格的了。
  她走到殿堂的中央,眼角用余光和凤宁澜对视了一眼,走过去,屈膝道:“儿臣参见母后……”
  “大胆!”未等她行完礼,旁边的一位老嬷嬷突然严喝道:“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虽然是太子妃,却也不能免去礼节,至正殿,就必须要三跪九叩之礼,太子妃现在不跪,岂不是亵渎皇后凤威。”
  龙旖凰慢慢瞪大眼睛,又看着皇后,见她一直不说话,也就是默认,凤宁澜突然察觉到事情不对:“母后……”
  “太子,你不必管,太子妃三番五次违背宫里的规矩私下出宫,已经让皇室的尊严扫地,现在,本宫只是要补补她的礼教修养。”皇后这才慢慢的举起戴着金色指甲的手对凤宁澜挥了挥。
  “可是,母后,旖凰她……”凤宁澜急切的说着,不过,他没说到一半,皇后宛然发怒起来,厉声呵斥道:“太子!如今变成这样你也有过,虽然是自己的妻子但也布恩那个就这样放任,虽然皇上不说,但是本宫若再不管,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怀有身孕就无法无天,把皇室礼法置之不顾,这样的行径,绝对不能再纵容!”皇后前所未有的发着怒火,凤眸炯炯,似乎要把龙旖凰烧成灰烬。
  龙旖凰叹口气,自己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与其让凤宁澜为了自己和皇后的关系恶劣下去,还不如自己先承认了,再说,现在的后果,也都是由她一手造成……龙旖凰说道:“太子,这一次臣妾的确是太过肆意妄为,母后责罚,也是应该,您不必再与母后争执。”
  语毕,她在凤宁澜错愕的眼光之中,慢慢的对皇后跪下,并拢起五指,虽然现在的身形很不方便,她却忍着,对皇后行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无法再思考了,再和皇后闹翻,只会让自己更累,而现在,一个凤离渊,一个云凤鸾,已经把她折腾得生不如死了。
  她的最后一叩叩完,老嬷嬷似乎怕她会先行起来,立即说道:“皇后尚未吩咐……”
  龙旖凰继续叹气,直着腰板跪在地上,接过被自己打断的老嬷嬷的话:“皇后尚未吩咐免礼平身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擅自起来,尤其,是我这种待罪之身,请母后发落。”
  皇后也微微愕然,今日的龙旖凰……竟然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竟然这么顺从的就听了她的吩咐,她说道:“看来太子妃的礼教并未丢失,那么为何三番几次的擅自出宫,让皇室至今颜面无存!”
  “是儿臣鲁莽,不识大体,所以才会亵渎皇室的尊严……请母后责罚,儿臣,绝不敢有任何的怨言。”龙旖凰的目光一直焦距在地上,眼神恍然,似乎喝醉了酒。
  凤宁澜看她的样子,有点坐立不安,但是还是耐下心来看着事情的发展只怕现在自己插手,皇后会闹着更绝。
  “太子妃,告知本宫,你几次出宫都是去了何处?并没有上告给皇上,甚至也瞒着本宫和太子,究竟是去了何处见了何人?”皇后把手放在身边,慢慢的敲着身下的金色软垫。
  “母后如何责罚儿臣,儿臣都无怨言,但是请恕儿臣失礼,这件事,绝对不能说。”龙旖凰说道。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几次出去都是因为慕容赦玥那贱人,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再凭着她犀利过度的目光查找出蛛丝马迹,看出来和凤离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活罪难逃,凤离渊也必定会受牵连。
  皇后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与其让自己先露出马脚给她,还不如让她自己说漏了嘴,这样一来,反倒还可以有反咬一口的机会。
  “不说!莫非还有隐情瞒着本宫!”皇后刚刚灭云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她把握住的拳藏在袖里,继续逼问道:“你给本宫说出来!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
  龙旖凰还是那一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淡定的回答道:“请母后责罚。”
  “哈哈……很好,看看,我们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傲骨,宁肯让自己受责罚,也不愿意招供出自己私会的贱人!”皇后咬牙道:“来人!宫廷立法伺候!让我们太子妃好好反省反省!”
  那些老嬷嬷被她恶声的命令威慑住,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样做才好,身后有宫女飞快的送上来廷杖,她们这才明白,这一次皇后是要动真格的了。
  “母后!旖凰现在怀着身孕,您这么做是要她的命么!”凤宁澜发现事情越来越严峻,立刻挡到龙旖凰的身前。
  “身孕……身孕又如何!这么的不知好歹,硬是要和本宫一次次的作对……就算是皇长孙,也不能为她留命!给我打!”皇后显然已经愤怒到失去了理智,她恶狠狠的瞪着龙旖凰,似乎要把之前所有她与她作对的一切现在全部回报到她的身上。
  持着廷杖的侍卫根本不敢看凤宁澜,只是说道:“得罪了……太子,太子妃!”
  在这里,皇后才是最权威的人,她一声令下,无人敢违抗。
  龙旖凰似乎不抱着任何的希望,心里平静如同止水,在廷杖落到身上来之前,她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她什么也无法想象。
  孩子……自己的孩子!
  蓦然,“孩子”两个字闪过她的脑海,她这才回过神来,猛然睁开眼睛,但是已经躲避不及,那廷杖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廷杖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龙旖凰惊出一身的冷汗,立刻朝身后看去--凤宁澜已经闪到那人的身前,把廷杖紧紧的抓住,抢过来,丢到一边,转身,他把龙旖凰从地上拉起来,严谨的看着皇后:“母后,请不要太过分了!旖凰她有她自己的苦衷,不愿意说就罢,您何必这样动刑!”
  “太子!你也要和本宫作对么!”皇后猛地站起来,指责道。
  “要是您这么认为,那儿臣也没办法了!至今,还没有看过谁这么的狠心,连自己的孙子都要打掉!母后,您为了保住您的权势,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么?那么,您又何不拿儿臣第一个下手!为何针对无辜的孩子!”凤宁澜也已经发怒:“皇室还没有这样的一个礼法可以给您权利打掉皇长孙,若是有异议,应该是去找父皇!如今您已经是一国之母,还要贪心到什么时候!”
  “太子,你不要口出狂言!本宫只是整顿后风!要是太子妃都不能作好一个贤妻良母的本分,那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你应该明白这点!”皇后长袖一甩,带着满心的愤然,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贤妻良母?是,儿臣太明白不过了,在您的眼里,所谓的师娘就是能帮助您一起出谋划策,铲除异己,所谓的贤妻良母就是会帮助您稳固权势,成为您最有利的武器,而且还会在最危机的时候挺身救您!这就是您眼中的贤妻良母,儿臣看了十几年,实在是太明白不过!”凤宁澜怒道。
  “太子!”皇后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请注意你的言行,别忘记你的身份!”
  “哈,原来在母后的眼里,最注重的并不是血肉亲情,而是身份?儿臣还真是低估了您,原以为您会对旖凰可以例外,没想到却也只是做做样子!为了自己的权利,可以牺牲自己的儿子,孙子……甚至是更多的新人,这世上,您如此的人,绝无仅有!今日就到此为止,儿臣要带着旖凰离开,要是您有不满,改日再找个时间,和儿臣私下再谈。”凤宁澜说完,更甚抓紧了龙旖凰的手腕,头也不回的拉着她朝宫殿外走去。
  刚才一直插不上嘴的龙旖凰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凤宁澜,其实你不用这样……一切都是我太过自私,我没有考虑周全才会变成这样。”
  “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凤宁澜拉着她疾行在后花园中,匆匆的回答着她的话。
  龙旖凰立刻想起来,自己刚到不久,他赏给自己杖责五十的事情,她脸一拉,说道:“你打我五十次,现在只挡了一次,还有四十九次,我记着。”
  “……”凤宁澜加快了脚步,突然停下来,面对面的直视着她。
  “我说过,我的心胸很狭隘,很记仇,所以这一次并不能抵消全部。”龙旖凰一字一句的说得十分缓慢,有意让凤宁澜听清楚。
  “你还有心情想这些!刚才母后的话我就不信你这么快就忘了!”他扣紧她的手腕,怒发冲冠。
  “我知道,她只是把新仇旧恨结在一起算,再扯个借口,故意给我看,让我明白,这里是她的地盘,我不得再有半点违背她的举动。”龙旖凰说道。“我还以为你笨了!那你既然明白,刚才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差点就任由那人听从母后的命令把孩子打掉。凤宁澜继续逼问。
  龙旖凰一愣,慢慢低下头,结巴道:“我……刚才有点失神。”
  “在想凤离渊?”凤宁澜问道。
  龙旖凰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你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没命,母后已经对你不满,只怕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凤宁澜甩开她的手。
  “皇后绝情……凤宁澜,等到孩子出世吧,我现在暂不想管这些,真的,让我好好安静一段时间,等孩子出生,我自会对付她,现在,我的确是力不从心。”龙旖凰疲惫道。
  “我知道,现在武林盟和凤离渊的事情已经让你力不从心,所以我说你不要再管,现在连母后都利用这个机会来折磨你,你今后还想怎么办?”凤宁澜的口气总算软了下来。
  “我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每次都……忍不住的出去,这些事情只有经过自己的手,我才安心。”龙旖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行,但是面在,母后正在气头上,我们在这里也不好多久留,相信父皇听闻了消息一定会和她好好的长谈一番,她对你的怨言也只能隐忍一时,这个时候,你不要再闹出别的事来惹她就好,不久,她也会气消,毕竟,她的重心并不只有你一个。”凤宁澜说道。
  “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慕容赦玥如果真的没死,那我绝对还要再出去一次,把他亲手了结了,然后才能心安理得。”龙旖凰说道。
  凤宁澜黑下一张俊脸,拉着她的手就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厉声道:“回去!”
  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天下午就在他们离去不久,皇帝立刻找上皇后,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两人出来后都是一身的火气,但是皇后却没有再提龙旖凰的事情,满心的怨愤也只能在皇帝的说辞之下强压着。
  龙旖凰被凤宁澜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谁来都不见,自己也没有走出一步,不久,凤宁澜的随从就跑回来,禀告他皇帝已经去了皇后那里的事情,凤宁澜神色的凝重这才放缓了些。
  “这一次还好父皇愿意管,要是他也不管,我都保不住你。”他用手指敲着身旁的桌面,对龙旖凰说道。
  “父皇他……”只是因为自己能够在皇后一方保得住凤离渊,才愿意和皇后翻脸吧。龙旖凰刚想说出口,却又顿住,只是点点头。
  “今后绝对不要再留有任何的把柄,任凭慕容赦玥在外面闹翻天你也当做看不见,要是再有事情也有人出面解决,你不要再费那份心。”凤宁澜趁热打铁道。
  龙旖凰乖乖点头,又沉默许久,抬头说道:“这个,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每一次我都忍不住要亲手处理他,所以我现在点头也没有用。”
  “我领教过了,但是你要真的为自己好,你就当做自己哑了聋了瞎了,不然你绝对活不到孩子降生。”凤宁澜气愤道。
  “我做不到,”龙旖凰沉思许久,突然摇头道:“我真的做不到,凤宁澜,分明我自己一个人云面对慕容赦玥就可以阻止许多事情的发生,但是你要我自保对他避而不见,然后看着他用极端激烈的手法逼我,然后逼迫凤离渊……我没有办法在这方面自私,我不能看他伤害离渊!”
  “那我只有把你锁起来,现在母后还在气头上,你要是再有什么纰漏,她一定不会再轻易饶过你。”凤宁澜继续愤然。
  “唉……凤宁澜,你先不要说话,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安静安静。”龙旖凰就躺在床上,手背压着眼睛,沉思到痛苦。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你嫁过来是为了两国之间的联姻,而不是专门针对慕容赦玥。”凤宁澜搬出最后的杀手锏。
  “情况也有逆转的嘛……我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事情的发生。”龙旖凰翻个身,把自己身上面的被子盖好,说道:“我要睡觉了,凤宁澜,你随便吧,反正我现在是不会乱跑。”
  “除非到你死的那一天,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的行为放心。”凤宁澜丢下狠话,往后坐在椅子上,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漂亮的腕骨撑住精致的下巴,漂亮的水凤眸一直紧紧的盯着快睡着的龙旖凰不放。
  就这样,龙旖凰暂时平静了几天。
  几天之后 ,皇后突然大驾光临,恢复了往日和蔼的长辈笑容,仍然是一身金色的凤袍,出现在龙旖凰面前。
  龙旖凰看了看她的笑容,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之前她之所以会对自己那么大的火气,完全是国为她逆着她帮助凤离渊,所以才会找碴挑她的刺,更没想到她会一直反抗她,所以才会勃然大怒,险些就打掉她的孩子。
  龙旖凰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自己一个人早放浪惯了,但是现在还有孩子,万一皇后对孩子下手怎么办?如同凤宁澜所言,就算她是九命猫妖,但是孩子有几条命可以给她折腾的?
  看到皇后已经起来,身后还是那几位严肃至极的老嬷嬷,她二话不说,立刻按照着前几日的“规矩”对皇后下跪,但是身子还没有弯,皇后就几步上前,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
  皇后温和的笑道:“旖凰,前几日是本宫太过恼火,才会如此的失去理智,幸好至今没有酿成大错,本宫这来给你赔罪,不知,你是否还记恨着本宫?”
  龙旖凰赶紧摇头,但是在心里却默认不讳,要不是看在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现在铁定一巴掌就过去,然后扯着她的领子大喊道:“你叫我原谅我就原谅,你把本小姐当什么人了!”
  不过,也只是想象而已。
  她说道:“母后句句真理,一切都是旖凰的不对,母后何错之有?只不过是旖凰太过放肆罢了。”
  “你看看,说这些话就必定是没有原谅本宫……”皇后内疚道:“旖凰,这一次,本宫是将功赎罪来了,天道神僧路过帝都,被本宫挽留,这一来,正是要为你验算天命。”
  龙旖凰冷汗,她从来不信这些,但是看皇后的眼神,虽然知道假的不行,介是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旖凰谢母后好意,不过,所谓旖凰的天命是什么?”
  “当然是孩子。”皇后眼中闪着精光。
  她靠!直接说让一个破和尚来给她占卜究竟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好了!一句话还要拐那么大个弯!
  “哈哈,哈哈……”她干笑道:“多谢母后操心,那么……是现在去么?”
  “这是自然,神僧已经在前院等着,本宫怕你还在生气,所以特意前来,不知道旖凰,是否可以给本宫一个面子。”皇后说道。
  “这是当然,那我们走吧。”龙旖凰就要无语了,凤宁澜一直很无语,就跟在她的身边。
  “什么鬼东西,我才不信那些。”她挑眉的小声抱怨道,但是又要顾忌前面的皇后。
  “我也不信。”凤宁澜一直很随意,淡淡的说着。
  “母后如此精明,也不应该是这种人,可是怎么会对这些东西这么迷信?”龙旖凰继续说道。
  “恩……我听说她当年怀我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个所谓的神僧,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妃子,就去找他卜卦抽签,结果那神僧说是个男孩。”凤宁澜细细回想着,似乎是这样没错,然后皇后就一直这么信鬼神的吧。
  “所以,你就这样出来了?”龙旖凰斜睨看他。
  “……”凤宁澜回看,不言不语。
  “活见鬼了。”龙旖凰继续走着,表情波澜不兴。
  她从来不信这些鬼神的东西。
  但是……还是希望是个女儿,女儿好啊……可以避免这么多的权利纷争,就像凤暮紫一样的悠闲自在。
  
第八十五章 卜卦(二)

  皇后真的很重视这个所谓的圣僧,看看排场就知道了,龙旖凰原本无聊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不是抽签决定么?那么,要是她抽出来的结果全部都表示她怀的是个女儿,那皇后岂不是要被气死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禁好了起来,跟在皇后的身后,和凤宁澜一起穿过重重的仪仗队排场,走进了正佛殿。
  皇帝不在,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全权都在皇后的手中。
  正佛殿,据说是皇后在她即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里面常年供奉着镀金的佛像,却没有入住僧人,都是皇后平时自己进入祈祷和还愿,没有安排僧人是因为她不节外生枝。
  皇后的表情在踏入殿堂的那一刻变得虔诚无比,先是对那金色巨大的佛像合手作揖,然后又走到一边,对这一个背对着她的人说道:“大师。”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那个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人慢慢转过身来,是一个看起来年仅三,四十的僧人,他对皇后还礼,又看看龙旖凰,一直没有改变过的表情突然之间被一股慈爱的笑容所覆盖……尽管,他真的没有笑。
  这样的感觉,好不怪异。
  龙旖凰只能傻傻的对他点头,他走过去,欠身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子妃娘娘了,贫僧见过太子妃。”
  他的礼节谦逊自然,带着一种温和的威严,龙旖凰看到皇后对她示意的目光,她赶紧说道:“大师不必多礼,这一次,恐怕还要劳烦大师了。”
  “世事自有上天主持,”僧人说着,又对旁边的凤宁澜作揖:“见过太子。”
  凤宁澜显然比龙旖凰要镇定许多,他摆摆手,说道:“大师免礼。”
  皇后走过来,竟然放下了一向盛气凌人的架子,说道:“大师,自从二十多年前那一别到如今,人事变廷,本宫都已经苍老了不少,可是你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行善者自有善报。”僧人说道:“皇后娘娘,二十多年前,您为了权势召唤贫僧卜卦,二十多年后,您仍然是为了权势召唤贫僧卜卦,所以在贫僧眼中,并没有时间之差。”
  “大师,情势所迫,本宫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皇室之中,只要一人心软,立刻就会被侵蚀得体无完肤。”皇后谨慎的说道。
  龙旖凰暗惊,究竟是什么样的僧人,竟然敢直接挑中皇后的禁忌,而皇后甚至是不敢反驳他一言半语?
  她看看凤宁澜,显然凤宁澜也被眼前这两人怪异的对话震慑住,接受到龙旖凰的目光后,只是疑惑的摇摇头。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僧人,曾经对皇后做做预言,行过卜卦,而每一次的预言和卜卦都准得惊天地泣鬼神,所以,精明如此的皇后才会这样的恭谨。
  龙旖凰心中一凛,暗暗把手掌覆在小腹,心中下意识的默念道:女儿……一定要是女儿!
  “不要担心,这种事情,都是靠运气的。”凤宁澜看到龙旖凰不安的样子,即刻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还是感觉很奇怪……”龙旖凰的掌心冒出冷汗,她在另一只手掌上搓了搓,然后握紧成拳。
  皇后不知道和僧人说了什么,龙旖凰没听进去,然后她只看到僧人走到佛像前跪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个大大的红木盒子,跪在佛像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从僧人的口中,开始有美妙诵经声传出来,再加上四周静谧得异常,渲染得气氛更为诡异神秘。
  龙旖凰看了看佛像一直在微笑的嘴角,心中突然升起不安的预感,也双手合十,默默的闭上眼睛。
  哪怕是靠运气也好,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快就被定位,还没出生,就已经在皇室争斗名单上占据了首席。
  皇后也对这佛像祈祷,只有凤宁澜一直在和佛像对瞪。
  “佛祖说,”僧人缓缓站了起来,怀中抱着那个木盒子:“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龙旖凰也睁开眼睛,突然觉得好笑,几乎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么?这样的蒙混过关,然后对她抽卦的结果一目了然,再振振有词的为自己开脱,最后宣传一句佛法无边。
  皇后严谨的点点关,僧人即刻抱着盒子来到龙旖凰的面前:“这是最简单的卜卦,请太子妃娘娘从中抽取三次玉佩,看看天命。”
  龙旖凰迟疑着久久不动手:“是什么规矩?”
  “分别是龙凤的玉佩,太子妃应该明白。”
  龙旖凰点点头,慢腾腾的把手伸进去,在里面的确摸到了几乎有半箱多的小玉佩,她的手在里面翻腾,翻腾,最后随手抓了块,再拿出来,摊开手掌……
  苍青的翡翠质地,玉佩的中央刻着一条龙……是龙纹玉!
  皇后表情欣喜,僧人不为所动,龙旖凰冷汗涔涔。
  旁边有宫女端了盘子来,龙旖凰把那玉佩放在盘子里,又一次把手伸进去,翻腾的时间更长了。
  凤宁澜把头低下来,专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接着,又看到她从里面抽出了一块龙纹玉。
  他的眉间渐渐有了一丝痕迹。
  皇后更加的高兴了,龙旖凰第三次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已经心如死灰,虽然被冰凉占据,但是她还是一直不停的对自己说着……这不过是一次障眼法,自己腹中究竟是男是女,没等到分娩,谁知道呢?
  第三次,还是龙纹玉。
  皇后喜笑颜开,僧人平静道:“看来,天命已有所归,恭喜太子妃娘娘,这次怀的,必然是皇长孙无异。”
  龙旖凰不信邪,她把盒子夺过来,哗啦啦的把里面所有的玉佩全部倒在桌子上,再一看,的确是数枚的玉佩,龙纹凤纹各占一半,那为什么,自己偏偏抽中的是龙纹?见鬼!
  “当年本宫抽的同样是玉佩,那时怀着太子,抽中两龙一凤,大师当时就说,或许是个女儿,如今你联共抽出三枚龙纹玉,今后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呀,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这好消息。”
  龙旖凰把所有的玉佩又塞到盒子里,自己又连续抽了几次,全部都是见鬼!
  知道她接连抽出十几枚龙纹玉的时候,已经脸色惨白,就算是玩笑,也不要这么过分的吧!
  凤宁澜看到她的神情越发的不对,立刻走到桌子前,用手指拨开那些堆在一起的玉佩,一一排开,竟然毫无例外的都是龙纹形状。
  “凤宁澜……见鬼了!”龙旖凰一把抓住凤宁澜的手,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过是巧合,但是还是觉得而很恐惧。
  凤宁澜慢慢反握住她冒着冷汗的手:“不要信这些,没有等到分娩,谁知道是男是女?”
  “帝王家太苦……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和他的情况,演变成你和母后现在的样子。”龙旖凰恍惚着神情,走到再度跪在佛像前的僧人身侧,稳定住了情绪:“大师,可否打扰一下?”
  “太子妃有命,贫僧岂敢不从。”那僧人说着,从蒲团上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龙旖凰一点头,立刻和他一起朝后院走去。
  “凤宁澜……我一会就回来。”她说道:“你不要跟过来,我私自问他一些事情。”
  凤宁澜点头。
  龙旖凰离开。
  龙旖凰跟着僧人一起离开,才走了没多久,她立刻忍不住的问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命。”僧人停了下来,还是那一副冷静的模样。
  “我从不信什么天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龙旖凰激动道。
  “太子妃娘娘精明如斯,怎么会看不出有没有手脚?天命是非,结果已经是再明确不过了。”僧人说道。
  “哈哈……万一是个女儿呢?”龙旖凰冷笑道。
  “贫僧的卦,从未有任何一次的失手。”僧人说道。
  龙旖凰真想给他一巴掌:“为何皇后这么听信你的谗言,当年你除了给她卜卦之外还说了什么?”
  “当年没贫僧只是断言她若是生了儿子,必定会一步登天,但是,必然有所代价是。”僧人直言不讳道。
  “哦?什么代价?”龙旖凰问道。
  这僧人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直接就说:“失去除了权利以外的一切东西。”
  龙旖凰全身一抖,想了想,随即问道:“那么,您也给我算算命运如何?”
  “太子妃的命运,在贫僧的第一眼里就已经看透了。”僧人说道。
  龙旖凰满头冷汗,该不会真的是她命太浅薄了,让人随便一眼就看得出来,顺便暗示她活不长久了?
  “什么命运?”龙旖凰问道。
  “无法说透。”
  龙旖凰大汗,她鄙夷道:“你连皇后的都敢直言不讳,又何苦假惺惺的假装忌讳我?”
  “若是贫僧看透,定会告诉太子妃,但是太子妃的未来之旅不似他人的一片明朗,而是层层的迷雾,所以贫僧看不透,看来,太子妃往后的事情有太多的劫数,太多的变故,连天也奈何不了。”僧人摇头道。
  “是么,原来圣僧,也不过如此……”龙旖凰嗤笑道。
  “但是贫僧仍有一言相劝,这也是贫僧至今唯一能够在太子妃娘娘身上看到的将来。”僧人对她的讽刺面不改色,似乎听不到一般。
  “说吧。”龙旖凰开始敷衍。
  “请太子妃娘娘往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等到已经面临诀别才幡然醒悟,到时候,一切的劫数,又是未知。”僧人说道。
  “哦,这样,那多谢您的提醒了,如今没有什么事,我也要回房休息了,大师,您请自便吧。”龙旖凰说道。
  僧人又对她行礼,说道:“太子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冥冥之中,自有好运相伴。”
  好运?她都忘记自己的人生还有这几个词了。
  “多谢大师赠言。”龙旖凰说道。
  僧人对她还礼,然后掉头朝大殿走去,龙旖凰怔在原地许久,也走出去,可是回到正厅,只见凤宁澜一人。
  “圣僧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龙旖凰走到他面前问道:“刚刚我明明看见他走出来的。”
  “什么?他有出来么?”凤宁澜奇怪的看着龙旖凰:“我还奇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龙旖凰一愣,全身的寒毛立刻竖起。
  凤宁澜隐隐也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他说道:“母后已经去父皇那里了,既然圣僧也已经不在,我们也回去吧。”
  “恩。”龙旖凰点点头,在凤宁澜的陪同之下慢慢走出去。
  走出佛殿,外面的阳光刺眼许多,龙旖凰最后回看那尊金色的佛像一眼,突然觉得佛像微微勾起的嘴角,奸诈如狐狸。
  “阴暗啊……连神仙都不能避免么?”龙旖凰惋惜道。
  两人并肩走在半路,初疼的景色自身边擦过,有些凄凉无力。
  龙旖凰摸摸自己的肚子,“凤宁澜,我真的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要是那个人说的话都是实话,母后又该拿孩子干什么?利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要挟我么?”
  “你怀孕还才五月,都说十月怀胎,想这么早干什么?别影响了心情,不是说好了再不要管这些事情了么?”凤宁澜飞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天越来越冷了,要记得多穿点衣服,不要病了。”
  “凤宁澜,我知道你想让我忘记这些事情,但是我怎么样都没办法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身上,你越是回避这个问题,我就越不放心。”龙旖凰不安道。
  凤宁澜悄然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指了指前方一片浓密的梅花树林,还不是季节,所以枝头上光秃秃的:“下雪之后,这些梅花就会成型,应该很漂亮,到时候,我和你天天来看好不好?”
  说到梅花,还真的让龙旖凰想起了一点别的东西。
  虽然还是满心的惆怅,她不禁下意识接口道:“梅花么……话说,在玄国的皇宫,还有我家翌王府的后花园里,都种满了梅花,娘亲最喜欢梅花,每每梅花成型的时节,她都会和爹爹一起在庭院里观赏,不然就是进和景璘叔叔一起办家宴,那个时候,真的很热闹……”
  “你娘亲喜欢梅花,那你呢?”凤宁澜笑道。
  “还好吧,或许受到她的渲染,我对这些花感觉还好,以前是和她一起看,现在顶多睹物思人,唉,永远都回不去了。”龙旖凰长长的叹息。
  “等到孩子出世满月后,我同你一起回一趟玄国可好?”凤宁澜看着她,温柔化成春水在眼眸之中荡漾,包含着穿透她心扉的笑意:“去看看你生活的国度,你成长的土地,还有你的亲人朋友,再到你父母坟上一拜,算是我这个做女婿的,没有失礼吧。”
  龙旖凰低头暗笑:“娘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可是,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凤宁澜,拉你一个算滥竽充数吧,至少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也对自己的女儿那么不放心。”
  凤宁澜蹙眉道:“我真的很差么?让你勉强得滥竽充数?”
  “恩,你不差,但是……”她一直低着头,看到凤宁澜腰上永远悬挂着的凤鸾玉--上面的翡翠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暗红色,是没洗净的血:“但是,你敢说,你现在能忘了倾颜么?”
  凤宁澜一愣,随即也看看自己的玉佩,坦然道:“不能,我凤宁澜不是那种薄情之人,不是他死,我就能立刻移情别恋的。”
  龙旖凰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是,所以,我们之间维持这样就好,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滋生爱情,但是现在,还是坦然不要做自己违心的事情,这样对谁都是好的。”
  凤宁澜笑出来,两人继续走着,身后大排的宫女齐刷刷的跟着。
  龙旖凰想了想,问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女孩的,我要女孩的名字。”
  凤宁澜面露难色,支吾又大半天:“我不会起名字。”他对名字不怎么感兴趣,说起来,也就只有当初给倾颜起名字的时候费了些功夫。
  “说一个吧,没见过你这么当父亲的,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龙旖凰也偷笑,不好打击他的自尊心。
  凤宁澜继续冥思苦想,想了许久,又想了许久,眼前突然窜出一片梅花林拯救了他的思想,他指那片梅花林,愣愣的吐出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三个字:“凤梅花。”
  龙旖凰倒地。
  “凤宁澜,你这么高雅的一人竟然起这么俗气的一个名字,真是……真是……”龙旖凰手指都在颤抖,嘴角笑到抽搐,差点就要不顾形象的滚在地上狂笑。
  凤宁澜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慢慢地绽出绝美的微笑,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线的光亮,他说道:“所以我说我不会起,更何况是女儿的名字?还是我自己想一个。”
  “倾颜这个名字就很好,不要浪费了,就叫凤倾颜,”龙旖凰一扫方才积累的阴郁,欢快道:“不过,就算是起这个名字,也不代表什么,你不要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不伦之恋,这样是会被世人唾弃的,凤宁澜,你本来就不招人喜欢。”
  凤宁澜一直在笑,手指轻轻的划过凤鸾玉:“好,就叫凤倾颜,倾颜,倾天之颜,是个好名字,将来她一定会生得很美,和她母亲一样的漂亮。”
  龙旖凰被夸得得意不已,鼻子都快甩到天上去,似乎,烦心的事情一样都不再想起来。
  很久很久以后,等到她回忆起这个时候的事情,才发现自己实在是笨得离谱,竟然被他一糊弄,就轻易的中了圈套,竟然不再去想皇后和孩子的事情……
  真的,自己……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