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12

魅紫鸢: 冷宫太子妃 101-115

第一百零一章 平心殿

  不知道是谁对龙旖凰说过,美好的梦境永远都只是幻影,而残酷的梦境往往都是未来的预测。
皇后亲自领着她在皇宫内走了很久很久,也走出了很远,甚至都超过了冷宫的范围。
龙旖凰不知道皇宫还有这样一个僻静的角落,只有一座显旧的宫殿在风中独立,四周有些荒芜,再没有了别的建筑,甚至连植物也很少,多数都是杂草丛生。
宫殿的规模还不算小,就是旧得失去了色彩,门口有两名侍卫站岗。
龙旖凰觉得心灰意冷,这样的待遇,连冷宫都不如,话说就算进了冷宫吧,好歹也是群居的,就算失了宠也可以左右串串门,至少不要这么无聊,可是现在看皇后的仗势,是要把她活活闷死吧。
  “这两月,照样有人会伺候你的衣食住行,但是绝对不允许踏出这宫殿一步,”皇后站在前方,冷冷的扫过目光,龙旖凰不禁打了个寒颤,皇后又道:“希望这两个月,你能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反省反省,冷静一些,明白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若是表现得好,本宫会考虑让你提早出来。”
龙旖凰心中不适.可是也没这个心情发作,仍然是冷淡到不行:“是,旖凰明白。”
“本宫也为你好,之前你所管的闲事实在太多!不过碍于太子,本宫也没有说什么,旖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的,再说,这也是为你好,后宫也不安全,本宫这样做,算是最妥帖的了。”皇后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尾指上长长的金色指甲,看了看那清冷陈旧的宫殿,已经退色的红木大门上还有一块牌匾,正楷题写着三个黑色大字,平心殿,似乎回忆起什么,皇后喃喃:“这里呀……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话说,那些犯了错的妃子也只能住最下等的冷宫,可是这里,是当年皇帝囚禁前皇后的宫殿,当年还那么的金碧辉煌,可是那贱人一死,皇上也无心打理,十几年来,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前皇后?那不是,离渊的母亲!
龙旖凰忽的抬起头去,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宫殿来。
是的,她记起来了,她曾经打听过这些事情,当时因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皇后只是被禁足,皇上就特意安排了这一间宫殿,似乎因为怕她在冷宫里被那些妃子欺负,所以就特意找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
可惜,后来不久,前皇后就被处死了。
再后来,她的儿子,也就是离渊,从宫廷中消失,直到十几年后,才因为某个祸水而浮出水面。
“今后,太子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安分守己就可以,不要给本宫再惹出什么乱子!”皇后一甩长袖,末端及地,凤尾般熠熠生辉:“而这段时间,皇宫内外的消息,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一字半句,旖凰啊游凰,本宫当初对你寄以厚望,可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要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龙旖凰低低一笑,完全没有紧张和慌乱,甚至连厌恶也没有表现出来:“母后,旖凰还得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皇后的表情越发难看,她再一次狠狠瞪了龙旖凰一眼,直接转头就走掉。
龙旖凰抬头看着宫殿,那已经黯淡的油彩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她有些感触。
一点也没有被囚禁的恐惧,甚至也没有动容,虽然龙旖凰明白,只要一踏进那个门槛,今后的两个月都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这里度过,没有人可以谈心,没有人可以倾诉,更不要说那样贴心的凤宁澜。
皇后,分明是故意要这么做,估计要从精神上折磨她。
尽管外面还是一片明亮,但是走进宫殿,眼前骤然的漆黑。
大门打开的时候,她抬头看看,发现尽管宫殿有些破旧,但是却一点灰尘也没有,显然是打扫过的,而把眼睛投入门内,则是一片无穷无尽,仿佛看不到边的黑暗。
龙旖凰一愣,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熟悉得让她感觉到心疼。
是啊……不是几日前做过的梦境里的场景么!
龙旖凰走进去,等待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才勉强辨别出了一些家具的棱角,至少自己不会撞上去这么狼狈。
宫女们点起角落里稀稀落落的几盏宫灯,淡黄色的烛光渐渐渲染开来,眼前的视线也慢慢清晰一些。
龙旖凰小心翼翼的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轻轻的呼吸着,都能感受到空气里浓重的悲伤。
有些潮湿又阴冷的空气,似乎刚有人哭泣过,甚至都能听到她低低的啜泣。
当初……前皇后就是在这里的,离渊的母亲,而她在这里,是否也感觉到肝肠寸断。
外面是个宽敞的客厅,放着两排的红木椅子和桌子,房梁上也有珠帘纱帘作为装饰,柱子旁边还放着插有孔雀羽翎的瓷瓶,地上的大理石微微折射着光芒,龙旖凰的影子长长的铺洒。
家具椅子都很俱全,不过也很陈旧,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经历过了不少的年岁。
  龙旖凰继续走下去,绕过看不清花纹的长长屏风,里面,就是简约的寝室。
 床辅挺大,红木架上也挂着纱帘,旁边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小椅子,桌子上面摆放着一面很大的铜镜,铜镜前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床的另一边是个书架,书架的格子上放着几本书藉和几个装饰用的瓶子,书架前是案桌,案桌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看来,就算没有人住了,皇帝也把这里收拾得很好。
 但是,皇后安排自已住在这里,究竟是走投无路之举,还是另有阴谋?
 案桌侧面不远处是一张圆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壶,龙旖凰走过去,拿起茶壶看看又放下,突然察觉到光线黯淡许多,抬起头去正好看到关门的宫女。
 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虽然角落有微弱的烛光闪烁,但是于事无补。
两个月……
龙旖凰走到窗边,用手试了试,发现窗户都已经封锁死,动弹不得。
 把她关在这里,让她体验体验真正无助恐怖的滋味么?
龙旖凰苦笑一声,尽管这空气里飘荡着触手可及的哀伤,但是她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波动。
 在宫殿里转了一圈,她觉得无事可做,索性坐到案桌前翻书看,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书了,页面不知道是被烛光渲染还是因为岁月的侵蚀,都已经泛黄,字迹也开始有些模糊,书角甚至被虫子咬了几个小洞。
当初相传前皇后私会情夫,给皇室造成莫大的羞辱,这间宫殿现在虽然已经破旧,但是不难看出昔日的辉煌,不难想到,皇帝还是很爱前皇后的,而且前皇后被判决后,他也没有把这宫殿烧毁,也说明了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来过这里,但是他肯定是派人打扫了的。
 龙旖凰把书又翻了翻,上面的内容无非也就是诗经之类,稍微描写得深情一些的地方,那纸张还皱了起来,仿佛被水泡过,又被晒干,边沿凝结着一圈淡淡白色粉末的痕迹,保留至今。
  龙旖凰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些皱起的痕迹,从之间敏锐的感觉到当初看书人的绝望和伤感。
看来皇后也没动过这里。
 不过也是,她要除掉的是人,要是再毁掉宫殿,多此一举,反倒会引来皇帝的反感。
实在是对那些酸掉牙的情诗不敢兴趣,她再翻翻,就把书放回了原位。
龙旖凰转身到床上坐了坐,感觉床垫有点硬,坐了一会又站了起来,坐到梳妆台前。
 一片黑暗中,对面的铜镜隐隐倒映出她的身影面容,这样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觉得甚是恐怖。
龙旖凰打开了几个盒子,发现里面躺着的都是一些样式比较老的首饰,颜色有些黯然,但是却很完好。
 顺着首饰盒往下看,发现被漆成深色的木桌面上有几个刻字,刻得很深,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认真,把里面白色的木翻了出来,却又因为过了许久,变得黑暗。
 龙旖凰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字,只能伸手去摸,摸了半天那字深深的印在她的心上。
 不多,只有两个字。
离渊。
  前皇后最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龙旖凰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簪子,用尖锐的末端,沿着那个字又刻了一遍,把变黑的木质去掉,显露出白色的痕迹来。
离渊。
 这两个字总算是明亮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离渊……”她笑得有些傻气,一遍遍的重复呢喃着:“离渊……”
  远远的,门口处突然传来宫女并不清晰的声音:“见过睿王。”
 龙旖凰把簪子放在桌面,随后就站了起来。
 说不清楚是喜是忧,她一步步的靠近门口,门外的对话也越发清晰起来。
“开门。”凤离渊的声音冰冷无情。
“这……王爷,皇后娘娘吩咐过的,无论谁来都不可以擅自开门,请王爷体谅奴婢的难处,不然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放过奴婢的!”扑通一声,宫女颤抖着声音下跪了。
 龙旖凰已经站在门前,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凤离渊急躁的呼吸,门缝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线,她伸手捂住,低笑:“离渊?”
门外突然没了动静,但是龙旖凰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凤离渊转了身子,正隔着木门看她,“离渊,你来看我么?”见他久久不答,龙旖凰笑道。
凤离渊总算开口,但是语气是说不出的凝重:“你真的在这里……我听他们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皇后真的把你……”
“你的娇妻出了事,总得有人承担罪过,”龙旖凰说得轻巧,笑意越发的浓烈:“离渊,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凤离渊沉默,踌躇半天,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离渊,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可以么?”龙旖凰柔声道。
“什么?”
  “你相信我么?””还是同样的问题。
  龙旖凰一直在笑,说得那么清淡,透过门缝,她只看到凤离渊部分的衣服,无法看到他的身体。
凤离渊没有回答。
或许,龙旖凰早就习惯了这样。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回答不上来。
“恩……”龙旖凰微微抽气,笑得有些勉强:“这样就可以了……离渊,这种地方不是你能多留的,你还是快些回去陪云凤鸾吧,地身子那么虚弱,万一找不到你跑出来,感染上风寒怎么办?你当她和我一样百毒不侵呐?”
  凤离渊还是不说话。
“离渊,记得你说过的话,你对我食言!但是对云凤鸾不要再言而无信了,你既然对她说出了那些承诺,就不要再对不起她,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呵护她一辈子,今后绝对不会再离弃她,也绝对不会离开她太远,永远都陪着她……”龙旖凰深呼吸一下停顿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还真有点累。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她闭了闭眼,泪水却不争气的留下来。
 这么久了,她以为自已都已经麻木不仁!可是现在,居然也会流泪。
 真是讽刺。
由沉寂了很久,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龙旖凰轻轻收回压在门缝上的手,慢慢后退,直到宫殿里的黑暗完全淹没自己的身体。
  “旖凰,旖凰!”门外的凤离渊突然惊恐的拍门,但是很快就被一群为难的宫女侍卫的声音给淹没住。
  “王爷,您不要这样,您这样是在为难奴婢……”
“王爷,万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是会难辞其咎,请王爷体谅奴婢们的苦衷!”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拍门声突然就停止,龙旖凰坐在床上,听到门外有人在激烈的争吵,最后事情不了了之,连凤离渊什么时侯走的都不知道。
 她扭过头去看梳妆镜,隐隐约约看到一名女子的容貌倒映在上面,她笑着梳妆,长长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然后用玉簪挽上。
  龙旖凰一眼看出不是自己,那容貌,也是陌生,自已不喜欢玉簪,因为王簪太过脆弱,如果是自己动手,她会选择那种长长的金步摇。
  那女于生得美丽,也很爱美,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然后,那景象就如同在黑暗中熄灭的烛火一样暗了下去,倒映出来的是对面的案桌。
  龙旖凰只觉得丝丝的寒意侵占了心底,这宫殿对她一人而言很大,又很黑暗,只有烛光在微弱的支持,却也摇摆不定,随时都会湮灭。
 心中似乎被揪着一样生疼,但是她不敢害怕。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她就算害怕,又可以找谁依偎?
 她坐在床边想了很久,一点头绪也没有,孩子安静得出奇,竟然没有和以往一样无穷无尽的打扰她,反倒让龙旖凰觉得空虚。
  她躺上床,四周的黑暗如同夜晚一样让她犯困。
 连被子都没有盖,龙旖凰就只是坐在床边,半身斜靠着枕头,慢慢睡去。
凤宁澜好不容易完成了皇后的吩咐,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返回皇宫。
看到那一贯眼熟的朱红色大门在自己眼前缓缓打开,他从未有过的释然。
以前,看到宫门只会让他厌恶,可是现在,面对打开缓慢的宫门,甚至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让侍从撤去马匹,立列奔往栖凤阁。
 那牵马的侍从面露难色,几次欲要开口向他说此什么,终是忍住没说。
当凤宁澜一踏进栖凤阁,首先看到的就是皇后笑吟吟的坐在宫殿正前方,和身边的柳千澄说说笑笑,亲若母女。
凤宁澜只觉得可笑,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看到她对自己,义阳,宇天,甚至是幕紫有过这样的举动,要是有,也是虚伪不堪。
皇后看到凤宁澜归来,笑着招手让他过去,他的笑容不曾改变半分,披着那一肩貂裘走去,无视站起身向他行礼的柳千澄,直接把信物交给皇后:“母后让儿臣办的事情儿臣已经办妥。”
皇后拿了信物,却不着急,她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如今看你平安归来就好,一会就就同本宫,还有澄儿用晚膳吧,澄儿,太子也不是多礼之人,你起身吧。”皇后不想让柳千澄处境尴尬,招手让她起来。
凤宁澜虽然笑,但是声音却很冷:“多谢母后好意,不过儿臣要回寝宫,母后也应该明白如今旖凰的情况,至于晚膳,儿臣想这一顿并无关紧要,反正有柳小姐陪您,您还怕孤寂么?”
  皇后冷笑一声,看了看凤宁澜身后的柳千澄面露尴尬之色:“太子妃好生修养着,无故提她做什么,也不一定是要你亲自陪伴在身边才是,澄儿不过多时就要嫁你,虽然是侧妃,但是她在本宫心中和太子妃的地位无异,难道你就不该多陪陪她么?澄儿你今天不是说要有东西要送给太子吗?”
  “是,”柳千澄面带羞涩从怀中拿了一个做工精良的香囊,递给凤宁澜:“这是臣女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太子笑纳。”
  凤宁澜的确是笑纳了,但是笑得比冬天的风还冷,他接过香囊,那阵阵香味熏得他极不舒服,又道:“母后,那既然现在儿臣把事情也做完了,礼物也收了,可以先行告退了吧。”
“不急不急,”皇后笑着一把扯过柳千澄,抓着她的玉手,再拉起凤宁澜的手,硬是放在一起,笑得洋洋得意:“今儿,就只有我们三人,外人不提,太子,本宫怎么看着看着,就越觉得澄儿和你那么相配呢?真是让本宫欣慰不已,成亲后你们一定要多加努力,给本宫多生几个小皇孙。”
  柳千澄羞愧得都要把脸埋到地下去了,面带红潮,喃喃道:“皇后这是拿臣女开玩笑呢……”她面带羞涩,在皇后的撮合之下,缓缓用自己柔软温暖的手反握住凤宁澜的:“太子想必在宫外吹风多了,连手都这么冷……臣女不才,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参鸡汤,希望能为太子殿下驱寒。”
凤宁澜转身就要走:“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后突然也冷下笑脸,在凤宁澜还没走出她的眼前,突然道:“你现在就算去了也没用,在你的寝宫,绝对看不到她的身影。”
凤宁澜全身一震,立刻停了脚步蹙眉道:“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千澄看看皇后,又看看凤宁澜,突然一把上前,又一次抓住凤宁澜的手,面露难色:“太子殿下,今天您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太子妃现在的的确确不在寝宫之内,今天……”
凤宁澜不耐烦了,他不等柳千澄解释,抬头看着有些愤怒却又强行压抑的皇后:“母后,旖凰在哪里?”
“她犯了错,本宫责罚她,竟然嫉妒睿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推下水,险此害得睿王妃丧命,本宫现在只是囚禁她两个月,算是格外开恩。”皇后冷声道。
  “母后,旖凰在哪里。凤宁澜淡去笑意,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她在平心殿。”皇后也冷冷的看着他。
“母后,你太过分了,你明知她已经有了六月的身孕!”凤宁澜瞪大眼。
  “那又如何,她屡次帮助外故,多次和本宫作对,本宫这么做已经是格外开恩!”皇后愤愤的把头别过去。
  凤宁澜愣愣,苦笑一番,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到柳千澄还抓着自已的手,面色一寒,直接把她的手甩开,连同自己掌心的那个香囊一起丢在地上,自己转身,走得飞快。
“太子……”柳千澄脸色一白,追着凤宁澜的脚步走了几步,然后又低下头看看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香囊,沮丧不已。
“不要担心,澄儿,”皇后拿起荼杯喝茶,然后把茶杯甩到地上,恶狠狠的盯着凤宁澜离去的方向:“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本宫就不信了,莫非这太子还能把心长在太子妃身上不成!”
 在黑暗的平心殿里,龙旖凰依然在沉睡。
 她做梦了,在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叫得她烦不胜烦,几乎就要吐血,可是那个声音还是维持了一贯的柔和,继续叫她的名字。
 她终于睡不下去,醒了。
 本以为醒了那声音该了了结了吧,可是她才一冷静下来,那个催魂一样的声音竟然真真实实的透过梦境直接抵达她的耳膜。
 旖凰,旖凰。
 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喊,那么温柔,那么熟悉,没有丝毫的厌倦和厌恶,平静如水。
  是凤宁澜!
龙旖凰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直奔门口。
 烛火已经灭了,黑暗中她险些绊倒桌脚,差一点点就要摔倒在地。
 从门缝透过的光已经柔和成金黄色,龙旖凰不难看出,现在不过是黄昏。
“凤宁澜?”她走到门边:“是你么?”
“是我……刚才你是不是休息了,怎么这么久才有回应。”龙旖凰似乎可以看到凤宁谰在笑,但是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
“我没想到今天出去一趟,回来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凤宁澜蹙眉:“他们说你把睿王妃推下水?”
“恩……”龙旖凰点点头,除了一个音节,她不想再做解释。
  真正清白的人,不用解释。
“真是可笑的笑话,谁不知道你擅长盅毒?要是要害人还不是见血封喉的事?怎么会用这样愚蠢的招数。”凤宁澜道。
龙旖凰只觉得眼前一恍惚,不自觉又回想起上午凤离渊来时候的样手,眼前突然朦胧起来。
两个人给她太大的落差,她不自觉的想哭。
“凤离渊他来过了么?”凤宁澜突然警惕的问道。
“恩,他来过了……”龙旖凰拼命压抑着,但是声音还是透出了一丝哽咽 :“凤宁澜,我只是问他一个问题,我只问他相不相信我,可是,他回答不上来……凤宁澜,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回答不上来……”泪水累计到一定的分量,再也承受不住,大颗大颗的顺着她的脸往下滑,然后滴在地上。
  门那边的凤宁澜一时慌了手脚:“旖凰,莫哭……”
龙旖凰为之一振,顿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
  语气,背景,都是和那时的梦境一模一样!
  原来,梦是会成真的!
  龙旖凰吸吸鼻子,闭上眼,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听到啜泣声传出来,凤宁澜更是手忙脚乱:“旖凰,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见龙旖凰不答,他继续道:“我会和父皇说说,让他去劝服母后……”
“凤宁澜,这里好黑……”她把手压在门扉,身体在颤抖:“还会有莫名其妙的女人出现在镜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凤宁澜,我怕……”她狠狠的闭上眼睛,但是泪水已经不受控制。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听到她出声,凤宁澜这才有些放心,蓦地,他感觉到有些冷,抬起头看,夕阳的余晖还没散去,天空就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零零落落的,如同满天的柳絮。
  他一笑:“旖凰,下雪了……”
龙旖凰的身体再次顿住,从门缝看去,的确看到一些雪花落下。
“雪……”她喃喃:“下雪了……”
  她听出凤宁澜一直在笑,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了光明。
  她的娘亲曾经这么评论景璘叔叔的笑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龙旖凰现在才回忆起,每一次凤宁澜笑,都是那么的风华绝代,确实灿烂过千树万树的梨花。
“旋凰,孩子乖么?”凤宁澜笑吟吟的,不希望给龙旖凰带去坏心情,他也把手压在那冰冷的门扉上:“他不会一直折腾吧?”

第一百零二章 吻得悲伤

  龙旖凰摇摇头,眼泪流了一脸:“不,小家伙很乖的……他今天一点也没有闹,真的。”
“那就好,旖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凤宁澜莞尔一笑,倾国倾城。
“恩,我知道。”龙旖凰抬起头,一道金色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射到她的脸上,眼底映出淡淡的辉煌。
“旖凰,想不想听我弹琴?我记得你以前有说过。”凤宁澜笑着问道。
“不用勉强,我知道,当时你会这么说,一定是答应了倾颜,今生只为他而弹,我不想勉强你。龙旖凰急道。
“没事,他会理解我,”凤宁澜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吩咐道:“去取琴来。”
  龙旖凰愣了愣,泪水止住:“凤宁澜还是不用了,现在外面下着雪,一定很冷。”
“不要紧,只要我不觉得冷就可以了,旖凰,现在还怕么?”凤宁澜目光平静如水,涟漪连连。
“不……不了……”龙旖凰低下头,喃喃道。而放在门扉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些。
  宫女搬来古琴,还搬来桌子和椅子,凤宁澜微微摆手,示意她们放在庭院。
  雪已经下了薄薄一层,遮去地上的黄土,世界只剩雪白。
 空荡荡的庭院里零星种着几株梅花树,枝头上已经挂了些许白雪,梅花正怒放。
 凤宁澜走得远了些,龙旖凰透过门缝就能看清楚他的身影,还有他面前的古琴。
 雪花纷纷扬扬,零碎而美,落在凤宁澜的长发上,手指上,还有身前的琴弦上。
 他半闭着眼,慢慢把手指抚上琴弦,即时,悠扬的乐曲响彻天地,也为龙旖凰照亮平心殿的黑暗。
 凤宁澜的手指很漂亮,修长而白晳,每一个拂过琴弦的动作都那么优雅,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到乐曲的质量。
 轻灵的乐声一点点侵入龙旖凰有些烦嚣的心情,慢慢把她的悲哀和恐惧化为虚无,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很好听,但是龙旖凰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她从未听过。
  后来,她才知道了那首曲子的名字,凤求凰。
 如果当时自己知道,绝对不会抱着这么轻松的心态去听吧。
 龙旖凰利用并不宽阔的视线细细凝视着坐在满天雪花中的凤宁澜,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悠闲惬意,虽然冰天雪地的,连在室内的她都感觉到寒冷,但是他的手指没有一刻停过,每个音符都恰到好处,十指灵活自如。
 龙旖凰闭上眼睛,微笑着静静站了一会,悦耳的琴声把她心底的黑暗一点点驱除,似乎整个平心殿都被阳光包围,温暖。
 过了许久,她睁开眼睛,尽管看不清楚,可是她却能凭着直觉发现那古琴突然有些不对劲起来。
 还是暗红色的木,没什么怪异,可是为什么她看着却感觉很不舒服?而且,也和刚开始看的感觉不一样了?
 琴弦!
 琴弦的颜色!
 龙旖凰的脸色刷的变白,再仔细看了看,的确,那些琴弦的颜色都快和琴身融合到一起了,而不再是原先晶莹透亮的颜色!
 琴弦上被染上暗红,那些暗红——是血!
  “凤宁澜……停下,你给我停下!她失声:“住手!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听到没有,回去!”
 她的声音颤抖,身体也开始不稳定。
  这么冷的天气,而且凤宁澜又是赤手,被那些锐利的弦划破是在所难免的。
  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迟钝,竟然连这点都想不到!
  琴声还是继续飘扬,好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
 雪继续下,凤宁澜抬起头,微微一笑,眼底映出淡淡的雪辉。
“旖凰,这曲子,我是第一次弹呢。”他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凤宁澜你还是先回去吧,现在还在下雪,改天你找个好点的天气再过来。“龙旖凰的声音继续发颤:“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我不想走,”似乎赌气一般,凤宁澜别过头,淡淡道:“就算在这冷宫似的平心殿,也比在母后身边好得多。”
“凤宁澜……”龙旖凰叹气,再看看那些被血浸透的琴弦,还是忍不住感觉到悲凉:“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手指肯定被划破了,看看,都流了这么多的血,现在这种天气,肯定不好受,回去后让太医好好看看。”
“那你呢?”凤宁澜不着痕迹的把手收到貂裘之下,有意要掩盖:“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孤寂么?”
“不会,风宁澜,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龙旖凰也笑,阳光破开乌云:“凤宁澜,这平心殿,你不能久留,不要因小失大。”
“小?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小的,”凤宁澜说着,皱了皱眉:“母后根本是无理取闹,甚至连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
“母后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囚禁我,不要让我再去牵绊住她的前程,她怎么会放弃?”龙旖凰无奈:“但是,这样也好,我也可以脱离那些纷争一段时日,好好养胎。“
  “好好?养胎?就这鬼地方?”凤宁澜不屑轻笑:“母后分明是故意整你,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以前……”顿了顿,凤宁澜突然转变了语气:“我会想办法,这件事情破绽太多,只要推翻了所谓的证人,你就可以出来了。”
“很好的想法,我很感动……不过,凤宁澜,想是这么想,事实归事实,你比我还要明白,就算你找出证据,母后也会放了我么?现在冷静着想想,“也不想出去,在这里好,清净,平心。”
  凤宁澜弄了弄琴弦,低头:“过几日就要举行婚典了,到时候,我或许连抽身的机会都没有,原先母后没这么做我还放心,但是你在这里,叫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龙旖凰轻笑:“凤宁澜,你还说我小看你,是你太低估我了吧,不过是两个月禁闭,眨眨眼就过去了,反倒是你那柳小姐……听说她爹真的很疼爱她,若是你能好好把握机会,也许将来局势会有转机呢?”
 凤宁澜抬起头 目光悲凉雪花从他眼前飘过.渐渐模糊。
 冬季,天色终是暗得特别快,不一会,龙旖凰就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
 平心殿不比别的宫殿,外边星星点点的灯火,但是这里不过两三盏。
 凤宁澜也渐渐看不清楚宫殿,只是凭着感觉:“旖凰,你体息吧,等你睡了,我就走。”
“你不走,我不睡。”
“那你不睡,我也没办法走。”凤宁澜笑。
“……”僵持。
 龙旖凰甘拜下风,她知道在比拼耐力和凤宁澜相差太多:“那我睡了,你也不要久留,你寝宫可是比这暖和多了。”
 说罢,漆黑一片的平心殿里响起脚步声,然后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了。
 但是凤宁澜还是没有离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平心殿的门,手指尽管放在貂裘下,却也冻僵了。
 夜晚,风雪渐大,白雪落了他一头的青丝。
 过了一会,他突然感觉到自雪再没落到他自已身上,但是雪花依日在纷扬。
“太子,”接着,柳千澄温柔的声音传到他耳边:“风雪越来越大了,如果太子不介意,可让臣女陪伴太子,一同守着这平心殿如何?”
  柳千澄撑着把伞,静静的站在凤宁澜的身后。
  她也穿了不少,但是还是冻得直哆嗦,连说话的气息都不稳。
“我陪着太子妃,只是尽一个丈夫的本分,何必柳小姐也来一起受苦。”于是,凤宁澜的声音如同这满天冰雪一样落下,寒彻骨髓。
  “太子陪着太子妃,臣女陪着太子,互不干扰。”柳千澄笑道。
  凤宁澜淡淡哼了哼,伸手拨去眼前琴弦上的雪花。
 平心殿里突然传出龙旖凰的声音,凤宁澜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直接全身僵硬。
 龙旖凰似乎就在门口,怨毒的说道:“骗子凤宁澜,说会回去又不回去,一点信用也没有。”
 凤宁澜愣了半天,才慢慢把手收回:“你不是睡了?”
“睡了,又被你们吵醒了,”龙旖凰埋怨道:“要是想说情话回房间再说去,少在这里肉麻我,我还要休息!”
 凤宁澜看看门,又看看一脸期待的柳千澄,只能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命人撤了古琴:“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龙旖凰还是那淡淡的两个字:“不送。”
 凤宁澜看了一眼柳千澄,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明天一早你到后花园去,摘一些新鲜的梅花来,送到平心殿里面。”
 宫女称是,凤宁澜继续走。
 柳千澄看了看凤宁澜越走越远,转过身对那宫女道:“珑在皇后只是在气头上,过段日子,太子妃还是太子妃,你们要好生伺候着,知道了么?”
  “是,奴婢知道。”宫女应了一声。
  眼看着凤宁澜已经走远,柳千澄赶紧丢了伞小跑着追上去,雪花已经铺了一层,而且又是夜晚,看不清路上的小石子,柳千澄很不幸的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凤宁澜停下来,回头看她。
  她报以歉意一笑:“臣女无事……”
 凤宁澜没有半分表情,转身,继续走。
 确定凤宁澜真的走得连个影子都不剩的时候,龙旖凰才安心的回去睡觉,次日一早起来,有宫女奉上早膳,虽然大门还是关得严严的,但是房间内那几个大瓷瓶里的孔雀翎早已经换去,变成了心弦怒放的梅花,满满几大瓶,为鬼屋一般的平心殿,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龙旖凰走进了,还能问到香味,仔细一看,那些消融的冰雪化成水珠粘在花瓣上,甚是可爱。
“这是……”她愣了愣,用手取了一枝出来,看看花枝的断口处很是湿润,明显是刚摘不久。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奴婢送来的,据说他大早就到后花园去了。”宫女放好早膳,甚是恭敬的说道。
 龙旖凰笑笑把花枝放回去道:“他有心。”语毕转身坐到桌子前开始用膳。
 膳食还是和原先一样的丰盛,其实她被囚禁在这里也就是孤僻了点,人少了点,房子旧了点,黑暗了点,很多时间冷清清的,但是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变。
 她之所以还能享受这种待遇,和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有莫大关联。
  摸摸用完了早膳,龙旖凰闲着没事,趁着宫女还在收拾未走,便问道“那太子呢?”
“太子在陪柳姑娘,据说是准备婚典事宜。”宫女答道,末了还用万分同情的眼光,偷偷扫了龙旖凰一眼。
  唉,一个好好的正主,还怀着身孕,就这样被赶了出来,让那侧房捡了便宜。
  龙旖凰坐着,又觉得无聊了,眼看那宫女仍然在收拾继续问道:“睿王呢?”
  “睿王和王妃感情好着,这几日都在花园里游玩。”宫女答道,继续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龙旖凰。
  话说,自己的丈夫心有余力不足,连情人都另寻新欢了,可悲,可悲呀!
  宫女们收拾好碗筷,就退了出去,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再次合上,回复黑暗一片。
 龙旖凰转过身去,模模糊瑚中看到案桌后有一名女子款款而坐,拿着书看,笑着,哭着,泪水落下,打湿了手中的书册。
 鬼见多了,龙旖凰也麻木了,除了感觉到心里比较凉了些,其他还好。
 她无视那真真假假的幻影,自顾自的走到那些插满了梅花的瓷瓶前,慢慢看着,觉得身心舒畅。
 算算日子,已经六号,过不了几天,凤宁澜就该娶亲了。
 龙旖凰一笑,继续摆弄花草。
 当天下午,龙旖凰闲着没事做,打算早早休息,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郁闷,只能披了衣服起来,走到门边:“谁?”
“是我。”门外的凤宁澜笑得得意洋洋,甚至都有点无赖瘪子的味道。
  龙绮凰满心疑惑一头雾水:“怎么突然来了?”
“你想我,我怎么能不来?那岂不是太冷血无情了?”凤宁澜继续笑,笑得特别得意。
  “想你?”龙旖凰飞速把自已一天的活动都回忆一遍,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他了,还把本人给招来了。
“恩,我都听那宫女说了,所以你不用再否认了。”凤宁澜继续死皮赖脸。
  ……他说的是今天早上自己无聊的时候找出话题啊!
  龙旖凰满脸黑线,她总不能现在就告诉凤宁澜只是她太过无聊了随便问的吧。
“哈哈……”没办法,面对此情此境,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是啊,我是很想你,结果你现在就来了,我的确感觉到意外。”
  凤宁澜笑得越来越灿烂,“旖凰,你还好么?”
“当然好,才过了一天,有什么不好的?”龙旖凰也笑。
“那就好。”
“凤宁澜,我发现你有些杞人忧天。”龙旖凰道。
“旖凰,今天发生了点事情,”凤宁澜突然飞快的转变了刚才接近无赖的语气正色道:“可能这几天我都没有时间过来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知道么?”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龙旖凰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忍不住咧开嘴角。
  凤宁澜没有回话,突然在门外沉默了,龙旖凰发现不太对劲:“凤宁澜?”
  还是没响应。
“凤宁澜?你怎么了?“她急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旖凰……”凤宁澜突然压低了声音。
“什么?”
“我想亲你一下,可以么?”凤宁澜扬起明朗的笑意,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什么?”龙旖凰懵了,这这这……隔着门呢,他怎么亲?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映,只感觉到紧闭着的门板突然压了压,然后不动了。
 龙旖凰顿时呆若木鸡。
  凤宁澜一手撑在旁边,闭眼,上身下俯,轻轻把一个吻印在门板上。
  慢慢的,他很认真。
“凤宁澜……”龙旖凰的手颤抖着,抚上门的窗花,从指尖敏感的传来一阵刻骨的悲伤。
“旖凰,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明明同样的一句话他已经说过,但是再重复一遍,不厌其烦。
“恩……”现在的龙旖凰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要走了,你早点休息。”
“恩……”
 门外响起脚步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龙旖凰彻底懵了。
 接下来几天,凤宁澜果然都没有去看她,但是新鲜的梅花却没有少过。
 虽然这些梅花给她舒缓了不少的难受,但是毕竟不是活物,不能对话,能说话的,也就只有一日三餐准时送膳食进来的宫女可以对上几句话,其他时间,她只能沉默。
  要是以前,让她安静半刻都不可能,但是现在,她一天干坐着,一个字都不说,也是家常便饭。
 听到皇宫深处传出来的热闹乐曲,她再次算了算时日,就是今天,凤宁澜该娶柳千澄了。
  这动静,不小呵。
乐曲,鞭炮,锣鼓声震天响,龙旖凰想,这么远的平心殿都听得到,那一定是热闹非凡。
  可惜,她无法看到,而凤宁澜也无法再来看她。
  声音直吵到晚上才好些,憋了一天的闷气,龙旖凰心情不好,早早的躺上床,却怎么也休息不好。
 这么吵,她怎么睡?
  或许到了子夜,也可能不是,龙旖凰烦得不想考虑这么多,后来,动静渐渐平静下去。
 虽然打心底感觉到不臾但是自己的身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的口
 这么想着,龙旖凰把头一偏,躺在枕上渐渐睡去。
 那一夜,她睡得最不好。
  第二天,龙旖凰起得特别晚,而等她起来,发现一向维持紧闭制度的大门竟然出人意外的大大敞开着,光线的照射,使得内殿明亮不少。
 龙旖凰看出去,发现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雪花零零散散,还在继续落下。
 好漂亮,可惜,她现在只能这么看着。
 走到正堂,龙旖凰立刻就看到一道明显的身影,柳千澄。
 她穿着一身的新衣,带领着身后几大排的宫女站着,就在客厅的正中央。
 头发只是微微挽了一下,装饰以金色凤簪,一身火红的新衣,显得喜庆,显得华贵。
  看到龙旖凰走出来,地微微一笑,接着,如同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样,安安分分的行了个礼节:“见过太子妃,臣妾已经再此等候甚久。”
  龙旖凰不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她的妆容。
  看她笑得那么灿烂,说明了昨晚新婚洞房过得不错,眉毛都比平时浓了些,嘴上染着胭脂,脸颊是自然的粉红。
 龙旖凰又朝外看了看,不禁有些失落,凤宁澜没有来,

第一百零三章  自由  

  “你找我?”龙旖凰这才慢慢把焦距调整到柳千澄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门外冰天雪地的寒冷相互呼应:“有什么事吗?”
  那语气,淡到不行。
  “昨日臣妾和太子的婚典,少了太子妃的到场,觉得少了气氛,再说,按照规矩,臣妾还没向太子妃奉茶,于理不合。”柳千澄淡淡一笑,转身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走到两人之间,手上捧着个盘子,她低下头,双手奉上,盘子上正放着一个温在小火炉上的茶壶,还有旁边是一个茶杯。
  柳千澄取下茶壶,往茶杯里倒上了色泽金黄的茶水,慢慢跪下,甚是恭敬的呈上茶杯。
  龙旖凰看了看她那双皮肤白皙的手,上面有一些红色的痕迹,估计一时半会消不了,这么留着,如同玫瑰的花瓣印在上面一般。
  不止是手上,连身上都应该不少吧。
  龙旖凰接过茶杯,微微抬起下巴,喝完了茶水,放回到宫女手中的盘子上:“你起来吧,要是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都是礼分,臣妾谢过太子妃。”柳千澄笑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看了龙旖凰,媚眼如丝:“太子妃在此处,一定感觉到寂寞,臣妾好不容易得到母后的许可,这次来,正好可以陪太子妃谈谈天。”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搀扶龙旖凰到椅子上,龙旖凰暗暗摆脱她的手,自己坐下。
  柳千澄也不觉得尴尬,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身红衣似火,缓缓坐下了。
  她的领子袖口都镶着白色的绒毛,更显典雅华贵。
  龙旖凰看了看旁边的花瓶,发现梅花没有换新的:“太子很忙?”她问道。
  “是啊,母后最近让他经常出宫,除了昨日的婚典,臣妾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太子了。”柳千澄落寞道。
  “哦,这样啊,那他很累,你要好好伺候他。”龙旖凰随口道。
  “这是臣妾的本会……”柳千澄抬头,看了看那些梅花,觉得有些刺眼,又道:“请太子妃别责怪太子,因为母后前些日子,呵斥他总是往平心殿跑,不成体统,所以太子才会这么久没来,其实,太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太子妃。”
  “恩,我知道。”龙旖凰点点头,一笑,瞅了柳千澄一眼,伸出手去摆弄那些依然开得很灿烂的梅花:“那你往这平心殿跑,就为了给我奉茶,岂不是费了很多工夫?”
  “哪有,其实母后也很上心,只是……前段日子的那事情太过分了些,所以母后不得不狠下心来。”柳千澄道。
  “呵呵……是吗?”龙旖凰冷笑几声,取了一枝梅花在手里玩着,嗅了嗅:“睿王妃现在怎么样了,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子吧。”
  “据太医说,没有,睿王妃如今恢复得很好,前几天,已经和睿王一起回睿王府了。”柳千澄说着,看似无心的盯着那些梅花。
  “啪。”
  龙旖凰手中的梅花突然断成了两截,她愣愣,把花枝放到桌子上。
  “唉……”几乎无言以对,龙旖凰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也是好的。”
  “恩,”柳千澄弯起眼角如月牙,她伸出手也取了瓶子里的一枝梅花:“难怪这几日臣妾总是看到太子在清早就赶往后花园,原来如此,不过,太子公事繁忙,可能今后再不能送花来,若是太子妃不嫌弃,臣妾可以代劳太子送之。”
  龙旖凰无心搭理她,顺眼瞥了瞥,刹那,她突然把目光猛地定格在柳千澄的手上,眼看着柳千澄把手收了回去,她一急,连忙拽住,大力拉到眼前,细细查看。
  “太子妃……”柳千澄愕然,不解:“您怎么了?”
  龙旖凰先是仔细看了看她手背上的痕迹,赫然想到自己有多失礼,连忙清了清嗓子,慢慢把她的手放下:“无事……无事,对了,太子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是啊……”柳千澄悻悻收了手,委屈得像只小鹿,似乎方才龙旖凰已经轻薄了她:“太子妃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我非要见他不可,”龙旖凰猛的点头,急不可耐道:“若是你见了他,能不能替我传达一下,请他火速来见我,我有急事找他。”
  “急事……”柳千澄狐疑的看着龙旖凰。
  “就是急事,请你务必传达。”龙旖凰急道。
  柳千澄淡淡蹙了眉:“是,臣妾知道了。”
  “我知道他是很忙,但是事情十万火急,你一定要让他抽空来看我,我有话问他。”龙旖凰也皱了眉,对于柳千澄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看着极不舒服。
  “是,”柳千澄笑笑,随后站起来,又是行了一礼:“那臣妾就不打扰太子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龙旖凰愣,半天才平静下来:“哦……那你先走吧。”
  “告退。”柳千澄又压了压身,然后转过身去,领着开始的那一群宫女离开。
  龙旖凰看着她们走,大门合上,宫殿内一片黑暗。
  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
  她等了一天,凤宁澜没有来,甚至一点消息也没有,她问了宫女,个个都摇头。
  她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说。
  后来,晚了些,又有人送新鲜的梅花来了,龙旖凰看了看那些花,一点笑意都没有。
  整天呆在不见天日的平心殿,除了那些每天面对梅花和来了一会就走的宫女们,无人再陪伴龙旖凰,接下来几天,依然没有凤宁澜的消息,也没有他来看自己的痕迹。
  龙旖凰越来越消沉,开始几天,还会和送饭的宫女随便说说几句,但是到后来,她不但不说话,连笑都免去了。
  更多的时候,她只会在正厅前看着那些梅花,晚了,就去休息,不然就是在梳妆台前发呆。
  平心殿是个很恐怖的地方,黑暗如地狱,寂静如深渊,而且,还有似真似假的幻觉出现,都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但是龙旖凰太明白了,在这个平心殿,只有她一个活人。
  最惊悚的一次,是她半夜惊醒,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女人和自己并肩而睡。
  她险些要尖叫出来,但是不知道怎么了,那些恐惧化成压力死死压着她的喉咙,她怎么都无法出声,甚至动弹不得。
  那个女人在她身边睡着,侧身面对着她,睡颜安详而美丽,龙旖凰一直看着,冷汗遍布全身,似乎女人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对她狰狞的笑。
  那以后,她更为沉默,笑容没了,其他的表情也渐渐被时光消磨成了灰。
  凤宁澜还是没有去,龙旖凰从失望到绝望,到后来,她被囚禁的期限都满了。
  皇后就算再惹人讨厌,但是毕竟还是说话算话的,两个月,到期,直接就把她放了出来。
  两个月的时光过去,龙旖凰踏出平心殿的大门,觉得恍如隔世。
  她的小腹越来越明显,胎儿正健康的成长着,但是也显得出她的身影越发的迟钝凝重。
  还是那一片风雪,地上的落雪已经扫了几次,但是还是积得厚厚的,龙旖凰每踩上去一步,都会听到响声,她扭头看看,从外界看去,平心殿还是一样的黑暗,旁边那几株可怜的梅花还是倔强的盛开着。
  柳千澄走后,再也没有人去看过她。
  皇帝,皇后,凤宁澜,凤离渊……
  似乎都已经把她遗忘。
  龙旖凰心如死水,再也翻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她继续往皇宫深处走,然后停下,抬眼看去,凤宁澜熟悉的身影镶嵌在一片雪白之中,一身白色的貂裘几乎要融到雪地里,只有那一头青丝依旧乌黑。
  龙旖凰和他对视,一点表情也没有,没有笑,没有悲哀,没有委屈,也没有激动。
  这么看着他,眼底如同被冰雪封住,让人看了心寒。
  “旖凰,”凤宁澜还是忍不住欣喜,他几步上前,抓住龙旖凰冰冷的双手:“我来接你回去。”
  龙旖凰淡淡的回视他一眼,点点头,脸色白得可怕,虽然依旧惊艳,却也无力。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一个怀抱自身后囚住,牢牢的,紧紧的,让她无法动弹。
  她抬起头,看着无穷无尽的苍天,雪花落在睫毛上,一片朦胧。
  “旖凰……”凤宁澜的话语连带身体一起颤抖,他深呼吸:“对不起……”收紧手臂,更是把龙旖凰抱得紧了一些。
  龙旖凰摇摇头,久久,只是看着天。
  “不说这个,”凤宁澜松开她,笑得眉眼明朗,掌心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我已经命人备好了膳食,你一定没有吃东西……”
  龙旖凰看着他,总算动了嘴角,算是笑了。
  接近两个月没有说话,没有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僵硬了。
  凤宁澜笑笑,拉着她的手就走,在雪地上,深深浅浅留下一行脚印。
  龙旖凰低着头,走了好一会,才低着声音道:“你最近很忙么?”
  太久没有说话,她差点找不着自己的嗓音,有点哑。
  “是有点忙,不过再往后一些就好多了。”凤宁澜回答着,一面更是抓紧了她的手。
  盛开的梅花在两人身边擦肩而过,美不胜收。
  “为什么你没来……我只是要问个问题。”龙旖凰继续压低了声音。
  那之后,再也没有除宫女外的人去看她,她一人面对鬼屋平心殿,还要提心吊胆的防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对不起……真的是脱不开身……你要问什么问题?”凤宁澜赶紧问道。
  “你给柳千澄吃了什么东西?恩?”龙旖凰突然停下脚步,凤宁澜随后也停下。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凤宁澜看她:“莫非是……后来,她去找你了?”
  “新婚第二天就去找我了,我第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龙旖凰叹口气:“凤宁澜,你当真这么绝情?你可知你这样做,是毁了她的一生啊。”
  “我以为你就算知道了这些,也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凤宁澜低了头笑:“嫁给我,是她自选的,这样的结果,她只能怪自己。”
  “凤宁澜,你让她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龙旖凰摇了摇头。
  “只有这么做……旖凰,你明白为什么的。”凤宁澜抚了抚她身后的长发,满眼深邃。
  龙旖凰别过头去:“那种药开始很难发觉,但是到后期的症状就会越来越明显,想不让人知道都难,我房间里有个大箱子,里面第二层第一排从左到右的第三个紫色的盒子里有几块香料,你点在她的房间里,可以消除那些症状。”
  凤宁澜会心一笑:“恩,我知道了。”
  “回去吧,我很累了……在平心殿的那段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龙旖凰再次摇头叹气。
  继续走下去,两人四周的宫殿越来越密集了,龙旖凰觉得很眼熟,眼熟到让她打心底发凉。
  “母后那边……”她低吟,走了这么久,才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自己从平心殿出来,按照规矩和皇后的脾气,如果不去请安,她会善罢甘休吗?
  “放心,我已经事先跟母后说过了,你一回来可以先去休息,晚些再边去没关系的。”凤宁澜道。
  于是两人继续走,但是不多时,是凤宁澜先停下了。
  龙旖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柳千澄站在一棵松树下,对着自己的双手呵气,凝视着他们。
  凤宁澜的脸色不太好,笑容也凝结成了冰,他下意识的,只是抓紧了龙旖凰的手。
  柳千澄走到两人的面前,先是一脸抱歉的曲曲膝,再为难的看看凤宁澜:“殿下,母后说,让您即刻过去……”
  “她又想干什么!”凤宁澜的语气已经恶劣到极点。
  “这个……臣妾不知。”柳千澄越发的为难起来,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龙旖凰。
  龙旖凰张了张嘴,原来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又忍住了,默默的,甩开了凤宁澜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凤宁澜,你还是去吧,兴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凤宁澜气得语塞,狠狠的看着柳千澄,“她现在在哪里?”
  “母后……母后在偏殿。”柳千澄被他凶狠的眼光吓住,低着头直发抖。
  龙旖凰一手覆在小腹上,脸色更为苍白。
  孩子很不安分,乱动,让她极不舒服。
  “旖凰,你怎么了?”不经意间,看到龙旖凰有些吓人的脸色,凤宁澜一时之间有些慌张。
  柳千澄也愣了,直直的看着龙旖凰。
  “没事,”龙旖凰佯装镇定,再一次扯了扯嘴角:“有点凉了,我得先回去了。”
  “不如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去母后那里。”凤宁澜感觉到有点不太对。
  此言一出,柳千澄把目光从龙旖凰身上转到凤宁澜的身上,眉间皱了又平。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龙旖凰摇摇头。
  “皇嫂!”远远的,突然有人大声叫喊,龙旖凰看过去,正是朝着自己在雪地上一路小跑的凤暮紫,她微微一勾嘴角,只见凤暮紫转眼就跑到自己的眼前,笑得特别天真:“皇嫂,你今天能出来了真好,原来我想去看你,可是母后不准,现在终于等到你出来啦!”
  “有暮紫陪着我,凤宁澜,你就放心吧。”龙旖凰笑道。
  “恩……”凤宁澜还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就用兄长的口吻教训道:“暮紫,不可以胡闹,知道么?”
  “我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凤暮紫有些不服气,朝着凤宁澜做了个鬼脸,接着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柳千澄:“又是母后来找?真是,母后找皇兄不会让下人传令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在跑腿呢?”
  柳千澄脸色一白,低头道:“只是正巧因为臣妾在母后的身边,所以就顺便……”
  “虚伪,”凤暮紫的脸色更加鄙夷:“想看皇兄就直说好了,还拐弯抹角的,让人看着都不舒服,假得要死。”
  柳千澄脸红了,偷偷看着凤宁澜,不敢言语。
  凤宁澜的脸色还是一样难看,轻哼了两声,没有理会她。
  龙旖凰又道:“我得回去了,凤宁澜,你别耽误了时间。”
  “恩,你在房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凤宁澜点点头,面对龙旖凰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嘿嘿,不要废话这么多了,皇兄,我们走啦!皇嫂,暮紫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很想你,一会我们一起好好聊聊……”凤暮紫笑着,拉着龙旖凰的手就走,身后的凤宁澜还想嘱咐什么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拐过了一座宫殿,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宁澜摇摇头,转身冷冷看了看柳千澄:“我们也走吧。”
  语毕,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柳千澄点点头,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暮紫,走慢点。”龙旖凰蹙眉,原来就感觉不太舒服,又被凤暮紫这样拉着小跑,现在的身子的确有点吃不消。
  凤暮紫如梦初醒般,赶紧停了下来,大大咧咧的笑道:“哎呀,我都差点忘记了,皇嫂现在的身子不比以前……”
  龙旖凰对凤暮紫无可奈何:“现在柳千澄可是母后眼前的大红人,你这么说她,就不怕她在母后面前故意告状?”
  “呵,对付那种虚伪的女人,不用手软,”凤暮紫双手抱胸,气得直哼哼:“你不知道她有多讨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进宫来玩了,那时候姐姐还在宫里,母后特意送给姐姐一只小狗让她开心开心,然后有一次我看到她不小心把狗给弄死了,还死不承认,污蔑是个宫女弄的,母后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相信她,一味的帮她,我亲眼看到的,可是母后还是不相信我!还告诉我不准让别人知道,结果那女人还装成一幅她最无辜的样子,看了都反胃。”
  “哦,”龙旖凰挑了眉,立刻装成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道:“她真的这么做?”
  “是啊,为此,姐姐虽然说不计较,但是还是伤心了很久,病情也加重了,我告诉皇兄,皇兄只是笑,九皇兄又不相信我,气死我了!”凤暮紫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把柳千澄撕碎了再吃下去。
  “呵呵,或许有什么意外吧……”龙旖凰不动声色的扯了嘴角。
  “行,那这件事算意外吧,可是皇嫂,你知道后来她怎么给母后出主意,让她处置那个宫女吗?”凤暮紫的脸上再一次燃烧起火焰:“那宫女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被她叫人活活绞死!而母后,竟然纵容她,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是,又没有人相信我,唉……真是……”
  “那个时候,凤宁澜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我当时说了,结果皇兄说,就算是我说破了嘴,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凤暮紫说着,表情一垮,一副受了苦闷的样子。
  “你皇兄说得很好……”龙旖凰只能点点头:“想想,当时一个是兵部尚书千金,一个是毫无身份背景的宫女,你说,他们会帮谁?”
  “哼,那又怎么样,现在我是正二品的公主,她只是从三品的侧妃,论辈分,她比我厉害,但是论身份,我比她高!”凤暮紫还是气呼呼的样子,几乎都要把下巴抬到天上去。
  “是是,暮紫公主最厉害了。”龙旖凰弯了眉眼,笑道。
  “皇嫂,明天就是元宵了,”凤暮紫继续抓着龙旖凰的手,摇来摇去,乐不可支:“一定会很热闹的!到时候,你别理皇兄啦,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好。”龙旖凰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像现在的情况,皇后一定会把柳千澄往凤宁澜身边压,说算自己想和他在一起,也是很难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临盆

  在凤暮紫的陪伴下,龙旖凰回到了许久不见的寝宫,四周的景色都没有太大改变,只是都被白雪覆盖,有些萧条。
  走进去,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腾腾的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环顾四周,原先放着玉器珍宝的瓷瓶上都插满了梅花,娇鲜欲滴,每一朵都在尽情的绽放。
  “唉,”凤暮紫惋惜道:“皇兄苦心布置的这一切全部被柳千澄那个贱人毁了。”
  “既然凤宁澜没有空,那么暮紫,你就陪我吃好了,”龙旖凰微微一笑:“我还没有用过膳,刚从平心殿回来。”
  “恩恩,好。”凤暮紫连忙不住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搀着她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
  “暮紫,这段时日你过得可好?”看着宫女开始为自己盛汤,龙旖凰忽的转过头去:“还有凤宇天,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你说明天是元宵,他会不会回来?”
  “应该会回来吧,”凤暮紫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虽然九皇兄很少回到宫里来,但是一有重大的节日,他应该都会回来。”
  “哦,那就好。”
  “既然是元宵,那么所有的人应该都会到,”凤暮紫拿了一双银筷子,夹了些菜放到龙旖凰的碗里:“我真的不想看到云凤鸾那贱女人,前些日子她进宫来,我不过是才碰了她一下,她立刻就倒在地上了,似乎痛得都流眼泪了,结果父皇和她的夫君一起训了我一顿,母后也没给我好脸色看,柳千澄那贱人表面上是安慰我,谁不知道她话中有话,在暗地里讽刺我呢!”
  “暮紫,公道自在人心,自己本身清白,就不要去多想那些无畏的言论。”龙旖凰安慰道。
  “唉,也只有这样了。”
  那一天,凤暮紫都在龙旖凰的身边陪着她,和她说说笑笑,转眼间,天色也晚了。
  龙旖凰的身子倦得紧,凤暮紫察觉到她的乏力,很识相的找了个借口自己回去了,等出了宫门,一看,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她觉得有点怪怪的,想了想,才发现,这么久了,自己的太子皇兄还是没有回来。
  想着,凤暮紫不禁有些气愤:“皇兄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难不成还要继续和柳狐狸在一起?哼!”
  她在原地埋怨了几声,转了转,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龙旖凰是真的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凤暮紫一走,她立刻躺到床上去。
  孩子一直在她的肚子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疼得她连连吸气,躺了许久才感觉好些。
  两个月没碰的雕花大床还是那么柔软暖和,似乎能融进骨子里,寝宫一片明亮,房间内还有不少的宫女跪着等待吩咐。
  稍微机警一点的宫女都不难看出床上龙旖凰的痛苦,于是有人跪在床畔,俯首道:“太子妃娘娘,是否要传唤太医?”
  “不用……”龙旖凰连回答都觉得有些吃力,于是把手伸出去挥了挥:“孩子调皮些,一会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是,娘娘。”宫女显得有些左右两难,但是主子都下了命令,她也不得不从。
  宫女退下,才退了一半,突然察觉到不太对劲,猛一抬头,惊愕得险些大叫:“太……”
  凤宁澜看了看纱帘深处的床,微笑着摆了摆手,让宫女噤声,然后让她下去。
  他轻手轻脚的错开纱帘,绕过去,似乎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龙旖凰本来是要睡的,刚拉了被子,偶然的一转头,愣了,眼睛慢慢睁大:“我还以为你今晚继续在柳千澄那里睡。”
  “不要提她。”凤宁澜低低一笑,接着坐在床边,温暖的掌心覆盖上龙旖凰的手背:“怎么样,回来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平心殿就是个鬼屋,一到晚上,就有莫明其妙的女人出现,你去试试看就知道了。”龙旖凰冷笑。
  凤宁澜愣了愣,听出话外之音,低声道:“对不起……”
  “没事了,”龙旖凰摇摇头:“都过去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旖凰……”
  “晚了,”龙旖凰艰难的往里挪了挪身子,在床上腾出了更多一些的空位:“睡吧,我很累了。”
  凤宁澜还是坐在床边,突然有些犹豫:“旖凰,我……”
  “我累了。”龙旖凰翻个身,蹭了蹭枕头,合上了眼。
  凤宁澜的话又只好生生咽了回去,久久,他才褪去外衣,翻身也躺上床:“我试了很多次……可是柳千澄死活都一口咬定是你把云凤鸾推下的水,而且还说,愿意替你在母后面前求情。”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皱眉:“母后站在她的那一边,怎么说也没有用。”
  龙旖凰冷冷哼了一声:“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和母后都已经达到了目的,这两个月,想必都过得很好吧?”
  “我很想你。”凤宁澜平躺着,视线慢慢调整到龙旖凰留给他的无情冰冷的背部景象,简称背景。
  “恩……”龙旖凰顿了一会,道:“睡吧,明天是元宵,不休息好,没有精神无法见人。”
  “好……”凤宁澜含糊应答。
  龙旖凰侧着身子,脸都埋没在黑暗里面,眼睫毛颤抖一下,又停止——皇后,云凤鸾,柳千澄这三人,联合起来演的这出戏,确实是配合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似乎熟睡,又似乎没有,一片沉静中,龙旖凰只是缓缓勾起嘴角,弧度犹如残缺的月牙。
  凤宁澜久久不能安寝,总是觉得胸口被压着一般难过,但是龙旖凰在旁边,为了不影响她,又不能辗转反身。
  又过了一会,宫殿里的灯都灭了,油尽灯枯。
  凤宁澜动了动,突然低声道:“旖凰……”
  没人应答。
  “旖凰?睡了么?”
  还是没反应。
  凤宁澜迟疑了一会,慢慢也侧过身去,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肩。
  龙旖凰还是没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旖凰……”凤宁澜埋首在她颈间,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夜还是那么黑,似乎要把所有吞没,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散发着淡黄的光晕,也渲染了地上的白雪。
  世界一片暖黄。
  第二日,元宵。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忙得不可开交,很热闹很热闹,然后,龙旖凰就被吵醒了。
  或许是不早不晚的时候,但是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再一看,又是凤宁澜!
  得,那时候自己还有力气反抗他,现在没有,龙旖凰耐着性子:“凤宁澜,放手,该起来了。”
  凤宁澜赖在她的身后,还是紧紧的抱着,蹭了蹭她的颈,没醒。
  “凤宁澜!放手!”怒上眉梢,龙旖凰不得已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身后的人这才有点动静,却没睁开眼,轻轻在她颈上吻了一下,揩了一把油,再啃几块豆腐,这才慵懒道:“还早着,多睡一会。”
  “够了……起来!”龙旖凰微怒。
  “外面很吵,多睡一会……”凤宁澜继续耍赖。
  “唔……”龙旖凰突然咬唇,神色痛苦。
  “怎么了?”凤宁澜猛地睁开眼,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随后拨了长发,把手放开,再支撑起身子:“不舒服?”
  “肚子疼……”龙旖凰喃喃,把身子微微蜷缩,双手捂着腹部。
  “你忍忍,我这就去叫太医。”凤宁澜慌了,从旁边扯了外衣就披上,二话不说直接奔下床。
  他前脚刚下去,龙旖凰后脚就坐了起来,一脸的坦然:“不用了,只是孩子调皮,现在已经好了。”
  凤宁澜当场石化,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我想出去走走,很久没有热闹了。”她站起来,目光犹如秋水。
  凤宁澜顿了一下,然后击掌,接着就有一大串的宫女们鱼贯而入,一如既往的伺候两人更衣梳洗。
  龙旖凰站在门口看出去,皇宫内金黄的瓦砾上积了白雪,房梁上挂了红绸,很是喜庆,白雪红绸,那么刺眼,又那么和谐。
  梳洗完毕,两人又享用了一顿平静的早膳,原本凤宁澜是想要喂龙旖凰的,但是一看到她不怎么好的脸色就没多说,怕她生气了:“要不传太医来看看吧,你脸色不好。”
  龙旖凰摇摇头,低头喝粥:“没什么,不用大惊小怪,普通的胎动而已,我在平心殿,已经经历过几次了。”
  那是真的疼,不是骗人的。
  “还是别出去了,外面热闹归热闹,对你而言却也危险。”凤宁澜劝说道。
  “我想出去看看,走走也好。”
  “那好,我陪你。”凤宁澜无奈投降。
  “恩。”吃完早膳,龙旖凰顺手取过宫女送上的一方丝绢,擦了擦嘴:“那么,如果在半路上,柳小姐突然出现了呢?”
  “我不会理她。”凤宁澜回答得干净利落。
  龙旖凰淡然:“但愿如此。”
  很久没有去御花园了,再次一看,觉得另有滋味,似乎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花园里很热闹,到处都是衣着华丽围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的皇亲贵族,梅花盛开在四周,还是一样的绚烂。
  那些贵族们看了看她和凤宁澜走过,个个面带微笑的上前打招呼,简单寒碜几句,又离开,龙旖凰也笑着回应他们,但是从眼角的余光扫去,还是不难看出他们在背后回头看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于是那一点笑容也要凝固。
  “别理他们,都是那样的。”凤宁澜看到她表情不好,连忙抓了她的手。
  “我知道,要是在意的话,我早就回去了,放心,这点耐力我还是有的。”龙旖凰保持着笑容。
  继续往花园深处走了一会,宫女突然走至两人面前,俯首:“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在前边的亭子里,请两位过去。”
  凤宁澜抿唇,眼眸明亮。
  龙旖凰释然一笑:“该来的还是会来,逃避也不是我的风格。”
  凤宁澜看看她,再次投降,只能跟着一起慢慢过去。
  亭子里站了不少人,还都是熟面孔,皇帝,皇后,凤离渊,云凤鸾还有柳千澄……
  该来的,一个也没拉下。
  皇上和皇后是坐着的,其他人站着,却在热闹的谈天。
  那宫女领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亭子外,接着就对亭子里的人屈膝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太子妃到。”
  亭子里的人都停止谈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目光似针,扎得龙旖凰心口疼。
  “不怕……”凤宁澜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恩,不怕……”龙旖凰调整了表情,抬起头来,笑得如同绽放的莲花,脸色却和地上的雪一样惨白。
  她和凤宁澜走进亭中,凤宁澜抓着她的手却很紧,一直没有放开。
  擦过凤离渊的视线,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再瞥一眼他身边脸色很难看的云凤鸾,就把目光收回。
  龙旖凰从眼前走过的时候,云凤鸾脸色一白,连着往后退了一步,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魔鬼一样,把半个身子都躲到凤离渊的身后。
  凤离渊揽了揽她的手,微微抿唇,只是看着龙旖凰,目光透着悲伤。
  柳千澄在皇后的身边,看到两人走来,还是很谦逊的含笑。
  怀胎八月,身形更为迟钝,面容也越显疲倦之色,龙旖凰对着皇帝和皇后欠了欠身,并不能再像往日一样的行礼:“见过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凤宁澜微微俯首,很快又抬起,慵懒的神情里仍然的遮不住高傲的光芒。
  “免礼了。”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两个月不见的皇帝还是保持着长辈的模样,只是挥了挥手。
  龙旖凰看着他身上的龙袍,心里不能平静。
  眼见两人都行完了礼,站在皇后身边的柳千澄也走了出来,一身嫩绿色的衣裳,她双手交叠在身侧,屈膝:“臣妾见过太子,太子妃。”
  皇室中最烦人的,就是这些礼节。
  凤宁澜面不改色的扯了扯嘴角,平手做了一个手势:“免礼。”
  “太子妃,这两月来在平心殿,你可有悔悟?”皇后的手指上还是套着金色长长的指甲,她一笑,一动,粲然生辉。
  “是,儿臣知错。”身体突然很难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压抑得太多了,眼前的景物和人都开始摇晃。
  “那很好,”皇后笑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招摇,似乎在说,看你以后再和本宫作对,本宫狠心起来,也绝对不是你能受得了的!皇后抚了抚指甲,再看看旁边一直低着头的云凤鸾:“既然罚都罚了,那么,现在和睿王妃道个歉,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
  龙旖凰慢慢走到云凤鸾的面前,眼眸里的笑意如同深渊,脑袋一片空白,暂时不能思考,走到云凤鸾的面前,抬起头和她对视,竟然捕捉到她眼里的一丝闪躲。
  “皇后,”凤离渊突然抬起头,有些急乱,打断了龙旖凰尚未出口的话:“事情都已经过去,而且人也没事,谁也不会再追究,道歉可以免了。”
  “怎么可免,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可以这样简单的解决,今后叫本宫怎么正法?只是一句道歉而已,太子妃应该不会吝啬。”皇后继续笑。
  龙旖凰挑起柳眉,脑袋一片混沌,说出的话完全不经过思考:“真是对不起了……睿王妃,当初是我一时迷了心窍,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相信太子妃也是无心之失,而且臣妾也没事,不用这样……”云凤鸾难受的转过头去,甚至不敢看龙旖凰的眼睛。
  气氛很不好,龙旖凰再抬头,看到凤离渊也是拉着脸色,一点笑意都看不出来,也没有看她。
  龙旖凰还是笑,笑倒僵硬。
  她的原则就是这样,相信她的人,不用多加解释就会明白,但是不相信她的,多费口舌去解释也没用。
  凤离渊是后者,让她心灰意冷的后者。
  她说过,只要是他在意的人,她死都不会去动。
  他不信,她说的话,他从来不信。
  “这样就好了,今后大家还是一家人,过往的不愉快都忘掉吧,”皇后盛情喊道:“今儿是元宵,是个好日子,晚上要在宫里大摆筵席,届时,谁都不准晚到啊。”
  众人点头应允。
  皇后更高兴了,高兴得有点得意,龙旖凰看着她笑,只是觉得头晕。
  凤宁澜又和皇后说了几句,结果顺利得以带着龙旖凰一起脱身,得到允许,他拉着龙旖凰就走,似乎走得越远越好。
  “难受么……要是难受,可以哭出来,不要紧的。”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凤宁澜突然停下,转身对视着龙旖凰。
  龙旖凰的眉眼一分一分黯淡下去,最初的神采都已经被磨灭,只是机械的摇摇头,脸色和雪花一样白。
  “多留个心眼的人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别的事情就先暂时忘掉,现在你的身体不宜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着凉了?”凤宁澜心中一急,伸手就去摸龙旖凰的额头。
  龙旖凰躲开他的手,苦笑:“怀着孩子就是觉得辛苦,才出来没多久就觉得累了,凤宁澜,这里太吵,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我送你回去。”凤宁澜说完,极其小心的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
  龙旖凰一直沉默着,让凤宁澜牵着手走了一阵子,突然道:“凤宁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是皇储,在这种场合,无辜缺席总是不好。”
  凤宁澜愣住了:“现在不管这么多了,我会陪着你,只是一个元宵而已,每年都会过,今年我缺席了又怎么了?”
  “凤宁澜,我想一个人冷静会。”龙旖凰又道,那语气,软弱得近乎哀求。
  “那好,”莫名的心疼,但是现在,凤宁澜除了顺着她的意思,没有别的方法,他叫来宫女,嘱咐了她一定要送龙旖凰回去,转头又道:“你一个人冷静可以,但是一定要在寝宫里,知道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叫人,不要随便跑到别的地方去。”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龙旖凰点头。
  凤宁澜不放心,又对着宫女吩咐了很多,然后才肯放手,让龙旖凰离开。
  应该不会出事的……他蹙眉,压了压自己的心口。
  可是为什么,总是感觉要出事?
  龙旖凰很听话的回到自己的寝宫,但是一回去了就把所有的宫女给遣了出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休息,然后大半天再不见动静。
  转眼到了正午,宫女瞧瞧天,发现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而且送膳食的宫女们都在门外排起了长龙,那宫女清了清嗓子,只得转回身去敲门,语气极度的小心:“太子妃娘娘,午膳的时间到了。”
  然后她继续等,等了一会,还是没见里面有动静,她放大了声音:“太子妃娘娘——”
  还是没有动静,宫女们察觉不太对了,里面除了龙旖凰又没了别人,该不是要出事才好!
  门从里面反锁了,她们身子柔弱,撞不开,只得又请了侍卫把门撞开,才得以进去。
  一进去,里面的景象立刻让所有人都石化了,那些手捧膳食的宫女们纷纷大叫,手中的盘子都被打翻。
  龙旖凰躺在床上,面色痛苦至极,白得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冷汗遍布,下身盖着被子,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的一角,侧着身子,痛苦的低吟。
  好痛……
  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痛过,下身似乎要撕裂了一般,平时的胎动,就算孩子再厉害,也不会成这样……
  而且,再加上从昨天起,身子就有了奇怪的感觉,那撕心裂肺的痛一阵一阵的,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到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能把它当成简单的胎动了。
  怎么会这样……
  龙旖凰紧紧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咬住嘴唇,意识已经一片模糊,被身下的剧痛折腾得根本无法思考,发现甚至连要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谁来帮帮她……
  好痛……
  “别慌别慌!快去叫太医来!还有,派人通知太子!”稍微年长一点的宫女比较镇定,赶紧指挥了乱做一团的现场,然后跑到床边去,握住龙旖凰的双手,喊道:“娘娘……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屋内生着火盆,可是龙旖凰的手却是冰冷得如同冰雪。
  看到龙旖凰的额头上遍布冷汗,她心中也有了慌乱,下意识的取了手帕擦着。
  龙旖凰无法感觉到四周的变化,那股痛蔓延到全身,令她无法再思考其他,只是觉得身边似乎有人。
  任她挣扎了许久,还是不能出声,太疼了。
  不多时,闻声而来的一大群太医背着药箱赶到,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先是丢下药箱,然后一路飞奔到床边,撇开宫女,抓着龙旖凰的手腕开始把脉,不多时,有了苍老痕迹的眉间展现了一股喜忧交杂的情感,他怒斥那些宫女:“你们怎么这么粗心!连太子妃娘娘的身体起了变化都不知道,怕是今天就要临盆了!”
  宫女大惊失色:“今日?今日太子妃娘娘只是说了身体不适,就遣了奴婢们出来……”
  “还在这里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天堑院的李婆她们找来,有点迟了,不过还好,脉象算是稳定……快去啊!现在只有她们能帮得上太子妃!”太医怒喝道。
  那宫女一个机灵,赶紧起身,飞速跑了出去。
  太医毕竟也懂一些生产之道,但是太子妃的圣体更是不能亵渎,他现在只能在床边慢慢开导着龙旖凰:“太子妃不必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疼得厉害……慢慢放轻松,您和皇太孙都平安无事。”
  他说了很多很多,但是龙旖凰只听进去了一句,平安无事。
  她无法点头,只是开始剧烈的喘息。
  很快,负责接生的李婆来了,太医们也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身后的房门一合上,从房间里立刻传来尖锐的女声叫喊,惨不忍听。
  但是,这是每一个孕妇必须经历的事情,他们再不忍听也无可奈何。
  凤宁澜也赶了过来,脸色难看得紧,他看到那些太医都围在门口,而房间里更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心中不免慌乱,但是又强作镇定:“太子妃怎么样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他剑眉一挑,厉声逼问着太医们。
  说着,还准备闯进房间里面去,太医及时将他拦下了,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太子请勿心急,太子妃只是要生了……”
  “什么!”凤宁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不可置信道:“生……现在!”
  “是的,不过太子妃的身体一向健康,现在情况也很好,所以太子完全可以不必心急。”太医继续劝道。
  “啊!——”又是一声尖锐的叫喊,甚至都有些嘶哑。
  凤宁澜站不住,就要走进去,急道:“不行,喊得这么厉害……我要进去!”
  “不可以的,太子,您明白……这产房,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再说了,李婆都已经进去了,您完全可以放心!”那太医的模样比凤宁澜还要紧张。
  “可……可是,她……”凤宁澜支支唔唔的,指了指门扉。
  那门时不时的打开,进进出出的都宫女,或者手上端着水盆,或者就是拿着什么什么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太子稍安勿躁,所有的孕妇生产,都是如此……痛一阵就过去了。”太医眉开眼笑。
  凤宁澜进出不得,只有在原地转圈,心急如焚。
  不一会,看到另一群人也走到了寝宫的门口,凤宁澜一看,心底突然凉透!
  是皇后!
  “皇上有事,所以本宫前来看看。”皇后笑着笑着,从大门走进去,一看凤宁澜,道:“今儿真是双喜临门,太子妃择了良辰吉日生产,将来这皇太孙毕定是人中之龙。”
  “母后!”凤宁澜拦在皇后的面前:“您不要这样!”
  “这是皇宫里的规矩,所有的皇储君必须过的第一关,太子,你应该明白的,”皇后笑得灿烂:“这孩子不能太过宠溺,若是一直留在娘亲的身边,未免会娇纵,所以这样做,对孩子是好,对你们今后,也是好的,而且,你和太子妃可以再生一个。”
  “但是这个孩子意义不同!”凤宁澜更加着急。
  “太子,你急又怎样?这是从来没有变过的规矩,无论你去问谁,都是一样,忍一时心痛,将来的好日子才会更长久。”皇后看了看那门,也有些着急,心态却比凤宁澜好的很多。
  “母后,儿臣宁肯不当皇储!”人在最着急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这一次,凤宁澜更是直接踩了皇后的死穴。
  “这是什么话!”皇后火了:“若是你不当皇储,今后永生别想过太平日子!连着太子妃一起,整天过得生死未知!你愿意么!”
  凤宁澜咂舌,一口气提起,却久久不能反驳。
  两人在门外僵持了很久,一直到房间内的叫喊声都已经衰弱下去,响亮的婴儿哭啼取而代之,凤宁澜不由得身心为之一振!
  龙旖凰全身已经虚脱,口干舌燥,嘴唇咬得几乎都要破裂,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浸透。
  但是孩子从她体内出来的那一刻,她却感觉到很欣慰……
  她自己的孩子……
  似乎还有人在为自己的身下清理着,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头,看到一位嬷嬷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嬷嬷把婴儿洗了干净,笑嘻嘻的跟她报喜:“太子妃娘娘,是个麟儿,恭喜您!是位健康的皇太孙!”
  龙旖凰如同掉进地狱,生不如死,差点就要哭泣。
  她费力的挣扎着双手,想要去抱抱孩子,孩子还在哭,哭得她心疼,比身体还要疼。
  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龙旖凰仔细一看,不由得更加恐惧——是皇后!
  “真是皇太孙呀……”皇后的笑没停止过,那嬷嬷把婴儿抱到她的面前,她看了看那可爱的小脸蛋,不由得身心愉快:“旖凰,辛苦你了,这是你的儿子,本宫的孙儿……你果真没有让本宫失望。”
  龙旖凰在床上挣扎着,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把孩子要回来,但是不行,方才的生产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急得要哭……
  那孩子那么小,她还没看看他,还没抱抱他……
  她的儿子……她的亲骨肉……
  接下来,皇后的一句话,让龙旖凰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好伺候太子妃!孩子……给本宫抱走!”

第一百零五章  祁寒

  带走,皇后说要带走!
  龙旖凰在床上挣扎得更是厉害,拼了命想要起来,但是几次都险些翻到床下,守护在床边的宫女见她如此,不由得大惊,几次都把她的身子重新押回床上:“太子妃娘娘,您现在不可以乱动……”
  龙旖凰已经力竭,努力的抬着头,看到皇后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笑颜如花,自己的心口猛地一窒,眼泪突然从眼角汹涌而出,嗓子在方才已经喊得沙哑,只能发出一些呜咽。
  尽管身体都被宫女压制住,但是她一直努力的朝着皇后伸出手去,似乎只要再往前伸一些,就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抱回来……就可以,看看自己的孩子。
  单薄的袖子从她清瘦的手臂上没下,之前在平心殿的日子,已经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身心的双倍折磨,让她苦不堪言。
  皇后抱了抱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就转过身去,拖着长长的裙摆离开。
  那孩子还在哭,哭得这么厉害,如同一把把匕首扎在龙旖凰的心上一样。
  “母后!”皇后准备踏出房门口,一个人影突然闪到,死死拦截去了她的道路,凤宁澜面带急躁:“母后,不要把他带走……”他回头看了看房间内不住哭泣的龙旖凰,放软了语气:“把孩子留下来,旖凰不能没有他……母后,只要您肯留下孩子,今后无论您让儿臣做什么,儿臣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刚才他站在外面,听到宫女出来禀报,说是龙旖凰生了个儿子,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生个能够继承的儿子,明明是所有的家庭都期盼的事情,为什么在他们身上发生,就那么悲哀。
  “你以为本宫还会相信你们么,”皇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怀中不断哭泣的婴儿,冷笑道:“不说你,宁澜,本宫寄予了旖凰这么多的希望,可是她还给本宫的又是什么?这一次,不过是个教训,让她好好的悔过,再说,到了一定的时日,本宫会让他回到你们身边,但是现在,不行!”
  “母后,她会疯掉的!”凤宁澜更为着急,往前走了一步:“您不知道,她……”
  “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不管,也管不着,但是现在,既然皇太孙出世,本宫绝对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皇后眼中透着凶光,寒冷彻骨。
  凤宁澜咬牙,逼近皇后几步,伸手就要抢夺孩子,皇后稍稍一退,她身边贴身的宫女立刻上前,轻而易举的拦下了凤宁澜的手,宫女面容冷漠:“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是您的生母,您再如何不满,也不可忤逆。”
  只是轻轻的一试探,凤宁澜心中便有了几分底,眼前的宫女,武功高深莫测!
  他早知道皇后身边高手如云,不乏奇人异士,但是自己从来未试探过,按照现在的情形,就算他和这宫女火拼,最多闹个两败俱伤。
  “太子,本宫奉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当务之急,应该是好好劝导太子妃,”皇后逗了逗怀中襁褓里的小皇孙:“你若是太冲动,你应该明白,本宫会做出什么来,你可以不顾自身,但是不能不顾妻儿。”
  凤宁澜咬唇,硬生生的把手收回。
  “太子,本宫再说一句,这孩子的命运最终如何,都要看太子妃的表现。”皇后微微抬起下巴,让那宫女回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保持着永远不变的高贵姿态,慢慢走了出去。
  方才随她一起前来的柳千澄无不尴尬的站在雪地里,她看看脸色被气得发白的凤宁澜,上到身前,低声道:“太子勿要生气,母后只是在气头上,过段时间气消了,自然会好……臣妾愿意和母后说说,兴许,她愿意让皇太孙回到太子妃的身边呢。”她说着,眼眸里弥漫了一层淡淡的水气,似乎也在为这件事情惋惜。
  凤宁澜看都懒得看她,直接转过身子,大步踏进房中。
  龙旖凰还在伏在床上哭泣,哭得肝肠寸断,把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尽了,喊不出来,但是泪水没有停止过,身体一抽一抽的。
  凤宁澜走过去,挥手散了床边的宫女,走进了一些,床上生产过后那醒目的痕迹历历在目,惨不忍睹,他轻轻坐在床边,把龙旖凰不断抽搐的身体揽在怀里,只觉得心疼得似乎要滴血:“旖凰……”他觉得有些恍惚,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的喃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这么过分,今天的事情也不会……”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深深皱眉:“对不起……”
  龙旖凰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但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扣得紧一些,泪水还是哗啦啦的流,嗓子哑得疼,无法发声。
  龙旖凰哭了很久很久,到后来实在没有泪水可以让她发泄了才勉强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红肿红肿的,表情还是很难过。
  “旖凰,我会想办法夺回孩子,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凤宁澜长长的叹气,失去自己的骨肉,他并不比龙旖凰好过多少:“相信我,无论如何……总是有办法的。”
  龙旖凰闭上了眼睛,停止啜泣,但是心里还是一揪一揪的,想到刚才孩子的哭声,还有皇后把孩子抱走那果断的身影——分明已经干涩的眼睛,又开始渗出泪水。
  凤宁澜别无他法,只能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一时,恍然。
  太子妃元宵顺产下皇太孙,这个消息不多时便在皇宫之中传了个透,一时之间,成为所有人的话题。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赞叹可惜。
  刚出生的孩子还没见过父母一面就被抱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痛苦。
  元宵的晚宴上少了两个人,太子和太子妃,皇后对此的解释是,太子妃生产过后极度虚弱,而太子对她情深义重,自然要推辞了手下的一切前去亲自照料。
  而皇后,也只是在晚宴上露了个脸,也匆匆的回去了。
  也没有人说什么,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皇太孙一出生,就被她抱走了呢,此时她的离开的原因,随便找个人都能说得个八九不离十。
  太子妃顺利诞下皇孙的消息在皇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别人都在笑,但是凤离渊却沉默了。
  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可是现在想着,还是觉得压抑。
  他最爱的女人和别人有了孩子,现在,都生下来了。
  凤离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吩咐了下人呈上最烈的酒,拼命想要灌醉自己。
  自从和云凤鸾的酒后的那一次意外,他曾发誓,再不会喝酒,可是现在,他只想要麻痹自己,逼迫自己哪怕是暂时也还都要忘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那几坛子酒喝下去,除了全身都感觉到燥热,他是越来越清醒,稍微动一下回忆,还是会想起早上在亭子内,龙旖凰苍白的脸色,恍惚的眼神,还有嘴角那一道自嘲的笑意……
  他把酒坛砸烂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坐在石阶,身子靠在石柱上。
  今天她在亭子内看了他几眼,他全部记得一清二楚,那种眼神,悲凉而失望,最多还是自嘲。
  他不是不想相信她……只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情况,让他如何去信!
  “王爷……这里凉,不如我们先回府吧。”云凤鸾找到他,在他身边轻轻跪坐下,丝毫没有避讳,同样也是怀着身孕,但是龙旖凰所以历的,她一样都没有碰过,她抬头,对着凤离渊笑道:“方才我跟着皇后去看了小皇孙,虽然小脸还是有点皱皱的,但是很可爱,想必长大了一定和他母亲一样的漂亮,本来想顺道去看看太子妃,可是那守门的宫女说,太子妃休息了,太子在陪着她,所以也就没进去……”
  凤离渊别过头,不想理云凤鸾,但是云凤鸾却急急抓住了她的手:“王爷,等我们的孩子也出世,是不是也会和小皇孙一样呢?”
  凤离渊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他走了几步,想要摆脱掉云凤鸾,但是强烈的责任感又逼迫他停了下来,回过头,只见云凤鸾还是在原地站着,犹豫了会:“我们回去吧,宫中是非多。”
  云凤鸾欣喜的点点头,立刻小跑着过去,结了冰的地面那么滑,但是她的脚步没有一点受到影响。
  她跑过去,小女人模样的扯住凤离渊的手,满脸甜蜜的笑容。
  凤离渊也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穿过一片红灯笼,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龙旖凰在那天晚上哭到体力透支,也不知道是睡是晕,反正是倒下去了,面无血色,哭得一点形象也没有了。
  本来就已经接近虚脱,还愣是坚持的哭了这么久,不晕才怪。
  凤宁澜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身体放下,又盖好被子,床上已经被宫女们整理过了,一片整洁,再没有了先前的狼狈。
  那些太医们在房间内随时候命,守着一个小暖炉,上面热着补药。
  凤宁澜心思沉重的站起来,宫女立刻就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换衣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全部都是龙旖凰的眼泪,也只有麻木的点头。
  换好了衣服,凤宁澜在房间内转了两圈,似乎很是为难,然后听到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发出低吟,又立刻冲到床边,抓紧了她的手,又看了看她脏兮兮的脸颊,当下吩咐了宫女们取热水和毛巾来,一切准备就绪,他自己动手,拿了毛巾沾上热水拧干,一点点的为龙旖凰擦洗去脸上的痕迹。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似乎怕一不小心,就会把龙旖凰给碰碎了。
  那一夜,凤宁澜没有睡觉,整晚守在床边,几乎一步都没离开。
  接近凌晨的时候,龙旖凰才有了转醒的迹象,在床上翻滚着,低吟着,渴。
  凤宁澜又赶紧伺候她喝水,喝完水后,她咳了两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她醒了一会,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只听到凤宁澜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似乎是安慰的话语,然后凤宁澜又从旁边取来一个碗,又要喂她东西。
  龙旖凰下意识的喝下去凤宁澜用勺子盛过来的液体,那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刺激了口腔,她把刚喝下去的液体全部吐了出来,全部洒在衣服上。
  头昏沉沉的,痛得欲裂,龙旖凰皱紧着眉。
  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心口就疼得让她忍不住把心脏都刨出来。
  凤宁澜又用毛巾把她衣服上的药液擦干净,道:“没关系没关系,先休息一会,药可以晚点再喝。”
  龙旖凰吃力的“嗯”了一声,继续倒在他的怀里睡去了。
  那一睡不要紧,接下来的几天倒是结结实实的生了一场病,太医说是着了凉,体虚,感染了风寒。
  于是凤宁澜又不分日夜衣不解带的贴身服侍着。
  出人意料的,皇后在这期间竟然没有再去找他们麻烦,皇帝去了几次,都是看了看龙旖凰的情况,然后妥帖的祝福几句就离开,柳千澄倒是经常去,名义上都是要帮凤宁澜的忙,还有就是她和龙旖凰好歹也是姐妹,共同伺候一个丈夫,近点心意也是应该的等等,凤宁澜对些嗤之以鼻,每每都给她划清了界限,不准她越过雷池半步。
  整整病了两天,第三天,才有了好转的迹象,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精神,她也不浪费力气继续哭闹了,凤宁澜喂她喝药的时候,她只是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了红润,但是眼眸却如同黑珍珠一样,令人心慑。
  乖乖喝了药,又进了些水食,下午龙旖凰从床上起身的时候,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凤宁澜在一旁看着她硬是要坚持起来,皱了眉道:“你可以再多休息一会的,不要勉强自己。”
  “……我已经很好了,”龙旖凰走到梳妆台前,虽然身子穿了几层衣服还显得单薄,可是走的每一步都极稳,她坐下,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迟疑了一会:“母后在哪里?”
  “应该在栖凤阁……我和你一起去。”凤宁澜急忙道。
  “恩。”龙旖凰淡淡应了一声,压抑着心隐隐的疼痛,一面抓了梳子梳发,微微挽起,用金步摇固定住。
  长长的金步摇从她的发髻垂下,摇曳生光,金色的凤凰镶嵌着红宝石,犹如泣血。
  在栖凤阁的门口,龙旖凰才发现现场要比自己想象中的热闹多了,皇后在,皇帝在,凤暮紫在,凤义阳夫妇两在,柳千澄在,还有……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也在。
  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笑,中心全部是孩子。
  凤宁澜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僵硬,龙旖凰扯了扯嘴角,却始终没有笑出来。
  宫女看了他们,忙行了礼,然后进去通告,里边的气氛凝结一会,又恢复了些许,皇后准了她。
  她和凤宁澜走进去,刚要行礼,皇后却笑着打断了他们:“旖凰,宁澜,你们来得正好,本宫正和皇上讨论给孩子起名呢。”她怀中抱着孩子,小小的,包裹在黄色的襁褓里。
  孩子不哭不闹,似乎睡着了,龙旖凰忍不住走近一些,一低头,就看清楚了孩子的面容,皮肤有些粉红,却水嫩嫩的,眉毛很淡,却很清秀,鼻子小巧得可爱,小嘴巴微微张着,跟一片小花瓣似的。
  龙旖凰想伸手,却忍住了,现在皇后是典型的打了一巴掌再给点好处,她不能就此服输。
  忍,必须要忍。
  要是被皇后就此牵着鼻子走,今后恐怕覆水难收。
  龙旖凰忍住不去看孩子,扯出一个淡到看不见的笑容:“名字,自然要起个好名字,不知母后有何看法。”
  态度尽然的冷漠,面对自己的孩子也能忍到如此,皇后在心底暗暗的笑了。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一致投给皇后。
  凤宁澜面带不悦,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之前儿臣曾听母后提起过,若是到了皇孙这一代,都是元字辈的。”
  “是,就时元字辈的,”皇后轻轻拍了拍襁褓,低头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小婴儿:“本宫想好了一个,原先就要同旖凰商量商量,好歹也是生母,总该有个意见,元乾,就叫元乾,怎么样?”
  “朕觉得这名字不错,”皇帝和蔼一笑,道:“就不知太子和太子妃感觉如何?”
  “元乾?”凤宁澜正要开口,却被龙旖凰打断,她冷笑道:“我不喜欢。”
  皇后愣住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明白此时龙旖凰还在气头上,硬碰硬是不会达到她预想的效果,只有先暂时给点甜头:“旖凰,莫不要这么说,你过来看看孩子,这么可爱……元乾是个富贵的名字,必将保佐他一生风顺。”
  “不看,”龙旖凰别过头去,心中翻腾得厉害,眼睛有些红了:“祁寒,让他叫祁寒。”
  “祁寒,”皇后皱起眉:“这是什么名字,皇太孙的名字岂可这样胡来,旖凰,别的事情本宫可以由着你,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旖凰,为何要这个名字?”皇帝较为冷静,他稍稍沉思了一会。
  “没有为什么,就是要叫祁寒,没有别的为什么。”龙旖凰硬冷冷的反驳着。
  祁寒,寒冷的意思,如同她的心一样,现在只有寒冷。
  凤暮紫一下就呆了,平时她见惯了龙旖凰温顺的样子,现在一看生硬到寒心的她,就觉得陌生。
  凤宁澜保持着沉默,似乎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气氛开始僵硬,柳千澄在皇后的身边一直低着头。
  凤义阳看看皇后,又看看坚定不移的龙旖凰,甚是虚弱的咳了两声,慢慢走到龙旖凰的面前,柔声道:“皇嫂,我很体谅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也是规矩……你知道的,这皇太孙,将来可是皇储,母后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咳咳,皇嫂,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罢,”她回头看了看凤宁澜,继续道:“再说,今后你可以和皇兄再要一个,那个孩子,必定能长伴你。”
  是啊,她龙旖凰是可以继续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再生一个,能弥补现在的痛吗?
  “旖凰,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也不能拿孩子说事,”皇后还是笑着,却抱着孩子走到她的面前,故意给她看:“看看,这孩子多可爱,传承了你的美貌,宁澜的气质,将来长大了,必定是非同一般,难道你就忍心给他起一个这样寒冷的名字么。”
  龙旖凰还是受不了折磨,转头多看了孩子几眼,可是越看,就越放心不下,看了还不够,还想抱一抱……再不放手。
  母爱是贪婪的,贪婪到她几乎失去理智。
  “你抱抱他,你就会明白他有多可爱了。”皇后柔声细语,一步一步诱惑着龙旖凰。
  龙旖凰抿了抿唇,慢慢伸出手去,手刚擦过皇后的衣袖,又赶紧放了下来,狠狠咬着牙,眼中几乎泛出泪光。
  “不必了,”她怕自己心软,赶紧后退几步:“祁寒,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就叫他祁寒!”
  “太子妃,你不要胡闹!”皇后厉声呵斥。
  “我不胡闹!一个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弃之不顾,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其利用价值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龙旖凰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已经愤怒到极致:“而如今,我辛辛苦苦把孩子生下来,现在连起一个名字的权利都被剥夺!母后,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此言一出,当下震惊四座,凤宁澜错愕,定定的看着她,皇后的脸色由青转白。
  “太子妃,请注意你的话语,你说的人,可是本宫?”皇后灭了笑容,面容狰狞。
  “是谁大家心中有数,如今,我的要求仅仅是给孩子起一个名字,难道这也为难了母后?”龙旖凰冷笑。
  “别吵了!”皇帝厉喝道:“旖凰,你还在坐月子,身体尚未恢复,又病了一场,现在先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吵!”
  “就为了那个莫须有的权利,生生剥夺去我的孩子,”龙旖凰没有理会皇帝,一味的用挑衅的眼光盯着皇后:“现在,您还不满足,我只是要给孩子起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仅此而已,并没有给您造成阻碍吧,母后!”
  “闭嘴!”皇后气得直发抖,显然火气也已经烧得旺盛:“行!就依你所愿,这个孩子就叫做祁寒,你可满意?是否还要怪本宫剥夺你唯一的权力!”
  龙旖凰黯然一笑:“多谢母后了,还希望今后的期间,母后代替旖凰好好照顾祁寒,旖凰自当不胜感激!”
  “哼!”皇后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转过身去,把孩子交给乳娘,自己就先离开了栖凤阁,而乳娘,也抱着孩子随她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龙旖凰深呼吸一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她趁机把一只蛊虫放到了皇后身上,希望不要给她出什么意外……
  她闭上眼睛,表情越发的痛苦,喃喃道:“祁寒……莫怪娘,娘只怕抱了你,就不想再放手……”


第一百零六章  再生一个

  皇后带着孩子走了,龙旖凰也没心思多留了,简单和在场的人聊了几句,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让凤宁澜陪着离开。
  事情没完,当天晚上,她还没有安寝,皇后突然到访。
  龙旖凰一脸的不屑暗藏凶狠,还没走到皇后的面前,只见她丢了一个小盒子到她脚下,并怒颜呵斥:“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这点小把戏岂能这样瞒天过海?本宫没有当场揭发你就已经是给了你面子!”
  龙旖凰低头,那个掉在脚边的盒子已经被打开,从里面,缓缓爬出一只丝线状的白色虫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龙旖凰的面色不免有些发青,她早就想到皇后不会简单,这丝线样的蛊虫的确是她今天刚刚放到她身上的!而且人也毫发未伤,之前就是因为有些顾忌才一直忍着皇后,而现在,夺了她的孩子,她忍无可忍,手上的蛊虫不多,这只蛊虫算得上是极品了,就算粘在皮肤上也没有丝毫感觉,可是皇后竟然能够发现!
  不是善毒之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能耐。
  这种蛊虫一旦进入皮肤,不出半刻就会发作,先会使人昏睡,就算醒着也是意志沉迷,再配合某种药草激发毒性,就可以瞬间使人致命。
  现在看来,皇后从发现到取出蛊虫,定是用了很短的时间。
  龙旖凰冷了表情,一字一句道:“看不出来,母后对蛊毒也很擅长。”
  “在你面前,谈不上擅长,”皇后冷哼一声:“本宫现在只是来警告你,今后你要是再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本宫身上,本宫定会让小皇孙第一个品尝!”
  龙旖凰脸色惨白的抬头,急道:“你不可以这么做!祁寒还小!”
  “那你就给本宫好好的安分一些!现在本宫也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呀,难道让你在这深宫之中尽好自己的职责也有过错!”皇后的声音提高几度,龙旖凰表情难看的别过头。
  听到动静,凤宁澜从屋后走出,看到皇后一脸的怒气和龙旖凰的憋气,赶紧走过去:“母后,您怎么来了?”
  “没什么,来看看太子妃罢了,如今看着无事,本宫也安心,这就离开。”皇后飞速扫了凤宁澜一眼,甚是干净漂亮的转回身去,直接走出了门口。
  她一离开,龙旖凰几乎瘫倒在地。
  凤宁澜赶紧走到她的身边,扶住她的身体,皱眉:“怎么了?”
  “祁寒……凤宁澜,我听到祁寒在哭……”龙旖凰闭起眼睛,用力的抓住凤宁澜那宛如救命稻草一般的手,颤抖道:“真的……祁寒在哭……”
  “哭?”凤宁澜顿了顿,仔细一听,根本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啼声。
  “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她几乎要哭泣:“我该怎么做祁寒才会回来……我总是听到他在哭,不知道他在母后那边怎么样……我好想抱抱他。”
  “你别着急,不管怎么样,母后总不会亏待祁寒的,毕竟还那么小……母后不会对他做什么。”凤宁澜叹气,反手把龙旖凰给抱住,黑透的眼眸里摇曳着一丝不稳定。
  当天半夜,龙旖凰被惊醒了很多次,最后弄得旁边同睡的凤宁澜也不安生,最后给她点了睡穴,才安安稳稳的睡下去了。
  她睡熟了,可是凤宁澜却睡不着了,子时不过立刻就起来,随便批了件外套就出去。
  皇后的栖凤阁后面不远就是她自己的寝宫,而她的寝宫又附属着几个小庭院,他估计孩子应该在那些庭院之一。
  轻功好就是方便,在楼顶上跳跃,还不弄翻一片瓦,不出一点响声,只有夜风拂过衣袂的时候,听到一点声音。
  他刚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庭院里落下,眨眼间,四周突然围了很多宫女模样的人。
  停下来,凤宁澜突然听到一阵又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凤祁寒,他的儿子,应该就在附近的。
  “太子殿下夜探此地,不知有何要事。”一宫女走至他的面前,俯身请礼。
  “你们不累么。”凤宁澜道。
  “殿下,奴婢明白您的意思,皇太孙现在正和皇后娘娘在一起,您是不可能见到他的。”那宫女又道。
  “既然你们都明白,那还要继续拦我么。”凤宁澜挑眉,黑夜之中眼眸如星。
  “殿下,奴婢们都明白太子妃和您的痛苦,但是您更明白皇后娘娘的处事作风,现在您就算去了,也不会取得什么成果,”那宫女突然跪下,道:“奴婢们不拦您,会被皇后娘娘处死,若是拦了,也无几分胜算,请殿下理解奴婢们的苦处。”
  “我只是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凤宁澜冷漠道。
  “现在不是时机,皇后娘娘要的是什么,您知道的。”宫女就差没有给他磕头了:“殿下,太子妃是个开明的人,也请您去劝劝她,现在要是太过急切,首先会丧命的是奴婢啊!”她一说完,周身的那些宫女也都跪下了。
  “孩子好么?”凤宁澜不动声色,突然问道。
  “这是当然,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前,皇后娘娘可是把皇太孙当成宝一样的伺候着。”宫女急忙道。
  凤宁澜没有再吭声,转身默默的走了一段,然后纵身跃上房梁,身影逐渐淹没在夜色里。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没有休息好,龙旖凰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胡来,现在连续一个月大病不断小病若干的,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让凤宁澜来照顾。
  太医来了很多次,诊了脉,说她一病不起的原因无非有几个,一就是生完孩子之后没有好好休息,那一次感染了风寒,后来还没有完全好就硬是跑去受刺激,导致病情加重;第二个是她的胃口大幅度下降,吃的比怀孕的时候还要少,也没有体力,现在只能是靠药物硬撑;第三就是心情的问题,她的心情不好,导致病情也不乐观。
  那些太医们嘱咐好宫女和御厨们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外,还特别的嘱咐了她要注意调解好心情,不然喝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龙旖凰缩在被子里,开始怕冷,受不得风,脸色一点也没有缓和过来,嘴唇几乎都要与皮肤融合,只剩下眼睛依然明亮。
  皇后对他们采取了放宽松政策,再也没有去打扰,什么事情也没有吩咐,她也不逼凤宁澜经常去柳千澄那里了,但是偶尔都会让人传话说好歹去看看她,凤宁澜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次次如此,弄得柳千澄心灰意冷,皇后也懒得过问了。
  龙旖凰心里不舒服,下意识的开始抗拒很多东西,比如说,关于凤祁寒的消息,再比如说,关于睿王府的任何。
  有一次,有人用了睿王府的名义给她送去补品,结果龙旖凰一听到,那天别说吃东西了,干脆连药也不喝了,问都没问是谁送的就直接让人把补品丢掉,并且不准再提,甚至也不让睿王府的任何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闷头睡了一整天。
  那天刚好凤宁澜费尽唇舌劝得她有了一点胃口,正准备吃饭呢,那补品就来了,龙旖凰当下就拒绝了任何东西,弄得凤宁澜一连沮丧的郁闷了很多天。
  又是一天下午,龙旖凰喝了几口鸡汤就喝不下了,凤宁澜在一边劝她多吃点,她只是摇头。
  “凤宁澜,”苍白的肤色衬托着龙旖凰的眼眸更为黑亮,她半躺着,一脸愧疚的看着近一个月来几乎都守在自己床畔而自己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亲手做的凤宁澜,内疚道:“这破病一直没好,你又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我,我觉得我这张老脸都快丢尽了,真是感觉不好意思……”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凤宁澜低着头,手里还拿着盛有鸡汤的碗,他拿着勺子搅了搅,散了些热气,抬头道:“今天再多喝一些吧,每天都喝得这么少,病怎么可能会好?”
  “真的喝不下了,”龙旖凰摇摇头,伸手想去摸摸凤宁澜的脸,到半路又僵住,顺着他的衣摆又滑回床上:“反倒是你,你该多吃些,本来就够瘦的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凤宁澜故意忽略去她的动作,把勺子放回碗里,抓住她的手,凝视:“不比你,看,都皮包骨了。”
  “我怎么知道这破病要治愈这么难啊……”龙旖凰仰起头,呢喃着,用手背盖住额头,阴影遮蔽去眼睛,遮蔽去情感。
  “我都为你这么辛苦了,就算你为了我也好,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这些药又能撑多久,身体迟早会垮掉。”凤宁澜说话间有些痛苦。
  “好,”龙旖凰把手背移开,对凤宁澜一笑,烈日破乌云:“好,那我就当为了你好了,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垮掉,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挂心。”
  “那就再喝一些吧,”凤宁澜眼睛闪亮亮的:“看样子你今天心情挺好,多喝一些,恢复体力才能好得快。”
  龙旖凰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双眼翻白——感情说了这么多还是绕回原点了,再感情他前面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但是,她又不忍心再一次破坏凤宁澜辛辛苦苦的成果,只好点头:“好吧。”
  凤宁澜有些欣喜,正准备继续喂她喝汤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龙旖凰分了注意力,愣愣的看着门的方向,凤宁澜却装成听不到:“别理他们,你先把汤喝了,剩下的事情再解决不迟。”
  “让她进来吧,外面天气怪冷的,别冻坏了人家。”龙旖凰道。
  凤宁澜的动作僵了一僵,只是冷漠吩咐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门打开了,一名女人披着风雪走进,然后门又迅速关上了。
  她脱去斗篷,那清丽的容貌,正是柳千澄的无疑。
  “有什么事吗?”龙旖凰笑着问她。
  柳千澄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抬起头,脸颊被冻得生红:“天相师说,不过一个时辰风雪就会停了,父皇和母后都决定宴席继续,母后让我来通知一声……”
  “闭嘴!”凤宁澜有些微怒,赶紧打断了柳千澄的发言,于是她吓得不敢再说话。
  “什么晚宴呀?”龙旖凰笑笑,看着凤宁澜。
  “没什么的,你身体不适,不去也罢……”凤宁澜敷衍着。
  “那我猜猜好不好?是不是祁寒的满月酒?”龙旖凰笑得像哭。
  凤宁澜一惊:“你都知道。”
  “我记得清楚着呢,到今日,祁寒正好满月了……凤宁澜,我明白你不想我再受刺激,但是祁寒的满月酒,我又怎么能缺席?就算不能看他……不能抱他,好歹,我也要让全部的人知道,我是祁寒的生母。”龙旖凰笑着笑着,眼中的光彩突然暗了下去,再逞强也笑不出来了。“你受不得凉,更别说这种风雪天气了,万一病情又恶化了怎么办?”凤宁澜指责道。
  龙旖凰看了看他:“难道我病情恶化了,你也不要我了么?”
  这句话,杀伤力够强……
  凤宁澜愣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成水了:“不是……”
  “那就成了,反正我也不会因为病重而病死街头,我都不担心,你又瞎担心个什么,”龙旖凰靠过去,把下巴搁在凤宁澜的肩上,隔着珠帘看去,看到柳千澄还在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龙旖凰一笑:“那我等风雪停了再出去,这样你安心了吧?”
  “那还勉强可以……”凤宁澜抚了抚她的背,轻轻一拍:“好了,别闹了,起来,先把汤喝了,一会再把药吃了才能出去,知道么?”
  “好。”龙旖凰把下巴移开,看了看那鸡汤,道:“凤宁澜,你喂我吧。”
  凤宁澜怨妇似的看着她:“哪次不是我喂你的。”说罢,苦笑一番,却甚是宠溺,然后又开始了暧昧无比的喂汤之旅。
  柳千澄看着那两人就在自己眼前不远处如此亲昵之状,难免有些心理不愉快,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低声道:“臣妾先出去了。”
  半晌,都没有回应,她猛地抬起头,眼圈突然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走到房门前,用力把门打开,然后自己飞快的跑了出去。
  龙旖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看到那门开了又关,立刻停下了喝汤的嘴巴,道:“好了,我饱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喝不下去也得喝。”凤宁澜语气一僵硬,看样子真是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给掰开再拿个长嘴壶把那些汤药全部呼啦啦的直接灌到她胃里。
  “我真的太饱了……”龙旖凰赶紧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希望用那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来蛊惑凤宁澜的好心。
  凤宁澜偏不上当,于是得寸进尺,语气又石化了一些:“不喝不准出去。”
  “呜呜……”龙旖凰低吟几声,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道:“凤宁澜,你这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我哪有公报私仇,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分明就是……”话语塞住,迎面而来的气息让龙旖凰蓦地窒息了一瞬。
  脑袋空白了一会,她这才发现,自己嘴唇上那温润温润的触感不是假的,脑筋愣是打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强吻了!还是凤宁澜这厮小人!
  “你干什么!”她把人从身上推开,一下就把自己和凤宁澜隔出了距离。
  呼呼,想不到自己病了这么久,力气还这么大。
  “这一次总算吃到货真价实的了。”凤宁澜看着她,笑得特别欠扁,咬咬嘴唇,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虽然都是药味,但是还是挺香的。”
  龙旖凰恼了,一巴掌挥过去,直接印在凤宁澜的脸上,而凤宁澜没有闪躲,只是看着她,还是一贯的温柔。
  结果她忍不住放轻了力道,手掌不是挥过去的,根本就是贴过去的!轻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龙旖凰狠狠的切齿,觉得自己还真是臭性格,觉得不过瘾,干脆捏了捏凤宁澜的脸,恶声道:“又趁火打劫偷吃我豆腐啊……”
  “亲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凤宁澜笑得跟个瘪子似的,但是眼中却流露出悲伤,很浓很浓的悲伤。
  龙旖凰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赶紧把手放下来。
  她就是吃软不吃硬!但是改了多少年都改不了这该死的性格啊!现在又得服输了!
  “喝汤吧,我不胡闹了。”看到龙旖凰真的有些生气的模样,凤宁澜赶紧说道。
  龙旖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心中万分悲痛自己的死穴竟然就这样被凤宁澜这厮无限循环的利用着,百试百灵,让她快输得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一看到汤勺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她只有麻木不仁的张开嘴,僵硬的喝下去。
  那勺子的汤才喝了一半,结果凤宁澜继续秉承他语不惊死人不罢休的小强精神,突然又来了晴天霹雳的一句。
  他笑,似乎很满意龙旖凰乖乖的听话,于是心情大好,也许是一时性起忍不住脱口而出,也可能是酝酿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说出来,但是,总而言之,他是把那句话给说出来了:“旖凰,义阳和母后都说得对,我们今后不可能只有祁寒一个孩子,所以……”
  龙旖凰处于麻木中,没什么反映,直到凤宁澜一语命中了其中的精髓:“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吧。”
  “噗——”
  这下好了好了,那汤没咽下去就被吐了出来,不但被子上都是,连凤宁澜的衣服都没有避免遭殃……

第一百零七章  君翎

  凤宁澜那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成功的让龙旖凰对他退避三舍,现在连靠近一些都成问题,龙旖凰看他的时候,都用一种在看毒蛇猛兽的眼光。
  当天晚上的满月宴席,龙旖凰还是缺席了,原本她已经准备好了也快走到会场了,结果一路上被冷风吹得头疼,几次都差点晕倒,凤宁澜跟在她的身后,一发现不对,立刻拦到她的身前,一摸额头,烫的。
  龙旖凰想要坚持到哪怕是晚宴开始,但是凤宁澜不理会她,不由分说的就直接把她抱了回去,又把太医叫来,太医一边摇头一边给龙旖凰诊脉:“太子妃现在身子几度虚弱,实在是受不得一点风寒。”
  于是,她要去参加晚宴的计划直接被凤宁澜给取消了,她在床上拼命的挣扎,凤宁澜则是连哄带骗的逼她喝药,喝了药直接点了睡穴,让她睡倒。
  龙旖凰醒来后,身上的病好了大半,可是一看天色,都已经是隔日清晨了,她又开始对着窗户消沉,拒绝用膳喝药,后来又听说昨夜的晚宴皇后抱着小皇孙出席,她二话不说就把凤宁澜给推出房间,自己倒在床上拉过被子闷着,低低的哭。
  据说那时凤宁澜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好说什么惹她生气,也不也进去刺激她,风雪渐大,落在他的身上都快成一个雪人了,龙旖凰这才红着双眼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凤宁澜进了房,也只是沉默着看她,龙旖凰瞥他一眼,继续踩着不稳的脚步扑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头。
  当天下午,有一名宫女送了封信来,说是指名要给龙旖凰的。
  龙旖凰看了看信封,新的,没署名。
  再看看凤宁澜,沉默的,一言不发。
  她想都没想,看都懒得看,直接丢到火盆里去,让信付之一炬了。
  信被火焰蚕食,那火苗似乎跳跃在凤宁澜眼里,他低声道:“怎么不看了?”
  “或许又是慕容那无聊的家伙,我现在没功夫理会他,”沉寂半天的龙旖凰总算再度开口,面色难看。
  “你还在怪我?”凤宁澜凝视她。
  “我不怪你……”龙旖凰的眼圈更红了:“我只是怪自己没有本事,在这里窝囊了一个月……连儿子的面都见不着……”话说道最后,已经带着浓浓的压抑。
  “这不怪你,是母后心机太甚……”眼见着龙旖凰越来越沮丧的表情,凤宁澜赶紧走到她的眼前。
  龙旖凰紧紧的咬住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龙旖凰第一次吃了很多,所有的补品都尝了个遍,一直到实在吃不下去了,可是隔不了多久,她又按照太医的吩咐喝了一大碗苦得要命的汤药,这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结果被呛到了。
  凤宁澜轻轻拍着她的背,满心纠结:“打起精神来是好事,可是你这么拼命又是换着法子折磨自己了,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的……”
  龙旖凰擦了擦嘴角,咬着牙:“我只是想早点见到祁寒……”
  “我也想,但是现在祁寒至少没事不是么?万一你的身体垮下来了,今后怎么有力气跟母后抢回祁寒?”凤宁澜温柔的说道。
  他就是这么的温柔,温柔得让龙旖凰连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不知道怎么了,从他嘴里听到祁寒的名字,龙旖凰又想哭了,这一次她忍着,侧过身去,突然抱住凤宁澜的细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还是一直忍着没哭:“我想祁寒……真的,我真的好想祁寒……”
  “我也很想他,旖凰,那现在你就好好调养,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一起去把他接回来好不好?”凤宁澜笑着,反手拥住她,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
  “恩。”龙旖凰笑笑,闭上眼睛休息,乖乖的赖在凤宁澜的身上,好好的享受难得的平静。
  此刻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上天眷恋龙旖凰,在她认为也许今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那个人一面的时候,他很神奇的就出现了,出现得让龙旖凰措手不及,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那是第二天一早的事情了,她拉着凤宁澜就去找皇后,去了栖凤阁,不见人影,连平时专职伺候皇后的宫女都少了一半,两人都不禁觉得有点奇怪,问了宫女,才明白,原来是有贵客要到,皇帝和皇后都去迎接那贵客了。
  龙旖凰还是觉得奇怪:“是什么样的贵客?父皇和母后竟然都去迎接,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凤宁澜在一边附和的点头,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这奴婢就不知了,”那宫女答道:“据说那位贵客来得十分突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没有事先接到消息,这还是在刚才才接到的消息,临时决定出去的,估计在宫里也无几人知晓。”
  “……那母后什么时候回来?”龙旖凰不免沮丧。
  “奴婢不知。”宫女继续回答着。
  看到龙旖凰难过的样子,凤宁澜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们现在先到御花园走走,兴许母后过一会就回来了,还有那贵客,父皇和母后都这么重视他,想必也是位人物,指不定一会我们也要过去呢。”
  “我要找她她不在,不找她,她偏偏自动送麻烦上门!”龙旖凰用力的握了一下拳头,表示自己的愤恨,抬眼,狠狠的瞪着那面镶嵌着金凤的屏风。
  “好了,别气别气,现在天气这么好,你的精神也很好,我们到外边去走走吧。”凤宁澜抓了抓她的手,笑道。
  “也只有这样了,一会再过来。”龙旖凰偌大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任由着凤宁澜把她拉了出去,在御花园里瞎转圈。
  她无心留恋四周的景色,走了一会,凤宁澜突然停了下来,她觉得奇怪,抬头看到前方去,正巧看到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踏着满地雪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那群人,远远看去就觉得那气势压倒了一片人,再仔细一看,除了身后一大群跟班的,都是熟面孔。
  皇帝在,皇后在,凤暮紫,凤义阳都在,还有谁?呃……很久不见的凤离渊,云凤鸾也在,那现在加上她和凤离渊,岂不是可以直接开家宴了?
  在皇帝旁边,和他一起走的那名男子就是那所谓的贵客吧,竟然能和皇帝同行,把皇后等等一干人丢在身后,那地位肯定是非富即贵啊。
  人群还远了点,再近一些,龙旖凰却突然愣住了。
  那……那贵客的身影,怎么这么眼熟?越近越眼熟……是谁?
  “那我们得过去了,旖凰……旖凰?”凤宁澜扭过头去,却看到龙旖凰瞪大了眼睛望着那群人,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凝重,他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越来越近了,那皇帝一起走的中年男子……龙旖凰也看清楚了。
  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子,衣着浅色,却也神采飞扬,面容带着成熟气息的俊朗,一举手一投足,仍然不失年少的风流和身份的华贵稳重,那面容,和龙旖凰记忆深处的思念重叠,令她几乎要窒息。
  是他!居然是他!
  真的……是他!
  “旖凰?”看到龙旖凰久久没有动静,而皇帝贵客皇后一行人也渐渐注意到了他们身上,凤宁澜忍不住拍拍龙旖凰的肩膀,不拍还好,一拍,龙旖凰突然朝着人群拼命的跑了过去。
  雪地上印上她深深浅浅的脚印,凝重而急促的呼吸,冻得通红的脸颊和双眼,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
  看到龙旖凰这么不要体统的飞奔过来,皇帝和皇后的面色难看几分,凤离渊的表情更是雪上加霜,其他人则是不知所以。
  站在皇帝身侧的贵客也看到了她,却没有诧异惊讶,反倒是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被飞奔过来的人扑个满怀。
  在场之人皆为一惊,但是身为主角之一的贵客却没有半分不适,反倒一手轻轻拢着龙旖凰的腰。
  “君翎!”龙旖凰用双手紧紧的抱着那男子的脖颈,激动道:“君翎!真的是你!”
  “是啊,丫头,”男子嘿嘿一笑,扶了扶她的腰,道:“我来看你了。”
  龙旖凰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也忘却了旁人所在,只是一味的抱着君翎,似乎要借此,来弥补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你还知道来看我!”龙旖凰双眼一红,突然放开了双手,接着就扯起被她称为君翎的男人的衣襟,厉声道:“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一点消息也没有!过了这么久了才知道要来看我!你良心死哪去了啊!”
  皇帝和皇后都到吸一口冷气,看着龙旖凰的行为,觉得惊悚不已,皇后赶紧上前道:“旖凰,不可无礼,这是贵客……”
  龙旖凰第一次可以直接把皇后当成虚无,只是瞪着君翎漂亮的丹凤眼,希望能从他眼里索取答案。
  君翎还是笑笑,却有些苦涩:“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你也知道对不起她!她都……她都去了这么久,你也没有去看她!莫不是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说爱她,都是谎言!”龙旖凰继续扯着他的衣领,说话的声音不觉加大了几分。
  凤宁澜刚好走到她的身后,不忍多看了那中年男子几眼。
  “我真的很忙……一直在忙着继承人的事情,现在忙完了,顺道来看看你。”君翎宠溺的摸摸龙旖凰的头发。
  龙旖凰伸头看了看君翎身后已经呆若木鸡的一干人等,放开了他的衣领,却又抓着手臂不放,死命把他往自己寝宫的方向拖:“这里不好说话,走!到我寝宫去算帐去!”
  君翎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她走去,甚至连转身解释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于是,皇帝和皇后的表情从石化演化到裂缝丝生。
  凤宁澜也被龙旖凰遗忘在原地,不免哀怨叹气的时候,凤离渊突然走到他的身边。
  凤离渊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太子殿下,请问您的太子妃可否对您提起过君翎这个人。”
  凤宁澜的脊梁僵了僵,没有言语。
  凤离渊冷笑一声,就要走过,凤宁澜这才轻悠悠的开口,却轻易的赢了凤离渊所有的骄傲,凤宁澜说的话那么轻,却正好飘到凤离渊的耳朵里,他说道:“旖凰只说了,她还想再要一个女儿。”
  凤离渊几乎忍不住就要转身揍人,云凤鸾赶紧阻止了他的动作,低声急道:“王爷,别太冲动了。”
  凤离渊反手甩下,大步决然的走开。
  凤离阳轻步行至凤宁澜的身边,道:“看来,皇嫂和那位乾国之皇交情匪浅,皇兄,你觉得呢?”她看着凤宁澜的眼神,无不在质疑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也过去吧,旖凰会解释的。”凤宁澜只是对她笑笑,负着手,看似不经心的也跟着过去了。
  强行把人拖回自己的寝宫,龙旖凰放开手,气呼呼的走到贵妃椅上坐下,毫无高贵可言,她冷冷的看着君翎:“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希望你在回去之前去我爹娘的坟前看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
  君翎笑着,在她的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放心,我来这里看看你,下一站就是你的故乡,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选继承人么?”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龙旖凰撇嘴:“你这么老了,早点选个继承人也可以早点享受清福。”
  “我已经拟好诏书,若是现立的皇储表现良好,他就可以择日登基了,而我,也可以卸去一身的累赘。”身边的宫女奉上香茶,君翎缓缓接过,甚是优雅的微微低着头品尝。
  “你要退位了?”龙旖凰蹙眉:“那你要去哪里?”
  “哎呀呀……这才几年不见呀,你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小丫头蜕变成太子妃了,”君翎回避着这个问题,抬头打量着龙旖凰的住所:“未来的国母呢,当初那个道士的言语可真准,看看,就算你不嫁给我,还是照样做你的国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转移话题,我要说的是……”
  “我似乎来得迟了,”君翎的眼眸亮晶晶的,嘴角的微笑挂着玩味:“听说你于不久前顺利诞下一位小皇孙是么?恭喜你啊,不止嫁人了,还有儿子了,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吧。”
  龙旖凰顿了一下,心中跟被针刺过一样生疼,这君翎,说说什么不好,偏挑了她的要害,她呢喃道:“可爱……”她不知道,她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只有那一次取名的时候才见了一下,但是却是睡颜……那孩子,还没见过母亲。
  龙旖凰开始有些失神,有些悲伤:“是啊……他很可爱的……”
  君翎站起来,在宫殿里转了转,道:“那孩子呢?怎么不在这里,丫头,你把他丢到哪里去了?”
  这原来只是一句戏言,可是龙旖凰的心却跟揪起来了一样:“是啊……是我没用……把他丢了……他,我还没有……”她伸手捂住嘴,眼睛越发的殷红。
  君翎是个擅于观察的人,一眼就看到龙旖凰的不对劲,赶忙抹去一脸的戏谑和调侃,认真道:“丫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君翎……”龙旖凰伸手拽住了眼前人的衣袖,痛苦道:“我还没有看看他……我还没有抱抱他……他就被别人抱走了,那是我的儿子,我却不能亲自照顾他,甚至碰都没碰过他……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君翎稍微迟疑了一会,似乎明白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现在还急不得,”君翎笑笑:“我还没有正式和你们这里的皇帝和皇后好好聊聊,现在得先走了,丫头,我晚些再来看你。”
  门口传来响声,君翎转身一看,是凤宁澜来了,虽然他还不认识,但是凭着直觉也能明白那是谁:“丫头,别哭了,你夫君都来了,还要不要面子了?”他苦笑,伸手捏了捏龙旖凰的脸。
  龙旖凰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以示警告:“我没有哭!只是刚才在外面太冷了!”
  “行了,我得先走了,不然作为客人就于理不合了,乖乖在这里等我知道么?”君翎再次利用了自身长辈的身份唬小孩似的拍了拍龙旖凰的脑袋,笑着转身走了出去,经过凤宁澜的身边,还颇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
  “啊,凤宁澜!”一看到来人,龙旖凰觉得自己真是激动过头了,连他都给忘记了,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看到故人,一时忘情,所以把你给忘记了……多多谅解,多多谅解!”
  “你这激动可没少忘人啊,”凤宁澜冷着表情走过去:“你想想,刚才那么多人,你除了那位贵客,还记得谁了?”
  “我和他是好久不见了,难免觉得再见的时候有些兴奋……”龙旖凰干笑着,希望瞒天过海。
  “他是谁?”凤宁澜眯着眼睛逼问。
  “乾国的皇帝,你不认识吗?不过我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君翎,呵呵呵呵呵……”龙旖凰笑得越来越假,突然觉得眼前的凤宁澜怎么好像生气了一样。
  虽然她是把他丢下没错了,可是不是也道过谦了么?他还想怎么样?
  看到凤宁澜越来越逼近自己,龙旖凰只能下意识的往身后靠,再笑不起来:“凤宁澜,你生气了?”
  “他是你的什么人?”凤宁澜不理会她,继续逼问。
  “这个……呃,我该怎么说好……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总之我和他的关系是千丝万缕,一时半会是说不……啊!”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龙旖凰整个人被抱起,凤宁澜一转身坐到她刚才坐的椅子上,把她直接放到自己的腿上,危险的阴笑着:“你想这么就蒙混过关?”
  “那你想怎么样……”龙旖凰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
  “我不问也成,不过,”凤宁澜搂紧了她的腰,逼近龙旖凰的耳边,低声道:“再给我生个女儿,我就不过问了。”

第一百零八章 落叶归根

  “凤宁澜!”龙旖凰血气上涌,气得面颊绯红:“祁寒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好,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觉得并不矛盾,而且一点也不会影响事情的进展,祁寒一人也有些孤独,再给他生个妹妹又怎么样?”凤宁澜笑着,拉紧了龙旖凰的腰,成功阻止了她准备逃离的身影:“再说了,你不是也有两个哥哥么?他们很疼你不是么?不然你也不可能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
  “得了,别说这件事,”龙旖凰的脸色都成了猪肝,不知道是害羞尴尬还是因为气恼:“我娘都后悔死了,她说当初生了大哥一个祸害就算了,结果第二胎没做好防御,一下蹦出来两个,气得她差点吐血。”一边为自己解说着,另一边,龙旖凰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试图要从凤宁澜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凤宁澜突然一咬牙,手臂上的力道大了些,轻轻一拽,就把龙旖凰的身体给拽到自己胸口上,切齿道:“我叫你不要乱动了!”
  那声音够狠,龙旖凰惊得全身微微一颤,安静下来,却身体都开始发僵,脸色更是无比痛苦。
  好吧,她知道她现在和凤宁澜这样的很亲密很暧昧,以至于她的都能感觉得到凤宁澜身体某个明显变化的部位……
  唉……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
  龙旖凰垮下脸来,不敢乱动了。
  凤宁澜还是紧紧的锁着她的腰,好看的十指在她身前纠缠得十分用力,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凤宁澜把脸埋在龙旖凰的颈间,试图调整絮乱急促的呼吸。
  安静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龙旖凰最先忍不住:“那个……凤宁澜……”
  “恩?”凤宁澜低低应了一声,还是没动。
  “这个,我和君翎也很久没见了,我现在想过去看看他……”龙旖凰低低头,笑了笑,用手覆盖上凤宁澜的手背:“你就先让我走吧,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现在先让她脱身了吧,这样下去的确危险。
  凤宁澜蓦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如刀,扣在龙旖凰腰上的手突然用力,把龙旖凰的身体压在旁边的#手上,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龙旖凰真是欲哭无泪,现在怎么看都好像是她在勾引凤宁澜似的。
  “你……”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凤宁澜给推开,现在才领悟到,想不到凤宁澜看起来这么瘦,但是力气不是盖的,看到凤宁澜的表现实在太不对劲了,龙旖凰赶紧道:“你别这么激动,什么事都等祁寒回来后再说。”
  托一时是一时啊!
  “就算我在这里直接要了你,”凤宁澜一勾嘴角,笑得阴风阵阵:“我也觉得和祁寒的事情不矛盾。”
  龙旖凰大惊!脸色立刻转白:“凤宁澜,你玩真的。”
  尽管龙旖凰明白,现在她和凤宁澜的关系是越来越好,而且论身份,地位,性格,再没有更适合的人,但是……
  她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一时不能全部接受。
  “真的又怎么样,”凤宁澜温柔的一遍遍抚摸着龙旖凰的脸颊,低下头去,细细的吻着她的唇角,话语有些模糊不清:“我为了你和那个小家伙,忍了多久你知道么……”
  “那……那不是还有个柳千澄?”这天气怎么变得这么热,龙旖凰忍不住嘀咕,手指都在颤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了。
  “她?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和她在一起,对我而言,跟亲只死猪没什么差别。”
  龙旖凰无语了。
  突然,腰上缠着的丝带松了一些,龙旖凰赶紧回过身来,用力抓住凤宁澜的手,喘息道:“停……”
  凤宁澜在她的肩头上咬了一口:“不停。”
  “现在是白天……”龙旖凰继续干笑:“怎么说都有点怪怪的,不然你再忍忍?到晚上再说行不?”
  “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凤宁澜冷静的看着她,眼眸中却燃烧起烈火。
  “我只是没什么心情……”龙旖凰故作镇定的长叹一口气:“祁寒让我牵肠挂肚,还有君翎,一会我得去找他谈点事情,凤宁澜,你不会强人所难吧?”
  凤宁澜眼中的火焰灭了些,突然不语。
  “那么……”龙旖凰看了看他:“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开了?”
  凤宁澜迟疑了一会,慢慢把自己的身体移开,龙旖凰得以放松,赶紧从他身下溜走。
  “旖凰,”在龙旖凰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凤宁澜突然扬声喊住她:“今晚,继续。”
  龙旖凰更是不敢停留半刻,撒开腿就跑。
  开玩笑,要是这样,她今晚估计着要不要在凤暮紫那里剂一晚了。
  想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听说皇帝皇后伙同君翎三人在偏厅,她到了门口,结果跟着君翎来的那名侍从劝她不要进去,说这也是君翎的意思,她的事情他会想办法解决。
  龙旖凰不敢回去,直接就跑大盘凤暮紫那里去避难了。
  祁寒的事情没有解决,凤宁澜现在怎么又有这心思去扰乱她的心神!
  在凤暮紫那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龙旖凰除了提心吊胆的担心凤宁澜来找她,还要被凤暮紫逼问是不是和她皇兄吵架了,她要说要去劝凤宁澜呢!龙旖凰赶紧把她拦下了,要是这样,她辛辛苦苦转了一圈岂不是又得回到凤宁澜那豺狼虎豹的身边了?
  可惜了,龙旖凰千躲万躲,最后还是被凤宁澜找到,揪了出来,最后连拖带拉的扯回去。
  在被凤宁澜拉回去的途中,龙旖凰一直低着头,凤宁澜停下来:“怎么了?”
  “凤宁澜,你生气了?”龙旖凰抬起头,撇撇嘴,说道。
  “谁跟你生气!”只是你在暮紫那里呆这么久,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凤宁澜冷静道。
  龙旖凰哀怨连连,看这表情,看这态度,还敢说没生气?
  “呵呵,凤宁澜,我突然发现外面的景色挺好的,不如我们在这里多走一会再回去?”龙旖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而且我也很久没有出来了,正好,现在透透气……呃,顺便等等君翎。”
  “风大,容易着凉,还是回去的好。”不由分说的,凤宁澜拽着她的手继续拖。
  “还是不要了,”龙旖凰哭丧着脸:“凤宁澜不如……不如你直接找柳千澄好了,我我身体不适……”
  凤宁澜愣了一愣:“身体不适?我看你跑出去的时候分明就很有精神。”
  “那……那是我回光返照……”龙旖凰说着,把头埋得更低了。
  凤宁澜白了她一眼:“回光返照?那还不快的回去休息!”
  龙旖凰走着踉跄的几步,然后脱开凤宁澜的手,跌坐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我头晕,在这里坐一会再回去。”
  凤宁澜几步上前,打横着抱起龙旖凰,继续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呜呜……”龙旖凰发现挣扎无效,只能抓紧了凤宁澜的衣服,埋头怮哭。
  “你害怕了?”凤宁澜轻笑的声音随着寒风吹来,龙旖凰干脆就把哭声放大一些,一字一句指责道:“你分明就是欺负我!”
  “反正你又不能躲得一世,这些事情早晚要发生,何不乖乖认命。”凤宁澜笑道。
  龙旖凰低声啜泣着:“我娘从小教导我,面对图谋不轨的歹人,当然要尽全力反抗……”
  凤宁澜只觉得额上青筋微跳,怎么也找不着话可说了。
  回到寝室内,凤宁澜转头给了守门的宫女一个眼神,她们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他抱着龙旖凰继续走啊走,然后把她丢到床上去。
  “成,我看你再逃!这次能逃到哪里去!”凤宁澜剑眉一挑,直接就脱了外套,龙旖凰赶紧缩到床角去。
  “你还是趁人之危强人所难啊!”龙旖凰痛哭道。
  “我只是想再要一个女儿。”凤宁澜铁青了脸色,反身坐在床边,一点点朝龙旖凰逼去:“而且,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不会觉得别扭了。”
  这话……才是真正别扭的吧。
  龙旖凰急了,扯住被子盖在身上:“你有了祁寒还不够!又不是让我生我马上就能再生一个出来!”
  “所有,需要我配合你呀……”凤宁澜几乎都快压到龙旖凰身上了,他扯扯被子,道:“旖凰,把被子放开,我不想来硬的。”
  “我也不想啊……”龙旖凰两眼水汪汪的:“凤宁澜,正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是?你自己都不愿意,那就别强加在我身上了。”
  “那没别的办法了。”凤宁澜突然微笑,笑得龙旖凰不禁哆嗦了一下,她在被子里摸摸自己的手指,空的,是空的。
  那时候她病了,为了舒服些,就把毒器都卸了下来,后来凤宁澜就不知道把它们都收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来,这么做果真是有预谋……
  感觉到被子被另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另一边拖去,龙旖凰更是紧张的收紧了手,死都不打算放开,但是可怜的被子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拉力,哗啦一声,那包裹在轻柔棉絮之外的丝绸被撕裂开,棉絮如同雪花一样落了满床,龙旖凰在吃惊这被子的作料手工真偷工减料之余,只感觉到有人将她重重的压在身下,嘴唇被一个温柔却霸道的吻封住。
  两人呢一起陷在棉絮中。
  “停下……凤宁澜!”龙旖凰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但是却无意识的抱着凤宁澜的脖子。
  腰带已经松开,冬天厚厚的衣服退到手肘……路出白皙的肩。
  火热的吻一路洒下,种下无数的红莓,暧昧,不清。
  龙旖凰闭起眼睛,感觉全身都在战栗……
  “哇--”
  静止,房间内所有的动静在门外的婴儿哭啼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完全静止!
  龙旖凰猛然从情欲中回过神来,那哭声,似乎一把把匕首划在心底一样,现在,竟然就在门外!
  凤宁澜完全也懵了,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愣住。
  “祁寒!”龙旖凰一把把身上的人推开,匆匆把衣服披回肩上,赤着脚就奔到门边。
  那哭声,竟然这么响亮。
  除了生产的那一天,她到如今,再也没有听见到过这么近的哭啼声。
  龙旖凰把门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君翎,而在君翎的怀里,正躺着一个由厚厚襁褓包裹起来的婴儿!
  婴儿在哭,君翎看到开门的龙旖凰,却笑了:“这小家伙怕生,我抱着他,他就一路哭回来,好歹我也是做过父亲的人,抱孩子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他还在哭。”
  龙旖凰的心跳几乎就要停止,她屏住呼吸看了看那婴儿的面容……那感觉,骗不了人的!是她的儿子!
  “怎么,”看着一脸惊讶的龙旖凰,君翎笑得张扬:“打算就这么把我晾在外面,不让我进去么?”
  龙旖凰瞬间醒悟,赶紧侧过身子:“快点进来吧,外边冷。”
  君翎抱着凤祁寒就进去了,一转头,正好看到凤宁澜一边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裳一边也走过来,再往里边看些,都可以看到一片狼藉的床。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啊。”君翎窃笑道:“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凤宁澜很想说是,但是一看到那婴儿,也禁声了。
  “我抱了这么久,也感觉很累了,旖凰丫头,你要不要抱抱看?挺可爱的小孩子。”君翎似乎成了主角,所有的台词都被他一个人说完了。
  龙旖凰片刻都不想耽误,直接抱过了孩子,君翎在一边找了位置坐下,她也缓缓坐下来。
  龙旖凰是第一次抱他,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现在只想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孩子,永远都不放手了。
  凤祁寒的哭啼声越来越小,他是怕生,却不怕第一次抱他的龙旖凰,
  莫不是这孩子太通灵性,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生母来?
  婴儿身上有一股特有的奶香味,龙旖凰抱着他,就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块软软的奶糖,奶糖还会睁着漂漂亮亮的大眼睛瞪着她,会仗着小嘴咿咿呀呀的叫着,不哭闹了。
  君翎摸摸鼻子,道:“这孩子真怪,怎么你一抱他就不哭了?”
  “恩……可是,君翎,你是怎么……”从母后那里把孩子要回来的。龙旖凰颇为激动的看着他。
  “具体我做了什么你就别管了,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大人的事情别管,小丫头。”君翎笑着,轻轻敲了一下龙旖凰的额头。
  凤宁澜本来看到孩子归来是很高兴的,但是一看到龙旖凰看到君翎比看到自己还高兴还激动,就开始郁闷了。
  不过,他在心里这么解释--只是因为君翎和她是故人好友,再来就是君翎帮忙要回了孩子,她会这样的,恩……
  “很可爱的小家伙,你给他起的什么名字?”君翎问道。
  “祁寒……凤祁寒。”龙旖凰紧紧的看着怀中不断挣扎的小孩子,幸福的笑着,低低的回答。
  “祁寒……”君翎呢喃了几句,笑意突然不见了,忽的转头,用及其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凤宁澜。
  凤宁澜更加一头雾水。
  “别乱想!”龙旖凰叱责他。
  于是君翎又转过头去:“这孩子很可爱,看,眼睛像你,将来长大一定生的俊气。”
  “恩,眼睛像我……我觉得这嘴巴像凤宁澜,这样好,要是像我,就太女气了。”龙旖凰笑道。
  “呵呵,那是,”君翎想了想,突然说道:“太子殿下,您有这么一位贤妻当是福气,今后必定不要亏待我这小丫头,你的福气不浅,当初我可是想让她嫁给我儿子的,可是她死活不嫁。”
  凤宁澜顿了一顿,只是含笑点头应允着。
  “我当然不嫁你儿子,君翎,我已经说过了,我才不要因为这样,而叫你一声父皇。”
  龙旖凰冷笑道。
  “死丫头,死心眼!”君翎道:“我就想跟你娘攀个亲家怎么了,当初她不嫁给我,想让你嫁给我儿子还不成。”
  “君翎,你明白我那个时侯的意思,你知道我对你怎么样的……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以往的事……就算了吧!”龙旖凰叹口气,哄了哄怀中的孩子,还是笑着。
  “丫头,你现在看得这么开,莫非中心找到了心上人?”君翎调侃道。
  “那是自然,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了?”龙旖凰微笑着回应他。
  过往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三言两语中讲了个明白,凤宁澜在一旁听得心中有了普,却很不是滋味。
  “是,我老了,儿子女儿都有了一群,你自然是不会再继续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君翎笑笑:“我会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然后我会出发去你的故乡,我要在你娘的坟前隐居,照顾她一 辈子。”
  龙旖凰的手僵硬了一些,笑容收敛了不少:“你……你这是要抢我景璘叔叔的活啊你!”
  君翎也愣了愣,笑了:“我当初因为你娘而登基,也因为你娘而退位,做事要有始有终不是?既然我不能陪伴她活着的一生,但是她死后,我还是希望在她的身边,这样也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满足

  君翎也不久坐,不一会就离开了,似乎只是专程来送孩子,任务一完成就走,也可能有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龙旖凰送他到门口,在走回房间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盯着怀中的凤祁寒,连回房门的时候都差点被门槛绊倒。
  凤宁澜走过去扶她,但是龙旖凰跟看不见他似的,只是一味的逗乐怀中的凤祁寒,唤来宫女把床上的惨剧收拾干净了,就赶紧轻轻的把凤祁寒放在上面。
  凤祁寒很乖,乖得不像个婴儿,他刚被放到床上,手脚并用的挣扎两下,然后就不动了,含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大眼睛清澈清澈的,不停的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龙旖凰笑,伸出手去逗他。
  那边母子俩正玩得开心,另一边的凤宁澜则是被完完全全的冷落忽视,处境甚是凄凉。
  “祁寒,祁,”龙旖凰把襁褓解开,看到凤祁寒的小身子被套上一件金黄色的小棉袄,她笑得眼角弯成月牙,把凤祁寒抱起来,让他的小脚丫落在自己腿上,凝视着他可爱的小脸蛋,龙旖凰不厌其烦的唤道:“祁寒。”
  凤祁寒伸展着粉嫩嫩的两条小手臂朝前抓了抓,呀呀叫了几声,没有哭闹,不是一般的乖巧。
  凤宁澜慢慢走过去,在床边站了一会,发现不但龙旖凰没理他,就连那小小的凤祁寒也没注意到他,不禁觉得凄凉,缓缓也在床边坐下,笑道:“旖凰,把祁寒也给我抱抱好么?”
  龙旖凰把凤祁寒搂的紧紧的,一看凤宁澜在旁边,连忙护住了儿子坐到另一边去:“你靠这么近,又想干什么。”
  想想,刚才情况真是危险,连自己都差点沉沦,要不是君翎及时过来,指不定现在已经清白不保。
  恩……怎么还是有点别扭?
  龙旖凰侧着头想着,没看到凤宁澜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无力道:“我只是想抱抱祁寒……”
  龙旖凰想了一会,不得以只好又谩骂不把身子移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祁寒交到他的手上:“小心点,别弄疼他了。”
  “恩,放心。”凤宁澜把祁寒接过,抱在怀里,感觉这刚满月不久的小身子真是很软,似乎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会捏泥巴似的变形,凤祁寒在他的怀里也很乖,不哭不闹,他仔细看了看祁寒的眼睛,笑道:“眼睛真的像你的,很漂亮。”
  “这小家伙要是长得像我才不漂亮,只会变成慕容赦玥那样的妖孽,”龙旖凰也勾了勾嘴角,靠在凤宁澜的身边,伸手去抓了抓凤祁寒的小手:”男孩子嘛,像爹爹比较好。“
  为什么她又突然想到自己的大哥?龙烨羽那厮,分得了娘亲一半的美貌和父亲一半的气质,看上去惊为天人,妖媚,刚硬,侠骨和惊艳都那么恰到好处,五五分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虽然他有时候很小心眼又很小气偏心的,不过那长相确实不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子的区别?
  龙旖凰开始郁闷了,难道就是因为她和二哥龙烨翼是同一胎的,所以父母的优点都分得不均匀了?或者是不够分?
  龙旖凰又靠得这么近,凤宁澜对刚才因为外人突然闯入而暂时压下来的情感突然瞬间爆发,他忍不住多看了了龙旖凰几眼:“旖凰……”
  “怎么了?”龙旖凰奇怪的看着他,以前都不会这样,也就是近几日来原本爽快绝不拖沓的凤宁澜突然变的很犹豫很结巴,让她听着很憋气。
  “不如这样,我们先把祁寒交给乳娘去照顾吧,晚些再看也不迟,我想……”凤宁澜顿了顿,把头凑过去,低声在龙旖凰耳边说了几句。
  龙旖凰的脸一下就红了,再看了一眼凤祁寒,红色变白色了,她狠狠掐了一把凤宁澜,怒道:“当着祁寒的面你就敢想这些,今后我看你怎么教好他……”
  凤宁澜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看着凤祁寒:“祁寒,你看,你娘不要你爹了……”
  “喂喂喂!孩子还小呢!你乱讲什么!”龙旖凰急了。
  “就让他离开一会。”凤宁澜更加低眉顺眼了。
  “一会也不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在我身边待一会呢!”龙旖凰的脸色继续转变,变成了大红色。
  “不离开也可以,不过我怕他会哭。”凤宁澜笑了笑,突然抓起了襁褓把孩子包好,起来走到另一边的软榻上放着。
  看这气势,今天非得是吃不到龙旖凰不放手了。
  “你真要吧祁寒丢这里啊!”龙旖凰有些慌乱,就要过去抱起祁寒,只觉得腰上一紧,紧接着就被凤宁澜给环住了腰,凌空的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把龙旖凰丢上床,凤宁澜顺道反手,把窗前的那一片纱窗给解开,随着珠帘缓缓垂落,和另一边榻上的孩子隔开了距离。
  凤祁寒安静得不像话,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自己动了动身子,闭眼睡了。
  龙旖凰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拼了命的往床边爬:“凤宁澜,不要开玩笑了……我,我要过去陪祁寒……”
  “我不开玩笑,”凤宁澜利落的翻身也上了床,长手一伸,毫不留情的拦住了龙旖凰的腰,一个转身,就把她压倒,奸笑道:“我这样像是开玩笑的么?”
  “我……可是祁寒……”龙旖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狂快,结巴得都差点无法找到言语,她用双手撑住凤宁澜不断下压的身体,下意识的曲起膝盖……原本是想借此给上身提供些力量,可是没想到更给了身体上方的凤宁澜贴身的机会,耳边传来凤宁澜低低的喘息,她显得更为慌乱:“万一祁寒哭了怎么办?”
  “等他哭了再过去,再说,他现在挺安静的不是么?”凤宁澜一把抓住她不断抵制着自己的双手,稍稍一用力,就已经拽到身边的床上,手腕被他死死压着,于是凤宁澜脸上的笑容更为得意起来,现在的龙旖凰,已经是任他宰割的鱼肉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只是要把过往的错失弥补回来。”
  两人的上身已经紧紧贴合在一起,房间内光线昏暗,显得更为暧昧,龙旖凰错愕的抬起头,刚要出口的话语却又被凤宁澜的吻给封住。
  那个吻如此缠绵悱恻,令她险些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君翎来之前她就已经和凤宁澜苦斗了一番,衣服松了不少,现在身上的凤宁澜才动了几下,那衣服就已经滑至手肘,深藏在重重衣衫之下的皮肤细腻白皙,不久之前凤宁澜刚撒上去的红莓还没消除,看着龙旖凰因为害怕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凤宁澜微微一笑,沿着那痕迹轻轻的啃咬着。
  龙旖凰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十指紧紧的插入凤宁澜的皮肤,紧张得声音都开始尖锐:“不要这样……凤宁澜,停下,给我停下!”
  凤宁澜当完全听不到,一只手从她的腰侧缓缓移下,直接就扯开了腰带,层层的衣服如同昙花般散开……
  “凤宁澜……”龙旖凰喘息着,说话的声音急促而颤抖,似乎在恳求:“不要这样……”
  龙旖凰紧紧的抱着凤宁澜的身体,似乎这样就可以暂时抚平自己狂跳迷乱的心,面颊绯红,眼眸都开始迷离。
  “不要……旖凰……”沉默了许久的凤宁澜突然开口,而他自己的手指仍然沿着身下人的腰线不断点燃火焰。
  “恩……”龙旖凰全身都在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沉迷。
  “旖凰……”凤宁澜细细端详了她一会,注视着那双已然无法找到焦距的眼眸,再看看那双被自己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笑了,轻轻说了一句,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旖凰,给我……”
  紧紧一层薄薄的纱窗遮蔽着床上的动静只是隐约看到床上翻滚纠缠的两人,再来,则是令人脸红心跳无限遐想的呻吟一阵阵传出。
  龙旖凰这一次输得很惨,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十指紧紧纠缠,带着久违的悸动和些许的兴奋,两人渐渐融合。
  海面上波涛汹涌,清澈的海浪拍打着岸上的岩石,颠簸起伏,龙旖凰也只有和凤宁澜紧紧的相依偎着,才能找到彼此的安全感。
  房间的瓷瓶里装着怒放而娇艳的梅花,冰雪消融,化成露珠从娇嫩的花瓣上滑落……
  龙旖凰睁着惺忪的双眼,身子在被褥下缩成一团,房间里的暧昧还没有散去,浓重的气息一丝丝的环绕在她身边,在被褥下,两人炙热的体温还留着残余。
  她面如死灰,只是在记忆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不久之前才上演的情景,一时间,哀怨连连。
  她错了她大错特错了,应该是趁着机会就直接跑出去的,怎么还傻傻的留着被凤宁澜这般欺负……
  虽然身体已经疲倦之极,但是却怎么也睡不下,龙旖凰半睁着眼睛,只感觉全身似乎都要散架一般。
  唔……那凤宁澜还说不会耽误太久呢,结果他怎么这么有精神,事情完了一看天色,都已经晚了……
  龙旖凰默默的留下两滴鳄鱼眼泪,轻轻的趴在床上,一点一点的沉入梦中。
  半刻前,凤宁澜还在她的身边拥着她的身体,后来凤祁寒哭了两声,还没等她有动静呢,他就先起来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不可以去照顾祁寒……
  不对,什么叫也好,她变成这样,怪谁!
  龙旖凰刚把眼睛闭上,床边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似乎有人把一个包裹样的东西放在她的枕边,凤宁澜的声音带着惬意和满足,甚至还有洋洋得意,就这样轻悠悠的从她的头顶上传来:“祁寒刚才乳娘那里吃饱了,我现在把他抱过来。”
  龙旖凰,才有了一点动力和精神,睁开眼,果然看到凤宁澜把祁寒抱了过来,放在她的枕边,祁寒那小脸,吃饱喝足了多得意……龙旖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粉嫩嫩的脸,才刚离开被子,立刻觉得凉飕飕的,一看,恩,自己的手臂还真不错,纤细纤细的,皮肤也很好……等一下!她现在要关心的不是这个!
  龙旖凰气急败坏,赶忙把手收回来,脸色时而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到现在还没有穿衣服,光着手臂也不足为奇了!
  凤宁澜侧身坐在床边,特别特别的温柔,他摸摸龙旖凰的长发,再看看她颈间自己留下的吻痕,笑了:“起来吧,该用晚膳了,看看,祁寒都吃饱了,你把你自己饿着怎么行?”
  龙旖凰动了动,生不如死的低吟道:“腰疼……凤宁澜,你说你就这么大力干什么……我可怜的小腰啊……估计折了吧……”
  “好,那我帮你揉揉。”说着凤宁澜把一手伸入被子之下,吓得龙旖凰赶紧躲到一边去。
  “不用了不用了……”龙旖凰收起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急忙说道:“凤宁澜,你先出去,我自己换衣服就好了。”
  “不是说腰很疼么……”
  “不疼了不疼了,哈哈……现在好得很。”龙旖凰强笑道。
  她挺了挺腰杆,趁着凤宁澜转头唤宫女的时候龇牙咧嘴的,还是很疼啊……
  从宫女手中接过衣服,凤宁澜做个二传手,亲自非那根在龙旖凰身边,那眼神,那态度,真是温柔得没话说,啧啧,看看那眼神,如同春日的暖阳一样。
  龙旖凰又觉得有些脸红,不久之前,凤宁澜的眼神可是火热得几乎要把她点燃。
  “要不,我帮你穿吧。”看着龙旖凰久久未动,凤宁澜颇为好心好意的说道。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龙旖凰飞快的拿起衣服捂在胸口,干笑了两声:“你先把祁寒抱出去吧,免得我不小心碰到他。”
  凤宁澜点点头,一手抱起了抱的跟个腊肠似的儿子,站起身,拨开珠帘,身影渐渐消失。看着凤宁澜已经走远,龙旖凰慢腾腾的把手往被子下摸了摸,嘴角疼的一阵抽搐,不敢乱动了,慌忙穿起衣服来。
  龙旖凰走出去的姿势极其不自然,尤其是腰部和下身,动一下就酸痛酸痛的,逼得她连连吸气,还险些直不起腰来,出了内室,她一眼就看到坐在饭桌前,正在抱着一名小小婴儿在陪着他玩的凤宁澜。
  龙旖凰无奈,只能拖着僵硬的脚步一步步移到饭桌前,双手撑着桌面缓缓落座在椅子上,暗中差点把牙龈给咬碎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一会你泡一下,或许会感觉好很多。”凤宁澜看着她僵硬的身子,笑着道。
  不公平啊!为什么累死累活的是她,可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凤宁澜却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还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平日的忧郁一点都没有了。
  “我要抱祁寒。”龙旖凰伸长了手臂。
  “好。”凤宁澜干脆利落的就把凤祁寒交到她的怀里,刚空出双手,又立刻拿了筷子为她夹菜:“你多吃一些,一定很累了。”
  得,他这话一说出来,旁边的宫女们都开始捂嘴偷笑了。
  龙旖凰突然感觉到真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从这里消失……
  凤祁寒还太小,现在咿咿呀呀的叫着,小小粉嫩的双手撕扯起龙旖凰身上的衣服来,龙旖凰哭笑不得,只能把他的小手一次次掰开:“祁寒,别胡闹了,娘要吃饭。”
  凤祁寒不听话了,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两只手往前一抓,轻轻抓在龙旖凰脖颈上的那些裸露的吻痕上。
  龙旖凰顿时惊的花容失色,猛地抬头去,把矛头转向凤宁澜,那几乎可以把人凌迟的眼神,一遍遍的在凤宁澜身上扫荡着。
  凤宁澜趋于她的胁迫,只能苦笑着把凤祁寒抱回来:“祁寒别闹了,你娘亲要吃饭。”
  龙旖凰气的发抖,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最后一拍桌子站起来,义正严词:“我还是先沐浴吧。”
  檀木的浴桶里盛着满满的热水,正冒着热汽,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红如血的花瓣。
  整个身子泡进去,顿时感觉轻松不少,腰上的酸疼刹那缓解,龙旖凰松口气,把湿淋淋的长发拨了一拨,靠在桶壁上闭着眼睛。
  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直忘不了刚才的事情,满房旖旎的春色真是让她恨不得一头就钻到水底去,憋死算了。
  擦了擦手臂,她低头一看,脸色如同充血。
  凤宁澜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如此之多,或大或小,或深或浅,颜色竟然比水里的花瓣还要鲜艳。
  她继续哀号,趴在浴桶上抽泣。
  不一会,外面又传来凤宁澜的声音:“别泡太久,饭菜会凉。”
  龙旖凰不理他,继续在水里泡着。
  又过了一会,她突然听到关门的声音,不由的惊了一下,正准备站起来问个清楚,却看见凤宁澜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
  龙旖凰干脆直接躲到水里,凤宁澜就伸手到水里去把她捞起来,跟捞鱼似的,连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也不管了,口气里有些责怪:“水都凉了,在泡下去会生病,你嫌自己病得不够轻么?”
  照样是光着身子,龙旖凰带着一身的水,只有低头沉默的份。
  凤宁澜抱起她,走到另一边,扯下了已经准备好的大毛巾,把她的身子包裹起来,开始轻轻擦拭去上面的水珠。
  龙旖凰有些受不了了:“凤宁澜,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吵。”凤宁澜只是轻轻的回复了两个字,轻而易举的让龙旖凰把剩下来的话都塞回肚子里。
  给她擦干净了身体,凤宁澜又继续给她擦头发:“怎么弄的,头发全湿了,一会不干不许睡。”
  龙旖凰只能点头,双手环在胸前,紧紧的扯着身上的毛巾。
  头发也擦干了一半,好人做到底,凤宁澜顺便又拿来了衣服给她穿上,龙旖凰偷偷伸出头去看,外面的宫女竟然一个都不剩了。
  被人伺候,她不是没享受过,但是被凤宁澜这样……呃,龙旖凰确实全身都不自在。
  套好了衣服,凤宁澜又为她细心的系上腰带,表情认真到不行。
  做好了一切,龙旖凰正要走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一轻,整个人似乎又被抱起来了。
  她想哭,怎么凤宁澜这么做,是想让她的脚用来做摆设的么。
  把龙旖凰放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凤宁澜又转身回去换衣服,龙旖凰转头看了一眼:“祁寒呢?”
  “睡了。”
  “哦。”龙旖凰把视线转回来,一看,方才的饭菜都已经撤了下去,换成了一大碗新鲜的人参鸡汤和一大碗燕窝粥,外加几样小菜。
  凤宁澜这败家子,就这么浪费食物的么!
  “快点吃吧,这么久了,就不信你不饿。”凤宁澜换好衣服,从房间深处走出,一身的清爽。
  龙旖凰又只好低头喝粥。
  她比别人还要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在浴桶里面赖了这么长的时候,也不至于饭菜会凉,不至于让凤宁澜再重新准备一份……说起来,浪费食物的罪魁祸首是她……
  在她懊恼万分的时候,凤宁澜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她身边坐下,用手臂托着下巴,一脸温吞的笑意,看着她不放。
  龙旖凰差点就吃不下去了:“你没吃饭?要不……现在也一起吃一点吧。”她小心问道。
  “我吃过了。”
  龙旖凰继续埋头喝粥,突然觉得一片阴影压下来,蓦地抬头,看到凤宁澜的脸已经离得自己很近,心猛地一跳,手中的勺子跌落到地面。
  “别!”她赶紧阻止他。
  凤宁澜视她的举动为无物,轻轻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并没有深入,然后低笑道:“饱了?”
  “呃……饱了……”龙旖凰被逼的点头。
  “那我们去休息吧。”说着,凤宁澜把她从椅子上抱起。
  龙旖凰郁闷,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凤宁澜是这么喜欢抱人的。
  不过……
  龙旖凰赶紧用手推开他的身体,做好防御:“不,不要了……”
  “放心吧,我不动你,我知道你很累了,再要的话你身体会吃不消。”凤宁澜宠溺的笑着,一脸的灿烂……
  尽管他一再的保证,但是龙旖凰还是不敢再靠近他。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还是凤宁澜这样的大猛蛇……
  龙旖凰先一步走到床边,一看,祁寒正躺在中央熟睡,那可爱的小脸蛋,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去捏一下。
  眼角瞥见凤宁澜也走了过来,龙旖凰赶紧往床上窜,在里头躺着。
  凤宁澜也缓缓在床上躺下,两人中间隔着个祁寒。
  有了祁寒这安全线,龙旖凰放心多了,转了转身体,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了抱他。
  和自己儿子在一起,感觉就是幸福……
  她抱住凤祁寒,睡在最外边的凤宁澜一个转身,也伸长了手抱住他们母子俩,龙旖凰抬起头去,只看到凤宁澜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章

  当天晚上,君翎找皇帝谈完了事情,正要去找龙旖凰,经过某处院子,听到从里边传来凄厉而紊乱的破空声,不觉停了下来。
  有人在院子里舞剑,他从院门口看去,只看到一闪而过的剑光。
  雪地,白月光,院子里栽种的的梅花怒放,那一道道带着愤怒的剑花,竟然让君翎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觉的苦笑,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的女儿都嫁人生子了,自己还是记得这么深,不可自拔。
  对了,这里是谁的寝宫?
  君翎负手立于原地,一动不动的观察着。
  那舞剑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身单衣,因为剧烈运动而喘气,手中的剑端指着地面,诧异的看着站在院子门口的君翎。
  接着皎洁的余光,君翎总算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口,很眼熟,似乎是那皇帝提起过的。
  长子,睿王,凤离渊。
  凤离渊看到君翎,太过诧异。
  他听到龙旖凰有意或者无意间提起了很多次,但是真正的见面,现在却是第一次。
  心中腾起怒火,凤离渊突然对眼前的这个话没说上三句的人恨之入骨,而很的根源......是嫉妒。
  清泠的月光之下,凤离渊的双眸变得有些血红。
  被人发现了,就这样走开也不合情理,君翎笑了一笑,缓步走近院子中。
  如今他来到晖国,本就是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只是要顺道看看龙旖凰。
  而他用现在的角度对视凤离渊,似乎又回到十几年前的那天,只是他和龙子卿的角度对换了,他那时看着龙子卿的眼神,又何尝不是现在凤离渊这般的深仇大恨。
  而他当年,还那么年轻,气血旺盛,太过冲动了,所以,才会输得那样惨。
  凤离渊转了个身,把长剑负在手臂上,没有理会君翎。
  君翎走过去,笑得温润如玉:“突然摆放,实在是唐突了,睿王的身手真是不错。”
  凤离渊打心底觉得那个笑容是个疙瘩,于是冷冷道:“有事么。”
  这晚辈,真是不见外。
  君翎不再和以前那样的冲动,十几年的宫廷政治,已经把他尖锐的棱角彻彻底底磨平了:“王爷可是有心事?”
  凤离渊紧抿着唇,十分怨毒的瞪着君翎:“无事。”
  无事才有鬼。
  看到那样熟悉的眼神,君翎刹那一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他站在龙子卿的立场,看着同样冲动的自己:“看得出来,王爷是对在下布满。”
  “在下?”凤离渊蹙眉,这是一个一国之君对自己的称呼么?
  于是君翎也不见外了,直接就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敲了敲石桌:“我们撇开身份,今天就平心而论一次,以朋友的身份。”
  凤离渊连剑都没放,就在君翎的对面坐下了,从桌子上去了一块白绫,开始慢慢擦拭起剑刃来。
  “你是为什么而烦恼?”君翎问道:“可以跟我说说么?”
  他现在开始闹会,如果当初自己也能冷静一些,那在婚礼上,江岸芷也不至于跑得这么干脆利落,如果当初,他对龙子卿不是剑拔弩张,而的温和的谈判,或许,他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或许,江岸芷在跑走前还会多考虑一下。
  “没有什么。”风流按可以压低了声音压低了怒气,月光在剑上反射,寒光一片冰冷。
  “让我猜一下,是因为......感情,对么?”君翎神情恍惚,不自觉的,把自己当年的情感和想法加在凤离渊的身上,确实字字见血:“因为你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爱你对么?”
  有点出入,却也相差不多。
  凤离渊有些差异,抬起头,却很冷静的说道:“我有自己的妻子。”
  “有了妻子,并不一定爱,只有内心及其孤独的人,才会半夜起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君翎抬头看看当当空的皓月,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着:“那......我再猜一下,你喜欢的人,肯定不是你现在的妻子,是......”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旖凰的面容,君翎有些惊愕,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旖凰?”
  剑刃突然染上了一抹猩红,而凤离渊的手指刚刚拂过......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上不断流血的伤口,握了握,忍住:”旖凰......“他喃喃。
  心口,突然抽痛起来。
  随便乱蒙也蒙对了,运气还真好。
  君翎自然的笑笑:”看来,我说对了......“
  凤离渊突然一剑刺过去,毫不手软,直逼要害,君翎灵敏的一转,轻巧的躲开,再看凤离渊,她的双眼已经很红。
  他应该差异凤离渊对自己突然的出手,应该庆幸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荒废了武功才没有丧命......可是,他只是笑了笑,有些苦楚。
  他太明白凤离渊此时的心情,因为自己,何尝不是亲身体会过,现在凤离渊每一份的心情,他都能理解,理解得透彻。
  看着那把寒光凛冽的剑再度朝自己袭来,君翎赶紧连退几步,却没有发怒,甚至开始好好的揣测当事同一情况,龙子卿的心情,苦笑道:”欺负我这个赤手空拳的人,难道王爷不觉得胜之不武吗?“想当年,他可还是给了龙子卿一把武器的。
  童言的条件下,他居然输给了一个重伤的人,在江岸芷的面前。
  凤离渊顿了一顿,一个利落的旋转,用剑端挑起一旁武器架上另一把长剑的柄,掷向君翎,君翎一伸手就接住了。
  凤离渊继续朝着他刺去,每一剑又狠又稳,似乎下了决心要把君翎置之死地。
  这样的怒气,凤离渊从很早以前,在从龙旖凰的嘴里第一次听到君翎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开始积累。
  君翎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把凤离渊的招式全看了个透......这,难道就是当时龙子卿的感觉么?所以自己才会那样输了。
  轻轻松松的接下招式,君翎有些疑惑,按道理,就算他直接刺中了凤离渊的伤口,他也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动怒,可是再一想,呃,似乎在两年前......那个旖凰对他......
  难道凤离渊是因为这个?
  君翎想了想,越发的好奇起来,最终忍不住了:”怎么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难道旖凰跟你说了我什么?“
  凤离渊的眼睛更红了,加重了受伤的力道,一味的进攻,冲动的连防御都忘记了,露出了不少致命的死角。
  君翎最后还是没忍心伤他,只是跳飞了武器,然后笑得特别猖狂:”年轻人,太冲动了只会坏事,我可是过来人,再明白不过了......“
  凤离渊气得全身发抖,脸色被月光衬得惨白惨白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不是旖凰她跟你说了她喜欢我,还有别的一些什么,“君翎丢开了剑,一步走到凤离渊面前,凤离渊之比他矮那么一点点点,几乎看不清楚的距离,他和他平视:”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很恨我,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凤离渊险些就一拳过去,君翎及时的一句话就使他的拳头卡在半空中,停滞不前。
  君翎笑着说:”她是喜欢我,“拳头加速了,他又赶紧说:”但是我喜欢的一直是她的娘亲,旖凰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丫头,和女儿一样,怎么会对她有男女之爱?“一时,凤离渊的拳头卡了。
  君翎趁热打铁,主动化干戈为玉帛:”当年我和你差不多,都是年少气盛,冲动得不行,后来呢?就遭报应了,旖凰的娘本来都要嫁给我了,结果却在婚礼上跑了,当时的确是尴尬到不行,可是我没办法,留不住她的心,又有什么资格留住她的人呢?“
  凤离渊一愣,随机转过身去,还是很生气。
  "旖凰太过独立了,所以她喜欢的,都是有安全感的人,你是,太子也是,不过......你是太冲动了些,小心会适得其反。"君翎似乎说上瘾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言论。
  凤离渊面色铁青,怒道:“不要说了!”
  君翎笑得有些危险:“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旖凰,不过......她现在和太子过得很好,如果你真的爱她,我希望你不要给她制造任何的麻烦。”
  凤离渊狠狠别过头去,被君翎刺激得眼圈都红了,咬牙道:“我不会麻烦她。”
  什么时候......龙旖凰曾经微笑着把他反抱,轻轻说了那三个很含蓄,却也很直接的字。
  她说,我也是。
  而他对她说,我爱你。
  事过境迁,现在居然变成这样,她连孩子都生了......他还能说什么。
  “打扰了,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君翎优雅得像个谦谦君子,微微的颔首后,才迈着步伐李凯,雪地上印着他的脚印,似乎踏在凤离渊的心上一般。
  他伫立在原地很久,然后弯下身,捡起雪地的长剑,剑刃上,血迹已经凝固,红的惊心。
  凤离渊擦了擦那血迹,发现擦不掉,便咬了唇低头看着,不发一语。
  “王爷......”身后有人温柔的唤他,凤离渊一回头,发现时披了外衣的云凤鸾,云凤鸾担心道:“您这么久都没有回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凤离渊看了看君翎离开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抓住了云凤鸾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云凤鸾的心中很是挣扎,只有点点头:“恩。”
  另一边的君翎已经走到了龙旖凰的寝宫,一看,门都关了,再一想,来的时间太不对了,于是掉头回去。
  自己的时间观念越来越差了......
  第二天一大早,龙旖凰才刚醒来,转头看时,发现身边只剩下了个睁着大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凤祈寒,而凤宁澜,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
  龙烨羽那厮曾经很不要脸的说过,所有武功中他最爱的是轻功,对此,他的解释是,练好轻功,除了打架打不过别人逃跑轻松外,就是可以半夜溜进美人的闺房而不被察觉,当然,也只是说说,要找女人,他绝对不敢到正常人家去找那些黄花菜,更不敢找美女,说事怕负责任,开始炮妓院挺勤,娘亲扫荡几次都无效果,后来一直到遇到了个某某人之后,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了,甚至还有了成家的打算......扯远了,大清早的,不适合谈老哥的情史。
  不过这个轻功的逆定理,用在凤宁澜的身上解释倒是同得出奇。
  她慢慢坐起身来,伸了伸腰,看到那小小的祁寒笑得特别可爱,竟然没有苦恼,一时心动,忍不住把他抱了起来。
  凤祈寒呀呀的叫了两声,说什么没人知道,但是龙旖凰随后就大叫不好,刚吧孩子抱到胸口呢,他竟然开始扯起自己的衣服来,睡衣简单而宽松,被他一扯胸部都露了大半。
  这孩子!
  龙旖凰惊得脸色突变,立即把他举出老远,开始叫唤宫女,宫女没来,倒是来了个年纪越是中年的丰满妇女,那妇女笑了笑,曲曲膝行了礼,道:“不知太子妃有何事吩咐。”
  龙旖凰疑惑不已:“你是谁?”
  “女婢是负责照顾皇太孙的乳娘。”
  “你来了正好,祁寒怎么回事?大清早就扯我衣服。”当学他爹那般无礼呢!咬了咬牙,最后一句龙旖凰愣是没敢说出口。
  “皇太孙怕是饿了,请太子妃娘娘把皇太孙交给奴婢,带奴婢喂饱了,自当奉还。”妇女还是笑着,却让龙旖凰看了特别不是滋味。
  怎么说呢,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要给别人喂......
  她低头看看的胸部,又看看笑得眼睛特别明亮的凤祈寒,想了想,道:“我自己喂,你下去吧。”
  “这......”乳娘有些不解,平日里那些刚生了孩子的妃子们,个个都要保持身材,怒娘都必不可少,就连当时的前皇后都没有免俗,现在却......
  龙旖凰对她迟疑的反映很不满意:“我就是要喂自己的儿子,你有意见吗?”
  “女婢不敢,女婢告退了。”毕竟是不能惹的正主,乳娘赶紧小跑了下去。
  凤祈寒被龙旖凰高高的举着,蹬手蹬脚的,大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还是呀呀乱叫。
  龙旖凰心软了,对谁狠都不能虐待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
  刚把凤祈寒抱回来,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呢,这个小家伙却机灵得紧,懂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两只小爪子在龙旖凰胸前扒扒扒,然后把自己的小脸埋下去。
  龙旖凰只感觉到胸前一阵的刺痛,笑容完全不见,呲牙咧嘴的,却又对儿子无可奈何,毕竟还是小孩子。
  站在外边的凤宁澜原本早早就起来了,打点好了一切事物,还吩咐宫女们准备了补身的早膳,想人之所想,比贤妻良母还贤妻良母,后来听到龙旖凰在里面大呼小叫的喊宫女,心中立即明白了什么事,没让宫女进去,反倒派了乳娘,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经验丰富的乳娘进去不到半刻就灰溜溜的被骂出来了。
  他有些郁闷,挑了珠帘走进去,只看到龙旖凰抱着贴胸口的小祁寒坐在床边,上身衣服大开,胸口裸露出一片白皙。
  凤宁澜立即就明白了什么事,突然觉得自己一时也有些进退两难。
  灵异黄倏地抬起头去,正好看到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别过脸长叹一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
  不一会,凤祈寒吃饱喝足,才松开自己的小嘴,在龙旖凰的怀里蹭了蹭,闭上眼就想睡。
  龙旖凰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酸痛到不行,正要把祁寒放回床上,凤宁澜却在这个时候快步走了过去,甚为体贴的接过祁寒,在怀里哄了哄,龙旖凰愣了愣,笑了:“看你这个爹做的,比我这个娘还称职。”
  凤宁澜低下头去看看她,也微笑着点点头,凌厉的目光飞速从她尚未来得及掩盖好的胸口滑过,险些就一不开眼。
  龙旖凰顿时觉得一股寒意升起,赶紧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凤宁澜松口气,笑道:“出去吧,早膳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龙旖凰不敢久留,赶紧走了出去。
  简单用了早膳,龙旖凰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房间逗祁寒玩,她特意让宫女们找了一些玩具玉石之类,可是让她不胜郁闷的,才一个多月大的凤祈寒竟然没有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比起各种各样的玩具,他似乎更喜欢盯着她看。
  把凤祈寒放在床上,她默默的盯了他一会,突然一把把他抱起,放在膝盖上,十分严肃的面对着他,“儿子,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娘真想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凤祈寒咯咯的笑,呀呀的叫了几声,龙旖凰翻译不出,放弃之。
  “祁寒才一个月,你竟然开始要求他讲话了。”凤宁澜神不知道鬼不觉的出现在身后,冷不防把龙旖凰吓了一大跳。
  她猛地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看着凤宁澜:“我说你过来的时候就不能出点声么!大白天的跟闹鬼一样!”
  看你在逗祁寒,不忍心打扰。”凤宁澜笑笑,手伸过龙旖凰的肩,去摸了摸祁寒的小脸蛋:“旖凰,你不觉得祁寒真的是太安静了么。”
  “有吗?”龙旖凰偏过头去,细细打量着祁寒。
  经凤宁澜一说,还真这么觉得......
  “乘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据说他会认人,要是陌生人一抱他,立刻就哭闹个不停,母后可没少吃过苦头,听说一直要等到他哭累了睡着了,事情才了结,而一到你我的怀里,却这么乖,”凤宁澜有些苦笑:“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饿情况是好是坏,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是么......”龙旖凰加深了疑惑,盯着凤祈寒冷汗直流。
  “听乳娘说,他尿床的次数也很少,除了在母后那里哭闹,在这里基本都没有的,”凤宁澜距地有些好笑:"每次都会乱叫一通,没多久,乳娘也习惯了。"
  龙旖凰紧抿着唇,双眼一动不动的和凤祈寒的对视,于是,凤祈寒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算了,奇怪也好,什么都不要紧了,”龙旖凰地下媚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接着紧紧把祁寒的小身子抱在怀里,转过身去看凤宁澜:“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这样就够了。”
  “恩。”凤宁澜笑得明朗,微微点点头,伸手出去,盖在她的手背上。
  不多久,君翎登门拜访,这一次,他没挑错时间,却直接破坏了气氛。
  人家一家三口人相处得正快乐呢,他突然出现,弄的气氛好不僵硬。
  君翎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大大咧咧的走进去,二话不说就抱过凤祈寒,看样子对他很是喜欢。
  龙旖凰虽然打心底觉得委屈,不过孩子毕竟是君翎帮忙要回来的,也不好说什么,让宫女上了香茶,她觉得有些无聊,便找了话题消遣:“君翎,这一次你怎么来得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要是早些通知了,我就可以去接你了。”
  “我是有写信来着,提早一天都给你送过去了,”君翎抱抱祁寒,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可是我在城外的驿站等了一天,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就只有自己进来了。”
  “信?我没有......”龙旖凰的话到一半突然卡住,茶水都差点呛在喉咙里:“君翎,你的信有没有署名?”
  “没有,我就是要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你却......怎么了?”
  “哈哈......哈哈......”龙旖凰抹了一把冷汗,强颜欢笑,但是脑海里却一段段重复着自己把那封匿名信丢到火盆里的干脆手段,一时之间,心虚不已:“我的确是没看到信......呃,不过不要紧,现在还不算太晚不是......”
  君翎笑了笑,没有说话,伸手捏了捏祁寒的脸。
  那天后,天气开始渐渐好转,冬天过去,春天即将降临。
  君翎住了半月,在冰雪开始消融,梅花凋落,桃花枝头上开始展露新芽的时候,就要离开了。
  他说,他不会在路上再做多余的停留,直接就会渠道龙旖凰的故乡,然后在那里隐居一辈子。
  龙旖凰在送他的时候,没有了当年追他时的那般无理取闹不懂事,也没有耍脾气耍性子,她想了想,额外多说了一句话。
  “君翎,我发现现在就算让你直接在我面前离开,我也不难过了,祁寒还小,受不起长途的奔波,你转告我叔叔一声,告诉他我一切都很好,待祁寒大了一些,我会带着他回去看看。”
  君翎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会,龙旖凰低下头,又突然抬起来,笑得特别的开心:“君翎,我发现自己面对你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了,说真的,像你这种已婚的老男人,又对我娘念念不忘的,我也不值得继续在你的身上浪费时间。”
  君翎笑得有些僵硬,这话听起来不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听得久感觉这么的别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醋

君翊真的要走了,龙旖凰还真有点舍不得,站在宫城门口,和一大群人一起送他,冰雪融化,天气比往日更冷了一些,她把祁寒交给凤宁澜,然后自己走过去,如同君翊来时一样,当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凤宁澜在一边站着,虽然不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过心里难受的滋味不是假的,但是他忍耐的功夫一流,硬是没表现出来。
龙旖凰紧紧地抱着君翊,抿抿唇,再抿了抿,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好了,丫头,”君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抱着孩子孤身一人怨妇似的凤宁澜:“看看,你的夫君和孩子就在那边,你当着他的面抱着一个外人,他怎么想?”
“君翊,你要想我。”龙旖凰喃喃道,双手放松了些,过了一会,索性全放了下来。
“当然,我一定会想你。”君翊笑道。
“不准为了我娘亲的事情和景璘叔叔吵架,”龙旖凰的眼眶突然红了一圈:“你知道不管生死,她心中只有爹爹的。”
“我知道,我只是要陪着她,”君翊想了想,又说道:“丫头,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我能帮得了你一次,可是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很多事情,终究要靠你自己......”
“嗯。”龙旖凰乖巧的点点头。
“还有你的儿子,”君翊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得特别的温润祥和,看着旖凰比看着自己的儿女更为用情:“真的很可爱,记得他长大了,一定要带回去让我看看,你哥哥,你叔叔他们,肯定很高兴的。”
“那你一定也要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不要为我挂心。”
“我会。”君翊皱起眉:“不过,丫头,你真的过得好么?”
“你看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住了也有半月,我总是听到一些传闻,都说你在太子府的时候......”
“君翊!我说了几次了,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在皇宫之中,你也明白的,有些消息不可信。”龙旖凰有些慌张,忙道:“这些日子你也看到的,他对我很好。”
“可是......”君翊不禁疑惑更深,之前他也问过这类的问题,但是都被龙旖凰含糊过去,他去问凤宁澜,凤宁澜之简单概括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她”,最好还是问不出什么来,结果让他更为担忧。
之前他还在就算了,看到龙旖凰不悦,他也不方便继续追问,可是现在他要离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龙旖凰。
“我当然是过得很好,君翊,再怎么说,我总不能让娘丢脸吧。”龙旖凰勾起嘴角,那样的笑容,竟然让君翊恍惚,仿佛回到十九年前,初遇江岸芷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婚礼,的确让他颜面尽失,但是好歹忍了下来,不过一年后,听说她生了个儿子,开始还挺为她高兴的,后来再无意间听到宫女讨论这个事情,再推算她怀孕的日子,结果他再也笑不起来了。
如果推算日子无误的话,那正是他和江岸芷准备婚礼的前几天,那个时候,龙子卿也只是刚到不久......那两人又即刻好上了。
又过了一年,江岸芷再生了对龙凤胎,君翊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派了使节送了礼物,然后撤了几个官员,硬是把他们的活压到自己身上,就想希望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他记得的,江岸芷那个时候说过,她一定会回来看他,可是......他等了十几年,到了最后,还是自己忍不住跑过去的。
可是现在,她居然去得那么早......
她的儿子女儿都很出色,容貌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女儿......那么像。
君翊笑得有些苦楚:“旖凰,若是你娘还在,她一定以你为傲。”
龙旖凰点点头,笑容灿烂,幸福无比。
君翊到底还是离开了,简单和所有人告别几句,就上了马车,龙旖凰站在宫门前目送他,一直到车队消失不见。
她原本是想送君翊再远一些的,但是君翊可能是觉得占了她这么多的时间,让凤宁澜和凤祁寒两父子在一边吹冷风而感到愧疚,就让她在门口送送就可以了,龙旖凰就站了很久,一直到皇帝和皇后要回宫了,派人提醒提醒她,她这才回过神来,而君翊的车队已经不见踪影。
缓缓转身回去,龙旖凰又呆住了。
凤宁澜还是抱着有些好动的祁寒站在原地,似乎一直没动,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清凉如水,虽然有微微的笑意,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咋一看上去,还真跟被人抛弃了似的......
龙旖凰知道自己有点过火了,可是......君翊对她的意义不一般,就算在心里放下了,临别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她走到凤宁澜的面前,笑嘻嘻的接过凤祁寒:“凤宁澜,我们回去吧。”
凤宁澜这一次反应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盯了她好一会,才缓缓点头。
笑容不温不火,甚至有点冰凉,但是却要把龙旖凰看穿。
两人也上了马车,不一会,队伍启程回宫。
君翊总算没有继续压在她的心上,这一次的相见,让龙旖凰释怀不少,和凤宁澜并肩坐在马车里,他伸出手指不停地逗弄祁寒,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再亲了一下,转头,看到凤宁澜居然少见的冷静,大半路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龙旖凰笑笑,尽管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但是她觉得装傻:“凤宁澜,你怎么不说话了?看看祁寒,真是乖得很,一定都没有哭闹......”
凤宁澜把视线慢慢转移到龙旖凰的脸上,点点头,但也只是“嗯”了一声。
刚才龙旖凰送君翊走的那一番话和动作,让他的心情几度起起落落,也说不清楚现在该怎么样才好。
他了解龙旖凰,可是却因此怀疑自己了。
“话说回来,君翊苦恋我娘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龙旖凰拨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还是有点担心他,毕竟,我和他也有过一段往事呀......”
身后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龙旖凰慢慢回过头去,看到凤宁澜一直看着自己,一股寒气升起,她道:“凤宁澜,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和他有什么往事?”凤宁澜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尖锐的光芒,如同野性即将爆发的野豹子。
“还能有什么?我和他一向光明磊落,说话也不会可以隐藏,你应该早就明白的。”龙旖凰瞪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凤宁澜这样的介意,自己在心中竟然十分的高兴,竟然有了要调戏他的强烈的感觉。
凤宁澜这一次似乎动了真怒,一直把龙旖凰往角落里逼,夹在两人中间的凤祁寒吃尽苦头,哇哇大叫两声,直接哭了。
哭声十分的响亮,凤宁澜心中不觉一震,然后飞快放开了龙旖凰的手,自己坐得远了一些。
龙旖凰收回手臂,一看,手腕上都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又一看,祁寒一直在自己的怀里哭,赶紧不住地抱着他安慰,轻轻拍着他的身子,柔声哄着。
龙旖凰不会哄小孩子的,看着也是笨手笨脚,但是凤祁寒哭了一会就不哭了,抽抽鼻子,直接侧头睡去,眼睛周围红了一片。
龙旖凰伸出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水渍,抬起头,看到凤宁澜拉开了窗帘,正逆着光看外边的风景。
“凤宁澜,你生气了?”
凤宁澜的身体僵了僵,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攥着窗帘的五指又握紧了一些。
龙旖凰有些无可奈何:“就算你生气了,也不要伤了祁寒,他还小......”说罢,龙旖凰扯了扯襁褓,让凤祁寒在其中躺得更舒服一些。
凤宁澜赌气一般的看着窗外,不理她。
龙旖凰抬抬眼,腾出另一只手来揉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我和君翊的所谓往事,也没有什么,他是我爹娘生前的挚友,甚至还是我娘的未婚夫,我和他就是这样的关系......”
不是满意的答案,凤宁澜动了动身体,没有看她。
龙旖凰看了一眼他倔强的背影,忽地笑了,觉得凤宁澜就是这个时候特别可爱:“要是说特殊一点的话呢,那也只有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仅此而已,你还以为有什么?”
“仅此而已?”凤宁澜总算有了一点动静,愤愤地甩下窗帘,转过身,正面对着龙旖凰,表情却是愤怒:“这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有告诉我你们之间的情意?或许是曾经有过的山盟海誓?”
龙旖凰一愣,好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你和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谈话,我就看出来了,你真以为我在意这个!”凤宁澜暴跳如雷,狠狠地咬牙切齿:“我不过是看出来了你对他余情未了,那你要把......祁寒,你要把祁寒置之何地?”
“余情未了?”龙旖凰蹙眉:“是有点舍不得......而已......”看到凤宁澜接近铁青的脸色,她吞了吞唾沫,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他......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我就不信你对他只是才有点舍不得,如果不是祁寒,你一定会跟他走了,对吧?是啊,人家堂堂的一国之君,除了年纪大些,其他的和你都很相配,你怎么不好对他倾心?而且在刚才,那么依依不舍的样子,抱了一次又一次,旁人看着,还以为他才是你的丈夫!”凤宁澜脸色特别的难看,一时之间,很多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样子十分冲动:“有了他在,你连祁寒都不看了!”
“我......今后很难会再看见他了,所以就想趁着离别的时候和他多相处一会,再说,我哪里不管祁寒?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今后我的空闲时间,自当全部都在祁寒的身上。”龙旖凰难得一见的严肃,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凤宁澜突然冷笑一声,挑了挑眉角,很不是滋味:“就只有祁寒?”
“啊?不,不然......”龙旖凰有点顿住。
凤宁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续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生气,有些事情,他想归想,可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眼前的话,还是会忍不住动怒。
龙旖凰抱着祁寒,晃了晃手臂,恍然大悟一般的抬起头,满眼惊奇的看向凤宁澜,错愕道:“凤宁澜,难不成......你吃醋了?”
凤宁澜硬生生把自己的头别得更厉害了,龙旖凰只看得到他绯红绯红的耳根子,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他转过身来。
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了,龙旖凰对外看了看,已经到了皇宫的宫门,挑开门帘,皇帝、皇后都已经缓缓下车,宫门口一大排的人等着恭迎。
她看了看怀着已经熟睡的祁寒,不忍惊动他,只有轻轻拍了拍凤宁澜的肩:“凤宁澜,到了我们下车吧。”
凤宁澜不动,龙旖凰摇摇头,只好自己先下车了。
一路让宫女们跟随着回到自己的寝宫,一路上,她回头看了不下数十次,但是都看不到凤宁澜的身影,可是一踏进房门,刚把孩子交给乳娘,凤宁澜也一脚跨过门槛,尾随在她的身后进了门。
他进门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沐浴,那样子,倔强到不行。
龙旖凰无奈,脱了自己身上的狐裘,一看,祁寒已经被放在小摇床上,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半跪在一边,细心的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
不一会,宫女们陆续提来热水,凤宁澜的目光在龙旖凰的背影说扫了扫,直接走到屏风后,很快,里边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龙旖凰甚至一度的怀疑,凤宁澜是不是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跳下去了。
宫女们被遣走,龙旖凰哀怨地看着屏风,而里面的水声似乎跟她拗上了一样,响个不停,已经睡着的祁寒被吵到了,几次皱了皱小眉头,都差点要醒来。
要是他醒来,一定会哭得很厉害。
龙旖凰把两边的被子拉了拉,盖住他的耳朵,接着走到屏风前,她怒道:“凤宁澜,你动作能不能小点?祁寒都差点被你吵醒了!”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会,接着继续响。
龙旖凰气结,喊了几声都无效果,只好转身走到内室,继续看着祁寒。
片刻后,烦不胜烦的水声总算停止,凤宁澜带着一身的水汽从屏风后走出来,雾气环绕,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袍,长发松松散散的披散这,不断在往下滴水。
他出来之后,碰巧,柳千澄也来了。
柳千澄满面红光,笑得特别灿烂,走了进来,看到凤宁澜,先是行礼,然后兴冲冲地说道:“太子殿下,臣妾方才回府,家父对于您上次的要求已经给了回复......”
凤宁澜极其不耐烦:“闭嘴!退下!”一声怒喝,立刻把柳千澄的脸色从红吓到白,颤抖着身子站在原地。
龙旖凰有些看不下去了,从里边出来:“凤宁澜,你今天很奇怪,怎么莫名其妙的这么大火气,人家也没有惹着你。”
“下去!”凤宁澜无视龙旖凰的劝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柳千澄。
“可是......太子,这个消息您不是一直......”柳千澄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面带惊恐之色。
“我让你下去!难不成还要我请你离开!”凤宁澜正是气头上,字字不留情面。
柳千澄受了天大的委屈,低低呜咽一声,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凤宁澜......”龙旖凰觉得莫名其妙,才往前走了两步,又被他生生拽回来。
凤宁澜站在离大门比较远的地方,但是他轻轻一挥手,那两片木门立刻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大力合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龙旖凰的心底不自觉弥漫出一股恐惧。
凤宁澜不等她说话,拖拖拖,直接把她拖到床边,之前的温柔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暴躁和愤怒。
“等一下......”龙旖凰大惊,想要扳回局面,但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凤宁澜压在身下。
凤宁澜不理会她,径自撕裂了她身上缠得很紧的衣服,把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于是,内室一片春光旖旎,床板被大力地震动,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还伴随着令人不禁脸红心跳的声响。
“......凤宁澜......”,在他的大力冲击下,龙旖凰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急促地喘息着:“你到底怎么啦?”
他真的是特别粗暴,这才过了多久,立刻引起她身上的红潮,颤栗,疼痛夹杂着快感一阵阵袭来,甚至险些昏迷。
“你说!”凤宁澜狠狠咬着牙,这才放慢了一点动作,却恶声道:“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事情?”
“谁......和谁什么事......”龙旖凰紧紧地抱着凤宁澜的身子,用力闭上眼睛。
“君翊!除了他还能有谁!”凤宁澜越发的火大,龙旖凰惊喘了一声。
“没......没什么啊......我只是,只是在以前对他说了......我喜欢他而已......”
“......!”凤宁澜险些就要失去理智,还好龙旖凰及时回答出了下面的话语。
“可是......可是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我了......他心中毕竟只有娘亲......我现在,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凤宁澜继续沉默。
“他现在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只是把他看成朋友......凤宁澜,你相信我的......”
凤宁澜完全僵直了动作,停滞住,喘息着,盯着龙旖凰的脸,赫然发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疼......凤宁澜......好疼......”龙旖凰紧紧地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玩火自焚

看到龙旖凰眼角的湿润渐渐凝聚成水珠,然后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凤宁澜一时也慌了手脚,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混乱扑灭,也顾不得现在在做什么了,搂着她腰上的手臂力道立刻小了不少,他忙道:“疼?哪里疼了?”
“疼......全身都在疼......”龙旖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味,整个贴在凤宁澜身上的身子都在颤抖。
她哭得这么惨,眼泪哗啦啦的流,凤宁澜一下也没了什么兴致,反而比她还慌乱,赶紧放开了她,转手扯了被子裹住她的身体,自己披了衣服,轻轻用手捂住她的额头,着急道:“莫不是病了?”
离开了凤宁澜的身体,龙旖凰侧着蜷缩身体,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低低的啜泣声没断过。
凤宁澜开始在心里后悔,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好不容易和她发展到了目前最好的情况,竟然就这样被他亲手毁了。
刚才自己那么粗暴......她,一定很伤心吧......
“旖凰......莫哭......”凤宁澜伸手,想要安抚安抚龙旖凰,可是龙旖凰却因此缩得更厉害,她强忍着哭声,颤抖道:“凤宁澜,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对不起,旖凰,方才我是太冲动了......”凤宁澜急得差点就语无伦次,好歹现在他比之前还要更冷静一些。
龙旖凰还是发抖,因为哭泣,声音都变了调,哑得不成样子:“疼......”
这个字狠狠地砸到了凤宁澜的心上,他匆忙丢下一句话:“旖凰,你等等,我这就叫太医过来。”然后,他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直接跑了出去。
片刻后,他生拖硬拽的,愣是把那些个个经验丰富,却都年过半百的老太医们给“请”了过来,走进房间内,凤宁澜才猛地想起龙旖凰的衣服被他撕成了破布,估计到现在还没穿衣服。
于是,他把太医们给挡在门外,自己先走了进去,原本要亲自给龙旖凰穿衣服,但是她一直哭一直哭,就是不给他碰,凤宁澜无奈,只有绕了个弯把宫女叫来,这才给她穿得整整齐齐的。
太医们在外边喘了几口气,然后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才一进内室,立刻察觉到空气不对劲,再看看,床上也很不对劲,最后一致扭头,看了看旁边心急如焚,却是衣衫凌乱的太子,心中当下就明白了一些,但是不敢多言,紧紧地闭了嘴巴,默默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先派出一位资格最长的太医上前,为太子妃诊脉。
龙旖凰似乎哭累了,也可能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总之哭声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没有,脸蛋红扑扑的,嘴唇肿肿的,头发乱乱的,就只是这样用以上早已经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盯着走到床前的太医,吸吸鼻子,低低呜咽了一声。
她跟只受了惊又被人狠狠欺负了的小猫似的。
太医走至床前跪下,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毕竟不好直接在凤宁澜的面前违了他的命令,只好恭敬道:“微臣来为太子妃娘娘请脉。”
龙旖凰抬眼看了看,透着几层纱帘,她可以看得清楚凤宁澜就在外边不停的踱步,紧张不已,于是她哑哑的说道:“不要诊脉......”
“这,娘娘请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微臣听太子殿下说,您身体微恙......”
“你去告诉凤宁澜,我就算痛死了也不关他的事。”龙旖凰一本正经地说着,太医被她吓白了脸。
“太子妃娘娘!”太医激动得当场给她磕头,神情比凤宁澜还要更加恐慌:“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可是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开玩笑,现在由他来负责太子妃的身体,要是她出了个什么差错,第一个没命的就是自己!
“出去......我心里烦......”龙旖凰模糊不清的支吾了一声,闭上酸涩的眼睛,再次吸吸鼻子,声音还是很沙哑。
太医不敢久留,盯着一头冷汗就奔了出去,凤宁澜一看他出来得这么早,一个箭步上前,就差没有拽他衣领了:“太子妃怎么样了?”
“太子妃不许微臣诊脉......那个,太子殿下,”太医表情凝重,暗中捏了把冷汗,道:“还不知道,太子妃是什么症状,也好让微臣了解了解。”
“症状,”凤宁澜急得皱眉,想了想:“她就说疼,全身都疼。”
“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太医仔细问。
“就是,就是在刚才......”
“是因为什么事情才疼的?”太医够敬业,什么事都要问个彻底,这一回,变成凤宁澜不好意思了。
他瞄了瞄内室,清清嗓子,如玉的脸颊飞上一丝绯红,虽然真的很不想说,但是他更怕龙旖凰会因此出事:“就是......就是在那个一半的时候,她就喊疼了。”
到了这里,他也不好意思说得太露骨了。
毕竟是夫妻之间的私事吧,给外人基本了解就成,说这么清楚干什么。
心烦,焦急和懊悔一起涌上心头,凤宁澜皱着眉,一甩手,身边的珠帘噼里啪啦的响着。
旖凰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可是到现在,居然还会为这一点小事情而和她闹开,真是......
“哦......这样......”太医心中有了些底,却还是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这精力真是没话说了,看太子风华正茂,太子妃又如此如此的娇弱,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就大病不断小病成灾的,现在又病了?怎么会全身都疼?”凤宁澜着急不已:“是不是需要注意一些事情,还是什么的?”
太医轻咳两声,道:“方才,微臣虽然没有能为太子妃娘娘诊脉,不过从面相上看,太子妃娘娘并不似疾病缠身,不过......微臣冒犯了,但是为了太子妃娘娘着想,微臣还是不得不说,这太子妃娘娘才诞下皇太孙没出两月,又因为生产后大病了一场,身体一直没有回复元气,所以,还请太子多多考虑太子妃的身体,在行房之事上稍加节制,另外,就是要让太子妃保持心情的愉快......”
凤宁澜沉默了,半天不见言语,他又朝着内室看了看,低声道:“我明白了,你们下去吧......”
“臣等告退。”一群心惊胆颤的太医们总算是结束了折磨,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房门开了又关,最后的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祁寒在一旁的小摇床上熟睡,对外界的声响充耳不闻。
“旖凰......”凤宁澜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声音轻得如同漂浮的柳絮:“不要气了,我知道我错了。”
龙旖凰动了动身体,继续缩着。
“还很疼是不是?”凤宁澜想要把被子掀开,可是龙旖凰捂得紧紧的,他也不会用强,只好继续说道:“给我看看,到底哪里疼了?”
龙旖凰不理他,翻了个身,一个音节也懒得发出。
“旖凰,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气坏身子怎么办?”凤宁澜咬了咬嘴唇,伸手轻轻按在龙旖凰的肩上,“我今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冲动了,你要怎么骂我怪我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龙旖凰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下微微抖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照样一言不发。
“还是,我要怎么样做,你才肯理我?”凤宁澜小心试探道,这一次见效了 ,龙旖凰冷冷地哼了一声,虽然没了下文,却也泄露了她的心思,她的动摇。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了,旖凰,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凤宁澜开心的笑笑,似乎捕捉到一线生机,用手指抚了抚龙旖凰洒落一床的青丝,想了想,又道:“我今后也不会再强迫你,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龙旖凰似乎动摇了,狠狠抿了抿嘴唇,几次要开口说话,却忍住了,想想刚才他过分的表现让她心寒,干脆就在被子里缩成一只虾子,双手抱膝。
龙旖凰没有表现的样子突然让凤宁澜感觉很没底:“旖凰,不然你说说我还有什么过错,我一定改。”
还是没反应,凤宁澜不肯死心,叫魂一样一声声地喊她“旖凰”,一声比一声温柔,一声比一声暧昧,一声比一声凄凉......
那么温柔的声音,直直命中了要害,让龙旖凰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阵地,险些缴械投降,但是好歹咬牙忍住了,继续和凤宁澜生闷气。
两人僵持了一会,用膳的时间到了,小祁寒也因为肚子饿了而醒来,手舞足蹈的乱叫,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龙旖凰听着,差点就要扑过去,好在凤宁澜及时唤来了乳娘,她把祁寒抱去喂食了。
很快,宫女送来了膳食,凤宁澜一看,有血燕窝,感觉让人盛了一碗过来,也不管还是烫的,转身轻轻对龙旖凰说道:“旖凰,用膳了,再怎么赌气也别饿了自己。”
受不了了,龙旖凰干脆大声道:“我不饿,不吃了!”
看到龙旖凰总算是有了些动静,凤宁澜不免欣喜,捧着瓷碗的五指却因为高温而烫得绯红,他却没感觉到似的,眉开眼笑:“别气了,今天是我不对,再说,自清早起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快点起来吃一些,一会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龙旖凰不哼声了,过了没一会,却听到有宫女跪倒的声音,那宫女声音很是难过,却也大声:“太子妃娘娘,不管太子有何过错,也请您吃一些吧,这血燕窝可是奴婢们一路热着端过来的,您看太子的手......”
“闭嘴!”凤宁澜有些恼怒,低低呵斥了那宫女,觉得她多嘴了。
那宫女乖乖闭了嘴,却眼神哀怨。
龙旖凰却很敏感,飞快地坐起身子来,凤宁澜却站了起来,朝她笑笑:“这燕窝有点凉了,我去重新盛一碗过来。”
“不要,我就要吃你手上那碗,拿过来。”龙旖凰有些生气,口气十分认真。
“大冷天的,还是吃些热的比较舒服。”
“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半步,我今后就绝食!”龙旖凰气急败坏的,理由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她以为凤宁澜不会对她这样荒谬的借口有任何停留,可是出乎意料,凤宁澜却十分认命的重新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神哀怨不已:“不要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么?”
“碗拿过来。”龙旖凰对她伸出手掌。
凤宁澜笑得不留痕迹,自然而然的把碗从左手换到右手,递给她。
龙旖凰接了碗,心情颇为不爽:“拿你手来!”
“怎么了?”凤宁澜好笑地看着她,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手指,那皮肤,那骨节......真是精致!
“左手!”龙旖凰就快要被气疯了。
“手有什么好看的。”凤宁澜把右手收回:“快点喝吧,不然一会真要凉透了,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盛过来。”
凤宁澜愣了愣,苦笑道:“左手不好吃,你要吃,还是吃右手吧。”
龙旖凰直接把碗打翻了,燕窝洒了一床,她趁着凤宁澜有一丝的松懈,直起腰去,直接把他的左手拉到眼前。
凤宁澜的左手也很好看,不过却很红,甚至肿了起来,指尖,还有手指内侧。
龙旖凰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为自己受一点伤,但是心中又急又气,低下头,真的张嘴咬住了凤宁澜的指尖。
不过,她没敢用力,只是轻轻啃了一下,然后吻着。
她只觉得很心疼,因为她的任性,凤宁澜在这段时间没少为她吃苦,君翊的事情错先在她,如果她早一些说,就不会引得凤宁澜这么动怒......
想到这里,龙旖凰心中的愧疚开始不断翻腾,眼圈也越来越红了。
凤宁澜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笑道:“别哭鼻子了,难看死了。”
龙旖凰把嘴唇移开指尖,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肿得跟个猪蹄似的,也很难看。”
这一次,龙旖凰干脆连象征性的反抗都免去了。
好一会,凤宁澜才分开他和龙旖凰之间的距离,看了看已经被弄脏的床,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宫女们清理。
他抱着龙旖凰走到饭桌边,桌子上的菜肴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一起扑来,他道:“先用膳吧。”
龙旖凰摇摇头,双手扣住凤宁澜的脖子,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我真的不饿,一会再吃。”
“那好。”凤宁澜继续走,直到房间的另一角的卧榻才把龙旖凰放下,可是龙旖凰却不想从他怀抱离开了,死赖着,他只好自己先坐下,把龙旖凰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
龙旖凰抓了抓凤宁澜被烫伤的手:“疼不疼?”
“不疼。”凤宁澜笑着回答她。
“骗鬼。我去拿药。”说罢,龙旖凰就要从他的怀中挣脱而起,这一次,却换成凤宁澜不肯放手了。
他轻轻一揽龙旖凰的细腰,翻了个身把她压在卧榻上,低头和她面对面,笑容一直不减:“你现在就不疼了。”
龙旖凰摸摸他瘦瘦的下巴,抿抿唇,主动扬起自己的身子,第一次吻了凤宁澜。
不吻还好,这一吻,就跟火星碰到了火药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凤宁澜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压了她的身子,更深地吻了下去。
龙旖凰不温不火地回应他,更像是在享受,双手在凤宁澜的脖颈后交叉,十指扣得紧紧的。
这个吻很久很久后才结束,害怕龙旖凰会因此窒息,凤宁澜才肯让自己离开,接着便看到龙旖凰坦然的表情,笑了:“你这是在勾引我么?”
“你说你不会强迫我的。”微微的黑暗中,龙旖凰的眼睛跟夜明珠一样闪亮。
“我不会强迫你,所以现在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了么,旖凰,一会我们......”凤宁澜把手指插入她的青丝中,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呢喃了几句。
龙旖凰当下就脸红了:“你除了这些事情难道就不能想点别的!”
“不能!”凤宁澜很厚脸皮的回答。
“讨厌。”龙旖凰苦笑道。
凤宁澜笑了笑,又吻了下去,一会,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刚才那些送膳的宫女们可是来了不少,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外边还有人,我们先出去,的确有点饿了。”龙旖凰说道。
凤宁澜点点头,先走了出去,一看偌大的房间里,宫女们竟然走得一个人影都不剩了,只剩下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证明她们曾经存在过,连房间的门都被关上了,再走过去,祁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喂饱,放回到了摇床上,正在玩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凤宁澜最先明白过来,然后喃喃道:“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宫女,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的主子尴尬......”
龙旖凰幽怨地瞪他一眼:“你倒是开心了。”
“这是当然。”
龙旖凰摇摇头,坐在饭桌旁,看到有小米粥,先给自己盛了一些,喝了几口,眼角却瞥见凤宁澜坐在自己的对面,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喝了几口,就觉得不好意思再喝了。
凤宁澜这么看人,难道自己就不会累?
凤宁澜看了她许久,突然大步走过去,扳了她的身体,似乎是隐忍许久的感情释放,再也不管其他,纵情的吻了下去。
龙旖凰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再被放下,已经是柔软的大床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搬出杀手锏,嘴唇再一次被凤宁澜封住,怎么也发不出声。
那一天下午,他们谁也没有出去......而只靠近房间的人,都不难听到里边不少的动静。
引人无限遐想,春宵缠绵......
温存过后,龙旖凰躺在凤宁澜的身边小憩,久久,突然冒出一句:“凤宁澜,我现在突然也很想再要一个女儿,看看祁寒那么乖,再要一个女儿也是福气......”
凤宁澜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不多说,他再一次把龙旖凰压下。
龙旖凰原本只是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没想到凤宁澜的动作快于言论,可是自己却被情欲淹没,也无法再去思考。
事后,她很严肃很认真地领悟了一个道理,她喜欢玩火,在别人身上玩的不亦乐乎,可是一到了凤宁澜这里,就成了自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意盎然

之后,两人算是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段日子,那一天龙旖凰和凤宁澜的确是放纵过头了,害得龙旖凰直到第二天都没下得了床,但是看看凤宁澜,却跟没事一样,还不怕辛苦的来来回回把祁寒抱到她的身边。
但是,后来龙旖凰说什么也不让凤宁澜再碰了,每次都能把凤宁澜说的哑口无言,自己就心满意足的翻身抱着祁寒睡,剩下凤宁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靠在外边。
从凤宁澜的角度说,要是龙旖凰不想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在每天晚上安寝之前都要挑逗他一番,他的情欲都高涨了,然后她却说累,倒头就睡,不管他死活了!
故意的故意的,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凤宁澜无奈,谁让他心急之下许下了那些害得他无翻身之地的该死承诺!
这样如在地狱般难熬的日子还得一天天过,凤宁澜一次次都咬着牙忍下来了,皇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很久都没有去打扰,也没有再提柳千澄的事,龙旖凰曾经以此为借口,很挑衅的对凤宁澜说,其实他要是忍不住的话可以去找柳千澄的。
每每听到她这么说,凤宁澜只有瞪她一眼,然后自己走出去,大冷天的去泡冰雪才刚刚融化完全的冷水,半时辰后又回来,自己睡下了。
只要一看到他这样的表现,龙旖凰都会乐不可支,抱着祁寒亲亲他的小脸蛋,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道,祁寒啊,你爹爹真是好人啊......说完,看到祁寒已经不耐烦的睡着了,自己也只好先睡了。
玩火久了,总会引火烧身的,凤宁澜终于在强忍了一个月后忍无可忍,直接从龙旖凰的怀里夺过祁寒放到一边去,自己则是把龙旖凰狠狠地压倒,彻彻底底的来了一次霸王硬上弓。
那天晚上的动静很大,什么声音都有,到了最后还听到龙旖凰几乎要断气一样陆陆续续的求饶声和呻吟,所有巡逻路过的御林军们只好加快了脚步。
凤宁澜再一次得到了满足,第二天又恢复了笑颜,继续开开心心的伺候着已经处于完全无力状态的龙旖凰,龙旖凰看着他,自己的身体经过一晚上无休止的折磨,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欲哭无泪。
春天已经到了,皇宫内的冰雪消逝得不留一点痕迹,梅花也逐渐凋零,取而代之的是粉红色的桃花开满枝头,看着春意盎然,令人不觉欢喜,凤宁澜在后来经过御花园后,看了看那些桃花,笑了,当晚,在他和龙旖凰的寝室间,就已经摆上了满满的几大瓶,使得房间生机无限。
又过了几日,龙旖凰突然想到这样一直住在皇宫也不是办法,便问了凤宁澜什么时候回太子府,凤宁澜摇摇头,道:“就算我们想回去,也回不去,尤其是祁寒,就算母后得不到他,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
龙旖凰听得惊出一身冷汗,不觉把怀里的祁寒抱得更紧了一些:“我有办法可以自保,但是手段都很极端,再说祁寒才几个月啊......”
凤宁澜笑了,他摸摸祁寒的头,又趁着龙旖凰没有防备,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嘴唇,道:“你放心吧,有我呢,我绝对不会让祁寒再离开了。”
虽然被偷吃豆腐的滋味不爽,但是一听到凤宁澜这么说,龙旖凰还是很开心,飞快地点了点头。
看到龙旖凰开心,凤宁澜就得寸进尺了,当晚马上提出很无礼的要求,还愣是把龙旖凰哇哇乱叫当成空气,手段有些强迫却又很温柔。
气氛被渲染得如同满室的桃花一样,粉色,暧昧......
没多久,皇帝突然兴致大起,提出要暂且放下宫中的一切事务,要举家出游,到远一些的郊外去游玩。
龙旖凰听了这个消息,只觉得满头大汗:“出游啊......这个家还真大呢......”
“那我们不去了,”凤宁澜坐在她的身边,懒洋洋的看书:“反正也就是去别院看看玩玩,过几天就回来了。”
龙旖凰抱抱祁寒,想了一想:“可是,不去又觉得太可惜了,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老是看着同一个景象很闷的。”
凤宁澜附和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当下就答道:“那好啊,远离皇宫,远离这些明争暗斗的,你我也是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龙旖凰看着他,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抱了祁寒一会,龙旖凰突然对着他笑道:“祁寒,叫娘亲。”
她只是出于无聊而逗逗儿子罢了,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不会说话呢。
可是凤祁寒一下就笑了,两个大眼睛特别可爱,晃晃白白嫩嫩的小手,模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凉......”
仔细一听,还真像是在叫娘。
龙旖凰当下就惊了,这儿子,莫非是天生的聪慧?
她有些不信,抱着他走到凤宁澜的面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凤宁澜大为不解:“旖凰,怎么了?”
“祁寒,叫爹爹。”龙旖凰指了指凤宁澜,对着凤祁寒说道。
“喋喋......”凤祁寒笑眯眯的,虽然叫得很模糊很模糊,可是却不难听出来。
凤宁澜同样吃了一惊,手里的书都快掉了。
“祁寒到如今,充其量才三个月。”龙旖凰表情十分严谨的点点头:“我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孩子三个月就能这样乖乖的喊爹叫娘了。”
凤宁澜呆了一会,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别得意,对着龙旖凰伸出手:“祁寒乖,给爹爹抱抱。”
凤祁寒于是在龙旖凰的怀中挣扎了几下,眯着长长的两条眼睛缝隙,笑得有些媚气,伸展着玉藕般的两只小手,似乎也要让凤宁澜抱。
龙旖凰别过头,哀叹了一声,把祁寒放到凤宁澜的怀中去:“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聪明......真让我有点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祁寒聪明是好事啊。”凤宁澜很高兴,轻轻捏捏祁寒的小鼻子,祁寒开心的咧着嘴,小爪子尽情的在爹爹身上肆虐......
“是啊是啊,是好事。”龙旖凰双手放在腰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苦笑起来。
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了不会的预感。
隔了两日,出发去郊游的皇室队伍就准备好了,龙旖凰已经在皇宫里住了半年,很久都没有再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尤其还有两个月在平心殿里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想去,可是现在祁寒粘她特别紧,她一离开得远了些,祁寒就大哭大闹的,弄得她特别没办法。
后来凤宁澜说,其实路途也不算远,大概一两天就到了,可以带祁寒去的。
祁寒在一边点头,似乎用行动承诺自己觉得不会乱搞,觉得不会让爹娘操心,自己会乖乖的......最后一句,娘,你就带我去吧......
才三个月大的小屁孩,竟然聪明得跟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似的,龙旖凰投降了,只好带他去。
出发的那天,龙旖凰看到已经是很久不见的凤离渊和云凤鸾也要随行,看看云凤鸾的肚子,再算算日期,她也怀了七八个月了吧,祁寒因为自己的压抑太大,还没足月就生了,凤离渊的话,一定不会让云凤鸾有什么意外,他们的孩子,一定是足月才生的。
正想着,突然瞥见凤离渊朝她的方向看来,龙旖凰赶紧别过头去,回避他。
不知道怎么了,她......不想再和他有太多的交际了。
凤宁澜比龙旖凰慢一些,现在刚赶到她的身边,看她伫立不前,关心道:“怎么了?”
龙旖凰怀中的祁寒也颇为担心的抬着小下巴看她。
“没事,我们上车吧。”龙旖凰对他笑笑,转身就坐进车中。
她怎么会想不到?皇帝那么喜爱凤离渊,怎么会不带他一同前往,而他若是要去,又怎么可能不带上云凤鸾?
龙旖凰摇摇头,逼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现在的平静生活才是她所需要的。
凤宁澜也进去,在她的身边坐下,不多时,便感觉到马车启程,车身轻轻的摇晃着。
凤祁寒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得不得了,分明还没有站起来的能力,却双手攀着龙旖凰的肩,十分努力的想让自己直立。
龙旖凰不得已,只能双手稳住他的腰:“祁寒怎么了?”
“呀呀......”祁寒面露兴奋之色,双手努力朝着窗台伸去,却无奈不够长,再加上龙旖凰怕他跌倒而一直抱着他,使得他的手和窗台始终保持着一份距离:“呀呀......”
龙旖凰勾了勾嘴角,移动了身体,坐在窗台边,轻轻掀开了窗帘。
此时,整个浩大的队伍已经走出了皇宫,外边正是一片热闹的市井,两路的侍卫分开人群,这才使得队伍前行的速度不受影响。
凤祁寒的双眼更加明亮,一直把身子探出窗外,想要看清楚外边的景色。
龙旖凰担心他会出事,赶紧把那软绵绵的小身子给抱了回来,轻轻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笑道:“别乱动,会掉下去的!”
“呀......凉......”凤祁寒不高兴了,一副被欺负尽了的嘴脸,垮下的眉眼显得更为可爱,他指了指窗口,一直叫着,不过龙旖凰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除了那一句模模糊糊的“娘”以外。
“祁寒乖,等祁寒再大一些,娘一定会带你出去玩。”龙旖凰安抚他,可是祁寒并不领情,眼睛眨了眨,水灵灵的似乎快掉下水滴来。
“这小家伙,这么小年纪就会和娘撒娇,长大后怎么得了?”凤宁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龙旖凰只感觉到怀中一轻,再看时,祁寒已经被转移到凤宁澜的怀中。
“别再烦你娘了,她很累了。”凤宁澜的脸色稍微一凶,十分严肃的对着祁寒教导。
“喋喋......”祁寒支吾了一声,对凤宁澜还是有点怕的,双手拽住了他的衣服,整个就贴在他的怀里,咂咂嘴,不说话了。
龙旖凰从旁边取了一件小袄子披在祁寒身上,再摸摸他的头,一抬眼,竟然无意中和凤宁澜的视线对上。
马车内有点暗,有点暖和,可是凤宁澜的眼神却如同这一片昏暗之中明亮的寒月,眼神却是炙热的。
龙旖凰不自在了,赶紧转了身子,用手挑开了窗帘,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外边的景色。
她被凤宁澜这么盯着,自己都觉得热了。
车厢内沉默了许久,窗外的景色都由市集转换成了郊外,龙旖凰突然听到身后凤宁澜长长的一声幽叹,却没有回头去看,只是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手指轻轻掩了朱唇在笑。
郊外种着很多很多的桃花,现在都已经全部盛放,放眼望去,一片粉红,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洒着一地的春意。
队伍中间停了一次休息,龙旖凰看着凤宁澜一直替她抱着祁寒也挺辛苦的,于是自己下了马车,现在不比在皇宫里的方便,带的人比较少,大多数还得去伺候皇上皇后外加云凤鸾这个孕妇,龙旖凰也不想叫人了,干脆就自己下去取食物回来。
凤宁澜原本说要和她一起下去的,她说不用,现在祁寒好不容易睡着了,她不希望祁寒在外面吹风受凉。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如果说出来,又不知道凤宁澜今晚要对她做什么了......
前一段时间自己都是在凤宁澜的贴心下度过的,她也不忍心再去麻烦他。
行至半天,现在他们落脚的地方已经离帝都很远了,景色却美丽很多,这一次带了御厨出来,不过因为食材都是生的,做好的也只有糕点一类的干粮,龙旖凰不想凤宁澜吃这些,就让御厨们快点准备好,等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要亲自动手。
御厨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一看龙旖凰那样,就知道是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她天资聪慧,善毒,善骑射,擅长琴棋书画,却和娘亲一样不精通厨艺,甚至宁肯自己去天天泡在毒虫堆里,也不愿意看到那些等待她下手的食材。
龙旖凰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娘亲也有过一次亲自下厨为爹爹做菜的经历,不过也就一次而已,没做成,但是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尤其是手,惨不忍睹......结果爹爹不忍心了,就不许她再靠近厨房半步。
回想起那一次,龙旖凰就忍不住想要偷笑,爹爹看到娘亲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受伤了,自己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进去,还把门关上了,最后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唉,就算再怎么心疼娘吧,也不能当场就把她给吃了吧?
再说了,那时她和两位哥哥在厨房外边呢,这两人倒也放得开。
想着想着,龙旖凰从旁边取了一把菜刀,再看看砧板上待切的活鱼,想了想,还是得忍心下手。
那些御厨原本想要先帮她杀好再给她处置的,结果她就说这样就没意义了。
她压住鱼滑溜溜的身体,另一手拿着菜刀就要给它破肚,那鱼却临死挣扎,猛的一扭动身体,害得她手里的菜刀不觉偏了一下,直直划中自己的手指。
整个食指的侧边都被划破了,那鱼还在不停的动,害得龙旖凰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菜刀收回来,那极其锋利的刀刃顺便把她的手背也给划破了。
“当啷!”“吧嗒——”
她吃痛的松开手,鱼和刀同时跌落到地面。
这点痛她不是没尝试过,也不算什么,没有大喊大叫,顶多吸了几口气,可是一看,自己曾经放倒了不少人,却奈何不了一条小小的鱼,就不禁愁眉苦脸的,压了压伤口,脑海里却浮现出凤宁澜得知她的失败后,不停的笑她的样子......
“太,太子妃娘娘......您,您的手......奴婢这就叫太医过来!”一旁的宫女们战战兢兢的,看到龙旖凰的指缝里开始渗出血迹,更是白了脸色,整个露天的临时“御膳房”都慌成一团,龙旖凰看了看他们的表现,叹口气:“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想帮点忙......不过看来成了帮倒忙。”说着,龙旖凰的表情更加难过:“对了对了,不用去叫太医,一会我去找点药就好了,这件事你们不许告诉别人!就说我来看看就走了,尤其是太子......知道么?”
一群人突然不敢说话了,纷纷低下头,却不难看出一些人在发抖。
“我都说没事了,你们不要这么害怕......”龙旖凰笑道:“我有自己的方法,不出几天,保证一点伤疤也看不到的,你们不用担心会受罚,再说了,这是我自己自不量力,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只是低下头,就跟龙旖凰的身后有鬼,他们不敢看似的。
龙旖凰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再一看地面......怎么有双层淡淡的影子。
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她慌忙拉下袖子遮住伤口,扬起笑脸,一点点转过身去:“呃......”抬头一看,果然是表情并不怎么好的凤宁澜,他负手而立,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她看,似乎生气了。
他的轻功就不能坏一点么,好歹,也让她听到一点声响好吧......
“凤宁澜,你找我?”龙旖凰赶紧把手藏在身后,笑得特别特别的纯真。
凤宁澜少见的一点小笑容都没有,冷冷道:“把手伸出来。”
“呵呵......”龙旖凰干笑两声,准备瞒天过海,“我只是过来看看,走,我们回去吧,我想祁寒了......”
软的不行,凤宁澜也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把她的手给翻出来——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惊现一条细长的伤口,从手指划到手腕,鲜血淋漓。
“......这个,我的厨艺是有点不过关,只有那么一点点......”龙旖凰做错事一样的低下头,说话都底气不足了。
“没做过,就不要逞强。”凤宁澜长叹一口气,龙旖凰发现他今天叹气还真多,接着又听见他说道:“走吧,先上药去,还好我来找你,不然还真不知道......又要被你瞒过去一次。”
龙旖凰只能任由着乖乖被凤宁澜拉着走,乖得不成样子,也挺心虚的:“你怎么突然来找,祁寒呢?”
“乳娘在喂他,我就出来了......”凤宁澜小心翼翼的抓着她受伤的手,如同对待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一样:“是不是很痛?你怎么会突然想去做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拿过刀,自己既然不擅长,还有受伤的可能,那就不要去碰......笨旖凰。”凤宁澜有些心疼道。
“我......我只是想试一试而已......”龙旖凰不敢抬头了,更是不敢对视凤宁澜的眼睛,只是一字一句的小声道:“我想学学娘亲,娘她也是不会厨艺,可是还是会为了爹而下厨......我,我就只是想试一试......”
龙旖凰断断续续的说完,低着头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凤宁澜有任何动静,忍不住要抬头问问看了,却在下一瞬间,被他死死的抱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面埋伏

凤宁澜抱龙旖凰抱得很紧,害得她险些窒息,印象中,凤宁澜出来没有把她抱这么紧裹,不由得有些发愣:“凤宁澜......你怎么了?”
凤宁澜不言语,只是抱着她,眼神开始迷离深邃,很久很久后才放开手,突然记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她的手腕,急忙道:“我都差点忘记了!走,先去找太医把伤口包扎了再说!”
龙旖凰被他半拖半拽的拉走,一脸的迷茫。
重新坐回车厢内,不出片刻,龙旖凰手上的伤口已经被上好了伤药,一圈圈的白布缠绕着,洗去刺眼的血腥。
太医给她包扎的时候,凤宁澜就在她的旁边看着,比她本人还要紧张,似乎那道伤口不是在她手上,而是划在他心上似的。
处理好了伤口,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沉寂,凤宁澜站起来,走出车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对龙旖凰笑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可是,祁寒......”龙旖凰觉得有些为难,她捂了捂层层布带下的伤口,慢慢低下头去。
“不带祁寒,”凤宁澜走回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完好的右手,修长的五指劈开她的指缝,再紧紧握住,使得两人的十指如同同心结一样紧密相连,凤宁澜继续道:“就我们两个人。”
他直起身子,轻轻一带,龙旖凰只好顺着他的牵力而站起来,然后被他拉着走出去。
离开休息的营地远了些,便是一片开得辉煌的桃花林,满世界都是夺目的粉红色,似乎连带着空气里都回荡起蜜蜜的甜味。
两人走了一会,突然看到不远处还有另一群人,再仔细一看,正是皇帝和皇后。
两人也出来赏景,真是好兴致,不过看那气氛还是那么严肃,估计是皇后出门都不忘政治问题吧。
凤宁澜停住不前,蹙着双眉,只觉得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氛围就被他们破坏了个干净,要是现在过去吧,一时半会肯定脱不了身的。
“澜......”龙旖凰动了动手指,轻轻反扣了一下的他的手,看他转过头来,抬起眼,只是一笑。
凤宁澜心领神会,再看了看皇帝那一行人,轻轻用手指在嘴唇上比划一下,然后回复了笑容,绕开了不远处那闷死人的环境,带着龙旖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盛开的桃花环绕四周,一条小溪在桃林里汇聚成一个水池,上了岁月的岩石围绕在水池四周,水池清澈见底,池底的水草犹如碧玉,无数好看的银色小鱼从中穿梭,水面上漂浮着被春风吹落的花瓣,波光粼粼。
凤宁澜不走了,说了声“休息一会”,便转身在那深色的岩石上坐下,临着水池,不胜风情。
粉红色的桃花瓣在岩石上格外明显,也格外的有情调,旁边就是清灵明亮的水池,更胜庸俗无数,但是把凤宁澜往上一摆,只是浅浅一笑的风华,便盖过了这些。
看着龙旖凰还站在原地,凤宁澜笑了笑:“旖凰,也过来坐啊。”
龙旖凰点点头,微微提起裙摆,靠着他的身体坐下,却看到凤宁澜摇摇头:“不是坐这里,”他无赖的笑,朝着她张开手臂:“过这里来。”
龙旖凰顿了顿,慢慢靠过去,凤宁澜嫌她太慢,索性直接搂住她的腰一带,直接带到自己的怀里。
揽着龙旖凰的腰让她贴在自己身上,凤宁澜一手轻轻举起她刚包扎好的手,抚了抚,带过自己面前,颇为怜惜的吻了一下。
“怎么啦?”龙旖凰无奈地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没必要这样在意,唉......说出去去觉得丢人,我长这么大了,居然连条鱼都杀不了。”说着,她就要把手收回。
凤宁澜抓得死死的,就是不给她收:“疼。”
“不疼的。”
“我心疼。”
龙旖凰愣住了,侧过头去需要看看凤宁澜,却因此被他偷袭了一下面颊。
她有些气了:“凤宁澜!”
“好好,不闹不闹。”凤宁澜有些收敛了,却笑得依旧像个无赖:“以后不要去碰那些危险的东西,我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的。”
“我只是想试一下......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没用,”龙旖凰低着头纠结着自己的十指,觉得惭愧万分:“当初我一直不解,娘亲是从来没下过厨的人,那一次爹爹的旧疾复发,她居然遣开了那些厨子,自己要为爹爹亲自动手下厨......”龙旖凰耸耸肩:“不过却没做成,还出了一些意外的事情......最后娘把自己都给弄伤了,爹爹心疼得不得了。”
凤宁澜的笑意更深,把龙旖凰抱得更紧一些,又问道:“那,旖凰,你娘爱你爹有多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靠凤宁澜太近,龙旖凰只觉得他的气息太过炙热,一时意乱,只有转过头去看那一池清水,涟漪潋滟,美不胜收:“娘是最爱爹爹的,为了爹爹,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抛弃了两次做皇后的机会,抛弃自由,为了爹爹......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后来......她才会追随着爹,殉情而去。”
“哦......”凤宁澜的声线里透露出一丝伤感,随即他道:“那我能问问么?你娘......和君翊,他们是什么关系?”
“曾经的未婚夫妻......我好像说过了。”
“......那,你和君翊呢?”凤宁澜又问道。
“怎么又问这个?”一想起君翊刚走的那时,凤宁澜对自己那些近乎无礼的举动,龙旖凰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敢生气了,现在就只是问问,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凤宁澜笑得特别邪恶:“反正你和他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这段时间我们再努力些,生个女儿,我看你还怎么敢再去想他。”
说话间,凤宁澜故意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弄得气氛都有些紧张,龙旖凰赶紧把他的身体推开,苦笑道:“不正经。”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正经什么。”凤宁澜伸手扣住她的后脑,沉寂凑上去往她唇上咬了一口,看着她错愕的表情,自己得意洋洋,伸了伸手,在她平瘪瘪的小腹上揩了一把油,再看看她已经变得灰白的脸色,无不郁闷道:“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动静呢?要不......我们去找太医问问?”
“讨厌!”龙旖凰低吟一声,就要推开他的手站起来,才动了几下,又被凤宁澜拽回怀里。
“不讨厌不讨厌,”凤宁澜笑道,翻身把龙旖凰压在岩石上,就要行其不意:“好久没碰了,亲一个先。”
“什么好久?昨晚不是才刚......喂喂!你手往哪放!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龙旖凰有些被吓到,赶紧抓住凤宁澜几欲就要探进自己衣服内,还有准备要顺道解腰带的不安分爪子。
“好,”凤宁澜低笑了一声,白玉石般的面颊突然被渲染上一丝如同桃花的淡淡绯红,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龙旖凰:“我不胡闹了,等晚上回去再说吧。”
龙旖凰僵硬了片刻,感觉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怒道:“真不正经!你既然精力这么好,怎么不带柳千澄来?”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摆着......权当花瓶看吧。”凤宁澜想想,说道。
“怎么了?”龙旖凰有些惊愕:“母后不是最看重她的么?”
“那是以前,”凤宁澜笑笑,翻身起来,看了看那水池,似乎眼里也流动着波光:“也难怪你不知道,你一直都照顾祁寒,不久之前,兵部一次大换血,不管尚书侍郎,还是什么的,换了一大半的人,而且换得静悄悄的,几乎没有惊扰到别人,所以现在说,柳千澄没什么用了,留着她给后宫充数吧,或者,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她走?”
“还是算了,她现在也没了生育的能力,又不是清白的姑娘家,而且背景家世已经垮台了,你再不要她,她怎么活?”龙旖凰叹气,支撑起上半身:“母后怎么动作这么快,这才过了过久......听说那兵部尚书,已经连续蝉联了十几年了,她才花了几个月就让他垮台,那现在岂不是并不都被她控制了?还有刑部?”
“母后自有她的手段,再说,你知道舅舅的影响力的,他是两朝元老,年幼的时候就随皇祖父打拼了,母后是舅舅最小的妹妹,他自然会帮她,”凤宁澜也有些无可奈何:“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拿下不过是反手的事情,而且,母后的势力可不止兵部和刑部,吏部、刑部、户部......多多少少,都有她的人。”
“真有点恐怖。”龙旖凰缩了缩肩。
“不要紧,要是母后真想造反自己做女皇,我们就趁乱伺机离开,带着祁寒,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凤宁澜曲起单膝,手臂搁在上面,看着远处的山峦,一脸悠然:“母后虽然不讲情分,但是只要是对她没有威胁,她也不会上心。”
“那好呀!”龙旖凰有些高兴:“到时候,我们就去我的故乡,哪怕是隐姓埋名也好,反正我从不在意这些名分,但是只要一离开她的势力范围,她也奈何不了我们,景璘叔叔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凤宁澜点点头,笑得粲然,伸手摸摸龙旖凰的长发,然后顺势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凤宁澜,你说会不会真的有这么一天?”龙旖凰看天,喃喃。
“母后的野心绝对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皇后,她会动手,只是迟早的事情。”凤宁澜答道:“不过,都与我们无关了。”
“嗯。”龙旖凰又靠过去一些,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侧眼看去,赫然瞥见身后的桃花林深处,有一道人影伫立着,衣摆随风轻扬,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和凤宁澜的方向。
那身影,这么眼熟,龙旖凰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
但是,他早已经不用她操心了。
就算后面皇后要对他动手,皇上,还有云凤鸾,都会帮他,自己,只是画蛇添足,投机取巧罢了。
“凤宁澜......有些冷了。”龙旖凰低声说着,缩了缩身体。
“冷了?”凤宁澜也转过身去,一把抱住她,关心道:“这样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龙旖凰闭上眼睛,乖乖躺在凤宁澜的怀里,现在她什么都懒得去想了,只想好好安静一会,一会就好......
过了好一会,算算时辰,也该用膳了,凤宁澜以为龙旖凰已经睡着了,索性不惊动她,抱起她的身子就走。
龙旖凰没有这个心情睡觉,一直到凤宁澜抱着她走过了刚才凤离渊站过的地方。
凤离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路过的时候,龙旖凰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从凤宁澜的肩上看去,龙旖凰只看到一棵桃树上,刻着几个很明显的字,显露出来的木质还很新,一看就知道是刚刻上去不久的。
刻得很用力很用力,很深,很刻骨。
仅仅的八个字。
长河连天,一世红莲。
龙旖凰有些恍惚,自己刚刚来到的时候,正是初夏,那时候,帝都的护城河里,那些红莲,妖娆得像火。
那时候,凤宁澜还没有对自己这么好,那时候,凤离渊说会带她看红莲,放花灯......
现在呢?她还记得,他却忘记了么?或者,同样的承诺已经给了云凤鸾?
龙旖凰吸吸鼻子,让凤宁澜抱回了营地。
简单用了膳,休息一会,队伍便继续前行,龙旖凰回到马车,一看精神和他爹一样饱满并且过于旺盛的凤祁寒正在抓着一枝桃花摆弄,自己玩得不亦乐乎。龙旖凰怕他不小心伤了自己的眼睛,赶紧过去夺了回来,拆得只剩花瓣才还给他,结果祁寒也不要花瓣了,直接跟个牛皮糖一样粘在母亲身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龙旖凰把他抱起来,再抱起来,笑了。
凤宁澜回到她身边,说道:“心情好些了么?”
龙旖凰怔了怔:“一看到祁寒,我哪里还顾得什么心情不好。”
“那就好......你手上还有伤,不方便,祁寒还是我来抱吧。”凤宁澜伸出手,龙旖凰有些舍不得,在祁寒脸上亲了亲,才交给他。
“怎么,”凤宁澜有些哭笑不得:“祁寒又不是要离你远远的,这么舍不得呀。”
“没什么,难道亲亲自己的儿子都有错么?”龙旖凰捏了捏祁寒的小手,拿起来,轻轻亲了一下,笑起来,眼睛特别的明亮。
凤宁澜的心里更不舒服了:“你对祁寒这么好......不曾见你对我也这么主动过。”
“连儿子的醋都吃啊,凤宁澜,你还真是小气!”龙旖凰无视他,继续逗祁寒:“再说,什么叫我没主动过?不是也有过几次么?你该知足了!”
“不知足,”凤宁澜赌气一般,抱紧了祁寒,却笑得很危险:“反正晚上我会讨回来,亏的又不是我。”
龙旖凰又忍不住掐了他手一下,低怒:“当着儿子的面,也敢说这些!”
“没事,那就让儿子看看他爹娘有多恩爱吧!”
龙旖凰不理他了,就怕再把他给激怒了,当场就对她图谋不轨怎么办?外边还有很多人......面子,她龙旖凰还是要的。
有些困了,龙旖凰干脆靠着身后的软垫睡了一会,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人把她的身子揽了过去,躺得舒服一些,身上还盖了张毛茸茸暖呼呼的毯子,她枕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慢慢沉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把她给震醒了,身上突然被一股力道推了下去,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体已经滚下了座位。
诧异不已,龙旖凰几乎是很狼狈的抬起头,却看到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一只长长的利剑刺破了车厢,要不是刚才有人把她推得及时,估计要一命呜呼了。
一瞬间,车厢外竟然响起了无数的厮杀叫喊声!龙旖凰只觉得一股冷意冒上脊梁,再一看形势,刚才一定是凤宁澜把她推下来的。
“旖凰,接住!”凤宁澜把怀中的婴儿凌空丢掷给她,自己从车厢旁不知是何处的暗格利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然后自己飞快的走到龙旖凰的身边,只听到哗啦啦的响声不断,抬头一看,方才自己位置所靠着的软垫,已经被从外而来的数枝利剑刺破。
车厢外有人嘶喊这:“有刺客,快护驾!”然后就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刺耳不已。
龙旖凰的身上还裹着毯子,突然觉得有些混乱,十分后悔自己竟然忘记跟凤宁澜要回毒器,只能抱紧了怀中开始哭闹的祁寒,有些无助的看着凤宁澜。
凤宁澜想着,眉间起了一道很深的痕迹,握着长剑的手攥紧,半跪下来,把龙旖凰身上的毯子扯好:“旖凰,你好好在这里不要乱动,在外面没有平静之前,绝对不可以出去!”
“凤宁澜,那你呢?”龙旖凰赶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反问。
“我必须得出去,怕是来人不简单,在这里,万一被人偷袭,你我谁也活不了。”凤宁澜严谨道。
龙旖凰飞快扫了一眼那些含着寒光凛冽的箭头,银白色上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淡蓝色光芒!
“这些箭上有毒!”她失声道:“是赤血流沙!虽然不是很浓,久了也会致命!”她抓着凤宁澜衣摆的手更紧了一些。
“可是也不能因此我就不出去了,旖凰,我很快就回来。”凤宁澜安慰道。
龙旖凰心乱如麻,一急,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不断外涌,看着凤宁澜有点愕然,她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扳过凤宁澜的身体,直接就强吻了他,趁机把自己的血渡到他的口中。
“旖凰......”看着她满唇的鲜血,凤宁澜更是睁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喂了自己多少的血,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呛得极不舒服。
“凤宁澜,你一定要快点回来知道么?维持不了多久的......你......”她越发的着急,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旖凰,你放心吧。”
没等凤宁澜说完话,车厢门口处突然破空划来了一只利箭,嗖嗖的声音寒冷非常,凤宁澜赶紧把她推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龙旖凰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她低吟一声,鲜血刺眼,凤宁澜再也无法忍耐,抓紧了长剑,直奔了出去。
“哇啊——”祁寒突然没来由的大哭着,双手双脚乱动,哭得特别无助,龙旖凰赶紧抱紧了他,忍着那温热的血液流满脸庞。
过了很久,外面的动静还是一直响个不停,车厢的上方也经常有踩踏的声音,龙旖凰提心吊胆的,就生怕那层木板被踩破了。
白衣猎猎,剑气如虹。
凤宁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动怒,怒到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杀个干净,长剑在他手中挽起一道又一道银白的剑花,渐渐染上血红,而四周突袭的莫名黑衣人,仍然不见减少。
还有远程的弓箭手埋伏在四周的半山腰,铁弩更是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的洒下来,他得防着那些黑衣人,但是更要保护马车内的妻儿不受伤害。
有一些御林军中了箭,开始还能撑一些时候,后来,却口吐黑血的倒下了。
凤宁澜看了一眼他们,心中更加一分谨慎,手中的剑一分未停,斩杀了不少的黑衣人,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了血迹,他似乎在马车四周划了一道雷池,只要跨过一步的刺客,都得死!
几名黑衣人突破了御林军的防卫,目标竟然一致的朝着凤宁澜所保护的马车飞奔而去,凤宁澜大惊,也顾不得身前刚还有两名黑衣人的围攻,直接就转身跑了回去。
阵前轻敌是大忌,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个时候,龙旖凰,还有他们才三个月的儿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噔——”蓦然,凤宁澜的身体僵住了半瞬,一股力道瞬间刺破了他的肩胛骨。
他低下头一看,是一支黑色的箭,剧痛之中,只是隐约记得龙旖凰说过,这箭上有毒......
他咬着牙,提起长剑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那两名黑衣人有一人回过神去提防他,把他拦在马车外,而有一人,已经钻进了马车!
血气上涌,伤口疼得更为厉害,凤宁澜忍着和前面的人比了几招,被那人眼疾手快的几刀划下来,眼前却突然开始模糊,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摔倒!
“太子!”不知道是谁喊的,凤宁澜这才回了一些神智,用尽全身的力气,直接朝死守在马车的那人举剑刺去......
龙旖凰在马车内,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一看,有一名黑衣人冲了进来,自己的掌心开始冒汗,下意识的把祁寒护在怀里,厉声喝道:“你是谁?”
该死!她什么时候这么混乱过!她什么时候,竟然会软弱得连一丝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黑衣人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划了几剑,只是破了她的手臂,也没有伤中要害,然后一掌击中的肩头,趁着她吃痛倒地的空隙,一把把她怀中的祁寒夺了过来!
“祁寒!”龙旖凰睁大双眼,正要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过去抓住黑衣人,可是那黑衣人的轻功也是上好,瞬间就破了窗口腾空而去!
而他怀里,正抱着越哭越厉害的凤祁寒!
“祁寒!”龙旖凰喊得撕心裂肺,猛地站了起来,直接就冲出了车外,可是,那黑衣人利用轻功,已经把凤祁寒抱到了不知何处,只剩下婴儿凄厉的哭啼回响在山间。
凤宁澜更惊,转头看向龙旖凰,却因此,背立刻被黑衣人再划了一剑,一吃痛,赫然半跪倒在地上,以长剑支持身体!
龙旖凰本来要去追那个抱走祁寒的人,可是再一次听到身后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太子”,心中不觉更为恐惧,一转身,看到凤宁澜满身伤口的差点要晕倒过去,又折了回去扶住他的身体:“凤宁澜!”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得厉害,可是目标竟然仅仅只是孩子,一看到孩子已经成功被夺,便停止了自己的攻击,相互传递了一个眼色,纷纷展开轻功,不一会就消失在山野之中。
“来人!把这里的县令给朕立刻叫过来!”皇帝站在车下,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者,气得脸色铁青,皇后在他的身边捂着手臂,一脸痛苦,看来也负伤了。
“凤宁澜!”龙旖凰被一股恐惧占据了心头,顾不得这么多,当下立刻抱住凤宁澜几乎就要倒地的身体,惊慌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怎么会受这么多伤......这么多血......怎么......
“旖......凰......”凤宁澜已经力竭,倒在龙旖凰的怀里喘息,眼皮无比的沉重。
方才,那些黑衣人似乎针对他似的,围攻他的人最多,暗器最多,有意要整垮他,也有意要重伤他!
“不要说话!凤宁澜......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龙旖凰的声音都开始颤抖,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随行的太医们感觉跑过去要查看凤宁澜的伤势,可是凤宁澜却用了最后的力气紧紧地反抱住龙旖凰,无力的声音带着愧疚:“祁寒......祁寒......旖凰......对不起......”语毕,他抓住龙旖凰衣袖的双手骤然无力的松开,软软的垂落了下去......
凤离渊赶到龙旖凰附近的时候,只看到龙旖凰紧抱着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凤宁澜,力竭地喊着:“凤宁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幕后

“咳咳……”床上的人轻咳了几声,微微扯动了苍白干裂的双唇,缓缓睁开眼睛。
  眼瞳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漆黑明亮,摄人心魄。
  凤宁澜十分费力的睁开眼睛,虽然视线有点模糊,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麻木的身体一点点恢复了知觉,他只感觉身上仿佛要被撕裂一样,疼得连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床边坐了个人,他努力看了看,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却知道不是龙旖凰,看样子,应该是某位太医。
  不禁有些失望,凤宁澜再一次努力尝试着发音说话,可是除了一些沙哑的音节,他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无法说出口。
  床边的太医看到他细微的动作,不免惊喜,连忙道:“太子醒了!”
  一时之间,原本有些沉静的房间里有了些生气,几个人在低声说话,似乎在为此庆幸。
  凤宁澜摇摇头,他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
  “咳咳……旖……凰……”挣扎了许久,他总算是把在心里反反复复思念着的名字喊了出来,几乎字字泣血:“旖凰……咳咳……”
  “凤宁澜,我在!”床的另一头突然发出声音,一个人影冲到他眼前,一把把太医推到一边,然后抓住凤宁澜冰凉至极的手,又急又喜:“凤宁澜,你终于醒了!”
  凤宁澜以为……她不会在。
  可是一听到那为自己而急切的声音,突然感觉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旖凰……”他动了动手,看样子想要坐起来,龙旖凰赶紧把他的身子压下,道:“你不可以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凤宁澜不动了,侧了侧头,抬起眼睛看龙旖凰,这一次,他看得一清二楚。
  龙旖凰的眼睛是红肿的,声音也有点低哑,看样子就知道哭了很久。
  “凤宁澜……还好你醒了……”龙旖凰的声音激动得哽咽,她缓缓捧起凤宁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感觉还是很凉,声音还是颤抖:“你吓死我了……”
  凤宁澜笑了,眼眸和黑珍珠一样:“笨旖凰……”
  龙旖凰把他的手抱得更紧,眼泪却突然决堤:“你知不知道你都已经昏了整整一天了!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很危险,差点没把我吓死……”
  看到龙旖凰哭得不成样子,凤宁澜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他还想再说下去,可是喉咙干裂得刺痛,他甚至无法一口气说完一个句子。
  刚刚被龙旖凰推到一边的太医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药碗,送到龙旖凰的身边,道:“太子的身体现在还极度虚弱,请太子妃娘娘劝太子进食,好慢慢恢复。”
  龙旖凰赶紧点头,擦掉了满脸不整齐的泪水,接过碗,只觉得手都在发抖,碗还是烫的,但是她不敢松手,用勺子一遍又一遍细心的搅着,散去了一些热气,等着汤凉下来。
  凤宁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片刻都不想离开,龙旖凰小心翼翼的盛起一勺子汤水送到凤宁澜的嘴边,他乖乖的张开嘴,慢慢喝下了。
  喂汤的动作一连重复了好几次,碗里已经见了底,凤宁澜也感觉嗓子已经好了很多,现在看到龙旖凰没事,他也安心了不少,可是另一个问题仍然纠结着他:“对了……祁寒……”
  龙旖凰的手一抖,勺子里边的汤水差点就洒在凤宁澜的身上,她赶紧把勺子放回碗里:“祁寒被劫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说道这里,她又忍不住难过,但是更不忍心凤宁澜因此自责,干脆把所有的感情埋在心底:“不过,凤宁澜,既然他们劫走祁寒,就一定会用他作为筹码,祁寒在短时间肯定没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祁寒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凤宁澜的疗伤才好。
  凤宁澜……已经尽力了。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开始痛苦,他抓了抓龙旖凰的衣服,半垂下眼帘:“对不起……我居然没有保护好你们……祁寒被夺,连你也受了惊……”
  “这不怪你,当时情况这么混乱,他们人多势众,你纵使武功再高强,也有分身乏术的那一天……那一天进去的只有一名黑衣人,怪我才是,我居然就这样生生让他夺去了祁寒,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龙旖凰捂住他的手背,指尖都开始泛凉,表情难过自责。
  “对了,这里是哪里?”凤宁澜不想龙旖凰继续自责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里是临川县,是距离那些黑衣人突袭的最近的一个县城,你当时昏迷,不能受太大的外界影响,所以只好先暂住在这里,待你醒来,再决定要不要回城。”龙旖凰说道。
  “不仅仅如此吧……恐怕就算我不受伤,父皇和母后也不会立马决定回宫的,”凤宁澜的眼睛突然闪过寒光:“好好的出宫游玩,半路遇到刺客,而一受惊吓马上就回皇宫躲着安全,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皇室的懦弱?怕是,要等这件事情处理完毕了,才会回宫。”
  “你别想这么多了,现在好好休息才是,这些事情,自然有别人去操心……”龙旖凰抚了抚他的肩,蔚然道:“太医说,幸好那赤血流沙没有对你造成影响,不然你又这么运气动怒,否则,早已经毒血攻心而亡。”说到这里,龙旖凰还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为什么没有对我造成影响?我看到有很多御林军因此都倒下……旖凰?”凤宁澜不禁有些疑惑。
  “呵呵……这说明你洪福齐天,凡事必有上天保佑。”龙旖凰敷衍了几句,又开始转移话题:“你昏了这么久,可是饿了?想吃些什么?我去帮你弄。”
  说罢,龙旖凰把手中的碗交还给太医,顺便问道:“这个时候,太子吃些什么对身体是最好的?”
  “太子没有受毒的影响,现在只是外伤甚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多吃些补血的汤药是好的,忌辛辣和油腻的食物,比较硬也少吃些……”太医说完,眼看着龙旖凰就站起来离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太子妃娘娘,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又这么忙里忙外的……再这样下去,微臣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太医,你现在的本分只是要照顾好太子,其他的事情,这么多嘴干什么!”龙旖凰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现在该是换药的时间了吧,正好,我去厨房看看,你先帮太子换药吧。”
  “是,太子妃。”太医知道自己多嘴,赶紧说道。
  “旖凰……”凤宁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还没等他说话,龙旖凰就已经抢先一步:“别吵,我一会就回来,别人说什么都不要信,胡编乱造的东西,我才没事呢,没你想的那么虚弱。”
  龙旖凰这才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离开,守在门口的宫女却突然喊道:“见过皇后娘娘。”
  龙旖凰一看,果然是皇后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华丽的衣裳外披着一件披风,却依然贵气逼人:“太子可是醒了?”
  “母后。”龙旖凰对她压了压身,低声道。
  皇后无视她,直接就奔到床边,心疼万分的抓住凤宁澜的手:“太子,皇儿……你可是吓死母后了,给母后瞧瞧,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凤宁澜苦笑一声,对皇后的表现却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要装成好儿子的模样:“母后莫要担忧,儿臣甚好。”
  “太医,”皇后凤眼一斜,直直瞪向旁边站着的太医:“太子情况怎么样了?”
  “请皇后放心吧,”太医拱手作揖,道:“太子既然已经醒来,那就无大碍,只需要休息静养几天,便可初步复元,但是要彻底痊愈……恐怕要花费些时日。”
  “这就好……”皇后微微抚了抚心口,蓦然一转身,把矛头指向龙旖凰,声音严厉到不行:“太子妃,不是本宫说你,你看看,这么久以来,你可有哪件事让本宫真正放得下心的?先是三番两次偷跑出宫,每次都负伤归来,后来还在后宫中给本宫闹了这么大的乱子,在平心殿关了两个月还不知错,待到皇太孙出世,本宫念你初为人母,也没有让你插手后宫之事,可是你看看现在,不止太子因你而伤,连皇太孙都下落不明!太子妃,你可有话要说!”
  “儿臣无话可说……”龙旖凰不想和她争,干脆软下口气,再说,现在她和皇后吵起来,凤宁澜是第一个受影响的:“母后要怪,就怪儿臣吧。”
  “哼,念在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和太医调配解药为众多中毒将士解毒,再来,这件事也不全能怪你,毕竟谁也没想到半路会埋伏刺客……看你认识错误的态度不错,本宫暂且放过你,”皇后冷冷哼了几声,又转过身去给凤宁澜拉了拉被子:“本宫已经派出数百名的精良死士前去搜索皇太孙和黑衣人的下落,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好好照顾太子!若是太子再出什么差池,本宫定当不会心软了!”
  “……多谢母后格外开恩。”龙旖凰又对她曲曲膝,还是面无表情。
  “太子已经昏迷了一整日,现在醒来,想必也饿了,太子妃,就劳烦你去一趟厨房,让厨子做好饭食再端回来,太医也去,记得要嘱咐好那些厨子太子禁忌的事物,不能出半点差错。”皇后厉声厉色的吩咐着。
  “……是,母后,儿臣领命。”龙旖凰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她真的不想鄙视皇后,可是不鄙视心里又不舒服!
  本来她就是要去厨房的,现在怎么看着好像要她说了才去似的。
  龙旖凰正要出去,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啼声,她不由得全身一震,凤宁澜也错愕不已。
  门口的宫女道:“皇后娘娘,御林军统领求见!”
  “快宣。”皇后安奈不住的暗喜之色流露于表面。
  不一会,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人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名由金黄色襁褓包裹着的婴儿,看他的态度,十分拘谨。
  龙旖凰看着他怀中的小孩子,突然感觉连呼吸都很困难——她或许会认错别人,但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蒙着她的眼睛,她照样能认得出来。
  龙旖凰上前一步,不觉伸出双手:“祁寒……”
  御林军统领十分抱歉的看回她一眼,却没把孩子交给她,径自走到皇后的面前跪下:“末将不负皇后娘娘重望,已经把皇太孙追回。”
  “祁寒……”龙旖凰不管其他了,一步一步的走到御林军统领的身边:“快把祁寒给我。”
  “给你?你这么疏忽,这一次幸好本宫把皇太孙找了回来,那下一次呢?皇太孙岂不是没命了?”皇后不理会她,自己则是把孩子抱到怀中,站了起来:“旖凰,太子妃,在你学会真正的稳重之前,本宫还是替你好好的照顾皇太孙吧,至于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照顾太子的伤势,不要被旁人而分了心,等到时机成熟,本宫自会把孩子还给你。”皇后得意的笑着,抱紧了孩子,回头看看凤宁澜,道:“皇儿,你要好好休息知道么?不要为了孩子而分心,你要知道,你还有另外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因此而倒下。”
  凤宁澜吃力的从床上支撑起身体,背部的伤口实在痛得要命,可是他也顾不了了:“母后,您不可以带走祁寒!”
  “谁说本宫要带走他?本宫只是要替你们好好照顾他而已,再说了,今后你们若有空闲,可以来本宫那里看看孩子。”皇后离床远了些,又道:“那本宫就不打扰你养伤了,皇太孙哭得这么厉害,怕是饿了,本宫得找乳娘来喂他。”
  皇后就和挑衅一样,一直笑得很温和,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母后!”龙旖凰就要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可是那御林军却带面难色的拦住她。
  “太子妃,请勿冲动!”
  龙旖凰心中一急,可是却被那御林军首领拦截着寸步不能移,“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急得几乎就要哭泣:“母后!不要带走祁寒!儿臣知错了,儿臣今后绝对不会再这么疏忽,今后一定不再让祁寒受半点伤害!求您不要带走祁寒!”
  “旖凰,你是个聪明人,”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得诡异莫测:“你知道本宫要的是什么,想要孩子?可以,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本宫吧!”
  “母后!”龙旖凰撕心裂肺的喊着。
  “旖凰,本宫得先走了,不然饿着小皇孙可不好。”皇后看了看她,还是笑着,却不给她再留半点机会,迅速走出了房门。
  “母后!母后!”她飞快的从地上站起来,就要追出去,可是身旁的御林军首领却又一次的拦住了她:“太子妃娘娘,您不要冲动!皇后是绝对不会伤害皇太孙的,可是您一冲动,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龙旖凰的双眼发红,一巴掌甩在那首领的脸上,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做过母亲么!你尝试过孩子出生三个月,却只在自己身边两个月的滋味么!你知道和自己的骨肉天天见面却不能在一起的感受么!你闭嘴!闭嘴!你只是会帮着皇后!你和她是一起的!”
  首领侧着头,抿唇不语。
  凤宁澜挣扎着要下床,伸手从旁边扯过了外衣披上:“我去找父皇,或许他会……”
  “你不要乱动!”一看他起来,龙旖凰又赶紧跑过去把他压在床上,急道:“你就不要再这样了,凤宁澜,祁寒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就好,你现在还有伤,好不容易才从死门关回来,就不要再这样折腾自己!”
  “可是……”凤宁澜蹙眉:“我现在感觉到这一次的遇刺不是那么简单,既然那些黑衣人有本事夺得孩子,那怎么会仅仅一天就被母后的人追回来了?既然母后的人这么有本事,那怎么……怎么会眼睁睁的直着孩子被夺!”
  “你是说……”龙旖凰愣了愣,随即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现在一想,遇刺的事情的确是错漏百出:“这一些都是有人幕后操作,他的目的只是要祁寒?而所谓的黑衣人……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旖凰,虽然我真的不想说,但是,母后这一次,确实是过分了。”凤宁澜暗中攥紧了拳头,愤然:“她为了夺走祁寒,竟然这么不折手段!让我看了都觉得心寒!”
  龙旖凰如梦初醒,现在回忆起昨天的那一切,很多细节的确都经不起推敲。
  武器上涂有赤血流沙这种烈毒,却是经过稀释的,如果再浓一点,瞬间就可以让人致命;那黑衣人看着手无寸铁的她,只是夺走了祁寒,却没有伤害她,而孩子到手,他们也不停留,立刻就走!
  种咱的迹象联系在一起,祁寒消失一日再度出现,而谁接的他,那个人,就是安排昨天那场刺杀的主谋!
  经凤宁澜这么一说,龙旖凰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急躁。
  既然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后指使,那么现在,她肯定是掌握了十足的筹码等待她。
  如果她现在去了,那么,今后就脱离不了皇后的控制了。
  御林军首领看了她一眼,行个礼,退了出去。
  她暗暗抓了抓自己的手背,留下了几道指甲印,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然后抬起头来,对凤宁澜一笑:“既然这样,反正祁寒在母后那里也会很安全,这事情先不急,凤宁澜,你还是先好好的休息,肯定是饿了吧?我现在就去厨房。”
  “旖凰……”凤宁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放心吧,我没事……”龙旖凰长松一口气:“我知道这个时候更不能着急,如果一急,今后肯定会被母后控制,我知道我要忍……肯定有机会把祁寒带回来的,现在更是不能急,我知道……”
  “对不起,旖凰,”凤宁澜难过的闭上眼睛,痛苦道:“如果我能及时阻止那些黑衣人就好了。”
  “不说这些了,昏了一整天,你肯定饿了吧,好好躺着休息,我去一趟厨房,很快就回来。”龙旖凰一笑,转身就匆忙离开。
  “等一下,旖凰,可是你还没有休息……”
  没等凤宁澜把话说完,龙旖凰就已经一路小跑,眨眼就消失在门外,伫立在床边静静看着这一切发展的太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要跟着龙旖凰离开。
  “等一下,太医,”凤宁澜喊住他:“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个,微臣也不知,似乎……是跟太子妃娘娘的血液有关,”太医迟疑一会,缓缓道:“微臣发现太子妃娘娘的血与寻常人的不太一样,看着无异,却包含着成千上万种毒,这些毒生性相克,所以没有危害至本人,反而有了解百毒的功效。”
  凤宁澜摸摸嘴唇,突然想起龙旖凰在离开的时候那样的举动,原来是担心自己。
  思及此,他不由得会心而笑。
  过了半个时辰,龙旖凰把膳食端来了,她要亲自喂凤宁澜,而凤宁澜也在同时发现,她的手上突然莫明其妙的多了一些伤痕。
  龙旖凰侧身坐在床边,一手拿碗,另一手拿勺子,盛了汤,吹得直到凉了许多,才送到凤宁澜的嘴边。
  才喝了一口,凤宁澜立刻尝出不对,却看了看龙旖凰的手,再看看汤,没有说什么。
  这味道……勉强过得去吧,可是心意,却能够大大的弥补这缺憾。
  “怎么了?”看着他沉思的样子,龙旖凰不禁问道:“不好吃么?”
  “好吃,”凤宁澜笑得特别开心,趁着龙旖凰没有戒备,赶紧伸出手去抱住了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可是我觉得你更好吃。”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龙旖凰低下头去搅弄着汤水,却止不住面颊的火热:“一点也不正经,讨厌死了。”
  “旖凰,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你不用装得这么坚强的。”凤宁澜柔声道。
  “我不难过,祁寒在母后的照顾下肯定过得很好,我也不着急,除了服从母后,肯定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可以让我们顺理成章的带走祁寒……一定会有的,不过现在,养好你的伤才是关键,喝汤吧。”说罢,又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凤宁澜摇摇头:“你喂我。”
  “我这不就是在喂你么?”龙旖凰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这样喂——是这样!”趁着龙旖凰有些不注意,凤宁澜突然转过头去,狠狠的吻住她的嘴唇。
  “哐啷——碰!”
  于是,龙旖凰手里的碗一个不稳掉到地上,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