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国联姻
金碧辉煌的金色大殿之上,几名大臣俯身在案桌下恭候,已经中年的皇者庄严坐在案桌之后,仍然英挺的眉间有了一缕淡淡的痕迹,手里拿着一份文案细细阅读。
“怎么,个个都说抱病吗!上百位的千金小姐,集体告病!”蓦然,他大怒起来。
“皇上息怒,臣等办事不严,请皇上责罚!”那几名大臣被他的火气吓到,连忙跪下领罚。
“与你们无关,朕也明白他们爱女心切,只是这毕竟的两国之间的联姻,若是不妥善处理,必将恶化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们谁也不想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朕可以理解。”他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
“皇上也不必焦虑,使节到达我国领土也不过几日,尚有时间处理,相信一定会选到合适的千金小姐作为和亲的公主,与晖国联姻。”
“朕没有子嗣,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朕也不想逼他们,只是情势所迫。”
“臣等明白皇上的苦心,皇上为国为民,日夜操劳,是一代明君。”
“奉承的话朕听多了,再说无益,明日,你们去把各家的千金宣进宫来,朕想亲自筛选。”
“臣领旨。”
“没事你们就先下去吧,加派人手保护使馆,一定要把使节照顾得无微不至。”
“是,皇上。”最后一行礼,大臣们退出金銮殿。
“皇上真是个明主,可惜至今尚无子嗣,这反倒成了最着急的事情。”其中一名大臣叹息道。
“皇上对翌王妃真是情真义重,竟可为她忍耐这么多年。”
“嘘,小声点,自从半年前翌王夫妇逝世,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成了忌讳,要是让别人听到你我在此议论,一定会——”说着,那人用手刃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眼神惊恐。
“没事,反正现在没人,我觉得皇上真的很可怜,当年翌王爷赢得王妃的芳心,他们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就连感情也那么紧密相连,半年前翌王爷病逝,王妃就是因为太爱王爷,所以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追随王爷而去,可怜皇上,一直单相思到如今。”
“翌王妃可是个绝世的美人呢,竟然就这么去了,未免可惜,不过,我听说她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同样传承了她的美貌,尤其是女儿,和她的神态真是一模一样!你见过吗?”
“当然,现如今有谁不知道那位小郡主已经绝色倾城了。”
两人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窃窃私语,就在他们的对面,迎面而来一位白衣素纱的女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徒留芳香,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喂,就是她!你看到没有,就是刚才那个女的,就是翌王妃的女儿!”一个捅捅身旁人的手肘,自己愣在原地,盯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发呆。
“天!半年不见,郡主越发的漂亮了!比起当年的翌王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人感叹道。
金色的殿堂上,帝王仍然在头痛着,那名女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没有经过通报就直接来到他的面前。
“叔叔。”她朝着帝王喊道,白衣素裙,长发也是简单的挽上了一半,可是这简单的妆容仍然改变不了她刻骨的美貌,惊世的容颜。
“旖凰?你怎么来了?”帝王抬起头来,唤出女子的名字,眉间的愁云顿时淡了不少。
“恩,我整理了娘的遗物,发现有几样她珍藏的东西,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是叔叔的,现在娘不在了,我也该把这东西还给叔叔了。”说着,一身白衣的龙旖凰把怀中的黑檀木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打开。
里面只是两样东西,一卷已经泛黄的画卷,还有就是一枚仍然金光闪闪的令牌,一面刻着凤凰,另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翾字。
这是当年龙景璘亲手所刻,送给江岸芷的令牌。
帝王看着眼前的令牌,一时间竟然恍惚了神智,眼前氤氲起雾色来。
当年,他把翾凰令送给江岸芷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外界相传,翌王和翌王妃相爱刻骨,生死不离。
“当做陪葬,埋了吧,反正,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配得上这枚令牌了。”他长长的叹气,把令牌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
“叔叔,我真是羡慕娘亲,她这一生,被这么多个男人爱护,就连您也没有逃脱。”龙旖凰淡淡笑笑,把盒子收回。
“我是比较嫉妒你爹,你看,你娘多么好的人啊,被他一人独占了,他才是最叫人嫉妒的,而且,你娘对他用情如此,更是叫我妒忌得发狂。”
“娘爱爹至深,所以才会选择随爹而去,不管如何,娘都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旖凰也会像她这么幸福的啊,跟叔叔说说,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叔叔帮你做主。”
“叔叔,旖凰爱的是谁您不是知道么?只是,他的心,也遗失在娘的身上了啊。”
“那云琅如何?他一直对你不错,如果你现在点头,我立刻赐婚。”
“叔叔,当年娘对您是什么感觉,我也就对云琅什么感觉,我们是不可能的。”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因为你爹娘的缘故,或者为了那个男人,就决定孤独终老吧?这是你叔叔我的决定,你不可以剽窃哦!”
“不会,不过我想,既然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么,要嫁,我就要嫁个有意义的。”
“什么意思?”
“叔叔,听说有个国度的使节来为他们的太子求婚联姻?要求娶个公主吗?”
“是啊。”
“而且,那些符合条件的官员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千金献出来,统统告病,是吗?”
“你问这个来干什么?”龙景璘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叔叔,那你让我去吧!”
“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下意识的,龙景璘断然反对。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条件不够好吗?”
“你的条件在各家千金里都是最出色的一个,不过,就是不可以去!”
“叔叔!你很小气哎!”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可以,路途那么遥远,要是半路出了事情怎么办?你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叫我怎么能放心?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是,对方是个太子,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旖凰,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冒出这样奇怪的请求来?”
“叔叔,我已经不可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与其和另一个人平凡无聊的过一生,还不如嫁个有意义的。”龙旖凰笑道。
“要是我真的把你嫁过去,以后叫我怎么去面对你娘?她会让我死不安宁的。”龙景璘也表示出自己的无奈。
“叔叔,娘一直在看着您呢,您想想,如果娘还在的话,她会怎么说?”龙旖凰故作神秘。
“既然旖凰这么坚决,那她一定为自己的将来计划好了,景璘,你就让她去吧,反正要是有人敢欺负她,我一定先把那人给宰了!”似乎,龙景璘眼前的空气慢慢幻化成了一名女子的娉婷身影,满脸的无可奈何,双手放在腰侧,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女儿,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自己。
龙景璘痴痴伸出手去,那画面立刻化成一片涟漪,荡漾后淡化消失。
“我以为,你最后会和云琅在一起呢。”他摇头苦笑道。
“云琅是个好人,不过可惜,他纯洁得令我不敢玷污,我喜欢他,不过,是那种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不能混为一谈。”龙旖凰的笑容逐渐扩大:“叔叔,这么说,你是同意咯!”
“你啊!和你娘一样,都是那么倔强!叫人无可奈何!”
“嘿嘿,叔叔最好了!如果这次旖凰不能顺利嫁往晖国,那旖凰只有孤独终老了!叔叔还是疼旖凰的!”
“可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想好了?”
“我一直在想啊!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爹和娘的影子,我在这里,怕都要笑不出来了,相信娘知道女儿要嫁给太子,她也一定很高兴吧!”
“你先回去休息,这事让我好好想想。”
“叔叔!决定了不可以反悔的哦!”龙旖凰跳下台阶,突然又转过身去,惨淡一笑道:“叔叔,我一定很不孝吧,爹和娘不过走了半年,女儿却那么想出嫁。”
“没有,你这是为国分忧。”龙景璘摇头。
“他们那么自私呵——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留下女儿,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龙旖凰说着,眼角突然湿润起来:“他们幸福了,却不管孩子了。”
“旖凰——放心,叔叔会代替他们照顾你的。”龙景璘一下就慌了,连忙站起来。
“呵,也不是只有他们会任性啊,谁说,离开他们我就没有路要走了,我也会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叔叔,你说,我的决定是对的吧!”
看到龙旖凰眼里摇摇欲坠的眼泪,龙景璘连忙点头。
那么像江岸芷的一张脸,他舍不得那上面有任何的委屈。
“叔叔,你答应了哦!不可以反悔!就这样,今晚我就去使馆找使节!”龙旖凰忽的脸色一改,提起裙角就跑出了大殿。
龙景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刚才她迅雷般的变化,一直回不过神来——
第二章 生死不离
龙旖凰要出嫁了,这事的轰动很大。
原本龙景璘决定先敷衍她一阵子,然后再找合适的皇室千金顶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龙旖凰比他先快一步,提前会见了使节,提前定下了婚事。
龙景璘气得脸色发白,看到感激涕零的异国使节却也不好当场发难,只能一面点头应允,一面怒瞪龙旖凰。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次的联姻,晖国的使节带了不少聘礼,龙景璘一赌气,也替龙旖凰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表示自己对她的重视。
临走前夕,她表现得异常的平静,把流光溢彩的金色凤冠放在桌上,一点点欣赏。
“你,真的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龙烨羽蹙眉修长的身躯斜靠在房门旁,逆着光线,轻声问道。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说呢?哥哥。”龙旖凰笑着反问。
“那云琅怎么办?他一直对你付出很多。”
“怎么每个人都是这种问题,我对他没有感觉。”
“就为了那个可以当你爹的人?值吗?用得着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吗?”龙烨羽不客气的反驳。
“你有资格说我吗?那你还不是为了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到现在一直不肯接受云凤鸾?大哥,将心比心。”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没什么好不一样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没必要强求在一起。”
“难道你能保证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子,你就会幸福吗?你保证他也爱你?”
“不能,但是我会尽力让他爱上我,毕竟是相守一生的事情,谁也不想闹翻了。”
“旖凰,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又怎么样?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启程了,见机行事吧。”
“娘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心疼,”龙烨羽垂下头,两侧的碎发落下,下巴线条依旧优美:“一直没有让她放心过的小丫头。”
“等我嫁过去了就不是小丫头了啊!太子妃——”龙旖凰拨弄着凤冠上的金步摇,一只手撑住下巴,笑得勉强:“未来的国母呢,这不是正好应验了小时候那道士的话吗,我天生就是皇后的命,既然不能做他的皇后,做别人的也成啊。”
“你还念念不忘那个男人!”龙烨羽闪到她面前,一把夺走凤冠:“他的心一直没在你身上过!值得吗?”
“我知道,他心里的人,只有娘亲。”
“早点忘了他,别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幸福给毁了。”
“嘿嘿,哥哥,说起来,当初娘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也引用了他的名字呢,君翎,君令羽,而你呢,叫龙烨羽。”
“别拿我和他比!我和他不是同一个水准的!”
“有什么不同?还不就是忠于自己爱的人,至死不渝?这和你有什么两样?”
“我没法管你了丫头,你自求多福吧!”龙烨羽被她气到了,把凤冠丢在桌面,转身就走。
“喂!还有,你走的那天不要叫我!我最讨厌的就是送人离开!”龙烨羽利落的丢下最后一句警告,爽快的离开。
龙旖凰先是一愣,很快笑出来,慢慢把凤冠扶正,继续拨弄着上面的金步摇。
一旦嫁过去了,可能十几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还真有点不舍。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自动回放着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
个性及其突出而不会收敛的娘亲,一向温和对谁一视同仁的父亲,风流成性邪魅过度的大哥,还有全家最冷静最斯文的二哥。
这些美好的回忆,会随着她的离开而化为泡影吧。
龙旖凰很清楚的记得,半年前的那一天,王府庭院间的所有梅花一夜之间绽放,一名女子紧紧抱着男子的身体,两人的身形镶嵌在雪地,可是嘴角却在上扬,最幸福的微笑。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两相依。
江岸芷把龙子卿抱得那么紧,谁也无法将她的手分开,最后只得把两人合葬。
棺材入土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似乎除了哭泣,没有第二种心情。
就这么走了,甚至一点招呼也没有跟他们说。
那么自私呵。
都不管女儿了。
第三章 和亲郡主
王府的侍女把新做好的嫁衣拿来,龙旖凰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又放回去,点头说可以了。
侍女把衣服放在桌上,退身出去,并把门合上。
血一样猩红的缎子,金色的丝线深入浅出的勾勒着上面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展翅九天。
很漂亮华丽的衣服,可惜,她没兴趣。
“旖凰?在吗?”外面有人敲门,龙旖凰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龙烨翼的声音。
“在,二哥。”
龙烨翼推门进来,和所有人一样,脸色并不好看:“刚才看到大哥很生气的样子,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而已。”
“咳,旖凰,说实话,我们都不希望你这样仓促的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大哥也是担心你。”
“已经成定局了,二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恩,其实我是想说,你对云琅,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吗?”
“没有。”
“那没事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声,这次护送你离开的将军,已经有人选了。”
“哦。”
“是云琅。”
“他什么意思?”
“他自动请缨的。”
“不必让他费心,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龙旖凰别过头去。
“可是叔叔已经准了,现在他在准备。”
“他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大家都尴尬。”
“他想尽他最后一点情意,难道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吗?”
“跟叔叔说,换人。”
“叔叔说,要不你换人,否则他也不换。”
“呵!那随便了!反正到最后哭的是他不是我!”龙旖凰一翻脸,连话里都带刺。
“旖凰!别这么任性!”
“二哥!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龙烨翼张开口,准备说出来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自己的妹妹个性倔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戏剧性的改变。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有一转眼,她已经被打扮成了华丽而惊艳的新娘,准备坐上镶金的花轿,在一条长龙的迎亲队伍中,前往未知的异国他乡。
龙烨羽说话算话,说不来就是不来,所有人都到了就他缺席,准确来说,龙旖凰也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龙景璘真的很舍不得她,临上轿前嘱咐了许多要她小心的事项,想想,如果换成了江岸芷,可能只甩给她八个字了事。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云烬也是难得的殷勤,面对即将分离的龙旖凰表情悲伤得差点落下泪来,然后擦擦眼角,把自己最近新研发的毒,暗器等等之类往她手里塞,还不忘吩咐要是有人敢欺负她,就拿这个这个这个或那个。
最最后,龙烨翼拉住她的手,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其实大哥是不想承认你离开的事实,所以没有来,旖凰,你可以谅解他吧?”
龙旖凰点点头,两侧垂下的金步摇闪闪发亮,衬得她的笑容越发耀眼。
时辰到,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得分离,龙旖凰轻轻掰开哥哥的手:“二哥,记得以后有时间的话要来看我啊。”
龙烨翼点头:“放心吧,还有大哥,一定会去找你。”
凤凰湘绣的金靴踏上轿子,龙旖凰在可以承载起码十个人的轿子中央坐稳,旁边的侍女为她整理好凌乱的裙摆,轿子四周垂下幔帘,红色的水纱,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这是龙旖凰第一次远离自己的故乡,亦是最后一次。
在她面前摆着的,是未知的前程。
队伍开始沸腾,笙歌不断,歌舞共起。
轿子被人抬起,慢慢移动,优雅得就像龙旖凰走动时在身后划动的裙摆。
在队伍的最前端,一名年轻的清秀男子高骑马上,身披战甲,只是目光清冷,回头看了一眼华丽得过分的轿子,然后转回来,面无表情。
也许有过交集,也不过是美丽的错误,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第四章 欲望恐吓
两个半月后,队伍正式离开了玄国的国境,在两国的交界处,晖国最精良的禁卫队,包括朝野上最有权威的将军亲自迎接。
龙旖凰一直很镇定,相对的,云琅也很镇定。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不可挽回。
晚上,在暂住的驿馆里,龙旖凰梳洗完毕,长发还滴着水,松松地用一根玉质的发簪挽上,慢慢走到议事的大厅,就像仙女下凡,惊为天人。
云琅和那位权威资深的老将军在议论事宜,看到龙旖凰后,立刻化为石像,就连动作也僵在半空。
龙旖凰不是可爱,不是妩媚,也不是妖艳,就算不上半点粉黛,而是惊艳,骨子里天生的艳丽毫无遮掩的透出,自然而然的气质更是高贵不可方物。
以前看龙旖凰疯惯了的云琅,一时也反映不过来。
原来她无论任何方面,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老将军毕竟身经百战,愣了半响,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朝她行礼道:“早闻贵国有位郡主倾国倾城,被皇帝捧为掌上明珠,如今一看,真是不虚此行。”
“将军客气了,旖凰才是听说,您是当今太子的舅舅,皇后的哥哥,见了您,旖凰才深感荣幸。”龙旖凰向长辈还礼,笑得从容,全然没了之前的野性和灵动:“您是长辈,该是旖凰向您行礼才是。”
“呵呵,再过不久,旖凰郡主可就要成为我们晖国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了,这身份是不可逾越的,旖凰郡主气质无双,真有坐怀天下不乱的气度,真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将军见笑了。”
两人入座后,开始闲谈起来,云琅默默看了龙旖凰一眼,收起桌上的图纸,慢慢转身离去。
一离开令人窒息的大厅,他立刻深深的吸气,然后闭上眼睛,狠狠的一拳砸在对面的柱子上。
黑发白衣,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真的,什么都没办法了吗?
不过又能怎么样?就算自己再多么的喜欢她,她也对自己没有本分感觉。
云琅自嘲一声,把已经红肿的手放到身后,沿着漆黑一片的长廊返回。
只是一瞬间,似乎有疾风划过他的脸侧,卷起长发飞扬。
若是平常人,一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云琅毕竟也学了十几年的武功,这两阵疾风,分明是那些轻功极高的人闪过的痕迹!
云琅蓦然转身朝原来的方向奔去。
他们闪去的方向,就是龙旖凰所在的大厅!
但是,等到云琅赶到的时候,大厅另一侧的窗户已经大开,龙旖凰不见踪影,只剩下负了伤的老将军在原地喘息。
竟是,这么高的轻功。
云琅不敢怠慢,安置好老将军后,立刻调集人马,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赶。
那轻功踏雪无痕,没有留下任何一丝有价值的线索,追出一里之后,再找不清方向。
“混账!”云琅狠狠地把手中的剑甩到地上,双眼因为愤怒而猩红。
而另一边,龙旖凰根本没看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影闪到自己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扣住自己的腰,施展轻功,飞速离开,眼前的风景快得只剩下了线条,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剩下的,就是她想吐的感觉。
等到有光线闪过眼前,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便重重跌上了铺满被褥的床单。
龙旖凰甩甩发昏的脑袋,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是一间明亮的大房间,她所在的位置是床,房间以浅色为主调,从房梁上垂下重重叠叠的半透明纱帘,更显暧昧。
“你就是那个,即将嫁给我国太子的女人?”男人的声音慵懒,居高临下的传来,龙旖凰猛一抬头,正好看到半躺在床中央的男子。
身材修长,身形健美,长发披散,更显华贵不羁,只是,半边脸上戴了个银色的面具,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龙旖凰皱眉,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样的人认识。
“我是谁你不用管,反正我找你就是了。”
“找我?”
“你很漂亮,算得上绝色极品,不过可惜,那位太子的心中已经有了爱人,你嫁过去,只会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什么意思?”
“我是说,趁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之前,你还是回你的家去吧!”男子把下巴抬起,口气略带轻蔑:“不管你用任何借口,回去!”
龙旖凰整理好仪容,听到男子的话后突然笑了出来:“我原本也不怎么愿意嫁过来的,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个太子感兴趣了,”她故意把上半身探过去,逼近男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决定了非他不嫁的念头了。”
下一秒,龙旖凰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男子的行动是那么的迅速和义无反顾,只是一瞬,便把她推倒在床,并以自己高大的身躯压在上面,形成暧昧不清的动作。
“你是个美女,我怎么做都不会吃亏,”他笑得狂妄,修长的手指划过里龙旖凰的下巴,挑逗道:“你说,若是我在这里强要了你的身体,那么,你就算嫁过去,皇室也不可能让你留下吧,如何?考虑考虑?”
“你放开我!放开!”龙旖凰一下有些心慌,连忙用双手推住男子的胸口,可是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怎么做都无效果。
“美人,乖一点,不然我会让你很疼的。”男子邪魅的预期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温润的语气,然后把炙热的吻印上她的脖颈,一路下滑。
“你,你放开我!王八蛋!滚下去!”龙旖凰惊恐起来,可挣扎,也不过是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美人,谁叫你这么不听话呢?乖乖的,我很快放你走。”男子咬住她颈上细腻的皮肤,一只大掌下滑,慢慢解起了她的腰带。
第五章 反威胁
挣扎宣告无效,男子的手仍肆无忌惮的在龙旖凰身上游走。
龙旖凰却突然不动了,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察觉到她的反映,男子得意一笑:“如何?美人考虑好了?”
龙旖凰把手抽出,环上男子的脖颈,脸上的表情一改之前的惊恐和害怕,反倒轻笑起来:“是的,我考虑好了。”
她的手上戴着几枚古朴却不失精致的戒指,双手圈上男子的脖颈后,左手轻轻扭动了一枚戒指的指环,下一瞬间,从戒指的缝隙里,出现了一根细到极致的银针,在她的指缝中闪着凛冽的寒光。
那根银针慢慢转了个角度,对准了男子颈上的血管,龙旖凰再次一笑,重复道:“我想好了。”
“你!”男子立刻察觉脖子上的恶寒,身体立即僵硬,寒下眼眸中的情欲,逼问道:“是什么东西!”
“帅哥,你听说过云烬这个人吗?”龙旖凰笑着抬起下巴,直挺的鼻梁差点就抵上对方的,暧昧煽情不已的动作,却因为她手上萃着剧毒的银针而显得压抑。
“我知道,战场上有名的战魔,以擅长残酷的手法和精辟怪异的剧毒出名。”男子冷静答道。
“他是我爹生前的朋友,是最疼爱我的叔叔之一,”龙旖凰在他耳边吹气,讽刺道:“我这次出嫁,他怕我受到别人的欺负,所以送给了我一堆奇怪的暗器和毒,每样暗器,都萃上了我从没听说过的毒,是他最新研究出来的,听说,可以使人瞬间致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破解。”
“把手放下!”男子恼羞成怒,一下就猜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因为这种毒,只要一划破皮肤就会立刻渗透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里,现在只要你动一下,我转身就可以叫人给你准备棺材了。”
“你!”
“帅哥别生气嘛!生气了多难看,只要你别动,保证没有性命之忧。”龙旖凰说着,腾出另一只手,就要解下男子脸上的面具。
男子无可奈何,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龙旖凰手中的毒针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情势逆转。
龙旖凰顺利取下了面具,面前的脸虽然表情怨毒,但是论姿色,绝对上品。
“可爱的小家伙,姐姐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伤人,但是如果你再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我一定让这根毒针刺破你的血管。”她笑着,慢慢收回了右手。
离开毒针的威胁,男子更是不想逗留,一把把龙旖凰的身体推开,用轻功迅速的离开房间。
龙旖凰整理自己凌乱的裙摆,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
外面是荒原一片,她没走几步,就被云琅所带领的军队找到。
龙旖凰实在是镇定得不像话,微笑得就像是刚郊游回来的满足。
“郡主,您没事吧!”云琅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走到她面前询问。
“我没事啊,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有事吗?”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反正不是大事就是了,对了,那位老将军呢?好像他被人打伤了,我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已经派人安妥好了,请郡主放心。”
“哦,那我要去看看他,天色也不早了,云琅,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启程。”
“是,郡主。”
龙旖凰再没有跟云琅有半点废话,她回到驿站,先去看望了受伤的老将军,云琅在房间外等她,然后护送她回房间。
一路上,两人都是即尽可能的沉默。
第二天,如她所愿,提早启程,离国度的帝都,更少了几分路程。
龙旖凰坐在华丽的轿子中,看着眼前侍女手中镜子离自己的倒影。
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像江岸芷,这样完美的五官,却总是让她无法释怀。
那个人说,旖凰身上都是你的影子,我看到她,只会想起当年的你!要是我真的娶了她,无论对谁都是自欺欺人!
那个人说,江岸芷,要是把爱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当年你就不会选择龙子卿而把我抛弃了。
那个人说,喂!江岸芷,你没必要歹毒到这地步吧!我现在对于你都只剩下了回忆,难道连这但权利你都要剥夺?
那个人说,看到你幸福,我也可以笑着下去。
第六章 新婚之夜
接下来,那个奇怪的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路畅行无阻,抵达皇宫之前,经验丰富的侍女们为龙旖凰再度披上那一身红得刺眼的婚服,长发盘起,点缀上精美绝伦的金簪子,下面垂着数条金步摇,步步生花,然后是凤冠,翱翔的凤凰,尾部的羽毛垂成很自然的形状,栩栩如生。
红色的镶金水纱从凤冠上盖落,遮住了她眉心上垂下的红宝石,遮住了令天地都失色的容颜。
侍女左右搀扶,在宫门把她迎接,然后慢慢将她引进皇宫。
脚下的汉白玉在红衣裙摆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过了宫门,就有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她脚下,血红色的道路,一直把她带进礼殿。
龙旖凰看不清楚身边的情况,只知道四周有很多人,在礼殿的最高处,两人并肩坐在金椅上,应该就是晖国的帝王和帝后了。
成亲的过程和礼节她早就烂熟于心,显得平稳,一点意外也没有。
婚典顺利进行。
行过交拜之礼后,她被人带往东宫等候,而那个连正面都没有见过的太子,还要在外应酬。
云琅身为贵宾,自然站在最好的位置观赏婚礼,他没有笑,已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就这么看着。
婚礼一过,他就要立刻回国复命。
下一次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洞房被打扮装点得很温馨华美,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金色的双喜,还有桌上龙凤呈祥的红蜡烛,无一不显示出,她已经成婚的事实。
龙旖凰一点也不紧张,在太子到来之前,她是自由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坐在桌子前吃点心,一点也没有新婚之夜即将要见到再见伴随一生的丈夫那般紧张。
老嬷嬷走进来,笑得暧昧不清,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毕恭毕敬的走到龙旖凰面前,先是行礼,然后把书打开。
上面全部都是画,准确来说,都是教未经人事的新娘如何行房的春宫册。
要是换成了纯洁得跟水一样的大家闺秀,一看到上面的图像,一定会羞红了脸,然后欲拒还迎,想要拒绝,却又忍不住好奇行房之事,嫩得跟朵花似的。
龙旖凰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立刻提不起兴趣。
皇室还是比较保守的,就连这种事也要画得遮遮掩掩,再火辣,再刺激的春宫画她都看过,甚至也看过真人表演,再看这种拿来骗小孩的东西,嘴角都懒得提起来一下。
老嬷嬷没翻几页,龙旖凰就不耐烦了,挥挥手让她下去,结果那老嬷嬷还以为是新娘子在害羞,偷笑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突然有为宫女紧紧张张的跑来,拉过龙旖凰,用力把她往床上一按,最后再把不成形的盖头往下一扯,完工,走人。
龙旖凰被她搞得郁闷,正准备再度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应该是太子回来了。
龙旖凰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太子的名字,凤宁澜,晖国太子,凤宁澜。
她的盖头不是被一双温柔的大手小心而谨慎得掀起的,而是被一道凛冽的寒光划过,最后碎成几片,在她眼前慢慢飘落,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
站在眼前的男子,红衣玉冠,身材直挺,只是手上拿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实在是不合适出现在这样大喜的新婚。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和云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同的是,对龙旖凰,多了几分厌恶和憎恨。
龙旖凰一下就认出了他,就是当时恐吓她退婚不成,反倒被她威胁的男子。
凤宁澜。
在剑气的惊吓之余,她勾起了一个笑容:“我们又见面了,太子殿下。”
“见了我,你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凤宁澜朝着龙旖凰面前走了两步,手里的剑还是没有放下。
他把剑气把握得很好,一点也没有伤到龙旖凰,但是却划断了她额前系着红宝石的金链子,红宝石铮然落地。
“在成婚前,要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可是却老是遇上一个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男人,那个人九成九就是自己要嫁的人,所以我不会太过吃惊,要不是我不想当寡妇,那一天早就让你暴尸在荒山野岭了。”
“你一直在研究这种事?”
“不,是我娘和我说的。”
当初江岸芷说的时候,完全是用怨毒的口气瞪着他们兄妹三人说的,事后补充道:“要是当时我没有遇见你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更不会有你们这三个小鬼来折磨我的心脏!”
“说这个未免有点煞风景,春宵一刻,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吧。”凤宁澜把手上的剑一丢,表情很是勉强和不耐烦,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他最讨厌的食物一样,手胡乱扯开自己的衣领,就要朝床上走去:“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快点结束,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不想?”
“就只有今晚而已,我劝你最好好好把握机会,因为,我再也不会走进你的房间一步,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衣服退了大半,然后看着也在看他的龙旖凰:“你在坐着干什么?快点脱衣服。”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这样谁也不好过。”龙旖凰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难道不是勉强?要我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了正妃,逼迫我和她过一辈子,这还不是勉强?我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龙旖凰。”他冰冷的吐出她的名字。
“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做这些事,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碰我。”
“我也不想碰你,可是,我更不想为了我讨厌的人而割破手指在床单上滴血。”
龙旖凰一愣,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床单,上面铺着一条白色的绸缎,不用说也知道是干什么的。
她站起来,拿起桌面上的小刀,甚至没有犹豫,用力在手腕上划出伤痕,侧开手腕,殷红的血立刻滴落在白色的绸缎上,一滴滴洇开,像极了了新娘初夜的落红。
“你满意了吗?”她问道,把手垂下,藏在袖子里,甚至懒得去关注手腕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才做到这一步,很容易教人看出破绽,我们美丽高贵的太子妃该不会这么小气吧。”凤宁澜继续刺激她。
龙旖凰冷笑,把左手的袖子卷起,露出上面血色猩红的守宫砂:“你指的是这个?”
右手赫然握紧小刀,反手朝左臂上狠狠刺去!
面对剧痛,龙旖凰甚至没有皱一下眉,用小刀锋利的刀刃,把守宫砂生生从皮肤上宛下!
“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原来你也没有这么讨厌,也知道最基本的原则。”凤宁澜终于有了笑意,拍拍手,道:“真的是别有个性的女子,不过可惜,只要你一天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就让我多憎恨你一天,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进你房间一步,要是有事,你可以叫人转告我。但是,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
凤宁澜的声音到最后骤然冰冷,掌声回荡在偌大而冷清的房间,带着冷冷的,讽刺。
第七章 新婚纳妾
凤宁澜把手拍完了也爽够了,理了理凌乱的外套,甚至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转身立刻走人,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龙旖凰看看自己袖子下血流不止的手,从身上繁重而精美的外套上扯下一块布料,做起了简单的包扎。
她想过很多很坏的情况,可是没想到,也能坏成这样。
从小万众瞩目,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在新婚之夜被新郎不留情面的冷落抛弃,真是莫大的讽刺!
憎恨她?是因为她成了太子妃,成为了他即将相伴一生的正妻,所以憎恨?
龙旖凰坐在新床的边沿看看包扎好了的手臂,再抬起头来看看新房,四周还是一片醒目的红色,现在却那么刺眼,仿佛化成一根根银针,一直刺到她心里,痛苦无法言喻,甚至痛到有点想哭。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甚至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人憎恨,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丈夫。
她才十七岁,十七岁,正是最美好的时候,可是偏偏让她碰到了最不美好的事情,难道就这么注定的,过完这漫长的一生?
龙旖凰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把脸上有些过分妖艳的妆容卸下,再退下身上的嫁裳,但是就算把嫁裳退下,也改变不了她此刻的身份。
床上的白绸还有血迹,虚伪至极的落红。
龙旖凰把白绸扯到地上,自己躺身上床,盖过被子,努力使自己忘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没有理由才开始就要反悔,而且现在凤宁澜憎恨自己的原因还不知,这种情况迟早有天会改善,她将是最幸福的新娘,最幸福的太子妃,无论如何。
想想,自己的爹和娘不是也这么走过来的么?
想到这里,龙旖凰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咧开嘴角,虽然娘亲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很霸道,可是一遇上爹,所有的凶狠都会变成绕指柔,两人经常在月光下吻得缠绵,忘记所有,当然也会忽略去在旁边观看的三只小鬼头,后来,这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和两个哥哥早恋的启蒙教材,真人版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要进宫去拜见长辈,早早就有人把她叫醒,然后为她梳妆打扮。
昨夜被她扯落地下的沾血白绸,也不知道被谁拿走,总之就这样消失掉。
皇后亲自派了一名贴身丫鬟给龙旖凰,名叫莺儿,很清脆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和龙旖凰的年龄相差不大,却因为受过特别的训练而处处贴心,甚至可以一看主子的眼神就知道主子要干什么。
宫女在为她梳发的时候,莺儿从外面走进来:“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先一步去了皇宫。”
龙旖凰手中玩转的宝石落地:“没有说一声吗?”
“是的,已经走了很久了。”
龙旖凰抿抿唇,没有再说话,凤宁澜这么做,是故意要她出丑吗?刚度过新婚的夫妇,竟然分道扬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还是,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这门婚事,他一直都是很反对的,新娶的的妻子,也是他非常憎恨的。
匆匆赶到皇宫,凤宁澜竟然比她早一步离开,说是有要事要办。
在偏殿里的皇亲贵族说这些话的说话,看着龙旖凰的眼神里,多少掺杂了些不快,按照他们的理解,肯定是新娘子恃宠而骄,故意显摆架子。
那天早上,所有的长辈都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弄得她全身都像被针扎了一样,一直低着头,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皇后对她一直很和蔼。
皇后不过三四十左右的年纪,可是岁月的尾巴很不留情的在她美丽的脸上烙下印记,笑起来的时候,皱纹也已经是遮掩不住的了。
龙旖凰总是想到江岸芷,自己的娘亲,她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一点皱纹也没有,皮肤甚至和她有的一拼,笑起来的光芒就更不用说了。
该见的见了,该行礼的也行过礼了,所有的凤氏皇朝的皇亲贵族她都见了个遍,也都认识了,但是人数太多,到最后,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皇后精明的眼睛一下就看透了龙旖凰袖子下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遣散了外人之后,拉着她坐下,目光竟是读不懂的深邃。
她悠悠叹道:“孩子,昨晚,是不是宁澜对你太过粗鲁了?”
龙旖凰赶紧摇头,她知道,要是这个时候点头,改天凤宁澜一定会亲自找她算账。
“其实,宁澜这个孩子就是心结太死了,听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家的姑娘,本来这太子妃的位置也是为她留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娶了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女子,难免火气有点大。”
火气大?龙旖凰在心里冷笑,看他昨晚的表现,甚至比她还要冷静。
“别这么说,皇——母后,旖凰能够明白太子的心情,不过这种事情是要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龙旖凰尽力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委婉道。
“看到你能这么理解,本宫就安心了,在这后宫之中,也很少能看到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孩子了,”皇后的笑容很和蔼很明亮:“其实本宫也见过那家的小姐,说句实话,无论她哪一方面都不如你半分,相信宁澜这个孩子不会死硬着她不放的,相信,他迟早有天会把心倾到你身上。”
“旖凰哪有那么大的魅力,母后见笑了。”
“有你在宁澜身边,本宫也放心了,那孩子,从小骄纵惯了,很多事情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一些。”
——很无聊的话题,很老套的对白,很狗血的情节。
龙旖凰被皇后拉着在后宫里转了几圈,直到正午留住吃了饭才放她回东宫。
她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样,回到东宫,她正准备要莺儿带她回房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的宫女聚在一起私聊,神情很激动。
“发生了什么事吗?”龙旖凰忍不住上前,问道。
宫女们一看见她,立刻脸色发白,愣在原地,行礼后也是支吾了大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关系,说吧,我不会介意的。”龙旖凰看到她们的苦处,把条件放宽了些。
“是,太子妃,”终于有人小心回答,小心的程度,不亚于在战场上找地雷:“太子殿下刚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名漂亮的女子,并宣布封她为侧妃,刚才奴婢们,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情。”
侧妃?侧妃!
龙旖凰突然有点站不稳,莺儿连忙扶住她的身影。
的确,昨晚刚刚成婚,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丈夫竟然堂而皇之的娶了一个侧妃,这无疑,是对她态度的表明。
他厌恶她,所以成婚后立刻娶了侧妃,故意要她难堪。
这无论对谁,都是不小的打击。
第八章 情场高手
“呵!随他便吧!爱娶就娶,反正他的事我管不着。”龙旖凰轻笑一声,从宫女的面前走过,莺儿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真他妈的讽刺,就等来这么个结果!”龙旖凰长吐一口气,回到房间,冷冷清清。
对了,自己的丈夫还在新娶的侧妃那里呢,房间里又怎么会有人?那自己要干什么,像那些怨妇一样独守空闺,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折磨得跟柳枝似的软弱,最后一下倒在自己许久不见的丈夫的胸怀,用自己的病容激起他的关心?
算了,她天生不是这种肉麻的料。
“我才刚到不久,对外界的环境还不熟悉,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莺儿,你带我到外面去玩玩吧。”她突然笑道。
“是,太子妃。”
“现在在这里怎么叫无所谓,但是到了外面,不准叫我太子妃,要叫我小姐,知道吗?”龙旖凰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确定没有忘记什么东西了。
“是,小姐。”莺儿仍然态度恭敬。
街道上很繁华,任何东西应有尽有,和原先在玄国的热闹无差,但是风景迥异,这是龙旖凰好奇的事情之一。
听说在晖国有一条很美丽的河,蜿蜒在楼房城镇之间,每到夏日,两边便开满艳红的莲花,是不少情侣选择谈情说爱的圣地,尤其是夜晚,共乘一舟,带着花灯,两两相依在船头,任小舟随波而流逝,尽管前途未知。
现在的季节,正是红莲繁华的时候。
就算是只身一人,也可以看看那醉人的美景吧。
路边的摊面上,也有不少精美的饰品,龙旖凰随手拿起一支,金色的簪子,末端盛开着红宝石雕刻的莲花,美艳,华丽。
“这个怎样?莺儿——”没人回答。
龙旖凰奇怪的转过身去,茫茫人海中,却再没有不离身的宫女的影子,她再试探一声:“莺儿?”
还是没有回音,龙旖凰放下手中的东西,沿着刚才来时的路返回,结果没走几步,立刻看到了莺儿的身影。
透过重叠的人影,莺儿纤细的身影看得较为清楚,此刻她正低着头,标准的腼腆样,而站在她面前的人,龙旖凰目光一转,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是个男子,属于绝色极品行,侧脸的五官精雕细刻,鼻梁直挺,笑得温文尔雅,尽显君子风范,他身材玉树临风。整整比莺儿高出一个头,正在微微低头,看着腼腆害羞的莺儿,左手拿着万年不变的扇子,右手则是拿着一个荷包递给莺儿。
龙旖凰站的地方,正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男子用正人君子的语气说道:“姑娘日后要多小心些,近来世道不太平。”然后把荷包送到她面前。
莺儿很害羞的接过,喃喃回应道:“多谢公子。”
“方才在下看到这荷包上面的牡丹秀得好生精致,正猜想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手艺,如今看来,姑娘倒是比这上面的牡丹标致多了。”
莺儿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差点就融化成了蜜糖:“公子见笑了。”
龙旖凰在原地打个哈欠,表示无聊。
不就是还个荷包嘛!有必要说这么久!拖拖拉拉,废话连篇。
不过,她也可以了解莺儿的心情,此时一定特忐忑,长期居住深宫的女子,本来接触男子就不多,更何况这一来就来了个顶上的极品帅哥?难怪一下就中毒了。
龙旖凰的免疫力不错,帅哥从小看到大也很麻木了,只是现在有点担心莺儿这初出闺阁的大姑娘,一下就遇上了这种男人。
记得江岸芷说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好人不可能纯洁得跟水一样,坏人也不可能一坏到底。
像眼前这名男子这般处事不惊,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真正的翩翩君子,为人正直,另一个是泡遍风月场所的情场老手,面对任何女人都可以用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瞒天过海,骗取芳心,比如自己的老哥,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在龙旖凰看来,现在莺儿对面的男子应该属于后者。
那些情场老手,最喜欢就是装成所谓的君子,然后钓鱼一样的掉女人。
“啊!小姐!”莺儿的眼角扫到人群中的龙旖凰,惊呼一声,脸色从粉红立刻惨白。
龙旖凰慢慢走过去,笑着:“是朋友吗?”
莺儿再度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瞄了那男子一眼,小声回答:“是的。”
男子看到龙旖凰,先是失神了半刻,随即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帮莺儿夺回了荷包是吗?”龙旖凰看着那男子,问。
“在下不敢居功。”男子握着折扇的手轻轻举起,谦虚道。
“是就是了,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如此,我做东,请你去喝一杯,肯赏脸吗?”
“小姐。”莺儿偷偷拉龙旖凰的袖子,脸上的温度不断飙升。
龙旖凰打从心底为她惋惜,毕竟是经过严格教育的宫女,一见到稍微好一点的男人就把心丢了,也没注意那男人究竟是大恶魔还是小羊羔。
相比起莺儿,龙旖凰算是身经百战的前辈,在龙旖凰已经开花结果的时候她还是一枚在果实里孕育着的种子,表现得青涩。
龙旖凰以为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那男人的脸皮比她想象的还厚。
他勾起轻薄的笑容,道:“既然小姐盛情邀请,在下也不好违抗。”
龙旖凰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鄙视。
莺儿在附近找了一间老字号的酒楼,听说里面的菜品很有特色,三人在一间厢房里,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相当尴尬,莺儿的脸红得都快和龙旖凰的嫁衣相媲美了,磨蹭了一下,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就跑离了房间。
龙旖凰感叹一下,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啊,都是这么容易紧张的吗?
“现在还不知小姐芳名。”男子突然开口道。
龙旖凰拿起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些茶水,晃了晃,没喝:“老兄,泡妞不带你这么整的,费时费力,何必?”
“在下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你刚才那招我哥十四岁的时候都不用了,他说这年头还用这种招数,拿出去丢人现眼,也就骗骗莺儿那种没见过男人的小女生。”
“想必小姐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男子连忙为自己辨清。
“你骗谁都可以,但是对我没用,我见过的男人保证不比你玩过的女人少。”想当年,龙旖凰的最高纪录是在七天之内连续耍了十二个人,十二个人,这是什么概念?为此江岸芷还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说是女儿得到了自己最精髓的深传。
“小姐想说什么?直说好了。”男子无奈的吐了口气,瞬间卸下刚才君子的形象,就连笑容,都带着妖冶邪魅,星光一样的眼眸中流露这不为人知的神秘光彩,很容易让人沦陷在其中。
真正的情场高手,是不会轻易的表现出自己的本性的,可是遇上另一个高手把他的面具识破,那就很难说了。
这样的笑容,龙旖凰从小时候起,在龙烨羽的脸上已经见惯了。
第九章 郎情妾意
“别对莺儿下手,她还是个小女生,如果在爱情初期就遇到你这种大色狼,那你叫她以后怎么过?”
“你有资格说我吗?”男子打开折扇,放在胸前轻摇,一脸云淡风轻:“听小姐这口气,想必也是骗了不少少爷公子的心吧。”
“那时候不懂事,可是后来一遇上真正的爱情,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拿感情来戏弄人,是最卑鄙的手法。”
“原来你也有心爱的人,”男子的语气中不自觉加上了嘲讽:“我还以为你没有心的。”
“以前没有,可是一遇到爱情,想没有都难。”
“你爱的人是谁?”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你和他成亲了吗?”
“我是成婚了,可是不是和他成的。”
“那你对你不爱的人又是如何?”
“拒绝。”
“残忍。”
“难道我欺骗自己再去说爱他就不残忍吗?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的不得了,我不想骗人,也不想骗自己。”
“这倒让在下大开眼界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就生生拒之门外,这不是比欺骗他更为冷血?”
“我这么做是为大家好,留给他更多的幻想只会让以后的分别更痛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装成喜欢的样子。”
“我明白了。”男子恍然大悟般,眼神却渐渐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龙旖凰松口气,问道。
“琅离渊。”男子回答得一点也不含糊。
龙旖凰先是一愣,然后长长的叹气:“云琅的琅。”
“是,就是云琅的琅。”
“要不你就用真心对莺儿,不然则已。”
“不然又怎样?”
“不然,等到你真正陷入爱情,就会悔恨自己。”
“怎么说?”
“世界上最脆弱的防御是爱情,最锋利的武器,亦是爱情。”
琅离渊接不下话了,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好,那我试试,和那个叫莺儿的,试试看。”
龙旖凰摇摇头,表示无语。
“那你的名字呢,说了这么久,一个字都听不到。”
“既然你认识云琅,那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才对。”
“真是小气,我就想听你亲口说一次,而且云琅只跟我说,那个女孩的名字里有一个凰字,人中凰。”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所说的人?”
“直觉,他说过,这个让他倾心的女孩子在人群中永远是最独特的一个。”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龙旖凰,旖旎的旖,凤凰的凰,我的名字。”
“和当今的太子妃同名。”
“你觉得我像吗?”
“如果你像太子妃,那我就是武林盟主了。”
“恩,我也觉得不像。”龙旖凰笑笑,看着厢房的门口,莺儿还没有回来,看来是害羞得紧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口旁,打开窗口。
风拂过,卷起河面红莲似火,淡淡的清香也随之飘来。
她低下头,发现临楼而下,居然就是那一条开满红莲的河。
宽敞的河面波光粼粼,荷花摇曳,正是醉人的美景。
一叶小舟正缓缓破开河面,朝前而去。
船头上正相依着一对男女,男子举萧而吹,女子则闭目小憩,嘴角含笑,才子佳人,郎情妾意。
那男子,龙旖凰看着有些眼熟,随后立刻想起来,是凤宁澜。
凤宁澜停下吹箫,慢慢揽住身旁女子的肩头,慢慢偏下头去,细细的吻上她的额。
真是浪漫而唯美的一幅画,两人这么情深意重,完全不顾旁人,就连龙旖凰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楼上看了那么久,也没有发觉。
“他是谁?”琅离渊走到龙旖凰身后,看了一眼小舟上的男女,问道。
“我丈夫,像吗?”龙旖凰看着小舟越行越远,到最后消失在她视线里。
“看不出来。”琅离渊倒是很诚实。
“我也看不出来。”龙旖凰接着话。
又过了很久,莺儿这才慢慢走进厢房,小心道:“小姐。”
“我们刚刚才谈到你的事呢,现在就回来了。”龙旖凰微笑,坐回位置上。
“奴婢有什么好谈的,小姐见笑了。”莺儿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这位琅大公子打算今晚约你游河,正准备问问你的意见。”
游河?琅离渊突然懵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提出过这个请求的。
再看看龙旖凰,看看一脸欣喜的小丫鬟,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多谢琅公子的盛意,不过莺儿还要伺候小姐。”
“看看,人家不愿意接受,都是你害的。”琅离渊挥挥扇子,对着龙旖凰说道,虽然脸上是很遗憾的表情,但是心里绝对是庆幸了一把。
他自己今晚还佳人有约呢,档期已满,又怎么可以为了一名姿色平平的小丫鬟耽误了大事!
“那没关系啊,今晚我和她一起出来总可以了吧。”龙旖凰说道。
“小姐,”莺儿赶紧拉拉龙旖凰的袖子,着急道:“太子殿下制定了很严格的家法,要是晚回去了要受罚的。”
“没关系,有什么惩罚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你不必担心。”
“既然小姐都肯赏脸,那么今晚在下便恭候两位大驾了。”琅离渊笑得高深莫测起来,龙旖凰也算是个一等一的美女,想想自己一点也不吃亏。
“你要去哪里?”龙旖凰叫住他即将离开的身形。
“在下必须回去——”必须回去推掉今晚的约会,不然下一次想要再一亲美人芳泽,难如登天。
“这样就想走了?没门,反正也将近黄昏,公子干脆和我们同一路好了。”
“在下——”
“晚饭也在这里吃了,一会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去游河。”龙旖凰一口气说完,完全不留给琅离渊任何的余地:“琅公子,”她诡异一笑:“稍安勿躁,做任何事都要一心一意知道么?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的男人是很容易让女人讨厌的。”
琅离渊绝绝对对被刺激到了,怒冲冲的往龙旖凰面前一坐,立刻接话:“知道!多谢小姐提醒!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受益匪浅!”
第十章 擦肩而过
三人吃过饭,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好在酒楼也提供给那些富家子弟玩乐的场所,琅离渊提出去消磨时间,龙旖凰点头说随便,莺儿不好反驳,也点点头迎合。
三人并肩走在花园内,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琅离渊看到不远处的靶子,再看到眼前的弓箭,顺手拿起来,搭箭上弦,用力拉开弓弦,然后放手。
“噔——”
正中靶心的箭立刻引起了四周女孩子的尖叫。
“这个,琅公子,”莺儿不好意思的拉拉他的衣角,小声道:“我也想学,你可不可以教我?”
“当然可以。”琅离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然后把手中的弓交到她手中,虽然表面上是很乐意的样子,但是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烦,像莺儿这种没力气的小女生只会让他教到猴年马月。
“是这样吗?好难拉,要用很大的力气啊——”莺儿学者他刚才的样子拉开弓弦,然后蹙着眉抱怨。
“这个本来就要用很大的力气,不过你的姿势不太对,来,我教你。”说着,琅离渊绕到她的身后,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手掌敷在她的手背上,帮她用力拉开弓弦。
很暧昧的姿势,琅离渊没有看到,莺儿的脸此时已经成了番茄。
“嗖——噔——!”
又是一声利响,一只长翎箭划破空气,急速掠过,直直钉入比较远的靶子的红心,然后,刚才他射中的那支箭摇晃的两下,落地。
恩?琅离渊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弓,箭还想弦上,那刚才的箭是?
两人一起转过头去,正好看到龙旖凰举着弓,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身影。
“你们看我干什么?玩自己的去。”龙旖凰被这看怪物的眼光盯怕了,缓缓放下手,拨弄起箭筒里的箭来,再取一支搭在弦上,拉弦,射箭,动作流畅而老练。
“真是想不到,看着柔弱的龙小姐,也会有如此大的力量。”琅离渊笑笑,突然放开手,听到有掌声传来,抬头一看,是一些站在阁楼上观赏的富家公子。
“还好,我以前没射过靶子,不大习惯。”龙旖凰掂量掂量手中的弓:“这弓太轻了,偷工减料,真怕一拉就断。”
莺儿离开琅离渊的帮助,再试试拉弦,发现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只能悻悻的把手中的弓放回原位。
再看看琅离渊略微诧异的神情,龙旖凰觉得好笑“怎么,女孩子就不能玩弓了?”
“不是,只是这弓箭需要较大的力量,所以女子都不愿意接触,多为男子使用。”
“男人能用的东西女人就不能用了?谁定的规矩?”
“不是——”
“要是什么事都靠男人,那还要女人来干什么?再说,与其靠那种一点安全感没有的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实在。”龙旖凰也把弓放下。
“不聊这个,我只是没想到,原来龙小姐的家教是如此与众不同,看小姐这身手,没有五六年是学不来的。”
“叫我名字,以前从没男人叫我小姐,听着别扭。”龙旖凰回忆了一下,恩,是了,以前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叫自己郡主的,一下叫成小姐还真不习惯。
“好,”琅离渊眯起好看的双眼,缓声道:“旖凰。”
“感觉还是很奇怪,我看我还是努力把你当成我哥吧,这样好些。”
“你父母一定都是很开明的人,一般的女孩子家都只让学女红,现在能射箭的女孩子没几个了。”
“那也叫教吗?”龙旖凰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射箭是来干什么的?与其说是教,还不如说是抢食物。”
“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和两个哥哥一起玩,然后把一个果用丝线吊起来,挂在树枝上,然后后退三十步,比赛看谁射得准。”
“射水果?那也和靶心差不多的大。”
“不是射水果,是射绑在水果上的线,谁射中了,那果就归谁的,记得这个的大哥最擅长的项目,差不多每次所有的果都被他搬走了。”龙旖凰有点哭笑不得,想起了那个时候,龙烨羽笑的那得意样,真是恨不得把鼻孔都甩到天上去。
“原来你小时候有很多有趣的事,这叫我有点羡慕了。”
“是啊,那时候谁不羡慕我们?可是,可是到后来——”龙旖凰突然顿住了,话题飞快的转变:“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不然一会人就该多了。”
“也是,这个时候也有很多人了。”琅离渊看看只剩半边夕阳的天空,突然转过身去,朝着莺儿伸出手,道:“我们走吧。”
刚才一直被忽视的莺儿突然得到这样的照顾,先是一惊,然后羞涩万分的贡献出自己的芊芊玉手,随着他离开。
已经是临夜,在河边已经有了不少的情侣成双成对,手里拿着一个红莲的花灯,甜蜜的相依着走过,也有不少的竹排在河面游荡,上面的鸳鸯也是卿卿我我,真是叫人羡慕。
龙旖凰刻意放慢了速度,渐渐和琅离渊莺儿两人拉开距离,看着他们牵手穿梭在人群中的样子,龙旖凰只是笑。
成双成对的人海里,她孤身一人的背景竟显得萧条,凄凉。
一对男女相依着从她身边走过,男子甚至和她擦肩而过,两人手里共拿着一个花灯,却对她视若无睹。
龙旖凰抬起头,看清楚了那人的侧脸,英俊而挺拔。
那个人,是凤宁澜。
和她擦肩而过,视她为空气的凤宁澜。
凤宁澜怀里的女子笑得幸福而甜美,紧紧的靠在他的肩上,他也是微笑得温和,突然做坏一样的低下头去,趁女子没有注意的时候吻上她的唇。
女子蓦然一惊,然后不还意思的笑出来,小力的捶打着凤宁澜的胸膛,而凤宁澜只是宠溺的看着她,任她打,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一些,继续朝前面的方向走去。
龙旖凰站住,侧着脸,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海的身影,愣了一会,然后继续往前走。
琅离渊为莺儿买了一个花灯,看到莺儿惊喜万分的神情,不自觉的向身后看去。
人群中,已经没有了龙旖凰的影子。
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龙旖凰的影子。
“琅公子!我们去游河!那里有空的竹排!”莺儿唤回他游失的神智,然后拉着他就往河边跑。
天空已经完全黑透,只有人群中星星点点的红莲花灯显得耀眼,幸福而暧昧的颜色。
莺儿先一步跳上竹排,对着琅离渊嫣然一笑:“琅公子,上来啊!”
琅离渊突然没有了任何的心情,人这么多,龙旖凰却突然消失不见,她一个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出事?
还是被人给绑架了?
他失神,竟然连莺儿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第十一章 杖责五十
“你们两个!竟然只顾自己快活不顾我的死活了!”就在琅离渊正考虑要不要沿原路返回去找龙旖凰时,一声熟悉的埋怨传来,即刻,是一脸抱怨命运不公的龙旖凰闪亮登场。
“对不起,小姐。”莺儿的脸色立刻难看下来。
“喂,你刚才去哪里了?”琅离渊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们两个眼里只看得对方,我怎么会形单影只到找不到你们?”龙旖凰苦笑一声:“那现在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也不好打扰你们,就先回去了。”
“可是,小姐——”
“放心啦,我记得回去的路。”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好了。”琅离渊走到她面前。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不想破坏了你们的兴致,莺儿,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小姐,这,我真的可以吗?不要紧吧。”莺儿诺诺反问道。
“没事的,你就安心玩。”
“夜间女孩子一个真的很危险,难道你就不怕有人图谋不轨吗?”琅离渊拉住她准备离开的手。
“本小姐从不知危险为何物,更何况,要是真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那他应该提早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姓琅的,你给我照顾好莺儿,要是你敢欺负她的话,你也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吧。”龙旖凰温婉的笑笑,抽出手臂,又看向莺儿:“一定要玩得开心知道吗?别到头来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欺负你。”
“小姐对莺儿最好了!”
“我真的走了,慢玩。”龙旖凰最后抛下一句话,果真不留情面的转身就走,随即淹没在人潮中。
只留下两人,气氛更显得桃色。
琅离渊转身,一下跳上了竹排,突如其来的冲击使竹排在河面上摇晃了一下,莺儿有点不稳,下意识的就倒在他的身上。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抱住莺儿的腰身,慢慢在竹排上坐下,左手拿起身边的竹枝,伸入河底,轻轻用力,小竹排晃晃悠悠,立刻前行。
莺儿是标准的小家碧玉型,现在被他如此抱在怀里,不单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格外小心。
竹排默默向前滑行了一会,琅离渊抬起头,然后又突然侧着低下去,修长白皙的手指蓦然松开,翠绿的竹枝滑落,接着,轻轻抬起了莺儿小巧的下巴,在她错愕的瞬间,春风一样吻上她的唇。
轻细而缠绵的吻,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显不出情调,更显琅离渊在情场里的地位排名。
看他的侧脸,鼻梁直挺,睫毛纤长,很容易就令怀春的少女一见倾心。
时间仿佛定格,只剩下涟漪一圈圈荡漾。
龙旖凰回太子府的路很顺畅,虽然也有居心不良等人趁夜间没人的时候拦截到她面前,但是镜头一转,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又只见她一人清亮秀丽的身影。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龙旖凰就连表情都懒得改动一下,只是在手指上戒指间的细缝里,隐约有寒光凛冽。
太子府竟然是诡异的灯火通明,似乎在刻意等谁的到来。
龙旖凰没有迟疑的推开门,通往大厅的道路两边,站满了手持灯笼的家丁和侍女,俯身朝她行礼的同时,朝她投去的目光,更多的是怜悯和惋惜。
龙旖凰突然明白了,这次的主角是自己,走到大厅,凤宁澜正一脸悠闲的品着上好的龙井,脸上的表情温和,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只是那温和的眼神,从未在龙旖凰身上停留,除非暴戾,抑或是,厌恶。
“擅自外出而晚归者,杖责五十。”凤宁澜如同玉石般圆润的声音响起,和他手中茶杯里的茶香一样,飘满整个大厅:“难道我们美丽的太子妃殿下,没有好好读读太子府的家法吗。”
“读过了,可是家不成家,又何来家法一说?”龙旖凰看着凤宁澜的身边,已经有家丁拿好了执行的藤杖,看来任何事情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她自己跳下来了。
“外出晚归,杖责——五十?”她突然冷笑一声,自讽道:“是啊,是我自己触犯的家法,也没必要埋怨任何人,是我自己决定这么晚才回来了,也就咎由自取。”
说完,龙旖凰没有多想,一把扯开自己腰上丝质的缎带,外衣随之滑落,背部光裸玉洁,只有及胸的长裙落地。
她把长发拨到身前,在眼前的软垫上跪下,抬起头来,看着凤宁澜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还有就是自嘲和冷笑。
凤宁澜仍然只是看着茶杯中色泽金黄的茶水,就算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在龙旖凰身上扫过,淡定自如,事不关已。
家丁的手是颤抖的,拿着藤杖走到龙旖凰的身后,一直不敢下手,那背部白皙而细腻,完美得叫人不忍心破坏。
“还等什么,快点执行,我还要早点回房,有人在等我。”凤宁澜冷冷道。
家丁仍然是颤抖着手,但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带着狠心的力道,挥舞起了藤条。
一下,两下,三下——抽打到背脊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同时也在白嫩的皮肤上烙下红色而残酷的痕迹。
龙旖凰闭着眼,淡淡的皱着眉,从头到尾一声呻吟都未曾发出。
皮开肉绽,缓缓有温润的鲜血留下,在她背后的衣服洇开。
凤宁澜说到做到,这五十下都是稳稳的印上了龙旖凰的身体,他没有看一眼,也没有任何的动容,只是等到家丁颤抖着身子停下手,这才站起来,把杯子放下,转身走到屏风后面,穿过侧门,直直朝房间走去。
藤条上已经沾上了血迹,家丁全身仍然在抖,这一下下抽打在龙旖凰的身上,那么疼的伤,竟然没有呻吟出来,更没有把她倔强的身骨击倒。
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然后慢慢被温温的液体覆盖,不动还好,一动就仿佛背部要裂开似的。
凤宁澜一走,龙旖凰才睁开眼睛。面色已然全部惨白,冷汗涔涔,紧抿的唇间也有血迹渗出——她在刚才,已经把嘴唇内壁的皮肤咬破。
龙旖凰慢慢站起来,身形有点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旁边的侍女和家丁都已经渐渐散去,也有人看不下去,想要去帮她一把,可是不然,凤宁澜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帮。
她把衣服重新披上,布料因为血的关系贴上了伤口,血色渐渐也把浅色的外套染红。
她还是没有哼声,慢慢拉紧了外套,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动作已经变得小心。
一回到房间,仿佛体力透支,软软的趴倒在床上,松软的被褥和床垫微微凹进去,慢慢昏睡过去。
冷汗随着发梢滴落——久了,就连龙旖凰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汗还是泪。
第十二章 大言不惭
第二天一早,莺儿化身为欢快的小蝴蝶,暗藏不住兴奋和激动,连跑带跳的回到太子府。
太子府的气氛诡异,常常有三两个侍女或者家丁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并且满脸悲愤和不满的神情,甚至还有可怜的表态。
莺儿的好心情被他们异常的举动磨去不少,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立刻朝太子妃的寝室跑去。
房门紧闭,里面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莺儿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微微喘气,突然想起来太子府里严格异常的家法,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粗心,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龙旖凰此刻的情况,他颤抖着手,慢慢把门推开。
房间里昏暗一片,莺儿又辗转去把窗户打开,这才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情况。
龙旖凰趴着,压在床铺的被褥上,长发被拨到一边,露出面色惨白的脸来,背上的衣服和皮肤紧贴,呈现一大片的猩红,并且已经凝固,颜色显得很暗。
“天啊,太子妃……”她赶紧跑到床边:“怎么会这个样子?太子他……”
床上的龙旖凰轻轻松了口气,慢慢把身体翻过去,正面对她,掩盖住伤口,睁开眼,微笑道:“如何,昨晚过得还好吧,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琅公子是个好人,昨夜留我在他家过夜,不过,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莺儿有点脸红,但很快转移了话题:“太子妃,让我看看您的伤口。”
“不必这么麻烦了,一点小伤放几天就好了。”龙旖凰挣扎着坐起来,似乎扯到了伤口,深吸一口气,微微蹙眉。
“您先等会,”莺儿把她的身体扶好,然后飞快朝门口的方向跑去:“我去找伤药回来。”
龙旖凰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太子府有专门的医馆,可是莺儿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事实,个个都说没药了,莺儿一气之下只能再跑到外面去买药。
很快,莺儿按照大夫的吩咐抱了一堆药走出药店,太阳光有些刺眼。
她叹口气,准备回太子府。
“莺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琅离渊的声音就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插进来,成功的令莺儿的脚步停在原地,随即,他走到莺儿的面前。
“琅公子,”一看到他,莺儿立刻矜持起来,很紧张,但还算流畅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太……不,是小姐,小姐受伤了,我出来买点药。”
“受伤?怎么会突然受伤?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么?”
“其实总归来说都是我的错,”莺儿内疚道:“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因为晚归而被太说……姑爷惩罚。”
“晚归也要惩罚?什么惩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杖责五十。”莺儿很无奈的样子。
“杖责五十?对一个女人,你姑爷也舍得下这样的毒手!”琅离渊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些。
“姑爷,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小姐的,甚至,很讨厌小姐,所以小姐一犯错,他一点也不会留情。”莺儿抱紧了怀中的药。
“那个家伙……”琅离渊蹙眉低吟,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眼光直逼莺儿怀里的东西,再度皱眉:“你就拿这些东西?这些药不好,效果很慢,而且会很疼,我家里有好的伤药,你等着,我拿给你。”
琅离渊说拿就拿,而且还是光速级拿的,片刻后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再度现身,把一个檀木的盒子放到莺儿的怀里:“用这个,好得快。”
盒子因为震动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有无数个瓷瓶在撞击。
“这个,谢谢……”莺儿低着头接过盒子,腼腆起来。
“不必,伤者最重要,对了,替我跟你家小姐问候一声。”
“我知道了。”
“还有这个,本来我昨晚就想给你,可是竟然忘记了,现在给也不迟,过几天的比武会,若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包括你家小姐。”琅离渊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红色的邀请函,递给莺儿。
“恩,谢谢……”莺儿小心翼翼的接过。
琅离渊点点头,再应付莺儿几句,就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莺儿也抱着药回了太子府。
等到琅离渊再度见到龙旖凰的时候已经五天后了,听说这五天来龙旖凰一直在房间里修养,极少出门,对外就说身体不适。
这一次出来也只是为赴他之约,就是那场比武会。
琅离渊势在必得,直挺挺的站在会场入口出等人,结果等来的,只有龙旖凰一个。
“莺儿家里出了点事,临时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来,希望你不要太失望。”龙旖凰也是把身板挺得倍直,但是动作却显得很僵硬。
“你太谦虚了,龙小姐,我还怕你不来。”
“不过说实在,请女孩子看这种血腥的比武会,实在不是一个约会良方,莫非琅公子的情商退化了?”
“这不是正中小姐下怀么,在下不敢保证小姐会喜欢赏月吟诗,弹琴作画。”
“恩,我是对那些不感兴趣,那现在我们先进去吧。”龙旖凰收收手臂,一笑,就往入口走去。
“喂,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着,琅离渊把手放在龙旖凰的肩上,只是轻轻一碰,她的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你离我远点,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要喊非礼了。”她一脸戒备的后退几步,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怎么,是不是没有按时擦药?五天了伤口怎么还没好?我的玉凝膏就算是剑伤也不会拖过三天还痛。”
“什么玉凝膏?莺儿给我的全的粉末状的东西,擦得我痛死了,还不如就这样放着,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你对你自己都是这么随意的?”
“我无所谓。”
“你丈夫既然这样对你,你还是趁早跟他分了算了,这样下去谁都不好过。”
“呵,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现在要反悔也不可能了,不过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很有难度的吧,难怪他会这么大的火气。”
“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他还真是够狠,难保以后不会公报私仇。”
“不提他,提了谁都不舒服。”龙旖凰迅速回避话题:“站得久了我也累了,还是进去吧。”
“不急,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喂!喂!你要干什么!琅离渊,你他妈的就是个小人!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叫你好看!”龙旖凰突然惊慌失措的叫起来,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人点了穴道,而且下一秒,就被人厚颜无耻的横空抱起,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莺儿那种幼稚到家的小女生?就算我眼瞎了也不会找她那种雏鸟。”琅离渊抱着龙旖凰,继续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一碰就会脸红,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对这种女人不感兴趣。”
“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有硬要你接受她。”
“我没动她,也就没这个必要对她负责,龙旖凰,如果我说我感兴趣的是你你信不信?”语毕,他很认真的低下头来看着也在瞪着他的龙旖凰。
龙旖凰打量他许久,突然冷笑一声:“我没兴趣培养婚外恋,而且,琅离渊,先利用花言巧语拐卖芳心,狠狠玩过利用过之后就甩掉以此报复别人,这一招已经过时了。”
琅离渊一愣,感叹道:“毕竟是这一行上的老手,伪装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招数对你没用。”
“因为你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欲和兴趣。”
第十三章 定情之吻
也许是因为不想太引人注意了,琅离渊过的是会场旁边的侧门,而且上楼都不用走楼梯的,抱着龙旖凰轻轻一跳,再借助几个落脚点,两三下就跃上了一栋高楼,飞快的闪进了房间。
龙旖凰正纳闷,他怎么对这里的布局这么熟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一沉,似乎被人放下。
琅离渊轻轻把她放坐在床上,然后顺手牵羊,顺便也把她腰上的丝带扯下来了。
龙旖凰动不了,现在只能斜着眼,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瞪现在正在开开心心剥着自己衣服的某登图浪子,暗暗咬着牙,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了。
背部的皮肤被一条条伤痕重叠覆盖,相横交错,已经结痂,呈现一片醒目的暗红。
那么张狂的伤痕,硬生生的毁了龙旖凰的背。
琅离渊看着有点触目惊心,慢慢伸出手去,以指尖滑过伤痕的边沿,压抑着声音:“很疼,是不是。”
“知道就少废话!”
“疼就喊出来,为什么总是喜欢压抑,对身体不好。”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真可惜,这么好的皮肤就这么给毁了。”
“我都没心疼,你叹气个什么……”
“才几天就成了这样,指不定你以后怎么过,如何,不如考虑考虑跟着我吧。”琅离渊笑笑,用手指勾起龙旖凰的下巴。
龙旖凰白他眼睛:“你想让我鄙视你么?”
“不要紧,我不在乎你嫁过人。”
“琅离渊,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我是真的不在乎,不过既然已经是嫁过人了的,当正室是不可能了,哎,我就委屈一下自己,让你当侧室如何?”
“你不要逼我打你。”
“嘿嘿,打人了就不漂亮了,来,先来个定情之吻吧,然后就可以宣告你是本公子的了。”琅离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奸诈,扶住龙旖凰的双肩,侧过头,真的打算吻下去。
“啪!”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亲密接触的时候,凌空飞来一个巴掌,硬生生的把即将得逞的琅离渊给扇到了一边,保住了嘴唇的贞洁。
“琅离渊,我发现你别的擅长没有,欠揍的功夫倒是一流。”龙旖凰站起来,抖抖衣服,披上。
“你,你不会武功,竟然会解穴!”琅离渊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满面委屈的连连后退。
“爹爹说,就算不学武功,最起码也要学会解穴,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当初没好好学,现在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解开,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叫大哥教的才是。”龙旖凰表示不屑,拉好衣服,再拢拢头发,手臂露出来,琅离渊看到上面缠绕着一圈的纱布。
“你的手臂?”
“哦,一点伤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是不是伤得太巧了点?伤的地方,听说具有别的意义。”
“恩,是有别的意义,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而且,伤是必然的,不想巧也得巧。”
龙旖凰并没有要避嫌的遮掩住伤口,反而举起手来,端详着手臂上的纱布,眼波平静,久久才放下。
如果这时候她是略显慌乱的遮蔽住,琅离渊还能证实自己的猜想,不过看她一点也不慌乱的样子,他也没了兴趣。
再摸摸自己脸上仍旧鲜红的手掌印,琅离渊再度后退几步:“这个,我有能让伤口愈合得比较快的药,等会我拿给你。”
“我最讨厌一件事别人跟我纠缠超过三次,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几天就好了。”龙旖凰还是面不改色。
“冥顽不灵!”
“你希望我现在娇滴滴柔嫩嫩的喘着气,躺在你的怀里然后呻吟着伤口痛,最后再来句‘谢谢公子’?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你!”
“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欠别人的人情,到时候还起来更麻烦,也更容易让奸人的不法计谋得逞。”
“你!!”
“比武会好像开始了吧。”尖锐的号角声突然传来,龙旖凰伸长了耳朵,快步走到门口:“我对这个感兴趣,怎样?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的吗?”
琅离渊对她彻底宣告投降,颇为幽怨的走过去,从房门前的栏杆向下眺望,正好把整个会场看全。
各大门派和各家的高手围在擂台四周,气氛肃然,门派首席则是坐在自己弟子前特地准备好的椅子上,一目了然。
这一次虽然名为切磋,其实也是为了验证各门派的势力如何,然后重新排名。
龙旖凰看着会场旁边的正中央,最好的观赏位置,最华丽精美的长椅和两旁人数最多死士最统一的地方,应该是主办方的地盘,可是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
龙旖凰用左手背托起右手肘,右手精美的指关节轻轻蹭了蹭下巴,笑道:“不错,最佳的视觉角度,你挺会选位置的。”
“这不是不想委屈了美人么?”被她这么一夸,琅离渊的风流病又复发了,立刻接口调侃。
“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举办这种无聊透顶,也俗透烂透的比武会。”龙旖凰惋惜的摇摇头:“竟然和我大哥臭味相投,哎,你们居然没有认识?”
“我没办法,不验证一下实力,要是有人找我挑衅叫嚣,不胜其烦,我……”琅离渊的话突然止住,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风流倜傥出其不意的武林盟主大人,也会举办这种无聊的东西,真叫人失望。”
“你……”
“恩,琅离渊,我很能了解你此时的心情,原本想要整理一下给我一个有惊无喜的消息借此让我慌乱而紧张,甚至对你另眼相看,可是没想到我却在你计谋成功的前一刻给揭破局面,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对吧?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龙旖凰把双手撑在栏杆上,笑得如沐春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琅离渊差点就喷血了。
“什么时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该吸取教训。下次别把我当成莺儿那种单纯的小女生来唬,呵,说好听点是单纯,直白点,就是白痴了,尤其像她那样,轻易被爱情迷惑的小女孩。”
“的确,下次我着实该把招数升级了。”琅离渊愤愤说道。
“恩,但是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大胆猜想,竟然一口认定我就是太子妃,要是弄错,两边都会很尴尬。”
“要确定你是不是太子妃还不简单?”琅离渊玩转手上的折扇,用一端挑起龙旖凰的下巴,认真道:“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气质如此独特的龙旖凰。”
“恩。”龙旖凰淡淡应了一声,微笑着把目光转向楼下已经开始不耐烦的人群来。
“其实,说实话,凤宁澜那小子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顽固,如果你实在感化不了他就快点离开他,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那可以啊,只要你代替我嫁给他,继续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那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并且会很感激你为我牺牲的,琅离渊。”
龙旖凰好看的眼角慢慢弯起,就像月牙,可是如今在琅离渊看来,越来越像狐狸……
第十四章 谁蛊惑谁
琅离渊撇撇嘴角,眼看着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伸手挽住龙旖凰偏于纤细的腰身,再次把她抱起,蝴蝶一样轻盈的飞起,在众目睽睽的洗礼之下,划过半空,直至降落到一直空着的位置上。
龙旖凰笑得够妩媚,轻轻从他怀里翻下,动作优雅得整个就像一绝世妖姬。
“琅离渊,你这又算什么?”她坐在椅子是一头,把手肘放在扶手上,手腕抵着下巴,带着妖媚的眼神斜斜一瞥,落在琅离渊的身上。
事实证明。龙旖凰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如何,在众多人的眼前,永远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算不算昭告天下?”琅离渊也在笑。
龙旖凰盯着他微微红肿的半边脸:“我真想抽你一巴掌。”
“咳,火气大,伤身,不好不好~~”琅离渊立刻识趣的把身体缩回去。
龙旖凰转移视线,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擂台上已经上去了两人,正在激烈的对打,她看了看,招数幼稚,又转到旁边。
一个满是女子的门派,首席是一名年约三十的女子,一身黑衣,皮肤呈现怪异的颜色,并且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的比赛,头发盘了一个髻,眼神肃然,令人不寒而栗。
龙旖凰似乎对她感兴趣,目光一直没有再离开过。
女子感觉到她的注视,缓缓把头调转,竟然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恐怖感觉。
“那是毒蛊鬼母,最擅长用毒,你这么看着她,小心把她惹火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琅离渊看了龙旖凰一眼,好心提醒道。
“她不懂用毒,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德性。”龙旖凰满是可惜的摇摇头。
“呵,你倒是第一个感在她面前说她不懂用毒的人。”
“恩,毒性虽然强烈,但也会相克,只要用得妥当,非但不会毁容,反而有想不到的效果,她就只是把毒当成了武器,所以才会把自己侵蚀成那样,可惜,不然也是个美人呢。”
“你也懂毒?”
“你信吗?我身上的血液有一半都是毒,可是它们生性相克,非但没有把我致命,而且还让我拥有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小小年纪学骗人?再大一点怎么办?”
“我说的是真的。”
“证据。”
“我的叔叔是云烬。”
“……”琅离渊突然闭上了嘴,久久后才点点头:“我信。”
“我不喜欢学武功,太累。”
琅离渊木然的点点头。
“但是我喜欢毒,学了不少,致人死地于无形,而且不费力。”
琅离渊还是木然。
“你看着我的样子,能把我和那个容貌尽毁的鬼母联系在一起吗?看得出来我也是学毒的吗?”
琅离渊继续木然。
“所以说,她不懂毒,或者是是拜错师了。”
琅离渊好像真打算永远这么木然下去了。
龙旖凰看着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了,干瞪了他一会,继续去研究毒蛊鬼母。
擂台上有人生有人死,就这样持续着死死伤伤一半之后,一直沉默的黑衣鬼母突然站起,很是潇洒的把披风一甩,自己大步决然的走上台。
接下来的比试,没有见血,但是所有人的死相都是惨不忍睹。
青筋暴起,面色紫黑,似乎是窒息身亡,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这样的景象,连原本无所谓的琅离渊也开始认真起来,换掉了一脸轻蔑的表情,只有龙旖凰依旧轻松。
胜者,都是鬼母,甚至连她怎么出手都看不见,对方就这样倒下,死亡。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琅离渊突然转过头去,很认真的问龙旖凰。
“你就这么认定自己会死?”
“她用的毒我没见过,甚至察觉不出来,也许很快就会他们一样了。”他指指被抬下去的尸体。
“赤血流沙而已,多少年不用的东西了,也能让你怕成这样?”
听到龙旖凰不屑的声音轻蔑的响起,鬼母微微转头,看着她,不动。
“大小姐,我和你不一样好吧,我不擅长毒的好吧,我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好吧,我的叔叔不是云烬的好吧!”
“要想赢她很简单,只是手法并不怎么光明,你愿意么?”
“不干。”琅离渊很干脆的回绝:“难不成你要叫我牺牲美色去诱惑她?”
“你这样的姿色送到她手里我还觉得糟蹋了,”龙旖凰说着,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从中指上取下一枚,戴到琅离渊的手指上,轻轻扭动开关,从细缝处立刻弹跳出一根银针来:“这个毒叫月怜,虽然名字比较温和,但是毒性却比她的赤血流沙毒上百倍,是即刻致命的,你小心点,要是划伤自己的皮肤,神仙也救不了你。”
琅离渊的手指指骨纤长,那戒指的大小刚刚好。
“而且,她身上一定也带了腐蚀武器的腐毒,不过不要紧,对这枚戒指无效,你的速度一定要比她快,知道吗?”
“你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我喜欢别人欠我人情的感觉。”
“龙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就连兴趣爱好都如此特别。”琅离渊嘴角抽搐,抽搐。
“还好。”龙旖凰谦虚道。
“唉,要是再没有人敢上台的话,那我就非上不可了。”琅离渊看着擂台上独领风骚的鬼母,语气无比凄凉。
“琅离渊,过来。”龙旖凰突然朝他勾勾手指。
“干什么?”琅离渊傻傻的靠过去。
龙旖凰没有说话,双手却一下就环上了他的脖子,使两人的身体差点贴合,她抬起头,突然间吻上了对方没有防备的唇。
琅离渊的脊梁瞬间僵硬,脑袋顿时空白。
龙旖凰运用娴熟的技巧灵活的小舌头撬开他的唇,慢慢纠缠,却又像在喂食什么东西。
她嘴里有一股莫名的馥郁香气,令人神智昏沉,险些沦陷其中。
琅离渊下意识的就要继续探索下去,可是自己嘴里默然弥漫的血腥味却让他心底刹那凉透,慌乱把龙旖凰给推开,擦擦嘴角:“你喂我吃什么!”
“我的血,如何?”龙旖凰缓缓用手指擦去自己唇间猩红的印迹,笑道:“这样你就可以完全放心了,你至少有半柱香的时间不怕会遭到任何毒物的侵蚀,不过也只有半柱香,一定要决胜负,不然情势会逆转得很快。”
“太子妃娘娘,您蛊惑人心的方式真特别。”
“我知道,云琅那天在你面前喝得烂醉的时候一定说了很多有关我的事情,然后你就为他打抱不平,想要来诱惑我,先把我的心俘获,再狠狠的抛弃,就达到了你为云琅报复的目的了,这是你原先的计划不是吗?然后你就利用单纯的莺儿来接近我,准备一举把我攻下,最后,你就可以和云琅说,没必要为我这种女人费心了,也不过尔尔,我猜得还对吗?”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现在看看,究竟是谁在蛊惑谁?”龙旖凰微笑,用手拨开他垂在肩上的头发。
琅离渊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你就快成功了,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反而把事情挑破?”
“感情游戏固然好玩,可是太伤人,也太卑鄙,我已经不敢再玩了,不然等到自己沦陷,会比死还痛苦,如果你对莺儿真的没感觉,那就在她陷得更深一层的时候离开她,否则,你只会把她伤得更深。”
“难道你就没有伤了云琅?”
“我对他问心无愧,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希望,更说不上后来的失望或是绝望,他爱上我也只是他的感情问题,我没有接受,也是防止以后拒绝的时候少伤他一点,你能明白么?”
“他离开的时候,你没有去送他。”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是不想再有牵挂了吧,所以才没有告诉我离开的消息。”
“我懂了,”琅离渊放开手,站起来,朝擂台的方向走去,又突然停下,转身:“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有个叫琅离渊的人吗?”
龙旖凰微笑,不答。
第十五章 红莲妖娆
琅离渊用的是刀,寒光凛冽,气势如虹,果然不一样级别的对手就要做出不一样的反应,鬼母刚开始还没找到机会下毒,只能略显笨拙的拿出法杖反击。
龙旖凰轻轻弄着自己的长发,没有别人那么紧张,仿佛对赛事结果一目了然。
突然,在琅离渊的一击之后,鬼母并没有闪开,而是微微侧身,只是躲过了刀刃,她蓦然伸出手掌,十指枯瘦如柴,掌心飞快覆上刀身。
只是瞬间,琅离渊觉得手上的刀突然轻了很多,立刻松开手,质量上乘的精铁在落地的刹那顿时断成两截,而在刚才鬼母碰过的地方,已经有了腐蚀的痕迹。
腐蚀武器的腐毒。
一转身,鬼母骷髅般的手迅速从袖下伸出,四周飘洒着细微到无法辨清的浅色粉末,缓缓围绕上琅离渊的身体。
琅离渊躲过她的一掌,可是毒粉已经沾身,他正下意识的要甩手,可是发现自己竟然一地那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突然,他想起了刚才龙旖凰喂他的东西,血。
战场的空隙,他诧异的看向椅子上仍然没有一丝紧张的龙旖凰。
“如果我的血都治不了赤血流沙这种小毒,那我龙旖凰的名字就倒过来写。”龙旖凰缠绕起自己的长发,放在唇边,缓缓眨眼,说不清的妖冶妩媚。
鬼母也是受惊不少,自己的杀手锏竟然没效,而琅离渊也趁机反击。
其实,鬼母除了善于用毒之外,速度也占优势,在琅离渊的攻击碰到身体之前飞快闪过,琅离渊下意识的反手,想要阻止她的逃离。
就是这么一个平常的动作,虽然没有顺利阻止鬼母,可是却成功的把鬼母的骷髅手给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细细长长,血还没有流出,伤口已经变成黑紫。
鬼母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可是毒素的蔓延似乎逼她预料的要快上许多,不到顷刻,紫黑色就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她甚至来不急惊恐,另一只手迅速的从腰侧取出十几根细长的银针,迅速插在手臂尚且完好的地方,总算是暂时阻挡了毒素的蔓延,但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出一刻,就连这些银针也会被这诡异的毒素腐蚀,再看看完全紫黑的手臂,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亏她在江湖上自称毒蛊鬼母,竟然也会被自己从未见过的毒缩侵蚀,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发作如此迅猛的毒。
琅离渊也愣在原地,看着鬼母异常的举动,然后举起手来,刚好看到戒指上的银针,突然间不寒而栗。
鬼母咬咬牙,捂着已经残废的手,走到琅离渊的面前,俯首道:“盟主,鬼母认输,但是请您把解药给鬼母,鬼母以后定当为您效力!”
“你号称蛊毒之母,难道都无法解这种毒吗?”琅离渊反问道。
“我,我并不能察觉这是什么毒,竟然如此迅猛,恐怕在察觉之前就已经毙命了,请盟主救救我!”鬼母差点就语无伦次了。
龙旖凰突然很同情她,毕竟是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都会慌张。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娘亲会走得如此的从容,最后凝结在脸上的笑容,竟然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绝美。
“这不是我的毒,你应该去问那位姑娘。”琅离渊长臂一伸,这指向龙旖凰。
顿时,龙旖凰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鬼母有些迟疑,可是还是走了过去,顺便也把问题转了:“这是什么毒。”
“月怜,我起的名字,很美吧?”
“解药呢。”
“啧啧,看看,面对不同的人态度就是不一样,解药吗?我从来没听说过云烬叔叔制毒也会顺便配置解药,当然,结果是,没有解药。”
“别开玩笑!解药拿来!”鬼母生气了,面色相比之前更加铁青。
“我劝你别想着要解药了,没有就是没有,现在你把手臂砍掉还来得及,不然等到毒血攻心,那么明年的今天我就可以去给你烧纸钱了。”
“你不拿来,我就杀了你!”说着,鬼母高高举起了另一只完好的手臂,面目有够狰狞,琅离渊正要上前,却被龙旖凰的一个手势推掉。
“你的毒对我不起效果,请便。”
“你!你不要不知……”鬼母的话没有说完,就在她废话的时候,手臂上的银针悄然无息的腐蚀掉,毒素再没有任何的抑制,瞬间蔓延到她全身。
骤然,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僵硬当场。
龙旖凰站起来,用用轻轻去碰她的身体。
石像轰然倒下。
最讽刺的事,莫过于一个人死在自己最擅长的招数下。
她的尸体很快被抬下去,又一个传说在发起前湮灭。
琅离渊久久不能回神,就像刚睡醒一样,他慢腾腾的把手指上的戒指退下,还到龙旖凰面前。
“你喜欢就送给你,这种定西我有很多。”
“不用,我不习惯这个。”
“是不习惯这么危险的武器在身边,还是不习惯敌手这么快就毙命?”龙旖凰拿过戒指,重新戴回手指上,拧动开关,把银针收回。
“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冷血的时候。”
“对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不必手下留情,这也是生存之道不是么?”
“我不够了解你。”
“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
比武后期,就没有琅离渊什么事了,龙旖凰说想到街上去看看,他点头答应陪她一起去。
“要是莺儿看到你和我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会怎么想。”龙旖凰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突然说道。
“我会和她解释的,等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相信她也会理解。”
“但愿吧。”
“为什么是但愿?不是一定?”
“琅公子,看来你对女人心理方面稍有欠缺啊。”
“什么意思?”
“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到时候,遭殃的就不知道是你还是我了。”
琅离渊一愣,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可是龙旖凰开始吝啬起语言来,再没有理他。
旁边有卖首饰的摊子,琅离渊随眼扫过去,却被其中一只簪子吸引住了眼球。
金色的质地,红宝石在末端盛开出一朵火红的莲花。
他顺手拿起来,直接插上龙旖凰的发髻。
龙旖凰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把簪子取下:“你不用拿我做试验了,很漂亮的东西,莺儿一定会喜欢的。”
“送给你的。”琅离渊说着,掏出银子付钱。
“不必,我不喜欢首饰。”
“很适合你。”
“莺儿会更加适合。”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究竟这簪子适合谁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就当个纪念吧,质地不太好,过段时间我送你个更好的。”
“不用麻烦了,这个就很好,谢谢。”
龙旖凰从来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首饰,可是这支簪子却很例外的陪着她,一直到最后。
即使就在后来那段最难过的日子里,她也坚持了下来,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簪子,直到红色宝石都失去了光泽,似乎这样,就可以继续坚强。
河里的红莲依旧似火,琅离渊的瞳仁里倒影出它们妖娆的身影,许久,他才再度开口:“过两天我要离开这里去办些事,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回来,我希望你能来送送我,还有莺儿,我们三个一起把事情都讲清楚吧。”
“恩。”龙旖凰点点头,有清风把她两侧的长发吹起。
现在的两人,根本无法预料到以后事情讲会如何发展,只是都记得,不管怎么样,那一片红莲始终开在心底,蜿蜒曲折,就像是最后的缠绵。
第十六章 验身处子
两人继续走,接着又在竹排上坐了一会。
红莲两岸,佳人美景。
琅离渊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看着旁边一脸恬静的龙旖凰,有些恍惚,俯下身去,想要吻上她的唇。
龙旖凰笑着把他推开,柔弱的双手看似无力,却比任何反抗都要有效,琅离渊僵住了身体。
两人又并肩走在街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旖凰突然提出要回去了。
琅离渊说要送她,可是才送到一半,他的手下立刻赶来,说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龙旖凰说:“我不想耽误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琅离渊突然拉住她的手,硬是把她刚转过去的身体拽回来:“这两天我要好好想想,两天后你一定要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现在说不行吗?”
“不行,我必须要好好考虑才可以确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他难得一见的严肃样子,龙旖凰突然很想笑。
她弯起月牙:“我知道了,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会送你的。”
“你路上小心点,现在世道太乱,小心有一些不法之徒。”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有事过?”龙旖凰扒开他的手,再点点头,最后转身离开。
一直到完完全全看不见龙旖凰的身影,琅离渊才随着手下离开。
莺儿已经回到了太子府,一看到龙旖凰回来,立刻走到她身边:“太子妃。”
“回来了,如何,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是的,现在已经没事了……”莺儿看着龙旖凰手上的簪子,突然怔了一下:“太子妃,您这是……”
“哦,那个姓琅的送的,你喜欢?喜欢的话改天我买一个送你好了。”
“不,不用劳烦太子妃了,只是因而觉得这个簪子很漂亮。”莺儿连忙回答。
是啊,很漂亮的簪子,所以她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看上了。
在她尽力暗示琅离渊她很喜欢这簪子的时候,他只反问了一句。
“哦?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
再没下文。
没想到,自己再见这簪子,竟然是在……“对了,过两天后那家伙就要离开了,叫我们去送送他,莺儿,你要记得提醒我哦。”
“是,太子妃。”莺儿低下头,突然间,看不见任何表情。
接下来两天,龙旖凰基本都呆在太子府,很多时候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书看,偶尔也到后花园里玩,后花园里有一个别院,精致典雅而大方,听说是凤宁澜专门为他的侧妃修建,然后他整天就泡在那里,和自己最心爱的妃子赏花赏月,幸福到完全忘我。
龙旖凰路过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凤宁澜和那个女人都在。
两人在亭子里,女子斜倚在柱子上,摆出最妩媚的姿态,而凤宁澜,正专心致志的把女人的身姿一笔笔画下。
那个女人,凤宁澜对她特别的上心,听说是自己亲自把她请进太子府的,而且亲自为她赐了名,如颜,封号颜妃。
至于她之前的名字,好像叫什么什么雪的,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龙旖凰对他们不感兴趣,瞄了一眼后继续慢慢的游玩后花园。
其实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一眨眼,两天就这么过去了,龙旖凰每次经过那间别院时,都会看到凤宁澜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标准的恩爱夫妻样。
可是她关心的不是这个,琅离渊要走了,就在今天。
她答应了琅离渊要去送他,还包括莺儿。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顺利,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皇后突然光临。
龙旖凰看着正坐大厅,并且面色不大好的皇后,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侧过头,对着身后心急如焚的莺儿小声说道:“看来我是去不成了,你就先去吧。”
莺儿感激得连忙点头,走到皇后身边,俯身恭敬的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飞快离开。
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表情越发的严肃。
凤宁澜也在旁边,依旧优雅的品着茶,把龙旖凰完全当做空气。
他真的很宝贝自己的颜妃,从来不让她在公众场合露面。
莺儿走后,皇后立刻遣散了无关的他人,只留下几名贴身的宫女和老嬷嬷,还有她和凤宁澜。
龙旖凰皱起眉,她不知道皇后想要干什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就是她。
“旖凰,你过来。”她语重心长的招招手。
龙旖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母后,什么事?”
“本宫听说,你这段时间跑外面跑得很勤?而且,还都是和同一名男子见面。”
龙旖凰一愣,立刻转头过去,看着凤宁澜,凤宁澜故意不理会她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也把头别过,看着门外的风景。
“是,是的。”龙旖凰把头转回,回答道。
“本宫很能理解,你和宁澜如今只是新婚,对彼此都不了解,难免有隔阂,就算他有什么待你不周之处,你应该谅解才是,而不是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咳,本宫明白,你对于他在新婚第二日立刻娶了侧妃,并且对你不予理睬之事耿耿于怀,但是你这么做,不仅关系到自身的清誉,更是关系到皇室的颜面问题,你,可明白?”
龙旖凰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是,她因为要报复凤宁澜,而做出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所以现在,算是好心提醒吗?
“母后,那只是旖凰的朋友,旖凰和他并没有发生什么有辱皇室清白的事情。”心突然凉透,就连回答的语气也冰凉了几分。
可是,皇后又知不知道,她和凤宁澜之间,已经不仅仅是隔阂,甚至到了厌恶,容不下彼此的地步。
呵,毕竟母亲,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的。
“本宫并没说不相信,这件事到此还没有闹大,就赶快终结,以免有人借题发挥,陷皇室于污蔑,今后,你不能再出太子府,若是真的觉得烦闷,可是进宫来陪陪本宫。”
龙旖凰慢慢握紧拳头:“母后,儿臣,真的没有做出让皇室蒙羞的事情,儿臣与他是清白的,没有半分的苟合。”
“事情发生在宫外,谁又能知道有没有事情发生?要不是这次有人告知本宫,本宫还不知道有这等事情,险些酿成大错。”
“皇后娘娘,您若不信,那就请女官来为旖凰验身吧,或许您想不到,但是旖凰至今,仍是处子之身。”龙旖凰的脸色惨白,咬住的唇仅有一丝血色。
究竟是谁去告知皇后这件事情的?若是凤宁澜——他真的要逼自己走上绝路?
“什么……”这次,轮到皇后诧异起来,她猛然看向自己的儿子,道:“宁澜,难道你没有……”
“母后要真想知道,替我们的太子妃验身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凤宁澜拿着盖子拨拨茶水,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脸的无所谓。
皇后看着龙旖凰时,脸色白得差不多了,她迟疑久久,最终还是朝身后的嬷嬷下令道:“你们,带太子妃进房,验身处子。”
那几名嬷嬷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面面相觑,然后一同回答:“是。”
龙旖凰突然冷笑起来,斜睨凤宁澜一眼,决然跟着老嬷嬷走进了后房。
片刻后,几人度再回到大厅,龙旖凰走在最后面,脸色已经和白瓷无异,嘴唇却咬得几乎出血。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的确……仍是处子之身。”嬷嬷请按说道。
皇后表情瞬息万变,看不清是喜是忧,凝视龙旖凰许久后,挥挥手道:“那么,就没事了,旖凰,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至于宁澜,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十七章 被迫失身
皇后拉拉着凤宁澜在后院哪里聊了很久,龙旖凰只好站在原地等。
他们聊天的动静很大,经常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但都被皇后的怒吼给镇压下去。
最最后,凤宁澜完全没有了声音,似乎是迫于皇后的威严而妥协了。
中间有一段两人的窃窃私语,说的什么龙旖凰没有听见,但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凤宁澜反驳得再也没有前面那么厉害了。
又过了一会,皇后慢慢走了回来,可是凤宁澜却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先回房了。
“这孩子就是固执,不过没关系,我想,可能今后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以后他要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旖凰,希望你能够多多包涵。”皇后恢复了和蔼的微笑,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龙旖凰完全不能把她和刚才在后院怒吼的妇人联系起来。
“是,母后。”龙旖凰小声回答。
开始,她并不明白皇后话语里的含义,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皇后又逗留了一会,吩咐了一些事情才离开,龙旖凰一直陪着她,等到她走了莺儿也刚好回来了。
莺儿好像哭过,眼睛又红又肿,表情也不是很好,一看到龙旖凰,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龙旖凰没有说什么,劝了她几句,然后两人一起回走。
空旷的房间里寂静无人,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纱幔,几乎是铺天盖地的红色,保留着新婚的喜庆,刺眼而讽刺。
龙旖凰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随便挑上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是压在它们上面的,只是一支无论哪方面都不出色的簪子。
金色的质地,红宝石的莲花盛开在末端。
龙旖凰拿起来,指尖缓缓划过细致的纹路,嘴角突然划起弧度来。
天色渐晚。
入睡前沐浴是龙旖凰的习惯,她容不得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起过夜。
侍女们在旁边准备水和香料,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摘落,放在一旁,然后走到屏风后,宽衣。
“碰!”
就在衣服已经掉了一半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全屋的人蓦然一惊,龙旖凰一愣,慢慢把退到手肘的外衣重新披上,绕过屏风,看着声响传出的方向。
是凤宁澜。
“你来干什么。”龙旖凰下意识的握住拳头,眼眸中的目光冷清。
凤宁澜无视她的话,大步凛然的走向前,一把抓住没时间反应的龙旖凰的手臂,几乎是强硬着把她拽到床边,更是不留情的一把将她甩到床上。
龙旖凰吃痛的反抗,可是对于凤宁澜铁一样顽固的意志和力道,反抗的效果直接为零。
“我记得某人说过,再也不会踏进这房间一步。”龙旖凰努力平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依旧清冷的目光直逼凤宁澜,冷笑道:“呵,如今才几日而已,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这等出尔反尔的人。”
凤宁澜无视,只是对这身后行礼的侍女漠声吩咐:“下去。”
“是。”侍女们蓦然明白自己主子的意图,欠身慢慢退下,顺手把门牵上。
“该走的是你。”龙旖凰理理衣服,从床上站起来,眼角扫过梳妆台——她刚才退下的戒指全都在那里,如果现在拿回来,那么主动权也会回到她手上……“这不是你缩期盼的吗?龙旖凰,你费尽心机,还特地去告知母后我冷落你的事情,不就是希望我能够来见你,然后好好的疼爱你?”凤宁澜的语气中充满不屑,渗透着丝丝的厌恶,长臂一伸,再度把龙旖凰大力的拽回,丢弃在床上:“现在我如你所愿的来了,那你应该热情迎接才是,何必玩这种无辜的把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凤宁澜,什么而特意告知母后?没有证据不要污蔑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原本我还以为我这些天做的过分了,可是现在,你让我连对你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没有了。”凤宁澜残酷的勾起嘴角,缓缓压身上床,完全没有给龙旖凰意思反抗的余地,细长的指骨猛然扼制上对方的下颚,用力到恨不得把它捏碎:“你这么期盼我,我又怎么好意思让我们美丽的太子妃失望呢?”
“凤宁澜,你滚!”下巴的剧痛让龙旖凰眉间皱起,双手一起使力,却也不能让他的手移开半分。
凤宁澜懒得再和她废话,大掌赫然松开,却又在下一瞬猛地囚住她双手纤细的双腕,另一只手也腾出,毫不客气的撕裂起她身上的衣服。
“你住手!混蛋!要是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凤宁澜!你这禽兽!”突然袭上心头的恐惧战胜了一切,龙旖凰开始使尽全身的力气反抗,眼泪差一点就要不争气的流下。
凤宁澜抿着唇,没有说话,不带半分怜惜的撕碎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抵押住她全部的反抗,然后烦躁一样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滚!滚出去!不要碰我!滚!”竭斯底里的声音仍然继续,已经隐约带着哭腔。
凤宁澜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无,放开她的双手后,又立即压上她的肩,空闲的一手沿着腰线下滑,然后狠狠压着盆骨处,以便能够让自己随意蹂躏那已经盛开的花蕾。
他胯间的欲望已经高高昂起,巨大狰狞,已经蓄势待发。
可是那不是带着爱的欲望,而是复仇的惨烈,复仇,还有厌恶。
“凤宁澜……我求你,不要碰我……求你……走好不好?”龙旖凰反抗无果,全身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双手抓住他的臂,已经几近哀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屈辱的泪水已经遍布脸颊,缓缓滴落在散乱的青丝和被褥上。
“伺候丈夫,本来就是一个做妻子的职责不是吗?更何况,仅此一次而已!就此一次!”看到龙旖凰的样子,凤宁澜的心理也有了一线的动摇,可是怒火已经烧去了他的理智,下身奋力一挺,那恐怖的欲望就这样完全埋没入对方的身躯。
突然的剧痛让龙旖凰战栗了片刻,可是咬住了唇,不让呻吟溢出。
凤宁澜不给她任何适应的机会,移动身体,带着狂野的欲望,抽动起来。
由慢到快,一下又一下,没有留情,没有怜惜,仿佛只是发泄一般的冲击着。
龙旖凰的身体仍然在战栗,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许久之后,她慢慢松开凤宁澜的手臂,绝望一样的闭上眼睛,十指陷入被褥。
泪水再也没有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
第十八章 无心之失
一场残酷暴戾的巫山云雨总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凤宁澜微微喘息,猛然放开了龙旖凰的手腕,刚才一直被他钳制住的地方,已经变得红肿。
他退出对方的身体,看着满床点点的猩红和暧昧的液体,眼中稍有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径自下床,拿起刚才乱丢一地的衣服穿上,把凌乱的长发拨到脑后,系着腰带的同时,直接朝门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胸口亦是剧烈的起伏,她缓缓翻过伤痕累累的身体,双手刚才已经被凤宁澜握到麻木,颤抖着从旁边扯过被单,掩饰在胸口上。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长发慢慢垂落下来,散了一床,掩盖住血腥点点的战场,因为刚才的隐忍,嘴角缓缓有血迹渗出,因为长发的披散,而看不清表情,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她不断发抖的身体。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淤青,血迹顺着双腿间,仍然是不断滑落。
“凤宁澜……”龙旖凰的声音漠然传来。
凤宁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迎面飞来的一个巴掌直直甩上了脸颊。
“啪!”
很准很稳很重很怨毒的一个巴掌。
龙旖凰只是拿着被单裹住身体,因为愤怒,双眼已经微微变红,转眼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凤宁澜一愣,然后慢慢把头转回,迎接的,又是即将甩过的一巴掌。
不过这一次,他稳稳接住了龙旖凰的手。那一巴掌再没打上。
“禽兽!”龙旖凰咬牙切齿的说着,刚才咬破了嘴唇的内壁,口腔内一片猩红,眼角,则是泪痕未干。
“我是被你逼的,如果可以,我甚至都不想看见你,”凤宁澜把她的手甩开,漠声道:“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碰你,而你,最好就这么给我一直安分下去!要是被我找到什么破绽,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过!”
然后,就这么离开。
离开时反手把门关上的力道,可以表现出他的痛恨和烦躁。
那一夜,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隐隐有哭声传出。
清晨,莺儿按照惯例去服侍龙旖凰起身,可是在门外喊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房间里惊动整个太子府的吵闹声音,莺儿迟疑了一下,然后把门推开。
房间里还算整齐,只是床上狼藉一片,所有的被褥和幔帘都被扯成一团,显示着昨晚的惨烈。
甚至在那些被褥上,还有残余的痕迹未消除。
莺儿愣在门口,眼光直直盯着床上看,根本没有在意身旁正渐渐接近自己的人。
“怎么突然进来了?”龙旖凰如同鬼魅一般的幽然出现,冰冷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骤然在莺儿失神的耳边响起。
“太,太子妃,”莺儿一惊,连忙转身行礼:“莺儿是来服侍太子妃起身的,只是一直没有听见动静,所以就贸然闯了进来。”
“哦。”龙旖凰应一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慢整理起自己的头发。
龙旖凰是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的,身上甚至还残存这冰冷的气息,显然刚刚沐浴过。
昨晚上的狼狈已经全然消失,现在的龙旖凰穿得很整齐,就连长发也梳理顺直,可是在莺儿抬眼看她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吸气。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龙旖凰满眼都是疲惫的神情,嘴唇上有丝丝的血迹,而眼里,则是血丝。
甚至,在她裸露出的皮肤上,还呈现着淤青。
在淤青之上,又遍布着红色的抓痕,很明显是新的痕迹,而且用力很深。
一定是,想要消除所有的痕迹才会弄成这样,可是,除了增添上新的伤痕外,又能怎么样?
莺儿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准备帮龙旖凰盘发。
“不用,我自己来。”龙旖凰轻轻拨开了她的手,声音还是沙哑。
莺儿更是一下就凉彻心扉,刚才她碰到太子妃的手,根本没有一丝的温度!感觉就像是在三伏天里突然触摸到冰块一样。
再看看她有些浮肿和苍白的皮肤,莫非,硬是让自己泡了一晚上的冷水?
看到龙旖凰态度坚决,莺儿也不好说什么,默默转过身去,整理起凌乱的被褥来。
上面点点暗红的痕迹,依旧是触目惊心。
“不用整理了,烧了,全部都给我烧了!”龙旖凰停下手中的梳子,紧紧握在手里,厉声吩咐着,却没有再回过头看床的位置一眼:“我再不要看到那上面的痕迹!统统烧掉!”
“是,太子妃。”面对怒火中烧的龙旖凰,莺儿只有小心翼翼呼吸的份。
她走到门口,击掌,唤来另外几名侍女,嘱咐她们把被褥搬出去。
接下来,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很好玩吗?莺儿?”龙旖凰率先打破死寂的气氛,突然的开口杀了莺儿个措手不及,声音的阴森冰冷,比起她皮肤的温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妃,您在说什么?莺儿糊涂了。”莺儿很艰难的扯出笑容,底气不足的反问。
“很。好。玩。吗?”龙旖凰用玉质的梳子敲打着梳妆台的桌面,一下一下,刻骨铭心:“我是说,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玩吗?”
“太子妃,想必您对莺儿有误会……”
“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玩吗!”龙旖凰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手中的梳子因为敲击的力度过大,顿时碎成两截。
“莺儿不知……”
“我不会影响到你对琅离渊的感情,可是他喜欢谁这是他的事,我管不着!我也没对他表态,更没有勾引他,可是你竟然这么报复我!难道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你所预谋许久的!”龙旖凰猛然站起来,慢慢逼近莺儿,直到双眼对视,而莺儿是心虚的别过头。
“太子妃,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龙旖凰猝然出手,扼制住莺儿的脖颈,仍然美丽的手指上,再度戴上了恐怖致命的戒指,而毒针,早已经出鞘,只差那么一分,就可以让眼前人致命。
“太,太子妃……”莺儿的声音颤抖起来。
“若是我亲手执导,让你也体验一下被自己不爱的人所占有的感觉如何!”
“……”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嫉妒而小小的报复,可是竟然牵扯到凤宁澜对我……”龙旖凰突然说不下去,看着已经被吓到哭泣的莺儿,缓缓放下威胁的手来:“那是,我一生的噩梦呵……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莺儿?恩?那么,你报复成功了,莺儿,我该恭喜你吗?你让凤宁澜顺利的强占了我的身体,也顺利的让我和他的关系进一步破裂,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结局吧?呵呵,想不到呃,原来你也可以有如此的心机啊……”
“对,对不起,太子妃……”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迁怒到你身上,你也是因为被爱情蒙住了眼,”龙旖凰背过身去,挥挥手,叹气一声,然后苦笑:“事情过了就过了吧……我也不想因为如此,让你毙命在我手中。”
“只是,莺儿,”龙旖凰想了一下,补充道:“现在我对你无心之失原谅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会这么善良忍让下去,只要是人,忍耐就有一定的限度,这事不能完全怪你……可是,如果下一次再你再插手与我和凤宁澜之间,让我和他继续恶化下去,恐怕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有人……”
莺儿不敢出声,久久,龙旖凰再度叹息:“皇后……”
第十九章 两妃相对
龙旖凰俯下身去,捡起已经成了碎片的玉梳,然后掀起袖子,看看自己手上的痕迹,准备出门的念头立刻打消了。
算了,在伤痕消失之前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正式见到颜妃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
前两天的时间里,龙旖凰一直呆在房间里休息,不见任何人,静静的等待自己伤痕的消失。
可是,天生的好动基因让她忍不了多久,第三天的正午还是忍不住走出了房门。
她不想再被皇后挑刺找碴,只在太子府的后花园逛逛。
后花园的装扮很简朴,绿柳成荫,其中交杂着不少的桃花树和梅花树,池塘里栽满红莲,两岸上是大片大片的菊花,俨然是回归自然的清纯和简朴,就连凉亭都是用上了一定年龄的古木建成,没有其他半点装扮,自然而然的古色古香。
真看不出来,就凤宁澜那种人,也喜欢简朴的东西,龙旖凰一直认为他也和那些花花公子无异,喜欢镶金砌玉的奢侈。
可是,就算凤宁澜的喜好再怎么好,经过那晚的事情后,龙旖凰再也不敢奢望自己和他还有什么未来。
于是,就是在龙旖凰漫无目的的乱逛时,对面缓缓的,走过来两道娉婷的身影。
走在前头的女子淡黄色的衣衫典雅,长发披散,五官并不是如同龙旖凰那般的惊艳,只是柔柔的美,就像春天的细雨一样,慢慢美到骨髓,相比之下,龙旖凰的美太过致命。
就像毒一样,前者是慢性的,后者,是即刻致命的。
在黄衣女子的身后,跟着的是名小丫鬟。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池塘的边沿,慢慢朝龙旖凰的方向走来。
龙旖凰看着她的身影有点眼熟,后来才恍然大悟,她就是凤宁澜一直紧握藏娇的美人,并且亲自赐名为如颜的女子。
女子走到龙旖凰面前,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反而笑得温和,然后翩翩欠下身来,声音就像泉水一样:“太子妃。”
龙旖凰慢慢勾起嘴角:“毒虽然是慢性的,可是也会致命。”
“太子妃言重了,颜儿没有您说的那么传神。”
“不然呢?不然凤宁澜怎么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今天一见,这才彻悟,你的确有让男人失心的资本。”
颜妃暗暗窃笑,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其实太子妃比妾身更为惊艳,只是,太子的喜好,谁也无法左右。”
“恩,的确,不过无所谓,我对他,亦无感情可言。”龙旖凰也是笑,扯扯袖子盖过手臂上的淤青,走过颜妃的身边:“太子妃,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称谓而已,说出来,反倒成了笑柄。”
“其实,太子对您也并不是没有感情,若是没有感情,前些日子,又怎会临幸至您的寝宫?并且,”颜妃在龙旖凰的身后,缓缓举起袖子,掩盖住唇边的笑意,小声道:“疼爱的动静,可不小呢,真是叫第一次独守空闺的妾身,嫉妒不已。”
“哦,”龙旖凰慢慢垂眼帘来,睫毛的阴影遮去了眼瞳里的光彩,只看到嘴唇机械的动了动:“这样啊……”
“现在太子不在,妾身想陪太子妃好好在庭院里游玩,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颜妃热情的邀请,直接走到龙旖凰的面前。
“不用,我身体不舒服。”龙旖凰拒绝道。
“难道太子妃,是不给妾身面子吗?也是,太子妃这样金枝玉叶的身躯,又怎么会委屈到和妾同居一堂呢……”颜妃满脸哀怨的呢喃道。
龙旖凰抬起眼,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光芒,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于是,颜妃笑得花枝乱颤,拉着龙旖凰的手一路指指点点,顺着一条小小的幽径,把龙旖凰拉到了自己的地盘。
龙旖凰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这个地方,一抬头,这才看到小院子前的石碑,以及上面的三个大字,倾天苑。
好奇怪的名字,凤宁澜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颜妃吩咐丫鬟去准备茶水和点心,领着龙旖凰在院子中央的亭子里坐下。
龙旖凰无聊的四下打量,与外面不同,院子里倒是装扮得挺华丽,也是,自己心爱的人嘛,没必要要她一起受委屈。
至于颜妃所住的朝豪华楼阁,正门前的牌匾上,用烫金的大字龙飞凤舞的勾画着三个字,绝颜阁。
又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想想自己的,汗一个,好像都没有名字的。
颜妃正兴致勃勃的跟她介绍着四周的环境,但是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凤宁澜,龙旖凰听着直打哈欠,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快,侍女端上点心和茶,并且格外拿来一个很漂亮的黄杨木盒子。
“这是太子上次送给妾身的凤鸾玉,现在请太子妃看看,评评这玉的质地如何。”颜妃满眼都是浓浓的笑意,纤纤的玉手柔软的把盒盖子打开。
龙旖凰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颜妃无论是从气质,言行和神态上,都是浓浓的妩媚,和身上淡雅恬静的装扮极不相符,只是,配合了五官的柔美。
“质地上乘,就和太子对你一样吗?”龙旖凰笑道。
“太子妃见笑了,这玉原本是一对的,现在却形单影只,难免有些孤寂,看着,都觉得凄凉。”
“你是想说,另一半在凤宁澜身上吧。”
“并不,另一半在哪?妾身也不知……”颜妃摇摇头,把盒子往龙旖凰的方向推了推:“请太子妃好好看看,若是以后寻得另一半,希望太子妃可以告知妾身。”
“是么,原来你也计较这种事情。”龙旖凰用手指勾住盒子的边沿,拉过自己的方向。
“是啊,对于这件事,妾身的确耿耿于怀。”颜妃突然把目光转移到龙旖凰的身后,推着盒子的手突然间用力,然后迅速收回来。
本来盒子就游走在桌子的边沿,这一回,更是直直摔在地上,龙旖凰一惊,把手抽回。
盒子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里面的玉佩随之跌落,因为镂空的设计,使得原本精美的凤凰四分五裂。
“龙旖凰,你干什么!”低沉的怒吼蓦然从身后传来,龙旖凰立刻被一个强扣住手腕拉开。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龙旖凰险些跌倒,往旁边移动几步,靠上桌子,这才避免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
而凤宁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走在颜妃身边,用自己的手臂护住她。
“不,不怪太子妃,都是妾身不小心才……”颜妃的手抵在凤宁澜的胸口,连忙辩解道。
龙旖凰没有说话。
“连摔碎一块玉佩都要赖在他人身上,龙旖凰,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凤宁澜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蹙眉道。
龙旖凰还是没有说话,慢慢站直了身体,想了想:“我……”
“怎么,”凤宁澜眼中露出讥讽的目光:“我才宠幸了你一次就变得这样无法无天了?想要把自己太子妃的位置给坐稳?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龙旖凰气结,死堵在喉咙的话半天也逼不出来,突然,她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你滚出去,以后要是再踏入这个地方一步,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地狱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章 如之颜妃
凤宁澜说这些话的时候,龙旖凰只是看着他,眼角有淡淡的笑意,略带嘲讽。
久久,见对方没有再言语,她才松口气:“说完了?就只有这些吗?”
“如果你喜欢,那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凤宁澜死咬着不松口。
“太子殿下,您撒谎都是不打草稿的吗?……还有,我来这里不是找碴来的,只是一块玉璧,我也没说不陪,您何必这么激动?”龙旖凰无所谓的笑笑,转过身去,在凤宁澜开口前想到什么似的再度转过身来:“对了殿下,我还没夸赞您呢,您取名字真是优雅又有深意,如?呵呵,真的是意义非常深远的一个字呢……”
“龙旖凰,你想说什么。”凤宁澜换了个角度,把颜妃藏在身后,眯起眼。
“我懒得与你废话,是因为我不想再让我们的关系恶劣下去,这样,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人的问题了……再有,就是之前我一直忍让,可是你却咄咄逼人……我奉劝一句,别把我的忍让当成懦弱,人的忍耐是会有限度的,等到我忍无可忍的那天,我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凤宁澜哑然,只是瞪着的眼神依然恶毒。
“就不打扰两位继续了,如果真的是对这凤鸾玉耿耿于怀不释然的话,臣妾不才,陪嫁的嫁妆里倒是有不少质地更为上乘的古纹玉,若是颜妃喜欢,可以随时去取,告辞。”语毕,龙旖凰立马转身走人。
“龙旖凰……既然你已经确立了和我对峙的立场,那么下来,你就不该怨天尤人了……”凤宁澜慢慢划起嘴角的弧度,反手勾住颜妃的身板,就往楼阁内部走去。
如字,意义么……颜妃抬起头来,看到凤宁澜严峻的侧脸,手心里突然冒出冷汗。
出了倾天苑,龙旖凰一眼就盯上了不远处急得直打转的莺儿。
“莺儿?你来这里干什么?”龙旖凰走过去。
莺儿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连忙回答:“是,奴婢刚才听说您随颜妃进去,然后又看到太子也进去了,所以……”
“担心我是吗?只要他不过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那……”
“凤宁澜是何等聪明的人,刚才颜妃那点小把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对我心存芥蒂,所以处处找碴罢了……算了,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我也不想和他针锋相对,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龙旖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们走吧。”
“是,太子妃。”
“很无聊吗?莺儿。”
“不敢。”
“我倒是觉得有点无聊了……老是呆在这么沉闷的地方,迟早会发霉,你也很想琅离渊不是么?”
“琅公子他,他说要过一月才回来,所以……”
“哦,我懂了,情夫不在,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趣味了,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出去玩,逼陪我吧。”
“是。”
“哎,希望我这个样子出去不要破坏形象才好。”龙旖凰在水池旁俯下身去,看着歪歪扭扭的倒影,感慨万千,伸手摸摸痕迹早已淡化的脸颊:“这么久才消啊……”
莺儿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也许能遇上第二个琅离渊也说不定呵……”抬起头来的龙旖凰一扫刚才瞬间出现的阴郁,转过身来立刻就抓住了莺儿的手腕,不由分手的就拉着她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街上还是很热闹,龙旖凰依旧那么兴致勃勃的游玩,可是莺儿却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过段时间,听说凤宁澜那家伙想要在东宫里举办一次宴会?是因为什么的?”龙旖凰站在小摊前,拿着摊面上的小玩意研究。
“是为九皇子的接风宴,太子殿下特意准备的。”
“九皇子?谁?”
“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兄弟。”
“他们的感情很好?”
“是的。”
“哦。”龙旖凰面无表情的耸耸肩,继续逛。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开始吵闹起来,随后立刻如同破水一样朝两边分开。
就在中间让出来的路上,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引起四周吵闹一片。
龙旖凰反应得比较慢,等到回过身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如同疾风一样掠过她的身侧,卷起长发和衣袂飞扬。
“你比不过我的。”赫然,那两道身影在她不远的前方生生停下,原本在后面的人一把揪住了前面人的手腕,硬是把原本疾驰的速度降为零,龙旖凰作为比较接近的观众之一,很清楚的听到了一名男子得意不已的声音。
“宇公子,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前面被他揪住的也是名男子,显然已经恼怒了。
“呵,难道不好玩吗?难道,你对你自己的乐趣就这么没有信心?”被称谓宇公子的男子得意一笑,俊朗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邪魅与妖蛊,一身蓝色的长袍,束着长发的蓝色丝带缓缓飘下,更拖显五官凌厉,星眸耀眼。
龙旖凰这才看清楚,前面被牵制住的男子一身白衣,玉冠束起长发,身材虽然单薄却很修长挺拔,个头比蓝衣男子略矮,再看看脸……龙旖凰差点没叹息死,那应该也如白玉一般的脸,居然,居然戴上了半边的面具!
银色的面具,遮蔽去了半边脸,上面隐隐有银色的花纹,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但是眼中分明是不耐烦的神情。
“我和你家主上可是很好的朋友哦,怎么你对他那么恭敬,对我却这么不耐烦?”宇公子不知道从那里变出的扇子,用一端挑起对方消瘦的下巴,不顾众人眼光的洗礼,调侃道。
“主上是主上,你是你!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白衣男子握住剑鞘,大力挑开了他调戏的扇子。
“啧,不好玩了,算了,这次先让你走好了,唔,倾……叫不出来,你这么女气的名字也是你主上给起的?恩,虽然女气,但是却很符合你……”
“宇天!”
眼看着对方就要拔剑出鞘,被叫出全名的宇天公子立刻放开了手:“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白衣男子恼怒的收回手,愤愤离开,身影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这么认真啊……还敢骗我说没有事?”宇天打开扇子,放在胸口前扇扇,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四周的人群已经散开,只有龙旖凰仍然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反身,两人四目相对。
“这位小姐有事吗?”他很有礼貌的问道。
龙旖凰不答,只是看着他。
“呃,是否在下冒犯了小姐?”
还是不答。
“小姐,有话直说……”宇天已经被龙旖凰无比惋惜的眼神盯到不自在,用扇子遮住直挺的鼻梁,一双亮晶晶的眼瞳像利剑一样。
“哎,我没话说了,莺儿,我们走吧。”龙旖凰惋惜的摇摇头,对莺儿叫了一声,就要走人。
“小姐,”宇天的动作比她快一步,转眼已经闪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阴森森的看着她,幽然开口:“请把话说清楚。”
第二十一章 凤还巢
“我没什么可说的。”龙旖凰看着他,眼里是挥之不去的笑意。
“那你刚才为何一直对着我叹气。”
“我只是感慨而已,又有一人即将坠入情网,不可自拔,难道这不是悲哀么?”
“怕是小姐想太多了,本公子绝无断袖之癖。”
“其实断袖也没什么,只要是真心喜欢对方,同性又有何不可?对一个人表现出过分的兴趣,这就是迷恋的开始。”
“听小姐这口气,似乎对这些事了然于胸。”
“恩,我是过来人,当然明白。”
“小姐的口气不免有些狂妄了。”宇天有些不信的嗤笑。
“我敢打赌,照你们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两个月,立刻出事。”
“如若不然呢?”
“不然?那我任你处置如何?”
“小姐倒是大胆。”
“没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
“小姐留下姓名吧,他日我们再联系,也验证一下小姐所言真假。”
“问别人名字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比较有礼貌么?”
他瞪龙旖凰一眼,抿抿唇,似乎很艰难的开口:“在下姓宇,单名一个天字。”
“我叫龙旖凰。”
“哦?名字倒是不错,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宇天很有“礼貌”的对着龙旖凰欠欠身,然后转过身去,摇摇折扇:“好名字,龙……龙……龙?”
他愣在原地,突然转过身去,声音下意识的提高了八度,叫住准备离开的人:“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龙旖凰啊?怎么?很奇怪的名字吗?”
“你就是龙旖凰?”宇天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合起扇子,扇子的一端很指向龙旖凰眉心。
“我确定我的名字不是很特别,但是你也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龙旖凰……龙旖凰……”宇天反复着这个名字,上下打量着她,最后一句:“龙旖凰?”
“说够了没有。”龙旖凰压抑住满心沸腾的怒火,从牙缝里逼出字来,拳头紧握,真想直接挥上那张欠揍的脸。
“呵,抱歉,只是有点诧异而已,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恩,龙旖凰,当今的,太子妃。”宇天诡异一笑,蓦然收起扇子,潇洒离开。
龙旖凰站在原地思考久久,然后侧过头去:“莺儿,你说,我是不是该想个别名了?”
原本在沉思的莺儿突然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啊?”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我的话都听不到。”
“莺儿只是在想,刚才那宇公子的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说过……”
“耳熟?”
“是啊,似乎九皇子的名讳,也是宇天。”
“宇天?凤宇天?”
“好像就是这个……不过,太子妃,皇子们的名讳不是我们这些小丫鬟可以私下讨论的。”
“没事,就算是凤宇天又怎么样?算辈分我还是他嫂子,而且究竟是不是他,很快不就知道了么?”
龙旖凰继续没事人一样逛街,左逛逛,右逛逛,又买了一堆精致的小玩意消遣,算是一天都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两人很快在傍晚之前回到太子府。
虽然名分上是夫妻,也有过夫妻之实,不过,关系仍然是恶劣到不行。
龙旖凰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凤宁澜,她停下来,别过头去。
凤宁澜则是什么表情也没有,视她为空气,直直走过。
直到他远离,龙旖凰转身,继续走。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龙旖凰尽量避免和凤宁澜碰面,争取一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可是玩遍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后,又开始无聊,第二天的中午又忍不住去花园溜达。
凤宁澜不在,所以她才这么放心的走走玩玩,不然两人一触碰,可能又是一场针锋相对。
她不喜欢这样,宁肯自己躲着。
颜妃坐在湖边发呆,看到颜妃的时候,龙旖凰愣了一下,然后就准备掉头换个方向,没想到颜妃先叫住了她。
龙旖凰不想惹事,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对方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颜妃收敛起了之前的气焰,显得沉稳不少,看到她的样子,龙旖凰不好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尴尬而奇怪的气氛一直围着湖边转啊转,龙旖凰开始有点不耐烦。
就在她正思索着怎么为自己脱身的时候,颜妃突然开口道:“我昨天,问了太子殿下,为何要把我原先好好的名字改成如此……”
“然后呢?”龙旖凰努力按下不耐烦,佯装兴趣的问道。
“如颜,取如之颜的意思……我问他,是不是如绝世之颜……”
“哦,那意义很好啊。”龙旖凰暗暗打了个呵欠,敷衍道。
颜妃突然抓紧了龙旖凰的手臂,刺痛了她的神经。
“不,不是,”颜妃的声音压抑着一丝察觉不到的颤抖:“不是如绝世之颜,是如……”
“不是如绝世之颜,是如倾天下之颜,颜儿,你懂吗?”那天,凤宁澜的眼中的一望无际的温柔,似乎能柔化所有的寒冷,就这样轻轻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痴痴的迷恋,柔声道:“别乱想,不会有什么事的,颜儿……”
这是她问凤宁澜的时候,凤宁澜给她的答案。
颜妃看看龙旖凰,张张口,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想了一下,把手放开:“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打扰太子妃了,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龙旖凰根本就被她的话给弄糊涂了,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颜妃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就没了影。
又是一件千古之谜。
虽然很迷惑也很好奇,不过,并没有什么线索可言,龙旖凰还是强行把自己的求知欲给压了下去。
她可不想因此再和凤宁澜擦出火花。
吃过晚膳,龙旖凰继续觉得无聊,在后花园充当孤魂野鬼。
就在她飘过凤宁澜书房附近的时候,被里面的谈话声给吸引住了。
就这样飘啊飘,飘过去,靠在墙上仔细聆听。
“野凤凰终于肯回家了。”恩,这个声音,除去凤宁澜这个变态,还能有谁?
“才离开了两年嘛!怎么就被归类为野凤凰了?哥哥,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体谅我的心情,我还是特意回来看你……”这个,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哦,龙旖凰想起来了,正是昨天那个叫做宇天的人,看来莺儿的记忆力不错,消失了两年的野凤凰的名字还记得这么清楚。
凤宇天?
“特意来看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千里迢迢的跑回来?”
“啧啧,听说哥哥前段时间大婚,我这个做亲弟弟没有到场祝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现在就是来弥补一下过失的!”
“哼!别提这门婚事!完全都是母后一厢情愿!再说,就算她龙旖凰成为了公认的太子妃又如何,反正在我凤宁澜的心里,真正的太子妃只有一个。”
第二十二章 陷入情网
“呵,那你对她的感觉怎么样?听说她的母亲在玄国可是第一美人呢,她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凤宇天轻笑。
“丑八怪一个,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尽惹人厌。”
“轰!”
龙旖凰脑袋当机。
她,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丑八怪……就算再怎么讨厌她吧,也不该否认她的脸蛋吧……那可是她玩情的本钱,最最锋利的杀手锏!竟然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龙旖凰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想暴打一个人过,先是一脚把墙壁给踹烂,然后走过去,一人一拳……“知道你是个情种!还是最顽固的那颗情种!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我见过她了,还是不错的。”凤宇天毫不客气的反驳凤宁澜的言论。
“哼,几年不见,你的眼光倒是降低了不少。”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跟你说这个没用!在你的眼里,恐怕只有你的颜儿才是最美的!”
“知道就少废话。”
“哎,其实呢,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你也听说了么?”
“恩,有所耳闻。”
“他也回来了,消失了差不多十五年,如今又再度回来了。”
“我知道。”
“他很大胆,竟然只隐蔽去了姓,名字却张扬于天下,而且在江湖上混得不错,哥,危险哦。”
“宇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看来他也是有意要回来了,等到他回来,你的皇储之为也岌岌可危了。”
“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个位置,若不是颜儿生怕两国关系恶劣,执意要我娶她,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了。”
“呵呵,你很听她的话嘛。”
“我爱她,自然对她的话没有异议,只是……竟然让她委屈至如此,怎么样我都过意不去,还能怎么办……一想起她,我就越看龙旖凰不顺眼,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现在竟然连最后一点能给予她的东西也被剥夺!”
“碰!”房间里传来重物敲击的声音。
龙旖凰飘走,对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
她怕,她怕接下来她会忍不住冲进去,毁了她一世淑女的形象,对于那只出言不逊的死凤凰,这样的代价太不值得了。
就算是凤宇天本人已经提前到达,但是凤宁澜还是坚持为他举办了接风宴,就在隔天的晚上,整个太子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要不是知道有凤宇天这号人,龙旖凰还以为是凤宁澜要娶小妾了。
天色渐晚,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主角的架子都是大的,不等到众人吐血死活不登场。
龙旖凰以为她出场得已经够晚的了,结果一到会场,凤宁澜,凤宇天,甚至是颜妃连头发都不见一根……她差点气急攻心而亡!
她愤愤的在位置上坐下,随手招来一个侍女:“太子呢?”
“回太子妃,太子现在和九皇子在一起,正在书房。”
“那颜妃呢?也跟他们在一起?”
“颜妃说是有惊喜要给太子,所以去准备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在何处。”
吼!感情就她一个人被耍了!那么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她等到宴会结束了再出现算了!省得像现在一样,一个人看起来孤苦伶仃的,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为了把气氛弄得热闹些,凤宁澜还特意去请了舞姬歌姬,就在饭桌对面的白玉台上翩翩起舞。现在她们妙曼的舞姿和轻灵的音乐倒成为了整个现场唯一活跃的事物。
龙旖凰一手撑着下巴,眼皮正在上下打架,无聊之极,看看舞姬的表演,忍不住叹息连连。 又过了许久许久,两位正主终于肯闪亮出现,不过,呃……这情形是不是有点奇怪?凤宇天拉着他老哥的手,死命着把他拖向宴台,而凤宁澜一脸臭臭的表情任他拖,活像不小心踩到了狗X一样。
凤宇天硬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很灿烂的对龙旖凰笑笑,龙旖凰勉强的提一下嘴角,别的表情懒得表现出来,凤宇天的笑容即刻僵硬。
“不行,”好像椅子上有针一样,凤宁澜一坐下去又立刻站起来,表情严肃到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找她,万一出事怎么办?一定要找到她才可以!”在龙旖凰眼里,凤宁澜口中的“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颜妃。
“别急嘛!哥,绝对没事的!她的出现只会给你一个惊喜,我担保没事的!”凤宇天信誓旦旦,站起来,笑嘻嘻的把凤宁澜给压下,想了想,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要是出了事我负责就是了!”
“真是……竟然跟我玩这种,无缘无故闹失踪……”凤宁澜皱起好看的眉,在弟弟的压迫下乖乖坐稳了位置,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的龙旖凰,表情立刻从担忧转换成不屑,轻哼一声,扭过去,把目光转向舞姬,宁死不回头。
然后,凤宇天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眼睛弯成璀璨的月牙,侧过身去,看着龙旖凰,然后张开口:“你……”
“避开那些没意义的话,比如‘你看到我居然一点也不奇怪?’等等之类。”龙旖凰眯着双眼,幽森森的说道。
“我……”“小弟弟乖哈,”龙旖凰再一次打断凤宇天的话,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笑道:“世界大着呢,绝对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不必这么诧异。”
“不……”“看看吧,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舞姬,能让我们目光如此挑剔的太子殿下如此着迷呢。”龙旖凰偏过头,看看上面正在翩然起舞的美女们,又一次不留情的打断了凤宇天的话。
凤宇天哑然,再张口,已经说不出话了,抿抿唇,也把目光看向舞台。
一时间,气氛竟然安静得诡异。
一曲毕,舞姬们缓缓退下,下一批又慢慢上场。
突然,凤宁澜站了起来,丹凤眼被睁得很大,满眼的诧异。
龙旖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他怪异的举动,又看看那批新上来的舞姬……呃,那个,那个站在最中间的,身材高挑而瘦长,有点腼腆,却又柔美异常,带着无边无际的温和……那个人!那个人的面容,分明就是颜妃的!
她站在人群中,微微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比起其他老练的舞姬,显得更惹人怜爱。众人摆好姿势,歌起,舞起,可是中间的颜妃却一直低着头,仅仅攥着衣角,一动不动,仔细看,还可以观察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龙旖凰一下来了精神,刚才的困意瞬间全无,挺直了脊梁。
情况似乎尴尬起来,龙旖凰正想着凤宁澜会怎么做的时候,只见他大手一挥,急切而威严的声音震惊全场:“给我停下来!全部都给我停下来!”
舞姬们全部化做石像,停下,然后慢慢退到两边,恭敬的低下头,凤宁澜带着一身的火气,直直冲过去,到颜妃面前,一下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接下来,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映的时间,他把颜妃拉扯下台,朝一边僻静的花园走去。
“唉,陷入情网,而不可自拔的人啊……表现都是整个样子的,呵!”凤宇天感叹一声,拿起酒杯,慢慢品着,黑黑的眼珠斜斜的扫在龙旖凰的身上。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颜妃和凤宁澜的身高竟然差不多?”龙旖凰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喃喃,想了想,又皱起眉:“颜妃,竟然只比凤宁澜矮了一点点。”
想想刚才两人站在台上,基本上都是平视着对方。
场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三章 深情告白
“凤宇天,我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无聊。”龙旖凰转转指骨上的戒指,说道。
“呵,他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凤宇天对这凤宁澜离去的方向抬抬下巴,然后又专心致志的看着空荡荡的舞台,拍拍手:“继续吧!”
得到命令,刚刚退下的舞姬重新聚集起来,粉色的纱质淡黄的裙摆,随着白玉的舞台慢慢旋转绽放,衬托出身材婀娜,凤宇天欣赏得津津有味,顺手拿起侍女刚刚满上的酒杯。
“那个人是谁?”龙旖凰继续转戒指,冰冷的银色,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鹅黄色的光芒,随口问道。
“那人的脸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是谁应该心中有数吧!”凤宇天的目光没有离开舞台。
“恩,的确很像,很像颜妃,可是绝对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
“颜妃没有那么高,她起码要比凤宁澜矮上一个头,她的身材较为丰满匀称,可是刚才那个人的身材却是修长纤细,而且走路的动作很轻盈,一看就知道是练过轻功的,再次,”她伸出指尖柔柔眉心,慢慢下滑,滑过鼻梁,抬起头来:“那人的男是女,我看不出来。”
“你不必管这么多,安心做好太子妃就可以了……管得太多,对你没好处的,恩,难得哥哥大方,这酒起码窖藏了五十年吧。”凤宇天轻笑,晃晃手中的酒杯,倒映出天空中的明月来:“或者,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所以才对他的一举一动这么关注?”
“爱上他?我没必要自讨苦吃!”龙旖凰一把按住扶手,站起来:“我就先回去了,您就慢慢欣赏吧。”
“太子妃,”看着龙旖凰离开的背影,凤宇天突然叫住了她:“究竟是颜妃像那个人呢……还是那个人像颜妃?恩,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吧。”
龙旖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直直走过侍女们让出来的道路。
夜间,花园里阴暗的树影交叠相错,冷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丛林深处,像有黑影闪过一般的诡秘恐怖。
龙旖凰吸一口冷气,悔恨震惊千不该万不该赌气一时把跟随的侍女遣散,现在面对阴森森的道路,只能一个人慢慢煎熬过去。
寒风袭来,吹得龙旖凰打了个寒颤,更是觉得四周的环境越来越恐怖。
突然,她停下脚步,就在耳边,伴随着阵阵幽幽的寒风,渐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不是这么恐怖吧……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这种气氛,还,还会有人说话!
不会吧……她龙旖凰,也没有倒霉到这种地步吧!
龙旖凰准备开跑,突然熟悉的声音却再度叫她身体僵硬在原地。
“下次不要这样!你知道你突然失踪叫我多担心么!”这是凤宁澜关切中带着焦虑的怒吼。
“对,对不起……”回答他的是柔柔弱弱的道歉声,听听这声音!就算是上百位家教极好的淑女也得被气死!
龙旖凰靠在一棵树上,谈话声越发的清晰。
“算了,”凤宁澜的口气软了下来,充满着无限的宠溺:“没事就好,不过下一次要去哪里,记得要事先跟我说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不要像今天一样,你知道我多着急么!”
“恩……我,我知道了……下次,下次不会了……”
“知道就好,颜儿……颜儿,我的颜儿……”凤宁澜的话语迷茫起来。
“我,主……放开我……”
“嘘,我说了多少次,叫我名字,恩?叫一声看看。”
“凤,凤……”柔弱的声音局促起来,龙旖凰听了这么久,竟然未分出是男是女。
“不要带姓的,叫我宁澜,懂了么?宁澜。”
“宁,宁澜。”话是出口了,可是声音越来越底气不足。
四周的风渐渐大起来,把那个人好听的声音给淹没。
“颜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可爱,呵,就是因为这么可爱,我才这么的爱你呵……颜儿,我爱你。”
那边的两人深情告白,龙旖凰躲在树后面,被风吹得受不了了,甩甩头,慢慢推开身体,移动着小碎步,争取不要惊动任何人。
可惜,凤宁澜的听力不是盖的,只是那么一点声响,也惊起了他的神经,逆着风,对这那棵树吼道:“谁!给我出来!”
龙旖凰缩了一下肩膀,慢吞吞的转过身去,缓缓现出身形:“是我。”
“又是你!龙旖凰!”凤宁澜不耐烦的皱起眉,把抱在怀里人的首颈轻轻压在着急的肩上:“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路过了。”龙旖凰拍拍袖子,一脸风轻云淡。
“碰巧?谁信呢!你……”凤宁澜的话到一般戛然而止,龙旖凰看到,伏在他胸口的人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襟:“算了,你现在马上给回去!不许在这里多留片刻!马上!要是下一次你再偷听我的对话,我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在他怀里的人立刻抬起头来,眼神微微惊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沿着月光,龙旖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楚对方的脸。
就像是一道清泉,淡淡的清澈,明亮,温和而柔美,五官因为月光而朦胧,更是无边无涯的淡雅,从骨子里迸发的气质,古泉一般的冰清,令人忍俊不禁。
凤宁澜眼光够高!这样的天人尤物都被他泡到手,也难怪看不上其他人。
龙旖凰卷起自己的发梢,银质的戒指冰冷:“放心,我对你们的谈话从来不感兴趣,就尽管去谈情说爱吧,我要回房间了。”
“龙旖凰,我奉劝你把嘴巴管好一点,说我就算,可是不许牵扯到其他人!要是我听到有半点的蜚语,第一个找你算账!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什么其他的人,我只看到你呵你的颜妃在一起,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那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也亏您这么煞费苦心,这两人啊,除了气质,五官都是一模一样的……”
“闭嘴!”
“凤宁澜,我才发现你的一点好处,现在慢慢对你有了点好感,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仅剩的好感给破坏掉……至于你的好处么,在我眼里,也就只剩下痴情,我很看好你这点,如果你在半路上突然对我有好感,我想我还会鄙视你,现在,就保持着你的痴情,继续下去吧,我对你的事,不敢兴趣,从来!包括以后!”龙旖凰也发火了,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就要把戒指给捏碎。
“你给我滚!”
“呵!”龙旖凰冷笑一声,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凤宁澜怀里的人挣开他的手臂,也要离开。
“不许走!”凤宁澜连忙反扣住他的手腕,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不许!”
“我必须要回去了,今天出来是因为九皇子他……”
“不准走!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凤宁澜有些恼怒,刚才面对龙旖凰就已经让他的心情大为不快,可是语气又很快柔化成一滩水:“今晚……留下来陪我,去我的房间。”
第二十四章 关于身世
云雀嘻叫着,双双飞过古色带着潮湿的屋檐,阁楼旁繁叶的树枝像是被洗涤过,翠绿灿然,清晨的露珠在叶面滚动,折射出清晨第一缕阳光。
木质的雕花窗栏打开,通过清凉而透彻的空气,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景象。
窗户的视觉正对着床,在床的两边,站满了两排手持衣物和洗漱用具的侍女,在床上,一名女子仍然在熟睡,白色单薄的衣服,伸在外面裸露出的如玉手臂上淡淡的伤痕已经基本看不见,手腕上带着古银色的手镯,五指上也是同样银色的戒指。
恩,首先确定,这是龙旖凰的房间,不过……现在正坐在她床边的,并且一直不断使自己的上半身靠近她的,呃,男人,没错,的确是男人,他在干什么?!
男子不断让身体下俯下俯,长发从肩上滑落,遮去了他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到直挺的鼻梁,还有唇形优美的弧线。
也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压迫了,熟睡的龙旖凰蹙蹙眉,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黑影一片,困,翻个身,继续睡。
停!
刚翻过身去的龙旖凰悠悠把眼睛闭上,静待三秒,又立刻睁开,并且要多大就睁得多大。
刚才,刚才那个黑影是……她小心翼翼的再把身体翻回去,努力调整焦距,然后看清楚。
轰!
惊天大雷!
现在这个离她脸不到一寸的家伙,是,是凤宇天!
“猪,还没睡够么?”他很死皮赖脸的笑。
龙旖凰面色瞬间铁青,左手往旁边伸伸伸,抓住一个枕头,猛然抄起来,一把砸中凤宇天的脑袋,然后支撑起身体,最后再一脚,顺利把他踹下床。
“凤宇天!大白天的你吓鬼啊!”最最后,咆哮响彻房间,惊起窗外云雀腾空。
正主起身,侍女们当然要责无旁贷的服侍伺候,龙旖凰胸口起伏起伏,越来越剧烈,瞳仁一斜,就看到了斜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手撑着桌面,指尖抚着小巴,盯着她猛看,正笑得没心没肺的凤宇天。
“找我有什么事吗?”侍女伺候她熟悉完毕,龙旖凰拨拨长发,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笑得贼贼的双眼,真想直接蹦出一句‘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给挖出来!’之类的话。
“无聊,找你玩玩。”凤宇天用手背拖着消瘦的下巴,眼珠亮晶晶的。
“你还真的无聊……”龙旖凰嗤笑一声,看着他淡淡的黑眼圈,然后把头垂下,整理起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子来:“昨晚一夜没睡?”
“恩,睡不着。”
“可以谅解,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很难说,是一段非常长的纠结啊……”
“那我换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不要跟我说这个也有很长的一段纠结!”
“颜倾天下,倾天绝颜。”
“他叫倾颜?”
“你还不笨。”
“凤宇天!你不要逼我打你!”
“咳,这个,我是说你非常聪明的意思。”
“再换个问题!他和凤宁澜有过什么纠结!”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我认识他也不过几天而已!更多秘密有待发掘!”凤宇天甩出一脸死活不说的模样。
“凤宇天,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也很找抽!”
“形象,形象,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看,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滚蛋!”龙旖凰再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一吼出来全场皆惊。
“不说这个了,”凤宇天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出去玩吧,亲爱的嫂子……”
“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今天是游河会唉,街上很多人的,我哥,还有他的妃子也一起出去了。”
“颜妃,还是倾颜?”
“你说呢?”
“颜妃吧,我看凤宁澜还不想毁了那个人的名声。”
“啊!我们伟大的太子妃果然不笨!”凤宇天感叹连连。
“去死!”龙旖凰直接搬起椅子砸过去。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街头。
大街上情侣成双成对,热闹非凡,掺杂着沿街的叫卖声,人声鼎沸。
龙旖凰抬起头,四周不少的酒店楼阁都已经站满了人,全部都是情侣,双双对对穿着颜色款式大致一样的服饰,真是形成别具一格的风景。
“人家都是情侣来的,我们两个来干什么。”龙旖凰嘴角抽搐。
“玩玩呗!难道一直呆在房间里不无聊么?”凤宇天甩甩头发,然后牵起龙旖凰的手,拉着她朝河边走去:“走,我带你去游河。”
龙旖凰彻底晕死,她认为自己已经够多动的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山外青山楼外楼!像凤宇天,根本就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强!
看来凤宇天是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竹排都已经准备好了,河面上漂泊着不少的鸳鸯,龙旖凰看看自己,再看看凤宇天,突然很头痛这种四不像的关系。
凤宇天突然站在河岸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河面上飘过去的一叶扁舟。
竹排的前头,坐着凤宁澜和颜妃两人,颜妃躺在凤宁澜的肩上,闭目养神,好不惬意,凤宇天就这么而看着他们,随着他们而转移目光。
凤宁澜手里抓着长长的竹枝,斜眼一瞥,看到岸上的凤宇天,一言未发,只是搂紧了身侧的美人。
龙旖凰觉得奇怪,凤宇天要是再这样呆下去咳就成了石像了,她走过去,伸手在凤宇天面前晃晃:“看什么?都成望夫石了都。”
“怎么会这么像……哥哥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相似的人。”凤宇天没有理会龙旖凰,只是在自言自语。
“凤宇天?”龙旖凰继续叫他。
“可是,像又怎么样,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就算是对替身做出一切弥补之事,难道就能改变你当年所犯下的错?”凤宇天蓦然冷笑一声,自始至终自言自语。
“凤宇天,你到底在说什么?”龙旖凰一头雾水。
“没什么!恩,等会我跟你讲些事吧,先上竹排再说。”凤宇天牵住她的手,作势要把她拉下竹排。
“你给我讲清楚,”龙旖凰不领情,把手抽开,冷颜道:“到底什么事?先说再上也不迟。”
“唉,女人都是这么固执的,算了,那我先跟你说一些吧,”凤宇天拍拍衣摆,在原地坐下,龙旖凰也跟着他坐下:“你知道武林盟么?包揽天下各门各派的武林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生性放浪不羁,同时也一直对皇室作对,为敌,但是有一个门派不在它的实力范围之内,那个门派叫无名门,它存在皇室和江湖之间,互不相扰,同时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然后呢?”
“无名门,是哥哥创办的。”
“凤宁澜?”
“恩,他为了给他一个栖身之所,也为了给他一个交代,从少年时期起就一直不断运用各种手法建立起无名门,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他一直是无名门里从不露面的门主,而倾颜,是他贴身的护法,一般他不在时,无名门的掌权都是在倾颜的手上。”
“再然后呢?”
“关于倾颜,是他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孤儿。”
第二十五章 真爱无界
结果,事情到这个“孤儿”就戛然而止,凤宇天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任龙旖凰如何的软磨硬泡也泡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凤宇天一扫阴郁,拉着龙旖凰上了竹排,两人在河面晃悠了很久。
竹排破开水面,激起片片涟漪,荡开胜放的红莲,错开翠绿的荷叶,缓缓前行。
凤宇天摘了一朵莲花,放在自己胸前比划,整个就一祸水妖姬,他把莲花摘下一瓣,扔到水里,打破倒映,也打破了他平静如水的心:“龙旖凰,我问你个问题。”
“恩,问吧。”龙旖凰坐在小椅子上,用指尖滑过水面。
“你对两个男人相爱抱有什么看法?是不是也觉得难以接受,还是觉得很恶心,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我觉得没什么,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无所谓性别之分。”
“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为什么要恶心?爱本来就是潜意识里的东西,只是被挖掘出来了,在谁身上都好,无关性别,只要自己喜欢。”
“你的见解真够独特的。”
“因为我亲眼看到过,开始也不能接受,后来才发现,其实真正的爱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只要真爱,性别不是界限。”龙旖凰抬起手,甩掉水珠,站起来,拍拍裙子,看着凤宇天。
“你亲眼见过?”
“是啊,唉,我可怜的大哥,他的情况就和凤宁澜相差无几,他活了这么久,没有看上任何一个女人,却把自己的心遗失在一个男人身上。”龙旖凰抬头看看已经变暗的天色,拿起旁边的竹竿,走到竹排的尾部:“回去了,很晚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大哥的事情吗?”凤宇天急切起来。
“你这么好奇干什么?不过后来那个人死了,真的很可惜,他为了不让大哥伤心,一直到死,都没有回复他所给予的爱,我可怜的哥哥,一直纠结到现在呢。”龙旖凰把竹竿插入河底,慢慢推动竹排前行,靠岸:“明明都是相爱的两个人呵,都那么别扭。”
“那,那你们父母不管吗?对于这种事,应该是极力阻挠的才对,他们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你想太多了吧,我的娘亲可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她说只要哥哥喜欢就好,而爹么,他那么疼爱娘亲,也那么疼爱哥哥,又怎么舍得忤逆和阻挠?唉,总的来说,还是那个人的心机沉重,一直利用大哥对他的爱……不说了,越说越难受。”龙旖凰很快的停止了话题,低下头,慢慢撑动竹排靠岸,然后自己跳上去。
她一直记得那一个黄昏,自己的大哥一身闪亮到刺眼的盔甲,在空无一人的战场,抱着那个人的尸身痛哭,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伤感。
从那以后,龙烨羽就收起了自己叛逆和放浪的性格,转变成了最沉稳的长子,开始扭转他过去的风流史,变成了痴情种一个,至今再也没有招惹别人。
咳,所以她该怎么说?爱情啊,真的是害死人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从老虎变到猫,看看江岸芷对他软硬兼施的折磨了十七年,还不够他认识那个人十几天来得实在。
“那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凤宇天把手中的花一丢,也跳上岸。
“有过,不过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跟我说说,我对这个感兴趣!”凤宇天死皮赖脸起来。
“唉,记忆痛苦啊,想我龙旖凰什么男人没见过,竟然对他动心,真是讽刺!讽刺!不说了,越说越火!”龙旖凰摆摆手,四下扫了一眼,瞄准了刚才走过来的路,提起裙子就走过去。
“你喜欢的是谁?”凤宇天的反映也不慢,立刻跟在她的身后,乖得就像条小尾巴。
“不说!那是我的心病!”龙旖凰不耐烦起来,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说啦说啦!不要这么小气么!”凤宇天更是永不言弃,死死跟在她的身后。
“烦死了!凤宇天,我看你干脆叫凤苍蝇算了!这么吵!”
“没关系啊!只要你说那个人是谁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凤苍蝇也不错……哦,我懂了,你喜欢上我哥了对不对!所以现在才这么急着要躲避现实!”凤宇天恍然大悟般。
“我要是喜欢他,我现在立刻就死给你看!”
“那你说,到底是谁,要是再不说那我就要把你喜欢我哥的话去告诉他咯……就这样,那我去找他了!”
“凤宇天!给我回来!”
“肯说了么?”
“我……”
“那我还是走吧。”说罢,凤宇天真的摆出了万里长征的姿势,准备出去去找凤宁澜去了。
“我说!那个人叫君翎!你爽了没有!”龙旖凰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哦?君翎,难道是乾国那位……”凤宇天吃惊道。
“就是他!好了,我们回去!”龙旖凰不想多说,扯紧了凤宇天的袖子就把他死命的拖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我听说……你娘,也就是翌王妃,曾经跟他有过不小的渊源。”凤宇天八卦的功夫是一流的:“他们的事影响很大啊,曾经在各国皇族间广为流传,当然,最后更是对你爹嫉妒不已,羡慕不已,说是炙手可热的大美人最后落到他的身上,啃定他了,到死都……呃,抱歉,我说了不该说的……”看到龙旖凰不好的脸色,凤宇天立刻闭嘴。
“没事,反正也没什么的……呼,是啊,君翎曾经是我娘的未婚夫,可是我娘为了爹断然抛弃了他,抛弃了所有让天下女人都嫉妒的东西,转而成功的让天下的男人都嫉妒起爹爹来,唉……而且那个时候,大哥都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龙旖凰放开他的袖子,抬眼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凤宇天,真的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们回去吧。”
“哦,好,我们回去。”眼见着龙旖凰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凤宇天识时务者为俊杰,带头先走。
“凤宇天……我看我跟你在一起,被气死是迟早的事。”龙旖凰泄气一样垮下肩来。
“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真是的……对了,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恩,如果出现了另一个人和哥哥争夺皇储的位置,你会帮谁?”
“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唉,说啦说啦!我假设一下,如果和哥哥争夺皇储之位的人,是你喜欢的,也是喜欢你的,现在哥哥又不喜欢你,你会帮谁?”
“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给我一个直白点的答案!嫂子!别吝啬你的语言!”
“我说,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而我和你哥又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说,我还能帮谁?去,小屁孩……”龙旖凰鄙夷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绕过他的身体,失神一样朝前走去。 “喂!你只是辈分比我高!可是论年龄我比你还大!”凤宇天气得哇哇乱叫,男性的尊严遭到了践踏。
“这种情况下,辈分决定一切,小弟弟,你还是回家找娘抱吧,我也要回去了,就此别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二十六章 守宫砂
凤宇天不说话了,只是变身成为尾巴一只,死死的跟在龙旖凰身后,如影随形,逼得龙旖凰差点抓狂。
之后,是两人不和谐的相处了五天。
树影交错,朱墙琉璃瓦,一片静谧之中,只剩下蝉的声音缓缓缭绕,绿树成荫,在一片绿色之中,木色而简朴,显出古老气息的亭子直直挺立在其中,一名女子素衣白裙,裙摆展开如蝶翼,端坐在亭中,拿着书细看。长发松松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支金色,末端盛开着红莲的簪子穿插固定,朴素而华美。亭子四周的灌木丛中,红花绿叶蔓延伸展,衬托着女子精美而绝世的五官。
她看着手中的书,渐渐出神,从而也忽略了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的身影,直到,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给她一道惊雷,把她从神游中猛然唤醒过来——“太子妃!”
龙旖凰真真切切被吓到了,全身一抖,手中的书险然落地,尽力回复神智,慢慢转过身去,脸色阴霾,咬牙切齿:“凤宇天!”
“嘿嘿,真难为您这么忙还有闲情记得我。”凤宇天笑,跳过古色的栏杆,把手中盛有水果的盘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怎么,莺儿没有来伺候你吗?”
“前段时间皇后又把她叫回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估计这几天内都不可能再回来。”龙旖凰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把手中的书放到桌上,十指芊芊,玉质葱茏,压在黑色的书皮上形成明显的反差。她习惯性的转转自己手上的戒指:“你来干什么?”
“无聊啊!最近都没有事情可做!”凤宇天趴在桌子上哀号,然后两指头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麻木不仁的嚼着。
“凤宁澜呢?他不管你?”龙旖凰按动开关,银针弹出,再按一次,银针收回,如此反复,她从不腻烦,而幸好,暗器的质量够标准,够她玩上很久的。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只有来找你了,反正你也没事不是么?”
“谁说我没事,我这不是在看书么!”龙旖凰用手指点点书皮。
“什么书?唔……《凤氏皇朝》?天,这么老的书都被你翻出来了!”凤宇天惊叹。
“我才刚到不足一月,对这里的事情和人物都不算熟悉,现在有时间就好好补补,不过,里面是不是记录得不够完善?有一些显而易见的删节,看着感觉很奇怪,完全连接不上。”龙旖凰说着,顺手把书翻开:“你看这里,是所有皇子的记录,可是,只有从二皇子开始记载,一直到后面的我没看完,那大皇子呢?去哪里了?身为第一长子和皇储的继承人,没理由不记的。”
“是啊,原本是有大皇子的记载的,不过,很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轰动很大,后来平息之后,关于那件事的所有相关事情和人物,一并删去,不准再提。”凤宇天修长的手指拨开页面之间的缝隙,夹缝里,显出一点残留的纸张来:“虽然后来那件事被澄清,可是失去的记录已经毁掉,而且人一个也没有再回来,所以就此作罢。”
“那是什么事件?牵扯到这多么人?”
“皇后偷会情夫,这事还不大么?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皇……后……”龙旖凰瞪大眼睛。
“准确来说是前任的皇后,不是现在的母后,后来那个皇后被处死了,她死后三年才有人替她翻案,也因为她死了,所以才有现在的皇后,你能理解吗?”
“基本理解……”
“大皇子是她的儿子,不过在事发后立刻从宫中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一直消失了十几年,可是最近……算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凤宇天突然摇摇头,中断了话语,再拿起一个葡萄,放到嘴里,细嚼慢咽。
“大皇子是谁?什么名字?”龙旖凰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久没有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恩,我看我到郊外去玩算了……”凤宇天仰首望天,然后转身立刻开溜。
“想走?把话说清楚再走!”龙旖凰长手一伸,扯住了他的衣摆,恐吓道:“你要是不说,我就立刻让你变成骷髅!”
凤宇天停住,想想这几天龙旖凰一直不断的给他示范所有珍藏的毒器,冷汗立刻冒下:“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的事!”
“……那就滚吧,有多远滚多远!”龙旖凰面无表情的松开手,继续拿起书来翻看。
“呵~不过,如果你去问哥哥的话,他有可能会知道的哦!”凤宇天神秘兮兮的靠近龙旖凰的耳边,小声道。
“你要我去问他,我宁肯一辈子不知道。”
“你们不是夫妻么?怎么隔阂还这么大?唉,以后怎么过一辈子啊。”凤宇天惋惜道。
“我们的隔阂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这里假惺惺……一辈子?太遥远了,我不敢想。”
“别这么悲观,其实哥哥只是太生气了,因为这婚事是母后强迫他的,难免会把气出在你身上。”凤宇天再度坐下,安慰龙旖凰。
“我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了,这样平平淡淡的下去就好,我也不敢奢望他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我不想再和他分裂下去。”龙旖凰低下头,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道深色的伤疤牢牢凝固,仿佛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个伤疤原来的地方,原本是守宫砂,当初被她剜去到现在,都已经留了疤,相信这个痕迹,将会代替着那原本鲜红的印记,一直留在她身上,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凤宇天第一次看到这个伤疤,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什么位置,也知道那个位置上,原本是什么东西:“你和他……莫非还没有?”
“原先没有的,后来才……”龙旖凰脸色突然惨白,再说不下去,飞快的把袖子拉下,拿起书看。
凤宇天被她奇怪的举动弄得糊涂,然后突然感觉到什么,慢慢回过头去……那一片灌木丛中,一名高挑的男子正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朝他们的方向看去,而在他的身边,正欢呼雀跃着一名女子,男子神色严峻,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是凤宁澜!
凤宇天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的颜妃,回过头去,突然看到龙旖凰抓着书本的手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第二十七章 身体不适
“我先回房间了。”龙旖凰蓦然把书合上收起,站起来,匆匆丢了一句话,然后飞速离开。
凤宇天看着她越走越远,渐渐化成一个白点的身影,再返回身去,看着凤宁澜:“哥,你这又是干什么?”
凤宁澜拨开树枝,款款走想亭子,在他身后,颜妃正用扇子扑蝶:“我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离开的。”
“你……真是,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当夫妻的。”凤宇天撇撇嘴角。
“我从没承认我和她是夫妻。”凤宁澜负手而立,一身长衣玉树临风,身材挺拔。
“哥,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顽固,冥顽不灵!”
“怎么,要是我立刻对她好,并且准备随时爱上她,这就是老好人了?我做不到,只要她是太子妃一日,我对她的仇恨就更深一分。”凤宁澜慢慢抬起手,清风拂过,几片绿叶飘落他的掌心,然后手掌慢慢合拢,垂下,张开,那几片绿叶赫然粉身碎骨,从指尖滑落。
“她很可怜,独身一人嫁到异国他乡,要是你也不对她好,往后她该怎么过?”
“不关我事。”
“哥哥,你不但顽固,还很自私!”凤宇天给他一个鬼脸。
“我没有阻拦她,要是她过不下去,可以随时离开,无人有异议。”凤宁澜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凤宇天。
“你觉得可能么?要是她无缘无故的回国,必定造成两国关系分裂,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是你们夫妻不合的简单了,闹不好要打仗的。”
“哼!就是这点最烦!”
“呼!不说了,反正说了也没用,你也听不下去,不过,你不陪她,我陪她就是了!真是看不下你的冷血!”凤宇天跳下栏杆,也要走人。
“事先声明,你陪龙旖凰归陪她,但是不要借机纠缠颜儿,要是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要怪我不顾兄弟的情谊!”凤宇天才离开两步,凤宁澜冷然的威胁随后跟上。
“呵!被爱情迷住眼睛的人啊……果然昏天暗地,不顾一切!连亲兄弟也如此,难怪龙旖凰了。”凤宇天愣了半响,很快回神。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也不会管!”凤宇天低吼一声,快步离开。
凤宁澜站在原地,片刻后动身,淡淡的对颜妃丢下一句话,随后隐身入树林:“我们回去吧,颜儿。”
“好。”颜妃放弃扑蝶,乖乖的跟在凤宁澜身后,扇子慢慢轻摇,遮住下半边脸,一双凤眼妩媚,掠过一丝深邃。
凤宇天也生气了,接下来的十几天都赖在太子府,死活跟在龙旖凰的身后,专门在凤宁澜的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和贴切,把贴身侍女莺儿给甩得远远的,莺儿只能跟在最后面干瞪眼。
“自欺欺人啊,没见过你这样的,凤宇天,赌气这么赌会很吃亏的哦。”华丽丽的房间内。龙旖凰拿着折扇上下摇晃,遮住笑嘻嘻的朱唇,眼睛闪亮:“喜欢人家就去说嘛!这样下去只会憋坏自己而已。”
凤宇天活像一只泄气的气球,软软的趴在桌面上,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喜欢他,谁说的……本公子才不会和哥哥喜欢上同一个人……”
“乖,欺骗自己是不好的行为哦!去,准备鲜花一束,宝石几箱,趁他还没有名花有主的时候先把事情定下来,这样就一了百了了。”龙旖凰合起扇子,在他眼前上晃下晃,好心提醒。 “我才没有喜欢他!我,我现在只是……只是有点无聊而已。”凤宇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低语喃喃,最后死死憋住。
“你这招在我面前不管用,不喜欢?你去骗小孩子去吧!是谁前几天还特意来问我送什么礼物最好,去哪里游玩最有情调,什么性格最深得人心,怎么样才可以轻易让对方迷恋上自己呢?”龙旖凰奸笑,奸笑,慢慢靠在椅背上,苍白的手指搁在红木扶手,慢慢点着。
“没用,他一点也没有心动,我反倒是被哥哥骂了几回了。”凤宇天绝望的摇摇头。
“单相思不是这么简单就了事的,你得多下点功夫,让他注意你,然后再慢慢的发展,不要操之过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龙旖凰扭过头去,看看旁边,深红色的柱子,金色绣花的垂帘,正在随风拂动……莺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现在真的快要绝望死了,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好像上天故意和我作对似得。”
“才几天就成这样了?对了,前天你失踪了一整天,去了哪里了?皇后刚好过来看看,还跟我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
“我在外面玩了会,也没什么。”凤宇天慢慢合上眼皮,小声回答,看他的样子,龙旖凰就算不追问下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唉,可怜啊,单相思……“午膳就在我这里吃吧,然后下午陪我出去逛逛,看你这样子,都快成一片乌云了,几次失利而已,下次再赚回来……莺儿来了。”龙旖凰抬起头,看到莺儿带着一群侍女自门外走进,每名侍女手里都端着一个雕花的青瓷盘子,盘子上是一看就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配以鲜花水果装饰,更是惹眼。侍女们按顺序一个个走到两人之间的桌子前,退下桌子上的紫砂茶具,慢慢把菜肴摆上桌。
凤宇天一脸颓废拿起象牙白的筷子,在菜盘子上空盘旋了一圈,又放下来:“没胃口,一想起……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没胃口也得吃,你看看你自己,再瘦下去就成骨架了,快点,等菜凉了你就更没胃口了。”龙旖凰没有弟弟或者是妹妹,原先在王府,就是因为最小而光明正大的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现在看着凤宇天,她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照顾,正在热情的给他夹菜,俨然就是一个合格的长姐。
“那你呢,你不吃吗?”凤宇天有力无气的抬起眼皮,看着龙旖凰空空的碗,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我饿了再吃。”龙旖凰仍然在夹菜。
“是不是因为昨天你和哥哥吵架的缘故?真是抱歉,原本那是我的事情,可是竟然让你帮我……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胃口不好的?”凤宇天坐直身体,小心问道。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我和凤宁澜的关系就不好,吵架只是早晚的事情……再说,我也没必要为了他自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一点而已。”龙旖凰的脸色略略惨白,转头给了莺儿一个眼色,莺儿受命,走到她身旁,俯身小心说了几句。龙旖凰慢慢点头,然后站起来:“凤宇天,你就先吃吧,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下,一会回来。”
“你去哪里?”凤宇天察觉出隐隐的不对。
“就去一下偏厅,有人在等我,很快回来,莺儿,我们走吧。”龙旖凰点点头,拍拍凤宇天的肩膀,绕过桌子离去。
凤宇天想想,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即刻站起身来,尾随着龙旖凰,小心的跟着她走,尽量不要被她发现,然后,一路跟到偏厅。偏厅里,只有一位长者站着等待,龙旖凰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抬起头说了几句,然后伸出手腕,翻转在桌面上,洁白如玉。
长者颔首,然后伸出枯木般的手指,慢慢搭上龙旖凰的手腕,凝神细心的诊断起来。
第二十八章 怀有身孕
龙旖凰所坐的椅子后是一道长长的屏风,红木为框,浅色的丝线在水纱绣着梅兰竹菊,凤宇天实在太好奇了,慢慢把身体挪到屏风后,伸长了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谈话,连呼吸都开始小心起来。
很久,都没有动静传过来,就在凤宇天以为龙旖凰已经悄然无息的消失的时候,传来她冰冷的声音,把四周的侍女遣散:“无关的人,都出去吧。”
“太子妃,我……”莺儿小心的提醒她,龙旖凰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果断和坚决:“你也出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除非我离开。”“是,太子妃。”虽然满心也是和凤宇天那样满满的好奇,可是主子的命令更是不能违抗,莺儿无奈,也只好离开。
究竟是什么事情,连莺儿都支开了。凤宇天的胃口再度提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漏听了什么重要的内容,直到关门声响起后很久,龙旖凰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大夫……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了?”凤宇天看不到,龙旖凰的脸色苍白得可以,紧握着的手心都是冷汗,大夫诊断完毕后,她把手收到袖子里,把手心的冷汗慢慢磨蹭到另一手的手背上,竟然有些颤抖。她穿着精致的紫色长袍,领口和袖子上都绣有精致的银色花边,现在看起来,却成了最寒冷的配衬。
“恭喜太子妃,您是有了身孕了,这样的喜讯,应该及早告知太子才对。”大夫恭恭敬敬,语气里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轰!
又一道惊天大雷,晴天霹雳砸下,尽管龙旖凰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回答,还是全身颤抖。她抿抿唇,清早刚上的一点胭脂也随着脸色而变迁,惨白而寒冷。
不过,被雷劈焦的不仅是她,还有躲在屏风后一直偷听的凤宇天,这雷一劈下,他就万全成了石像。
“您,您确定吗?这种事会不会有误?”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龙旖凰忍不住问道,毕竟,她和凤宁澜才……才一次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巧?就一次……“老臣至今,从未诊错一次,再说太子妃您的妊娠反映很明显,身体的变化也很大,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有孕是绝对的事情,现在您只需要好好的休息,注意调养身体,静静的等待十月怀胎即可。”大夫很欣喜,再开口:“臣这就去禀报太子,再遣人入皇宫报知喜讯,相信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因此而高兴。”
龙旖凰想了想,又想了想,掌心无意识在轻搁在小腹上,又立刻如同触电般的闪开:“我……”
“这个孩子不能要!立刻拿掉他!立刻!”凤宇天瞬间插话进来,身形从屏风后闪出,脸色同样的难看。
“凤宇天?”龙旖凰结舌,愣愣的看着他就这样插进原本不说属于他的话局。凤宇天也看着龙旖凰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绝对不可以留!”
“九皇子殿下。”大夫连忙向他行礼,结果被忽视掉。
“为什么……这不关你的事。“龙旖凰别过头去,话语里也隐隐有了怒气。
凤宇天一怔,立刻明白了刚才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了,连忙缓下语气来,可是还是连连摇头:“我太了解哥哥了,现在这种情况,你怀了他的孩子,他非但会对你态度转变,反而会变本加厉,在你受更严重的伤之前还是先把孩子拿掉,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等到哥哥真的生气起来……不但是孩子,可能连你也会受到不小的殃及。”
“我也没说非要这个孩子不可……可是凤宇天,你能体会么?一个生命在你身体里孕育,和你骨肉相连,欲罢不能……你能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吗?”
“现在的哥哥真的变得很恐怖,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他会怎么折磨你!”凤宇天眼中渐渐有了惊恐的神情。“我知道,我能想象得到……”她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抬起来:“今天的事,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谁也不许说出去……大夫,你也不能说出去,就说我感染了风寒就好,尤其是皇宫……要是走漏了一点消息,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从两人的对话中,大夫也隐约了解到一点并不乐观的事实,立刻点点头:“臣明白,可是……这也不能长久的瞒下去,太子那边,终归还是要有个交代的。”凤宇天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蔽去了眼神的波动。
“我要亲自跟他说,然后……无论发展成什么样子,那也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总之,在事情确定之前,谁也不可以在外界乱说,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那就当成水面上的涟漪,慢慢平静下去,要是凤宁澜良心犹在,让孩子得以平安,到时候再把消息传出去也不迟。”龙旖凰心情难以平静,烦乱的拧动着手指上的戒指,结果被突然刺出的银针划破指尖。刺痛令她的神智稍稍恢复,拿起一块手帕,慢慢擦掉上面的血迹。
“就这样吧……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记得,就当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好,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龙旖凰揉揉眉心,站起来拢了拢长衣,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莺儿守候在外面,主仆两人一同离开。
“九皇子,这,这该怎么办……”大夫迷茫着,把矛头转向凤宇天。
“按照她说的做吧,先暂时不要外传好了,看看……如果哥哥真的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尽力阻止吧,没办法,也只好这样了。”凤宇天颓然坐下身后的椅子,头痛的闭上眼睛。
龙旖凰回到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一直到第二天的阳光除弊乌云,她才慢腾腾的把门打开,可是精神明显的不好,一脸的憔悴和疲倦,死尸一样的任由侍女们给她打扮,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准备去和凤宁澜把事情摊牌的时候,一名仆人兴冲冲的跑进她的房间,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大嗓门似的,扯直喉咙就喊:“启禀太子妃,刚刚从倾天苑传来的消息,颜妃刚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现在太子已经在那里了,您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
龙旖凰看着铜镜中一脸疲倦的自己,嘴角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手掌不经意间轻拂过小腹,慢慢放下:“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一直很坚强
倾天苑里热闹不少,除去来来往往的侍女,还有一些龙旖凰从没见过的贵族小姐或者是一些中年的妇女,身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锦衣华服,聚在亭子里大声说笑。满头的珠翠因为说笑而乱颤,笑到失态的地方还不忘拿起扇子遮掩住半边脸,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样。
龙旖凰有点迟疑,但是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也没人看到,不进去实在是失礼,小小的挣扎了一会后,她决定,死就死吧!
她一步步逼近亭子,顺利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打扮得华丽的千金小姐和贵夫人们慢慢站起身体,让到两边,很是恭敬的俯身行礼:“太子妃。”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好了,可是从那偷偷抬起的眼帘下,还是很容易看到轻蔑的目光。
龙旖凰努力逼自己不要去在意她们,可是怎么也忽略不了她们如同千万银针一样的眼神,那眼神里,除去嫉妒和羡慕,还有就是讽刺。
她的身份和地位并不卑微,只是,堂堂的正宫,竟然争不过一个妾妃,妾者先孕,这种留言在皇室社会的交流里向来是从不会衰落的话题,女人们无聊的时候,口舌相争甚至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杀人于无敌。
亭子的中央是圆圆的大理石桌子,桌子后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正依偎在男子的怀里,笑得幸福而甜蜜,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抱着颜妃的凤宁澜也笑得惬意,自己的左手握着她的左手,轻轻放在现在仍是平坦的小腹上。
凤宁澜抬起头,透过闪开的人群看到越来越近的龙旖凰,眼中的温暖渐渐趋向寒冷,颜妃看看他不好的脸色,再看看龙旖凰,挣扎一下,似乎要站起来行尽一个作为妃子见到正宫的礼节,可是身体却被凤宁澜死死锁住,凤宁澜说:“有身孕的人不宜过多劳累,太子妃该不会连这点事都会计较吧。”
他说话的时候,只是看着颜妃发髻上琳琅的珠宝玉石,没有看龙旖凰。
龙旖凰免去了千金和贵妇的行礼,正站在凤宁澜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桌子,她抿唇笑:“臣妾怎么会介意?父爱是天性啊,颜妃有了身孕是喜事,我不来看就于理不合了,太子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吧?”
“只要你心机单纯,就没有异议。”凤宁澜用手指卷起颜妃的长发,垂下眼帘,满眼的深邃,颜妃乖乖在他怀里不动,暗暗窃笑,颇为挑衅的看了一眼龙旖凰,像只小猫一般的妖媚和甜美。
“太子殿下,您的父爱真是叫人感动,不过,就不知道能延续到几何了……我为即将出世的小皇孙准备了一点礼物,不知道颜妃看着喜不喜欢?莺儿,把礼物拿上来。”龙旖凰一吩咐,刚才就紧跟着她的莺儿立马上前,把手里的红色礼盒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珠宝的光芒随之璀璨。
是镶金嵌玉如意锁和一对精雕细刻的金色龙凤镯,做功的精美和华丽,显尽了皇室的威严。
凤宁澜终于抬头看她,可是不语。
颜妃显然对这样的礼物很是喜欢,嘴角弧度大大勾起:“真的是多谢姐姐费心了,很漂亮的首饰。”
龙旖凰笑着点点头,温润的笑,没有半分杂质和尖锐,仿佛可以容纳世间万物。
礼物一出,四周永远闲不住的无聊人士立马围了上来,对着她的礼物赞赏,阿谀奉承。颜妃也借此离开凤宁澜的怀抱,在桌子前一个个的打开礼物看,然后一群人一起说笑,凤宁澜只是看着她。
龙旖凰趁着空挡,绕了个弯,走到凤宁澜面前,压低声音:“凤宁澜,我有事要和你说,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凤宁澜当下拒绝。
“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才有可能一起过下去。”龙旖凰放软了语气,几近哀求:“就此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找你,可是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走。”
“凤宁澜……”龙旖凰很意外的一点怒火都没有,她的心态很平静,眼中原本凌厉的钻石光芒融化成一滩春水:“就这一次就好,我希望亲口跟你说,然后我们自己解决,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一个答案,让我安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好,我只希望听听你的心里话……”
“你把我们想得太亲密了吧,龙旖凰,心里话?恐怕到你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和你多废话半句,现在,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生气,你马上给我消失!不要逼我动怒!”凤宁澜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凤宁澜的这句话过于严厉了,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所有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气氛僵硬的两人。
龙旖凰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读出什么,可是,她看到的除了坚决就是坚决,还有不屑和气氛,末了,她咬咬唇:“我明白了……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改天你哪时有空了,我再找你聊好了……就不打扰各位的兴致了,先行告辞。”
龙旖凰话说得很仓促,匆匆扫了一眼四处正在打量着她的人,又匆匆离开,莺儿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突然,走到一半的龙旖凰停下来,靠在一旁的大树干呕,她清早什么都没有吃,吐出来的只是酸水,莺儿再次被吓到,连忙过去安抚她的背:“太子妃,您,您怎么了……”
“被气的,没什么。”龙旖凰擦擦嘴唇,可是脸色已经惨白:“莺儿,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先到房间等我,我很快就回去,现在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是太子妃。”看到龙旖凰不好的脸色,莺儿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领命,然后乖乖离开。
龙旖凰扶着那棵树,慢慢喘息,漂亮的红唇上留下了齿痕的印记,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里一幕幕浮现的,是以往一家人生活的景象,爹,娘,大哥……二哥,景璘叔叔,云烬叔叔,还有云琅……一想到他们,龙旖凰原本空虚的心情又渐渐充实起来,满满的,似乎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鼓励。
“娘……我很坚强的,我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会一直坚强下去……”她喃喃自语,低下头,眼眶慢慢泛红,可是很久,都不曾有泪落下:“娘,我好想你……”
她慢慢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渐渐颤抖的呓语:“宝宝……宝宝……”
第三十章 暗室面壁
颜妃怀孕的消息传得有够快,早晨的贵族小姐只是第一批访客,不久后是第二批,第三批……尽是达官贵族富家子弟,不然是太子的好友,旧人和亲戚,则就是颜妃的,总之,那一天直到下午,龙旖凰都没有见到凤宁澜再从倾天苑出来过,而提着礼物进去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龙旖凰站在高楼向下眺望,进入倾天苑多人是越来越多,出来的越来越少,她一直好奇那小小的庭院怎么没有爆炸?有些犯困,她靠在旁边朱红色的大柱子上,伸个懒腰,垂下右手,左手扣在右手手肘上,眨眨眼睛,继续看。
唉,其实,她只要占用凤宁澜不到一刻的时间就可以了,就可以把话说清楚。
凤宇天悄然走到她身后,鬼魅一样:“还是我去跟他说好了,现在哥哥他根本不想见你。”
“你跟他说,然后呢?我在房间里等他怒气冲冲的杀过来?还是我自己说吧,这件事的影响能降到最低就最低……不然,他又多一个损我的借口了,喜爱炫耀?我龙旖凰像这种人吗?”龙旖凰摇摇头。
“那你就把消息放出去,就不信他不来找你!”
“放出去又怎么样?如果到最后孩子保不住的话……只不过是多增加一些人的笑话而已。所以我想亲自跟他说,要是有什么事发生的话就在第一时间内解决,不然,我什么时候被算计的都不知道,跟他把事情说明白,面对面的说,对谁都没有坏处。”
“你……唉,你到现在还在为他着想?可是他呢?抱着怀孕的妃子,正乐不思蜀呢!”凤宇天咬牙,表示自己的愤愤不平。
“我没有为他着想,只是我不喜欢两败俱伤的结果,能中和的话是最好……我最讨厌的就是权势的争斗,从小看惯了,看厌烦了,我不明白娘为什么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时候一点都不畏惧,甚至是百战百胜,咳,我除了遗传她的风流,剩下的暗斗我一点也不会。”
“别说了,你娘是你娘,你是你,就算是嫡亲的又怎样?并不代表你和她就一定要完全相似……风大,先回房间去吧,这些天换季呢,总是忽冷忽热的,别让自己病了。”凤宇天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想浪费时间,等他一有空我就过去。”龙旖凰拉拉身上的外套。
“那我带你过去!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凤宇天的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就把龙旖凰往楼梯口拖:“看着你这个样子你不累我都累死了!速战速决!”
“喂……凤宇天,其实我不急的……”说话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人却就被拉没了影。
“咚咚咚——”下楼梯时的动静不小,有打群架的趋势,正好要往楼上赶的人豁然抬起头来,惊讶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凤宇天原来是懒得和那人废话的,可是仔细一看,那个人,竟然是颜妃!他立刻停下来,站在楼梯上,害的龙旖凰差点被楼梯绊倒,幸好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凤宇天说:“颜妃?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应该呆在房间里好好的和哥哥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
“都是一些无聊的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的话语,也只有那几样的珠宝礼物,我觉得有点烦闷,就先出来,刚好看到太子妃独自一人,就想上来陪陪太子妃,也正好一解无聊、”颜妃一身暖色的长衣,大多大多的锦花芙蓉绽放在裙摆,龙旖凰看得有些眼花。
“哦?那你还真是好心呢,只可惜,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我要去找哥哥,识相点你就快点让开!”凤宇天明显不想和她纠缠下去。
“九皇子,你……”颜妃怒瞪凤宇天,渐渐喘息着怒意。
“如何?是不是又想说现在有孕在身呢,不宜受气动胎气?然后把哥哥拉过来,先是骂我一顿,再好言好语,想借此争取哥哥的好感吧?无聊至极的把戏!本少爷没时间陪你浪费青春!现在快点给我让开!”凤宇天大手一挥,把颜妃挡在前面的身体推开,拉着龙旖凰继续走下去。
颜妃被他一推,身体猛地靠上墙壁,她脸色一白,用手捂住肚子,低声呻吟出来,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查看情况。龙旖凰看到凤宇天这样的怒气冲冲,无名火也起来了,一把甩开他的牵制:“凤宇天!你给我冷静下来!”
凤宇天背过身去,还是很生气的样子,龙旖凰白他一眼,走到颜妃的身边,慢慢把她的身体搀扶起来,关切道:“如何?身体还好吧?”
颜妃的脸色白得不是一般的难看,慢慢闭上眼睛,又睁开,神情渐渐痛苦。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这样装有必要吗!”凤宇天赫然转回身来,可是,另一人的行踪却比他的话语更快,电一样闪过他的眼前,避过众人,扯开龙旖凰,抱住颜妃,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玉色的流苏落下,和凝固的氛围一起,慢慢落成定局。
凤宁澜看看颜妃,怒然抬起头来:“龙旖凰!”
凤宇天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挡在龙旖凰的面前:“哥,不是她……”
“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嫉妒么!你的嫉妒心重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到朝孩子下手!”凤宁澜直接跳过凤宇天,隔着空气一般,强烈的气势直接压向龙旖凰。
“哥!你不要随便污蔑好人!”凤宇天一急,脱口而出,就在他想要继续辩解下去的时候,身后的龙旖凰拉拉他的衣摆。
“够了,凤宇天,你不用再说了……解释都是徒劳,就算是事实又怎么样?凭他对我的怨念,任何的情况在他眼里都被扭曲,你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针对的是我。”龙旖凰幽幽的站出来,看着正缩在凤宁澜怀里发抖的颜妃:“凤宁澜,现在我不做无谓的挣扎,你既然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么所有的解释都是没用的,说吧,直接处罚就好了,对于嫉妒心及其强烈的太子妃,你也没必要心慈手软。”
“来人,”凤宁澜低沉的声音唤来门外的守卫:“把太子妃关入暗室面壁思过,最终的处置如何,全看颜妃腹中胎儿是否无恙!”
“哥哥!你不要太过分!”凤宇天大吼。
“我去,但是你不要为难凤宇天。”龙旖凰瞪他一眼,走过兄弟两人的身边,风一样的不留痕迹,那两名守卫就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哼!”凤宁澜横抱起颜妃,也要离开。
“早知道这样,那我刚才还不如直接就杀了你的颜妃!”凤宇天渐渐失态,可是没有唤回凤宁澜的任何心思,到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暗室是一间地下的石室,大理石的质地,阴冷而黑暗,只有上方的墙壁有一个长方形的气窗透气,丝丝缕缕的阳光也随之洒下,里面的布置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墙角的一张小床,床上是简单的被褥,此后再无任何的家具。
“肯留给我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凤宁澜还有良心了。”龙旖凰在椅子上坐下,桌面烛台上摇曳的烛光映出她侧脸的阴影。
守门的死士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为她惋惜,然后退身出去,把石门关上,基本成了密室。
龙旖凰伏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间,就此沉默。
很快,石室外面传来动静不小的声响。
第三十一章 秘密堕胎
不止是打架的声音,更是有激烈的吵架声,龙旖凰屏住呼吸,仔细听清楚了外面的声音,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凤宇天?”
门外的凤宇天仍然在嘶吼,然后就是金属兵器相击的声音,龙旖凰顿了顿,提高声音:“凤宇天,是你在外面么?”
久久后,石壁的另一边终于传来声音:“我带你出去!”
“凤宇天,你冷静下来,你这样做只能无功而返,你先冷静下来,颜妃的情况如何?你先跟我说说。”龙旖凰尽力抚平他毛躁的心情,慢慢把话语导向主题。
渐渐的,石壁的另一边不再有打架的声音,一切终归平静,凤宇天拖着长剑,方才失去心智的厮杀已经让他浅色的衣服上染血,他把手掌贴在壁上:“颜妃已经没事了,大夫说就连她腹中的胎儿也无事,可是……可是哥哥竟然还没有把你放出来!这不公平!”
“颜妃没事就好,而我呢,我在这里也没事,你先回去吧,相信我,都会没事的,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只会平白无故的多你一人受伤而已,回去吧,我很快也会回去的。”龙旖凰劝着他。
“可是,你……”
“放心吧,既然凤宁澜把我留下来,就一定还有别的事,而且,相信我很快也会再见到他,你快点离开,我要休息了。”
“龙旖凰!你在这里逞什么英雄!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把事情扛下就会没事了吗!哥哥他不会听你的话的!”凤宇天再度焦急起来。
“呼,凤宇天,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两兄弟因为我而决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龙旖凰平淡的把话说完,仿佛能透过石壁看到凤宇天一般,抬起眼睛。
凤宇天沉默。龙旖凰再接再厉:“我累了,你记住,要是没事的话就回房间休息,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了……而且,不该说的话,你就不要说。”
“你,你迟早被这喜欢自己一个人承受的性格给害死!哼!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我看你接下来能怎么办!”凤宇天气呼呼的,甩甩手上的剑,转身离开。
唉,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啊……做事果然是冲动不要命的。
龙旖凰大小床上去躺了会,闭着眼,没睡着,她翻了个身,继续小憩,任凭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她的指尖,无法挽留。
暗室里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一如既往的昏暗,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是石门再度开启的声音惊醒了原本沉寂的空气,那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走下来,身后跟着数名的侍从,侍从们把手中的灯笼放在暗室的各个角落,顿时明亮不少,而龙旖凰也看清楚了,那个慢慢走进来的人,正是她先前一直寻求机会单独谈话的凤宁澜。
“真的很令我惊喜,我找你谈话不成,你反倒先来找我了。”龙旖凰慢慢坐起身体,走到他的面前:“颜妃如何?是因为她来找我算账的吗?”
因为逆光的缘故,龙旖凰看不清楚凤宁澜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安好。”
“那你来干什么?如果只是放我出去,应该用不上这么大的排场。”
“把药放下。”凤宁澜突然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慢慢闭上眼睛,转而又把话头转向龙旖凰:“你喝了它。”
龙旖凰盯着那名年幼侍从所放在桌子上的药碗,灯光在她眼里闪烁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堕胎药。”凤宁澜难得这么有耐心,把龙旖凰的问题一个个如数回答。
“你,原来你知道的?”一丝诧异闪过龙旖凰的眼瞳。
“我一直都知道,在我的地盘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
“哦,亏我还想亲自找你谈谈……看来我是把你想得太单纯了,这个,就是你对我的答复吗?”龙旖凰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线颤抖。
“你没资格拥有这个孩子,打掉他。”
龙旖凰的心彻底凉透:“这就是你布下的局,引我来暗室,然后秘密的把孩子打掉……不让任何人发现是吗?想不到,你的心机更甚。”
“明白就好,无需废话。”
“那么,颜妃怀孕也是局?她并没有真的怀孕,一切,都只为了要秘密打掉我的孩子是么?”
“不,那是巧合,颜妃有孕是真的,而我,可以考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你就不行。”
“我明白了……我太明白了,凤宁澜,原来你的爱如此自私……就连父爱的天性都被泯灭了么?呵!有趣!”龙旖凰咬住唇,一字一句,冰冷不复。
“你最好喝了吧,不然,我会叫人强行灌下去,或者留到日后,慢慢折磨掉胎儿,你选择一样,现在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反正我也不希望,怀个孩子还要天天提防他的父亲,更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后在这样一个没有爱和公平的地方,也不希望,他拥有一个不爱他的父亲……”龙旖凰伸出的手指全部凉透慢慢拿起药碗,腥味飘来,她看着褐色液体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思绪万千:“凤宁澜,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问。”
“就算,就算这个孩子没有了,你还会记得……你曾经有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吗?你是否会记得,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会。”凤宁澜回答得亦是斩钉截铁。
“为什么?”龙旖凰一惊,看着他:“就算你如何不喜欢我,但是孩子毕竟也是你的骨肉。”
“世界上能为我生孩子的女人不计其数,我将来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我没必要为了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孩子而感到愧疚纠结,只是因为他也是你的孩子,才令我感到莫名的厌恶!”
“真是谢谢你凤宁澜,让我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多完美的答案呵……简直是无懈可击!”龙旖凰讽笑一声,然后,再没有半分的犹豫和眷恋,一气呵成,直接把药碗里的药喝尽,然后回过身来,把碗向下翻,表示里面再无任何,最后松手……如同她的希望一般,和陶瓷一起裂成碎片。
“我不想让他受委屈,所以,必须要有人牺牲才可以……”凤宁澜撇她一眼:“龙旖凰,我就是欣赏你这点干脆利落。”然后挥挥手走人,算他还有最后的良心,留下一名大夫模样的人和几名侍女收拾残局。
随着药效的发挥,龙旖凰感觉腹部渐渐剧痛起来,一阵又一阵,疼到没有直觉,无法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下已经血红。
这药太烈了,看来凤宁澜真的是下了狠心要打掉这个孩子。
侍女抚着龙旖凰走向小床,龙旖凰才移动了两步,立刻就被一波接一波的剧痛给袭晕,全身上下的力气再也提不上来,软软的倒下去。
只是,在那一片只有剧痛的黑暗,龙旖凰唯一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生命的流逝。
一点一滴,在她挽留不住的情况下渐渐流逝,就像是扩散在水里的浓墨……一切的一切,都将回归于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脸色惨白一片,昏阙中,龙旖凰只是这样呢喃着,血,依旧是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下涌出。
第三十二章 青楼寻人
那天晚上,是龙旖凰最难过的一个晚上,剧痛让她辗转反侧,欲罢不能,就这样折磨了她一晚,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的时候,剧痛才慢慢的缓和下来,千刀万剐一样的剧痛,不仅侵蚀了她的意识,也麻木了她的身躯。
明明天气还是闷热,可是她全身却是冷汗淋漓,面容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的惨白无力。
第二天的上午,是那几名侍女把她从暗室里扶出来的,之前一直被隔绝开来的莺儿立刻感到暗室的入口等她。
“太子妃!”她从那两名侍女的手中接过龙旖凰,自然被她的样子吓到不少,话说回来,她被龙旖凰吓到的次数也不少了:“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受了点凉,没什么,休息几天就好了。”龙旖凰差一点就说不出话来。
“真的仅仅是受了凉?”莺儿疑惑不已。
“你不用问这么多,反正没什么就是了,现在……先带我回房间吧,我想休息休息……”龙旖凰叹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是,莺儿明白了。”莺儿知道现在最不适宜问这些问题,乖乖闭嘴,小心的搀扶着她走回房间,没走多远,半路上突然冲出来的人突然拦截去了她们的路,那人是一身侍从的打扮,对着龙旖凰行了个礼:“打扰了,太子妃。”
“有什么事吗?”龙旖凰的嘴唇已经将近惨白,声音也飘渺。
“有一封给您的信函。”侍从说着,双手把信函奉上,龙旖凰现在一点多余的力气也没有,莺儿替她接过,然后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莺儿的神情掠过一线的光彩,然后又用及其飞快的速度惨淡下去,捏着信纸,突然间抿紧唇,不发一语。
“谁的信?”龙旖凰问道。
“啊?不,不是谁的,是给奴婢的,是一位亲戚归来,邀莺儿赴约。”莺儿慌忙把信藏好,匆忙回答。
“哦,那这样啊,你就先赴约去吧,我自己回房间好了。”身体也不是就此一病不起,龙旖凰慢慢调息,在外室豁然开朗的环境下,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她表面平静无波,对莺儿的情况采取放宽政策。
“是,多谢太子妃……那现在莺儿就先走了,争取会在傍晚前回来。”莺儿惊喜不已,攥紧了薄薄的信纸,匆忙对龙旖凰告别了一句,似乎是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就此飞奔而出。
眼角看到送信的侍从也要离开,龙旖凰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他:“我还没叫你走呢。”
“属下知错,太子妃!”侍从蓦然一惊,立刻单膝下跪。龙旖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是谁的信?”
“属下不知。”侍从慌乱回答。
“你不知?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这些好奇心这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一封给我,而又来历不明的信封?说,究竟是谁的信?我相信内容你们也应该看了,现在莺儿把信带走,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回答。”龙旖凰厉声下达命令:“若是不回答,我现在可以把你毁尸灭迹!”
“是!”侍从被严厉的龙旖凰给吓住,慌忙回答:“是,是一位姓琅的公子来信,他相邀您在红莲河畔见面。”
“邀的是我吗?不是莺儿?”
“真真切切是您的名讳没错,刚才属下们还在讨论,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直呼您的名讳……”侍从抬起头来,看到龙旖凰的戒指,冷汗顿生。
“早点说不就没事了?你下去吧,我要回房间了。”龙旖凰拜拜手,让侍从离开,侍从再也不敢逗留,跑得比兔子还快。
龙旖凰继续没事人一样的走回房间,姓琅的?琅离渊是么?那么……莺儿去也是比较合适啊……龙旖凰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有侍女按时呈上午膳,她没什么胃口,把饭菜全撤了,然后躺在床上,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身体的痛楚缓和不少,可是下腹仍然暗暗的疼,使得她的行动有点迟钝。
龙旖凰站起来,四下看了一眼,莺儿还没有回来。她习惯性的打开房门,走到栏杆处眺望,一是无聊,二是等莺儿的消息。
等啊等啊等,龙旖凰等了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莺儿突然从太子府的大门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擦眼泪,很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莺儿没有看到龙旖凰,而是直接跑进了后花园。
像这种情况,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琅离渊欺负了她,不过,至于是怎么欺负的?又该另当别论了。
龙旖凰有点不放心她那样的小女生,独自盗了后花园去逛了一圈,结果没找到人,想了想,她也只能去找这件事的源头——琅离渊。
红莲河?就是上次那条开满红莲的河么?河畔?真是很浪漫的地方,果然是风月场里泡惯的人,连怎么取悦女孩子,选择约会地点都那么的别致。
龙旖凰慢慢走出太子府,独步在街上游荡,身形有些凝重,右手手掌一直覆在小腹上,不曾放下。
那条原本开满红莲的河,因为季节转换的缘故,莲花已经不如以前那么繁盛,只剩下零星几朵,只剩下莲叶依旧翠绿。
龙旖凰站在横跨河岸的桥上,低头看看那些凋谢的莲花,再看看四周,琅离渊不在,应该是和莺儿见面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下桥,沿着河岸慢慢的移动,并且一直在观察四周,她希望琅离渊就此出现,然后给她一个关于莺儿的解释——该怎么说好,龙旖凰就是喜欢为别人打抱不平,可是对自己的事却没有一件上心。
“龙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惊讶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龙旖凰一愣,立刻转过头去,看着叫住她的人——那个人很眼熟……对了,他是琅离渊的随身侍从,上次见过一次面的。
“你们盟主呢?我在找他。”龙旖凰走过去,轻声问道。
“这……”那人突然结舌起来,吞吞吐吐:“您,您刚才为什么没有应约?而只是派了贴身的侍女来?盟主很生气,他……”
“我会跟他解释,那现在他在哪里?”龙旖凰看到对方闪烁其词,突然奇怪起来,究竟琅离渊在什么地方,能把他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个,您还是改天再来吧,盟主他先实在是多有不便,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告知属下,属下代为传递。”
“你……”龙旖凰想到什么,赫然抬起头来,看到侍从身后的建筑,装扮得花花绿绿,牌匾上赫然的三个大字,天香园,青楼的名字……莫非琅离渊在这里面?所以他才会这么为难?“他在这里面是吗?放心,我不会耽误他太多的时间,一会就好。”龙旖凰说完,提起裙摆,就往大门走去。
“这,龙小姐……您知道就好,可是现在盟主他……”侍从面露难色。
“我只要他的一个解释,对莺儿的一个解释,你让开……”龙旖凰慢慢举起手,故意露出戒指上闪亮亮的银针:“让不让?小心我立刻让你死在这里!”
侍从乖乖闭嘴,龙旖凰笑着拍拍他的肩:“这才对嘛!那我就先进去了。”
“小姐……”侍从仍在极力挽留她。“好烦!”龙旖凰皱起眉,手上稍微一用力,银针埋没入对方的皮肤,侍从的身体摇晃几下,倒地。
“嘿,还好本小姐除了毒之外还备有麻药,你小命算是无忧!”龙旖凰看看他,把银针收回,继续大步流星的朝青楼大门走去。
第三十三章 想见你
龙旖凰走进大厅,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缠着一些纨绔的公子少爷,嬉笑怒骂不绝于耳,四处都是粉红色的轻纱飞扬,一片暧昧,大红色的巨大宫灯挂在最顶,宫灯四壁画着春宫图,难免不要人想入非非。
龙旖凰被这一片粉红给晃得眼花,四周转了一圈后才找到楼梯口,慢慢走到楼上去,可没走几步,立马被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给拦住,龙旖凰正准备感慨一下最近怎么老被拦路的同时,还不忘抬起头来,表现出自己最纯洁的一面,无辜的眼睛眨眨:“让一下路好么?”
“哎呀,真是天人尤物,天人尤物!不过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了,不然,你是正准备加入我们天香园呢?”女人笑笑,飞快的摇着手中圆圆的丝绢扇子,身上裙摆大朵牡丹绽放繁华,指甲鲜红的手指不停的在龙旖凰的脸上肆意游走。
这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老鸨,龙旖凰及其的有耐心,全然忽略掉正在不停靠近她,各怀心思的各家公子哥们,笑容惊天绝世:“我来找人的,琅离渊,他在哪里?”
“琅离渊?这里来的大多数都是熟客,没有一个叫琅离渊的人啊……如今的武林盟主是叫离渊没错,可是琅离渊是谁?小姑娘,要是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是尽快离开吧,否则真的要出事呢。”老鸨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摸着下巴打量,一脸猥琐的男子们,算是善意的提醒:“你这么年轻貌美,又这么单纯善良,我可不忍做黑心买卖。”
“不是姓琅么……”龙旖凰放低声音呢喃,突然间换然大悟,声音再度提高:“啊,是了,是我记错了,的确不是叫琅离渊,那么……武林盟主他在哪里?”
“你是谁?盟主的消息可不是这么随便透露的。”老鸨警戒起来,开始上下打量起龙旖凰。
“我吗?你让他见到我就知道了,快点带我去吧!我现在就要见他一面!”龙旖凰急切的拉着老鸨的袖子。
“可是……”老鸨欲言又止,虽然很想提醒龙旖凰现在武林盟主的时间多有不便,但是又怕是很要紧的事情,只能狠下决心:“好,那你跟我来!”
呃,说实话,其实现在的龙旖凰虽然说是要替莺儿要个解释,但是更多的,不可否认,是她想见琅离渊,记得上一次他离开前说一定要让她去送他,结果她没去,不知道那即将要对她说的重要话是什么?为什么莺儿两次来见他两次哭着回来,刚才他和莺儿才见面不久,可是莺儿就哭着跑回太子府,他则是跑进了青楼,莫非这两者又是互补的关系?
再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龙旖凰觉得,如果是在他身边的话就会很安心,就好像……在龙烨羽身边那样,从内心里有一个值得自己依靠的人。
她,就是这么很想见琅离渊,仿佛一见到他,自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真心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老鸨带着龙旖凰在一间从外表就装饰得很华丽的厢房外停下,她用扇子指指门扉:“就是这里了,可是现在……”
“没事了,麻烦你了。我很快就会出来。”龙旖凰很是感激的笑笑,然后一推门,自己就走了进去,全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这……天,希望盟主不要怪罪才好。”老鸨很是为难的用扇子扇风。
厢房里的豪华超过了龙旖凰的想象,一切都是那么精致和华美,古色古香,粉红色的纱帘,白色的珍珠,鬼斧神工的雕塑……外面是个客厅,没人,应该在里面的房间,呃,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房间里的床上。
纱帘一层又一层,飘荡着暧昧的气息,龙旖凰顿了顿,突然止步不前:“琅离渊?你在么?”
没人回答,龙旖凰又往前走了一些,可是漫天飞舞的纱帘遮蔽去了她的视线:“琅离渊?”
她的身影再度停住,随着距离的逼近,那原本听不出来的呻吟越来越明显……是个女子。
龙旖凰一怔,突然明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就要走,身后女子的呻吟蓦然一转:“盟主?”
原本轻盈的纱帘突然被疾风吹起,猛然掠上半空,又款款而落——其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飞速掠过,纱帘层层破开……龙旖凰感觉到有人迅速逼近,正要反身防备,可是才一侧过身,双肩立刻被人按住,有人用力的把自己的身体压在身后的墙上,她诧异的抬起头来,可是等待她的,只是一个霸道又具有侵略的吻,深深的辗转,令她喘不过气,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怜惜,只剩下了仇恨,情欲和侵占。
缠绵深远的吻才结束,她又被立刻拥进一个铁一般坚硬的怀抱,那个人把她抱得那么紧……似乎生怕她会立刻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体第一次如何亲密的贴合,龙旖凰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而,她一直熟悉的香味也随之弥漫……“琅,琅离渊?是你么?”她快要被压扁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上身赤裸,微微喘气。
龙旖凰见他不说话,伸出手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才一抬起手……腹部原本的沉痛瞬间转化为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龙旖凰……你给我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琅离渊特有的声音愤怒的传来,手臂放开,整个人都把身体反了过去,逼迫自己不要再看龙旖凰。
刹那的痛苦让龙旖凰无法开口说话,靠着那面墙壁,缓缓的滑下……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琅离渊再度放大声音:“龙旖凰!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龙旖凰勉强的张开眼睛看着他傲然的背景,紧咬的牙关不能松开,突然,眼前一黑,她昏阙过去,四肢因为没有力气而瘫倒在地上。
“龙旖凰,你听到没有,你……”琅离渊很生气的把身体转回来,正要赶人,可是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龙旖凰,火气顿时无影无踪:“龙旖凰?龙旖凰?”他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忙冲上前把昏睡的人抱起,结果被她裙摆鲜红的血迹给刺痛双眼。
“混蛋!”他低咒一声,把龙旖凰的身体腾空抱起,跑出房间,粉红色的纱帘再度被疾风掠起。
医行天下,医馆。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几个很大的药柜子,上面罗列着整整齐齐的药剂和风干的药草,丝丝缕缕的药香环绕,沁人心脾,几名药童在柜台后利落的称量草药,然后分类打包,也有的在把草药研成粉末,再灌入瓷瓶……在这一片忙碌的对面,坐着不少等待药材或者是等大夫诊断的人,琅离渊就是其中之一。
他比平时更没耐心,坐立不安,无论的那一种姿势都没办法维持上半刻钟,一直在原地打转转,心急如焚的等待结果。
就在不久之前,他抱着一直在滴血的龙旖凰跑进来,疯狂一样的把大夫给打劫进了里屋,强迫他一定要先医治龙旖凰,而后,在大夫为龙旖凰诊断的片刻,他的下属马不停蹄的送来衣服,这才维持了他一贯君子的风度。
他从来没有这么烦……或者说,是这么没耐心过,玉佩捏碎了两枚,头发被扯掉几根,就连一向最擅长的扇子也不能幸免于难,很快被他折了腰。
终于,在漫长的煎熬过去之后,那名可怜的大夫从里屋和外堂相隔的珠帘处伸出头来,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他雷电一样的瞬移到了大夫的面前。
第三十四章 重要的话
“她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琅离渊抢在大夫前方开口,比任何人都要急。
大夫似是怨毒的看他一眼,放下竹帘,琅离渊随后跟他进去,大夫道:“就算不想要孩子吧,也不要用这么毒的药啊,万一分量把握不好,伤到了身体,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再要孩子的。”
“什么?孩子?”琅离渊愣住。
“以后要是不想要孩子,在事前喝药就是了,硬是要有孩子后才打掉,知不知道这样很伤母体的?唉,年轻人啊,太冲动了。”大夫一直叹气摇头,完全没看到琅离渊越来越铁青的脸色,随手把旁边房间的门给推开,琅离渊看进去,龙旖凰静静的侧身躺在床上,恬静,旁边有几名女童在收拾最后的残局。
“打胎……”他眼里迷茫,站在房门外看着床上的人,下意识的呢喃。
“这恐怕要修养很长一段时日了,修养期间,诸多禁忌,我就不一一说出了,都在这张纸上写着,希望公子能够严格秉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琅离渊接过:“是,我明白了……那她现在的情况怎样?”大夫眯眯眼:“目前已经暂时无大碍。”“那,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么?”琅离渊捏着纸张,依然是心急火燎的盯着房间里的人。
“可以,不过不要惊动她了,现在就让她好好休息。”大夫甩甩袖子,潇洒离开,屋子里的女童收拾完毕,跟着他离去。
琅离渊打开纸张看了一眼,粗略记住了忌讳的事项,然后收起来,小心的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龙旖凰仍然在沉睡,侧着身体卷缩,琅离渊用手指拨去她脸颊两侧的碎发,小声道:“打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旖凰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沉稳,琅离渊在旁边帮她守着温着药,十分耐心的等待她醒来。
日尽黄昏,斜晖洒天涯。
龙旖凰睡够了,自然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完全,比她更敏感的某人立刻拿着药闪到床边,一手扶持着她上半身起来,另一手把药摆在她的面前:“醒了?来,先把药喝了。”
龙旖凰眼前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她看清楚了现在正以最亲昵的姿势抱着她的人,诧异出声:“琅离渊?”
“是我,乖,先别说话,把药喝了。”琅离渊莫名的松口气,把药碗放在她手上。
一闻到中药特有的涩味,龙旖凰把眉头一皱:“我不想喝。”“好,那等下再喝。”琅离渊也没有多说,直接把药碗取回,放在桌子上,手臂直直锁着龙旖凰的腰,轻声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问题归回答问题,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先放开我?要是被外人看到,你我的清名就彻底完蛋了。”龙旖凰笑着,就要扒开他的手臂,可是这一次,琅离渊是铁下心了,反倒收紧了手臂:“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放。”
“如果我不是和亲的郡主,那么我也无所谓。”龙旖凰淡然,可是这一句看似平淡无常的话,却比她的抵死挣扎更有效,琅离渊全身一僵,慢慢把手臂移开,龙旖凰继续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那么,我只为自己而活,可是,天命弄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有责任承担到底。”
“所以,你就这样忍辱负重,宁肯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咽下肚,也不愿意破坏两国之间的联姻?”琅离渊不可置信道:“我该怎么说你好,值得么!”
“我别无他法,第一眼起我就明白,凤宁澜是恨我入骨髓了,就算我在他面前再如何也没用,还不如乖乖的养精蓄锐,避开他的锋芒,要是我真的和他吵起来,真的才是一发不可收拾,再说,我也是懒得理他,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下功夫。”
“那行,”琅离渊蓦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掌,断然道:“你不用再回太子府了,去我家吧,反正那混蛋也不会关系你去向何方。”
“他是不关心,可是宫中耳目众多,难免有不怀好意的人,如果龙旖凰不是太子妃,那她一定现在就答应你。”龙旖凰笑笑,尝试着抽回手,未果,琅离渊握得太紧了。
“反正你不能再回去!回去干什么,被他这样百般欺凌侮辱?我看不下去!”
“我也不想再住在太子府了,现在我和他不见面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可是,太子妃不能无缘无故的失踪,我还得再回去,以调养身体为名,迁居到别院,这样才能够瞒过众人。”
“你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周到,唯独没想到你自己。”琅离渊有些埋怨她。
“我没什么好想的,现在只要顾好大局就行,我一个人无所谓。”龙旖凰摇摇头。
“你再这样下去,就别怪我用极端的手段了!”
“……”龙旖凰瞪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喝药,喝药。”琅离渊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再把药碗端过来:“喝了,身体才恢复得快。”
龙旖凰乖乖接过药碗,慢腾腾的喝药,末了,一笑:“琅离渊,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比我的亲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琅离渊一听,差点就火烧眉毛:“我不是你哥!”
“不说这个,对了,你和莺儿之前不是过得很好吗?今天是怎么了,你把她弄哭了?”龙旖凰严肃下来。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自己都没顾好!”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无所谓,从来都是很随便的。”
琅离渊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我走的那天你没有来?反而叫莺儿来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去也没法去,皇后突然来了,你说,我能走到哪里去?莺儿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不想见我,很讨厌我,而且来转告我,以后都不要再去烦你了,最后还特别强调,你再也不想见到我。基本就是这样。”想想那天,他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气氛,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着龙旖凰,可是却被一个莺儿给煞了风景,气得他立刻就走人。
龙旖凰道:“我没话说了。”
“那今天,我特意给你写信,你怎么又没来?”说一次,琅离渊的火气又上来了,的确,他难得二度对一人如此上心,也做好了准备重修旧好,结果还是被莺儿给气到,一气之下就拉着莺儿进了青楼,故意和别的的女子交合,气她,把她气回了太子府。
“那封信她看了,我没得看,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再度严重的警告我,以后要是我再来骚扰你,你就要去告官府了,另外……”另外,莺儿对他含泪告白,深情款款的告白,这个算不算?
“天,我对她真的是~~~”龙旖凰说不出话来,憋了很久,她才叹气道:“那么,你那时候想要跟我说的重要话呢?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一个字都不知道。”
“你真想知道?”琅离渊认真的看着她。
“恩,你就说吧,别吊我胃口了。”龙旖凰点点头,下一秒,她突然被琅离渊拉进怀中,一惊,下意识的反抗:“你干什么?”
琅离渊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只是把头慢慢的凑近她的耳朵,用轻到不能再轻,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说出了让龙旖凰天崩地裂的三个字。
龙旖凰石化在他怀里,脑袋瞬间当机。
琅离渊对她说:“我爱你。”
第三十五章 迁居冷宫
“我希望你只是开玩笑,而且这玩笑也太过了。”龙旖凰低下头,低怒的反驳。
“我不是开玩笑,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会弄混什么,就像你说的,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没必要欺骗自己。”琅离渊占得上风,说话理直气壮,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打算永远都不放开。
“你知道你自己爱上的是什么人吗?”龙旖凰抬眼看他,逼问。
“我知道,她叫龙旖凰。”琅离渊很不客气的反击,下决心一定要把龙旖凰的防御攻破,不过可惜,龙旖凰的防御经过十七年的积累,早已经坚不可摧。
“她不仅是龙旖凰。”
“她还是当朝的太子妃,但是我从不会在乎她的身份。”
“她也不仅仅是太子妃,是联姻的太子妃,她早已经不能代表她自己,自从她踏上异国的土地,她代表的是一个国度!要是因为害怕丈夫对自己的残酷和冷漠而不顾两国之间的关系和别的的男人逃逸,她就不是龙旖凰!”龙旖凰更为坚定,字字句句如同刀砍斧劈:“龙旖凰知道她自己身上的责任,她不可能就此退缩,更不可能会害怕什么,而琅离渊,龙旖凰知道他的好意,可是只能心领。”
“你越是把自己用刺伪装起来,就更让人想看看你坚强下的脆弱……还是你故意坚强给我看?专门让我心痛得生不如死?”琅离渊长长的叹气,慢慢把龙旖凰的身体揽在自己的怀里,微睁着眼醉意朦胧,声音低沉沙哑,邪魅蛊惑:“那么,你回答我,要是将来我赢了凤宁澜……是不是你就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
“跟着你……让我一辈子都背上乱伦,忘本,背叛和不贞的罪名?”龙旖凰合上疲倦的双眼,靠在那个温暖到心底的怀抱,喃喃道:“我不知道……”
尾音消散的空中,世界慢慢归为平静,龙旖凰沉沉的躺在琅离渊的怀中,一直没动。
窗户敞开,被风拂过的繁叶满枝哗啦啦的响,映出琅离渊的眼眸一片的琳琅破碎,他低下头,静静端倪着龙旖凰沉稳的睡颜,半响后:“那你跟我说说吧,云琅跟我说过,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闭目的龙旖凰侧了侧头,微微蹙起了眉:“他啊……他……他是个好人,真的,真的很好,高傲的龙旖凰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对他放下身段,卸下所有的防备……可是他,一直都是那么顽固,娘亲与他十八年前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关系,他一直记到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娘亲,他说……只是把我当做女儿,女儿而已……”
琅离渊有些恍惚,慢慢拂过龙旖凰洒落在床榻的青丝:“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你就忘了他,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珍惜和疼爱你……”
“我,我忘不了他……一直忘不了,”龙旖凰的声音渐渐哽咽,琅离渊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他爱的只有娘亲,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亦如斯,没有我……从来没有我的余地……”
“那个人不懂得珍惜你,是他没有眼光,你不用对他一直惦记着。”琅离渊慢慢的劝导,可是渐渐,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抽痛起来,越来越痛。
“琅离渊……我很累……你先不要放开我,让我睡一会……”龙旖凰抓紧了他的衣角,蜷缩在他的怀里。
“恩,我不会放开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你。”琅离渊亦是收紧手臂,看着龙旖凰一点一点熟睡,突然间,自己很难受。
很久很久以后,琅离渊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龙旖凰亲口说的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君翎,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有太多太多挽回不了的东西,而他自己的妻子,亦是准备临盆,他看到那个名叫的君翎的男子,一时之间,回忆起了心伤。
那是龙旖凰亲手所创,深深砸在他心底的伤。
天黑之前,龙旖凰醒来,和他简单的告别过后,动身回东宫。
琅离渊默默在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遣送她回去,然后伫立在太子府大门前久久,才慢慢离开。
第二天,龙旖凰立刻掰了一个身体不适,外出静养的借口,进宫和皇上皇后简单的行礼后,提出了请求,看似很平常的举动,身体不适外出静养,这是很多皇室都会用的理由,很快就被批准,凤宁澜一句也没过问,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龙旖凰提出的静养,并没有标明时间,而她选择静养的别院,是在离帝都很远的郊外,冷清到渺无人烟的别院。
流言蜚语从不会平息,她这一搬迁,立刻又传出了因为妾妃先孕,正宫在太子府已没有了位置,所以被逐出,迁居冷宫。
在私底下讨论得很激烈,但是谁都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他们还没有要因此让两国关系决裂的觉悟。皇后在珠帘之内沉默,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谁都看不清楚她黑宝石般的眼眸,究竟有没有底。
龙旖凰走得很淡然,离别的话也没有和凤宁澜说,她对他,早已经死心得彻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的离开。她走的时候,一个婢女和侍卫都没有带,只带了莺儿,一到了将近冷宫的别院,她又把莺儿给糊弄回了皇宫。
龙旖凰早已经无所谓,就算她在太子府住的房间华丽又如何?在别人眼里,早就成了华而不实的冷宫,美丽的笑柄,现在搬迁出来,反倒心里轻松了很多。
郊外的景色有些萧条,却是绿树葱茏,别院有些破旧,却很整洁,楼阁因为很少有人居住的关系,已经没有昔日的华丽,却也保持着一贯的精美。
龙旖凰看了看立在院子前的那块石碑,突然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的笔记,苍劲有力,深深的镶嵌着四个大字,岸芷汀兰。
岸芷,她母亲的名讳。
这个,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吧。
第三十六章 洗心革面
风过无痕,枝叶婆娑,纷纷扰扰,光洒蝉鸣。
原本死气的楼阁因为有了生命活动的迹象,显得生气了不少,一片枝叶摇曳中,花园里水波潋滟,更显出尘静谧。
花园里,几名仆人正在打扫长久积累的灰尘和落叶,一些粉色衣衫的侍女正在洗涤衣物,然后晾晒在高高挑起的竹竿上,竹竿的枝头有麻雀歇息,好不惬意。
龙旖凰站在楼阁朱红的栏杆前,慢慢舒展腰身,长久以来的压抑得到了释放,自然是轻松不少。
“你真是……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竟然一个侍女都不带。”在她的身后,蓦然传来稍有埋怨的男声。
“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没必要也带着她们一起来吃苦,更何况,她们来伺候我,只会让凤宁澜厌恶,又得不到应有的报答。”龙旖凰一边回答,一边把双手撑在栏杆上,逆着光眯眼,微笑:“再说,不是还有你关心我么?”
“你就对我这么的有信心?万一我不来,那你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销声匿迹?”声音渐渐有了怒意。
“不会啊,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龙旖凰笑得没心没肺:“再说,要是你带来的侍女,你一定会给她们额外的补偿,这样我也心安理得些。”
一双手臂自龙旖凰身后伸出,慢慢环上她纤细的腰身,十指修长白玉,白色的袖子周围是流云般的蓝色线条,一道人影慢慢贴上她的后背,把头窝在她的颈间,轻啃一口:“就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龙旖凰诧异道:“您太高估我了,盟主大人,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您这么称赞?”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清高?”琅离渊有些无力的说道。
“呵……好了,琅离渊,我们不玩了,放手吧,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龙旖凰笑着转过身去,和留言面对面,作势就要把他的身体推开,开玩笑道:“万一要是莺儿碰巧看到,我就完蛋了,明年你就可以带着妻儿老小来给我烧纸钱了。”
“别乱说,你怎么可能有事?再说了,要是莺儿敢对你怎么样,我第一个不放过她。”琅离渊不顾她的挣扎,仍然维持着暧昧不已的姿势:“抱一会又怎样?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要是有外人接近,恐怕他还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就先上西天了。”
“琅离渊,莺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到现在还一直在中你的毒,害的我现在都不敢把她留在身边了。”龙旖凰眨眨眼,无辜的说道。
“这就是你没有带她来的原因?”
“只是其中之一,她是皇后给我的人,那么除去当侍女之外就是替皇后看着我,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掌握在手中,所以把她给打发了,不过……唉,可能以后皇后那关很难过啊……”
“没事,以后不管你出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龙旖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差点无语,突然间双眼弯成月牙:“哥,哥哥?琅离渊,我发现你真的是……”话被吻打断,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及其强大的吻。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是你哥!我也不想做你的哥哥!”琅离渊恼怒的低吼。
“那你想做什么?”龙旖凰露出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微笑,却又凄凉。
琅离渊下意识的抱紧她,两人亲密无间,他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取代凤宁澜的位置,成为和你最亲密的人。”
“你觉得可能吗?凤宁澜的身后,可是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皇后。”
“只要你现在点头,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琅离渊没有之前那么的戏谑,认真又严谨的看着龙旖凰,仿佛在在等待判决他命运的时刻。
龙旖凰慢慢垂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宫中是非太多,能避则避,我不希望你也纠缠到这不见刀光剑影的战场来,若不是天生的皇室血脉,我更希望能和你一样,漂泊天涯,四海为家。”
“你喜欢江湖?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眷恋太子妃的权势也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我就会争取给你。”龙旖凰的发间是淡然的兰花香,令琅离渊醉然,险些沦陷。
“琅离渊,你现在的自由才是我最奢望的东西,可惜,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有责任承担下去……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也卷入到这看不到底的深海,琅离渊……你就保持这样好不好,就算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但是我知道你至少是自由的,亦是快乐的。”龙旖凰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慢慢纠结住琅离渊的衣摆。
“好,我们不说了,现在你已经远离了皇宫,那就不要再想这些头痛的事情,我们进去吧,赤染应该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午膳。”
“恩。”龙旖凰暗暗点头,正准备离开他怀抱的时候,蓦然感觉到脚下一轻,接着,整个人都腾空起来:“琅离渊,你……”
“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你相处,给我多抱一会,以后就没时间了。”琅离渊轻松的把她的身体凌空抱起,笑容邪恶又得意,然后一转身,直接走进房内。
为了让龙旖凰过得更舒适,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琅离渊另外给她配了两名侍女,分别是赤染和紫渲,她们代替莺儿,是龙旖凰在岸芷汀兰里最为贴身的侍女。
赤染和紫渲都是极为沉静的两人,却又是冷艳和无情,美丽的外表下更是暗藏着琢磨不透的高深武功。
琅离渊真的是不浪费哪怕是一刹那和龙旖凰相处的时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她抱着一路走下饭厅,龙旖凰拿他没办法,威胁和恐吓也没用,很快就会胁迫在他危险而霸道的吻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七年根本就是白过了,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依赖带任由他肆意妄为,自己的反抗还不敢过大。
或许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琅离渊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用心依靠。
如果说凤宇天也不错,但是可惜,他太过心浮气躁,做事冲动,自保都不错了,龙旖凰根本不敢指望他。
可是看着琅离渊,她又害怕起来。
放下龙旖凰后,琅离渊随即在她身旁坐下,饭厅因为重新装饰过,崭新不少,横梁上垂荡着浅紫色是纱帘,幽香浮动。在他们的身边,又分别站着红衣和紫衣的冷艳女子,两位正主坐定了,红衣女子击掌,早先准备好的丫鬟立刻慢慢排队上前,把手里盛放着菜肴的瓷盘一一放下,又一一退出去。
可是龙旖凰根本没有看那些菜一眼,她左看看右看看,对红衣紫衣两位美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就是赤染和紫渲?”
“恩,以后她们就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也负责安全。”琅离渊托起手肘,慵懒的答道。
“呵……都是美人呢,琅离渊,她们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莫非你们的关系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有更亲密的举动呢?任凭你随时调遣,伺候你的一切事情?”龙旖凰斜着脑袋,带着暧昧的笑容,小声在琅离渊的耳边问道。
琅离渊有些窘迫,摸摸直挺的鼻梁,低声道:“你别想这么多,没有的事!”
“盟主当然不想龙小姐知道,”抢在龙旖凰开口之前,左边的红衣女子赤染,表情冰冷,幽然的插进两人之间的谈话,神色不动:“因为在龙小姐之前,盟主的确是召唤过不少的舞姬花魁侍寝,风流债欠了一大堆,不过属下只是负责找人,并不负责侍寝。”
琅离渊尴尬的咳嗽几声,龙旖凰的眼睛慢慢瞪大,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右边紫衣的女子紫渲也幽幽的开口,把不见天日的真相揭发:“而在遇到龙小姐之后,盟主洗心革面,再也没有找过任何人侍寝,只是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出去泡在冷泉里,如此反复多遍,属下都已经习惯了。”
“紫渲!”琅离渊再也听不下去了,白玉的脸色有些潮红,一声严喝,打断紫渲把真相揭发。
紫渲仍然和雕塑一样不动,默然的看着前方,琅离渊松口气,突然听到旁边又有声音传出来,一转头,看到龙旖凰侧过身体,双肩微微的颤抖,食指的关节抵在嘴唇上……“龙旖凰!”最后,火山彻底爆发,怒吼响彻天地。
第三十七章 宇天来访
“喂喂……琅离渊,别生气了,我只是笑了一下嘛……别这么小气!”龙旖凰站在一棵大树下,抬起头,对着躺在树枝上已经郁闷一下午的人喊道。
琅离渊哼了哼,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完全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好像谁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似的郁闷。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就下来吧,难道你想呆在上面一辈子?”龙旖凰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竹竿,一直往上捅,某人终于忍不住咆哮:“拿开你的破竹竿!龙旖凰,你想把我捅成马蜂窝啊!”
“下来啦下来啦,以后我不笑你就是了。”龙旖凰依旧笑眯眯的,把竹竿往旁边一丢,继续甜言蜜语好言相劝:“赌气的话就不可爱了,琅离渊,你再这么小孩子气下去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哗啦啦——”
树枝一阵猛烈的摇曳,一个黑影突然从天空垂直而落,稳稳的降落在龙旖凰的面前,还是有些窘迫:“少拿这个威胁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龙旖凰推着他走到一边的草地,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我们所向无惧的武林盟主又怎么会惧怕一名小女子的威胁呢?”
再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然,琅离渊憋了半天,没有说出口。
琅离渊脸色惨白的哼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龙旖凰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伸出手挡去微微刺眼的太阳光:“琅离渊,我问你个问题。”
“说吧。”琅离渊躺下,手背盖在眼睛上,闷闷的出声。
“赤染和紫渲,她们手臂上的小红点是怎么回事?”龙旖凰扭过头去看他。
“没什么,只是个记号。”琅离渊敷衍道。
“是蛊吧?你对她们下蛊?还是至毒的情蛊,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用毒的高手。”龙旖凰笑笑。
琅离渊顿了顿,道:“她们知道的秘密太多,要是没有什么牵制,我不放心。”
“她们到现在都没有背叛你,我想应该不仅仅是蛊的关系吧,她们对你应该也是有爱慕之情的。”龙旖凰麻木的看着琅离渊:“而你,就利用了她们爱,让她们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命。”
琅离渊摘下自己腰侧的玉佩,丢到龙旖凰面前,表情不痛不痒:“这就是她们身上情蛊的蛊母,我就是用这个来判断她们是否有背叛之心,情蛊,你也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吧?”
“我知道。”龙旖凰拿起玉佩端倪,看似严密的玉质实际上中心有镂空,只是小到不仔细看无法分辨出来,再往镂空的地方看详细一点,就可以隐约看到蠕动的小虫,龙旖凰有点起鸡皮疙瘩,又把玉佩丢到琅离渊身上。
“要是你喜欢,你也可以在我身上种情蛊,”琅离渊侧过身去,突然勾住龙旖凰的腰:“蛊母就放在你那里,你也可以随时观察我是否变心,而且,你想要我命的话,也是随时随地。”
“我没你这么变态的癖好,看到这些虫子我就觉得恶心。”龙旖凰挣扎了会,停下:“你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起来?”
“不用起来,以后我抱你就可以了,你不用费力。”琅离渊厚脸皮的翻身,把龙旖凰牢牢的压在身下,流水般的长发从肩上滑落,落在龙旖凰的脸颊旁,琅离渊笑:“龙旖凰,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龙旖凰伸手去捏他的脸:“我真想知道你这脸皮有多厚,竟然专挑有夫之妇调戏。”
“就算我把你吃了也没人知道,你又害怕什么?”琅离渊轻轻在她额上一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虽然知道你和凤宁澜不合,还是很嫉妒他,他虽然没得到你的心,却得到了你的人。”
龙旖凰的脸色有点难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琅离渊,不要玩得过火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唉,只能看不能碰,这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琅离渊撇撇嘴角,恢复了一脸的委屈。
龙旖凰苦笑:“好像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这样的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以前没什么不要紧,问题是现在慢慢发展就可以了……”琅离渊一副瘪子样,看样子是决定死赖着龙旖凰不走了。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赤染冰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中传出,打破龙旖凰的思路。
“可是事情紧急,破坏盟主的兴致,真是过意不去。”紫渲的语气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琅离渊垂头装死人,半响后机械的抬起来,抽搐嘴角:“你们有什么事吗?”
“有人找太子妃,被我们拦在门外,现在听候盟主发落。”赤染回答。
“他说他是凤宇天,非见太子妃不可,还逼问我们是什么人。”紫渲回答。
“既然是凤宇天,要是不见一定会让他生疑……喂,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要是被他看到我们这样,我一定会被他拉去浸猪笼的。”龙旖凰义正言辞,这一次琅离渊竟然没有过多的废话,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还给龙旖凰自由。
他拍拍衣摆上沾到的碎草屑:“那你和他慢聊,我不方便见他,就先回避了。”
“你这么说,好像真是我地下情夫似的。”龙旖凰笑出声来,也站起来。
“不是因为这个……旖凰,你不懂,”琅离渊神色复杂的摇摇头:“我和他,有太深的渊源。”
龙旖凰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可是还没等她追问,琅离渊头一次消失得比闪电还快,瞬间没影。
不过没关系,反正凤宇天一走不信他不浮出水面,龙旖凰拍拍手,调头就朝楼阁走去:“赤染,你叫他进来吧,说我在客厅等他好了。”
“是。”赤染应了一声,下一秒即刻消失,阵阵阴风刮过,龙旖凰全身都抖了一下,而在她的身后,紫渲仍如影子一般的跟随。
琅离渊安排给她的侍女,太恐怖了吧……龙旖凰突然怀念起自己家里那七位以风为名的死士,七个都是她的叔叔,就算是死士,也没有赤染和紫渲两人来得可怕。
第三十八章 信誓旦旦
凤宇天很不客气的走进客厅,打量着四周的布置,很不客气的批评:“还好,不过在太子名下的别院不计其数,比这更好更大更别致的也有很多,可是你为什么选择了这间已经荒废了很久的?”说完,他一脸清纯的对上旁边龙旖凰的双眼。
“这样就很好了,我不需要太豪华的别院,不想给凤宁澜一个再污蔑我的借口,而且,你知道这别院起名什么吗?”龙旖凰无所谓的走到凤宇天面前,挡住他打量的目光。
“岸芷汀兰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凤宇天答道。
“岸芷,我母亲的名讳,这样我至少也有个心理安慰吧。”龙旖凰叹气道。
“那除去这个问题,为什么这间别院的人都不是太子府的?全部都是外人,而且莺儿也被你打发了。”凤宇天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滑过,然后稳稳的坐上了旁边的贵妃椅。
“莺儿?她没必要跟我一起跑来跑去的,所以我干脆让她留在太子府,至于这里的人么?那你说,如果我带的是太子府的人,凤宁澜又会怎么说我?所以我请了其他地方的人。”龙旖凰双手抱胸,站在凤宇天面前,居高临下:“你来这里就是要问我这些无聊的事情?”
“我离开两天,在宫里听到你已经搬离太子府的消息,所以就赶紧跟了过来,不过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要比在东宫好多了。”凤宇天觉得有些口渴,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就往杯子里倒水:“但是,过得好并不代表你能永远住在这里,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迟早还是会回东宫的,而且,你以调养身体的借口不要住得太久,宫中非议太多。”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龙旖凰也跟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赤染端上糕点和水果,欠身离开。
“前两天,就是你刚走不久,我碰巧要去找母后有事,结果听到她和父皇的对话,他们已经对你隐隐有不满,加上颜妃怀孕的消息已经扩散和你故意支开莺儿,要是你再在这里住久一点,矛盾更大了。”凤宇天慢慢喝茶,干燥的喉咙得到了滋润,舒爽无比。
“这个我明白,我会有分寸的。”龙旖凰说完,沉默。
“哎呀,不要这么悲观,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你注意一些就好,再说了,因为哥哥没说什么,母后也不好发难,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凤宇天安慰的拍拍龙旖凰的肩膀。
“凤宁澜是巴不得我离他越远越好,又怎么敢提出不满?”
“放心了,其实哥哥也没有那么无情的,如果他没认识倾颜的话,一定不会对你这样的,不过相信随着你们相处越来越多,他会对你渐渐好起来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读得懂他的心思,只要我不是太子妃,和他绝对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也无可奈何。”龙旖凰摇摇头,把下巴搁在桌面,双臂环在眼前。
“呵,龙旖凰,没想到你这别院虽小,却也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心……谁在偷听!给我出来!”凤宇天猝然站起来,因为轻功,敏捷的闪到一根朱红色的大柱子前,用力扯开垂在柱子前的纱帘。
风吹过,纱帘的末端凌空摇摆,时间寂静……纱帘后,空无一人!
“怎么会……刚才明明有气息的!”凤宇天睁大眼:“还是我太慢了……”
“是你太敏感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我一点动静也听不到!”龙旖凰走过去,拉着他回到椅子上,竟然有些心虚。
“你急什么?我只是怀疑而已,再说,现在你请的那两位侍女可是顶尖的武林高手,难道她们就感觉不到刚才明显过头的气息?”凤宇天满眼的怀疑,看着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赤染和紫渲。
“凤宇天!”龙旖凰一拍桌子,火气就上来了:“你是来找碴的吧!”
“不是,我不是……算了,反正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有分寸,我也不好多说,总之还是希望你能够早点回去,至少在母后发难之前……她得知颜妃怀孕的消息很生气,当下就把哥哥给叫走了,结果和哥哥吵了一架,到现在两人还在怄气,这个时候你又不在,母后心情自然不好。”凤宇天头一次这么认真。
“这个我知道,我会回去看她的,至于你……来都来了,多呆一会再走吧。”龙旖凰平静下来。
“不了,怕是我在这里多呆一会都会引起某人的不满,还是先离开为快……等你回宫了我再来找你,我就先走了。”凤宇天断然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扇子,在掌心转了一圈,然后撑开,摆放在胸前,轻轻摇晃,然后站起来,简单告别一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追杀一样的开逃。
“果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一见面肯定免不了打架。”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房梁上传来,龙旖凰抬头看去,琅离渊还是那一身镶蓝的白衣,站立在屋檐高高的房梁上,低下头,正心有余悸的看着凤宇天越走越远的背影,再看看龙旖凰,跳下来。
“你一直在听?”龙旖凰问道。
“恩,那小子那么多年了,口舌还是那么锐利,一点也不饶人,要是真见面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琅离渊走到门口,确定看不到凤宇天之后又返回来,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坐下。
“你们认识吗?”龙旖凰继续问,伸个懒腰舒展身骨。
“不能说不认识,也不算是认识,只能说渊源非常深啊……”
“琅离渊,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多了。”龙旖凰皱起眉头,一脸苦相。
“乖,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能跟你说……等你知道了就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复杂,不过就是关系千丝万缕而已。”琅离渊笑着,用手指点点龙旖凰皱起的眉心。
“琅离渊,跟你在一起真的感觉很安心,你说,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吗?”
“恩,只要你喜欢,我就会一直在。”琅离渊毫不含糊的回答。
那时候,一切都如同泉水一般的纯净,在此之后很久很久,龙旖凰都没有想过自己和他会决裂成敌对的状态,那一次的狩猎出征,大雨滂沱,马蹄声紊乱,无情的箭划破雨帘和空气,直直射入她的身体,心碎的声音,甚至比肩胛骨碎裂的声音更大。
残留的箭头上,是他特有的标记。
她看着箭头,眼前就会什么都看不见,被水雾氤氲,然后蔓延到脸颊。
如果连他都没有,那她还有谁可以依靠?
可是哭过之后,她还要站起来,她还要擦掉眼泪继续去面对两难的局面,挽救皇室破裂的缝隙。
因为她是太子妃,而他,却不能再和以往一样,笑得爽朗,站在她的身边,信誓旦旦的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三十九章 倾天之颜
入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点点淡黄色,一闪一闪的微弱荧光飘荡在庭院之中,四下依然空无一人,夜来香正胜放浓郁。
龙旖凰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却大门紧闭,里面时不时传出来一点声响,声响犹如欺负的波澜一般,渐渐变大,变大……最后,房门不知道被谁大力打开,紧接着,一个人影被丢了出来,门又立刻合上了。
“盟主,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事情。”赤染突然出现在被丢出来的那人身后,冰冷冷的讽刺。琅离渊蓦然转过身去看她。
“盟主,记得您从来不会如此冲动的,您不是经常说欲速则不达么?”紫渲随着赤染的出现而出现,语气一样不留情面。
“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在方面损我!”琅离渊白了脸色,很气愤的背过身去,不过说实话,他和龙旖凰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要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已经被他征服在身下。
“哈……谁叫盟主大人您在这方面的狼狈实在很稀罕的事情。”赤染说道。
“就是,现在不趁机多说,往后又该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说呢。”紫渲接上。
“说够就闭嘴!咳,那我现在要回房了,你们要用心伺候她知道不知道?”琅离渊的脸色变黑。
“这是自然。”赤染道。
“这是废话。”紫渲就差没有翻白眼。
“盟主,这不公平。”赤染突然冷声抱怨。
“您从来都没有对我们这么上心过。”紫渲的表情也变得很怨毒。
“这是两回事的好吧?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们不是来伺候她安寝的吗?”琅离渊摆摆手,想要避开这个无聊的话题。
“盟主,赤染来是有事情要说的。”赤染还是如同美丽的雕塑一样,一点微笑都没有,冰冷无比。
“什么事?”琅离渊问道。
“有外人闯入禁忌的范围之内,我们来跟您请指示。”紫渲慢条斯理的禀报。
“有人?是谁?什么样的人?”
“一名戴面具的白衣公子,被人追杀,现在已经闯入了岸芷汀兰的范围内,属下需要您的指示,是无视,还是出手。”赤染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下属。
“无妨,等我去看看,若的朋友即当救下,要是无关的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琅离渊冷下眼眸,微弱的光线在瞳仁里反射,闪光璀璨。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回答,房门又突然被打开了,三人整齐的转过头去,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丝丝诧异。
“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我也要去!”龙旖凰扬起她招牌的标准羊羔笑容,单纯得叫人忍俊不禁……至于她的真正面目嘛……还是尽量忽略好了。
“这不是你该玩的事情,好好在房间里,赤染,你留下陪她。”琅离渊截然拒绝,一点余地也没有留给龙旖凰。
“琅离渊……我也要去!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龙旖凰委屈的走过去,慢腾腾的拉住他的袖子,标准的小媳妇模样。
“很危险的,你不要去,让赤染保护你,我很快就回来。”琅离渊摸摸她的头发,唬小孩一样的柔声劝导。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去看人打群架么!再说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龙旖凰幽怨道。
“唉,别胡闹,万一那些人居心不良,目标就是冲着你来的呢?别闹别闹,回房去啊!”琅离渊按住龙旖凰的肩膀,就要把她往房间里塞。
“很好,琅离渊,”龙旖凰的声音恢复成死水一片,背对着琅离渊,瞪着眼前的门槛,慢慢恐吓:“我只要一踏进这个门槛,就宣告你和我彻底的玩完了,明天我就回太子府,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琅离渊僵住。
果然,对不同的症下不同的药,效果就是不一样的好。
半刻钟后,在别院最南边的楼阁顶楼,十几道身影齐齐直立,从最外边的无名死士到中间的赤染紫渲琅离渊龙旖凰,好不壮观。
在楼顶的角度鸟瞰,透过交错的树林密叶,很清楚的看到在不远处的大批人马,以及在人马前逃避的一道身影,白色的衣服,纤细的身躯,左手捂右肩,掌下一片猩红,正在费力的逃跑,很笨拙的躲闪着身后的暗器。月光反射,龙旖凰很清楚的看到那人脸上半边银色的面具,突然觉得很是熟悉。
“赤染,”琅离渊紧抱着龙旖凰的身体,突然对身旁的赤染严声下命令:“要是谁敢越雷池一步,杀!”
赤染受命,正要离开的时候,龙旖凰伸出手臂拦下了她:“等一下!琅离渊,救下那个人!”
“为什么?你认识他?”琅离渊疑惑道。
“算是认识吧,你先把他救下来,我有话要问他。”龙旖凰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那名白衣的男子,目光和月色一样的冷清。
“……赤染紫渲,把那人带过来,剩下的,杀无赦。”琅离渊顿了瞬间,然后改变了命令。
“是,盟主。”两人应答,随后化做一红一紫两道闪电朝前劈去,赤染的动作迅速而敏捷,闪到大批人马前,硬生生划分了一条无形的线,出手不见影,不知道是什么暗器,只是一个刹那,前排的人马轰然倒地,后面的人赶紧悬崖勒马,即后再中暗器,纷纷到底,紫渲拦截住那正在逃命的人,迅速点住他的穴道,然后把他的身体抱起,突然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岸芷汀兰的庭院内。
琅离渊身后的死士一一跳下见血的沙场,银色的刀光凛冽,将剩下的人斩杀。
龙旖凰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意外的一点反映也没有,冷冷看完了过程,让琅离渊把她带下去,她要见那个人。
如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当初第一次见凤宇天的时候,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
紫渲把昏阙的人平放在地上,随后单膝点地,赤染赶到她的身边,和她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言:“盟主,任务完成。”
龙旖凰一下摆脱了琅离渊,快步走到那个人的身旁半跪下来,毫不犹豫的揭开他的面具……然后诧异到忘记语言——天!她该说什么好……竟然,竟然如此的相似,眼前的人,分明是男子,可是五官和容颜,却和颜妃的一模一样!
月色下倾,照耀着他的皮肤朦胧,仿若月白色的白玉,柳眉似皱非展,平添姿色,鼻梁直挺,薄唇紧闭,凤眼微斜……尽管是一样的五官,可是,可是却比颜妃美上千百倍,气质柔和,简直就是完美的杰作!不过生为男子,未免可惜。
龙旖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凤宇天和她说过的那个名字,倾颜,倾天下之颜,果然是很贴切的名字。
龙旖凰看着他出神,一时忘记了另外的事物。
琅离渊很明显对她的行为不满意,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走到那人的身边,很没好气的哼了哼,又看着龙旖凰:“他很漂亮吗?你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
第四十章 醋意大发
龙旖凰甩个白眼给琅离渊,再一眼看向地上的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伸出手飞快的在他腰带上摘下了什么东西,看了会,收到袖子里,然后拍拍手站起来:“赤染,帮我把他抬到我的房间去,然后给他处理伤口,这里醋味太浓,我呆不下去了。”
琅离渊半天反应不过来,赤染和紫渲把那人的身体给搬到房间里面去,龙旖凰跟在她们后面走着,琅离渊突然闪到她前面把她的前路堵住,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让他睡你房间?那你睡哪里?”
“我?我也睡我房间啊。”龙旖凰抬头看他,一脸的天真……让琅离渊火冒三丈的天真。
“你要和他共处一室!”琅离渊暴跳如雷,形象一下子全毁灭了。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是我喜欢,和谁睡都无所谓的啊。”龙旖凰拼命忍着笑,看着琅离渊红成黄绿青蓝紫变来变去准备想要杀人灭口的难看脸色,终于宣布投降:“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现在要去看他的伤势,可能晚上都不睡了,如何?你也要来吗?”
“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他这么关心?”琅离渊双眼冒着正欢快跳窜的火苗。
“他啊?我也不知道……”龙旖凰诚实的摇摇头,然后坚定的绕过琅离渊的身体走进了房间。
赤染倾颜放在龙旖凰的床上,利索的退去他上身染血的衣服,紫渲去取药,龙旖凰走到床边,突然噤声——很可怕的一道伤口!残留的银质暗器深深镶嵌在血肉里,露出锋利的边角,从他肩头狠狠的劈下,不知道刺得多深。
真的是很贴心的侍女,根本不等任何人吩咐,就已经在第一时间端来盛水的脸盆,水面漂浮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赤染取出毛巾,拧干水,搽干净依然凝固的血痕,面对血淋淋的牲口,她一点表情也没有,处理伤口的动作更是老练,她一手按着那人的身体,另一手握住暗器凸出的部分,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拔出——鲜血宛如凋零的樱花瓣,一滴滴溅出的半空,然后洒在床单被褥之上,渲染成一朵朵的曼珠沙华,因为剧痛,倾颜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惨白,皱起眉,痛苦的呻吟一声,把头偏下,呼吸渐渐急促,冷汗涔涔,却美得令人心悸。
赤染丢掉沾血的银器,用毛巾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紫渲及时的把伤药送到,伤药一敷上伤口,小溪般的血流才渐渐停止,赤染又取来沙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龙旖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沉默着,盯着男子精致到过分的脸颊,一直不出声。琅离渊飘到她的身后,完全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样:“伤成这样还没死,真是命大。”
“要是他死了,凤宁澜会不会发疯呢?有趣……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也难怪会如此着迷。”龙旖凰慢慢笑出来,有些无奈有些苦,她拖着一张贵妃椅在床边,自己坐下,拨开倾颜额前被冷汗浸透的碎发,继续观察他的脸。
洁白如同玉兰花,清单而玉洁的气质,唇色苍白,却无法损失天生的柔美,下巴消瘦,慢慢把精致渗透到骨髓。
琅离渊无法笑话龙旖凰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也走到床边,扫了那人一眼,也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人的缘故,只觉得那人样貌平平,也懒得再多看,只是站在一旁,陪龙旖凰一起看着他。
伤口处理完毕,赤染和紫渲乖乖退到一旁继续候命,龙旖凰看看她们:“辛苦你们了,很累了吧?你们先去休息好了,我来看着他就好。”
她们仰首,看到琅离渊的点头,这才慢慢退下去,龙旖凰又看向琅离渊:“你不休息吗?”
“我不累,陪你没关系的。”琅离渊笑道。
“那好吧,你帮我看着他,我先睡一会,有动静叫我。”龙旖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卧榻旁,侧身躺下,五指并拢枕在脑后,渐渐沉睡。
琅离渊长长的叹气,从旁边扯过一张毛毯,细心的盖在她身上,又辗转回到她刚才所坐的椅子,盯着倾颜发呆。
恩……要是他敢对她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一定会杀了他!一定!
突然觉得心里安慰了不少,琅离渊把手肘托在扶手上,手背撑着脑袋,也闭上了眼。
等琅离渊睡足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他飞快的站起来,眼睛蓦然瞪大……不止是卧榻上已经没了龙旖凰的身影,就连床上的人也不见了影踪。
抿着唇疾步走出房门,只是一眼琅离渊就瞄到了正坐在庭院中央,小石子路交错点上的石椅上悠闲无比的龙旖凰,她面前的石桌放着一些菜肴和三双碗筷,琅离渊愣了愣,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从楼下缓缓走向龙旖凰的一道身影,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是那个昨晚救下的人!
龙旖凰抬头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一笑,右手往旁边一摆:“请坐。”
倾颜已经衣着整齐,长发用白色的丝绸绑起,美丽的丹凤眼里依然有一层淡淡的薄雾,越发显得憔悴和惹人怜惜,他看到龙旖凰,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得叫他无法言语,只能点点头,然后在她所指的位置上坐下,受伤的地方僵硬着,一动不动,微低着头,不语。
“公子可是叫倾颜?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名字。”龙旖凰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微笑,拿起茶壶在倾颜面前的杯子里倒水,听到她这么说,倾颜单薄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缓缓的点头。
“那么这枚玉佩,可是公子的?”龙旖凰把样东西推到他的眼前,倾颜蓦然的诧异起来,然后摸摸自己的腰身,把玉佩拿回:“多谢小姐相救……”声音似柔非柔,不像女子,也不像男子,却好听得莫名。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龙旖凰侧着头看他,眼眸突然平添几分深邃,她为什么在一开始就拿走了倾颜的玉佩,是因为太眼熟了……如果不是颜妃的那枚凤鸾玉碎裂在自己的眼前,她会真的以为上还有如此相似到不可思议的玉佩。
“太子妃。”倾颜平视龙旖凰,淡然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龙旖凰越笑越灿烂,然后把侍女刚端上来的一碗药推到他的面前:“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受的伤不轻,就先暂时在我这里疗养吧,现在先把药喝了。”
倾颜看着碗中的药,没有说话,龙旖凰想了想:“对了,至于凤宁澜那边,我很快就会通知他,让他亲自来接你如何?”
“不!不要让他知道!”倾颜飞快抬起头来,打断了龙旖凰的话,竟然有些惊慌。
琅离渊就这样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两人说说笑笑,可是自己又听不到半点什么……脸色骤然阴沉,突然纵身一跃,缓缓降落在两人的面前,声音冰冷道:“怎么,吃早饭都不叫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