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10

叶落封尘: 金凤皇朝 第一卷

第一卷 凤都篇

第一章自杀

“喂,小辉吗?我是妈妈!”
“哦妈咪!”电话中传来一个小男孩的欢呼。
“想妈妈吗?”
“想,妈咪,我好长时间没见你和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
“妈妈……妈妈……”声音哽住了,好一会才说:“妈妈要去陪外公外婆,小辉以后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淘气……”
“我有听爷爷奶奶的话,没有淘气,不信你问姑姑?”小男孩似有些不快。
“妈妈信,妈妈信……”
“妈咪,外公外婆好吗?”
“……”
“妈咪,你怎么不说话?”
“好……妈妈就要去陪他们了……小辉不要怪妈妈……”
“我不会的,妈咪你对外公外婆说我回国后再去看他们,我给他们带好玩的!”
“妈妈记住了……”
“妈咪,我要走了,姑姑今天带我们去迪斯尼,姐姐在外面喊我了。”电话中传来小辉高声回答的声音。
“小辉……不要怪妈妈……妈妈爱你……”
“妈咪,我也爱你。”
“……小辉……去吧……”

陆风澜看着镜中的女人,那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双目浑浊、嘴唇发抖的人是自己吗?她用手抚摩着不再年青的脸。是啊,她已经三十五了,眼角都有了细细的鱼尾纹,皮肤也不再水嫩,是比不上十几二十的年青女孩了!
她拿出化妆品慢慢地、仔细地开始化妆。脸庞均匀的涂上粉,精心地将眉毛画成微微向上斜挑的模样,淡蓝色的眼影使她的眼睛显得深沉迷人,丰满的嘴唇点染着玫瑰色的唇膏。
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精心画好的妆容,将头发在脑后挽个髻子,用一个发卡卡住,换上宝石蓝的晚礼服,配着钻石项琏和耳坠。陆风澜看着镜中的女人已不是刚才颓废狼狈的模样,这是个成熟美艳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绝望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她要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影像,她要在那个男人心中种下一粒种子,她要让那个男人后悔背叛了她、伤害了她……

李震亭努力睁开眼,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面前。
“风澜,你要做什么?”李震亭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想起自己好象喝了一杯酒后就开始人事不知了,不由得害怕起来。
“我要做什么?”陆风澜淡淡一笑,“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让你记住我,记住这一切;以后当你和其他女人鬼混时就会想起我,就会想到一个为你而死的女人。”
李震亭一惊:“你想怎么样?”见她美丽的面容露出凄凉的微笑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陆风澜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准备好的手术刀。
“你要杀我?”李震亭惊怒交加,眼睛狠狠地盯着她,见她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禁慌乱起来。
“我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只会杀我自己!”陆风澜嘴角扯出一丝似讥讽又似绝望的笑意喃喃地低语。陆风澜慢慢走回床边望着李震亭:“结婚十一年来,我全心全意爱着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离开了家,伤透了父母的心,最后还是被你……被活活气死……你怎能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泪水划过脸庞滴在李震亭的脸上,飘忽的言语似寒风中抖动的枯叶。
耳边响起哥哥说的话:“爸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本来是想带他们去散散心,谁想到在宾馆看到李震亭搂着个女人进了房间,爸妈当时就气得心脏病复发,在送医院的路上就过去了……”
一想到这她泣不成声:“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招惹一个又一个女人,你把我当什么……把我置于何地……”想起到死都不能愿谅自己的父母心如刀绞。
听着陆风澜的痛斥,李震亭脸色发白,他不知道陆风澜的父母怎么会去世,只是见陆风澜痛不欲生的模样可知是和自己有关,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此时此刻是后悔莫及,乞求道:
“对不起澜澜,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你,我以后改。你听话快把刀放下,别做傻事,想想我们的儿子,他才十岁。他那么小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他?澜澜听话把刀放下,放下……”
“小辉……”陆风澜悲伤地自语。
李震亭忙道:“对小辉,你不是最爱他吗?想想他怎么办?”
见陆风澜犹豫,他更加放低声音:“澜澜你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招惹那些女人,我改我以后都听你的和她们断绝关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说错了。
果然,听了这话让陆风澜心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她疯狂地摇着头:“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再也不会想信你的话!”她用力把刀在手腕上一划,顿时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不……不要……”李震亭拼命挣扎嘶喊着。“澜澜求求你不要啊……快停下我错了……我改……求求你快停下……快停下……”他从末如此地害怕惊慌过,可这次他被陆风澜吓住了,那艳红的生命之血不停地喷洒着、流逝着,毫不留情地将陆风澜的生命之光一点一点的带走……
陆风澜笑了,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茫:“你是错了,可这次你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了……你看这颜色多美啊……它象什么……象不象炫丽的烟花?”她慢慢躺在李震亭的身边,用喷血的手抚摩着他的脸喃喃道:
“震亭……你知道么……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可我……还是舍……不得……杀你……那我就诅咒你……诅咒你以后……再……也不能……和女人……做爱……你再……也做不……成了……好好……带大我……们的……儿子……告诉他……妈妈……对……不起他……震亭……我……爱……你……”
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直至没有了声息。
“……澜澜……澜澜……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来人……快来人呀……救人啊……”李震亭号啕痛哭,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害了陆风澜,他痛恨自己的花心,痛恨自己不知道珍惜已经拥有的幸福,他哭喊着澜澜的名字,一遍一遍大声地喊着,可她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身体渐渐地冰冷……

第二章穿越

浑身一跳一跳地痛,全身的骨头扯得她快要崩溃,感觉象被车撞了一样,她不由呻吟出声。
“小郡主醒了!”
一声惊呼让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的紫檀木雕梁架,上面挂着杏黄色的幔帐。
“蓝儿,你可醒了,吓死为父了!”一张苍白不失俊美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眼睛中满是惊喜和安心。一个神情威严的女人也出现在眼前,虽没说话但眼中流露出关切激动的神情。
陆风澜闭上眼,脑中一片混乱。
“我不是自杀了么?怎么没死?这是什么地方,这一男一女是谁?我怎么会在这?”一个一个的疑问弄得她头更昏了。
“蓝儿,蓝儿……”声音蓦然拔高。
“太医,太医快来,我女儿又昏过去了!”

陆风澜再次清醒来时已是两天后。
她从时醒时睡中听到一星半点,这里是安靖王府,那天床前神情威严的女人就是安靖王,那个俊美的男人是安靖王的王夫,自己是这里的小郡主,叫什么蓝儿的。至于为什么会成为蓝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叫蓝儿的小郡主肯定是挂了,而自己这个本也应该死掉的人却代她复活了。
她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自杀时的她本是报着必死的决心,可现在上天却又给了她一次生存的机会,既然不让她死,那她便好好的活下去吧。以前的陆风澜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安靖王府的小郡主。
剧陆风澜养伤期间细心的观察兼旁敲侧击了解到,这是一个女尊男卑女人当家做主的世界。安靖王是当朝女皇的亲妹妹,手握大权深得女皇信任。而她安靖王府的郡主——金夙蓝,是安靖王唯一的女儿,也是一个走马章台不学无术之徒。这次是为了一个戏子和王大将军的女儿王云诗大打出手,被人家打破了头,差点送命。
“已经送命了。”陆风澜暗自说道。
“那个王云诗怎么样了?”陆风澜问服侍自己的小童。
叫玉奴的小童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垂下眼睛说:“她已经被关进天牢,我们殿下决心要杀了她为郡主您报仇呢。”
“为我报仇?”陆风澜吓了一跳:“我现在好好的没事了,为什么还要杀她?”
玉奴一抬头,盯着她问:“郡主您不恨她?她把您伤得那么重,差点送了命,您不想杀她?”
陆风澜道:“我不是没死吗!咦?你怎么那么关心她?”抬眼看着那漂亮的小童。
玉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脸煞白:“郡主饶命,奴才只是好奇并不是关心她。”后悔自己不该多嘴,郡主喜怒无常的脾气又不是不知道,先前的两个就是因为多嘴被郡主打的淹淹一息随便配给了下人,自己怎么不长记性呢?
看着浑身发抖的玉奴陆风澜不觉皱起了眉道:“起来,我有那么可怕么?一句话就吓得你那样?”
玉奴不敢说话。
陆风澜暗暗叹气,看来这个金夙蓝以前待人很是苛刻,一句话就能把人吓成这样。她放柔声音:“好了,我不怪你,起来吧。”
“谢郡主!”玉奴叩了个头爬起来,只觉身上的衣服已是湿凉。
陆风澜叹口气又躺下了。朦胧睡去时想到:
“无论如何不能让王云诗死去,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这片大陆上有三个王国:金凤皇朝、玉璃王国和天音皇朝。
金凤皇朝地处东南,气候温暖湿润,物产丰富,海域辽阔,人民生活富裕安康。这一代的君主比较贤明,与北方的玉璃王国和西南的天音皇朝关系融洽,几个国家互通有无,几十年来没有发生战争。虽有一些小的摩擦,都能通过协商来解决。
金凤皇朝的爵位制度采用王、郡王、公、侯、伯、子、男七级爵位制,郡王以下分世袭和不世袭两种。金凤皇朝设有三省六部,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同为国家最高的政务机构,分别负责决策、审议和执行国家政务,三省长官都是宰相。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部长官称尚书,副职为侍郎。御史台监察百官,与三省之间互不统属,直接对皇帝负责。
太女太师、太女太傅、太女太保为“东宫三师”。
地方官职:大政区称郡、州或称省,长官分别称郡守、太守(或刺史)、巡抚。
基层政权称县,县官称县令或知县,间乎大政区和县之间高州(或府),长官称知州(知府)。
还有……

“咳……”
陆风澜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绢书,这金凤朝的官员员制度好象与中国古代没什么两样嘛,只不过这里是女子当权。养伤期间她要了一些书籍想了解一些这里的情况,没想到字也与古时的小篆差产多,看得她头晕目眩,连蒙带猜才看了个大概。想起她说找些书看时,玉奴惊讶的样子,象看什么怪物似的就想笑。想必金夙蓝是不喜欢看书的。
陆风澜丢开绢书,这里还没有纸张,书册都是写在竹简上,富贵人家都是用绢帛来印制书籍。既然金夙蓝不喜欢看书,她也就不用费心去学这些东西,只要仔细一些想来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玉奴进来回说:“郡主,王夫来看您了。”
陆风澜就要起来,已进到房里的王夫忙上前两步阻止她起来,说:
“快不要起来,小心伤口疼。”
陆风澜笑道:“不防事以经大好了。”
王夫在床边坐了下来,看到扔在一边的绢书又惊又喜:“蓝儿怎么看起书来了,你母亲知道了该是多高兴。”
陆风澜笑了笑说:“躺了这许多日实在气闷,随遍拿来解闷的。”
王夫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以后可要改改了,这府里有那么多孩子还不够你玩的吗?偏不听话,为了一个下贱的戏子差点连命都搭上,你若有个好歹为父也不活了……”
说着声音哽咽了,眼中流下泪来。
陆风澜看得呆了,她还从末见过男人会如此娇柔说哭就哭的,这位王夫本来就俊美无比,此时眼中含泪更显得楚楚动人。她不由抬起手来替他拭去眼泪,喃喃道:
“你真美……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
王夫顿时哭笑不得,笑骂道:
“你这孩子怎么连你父亲也调笑。”伸指点了她额头一下。
陆风澜脸一红,她也不知怎么会这样,只是见他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下意识的就这么说出了口,只好装着打呵讪掩饰过去。
王夫以为她乏了,叮嘱几句也就离开了。

第三章金夙蓝小郡主

金凤皇朝的人没有不知道安靖王府的小郡主——金夙蓝的。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抢男欺女无恶不做,还没成亲可夫侍已有了五、六个,没名没份抢来的、别人送的不知有多少,被御史参了无数次。可是安靖王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女皇也不忍严惩,每每只是痛斥一番,禁足几日,过后依然故我。
安靖王一个王夫四个夫侍,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本来还有两个女儿可惜没有长大就夭折了,所以对这个女儿是一味的腻爱。王夫只此一女更是宠得她无法无天,只要是女儿喜欢的没有不应允的,每次闯出祸来也只是说她两句,可是金夙蓝一撒娇三两句好话一说便丢开一边了。
所以凤都的人没有不怕她不恨她的,只要她一上街,所有好人家的男儿无不闻风而逃,生怕被她抢了去。
这天,金夙蓝听闻刚来凤都的一个戏班子里面有个男儿长得抚媚动人,便动了心思,带了一班狐朋狗友前来调戏。不想王大将军的女儿王云诗也带了一班朋友前来看戏,见到那个色女恶霸又在胡作非为,气愤之下便上前阻拦。金夙蓝何曾将她放在眼里,执意抢人,双方便撕打开来。金夙蓝只是一个酒肉之徒怎能敌得过随母上阵杀敌的将门虎女,被王云诗痛打一顿,混乱中头撞在柱子上,当时就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王云诗也吓坏了,为了不连累母亲,自动投案,被关进了天牢,戏班的人也全被捉了起来。
整个凤都都震动了,安靖王急红了眼,跑到女皇面前嚎啕大哭,请求女皇为她做主。女皇大惊失色,一向沉稳不动声色的安靖王竞然如此失态,她也慌了,一面打发御医前去诊治一面询问事情原由。
闻讯的大将军进宫赶来请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安靖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大叫: “还我女儿命来!”
周围的近侍慌忙将她们拉开,大将军跪倒在地自责教女不严。
女皇一面安抚安靖王一面让近侍赶去询问伤情。
不久近侍回来说小郡主仍然不醒人事,御医正在全力治救。
又一近侍传回消息小郡主已然没了呼吸。
安靖王惨叫一声“我的儿呀!”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快传御医!”女皇离得近慌忙接住她倾倒的身子,连声呼唤。
大将军浑身发抖,如坠冰窖说不出话来,女儿的命也保不住了,只怕还会祸连宗族。
近侍慌作一团,将安靖王抬到床塌上。
御医也顾不得宫规飞奔而来,刚要行礼,女皇连连摆手:“快看看皇妹怎样?”
御医上前抓住安靖王的手把起脉,片刻说道:“安靖王殿下乃是急怒攻心,所以才导至昏迷,待臣施针便可醒来。”
女皇催促道:“快施针吧!”
御医忙取出银针在安靖王的穴位上开始施针。
女皇心下一片黯然,皇妹已年愈半百,膝下只此一女,如今遭到不幸,只怕会引发朝局的震荡。
这时又一阵跑步声传来,不一会内侍跑进来喜笑言开,道:
“皇上,小郡主又缓过来了!”
女皇大喜,忙说:“再探!”
这时安靖王醒来放声大哭。女皇忙道:“皇妹,蓝儿又缓过来了!”
安靖王妃一把抓住女皇的手,颤声问:
“真的?”
女皇连连点头,安靖王妃顾不得礼仪下得床来就往外跑。女皇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大将军,挥手示意她起来。
大将军起身立在一边垂泪不语。
女皇叹口气:“你先回去吧,至于你女儿……”
女皇顿了一顿,接着说:“先关上几天,等安靖王消消气再说!”
大将军欲言又止。女皇又道:
“也怪朕平时对蓝儿太放纵了才有今日之祸啊……”
“皇上……”
女皇挥挥手示意让她退去。
大将军无耐只得行礼退下。

安靖王打马一路飞奔回到府里,门前的下人忙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疆绳。安靖王一面疾走一面问:“蓝儿怎么样了?”
管家忙回答:“郡主已经缓过气来,药也能咽下去了!”
安靖王进到女儿屋里,见一屋子的人哭哭啼啼的,心下厌烦,喝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吓得众人相继都离开了。
“殿下,您可要为蓝儿报仇哇!”王夫扑到安靖王怀里大哭。
安靖王妃搂着他安慰道:“放心,蓝儿若有个好歹,我定要让她王家赔葬!”说话间眼中露出狠绝的寒芒。
一旁的御医吓得一哆嗦,心想如果治不好郡主只怕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安靖王放开王夫看着御医问:“陈太医,我女儿现在怎样?还有没有危险?”
陈太医忙道:“回王爷,郡主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只是头部受到撞击,现在小郡主没有呕吐也能喝下些汤药,想来情况有些好转,但还要再观察几天,以防有意外。”
安靖王点头道:“好!如果你把我女儿治好,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对着太医说道。
陈太医连连应下:“小臣一定竭力救治郡主。”
“郡主醒了!”守在床边的小侍惊喜地发现郡主在动,
王夫一下子扑了过去,只见金夙蓝痛苦地呻吟着,好一会才睁开眼睛。
“蓝儿,你可醒了,吓死为父了!”王夫惊喜地说着,流下喜悦的泪水。安靖王也立在床边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金夙蓝露出迷茫、困惑的神情,又闭上眼晕了过去。
王夫吓得大叫:“蓝儿,蓝儿……太医,太医快来,我女儿又昏过去了……”
陈太医忙抢上前抓住金夙蓝的手腕,又翻开眼睛看了看,长出一口气说:
“不防事了,郡主只是睡过去了。”这一惊一诈的竞吓出了一身冷汗。
安靖王这才放下心来。这时管家来报:
“殿下,皇太女殿下前来探望郡主的伤势!”
安靖王忙道:“快请!”
话音刚落,只见皇太女已走进房来。安靖王夫妇忙迎上前来行礼,皇太女拦住说:
“自家人不必多礼。母皇放心不下,打发我前来探望。蓝妹的伤势怎么样了?”
安靖王忙说:“让皇上挂心了,蓝儿刚才醒过来一次,这会儿睡着了。”引着皇太女来到女儿床前。
皇太女走到床前看了看昏睡中的金夙蓝,叹口气道:“蓝妹呀蓝妹,你让大家为你操多大的心呐!”
皇太女回头对陈太医说:“陈太医,蓝妹的伤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只管上我那去要,治好蓝妹本殿下有赏!”
陈太医连连称是。

第四章养伤

陆风澜放下手中的药碗接过玉奴递上的面巾拭了下嘴角,陈太医道:“郡主的伤大好了,殿下也放下心了!”
陆风澜皱着眉头,问道:“陈太医,为什么我的头还是很痛,而且有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一想头就更痛?”
陈太医疑惑起来:“噢?请郡主伸出手来待我再请一下脉。”
陆风澜伸出手来,见陈太医闭目沉思,心中暗笑,如果不这样说,只怕自己掩饰不了多久就让人起疑了。
陈太医深思良久,又看了看陆风澜头上的伤,方道:“郡主身上已没什么大碍,只是头部伤得重些,若想全好还需些时日,至于忘记一些事也是有的。”
陆风澜故作焦急,问:“那还会不会记起来?”
陈太医支吾道:“也许会记起来。啊,郡主先休息,小臣还要向殿下禀报郡主的病情,告辞告辞。”
陆风澜看着陈太医的背影,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陈太医会把她的病情向安靖王禀报,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否则她谁都不认识也不了解情况还不立马露出马脚?她以前是个医生当然知道该怎样装病。她挥手让玉奴下去,自己躺在床上想心事。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金夙蓝。她是受过名牌医科大学教育的人,自然不相信鬼神之说,可现实让她无法不接受这个事实。又想起李震亭,心中一酸眼泪涌了出来,还有儿子小辉。
“小辉……小辉……妈妈对不住你,妈妈现在后悔不该冲动,可是我还能回头吗?小辉……小辉……小……辉……”
陆风澜想一阵、哭一阵,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安靖王皱着眉头问:“失忆?”
陈太医忙回道:“是的,头部受伤记忆受损也是有的,严重的还有六亲不认的,郡主只是忘记一些事情也无大碍。”
王夫听了忍不住掩面流泪,哽咽道:“我可怜的蓝儿……”
安靖王长叹一声:“如果她能忘掉那些荒唐的脾气我也认了!”
王夫哭道:“如果蓝儿不认得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太医忙劝慰说:“殿下王夫请放心,事情没那么严重,平时多跟郡主说一些以前的事,多见见熟悉的朋友,带她去以前常去的地方,假以时日说不定突然想了起来也有可能。”
安靖王重重地一拍桌子:“我宁愿她永远想不起来,也不会让她再去荒唐!”
陈太医吓得不敢出声。王夫怔了一下,又放声大哭起来。

整个凤都都知道了安郡王府小郡主失忆了,所有人都盼着她不要再恢复以前的记忆。府里大家对她奇怪的语言举止也没有人怀凝,都知道郡主受伤后记忆受损,反而主动告诉她一些事。陆风澜心中暗自高兴,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这才安心地开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古代风情。

当陆风澜从镜中看到自己现在的容貌时,她怔住了。这是现在的她吗?一双婉若春水的桃花眼顾盼生辉,精巧玲珑的鼻子,还有红润诱人的小嘴,吹弹可破的细嫩皮肤。陆风澜失神地丢开镜子,自己以前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可是和金夙蓝一比,她摇摇头,没法比,金夙蓝只有十五岁,自己是捡到宝了还返老还童了。这张脸不要说在古代,在二十世纪的现代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祸害。
陆风澜叹口气,自己生前为情而死,现在让自己重生在一个女人为所欲为的时代,又是附身在这样一个放荡的郡主身上,老天是为了补偿自己吗?苦笑着摇摇头,打死自己也做不出来这些事情,否则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从此陆风澜以金夙蓝的身分活了下来。

一天陆风澜无意中走到一间紧锁着的门前停了下来,玉奴问:“郡主想进药房吗?”
陆风澜奇道:“药房?这里是药房?”
玉奴回答:“是啊,这是郡主您自己准备的药房,谁也不让进的。”
陆风澜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打开我进去看看。”
玉奴摇头道:“奴才没有钥匙,钥匙是郡主自己收着的。”
陆风澜皱着眉头装样想了想,摇摇头:“想不起来,找人把锁砸了。”
玉奴答应着去找人去了。
陆风澜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个混世魔王还有这个喜好,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么!”
一会儿玉奴找来人把锁砸开了。
陆风澜进了屋四下看了看,屋子不大也没什么东西,只在墙边摆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几本书,其他都是一些小瓶子。书架前摆放着桌椅,桌子上有一本打开的书和一个小瓶子。陆风澜走过去拿起书看时,顿时满脸黑线,居然是一本春宫册。放下册子再看小瓶子,上面写着“逍遥散”。打开闻了闻,一股诱人的香味散发开来,想来是春药。陆风澜放下小瓶子,再看了看书架上,也都是什么“神仙乐”、“快活散”、“玉树丸”、“金玉缘”……书也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春宫册。
陆风澜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呀?亏她还以为两人多少有一点同好呢!
“小小年纪就摆弄这些东西还真是个小色鬼!”
走出药房,陆风澜对守在门口玉奴说:
“回头你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烧掉,嗯,别让人看到了。”
玉奴答应着,心里暗自好奇,不知道要烧什么东西,却也不敢问。
陆风澜站了一会方道:“我四下里再走走,你不要跟着了,先把这事办了吧!”
玉奴担心地说:“郡主身体没好利索还是回房休息吧!”
陆风澜边走边说:“不防事,躺了这么些天骨头都要生锈了!”
玉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远远看到有人向这边来便迎了上去,交待人跟了去。

第五章柳如眉

陆风澜漫无目地的走着,这安靖王府还真够华美的,处处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假山奇石,名花异草,让人目不暇接,看得人神清气爽,止不住寻芳探幽的脚步,陆风澜顺着小路往前走去……
隐隐传来一阵琴声,陆风澜侧耳听了听,琴声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她扭头问跟在身后的女人:“你可知道是谁在弹琴?”
那女人低头回答说:“回郡主,是柳公子在弹琴。”
陆风澜问:“柳公子是什么人?琴师吗?”
那女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陆风澜又听了会儿:
“弹得很好,只是太凄侧缠绵了些,他有伤心的事么?”
陆风澜扭头看看那女人刚要说话,却见她冲着西南方向呆呆地发怔,脸上似喜似悲。心中一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在王府里是做什么的?”
那女人一惊,忙低下头回答:“回郡主的话,小人吴茗,是殿下的侍从。”
陆风澜问:“你不跟着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女人回道:“殿下命小人以后侍奉郡主,刚才玉奴小哥说郡主一个人他不放心,小人就跟着来了。”
陆风澜点点头:“哦,那就跟着来吧!”说着抬步就走。
吴茗抢上前一步说:“小人先去通禀一声,好让他们准备。”
陆风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在吴茗冷汗快下来时,方才说了声:
“好,你去吧!”
吴茗暗出了一口长气,施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看来她和这个柳公子关系不一般哪,不知道柳公子是什么人,她们是怎么认识的。”陆风澜看着吴茗匆匆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研究片刻,不禁哑然失笑。
“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呐,自身的问题都没法解决,管这闲事做什么,不如安心听琴解闷。”
想罢仍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缓缓前行。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从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中走出来静立在门前等候,见陆风澜走近便纷纷行礼。站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公子,大概有十六七岁,长得秀秀气气的,不带一丝的烟尘味,只是秀眉微促面带忧郁之色。
陆风澜不禁暗自嘀咕,这里的男子都是这般的文弱秀丽,还是这王府里的主人喜欢这样类型的人?自她醒来所见的女子无不高大威猛,反观男子莫不柔弱清秀,似手无缚鸡之力。
陆风澜面微含笑:“这位就是柳公子?你的琴声幽怨缠绵引人忘返,所以就过来打扰一番了。”
柳公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人说陆风澜受伤后失去了记忆,本不大相信,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提着的心反而放下心来。
“只是如眉胡乱解闷的,不想惊动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责怪。”说罢引着陆风澜进到院子里。
陆风澜四处打量一下,不大的小院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周围种着一片翠竹,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微风吹过竹叶莎莎作响。秋日温暖的阳光随着细碎枝杆的缝隙洒在竹下的几上,上面摆着张琴,旁边点着一炉清香,不由点头:
“你叫如眉,眉如远山含黛,人似弱柳扶风,果然人如其名,这么个清雅的地方也只有你来住,才不辜负了这片青青翠竹。”
柳如眉又羞又恼,他可不知道陆风澜是真心称赞,只当她仍然有意调戏。扭过头不再理她。吴茗忙在一旁说:“柳公子,郡主是来听琴解闷的,你还不快弹一曲让郡主高兴。”
柳如眉忧怨地看了她一眼,请陆风澜坐下,自己也在案前落坐,片刻琴声叮咚响起。陆风澜微闭双目,倾听着这如泣如诉的琴声。琴为心声,陆风澜已经肯定这个柳如眉和吴茗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用余光扫了吴茗一眼,只见她痴痴地望着柳如眉,目光闪闪,双手时松时握,想是心情激动。而柳如眉似沉浸在琴曲之中,微闭双目,仔细看时就发现他双睑颤动泪光盈盈。
“砰”的一声,陆风澜睁开眼睛,只见柳如眉呆呆地望着断掉的琴弦,脸色苍白,半晌哽咽一声推开琴起身跑进屋去,屋里顿时传来压抑的哭声。
旁边的小童吓住了,纷纷跪倒在地,个个浑身发抖。
陆风澜站起身,一言不发向外走去。吴茗虽然不忍却也不敢留下,恋恋不舍地跟着走了。

柳如眉趴在床上痛哭着,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是伤痛欲绝。他的母亲是一个地方官吏,一年前回凤都述职时带上他,准备让他和他的表姐成亲。不想在一次游湖时被安靖王府的小郡主金夙蓝遇到,将他抢到王府,当时便被她使了迷药夺去了清白。他痛不欲生,想要自杀,不料金夙蓝威胁他如若自杀,就将他母亲流放到边远地方。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只好忍辱偷生。这金夙蓝喜怒无常,变着法子折磨人,自己整日以泪洗面,却惹得她厌烦,不久就将他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了,他反而觉得得到了解脱。本想就这样在王府中默默地度过残生,不料却在不久前见到了表姐,不知她是如何到了这王府里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更添痛苦,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了。今天见到许久不见的金夙蓝,更是近处看到表姐,虽然无法说话,却能感觉到她温柔的目光处处安抚着自己。只怪自己无能,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时失控露了形迹。不知道会不会被郡主看出来,如若被她看出破碇,自己死是小事,连累了表姐可怎么办?
就这样想一阵哭一阵,只哭得愁云惨淡,玉容失色。

第六章谴嫁

陆风澜出了柳如眉的院落,听着隐约传出的哭声,心里也很难受。走到一处水榭,看着水里的锦鲤出了一会神。
吴茗心神不宁地立在一边,想起柳如眉清减的面容凄凉的哭声,她心里不是不恨,她恨这个把如眉害到这一地步的金夙蓝,恨不得杀了她。可是为了如眉,为了家人她不能这么做,反而想法进到王府里来,想离柳如眉近一些,一来以慰相思,二来也是想近距离保护他。
“柳如眉和你是什么关系?”
如晴空霹雳般,轻轻的一句话震得她浑身发抖。
陆风澜转回身来,看着吴茗发青的脸继续追问:“他在王府是什么身份?他哭得那么伤心是为了你吗?”
吴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想要逃走,可是能逃到哪里?一时又想要杀了金夙蓝,更是不行,不能连累了家人。倾刻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却都行不通。遂把心一横,心想反正也被郡主看出了破碇,不如就些挑明,是死是活在此一举,即便是死,两个人也死在一起,也好过这样每天受不尽的煎熬。
主意已定,便不再害怕,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郡主明查,这柳如眉是小人的表弟。”顿了一顿接着说:“也是小人的未婚夫婿。”说罢闭目等着郡主大发雷霆。
半晌没有动静,吴茗惊鄂地抬头,见金夙蓝一付了然的样子,却没有不悦的神色。
陆风澜催促道:“继续说呀!”
吴茗一怔,口吃道:“还……还说……说什么?”
陆风澜问:“他如何进王府的?”
吴茗低下头,半晌方道:“是被郡主您抢来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凉。
“啊……”陆风澜说不出话来。愿来是被金夙蓝抢来的。想到自己和人家呆了大半天,人家是做护卫的,身手肯定不错,搞了半天自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呀!
“那你进王府是为了他!”
吴茗忙叩首:“小人只是想知道表弟的情况,并无苟且之事,郡主若要责罚就责罚小人吧,是杀是剐小人都无怨言。”
“你起来吧!”
吴茗站了起来。陆风澜琢磨了半天,拿定了主意对着吴茗严肃地问:“如果我把如眉还给你,你会不会嫌弃他?”
吴茗猛然抬起头,吃惊地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咳”了一声接着说:“你如果能好好待他,不计较他的过往,我便将他交还给你,如果不能,我便把他嫁给能善待他的人。”
吴茗这才相信她是说真的,大喜过望,忙跪下叩头:“谢郡主成全,小人一定会好好对待如眉,决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陆风澜止住她:“不用谢我,金夙蓝对不住你们才是。”
吴茗强忍住泪,激动得浑身发抖。陆风澜笑道:“好了,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如眉,对他说,金夙蓝对不住他,也不请他愿谅了!”

看着飞奔而去的吴茗,心中咒骂着金夙蓝:“金夙蓝你个混蛋,你做的好事却让老娘为你擦屁股。这万恶的旧社会,害了人人反而感激你,真是没天理了!”
回到房里,见玉奴已经在房里,便问:“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是的郡主,已经办妥了,没人知道。”
“那好,你过来我问你一些事。”
陆风澜走到里间,往塌上一歪,走了这么半天还真是累。
示意玉奴倒些水来。喝着茶陆风澜问:“除了柳如眉我身边都有哪些人?”
玉奴惊奇地看着她,说道:“有李大人家的公子、陈大人家的公子、王大人家的公子……还有其他总共有十八位。”
陆风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这么多?”
玉奴心想,如果不是王小姐将你打伤,府里八成又多了一位。
陆风澜想了想,说:“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离开的,有愿意离开的每人送一份嫁妆,不愿离开的就好吃好喝在府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走了说一声,仍然奉送嫁妆一份。”
玉奴象做梦一样,看着陆风澜的嘴一张一合,说出这样惊人的话语。他一言不发,扭头就跑。陆风澜惊奇地看着跑得飞快的玉奴,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孩子跑什么呀?”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王夫焦急的声音:“蓝儿,蓝儿怎么样了?”
陆风澜哀叹一声:“上帝呀,他怎么来了?”却不得不迎上前去。
“父亲,女儿在这里。”
王夫带着一干人进到屋子里,拉着陆风澜的手,焦急地问:“蓝儿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又痛了?”扭头喊道:“赶快去请太医来!”
陆风澜忙拦住他:“父亲,女儿好好的没有不舒服,头也不痛了。”
王夫怀疑地盯着她问:“真的没事?”
陆风澜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没事!”
王夫放下心来,扭头看着玉奴发怒道:“你这贱人怎么说蓝儿又犯了头症?”
玉奴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没有骗您,郡主对奴才说,要把那些公子都给嫁出去!”
“啊?”王夫惊奇地看着金夙蓝:“蓝儿,可有此事?”
陆风澜摇头说:“是把他们送回去,至于嫁不嫁人由他们自己拿主意。”
王夫再次问道:“蓝儿,你真的没事?”
陆风澜再次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没事!”
王夫相信了,奇怪地问:“为什么呀?”
陆风澜说:“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他们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出去?有道是‘好男不嫁二女’,你把他们送出去别人会说闲话的。”王夫不以为然地说。
陆风澜暗想:“我管他们说闲话去,反正又不是说我。”嘴里却说:“所以我要玉奴去问问他们,有想离开的就每人奉送一份嫁妆,不愿离开的就只管好吃好喝在府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说一声,到时候仍送嫁妆一份。再说他们年纪轻轻地困在王府里,女儿既然不喜欢了,还不如打发他们另外嫁人,也不用守着空屋子过一辈子,那会有怨气呢!”
一席话说得王夫连连点头:“还是蓝儿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第七章庭议

凤都的人又被安靖王府的金夙蓝小郡主震住了。
那些被强抢的男儿纷纷给送回家来,还外送一份厚重的嫁妆。一时间大街小巷、朝廷内外纷纷嚷嚷,都在传说着这件奇事。都说是王大将军的女儿为民除害,金夙蓝郡主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做坏事了。也有说是金夙蓝对这些人失去了兴趣,给一笔遮羞费好打发回家。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一时间王云诗被传说成天神转世,专是为了惩罚坏人而下凡来的,好些人赶到将军府叩谢。王大将军是苦不堪言,自己的女儿仍关在天牢,自己多次上安靖王府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可见安靖王仍然气恨难消。市间传出这样的话来,若惹得安靖王恼羞成怒,只怕女儿的处境更加不妙。
这些话传到安靖王耳朵里,果然使得安靖王大怒:“好你个王岚风,你女儿把我爱女伤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又败坏她的名声,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安靖王怒气冲冲地上朝,女皇刚坐下,她便出列奏道:
“皇上,暴徒王云诗等人目无王法,聚众闹事,重伤皇亲,致使臣女差点丧命,请皇上将暴徒王云诗等人处以极刑以正国法,维护皇家尊严!”
与安靖王交好的一班朝臣也纷纷出列:“请皇上公断,以正法纪!”
王大将军忙跪在凤殿上向女皇求情:“皇上,臣女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望皇上开恩!”
“请皇上开恩哪!”
一些与王将军交好的武将也纷纷求情。
女皇坐在上面左右为难:安靖王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大将军也不能不顾,再说此事理亏的是金夙蓝,如果处理不好可是会动摇国本的,这可怎么办呢?
女皇不由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安适之,见她垂着眼装作没看到,暗骂:“这个老滑头。”便出声喊道:“安相。”
安适之忙弓身施礼:“皇上!”
女皇问:“安相可有什么建议?”
安适之笑了笑:“臣以为这本是孩儿们顽皮打了一架,不过是今天恼了明天又好了,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的好!”说罢暗地使个眼色。
“安相说得对。”女皇大喜:“孩子们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来解决的好!”
安靖王不高兴了,刚要说话,女皇止住她:“安靖王,还是问一问蓝儿的想法吧!啊凤鸣。”
皇太女忙上前:“母皇!”
女皇说:“你去安靖王府把夙蓝接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要怎样惩罚王云诗等人!”
皇太女心里明白:“是,孩儿知道了!”转身出了大殿。
女皇道:“好了,安靖王、大将军随朕到御书房,其他人都散了吧!”

出了皇宫,皇太女一行人马缓缓向安靖王府而来。皇太女知道母皇的意思是让她趁机劝劝金夙蓝,冤家易解不易结,她相信只要自己出面,不管怎么着金夙蓝还是会给自己这个皇太女几分薄面的。街上的传闻她听说了,她也不懂这个表妹这次玩的是什么把戏。以她了解的金夙蓝,只有往家里抢人的,还从未听说把抢来的人往外送的。玩厌了只会丢在一边不再理会,哪里还会奉送什么嫁妆?越想越不明白,不禁更加想早点见到金夙蓝,以解心中的疑惑!

陆风澜这些天把王府转了个遍,心想出外去看看,可是王夫死活不肯,哭哭啼啼的拉着她不放手。陆风澜见他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人,只得乖乖呆在府里。实在无聊到极点,只好拿个鱼杆在水池中钓鱼。那些鱼儿从未被人钓过,纷纷争抢着咬饵。陆风澜钓起一个取下又扔进水里,然后接着钓。鱼儿仍不知死活,还是争先恐后地上钩。
玉奴站在一边看着陆风澜重复着钓鱼、扔鱼的动作,不明白她在做什么。自从郡主醒来以后,他就不明白郡主的所作所为了。虽然郡主失忆了,可是生活习性和举止爱好也会忘得一乾二净吗?失忆前的郡主让人害怕,现在的郡主让人迷惑,看不懂。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个钓鱼一个站在一旁研究,直到管家来报说是皇太女来接郡主进宫。
陆风澜一听进宫,心中大喜,总算可以出府一逛了。将鱼杆扔给玉奴,急急地往外走,边走边问:“人在哪里?皇太女为什么接我进宫?”
管家紧跟在后面:“郡主慢点,小心摔着!皇太女殿下已在正殿,王夫陪着说话呢。说是有事情需要和郡主商量。”
待进到正殿,陆风澜向上看去,只见王夫陪着一个英姿飒爽、风仪超凡的女子,身穿白底绣着金凤的朝服,漆黑的眼睛透着睿智深沉的光芒,正向自己看来,心知她就是皇太女,忙上前行礼。
皇太女笑道:“不必多礼。蓝妹,母皇要我来接你进宫,是有件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风澜疑惑道:“哦?什么事情?”
皇太女笑着说:“我们边走边说吧!”说罢起身和王夫告别。

坐在车上皇太女仔细打量着金夙蓝,她一眼就看出如今的金夙蓝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有些消瘦仍然美得炫目,只是眼中没有了轻挑、暴戾的混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单纯、平和的神彩,还带有一点点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陆风澜发觉皇太女在看自己,便笑问:“殿下可看仔细了?”
皇太女笑道:“蓝妹的伤已经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殿下的关心。”陆风澜微微一笑。
皇太女沉思片刻说道:“蓝妹可知道,为了你整个凤都都快闹翻了天了。”
“哦?”陆风澜不明地看着她。
“朝堂上安靖王和大将军针锋相对,两方人马互不相让,眼看着就要闹出事来。”说着看了金夙蓝一眼,见她认真在听,接着说:“虽说现在三国之间表面平静无事,可谁不明白这是因为我们金凤皇朝上有明君,下有一班能臣虎将,让她们无机可乘。如若让她们知道我们朝臣不和,只怕会起风波啊!”
陆风澜问:“殿下,夙蓝明白,可我能做些什么?”
皇太女笑了:“不用蓝妹做什么,母皇以为,此事因你而起,所以惩冶王云诗这件事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风澜恍然大悟:“殿下,夙蓝明白了!”
皇太女满意地点点头:“蓝妹长大了,也懂事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陆风澜笑了笑:“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虽忘记一些事,却也有了一丝明悟!”
“蓝妹悟到了什么?”皇太女大感兴趣地问。
“活着真好!”陆风澜感概地说。
“对,活着真好!”二人相视而笑。

第八章 和解

到得皇宫,二人下车,在宫侍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御书房里女皇坐在书案后面,安靖王和大将军分别在两边坐着,王云诗跪在中间。安靖王阴沉着脸不说话,大将军愁眉苦脸满腹心事,女皇倒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陆风澜跪下叩见女皇。皇太女冲女皇微微点头,女皇大喜,忙喊:“快起来,到朕身边来,让朕好好看看!”
陆风澜站起身走到女皇面前。
女皇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怜爱地说:“看,都瘦成这般模样了。回头让御医再开点补药好好补补身子。”
陆风澜乖巧地谢过趁机仔细打量这位女皇:见她头带凤冠,身穿白色袍服,上面绣着五彩金凤,体态丰满,面容慈祥,双目似蕴含着能包容天地的能量。
女皇亲切地问:“头还痛不痛?”
陆风澜忙回答:“谢皇上挂心,已经不痛了。”
女皇点点头:“那就好。”女皇笑着拍拍她的手:“蓝儿呀,你可知道,你母亲为了你,她那么个沉稳的人竟然在朕面前流泪,孩子啊,你可不能再让她这么伤心了!”
陆风澜垂首应道:“是皇上,蓝儿知错了,蓝儿以后再不会让皇上和母亲为蓝儿伤心了!”
女皇十分满意:“嗯,蓝儿长大了也懂事了,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好歹,别说是她就是朕心里也是难过的。”停了一下接着说:“好了不说了,现在你说说对大将军的女儿该怎样处罚呢?”
陆风澜看了看王云诗,见她面容憔悴却神色倔强,想是心中气愤,便道:“皇上,蓝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想了许多,都是蓝儿任性胡为,受些苦也是应该的,听说大将军的女儿在天牢关了两个月,也吃了许多苦这就算是惩罚了罢。”
大将军心中大喜,王云诗却不由愕然地抬头望着金夙蓝。
安靖王一旁听了,心里很不痛快,不由“哼”了一声。
陆风澜忙走到安靖王妃身边,拉着她的衣袖笑着说:“母亲,都是蓝儿惹出来的事,是蓝儿不好,母亲不要生气了。”想起前世被自己气死的父母,不禁悲从中来,眼中落下泪来:“蓝儿以后听母亲的话再不胡闹,请母亲愿谅蓝儿,不要再生大将军的气了!”
安靖王听了金夙蓝一番话又欣慰又高兴,经过这次受伤女儿倒是懂事了许多,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再说她也明白若与大将军闹翻,只怕其他两国会有什么动作。先前为了女儿气不愤才发难,现在见女儿这般明理如何不开心:“蓝儿,有你这么说母亲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为娘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大将军趁机上前赔罪:“殿下,都是下官教女不严,冒犯了郡主,下官一定严惩逆女为郡主出气。”又对女儿喝道:“小畜生还不快快谢过殿下、郡主!”
王云诗不情愿地向安靖王叩首:“谢殿下郡主不杀之恩!”
安靖王“哼”了一声扭过脸不说话。陆风澜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说了声:“罢了!”
女皇与皇太女相视而笑。
女皇满是欣慰,事情如此解决正和她的心意。而皇太女的嘴角却隐藏着一丝玩味,这个表妹真是太出人意表了,她的好奇心更加地重了。

在一间药房的后院,一个身材挺拔的女子正负手听药房老板汇报情况,药房老板边说边偷看她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半天不说话,不由心中忐忑。
那女子半晌才说道:“这么说韩玉她们几个殉职了!”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药房老板恭谨地回答:“是,除了张廷芝见机的早跑走了,其他的侍卫被安靖王迁怒,责怪她们怂恿郡主做下这些错事又兼保护不力,带头的几个全被杖毙,其他的全被杖责四十发配去了边疆。”
“哦?张廷芝为什么不通知她们一起逃?”
“是韩小姐说要亲眼看到郡主死掉才肯走,可惜她们一回到王府就被看住了没能走掉。”
那女子长叹一声,呐呐地自语:“金夙蓝,你的命可真大,为你还损失了我们一位皇室宗亲,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她双手紧握,泄露出内心一丝的情绪。“金夙蓝,金夙蓝,为什么你的前后反差这么大?是我们错看了你还是你早就有了觉查而将计就计?如果是这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齐飞,这个地方不能再用了,你也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里,我怕这里已经被发现了。”
齐飞一惊:“主子发现了什么?”
“我是怕金夙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故意将计就计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不会吧?”齐飞疑惑道:“主子怎么会这样想?”
那女子道:“以你的了解金夙蓝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之徒。”
“这样一个人对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人会做些什么?”
“当然是挟私报复!”
“可她却是怎么做的?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安靖王与大将军间的嫌隙,让我们几年的苦心白费不说,还搭上了韩玉她们几个。”
齐飞仔细想了想,也不禁冷汗直流:“她小小年纪竞能有这样深沉的心机?”
“是啊,想想真是可怕,金夙蓝,你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想瞧瞧!”那女子低声地自语。
“可是,这都二个多月了,该来的早就该来了,为什么还没见有什么动静呢?”齐飞犹豫着说。
“是啊,我也猜不透这一点,为了稳妥起见,这一阵儿你还是躲一躲,看看情况再说,必竞经营了这么些年,这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也不引人注意,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点,我不想再有什么损失了。”
齐飞心中一阵感动:“谢主子为小人操心,小人一定会谨慎小心,主子您也要当心哪!”
那女子点点头离开了药房。

第九章 梦呓

陆风澜趴在王夫的膝上,享受着温心的慈爱。记得前世自己小时最爱趴在母亲的膝头,母亲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故事,那种情形一直深深印刻在她的心头。可是自从认识李震亭后,她与父母决裂,就再也没有与母亲象这般亲近过。父母的死是她心底里的痛,也是她自杀的一个引子。来到这个异世后,她在安靖王夫妇身上找回了丢失的父母亲情,虽然她们以为自己是她们的女儿,可她仍然感激她们,爱她们,象爱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她一天比一天依恋这种温情。 
此刻王夫也是满腹柔情,他的蓝儿已有多久没有这样与他亲近了。他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看到女儿额头上的伤痕,心中就是一阵痛惜。
“蓝儿,头还痛吗?”
陆风澜微微摇头,目光迷朦:“不痛了,父亲,女儿做错了事使您和母亲伤透了心,女儿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们为我伤心难过,你们愿谅女儿吗?”
她恍忽中似跪在前世的父母面前,父母痛心地看着她:
“女儿呀,那个李震亭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除了长相不错他哪里配得上你,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自己哭着求道:“爸妈,女儿真得很爱他,他也爱女儿的,他说以后只爱女儿的,求求你们让我们结婚吧。”
爸爸暴怒地摔了茶杯:“休相我们答应你俩的婚事!”
破碎的磁盘划破了她的脸。妈妈心疼地去给她擦拭血迹,她抓住妈妈的手哭道:“妈您就答应女儿吧,女儿已经有了身孕,您帮我求求爸,让我们结婚吧!”
妈妈大吃一惊,颤声问:“真的?”
自己点头,只听妈妈悲鸣一声:“你好胡涂!”爸爸也惊住了,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好一会才咬牙道:
“好……好……我养了一个好女儿!你,从今以后滚出这个家门,不要再踏进我陆家半步,我们陆家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滚!滚……滚……”然后转身离去,妈妈也哭着离去。
她想追上去可是怎么也动不了,眼看他们越走越远,急得她大哭:“爸、妈别走,愿谅我……愿谅不孝的女儿……”
“蓝儿,醒醒,蓝儿快醒醒!”
一阵焦急的呼唤使陆风澜清醒过来。她茫然地地抬头,看到王夫担忧地望着自己,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想起梦中决然离去的父母,心中剧痛,搂住王夫大哭起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王夫吃了一惊:“怎么了蓝儿?”
陆风澜哭着说:“蓝儿梦见父亲和母亲不要蓝儿了,丢下蓝儿一个人,蓝儿怎么喊你们也不理我……”
王夫不由笑了,怜爱地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满脸的泪痕:“傻孩子那只是做梦罢了,不是真的,父母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快别哭了当心让人笑话。”
陆风澜含泪望着王夫:“真的?即使蓝儿做错了事您也不会不理蓝儿?”
王夫搂着她笑着说:“是,蓝儿即使做错了事也还是父亲的心肝宝贝,殿下和为父不会不理蓝儿的!”
陆风澜躺在王夫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心中虽然仍是难过,人却渐渐平静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前世她没能好好孝敬父母,留下彻骨的遗憾,就让她在这里代已死去的金夙蓝在安靖王夫妇身边尽孝吧。
王夫身边的侍儿双喜进来说:“陈夫侍和四公子来给王夫请安了!”
王夫说:“请他们进来吧。”
陆风澜站起身来,陈夫侍带着儿子进来先给王夫行了礼,陆风澜也上前喊了一声:“四叔父好!”
陈夫侍笑道:“蓝儿也在呀。”
四公子金素雅上前给陆风澜行礼,低声问候:“三姐姐好!”金素雅是陈夫侍的儿子,小金夙蓝三岁,长得妩媚动人,眉眼与金夙蓝有二分相似,想是来自安靖王妃的基因多一些。
陆风澜笑着说:“四弟好。”
礼毕,大家坐下,陈夫侍笑着说:“王夫可还记得明儿是什么日子?”
王夫想了想,恍然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不提我还真就给忘了,这可真是太不敬了。”
陆风澜问:“明天是什么日子?”
王夫笑嗔道:“都是这个孽障闹的,明天是给佛爷还愿的日子差点就给你闹忘了,幸亏你陈叔父提醒。”
陈夫侍笑道:“这些日子一件事接一件事让王夫操了不少心,我想着日子快到了,就让下人们准备着,明天王夫就安心地到庙里还愿吧!”
王夫高兴地说:“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又得着忙,只怕会丢三拉四误了大事。”
陈夫侍谦恭道:“这是应当的。”
陆风澜一听说到庙里还愿,也想出去走走,便说:“父亲,我也想去。”
王夫说:“好,明天我们都去。幸亏佛祖保祜,你才能有惊无险,是得好好谢谢佛祖!”

第十章 重阳节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重阳插茱萸风俗,始于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其宠姬戚夫人于每年九月九日,头插茱萸,饮菊花酒,食蓬饵,出游欢宴。南梁吴均所撰《续齐谐记》中,还记载了一则重阳登高插茱萸风俗由来的故事:东汉时,“汝南太守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桓景)曰:‘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景如其言,举家上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可代之。’今世人九月九日登高饮酒、妇人带茱萸囊始于此。”此故事虽不可信,但含有一定科学道理:古代人们患病,不知病因,常谓之邪气所致。佩茱萸囊,饮菊花酒,正是茱萸菊花的药性对某些疾病有治疗作用,而使病得以痊愈,或起到了预防作用。古人不明此理,故谓茱萸能避邪延寿。
金凤皇朝虽然没有这样的传说,却也有九月九日登高赏菊出游之俗。
陆风澜很好奇,在二十世纪的现代,虽说早在1989年,政府已把每年的九月九日定为老人节,却也没有人去做什么插茱萸登高这些事,顶多也就是看看菊花,带老人到郊外活动或为老人准备一些可口的饮食。而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古代没有现代发达的科技与通讯,娱乐很少,所以对每一个节日都非常注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无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热情对待。
安靖王府也是一片忙碌,早几天开始下人们就准备着各种出游的东西。待到了这一天,陆风澜一心想着和王夫等人一起出发,看一下古人的重阳节,安靖王却带着她进了宫。原来她们要和女皇一起到万寿山饮酒、赏菊。
进了皇宫,已有好多大臣在等待,见了安靖王纷纷行礼。陆风澜看到跟在大将军身后的王云诗笑了笑,王云诗想装作没看见,却被大将军一瞪眼吓得一哆嗦,想起自己虽在天牢没受皮肉之苦,回到家却被母亲打得下不了床,她可不想为了这一点小事再挨顿揍。扭捏半天只得走上前行礼,嘴里低声嘀咕了几句。陆风澜好笑地看着她,想要捉弄她一番,却见周围有许多人在注意,也就作罢了。此时皇太女走了进来,众人又是一阵行礼问候,皇太女微笑着和众人寒暄。陆风澜感觉无聊到极点,想到王夫等人大概已经出发了,而她们还在这里进行毫无意义的虚礼,更是不耐。正要偷偷溜走,却听皇太女在喊她:
“蓝妹,你过来。”
陆风澜只得走上前施礼:“殿下。”
皇太女含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待会和我一起走。”
陆风澜心说:“只怕和你走更是拘束!”却也无法推辞。

终于开始出发了。一路上锦旗招展彩带飘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万寿山前进。凤都的老百姓挤在路边观看着皇家的威仪,待女皇的金凤撵经过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陆风澜骑着马紧跟在皇太女身后,看着凤都的百姓发自内心的欢呼,不由感慨万千,做为一个封建帝王,能受到老百姓如此的热爱还真是不容易,可见女皇是如何的深入人心!

万寿山已是花的海洋,众人簇拥着女皇徜徉其中,其中少不了吟诗作对什么的。陆风澜听得乏味之极,现代人哪有几个会吟诗作对的,上学时光应付考试还来不及,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吟风弄月,伤春悲秋。幸好金夙蓝也不会这些,她也不用担心出丑。
好不容易等到内侍总管来禀报酒席已备好,众人才随着女皇到得百花厅,女皇落座后示意大家坐下,众人这才纷纷入坐。
女皇看着诸位臣子,不禁感慨道:“这几年幸得天神佑护我朝子民,我金凤朝风调雨川,五谷丰收,子民们生活富足,在座的诸位帮助朕将这大好河山治理得欣欣向荣,使得民风淳朴,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这都是诸位的功劳,在这里朕敬大家一杯,替老百姓感谢诸位啦!”
众大臣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风澜跟着跪拜心中暗想:“这女皇会不会也是从二十世纪来的?这一番话和每年春节晚会上的国家领导人说得大同小异,尽是煽情的话,听得人也是热泪盈眶的,唯有更加卖力地工作。”
“众卿平身!”
随着女皇一声令下,众人回到座位开始观赏歌舞。
陆风澜百无聊赖地欣赏歌舞吃着花糕,这些花糕花式繁多,味道甜而不腻,口感挺不错,不由多吃了几个。感到口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菊花香混在甜甜的酒中顺着喉咙进入腹中,一阵暖洋洋的感觉逐渐蔓延全身,陆风澜很喜欢这种感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慢慢品尝,不知不觉又喝了几杯。渐渐地一股热流由腹中四散开,浑身开始发软脸也发起烧来,心知不好,怕失了仪态,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便偷偷溜了出来。
陆风澜踉跄着走到无人处,在一丛菊花旁看到有个石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清凉的石台使她身上的热度缓解了一下,她明白自己喝多了,前世她身为一个外科医生从不喝酒,唯一的一次醉酒是在她的婚礼上。恍惚中她好似回到了新婚之夜,李震亭抱起酒醉的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温柔地吻着她,她也深情地回应着……

陆风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躺在石台上的怎么会移到床上来了。宫侍听到动静发现金夙蓝已醒忙赶过来伺候,陆风澜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宫侍答道:“回郡主,这里是皇太女殿下的休息之所,是殿下把郡主送到这里来的。”
陆风澜刚要继续问话,只见皇太女笑着进来了,边笑边说:“蓝妹好睡呀!”
陆风澜忙要行礼被皇太女拉住:“蓝妹从伤好了以后礼数倒多了起来,可我还是喜欢看到那个不拘礼节的蓝妹。”
陆风澜笑道:“以前是夙蓝不懂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皇太女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道:“我怎么会怪蓝儿,蓝儿可是我最爱的小妹妹!”语气中似有着莫名的情绪。
陆风澜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看着她笑笑。
皇太女话题一转笑问:“今天怎么喝醉了?”
陆风澜松了口气:“点心吃多了感到口渴便喝了几杯,不想这酒后劲大,我怕出丑才溜了出来。”
皇太女笑着摇摇头,宠腻地拍拍她的头:“你呀,那也不能睡在石头上,身子刚好没几天若再生了病可怎么好?”
陆风澜不好意思地笑道:“本来也没想睡,只是身子发软,想着躺一会儿就好,谁承想就睡着了。”
皇太女关切地问:“现在饿不饿?”
“殿下一说夙蓝还真有点饿了。”陆风澜回答。
皇太女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饿,见你只吃了几块点心就溜走,又睡了这半天,中饭也没赶上吃就让人给你留了些。”回头吩咐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陆风澜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被皇太女送到这里来,亏她还以为没人发现呢,原来早被人看在眼里,不由暗中吐了下舌头。发现屋里已经掌上了灯,便问:“现在几点了?”
皇太女没明白:“什么?”
陆风澜忙说:“我是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酉时过半了。”
陆风澜暗中计算了半天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猜测大概有五、六点钟的模样,暗自乍舌,自己竞然睡了有五、六个小时,没想到那看似平淡的菊花酒竞有这么历害,看来自己不是喝酒的料,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第十一章听琴

这天,陆风澜呆在王夫房里,王夫和几个夫侍在闲话,陆风澜在一边看着四公子金素雅绣花,金素雅飞针走线,不多时一朵朵梅花便栩栩如生地印在绣棚上,陆风澜不由惊叹:“四弟的手可真巧,只片刻就绣得了!这梅花象真的一样,好象都能闻到香味。”说着接过绣棚真的放在鼻子上闻了起来。
金素雅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三姐姐过奖了。”
陆风澜却惊奇地说:“哎,真的有香味儿!”
金素雅的小侍笑道:“郡主,这是熏香,这帕子和丝线都是经过香熏的。”
陆风澜笑道:“原来是这样。”她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想起曾在电视上看到的双面绣,精美神奇,正反两面不同的图案却互不影晌各成一体,曾令她着迷,还特地上网查找双面绣的数据,现在见金素雅绣技超群便问道:“四弟会不会双面异绣?”
金素雅疑惑地看着她,迟疑地问:“双面异绣?是不是两面都绣上?”
陆风澜摇摇头:“是在一块底料上,一针同时绣出正反两面对应部位图样不同,针法不同,色彩不同的绣品,就象这块帕子这面是梅花,另一面就绣着荷花或是别的什么,就是两面决不相同的绣法。”
金素雅想象着陆风澜所说的绣法,眼睛发亮,盯着陆风澜急切地问:“三姐姐真有这样的绣法么?那该是怎样的美好神奇?三姐姐见过吗?能让小弟看看吗?”
陆风澜摇摇头:“我没有这东西,不过你可以自己试着绣一下,我告诉你法子。”
金素雅激动得小脸通红:“真的?三姐姐是真的吗?”
陆风澜笑着说:“骗你做什么,不过我也只是知道一点大至,其他的还要你自己去拭。”
金素雅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的。”
陆风澜道:“那你记着。”仔细想着当初在网上看的双面绣的要点,慢慢地说:“第一点、绣时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联机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第二、绣时把针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绣线。这三、掌握住排针:按次序非常均匀地排列针脚,不能疏密不当,才可使两面相等。最后是藏头,是将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
金素雅默默地记着,片刻抬起头望着陆风澜想要问什么。陆风澜笑着摇头道:“不要问我,我可不会绣这些,只是当时好奇看过便记了下来。”
金素雅羞涩地笑了笑:“小弟一定尝试一下这种绣法。”
陆风澜笑道:“好哇,四弟学会了可要送我一件绣品哦。”
金素雅连连点头:“小弟一定会给三姐姐绣一件衣服。”
王夫和几个夫侍说着话,李夫侍看着陆风澜在一边与金素雅说笑,便笑着说:“咱们郡主身子好了以后性子也变了许多,搁在以前哪会在这儿听我们男人家叙闲话。”
王夫叹道:“是啊,把身边的人也都送走了,一个也不留,不知是怎么想的,哪怕留一个说话解闷的也好哇。”
李夫侍笑道:“我娘家的侄儿小青说话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王夫您看要不要让他进来陪郡主说话解闷?”
王夫想了想:“是你过生日时来的小公子?”
李夫侍喜道:“王夫记性真好,就是他。”
王夫点点头:“不错,小模样挺好,回头我问过蓝儿的意思再说。”
李夫侍大喜:“多谢王夫抬举这孩子。”
王夫道:“你先别声张,等有了准信再说也不迟。”
李夫侍高兴地答应着。正说着高兴,双喜进来说:“大公子家差人来请郡主前去喝酒!”
王夫听了喊过陆风澜吩咐道:“蓝儿,你大哥家里来人接你去喝酒,当心不要喝多了。”
陆风澜道:“父亲放心,蓝儿记下了。”
王夫又道:“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着。”
陆风澜笑道:“蓝儿是去大哥家吃酒,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王夫执意要她带上只好答应。

大公子金素娴嫁给了当朝左相赵佩莲的二女儿赵淑华为夫,赵淑华风流不羁好酒好色,与金夙蓝相交甚好。陆风澜到了赵府门前,早有人报与赵淑华,赵淑华带着一干朋友到门前迎接。赵淑华笑道:“昨天家人弄了一篓子螃蟹,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就招来几个朋友请郡主一起吃酒赏花,我还请了名满天下的芳菲公子大家一起快活。”说笑间进了府门。
陆风澜笑道:“我先去见过大哥哥,回来咱们再说话。”
赵淑华唤个小侍带陆风澜去见金素娴,金素娴叮嘱几句便放了她走。
酒席摆在池边的赏花亭待陆风澜一到大家便嚷嚷开了。尚书家的杨小姐叫道:“郡主病好以后也不找我们喝酒玩耍了,是不是在家认真读书哇?”
大家都笑了,陆风澜笑着说:“是啊,我准备去考个状元玩玩。”
大家又笑,杨小姐笑道:“好,为我们的准状元先干一杯!”
众人举起杯来,陆风澜忙道:“不是我扫大家的幸,陈太医告戒少饮酒,我就陪大家少喝一点。”
胡统领叫道:“郡主以前可不是这样推三阻四的,今天怎么了?”
陆风澜笑道:“病好以后身子虚,母亲再三要我少喝,小妹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赵淑华笑道:“大家就别难为郡主了,既然殿下有令郡主就随意吧!”
众人见这么说也就放过陆风澜,陆风澜便只小喝了一口,坐下后孙尚书家的三小姐问:“赵姐,你不是说请了芳菲公子来吗?怎么这会子还不见人?”
赵淑华道:“已着人去接了,这会子大概正在路上。”
杨小姐道:“听说这芳菲公子是不出入宴席的,赵姐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他来的?”
赵淑华道:“也没什么,我只说新作了一首曲子请他来品鉴,大家也知道这芳菲公子爱琴成痴,我这一说他便答应来了。”
陆风澜道:“赵姐姐作了什么曲子先唱来大家听听。”
赵淑华笑道:“我会作什么曲子,不过是我屋里的一个叫韵仙的小侍弹了一手的好琵琶,等会人来了大家一起听吧。”
这时下人来报说芳菲公子到了。赵淑华忙道:“快请!”
陆风澜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白衣公子飘然而来,只是头罩白纱看不到面孔,一个小童抱张琴紧跟其后。待他上得亭来赵淑华笑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安靖王府的金夙蓝郡主,这是杨尚书家的杨敏大小姐,这是尚书家的孙玉芝三小姐,这位是御林军的统领胡秀兰,众位这便是名满天下的芳菲公子了!”
芳菲一一见礼,众人也纷纷还礼。陆风澜感到这芳菲公子似透过面纱在注视自己,便看了过去,却见他又扭了头去。众人坐定后,赵淑华笑道:“芳菲公子来晚了可是要罚酒一杯哟!”
芳菲公子轻笑道:“芳菲领罚。”声音似春风拂面般地温柔。说罢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一阵叫好。芳菲公子又倒了一杯道:“芳菲这里也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杯一饮而尽,陆风澜仍然抿了一小口。芳菲看了看陆风蓝笑道:“郡主请!”
陆风澜摆摆手道:“你们喝,不要管我。”
芳菲公子放下酒杯说道:“想是芳菲不配给郡主敬酒。”声音隐隐透着不悦。
赵淑华忙笑道:“芳菲误会了,郡主身体不适王妃叮嘱了不能多喝。”
芳菲公子释然道:“是了,芳菲还以为郡主不肯给芳菲这个薄面,芳菲得罪了。”
陆风澜心中疑惑:“这个芳菲公子怎么像是有意找我麻烦,难道金夙蓝以前有得罪过他?”按下心中的疑惑与众人说笑。
酒意酣处赵淑华道:“家里的侍儿新作了一首曲子,请芳菲公子指教。”
芳菲公子谦逊道:“哪里,大家互相交流罢了。”
赵淑华对边上侍候的小童吩咐道:“去把韵仙找来。”
小童答应着去了,不一会韵仙抱着琵琶姗姗而来。赵淑华道:“韵仙,过来见过各位小姐,和芳菲公子。”
韵仙一一见礼,待见芳菲公子时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
赵淑华笑道:“把你前儿作的曲子弹来听听让芳菲公子给你指点指点。”
韵仙坐下便低眉信手地弹了起来。只见他轻拢慢拈抹复挑,似诉平生不得志。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突然声调一变似挣脱一切束缚凭借东风扶摇而上远离红尘放歌江湖世间任我逍遥。
弹罢众人说道:“果然不错。”
芳菲公子点头赞道:“其声天外飞仙,其意衰而不伤,果真是好曲子。”赞罢又微微摇头,似有怜惜之意。
赵淑华大喜:“韵仙还不谢谢芳菲公子。”
韵仙起身施了一礼:“多谢芳菲公子夸奖!”又道:“韵仙大胆还请芳菲公子赐教一曲。”
芳菲公子点头,赵淑华高声叫道:“取我的箫来,我要与芳菲公子同凑一曲。”
众人叫好。待人取来洞箫,芳菲公子起身走到池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将琴平放膝上试了下音,待琴曲泛音出时,洞箫呜咽声声,隐隐带着梅花清香的寒冬之冷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似看到梅花迎雪而放,冷香高洁,虽风雪袭人,仍傲然遗世而独立。清音入耳仙风傲骨,敷荣生机,皆隐隐限于指下。如感受雪后月出,清光白梅覆雪之寒意,虽体冷而意悠远,音清而神清,琴洁而心洁,语止而心悦。抚琴时众人皆默然无语,唯清音入耳。

第十二章 芳菲公子

待曲散时众人耳边似仍有余音,半晌才回过神来,陆风澜摇头叹道:“芳菲公子果真不愧天下闻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芳菲公子惊异地抬头望着她,这句话没有一句赞美之词却让人都感觉到是赞美芳菲公子的琴艺超群。
众人这才纷纷赞叹起来,赵淑华也是喜笑颜开,笑着对呆坐一边的韵仙道:“芳菲公子可把你比了下去?”
韵仙起身走到芳菲公子身边深施一礼:“芳菲公子技艺超群,韵仙不及万一。”
芳菲公子还礼道:“哪里,公子的琵琶也已达上乘,假以时日芳菲也莫敢轻看。”
胡统领笑道:“有酒有曲怎能没有舞,拿剑来待我为大家一舞助兴!”
众人笑着叫好,待人送上剑来,胡秀兰接过剑走到亭下舞动起来。霎时间剑光闪闪腾跃挪移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陆风澜不懂这些,见大家看得兴致博博不住叫好,想来是很好的。
待胡秀兰收式后,众人掌声一片。杨敏叫道:“当为胡统领浮一大白。”
孙玉芝道:“我来斟酒。”将酒斟满递给胡秀兰,众人皆一饮而尽。陆风澜不敢喝完,仍是轻抿一口。
赵淑华笑道:“来来来,快坐下继续喝酒,韵仙你也坐下。”
韵仙谢过入了座,芳菲公子在陆风澜旁边坐了下来。芳菲公子轻声道:“久闻郡主大名,可否请郡主赐教?”
陆风澜一怔,扭头看着他,虽有薄纱庶掩仍能感觉得到他炯炯的目光在捉弄自己。便似笑非笑地问:“哦?不知芳菲公子请教什么?本郡主知无不言。”
芳菲公子见她春水般的目光含着讥笑,不由心中一跳。仍说道:“今日大家都有表述,只有郡主浅尝则止游离于外。”
陆风澜笑笑:“不然?”
芳菲公子笑吟吟地说:“不若郡主赋诗一首,以纪今日之会。”
众人都笑了,也知道芳菲公子有意捉弄金夙蓝。金夙蓝除了喝酒玩乐从不喜诗词歌赋,也没见她作过一首诗,今日这芳菲公子不知所意为何竞去找这小魔头的麻烦,众人都一付瞧好戏的模样。
陆风澜笑了笑,懒洋洋地说:“可惜我不会吟诗作赋,舞剑更是一窍不通。”顿了一下接着说:“以前唯有喝酒玩耍还在行些,现在也是被勒令禁止,让芳菲公子失望了呢。”
芳菲公子叹惜道:“真是可惜了呢,是芳菲无缘。”
陆风澜心中已是有了恼意,这芳菲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才华便想将人戏弄于掌上,明知金夙蓝是一草胞还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罢了今日就仗着金夙蓝往日的名声将你戏弄一番看你还是不是这般趾高气扬。想罢就又笑了笑说:“为了不让芳菲公子失望我就给大家唱一小曲儿吧,不过,我可没你们那么高雅只是一鄙俗香艳小曲儿,如果不想听我也就不唱了。”
众人哄叫着:“从未听郡主唱过曲子,再怎么俗也要听。”
陆风澜笑嘻嘻地看了众人一眼,对芳菲公子道:“芳菲公子听了可不要难为情哟!”
芳菲公子心知今天惹恼了她,可眼下已是骑虎难下了,只得点头:“能听到郡主一展歌喉是芳菲的荣幸。”
“好!韵仙你跟我过来,待会你来给我伴凑。”陆风澜唤过韵仙走到一边轻声将曲调哼了二遍,韵仙记了下来,回到座位上弹将起来。陆风澜开口唱道:
心肝宝贝
突然在眼前
我急促气喘
动情为你
盼君可发现
回赠相思一串

如火的眼波
跟你通电
倾出我灼热狂焰
瞳孔早扩张
失去焦点
心窗已虚掩

心肝宝贝梦正甜
叹春宵太短
但愿寒夜里
曙光不会现
长拥你的温暖

但求共你
永享这片段
长厮守不改变
唱到最后一句更是趁着众人目瞪口呆时轻挑芳菲公子的下颏低头隔着薄纱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见他浑身轻颤,陆风澜美目流转面含讥笑放开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便扬长而去。
芳菲公子一言不发也起身离去,小童紧跟其后。待三人都不见了踪影众人才反醒过来,哄然大笑,孙玉芝笑着说:“不愧是小郡主,如此香艳的小曲唱得这般委婉动听。”
杨敏也道:“是啊,只是这曲调怎么从未听到过,不知郡主是从何处听来的,倒也新奇有趣得紧。”
赵淑华却连连顿足:“这可怎么好这两人可都要得罪了!”
胡秀兰不以为然:“郡主与你关系亲厚断不会怪罪于你,只是这芳菲公子也太不该,竞想让郡主出丑,不想反被郡主调戏,若只这般便好了,只怕郡主不会善罢干休。”众人说了一番也没了兴头便各自散去。

芳菲公子离开赵府,也不坐车只是径直向前走,驾车的护卫与小童紧跟其后,他恼怒地挥手让她们离去,自己一个人渐行渐远。
他来在湖边顺着水岸走了许久方才站定。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湖水,湖水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着点点金光,隐藏在薄纱后面俊秀的脸庞泛着红晕,如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闪动着,映衬着主人波动紊乱的心。他吐出一口胸中郁闷之气:“金夙蓝,你是怎样一个人?真得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只知花天酒地留恋花丛之人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中看到淡淡的疏离?虽然坐在一起说笑却有种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感觉?那嘲弄的眼神斜视着我,竞让我一向自持的冷静全化作了冲动,你真的是我所知道的金夙蓝么……”想着她似笑非笑的美目斜睇着自己,心中一时如夏日的骄阳般火热,一时又似严冬的冰雪样寒凉;一时象鸟儿飞上了蓝天,一时又似断线的风筝落入谷底。那香艳露骨的小曲更是让他面红耳赤,还有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虽然隔着薄纱仍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的酒味一点一滴地湛进了自己的心底。
“金夙蓝……金夙蓝……”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上嘴角目光迷离,喃喃的低语消散在慢慢降临的暮色中……

第十三章 往事如梦

陆风澜骑着马一路飞奔,众护卫不知所措只紧紧跟在后面。
出了城陆风澜才停下马来,放眼望去,只见平林漠漠,烟霞如织,青山渺渺,宿鸟疾飞。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悠悠之孤独感袭上心头,不禁怆然泪流。那刻意压在内心深处从不去想也不愿去想的往事竞纷踏而至,前世爱恋中的甜蜜,遭到背叛时的痛苦,父母含恨离世的悔恨,抛下幼儿的牵挂各种情感撕扯着她的心。
李震亭喜爱唱歌,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每当他为她浅唱低呤时,她身心俱醉。那首歌是他们情深意浓时李震亭唱给她的,每当他在她耳边轻唱时,她的心便深深坠入他的情海,只为着他将自己当作他的心肝宝贝样的爱着、宠着,为了他自己不顾一切离开家离开伤透心的父母,只因她要做他唯一的“心肝宝贝”。那时他们的眼中、心中只有彼此,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他们最终如愿以偿。
新婚之夜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唱着“心肝宝贝”,一遍遍说着他爱她,要永远宠着她,永远将她当自己的“心肝宝贝”。他眼中浓浓的爱意让她深深迷醉,他温柔的嘴唇吻遍她的全身,他惊叹着她的美好,一次次的爱她,他说她是世上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美丽,却从不以此为傲,她的美丽只为他而绽放。和他在一起她的世界是美好的、多彩的、梦幻的,只是因为有了他……
美梦幻灭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有的语言俱都苍白无力。眩目的霓虹灯让人心情愉悦,眼花缭乱,突如其来的黑暗却使人双目皆如盲者,只留下一片失措的惊慌与无助,曾有的光明在此刻只是为了让黑暗更加彻底,心如风雨中凋零的花瓣,失群的孤雁躲在暗处独自舔着伤痛。
陆风澜一挥鞭子,马儿嘶叫着飞奔而去,秋风飒飒,泪水在脸上恣意流淌。众护卫惊叫着“郡主”也追了过去,陆风澜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失态,只放马疾驰。
迎面一片小树林,陆风澜放慢了马缓缓穿林而过,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巍巍青山,潺潺溪水,落英缤纷,好一付秋水长天的景色。
下了马陆风澜慢慢走到水边腑下身来,水中倒映着一个陌生的绝世容颜,她伸出手指轻点,容颜随着水波散去,呈现出另一副场景。
大副精美的婚纱照片下,二个赤身男女在床上纠缠,照片中的新娘偎在新郎身边满眼爱恋露着幸福的笑容,床上的男人与新郎无二,而女人非是照片中的新娘,而是一个妖艳的女人,他们彼此缠绵发出沉醉其间的呻吟与交欢声……
“啪”地一声水中的影像化作了一圈圈的波纹,陆风澜跪坐在水边满身满脸的水痕,浑身不住的发抖。
眼前却又出现另一场景,手术台上鲜血四溅,她手足无措地呆立着,飞奔而来的老师一把将她开,她踉跄着跌倒在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没人理她,众人都在忙碌着抢救因为她的失误而面临死亡的病人。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空寂的屋子里冷冷清清,倒在沙发上浑身冰冷不住地发颤,想着手术台上一条鲜活的生命差点就毁在她的手中。她看着自己的手,手在发抖,这就是全外科握第一把刀的手吗?它不是被老师称为是稳健的象艺术家一样美丽的手吗?它仍然美丽可为什么它在发抖?这样发抖的手还能拿手术刀吗?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她艰难地打开,大哥的哭声传来:“小妹,爸妈过世了……”
她最后拿起了手术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陆风澜低下头看着纤纤素手,这是金夙蓝的手,小巧白皙而美丽,手腕处白玉无暇,一丝痕迹也没有,这具青春美艳的躯体现在属于她,属于一个来自异界遍体粼伤的游魂……
暮色渐起,夕阳的余辉照在金夙蓝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个护卫上前唤道:“郡主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
陆风澜喃喃道:“是啊,晚了,已经晚了……还能回去吗……悔之晚矣……”

回到王府,陆风澜先回房换过衣服才去见过安靖王夫妇,王夫见她脸色不好,拉着她担心地问:“蓝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陆风澜强笑道:“没有,只是喝了点酒头有点痛,不防事。”
王夫一迭声地唤人:“春喜快去给郡主端醒酒汤来!”春喜答应着去了。
安靖王关切地说:“先在蹋上躺会吧。”陆风澜答应着躺下,将头枕在安靖王膝上。
王夫笑道:“都是快成家的人啦还是这般娇憨。”
陆风澜幽幽地说:“女儿不想成家,就这样陪着母亲和父亲。”
王夫笑道:“又说傻话呢,有道是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咱们家还要靠你来传宗接代,怎么能说不想成家的混话?”
安靖王也笑道:“是啊,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女儿,早点成家我们也好早一点抱孙女。”
陆风澜听这越说越象真的可就吃惊了,好不容易将金夙蓝抢来的人都送走,她可不想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形下莫名其妙的结婚,再说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忙爬起身来:“母亲,女儿不想成亲,女儿现在还小,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王夫笑着说:“蓝儿呀,成了亲身边也好有个人说话解闷,不比你一个人呆着强?”
陆风澜挪到王夫怀里撒娇道:“父亲,女儿真的不想成亲,别逼女儿成吗?等女儿有了喜欢的人时一定会成亲的。”
王夫被她闹得头昏只得点头:“好!好!好!不成亲,那收二个夫侍在房里总可以吧?”
陆风澜摇头道:“我不要,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不想要那么多人看着心烦。”
安靖王无耐地摇头叹息:“以前母亲不喜欢你往家里抢人,现在到好全送走了,一个不留。女儿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风澜道:“女儿也不知怎么了,以前的事也想不起来,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母亲和父亲的身边,哪也不想去,看着你们开心就行了。”
安靖王与王夫苦笑着摇摇头。这时春喜端来醒酒汤,陆风澜接过几口喝完,又叙了一会便传饭了。

第十四章 狩猎

金凤皇朝建国以来,为了防止后代沉溺安乐不思进取,无特殊情况下皇帝每年都要举行巡秋——狩猎。常例将近一个月时间,是朝廷的一件大事。从京师至围场沿途按里程、地势设立行宫,供皇帝饮茶、打尖、宿驻、办公使用。皇帝每次围猎,一般要进行二十几天。围猎结束以后,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饮酒歌舞,演练比武,按猎物多少,予以奖赏。
围场建在西北的栖凤山,栖凤山山高坡陡,沟壑纵横,奇峰林立,怪石鳞峋。中部山势低矮浑圆,丘陵起伏,有如波浪翻滚,雄浑壮美。这里气候宜人,水草丰沛,森林茂密,野兽繁多,是一座天然的动物、植物园。春季里,万物复苏,山花烂漫;盛夏,碧草连天,金莲漫地;至深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了严冬,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四时不同的景象引人留连忘返,茂密的森林树影婆娑,恰似一群群婷婷玉立的少女,流露出浪漫的风韵。金黄色的、金红色的、金棕色的树叶在碧蓝的天空下婀娜多姿,在夕阳的余辉中格外柔和。
陆风澜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这里的天纯净的象蓝水晶,朵朵白云在上面变化出万千姿态,脚下的大地被青葱绿草覆盖,各色野花点缀其上,时不时有一些小动物从深草中探出头来,发现人马又飞快地逃窜而去。陆风澜不由叹了口气,这样的美景也只有在古代才能看到,二十世纪的现代,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裸露的,空气的污染、土地的沙化以惊人的数字逐年递增,而各国为了眼前的利益将这些都抛在一边。再想到狩猎前女皇严令随行军骑“遇母鹿幼兽一律放生”,设围时留有一缺口,令年轻力壮之兽得以逃生。这些都体现了古人朴素自然的生态保护意识。
“可见在某些方面今不如古啊!”陆风澜感叹着信马游疆,她不会拉弓射箭便一个人骑着马偷偷离开了人群,嘴里哼着小曲一路行来倒也惬意。正自得其乐间忽听到空中一声凄凉的哀鸣,她下意思地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乌云从天而降,还没等陆风澜反应过来就被砸了个正着跌落马下,马儿吃了一吓惊叫着跑走了。陆风澜狼狈地坐起来,感到头上有湿热的液体在流淌,摸了一把只见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再摸了摸却没有受伤的疼痛,只是木木的,看看那砸下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大鹏,胸口上插着利箭,血从伤口中不断流出,自己头上流的想来也是那畜生的血。她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不知是走什么狗屎运,躲到无人处竞然还被猎物砸到头上,太幸运了。嘴里咒骂着想要站起来,足下一阵疼痛“哎呀”一声又跌坐在地,心知是扭到脚了。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陆风澜闻声望去,只见一银甲小将疾驰而来,近到前来看到满脸鲜血的陆风澜坐在地上吃惊地问:“喂,你怎么啦?受伤了吗?”
陆风澜指着身边的大鹏脸色不善地问:“这是你打的?”
那人点头:“不错是我射中的。”
陆风澜冷笑:“真是好箭法,好准头。”
“过奖!”那人下了马走到陆风澜身边问:“伤得重吗?怎么弄伤的?”
陆风澜气道:“拜你所赐天上掉馅饼中了大奖!”
那人想了一下才明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陆风澜更是恼怒:“有什么好笑的,快扶我起来,我的脚扭伤了。”
“你的马呢?”那人四下看了看问。
“我怎么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风澜怒道。
知道陆风澜没有其他的伤,那人强忍着笑意扶她站起来,问:“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怎么不去打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风澜斜眼看着她俊秀的脸庞仍带着笑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安靖王府的金夙蓝,你又是谁?怎么也不去打猎偏跑到这僻静之处射什么鹰?”
“小郡主?”那人大吃一惊松开了手,陆风澜没了支撑站立不稳惊叫着又跌倒在地,身上脚上更是痛上加痛,不由破口大骂:“你这混蛋干吗故意摔我?哎哟……哎哟……”陆风澜连连呼痛。
那人急忙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陆风澜怒道:“还不扶我一把?”
那人不敢再笑,急忙将她扶起。陆风澜咬牙道:“哎哟……你轻点!”
“是……是……”那人轻手轻脚地扶着她,不敢用力,弄得自己满头大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受了伤。
终于将陆风澜弄到那人的马上,陆风澜长吁口气,看了看那人仍站在那里,叫道:“快上来带我回去!”
那人抬头望着她:“上、上马?我们骑一匹马?”
陆风澜怒道:“难不成你会飞?”
那人脸一红:“我还是走着吧!”
陆风澜斜了她一眼,哼了声“随你!”
那人牵着马慢慢向营地走去。陆风澜一肚子闷气,看风景也弄到一身的伤痛真是晦气到家了,想到那个罪魁祸首不由恨恨地横了她一眼:“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迟疑片刻方道:“末将韩殿芳,王大将军帐下一名偏将。”
“哦,你是大将军的人!”陆风澜想起王云诗,她对间接使自己重生的王云诗有种特别的好感,因此对这个让自己莫名其妙受伤的人也没那么大的怨气了。她问:“你不和王云诗在一起,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韩殿芳闷声道:“我不喜欢人多。”
陆风澜嗤笑道:“那就不要来嘛!”
韩殿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陆风澜看了看自己的手鲜血淋淋的,头上的血已经发干很是难受,她问韩殿芳道:“你知道哪里有水源,带我去洗一洗,这一身的血迹又难闻又难受脏死了。”
韩殿芳道:“前面不远有个湖,我这就带郡主去。”
陆风澜道:“你也上马吧,这样走太慢了。”
韩殿芳摇摇头:“末将怎能与郡主同骑,郡主嫌慢我走快便是。”说着便轻拍马头吆喝一声,马儿便轻快地跑起来。韩殿芳在旁边脸不红气不喘地跟着,陆风澜暗自摇头,这些古人呀就是太拘泥于身份了,也不强求。不久到了湖边,韩殿芳将陆风澜掺下马,陆风澜扶着她单腿跳跃着艰难前进。韩殿芳踌躇半晌,红着脸将她抱起大步来到水边放下,陆风澜奇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韩殿芳扭过头去轻咳一声:“天有些热。”
陆风澜讥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热?”不再理她,赶紧将脸上手上的血洗掉,深秋的湖水已是透骨的凉,她也顾不得了。清理好身上将鞋袜脱掉,看到右脚踝肿起老高,撕下一片衣襟湿上水后敷在伤处。
韩殿芳早在她脱鞋袜时就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好奇,偷眼看她要做什么,见她不停地用湖水冷敷伤处,不由惊奇,这位娇生惯养的郡主怎么会懂这样的法子处理伤处?见她裤角高高卷起露出半截晶莹玉润的小腿,心中怦怦乱跳,忙走开几步不敢再瞧。心里想着这真是那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吗?
半晌陆风澜将自己打理好,回头看时,见韩殿芳躲得远远的,便高声唤道:“嗨,小芳过来帮我一把。”
韩殿芳听见喊声走过来将她重新放到马背上,继续向营地赶。陆风澜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小芳,你今年多大了?”
“郡主,末将叫韩殿芳,不叫小芳!”
“你名字里不是有一个芳字吗?看你年纪又不大叫你小芳没错啊!”
韩殿芳“哼”了一声,闷声道:“末将今年二十有三,比郡主年长!”
“看不出来啊,你说谎吧!我看你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还是叫你小芳吧!”
韩殿芳快要抓狂了:“郡主,末将没有撒谎!!”
陆风澜嗤笑道:“哪,你有几个宝宝了?”
韩殿芳脸腾地红了。陆风澜笑道:“怎么样?我说你撒谎吧!如果你有二十三岁,早就成亲生一大堆宝宝了!”
在古代由于医疗条件与生产条件比较差,加上时有发生的战争,人口资源很紧张,因此古时候的人成亲都比较早,女子十三、四成亲的比比皆是,因此才这么问她。
韩殿芳这回信了:“金夙蓝真得是一个恶魔。”她不再理会金夙蓝,任她问什么也不再回答。
陆风澜也不再逗她,嘴里哼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韩殿芳听着这奇怪的小调心里纳闷:“这小郡主哼的是什么曲子,怎么这样奇怪?从没听过有人这样唱,真是奇怪的郡主!”

第十五章训诉

王大将军越想越生气,她今年是走了什么背运,连连与安靖王交恶。先是女儿将其爱女打成重伤,好不容易在女皇的化解下安靖王没有追究,这才安生几天,自己的偏将却又将那郡主砸了个不能行走,这新仇旧怨安靖王能善罢干休吗?怒极不由大骂韩殿芳:“不好好打猎你乱跑什么?有你这么打猎的吗?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拿箭去对着那郡主?”韩殿芳垂着头不敢说话。
王云诗在一旁劝道:“母亲,这也不能怪韩大姐,她怎么知道郡主会一个人跑到那里去?知道郡主在那里大家躲都来不及,谁还敢去拿东西砸她?如果想害她也不会用只死鹰当凶器吧?只能说是天灾人祸,郡主倒霉罢了!”
韩殿芳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她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却什么随从都不带,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还好遇到我,如果遇见猛兽还不知怎么死的呢!”
“住嘴!”大将军大喝一声,韩殿芳吓得闭上嘴不敢再说。大将军看着不知轻重的两人不由一阵灰心,长叹一声:“你们呀,什么时候遇事能多想一些后果。上次云诗打伤郡主,如果安靖王执意要杀你,你现在还会站在我眼前胡说八道?这次的事虽不怨殿芳,可这也太……”她也说不下去了,想起安靖王一见爱女狼狈的模样,双眼似要喷出怒火一般。摇摇头看着垂首不语的韩殿芳,这位故友的孩子年纪虽大却憨直不通人情事故,不喜与人交往,放在身边原为好好看顾,现在出了这事该怎么了结?

陆风澜躺在塌上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右脚只能苦笑,安靖王沉着脸来回在帐中踱步。陆风澜无奈喊道:“母亲。”
安靖王在塌前停住脚,伸手撩起女儿的秀发,额头上的淤青映入眼帘。心中一阵抽痛,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多灾多难,以前女儿张扬暴唳的脾气让她头疼,可现如今女儿乖巧的模样又让她心痛。陆风澜拉拉她的衣袖,安靖王坐下来。陆风澜偎在她的怀里柔声道:“母亲不要担心,女儿没事。”
安靖王搂着她长叹一声伤心道:“蓝儿,为什么不带侍卫一个人偷跑,如果遇到猛兽该如何是好?你若有个好歹为娘还要不要活,你父亲还要不要活?”想到那样的场景不由浑身发抖,更加用力地搂紧女儿,生怕女儿就此不见了。
陆风澜感觉到了安靖王的恐惧,心里很是感动,也紧紧搂着她,声音哽咽了:“母亲是女儿不好又让您担心了,女儿以后再不会这样做了!”
母女二人正在相对流泪,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到了帐前:“蓝儿被猎物给砸伤了,朕来看看严不严重。”紧接着一群人簇拥着英气博发的女皇进到了帐中。安靖王忙起身迎驾,女皇一摆手:“皇妹不必多礼。”陆风澜挣扎着要起来被女皇上前一步拦住:“不用起来,朕看看伤得重不重?”
“多谢皇上挂心,蓝儿的伤不严重,只是脚扭了,不能行走。”陆风澜笑道。
女皇轻抚着她的头发嗔道:“你这孩子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看了看安靖王微红的双眼又笑着说:“又让你母亲伤心了!”
陆风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蓝儿知错了!”
女皇问了经过不由笑了:“这个韩殿芳箭法不错,居然一箭双雕,把朕的蓝儿也给伤了,看朕怎么罚她。”
陆风澜红了脸,自己这伤还真是丢人,能让死鹰给砸伤全金凤皇朝大概是闻所未闻吧,听女皇要罚韩殿芳忙道:“皇上她也不是有意伤蓝儿的,这只是意外。”
这时侍卫进来禀报大将军带人求见,女皇点头。大将军带着女儿与韩殿芳进来叩见,女皇挥手示意免礼。大将军母女起身,韩殿芳也想起来,大将军轻咳了一声忙又跪好。女皇看着她问大将军:“就是她把朕的蓝儿砸伤的?”
大将军无奈道:“回皇上,她也是无心之过,望皇上明鉴。”
女皇板着脸沉声道:“韩殿芳,你知罪吗?”
韩殿芳叩头:“回皇上,末将真不是有意的,谁知那鹰会偏偏落到郡主的头上。”她还真是委曲,早知道会出这种事打死她也不会跑到那里去。
只听女皇冷笑一声:“难道郡主的伤不是因为你?身为一个将士既使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也要对周围的环境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不至于使自己或她人受到无谓的伤害,你当我朝每年在此巡猎只是为了玩乐么?象你这样只顾眼前如若上阵只怕累我金凤将士枉送性命!”
韩殿芳吓得冷汗直冒:“末将知罪,愿意受罚。”
众人被女皇严厉的语气吓得噤若寒蝉,帐中一时静悄无声。陆风澜从未见过女皇发怒,此刻见她尽显女皇气势果然凌厉让人胆寒。见韩殿芳被女皇疾言厉色训诉得面无人色,心中不忍,大着胆求情道:“皇上息怒,都是蓝儿任性乱跑,您就原谅小芳吧!”
女皇看了她一眼:“怎么蓝儿不愿朕罚她?”
陆风澜见她虽然神色严厉眼中却闪着一丝笑意,不由放了心,看了看满心期待望着自己的韩殿芳笑着说:“那就罚她在巡猎期间跟在蓝儿身边吧。”见她听了这话惊慌失色的模样心中大乐。
女皇见她狡黠的眼中满是开心,不由笑了:“既然蓝儿说情就这样吧。”
陆风澜转眼瞧见王云诗满脸不愤,鄙夷地斜视着自己便起了捉弄之意:“皇上,蓝儿还想要一个人。”
女皇“哦”了一声,问:“蓝儿还想要谁?”
王云诗见她纤手指向自己大吃一惊:“我?”
“对,就是你!” 陆风澜笑得非常开心。
“好,云诗你和小芳……”女皇顿了顿重复一句“小芳?”不由嘴角含笑,“在巡猎期间便跟着蓝儿吧!”
王云诗无可奈何,韩殿芳欲哭无泪:“小芳?”这个名字以后是跟定自己了!

第十六章 戏弄

王云诗、韩殿芳垂头丧气地跟着大将军回到自家帐中,大将军叮嘱她俩:“你们跟在郡主身边一定要小心,不要象在家中一样任性胡为,郡主说什么不要顶撞,尽量顺着她。”见她二人苦着脸不由长叹一声:“事情能这样解决是再好不过的。”深思片刻又道:“经过这二次事情我看郡主的秉性不坏,只是孩子心性,你们比她年长要让着她,再说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王云诗心有不甘:“母亲这次我可没惹她,为什么连我也要受罚?”
大将军一瞪眼:“你还问为什么?你看郡主是什么眼神?慢说她是皇上的亲甥女,光是郡主的身份就可以置你个大不敬之罪!”
王云诗不敢再说,韩殿芳委曲道:“跟就跟着吧,可郡主为什么叫我小芳?还当着皇上这样叫我,我可比她大多了。小芳,象叫小孩儿一样。”
大将军感到浑身无力,不愿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她们离开。

安靖王不明白女儿要搞什么鬼,问她只是笑,追问急了便说是要整一整她们俩个。安靖王叮咛她要有分寸,不要让人觉得安靖王府的人仗势欺人。陆风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王云诗、韩殿芳以蜗牛般的速度挪向安靖王郡主的围帐。路上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断唉声叹气,一想到要跟在那邪恶的郡主身边长达半月之久,王云诗就后悔得想去撞墙,自己中什么邪了干吗去对金夙蓝横眉竖眼的,明知她是个惹事生非的家伙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第一千零一次地望天长叹“唉……”
韩殿芳跟着也发出一声哀鸣“唉……”王云诗看了她一眼,韩殿芳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云妹,咱能不去吗?”
王云诗白了她一眼,郁闷地回答:“大姐呀,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不去能行吗?”
韩殿芳一想起女皇严厉的面容浑身直哆嗦,是啊她一小小的偏将怎么敢违抗圣旨?可那古怪的郡主她怎么那样难缠啊?韩殿芳只能无语问苍天……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金夙蓝帐前,二人互相推搡着不肯进去。帐前的护卫刚要通传,王云诗一摆手,小声道:“哎,你听!”只听帐里面隐隐传出怪异的歌声。大家伸头听了一会只听到几句什么“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王云诗、韩殿芳二人面面相觑,眼前似乎现出金夙蓝不怀好意的狞笑,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就想拔腿开溜,可早已有护卫进去通传,金夙蓝吩咐了句什么,那护卫出来请她二人进去。二人无奈硬着头皮进了帐,只见金夙蓝斜依在塌上笑吟吟地望着她们,二人行了礼往旁一站低着头也不说话。陆风澜吩咐一声“看座”,有人送上两把椅子,二人低声谢过坐下后仍一言不发。陆风澜看她们目不斜视的样子感到好笑,轻“咳”了一声说道:“两位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人你们紧张什么?”
王云诗心道:“你虽不吃人却也不会有什么好心肠,就不知你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
韩殿芳看了看陆风澜小心翼翼地说:“郡主,跟您打个商量好吗?”
陆风澜笑咪咪地说:“小芳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韩殿芳涨红了脸:“郡主能不要叫我小芳好吗?喊末将韩殿芳就行。”
“可是我觉得小芳比较好听啊!”陆风澜看着韩殿芳笑嘻嘻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韩殿芳就想捉弄她,看到她苦恼发闷的表情就很开心。
韩殿芳哭丧着脸哀求道:“郡主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伤了您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罪,您就放我一马吧!”
王云诗见陆风澜有意捉弄韩殿芳,不由怒气横生,她恨恨地盯着陆风澜大声道:“我们是得罪了郡主,您要杀要刮给个痛快,不要这样戏弄我们象个男人一样。”
陆风澜让她给骂得一愣,眨了眨眼半天才闷闷地叹了口气:“小诗,你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为什么这样误会我?”说到这里更是用妩媚到极至的嗓音柔声道:“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王云诗一呆:“什么心意?”
陆风澜忧怨地撇了她一眼,春水般的目光似要滴出水来脉脉含着情义:“自从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你英勇的身恣便迷住了我,虽然你伤了我却也打动了我的心,当我得知你被关进了天牢,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担心,怕你在天牢受苦。皇上宣我进宫时看到你消瘦的面容我心如刀绞,我还怎么忍心让你受苦。为了你我把府里的夫侍都送走,一直以来我忍着思念的痛苦,无法与你诉说我的心意,可我总想你是不是会能理解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陆风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仅不理解我还曲解我,以为我在戏弄你,你……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她说不下去了,趴在塌上双肩不住发抖。
王云诗听了这番话只惊得魂飞魄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发颤:“你……你……你……”手指着陆风澜说不出话来。
“你……能……理解吗……接受……我吗……”陆风澜颤抖着说不敢抬头。
王云诗大叫一声夺门而逃,慌乱中还差点拌一跟头。
陆风澜半天才抬起头,美目流转见韩殿芳目瞪口呆地坐那不动,她红着脸低声说:“小芳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竞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爱意,可我也没有法子,爱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我就是喜欢她,就是爱上她了,小芳……”
韩殿芳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不要说了……我……我不知道……我没听见……”说着是落荒而逃。
门外的护卫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位小将象见鬼一样逃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明所以,只听帐内一阵大笑,银玲般的笑声笑得欢畅无比,张青云大着胆子进到帐中,只见郡主双手捧腹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张青云唤道:“郡主,郡主你怎么样没事吧?”陆风澜倒在塌上笑得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哎哟哎哟”的停下来,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没事……我没事……”想着王云诗、韩殿芳狼狈逃窜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 王云诗

王云诗快要发疯了,一想到金夙蓝深情的告白就浑身打颤,那柔情似水的目光痴痴地望着自己令她脊背发凉,那天籁般的话语在她耳边就如魔音穿脑,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梦,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能……理解……接受……我吗……”金夙蓝柔媚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啊!不……不要……不要……”王云诗大惊失色,捂着耳朵狂叫起来。看见韩殿芳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大姐,我是在做梦对吧!你快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快打!”韩殿芳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王云诗见她不动,便拉着她的手向自己的脸上打去。“啪”的一声,韩殿芳吓了一跳抽回手:“你干吗?”王云诗手捂着脸嘴里直“哎哟”,这一巴掌打的不轻,脸都红了。韩殿芳不明白追问道:“你怎么啦?干吗打自己还下这么重的手?脸都肿了。”王云诗哭丧着脸:“不是梦,这是真的,是梦也该醒了!”韩殿芳瞅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云妹,郡主说她遣散夫侍都是为了你是真的吗?”王云诗快要哭了:“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是为了我,不是的,那是她自家的事关我什么事?大姐,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韩殿芳疑惑道:“可是我看郡主不象说谎啊?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看你的眼神……”王云诗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恐地叫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韩殿芳挣扎着挣脱她的手,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叫道:“你想闷死我呀!”想着金夙蓝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着王云诗浑身一哆嗦,自言自语道:“郡主是女的呀,难道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吗?”王云诗大叫一声:“住口!别说了!”韩殿芳看着她发白的脸小心弈弈地建议:“要不我们告诉大将军?”王云诗跳了起来:“不!不能告诉母亲!”想到母亲严厉的面孔和无情家法心中就是一跳:“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她紧紧抓住韩殿芳的手乞求道:“好大姐帮帮我,千万不要告诉我母亲。”韩殿芳胀红了脸用力挣脱她的钳制说:“我不告诉就是,可是你怎么办呢?郡主会不会缠着你不放呀?”王云诗失魂落魄地说:“我不知道,金夙蓝……金夙蓝……你是个魔鬼!你这个魔鬼!你故意的!你恨我打伤你所以就用这法子来折磨我!我不怕你!我不会怕你的!你尽管来吧!我不怕你……”想到金夙蓝有可能是故意整自己精神大振又高兴了起来:“哼,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做梦吧你!”心里一高兴将刚才的恐慌都丢到了一边,想到自己与韩殿芳二人被个文弱女子吓得落荒而逃又不由脸红:“金夙蓝你以为这样就吓得了我,我偏不怕看你还有什么鬼把戏,尽管都给本小姐使出来吧!哎哟……”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会儿感觉到疼痛了:“真是的,干吗下这么重的力气!”嘴里嘀咕着看着韩殿芳,见她在一边发呆:“哎,大姐想什么呢?”韩殿芳回过神来以为被看破了心事脸一红:“不,没什么!”“没什么?脸红什么?”王云诗追问。韩殿芳吱唔着:“真没什么。那我们还要去见郡主吗?”怕她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见!干吗不见?她就是想看我们出丑好得意,我们偏不让她得逞!哼!谁怕谁呀!”看着又精神焕发的王云诗韩殿芳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怕郡主了?”王云诗撇撇嘴:“怕什么,就她那小把戏能把我怎么样?小小年纪跟我玩?她还嫩点!”韩殿芳看她臭屁的模样“噗嗤”一声乐了:“说人家小你才有多大?不就比人家大两岁吗?你不怕?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被吓得夺门而逃,还差点摔一跟头!”王云诗胀红了脸:“我那不是没有心里准备么!冷不丁的听到那样的话搁谁不吓一跳?”见韩殿芳一脸怀疑地微笑不由心虚大声道:“我当真不怕她!”韩殿芳笑道:“好你不怕,我可怕她。”看着王云诗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王云诗叫道:“干吗这样看着我?有什么古怪?”韩殿芳呵呵笑道:“小诗,呵呵……小诗……终于有人作伴了!”王云诗跳了起来大叫:“不许叫!”韩殿芳笑道:“又不是我这样叫你的,原来郡主喜欢这样喊人的呀!”王云诗白了她一眼,见她笑容可掬的模样忽然看着她身后大声喊道:“呀郡主来了!”韩殿芳吓得一跳急忙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知道上了当不由怪叫:“小诗你匡我?”王云诗翻了翻白眼:“小芳我匡你了怎么着?”“着打!”韩殿芳叫着冲向她。王云诗笑着转身就跑。二人相互追逐而去,撒下一路笑声。
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栖凤山上,风儿轻轻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溪水潺潺流过,大地一片祥和安宁。

第十八章 野炊

陆风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可以下地慢慢地走动了,虽然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总是比躺在床上自在许多。难得安靖王吐口答应让她带人出来游玩,心中更是高兴,那两个御封的跟班自然也一块来了。经过那天对王云诗深情的告白后,她俩不负众望表演的大逃亡让陆风澜数月阴郁的心情大为好转。本来以为她们二人该不敢再面对自己,不想第二天仍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不禁对古人的承受能力有了大大的改观,既然她们送上门来让自己开心,那就不用客气了,而王云诗、韩殿芳的神经也在陆风澜每天的磨练下日益顽强。
骑着马缓缓地走着,陆风澜心情愉快地哼着她改编的“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栖凤溜溜的山哟
月亮弯弯栖凤溜溜的山哟
王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
金家溜溜的大姐看上溜溜的她哟
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一来溜溜的看上人才溜溜的好哟
二来溜溜的看上英俊潇洒的她哟
月亮弯弯英俊潇洒的她哟
世间溜溜的男子任我溜溜的爱哟
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求哟
月亮弯弯任我溜溜的求哟
王云诗脸色发青死死地咬着嘴唇狠命地瞪着那个满面笑容胡乱向自己抛媚眼的明艳女子,如果眼中能喷火的话,陆风澜早就变成烤鸭了!
韩殿芳与众侍卫在后面强忍着不敢笑出声,韩殿芳时不时的掐自己一把,让疼痛来缓解自己快要抽筋的肚子。
陆风澜听着身后传出各种古怪的声音,心中大乐,眼珠一转又唱道:
这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在我受伤的那天早上
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天而降的那只鹰
落到我头上
谢谢你给我的爱
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
伴我度过那个早晨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你走在我身旁
这次轮到韩殿芳胀红了脸,王云诗“咕叽”一声差点笑喷了。张青云等人张大了嘴象浮出水面的鱼一个劲地喘气。韩殿芳脸象煮熟的虾子,羞愧得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神情各异的众人来到湖边,陆风澜叫道:“哎小芳,这不就是那天你带我来的那个湖吗?”韩殿芳“哼”了一声没说话。陆风澜道:“我们就在这里吧!”众人下马,陆风澜分派着任务:“小诗你带人去打猎,小芳和我在这里钓鱼。好了大家分头工作了!”王云诗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着带着人上马走了。陆风澜笑咪咪地看着韩殿芳,韩殿芳戒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陆风澜道:“小芳,故地重游有什么感想啊?”韩殿芳白了她一眼:“我恨死这地方了!”陆风澜笑嘻嘻地说:“我可是好喜欢这个地方呢,在这里我被神射手一箭穿心,就此情根深种。”韩殿芳扭过头去心里砰砰乱跳,脸上发热。陆风澜一瘸一拐地走到湖边,找个落脚点坐下来将鱼竿放好鱼饵开始安心地垂钓。韩殿芳见她不再调笑,静静心拿着鱼竿远远地避开她找个落脚点也开始垂钓。只是心思繁乱,呆呆地望着水面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天高云淡,青山苍茫,冷风习习,湖水清清,四周一片静寂。
远远听见一阵惊呼:“小芳快来!”吓得一机灵向金夙蓝望去,只见金夙蓝抓着鱼竿神情紧张地大叫:“我钓到大鱼了快来帮我。”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鱼竿,陆风澜高兴地说:“这条鱼好大,我从来没钓到过这么大的鱼!”韩殿芳小心弈弈地抓着鱼竿,那鱼儿不甘心被人捉住拼命地挣扎,一忽儿东游一忽儿西窜一忽儿又向下沉去,韩殿芳紧紧地抓住鱼竿,随着鱼儿移动,双脚也蹋进了水里。终于等到鱼儿筋疲力尽了才慢慢地将鱼儿捉了上来。陆风澜一声欢呼,这条鱼不小差不多有她半只手臂这么长:“这野生的鱼味道肯定好!”陆风澜高兴地说。看了看韩殿芳的脚:“哎呀,你的鞋湿了赶紧脱下来升火烤一烤,小心寒气浸入体内。”韩殿芳心中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这是传说中骄横霸道、无恶不作的金夙蓝吗?想她皇室贵胄天之娇女怎么会知道关心别人?懂得为他人着想?本以为得罪了她又落在她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除了爱捉弄人取笑人怎么也不能将她与传说中的金夙蓝视为同一个人,想着她编曲子戏弄自己与王云诗脸上就是一阵发烫。“哎,你怎么还不快去升火,发什么呆?”陆风澜见她低着头呆立不动催促道。“哦……不用。”韩殿芳忙收回飘忽的思绪,运内力灌入足下,不一会脚上冒出腾腾热气将水份蒸发掉,陆风澜惊奇地看到那湿露露的鞋子转眼就干了:“呀,这就是所谓的内功吗?”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韩殿芳身边蹲下身伸手去摸她的鞋子,韩殿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怒道:“你做什么?”陆风澜白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鞋子是不是真的干了。”韩殿芳稳了稳乱跳了心道:“有什么好看的?已经干了不用看了。”陆风澜见她不愿也无法子:“不让看拉倒,谁知你有没有臭脚!”嘴里嘀咕着,心中恶意地想,搞不好还有香港脚呢!韩殿芳脸一红就想说自己没有臭脚,转念一想:跟这小丫头费什么话,也就不去理她。忽想起自己光顾帮她捉鱼自己的鱼竿还放在水边,忙跑过去看时发现自己的鱼竿早掉在水中漂走了。

王云诗等人打了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回来,众人忙着收拾干净,王云诗小声地问韩殿芳:“郡主有没有找你麻烦?”韩殿芳摇摇头。王云诗怀疑地看了看她:“真的?”韩殿芳道:“骗你做什么?”王云诗瞅了瞅坐在不远处的金夙蓝,见她手里拿着一根小草无意识的揉搓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郡主不象人传说的那样坏啊!”韩殿芳将心中所想忍不住说了出来。王云诗撇撇嘴:“你是没看到,我可是亲眼所见,要不我也不会在天牢关了二个多月!”“可是……”韩殿芳没说下去。王云诗接着说道:“不过我没想到她会放过我,当初我还以为最轻也会将我流放的,谁知道她会放过我呢?”抓了抓头到如今她也想不明白金夙蓝为什么会轻轻放过自己,难道真是象她所说是为了自己?“呸!呸!呸!”浑身一机灵连连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置之脑后。韩殿芳狐疑地瞅着她,王云诗将没看见转身离开。

第十九章 回忆

皇太女盯着手中的字条脸色发青,手指因为用力而轻轻颤抖。半晌将字条团在手中片刻松开手,字条化作片片灰烟散落一地。
青衣女子见她面色难看不由担心:“殿下,有什么不妥?”
皇太女闭上眼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青衣女子无奈转身退去。皇太女颓然倒在椅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蓝儿……蓝儿……你当真忘了我……不再记得我了吗……”
耳边响起那参杂着痛苦挣扎的声音:
“大皇姐,我喜欢你,自小就敬爱你……那时你教我骑马,教我读书认字,带我游戏玩耍,你待我的一点一滴我都记着……记得我十岁那一年你带我去打猎,我凝望着你夕阳从你的背后给你镀上一层金光,象天神般骑着马向我跑来,你边跑边喊着‘蓝儿……蓝儿……’看着你神袛一样的姿容我突然发觉你就是我生生世世所要寻找的那个人,看着你纵情大笑,欢喜着你温柔地将我搂在怀里一起纵马驰骋……我多想在你的怀中就此长醉不醒,可是你成了亲娶了妃,你的怀里有了别人,不再是我独有,那时我真想杀了那个男人!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人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不能让人抓住这一点来攻击你、威胁你、动摇你的地位,所以我将对你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开始放纵自己。人人都说我骄纵无礼任性胡为,她们怎么知道我内心的苦痛?我只有这样才可以将自己麻痹不让我时时想着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心都痛了,怎么办呢?每当我看到你苦恼,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一样难过。虽然你没有响应我,可我知道大皇姐也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身份怕被别人识破了,所以你开始疏远我,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那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一起;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要生为男子,那样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那时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人谁也不许分享你的爱,你的怀里只能有我你的眼中也只能有我不许你看别的男人,我把我的心交给了你,你的心也只能交给我……大皇姐……大皇姐,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好多年,一直不敢对你说,怕给你增添烦恼,可是不知为什么这阵子我心里难受总感觉如果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还是说了,不是为了给你增添烦恼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心,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会怎么样我的心里总是只有你……”
“蓝儿……蓝儿……我心爱的蓝儿这些话你还记得吗?你知不知道大皇姐的心里也是有你的?
“世人多以为生于天家皇族是天大的好事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是这些都是有代价的,从小时侯开始,我想做什么都不可以,穿衣、吃饭、说话、甚至行路、睡觉都是一大堆的规矩约束着我,看着你从小在安靖王的身上打滚,看着母皇对你宠腻的眼神,我是多么的羡慕啊,可是我不行,我是皇太女,我要谨言慎行;五更便要起床读书,三伏酷暑,三九严寒,从不间断,风雨无阻。文才武艺,琴棋书画,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学好。虽有亲弟弟妹妹,可她们不是怕我就是心里时刻算计我,只有你亲近我跟在我后面亲热地喊着大皇姐……大皇姐……你小小的身子嫩嫩的声音是我在无眠的漫漫长夜中唯一的安慰……
“渐渐你长大了,你眼中多了一些让我既兴奋又害怕的东西,那是一团火、是醉人的酒、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是深不到底的海……可是我害怕了退缩了,看到你失落的身影我的心象扎了一根刺,痛得我彻夜难眠,我不敢再见你,怕看到你悲伤的眼睛,得知你在外胡作非为我心如刀绞,知道你的痛苦就如我的痛苦一样深;看着你与一帮人恣意胡闹,我无力劝你因为我也想象你一样把痛苦都转移,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因为我是皇太女,是储君,我的所作所为代表着金凤皇朝,代表着我金家的皇皇威仪,我不能行差走错一步,天下人都盯着我,我不能给皇朝给金家抹黑……
“那天你终于忍不住向我表露了你的感情,你可知我有多欢喜,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失控,你伤感的对我说再不说出自己的感情害怕再也没机会说了,当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说,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追悔莫及,你受了伤差点丧命,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听不见你喊我‘大皇姐’了……看到你无意识地躺在那里,我强忍着自己不要露出马脚……呵呵……蓝儿你看我是个多么虚伪的人,即使那一刻心中想的是紧紧地把你搂在怀里,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吩咐御医好好治你的伤……接下来你的伤好了,可是你却忘了我忘记了一切……”
想到这皇太女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的胆小、惩罚我的懦弱,她让你摆脱了禁忌感情的束缚却让我独自己承受着这种嗜骨的折磨!看着你云淡风清的眼睛,我知道你再也不是那个追着我喊大皇姐的蓝儿了,你喊我殿下与我疏淡有礼,再也不会用那种醉人的目光看着我……悔不当初的心情让我夜夜难眠,那时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大胆的向我表白?我真蠢居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既然如今你已经脱离了苦海,我怎么还忍心把你再次拽进这个深渊?只能远远地望着你祝福你能永远开心、快乐……可是我却不能管住我的心,它日日想着你,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我终于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看到你醉卧在菊花下,那绝世的容颜吸引着我,让我情难自己,我……我……我……”
思绪飞到重阳节的那天,悲伤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微笑,眼中闪着醉人的柔情。她看到蓝儿踉跄着倒在那一丛菊花下,美丽的容颜沉沉地睡着,粉嫩的小脸透着酒红,长长的睫毛象两把小小的扇儿微微翘起,红润的樱唇鲜艳欲滴。她痴痴地看着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醉倒在花丛下,四周悄无人声,只有风儿轻柔地吹过,她抚摸着那人儿的脸,手指在她红润的唇边留连,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她吻了她……心爱的人儿正如梦中想象中的甜美,使得她浑身燥热,她紧紧搂着心中的爱,那醉倒的人儿是否也在梦中梦到了她?也热情地响应她……抱着那柔软的身子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吩咐人好好看护,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职责所在……
这事不知怎么被母皇知道了,母皇大发雷霆,生平第一次她挨了打。
“蓝儿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的心事我早已知晓,也一直暗中观察着她,她把对你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从不干扰于你,还为了你改变自己善良的心性。她心中的苦我心里清楚,虽不赞同却也可怜,如今蓝儿既然已失去了对你的记忆,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做个了断。你是我心爱的女儿,是朕器重的孩子,朕也知道自小对你管教太过严厉,让你少了些天伦亲情,可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必经之路。
“一直以来你做得很好,朕也很满意,可你为什么在蓝儿忘记这一切后反而去招惹她?你的冷静、你的自持都哪里去了?做为一个储君一个未来的帝王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你还配当一国之君吗?如果安靖王知道自己的爱女与你有这种私情,她会怎么做?她还会支持你保你这皇太女吗?
“你既然喜欢蓝儿就要为她着想,不要去惊扰她现已平静的生活,就让她忘掉这一切吧!”
母皇的一番话使她呆住了,她这时也才知道原来母皇有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对她与蓝儿的感情了如指掌。她虽然羞愧却不后悔,爱就是爱了,如果她早一点响应蓝儿,蓝儿也不会发生意外忘了自己,虽然晚了可她有信心唤醒她记忆中对自己的爱。
可是母皇的话也让她动摇了,是啊,这段感情的痛苦折磨让她与蓝儿备受煎熬,既然蓝儿已经忘却了,为了她以后不再受苦,不如就此放开,这嗜骨的痛楚就留给自己承担吧……
可是……可是蓝儿已经与她血肉相连扎根在她的心中,如果忘了她自己等于是将自己的心血淋的撕开,那还是自己吗?
蓝儿是安靖王的独女,安靖王对她爱逾性命,她怎么会答应蓝儿和自己在一起?那时只怕朝野震荡动乱滋生再无宁日了……
看着母皇严厉的神情忍着心痛她答应母皇不再私下会见蓝儿。
这就是帝王之路,一条狐独寂寞的路,一条忘情弃爱的路。
为了给自己惩戒母皇夺了自己部分的权力让一心想取而代之的二皇妹与自己共同监国。想到洋洋得意的凤鸾阴冷的目光她不寒而栗,她要强打精神与之周旋,不能让她知道蓝儿的事情,那会对蓝儿不利,会让她利用蓝儿来对付自己。
但是……她想着传回来的消息:郡主与王云诗来往密切,为了她遣散众夫侍。蓝儿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吗?这人还是打伤她的王云诗?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把怒火,都是她伤了蓝儿,害得蓝儿忘了我,现在又缠着蓝儿,哼,王云诗……

第二十章 风波

回到凤都好些天了,陆风澜慵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野外生活了近一个月,虽也是有人照料却总是不如在王府舒心,想到自己原不是这样懒散,到得这里才数月却如此贪恋舒适,人啊果真是不能娇贯的!正在床上胡思乱想,忽听有人在外间问:“玉奴哥哥郡主还没起床吗?”只听玉奴笑道:“蝉儿弟弟有事吗?郡主还在休息。”蝉儿说道:“是啊,我们公子让我来看看郡主如果起来他便过来和郡主说话。”玉奴低声道:“郡主自回来后便贪睡现在还在床上,待我看看有没有清醒。”接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门帘一响陆风澜道:“四弟找我有事吗?”玉奴吓了一跳,拍了拍胸甫稳了下神:“郡主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玉奴一声?”陆风澜懒懒地道:“早醒了,只是不想起来。”玉奴走上前来将幔帐撩起,陆风澜边穿衣服边问:“是四弟找我有事吗?”外面的蝉儿听见问话忙隔着帘回答:“回郡主,我们公子上回听了您说的双面绣的事,这些日子天天琢磨,也绣了一些可就是不满意,想请郡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陆风澜想起曾跟金素雅提过这事,想来他还有什么疑问,可自己又不会刺绣能指点他什么呢?不禁后悔当初多嘴:“可是我又不会刺绣能看出什么来呢?”蟑儿央求道:“不管怎么郡主还是看看我们公子吧,为了学会这种绣法,公子他吃不下睡不安,人都瘦得变形了!”听他这么一说陆风澜不安了,别为了这什么刺绣把人给害喽,忙催促玉奴动作快一些,蝉儿也帮忙给她梳洗。简单梳洗了下也顾不得吃东西跟着蝉儿就走,玉奴忙拿着一件披风追了出去:“郡主穿上这个,天冷小心着了凉!”
随着蝉儿到了金素雅的房里,莺儿看见了忙喊着迎了出来:“公子郡主来了!”四公子听见姐姐来了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出来。陆风澜看时只见他本不丰腴的小脸越发清瘦,只剩下两只大眼了。不由心生怜惜:“我听蝉儿说四弟为了双面绣吃不好睡不好,都怪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金素雅听到姐姐这么说小脸一红:“怎么能怪姐姐,都是弟弟太笨了不能领会这种高超的技艺。”说话间进了房里,陆风澜坐下后说道:“有吃的吗?我还没吃东西就跑来了。”蝉儿笑道:“有,雁儿已经去吩咐了,我们公子也没吃,等会就和郡主一同吃吧!”金素雅不好意思道:“都是蝉儿大惊小怪,劳烦姐姐过来看我。”陆风澜笑道:“这有什么,他不去喊我我不知还要在床上躺多久呢。”说着拿起金素雅的绣品,金素雅小脸暗了下来:“弟弟太愚笨,绣出来总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不对在什么地方。”陆风澜细细地看着,想着以前所见的双面绣,那种美伦美幻、栩栩如生的感觉,对比一下金素雅所绣的,果真是少了点什么,看了半天也说不上来,金素雅满怀希望地看着她,陆风澜迟疑地道:“要不你把绣线劈开,绣的时候分别用不同粗细的线试一试?”金素雅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姐姐聪明。”陆风澜笑道:“你别夸我,我可是根本不懂这样,你只是钻了牛角尖了一时想不到罢了。”说话间蝉儿等人将饭菜已经摆好,陆风澜拉着金素雅一起入坐:“弟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饭怎么行,快来陪姐姐吃点!”金素雅疑惑道:“姐姐说的是什么?”陆风澜笑笑:“没什么,是劝你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吃饭,不吃饭会饿坏人的!”金素雅羞涩地笑了。
王夫阴沉着脸,听着李夫侍绘声绘色地说着:“王夫啊,您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传的,说我们郡主喜欢女人所以才把那些男子都送回家去,还说郡主喜欢的人就是那个打伤她的大将军的女儿叫什么诗的,郡主亲口承认的,狩猎期间她们每天混在一起,亲热极了……”
“啪”的一声,王夫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啐道:“下溅淫夫,没事乱嚼舌根,平日里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现在居然编排我的蓝儿,我到要去问问殿下是不是要把我们父女都赶走你们才安心哪?”王夫这一发怒吓坏了一屋子人。李夫侍又羞又恼,却也不敢顶嘴只捂着脸躲在一边心中暗恨。王夫连声喊着:“春喜、夏雨扶我去见殿下,我今天非跟这个淫夫拼个你死我活!”众人连忙劝住,陈夫侍赶紧上前对李夫侍低声道:“你胡涂了在王夫面前说这些,听有人说这话不说赶紧将人打住反在王夫面前乱学?平日里最是伶俐今儿个怎么昏了头?还不快给王夫赔个礼服个软,闹到殿下跟前大家都不得清静。”李夫侍也正自后悔,自己本意是想借这个话好让娘家侄儿进得王府,现在郡主身边没人,如果自家侄儿能先让郡主怀了身孕,不管是女是男以后在王府也是有身份的。不想却犯了王夫的大忌,被王夫一顿臭骂,这下可好弄巧成拙,进王府想也别想了,只怕殿下知道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想到这里忍气吞声地跪在王夫面前连连叩头认错。陈夫侍也在旁劝慰王夫:“李哥哥今天是胡涂了,王夫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当心气坏了身子。”王夫骂道:“让那蹄子滚出去,我看不得他那浪样!”李夫侍含羞带愧被小侍扶了下去。王夫平了平气,冷声道:“再有胡说八道的别怪我手下无情,只管拉下去打死罢了!”一屋子人全吓得不敢出声。

李夫侍回到自己房里想到今日所受羞辱不禁泪水涟涟,想起夭折的女儿更是放声痛哭,如果自己的女儿仍活在世上,他又怎会受今日之辱,一时间只哭得昏头昏脑,想到以后无依无靠更感到毫无生趣,便寻了白绫将自己挂在了床上。服侍他的小侍开始还听到他哭死去的女儿,后来听不见哭声片刻又响起“扑嗵”的凳子倒地的声音,进来看时吓得大叫起来,忙将他解了下来。有人跑去禀报了王夫,王夫又气又怒:“这浪蹄子以死来吓我,看他死了没有?没死我去把他勒死,然后我给他抵命……”一迭声叫人拿绳子来。众人齐来劝,见闹得狠了陈夫侍偷偷让人去找郡主来。陆风澜还在金素雅房里说话,忽见玉奴与王夫房里的春喜急急寻来,见到她只说快去劝劝王夫出大事了。陆风澜来不及问明原由忙随他们向王夫上房里来,金素雅也吓得叫小侍扶着后面紧紧跟着。到了王夫房中只见人人吓白了脸以为王夫出了事,心中大急,抢进里面看时却见王夫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只是怒气冲冲沉着脸不说话,放下心来忙上前请安,王夫见到女儿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拉着女儿的手哭道:“孽障,为了你为父受了多少气担了多少心,不是为了你为父早就随你大姐姐去了……”陆风澜被哭得莫名其妙,见王夫哭得伤心只得劝解:“父亲,女儿又做错了什么事使您这样伤心,女儿给您认错。”王夫见她这样乖巧越发的心痛搂着她大哭。陆风澜还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这样痛哭,虽别扭却也不忍他这样,连连劝慰,陈夫侍偷偷拉着儿子离开。好一阵才使得王夫止住哭声,陆风澜细问原由吓了一跳,忙问李夫侍人怎么样,说人已救下这才放下心来。想不到自己图一时之快捉弄人却引发这些事,不由暗自后悔。安抚好王夫陆风澜去到李夫侍房中看望李夫侍,见李夫侍倒在床上只是哭,周夫侍在旁边劝解,陆风澜给二人见了礼,李夫侍见她仍然礼数周全,心中又是悔又是羞只是哭个不停,陆风澜只得耐心劝解了半天才消停下来。
回到自己房里想着这些事心中暗自苦笑,想着这些个男人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还真鸡婆,不对应该是鸭公才是。

第二十一章 提亲

陆风澜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去戏弄王云诗与韩殿芳,乖乖地养伤不就得了,干吗非要招惹她们,现在可好弄得人尽皆知安靖王府的郡主现在喜欢女人,与大将军之女一见钟情,再见情浓,如今是两情相悦难分难舍,就连她改编的小曲也在街头巷尾传唱开来,更别提她调戏芳菲公子时的“淫词艳曲”了,金夙蓝又成了凤都的风云人物。导至的后果就是她房里一下子多出十来个清秀美貌的小侍,想那天王夫让玉奴将人领回,陆风澜见房里拥进许多十多岁的小孩,最大的不过十七最小的只有十四岁,那些小屁孩在她面前或羞怯或大胆或妩媚或清丽看得她目瞪口呆心中一阵恶寒,这些还都是祖国的花骨朵正是长身体好好学习的大好年华,却都被送到这里来伺候她,准确地说是来为她暖床供她发泄供她淫乐。吓得她飞跑到王夫房里,想让王夫将这些小孩收回去。却没想到王夫房里更是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王夫看到她高兴地唤她进前,让她看堆在桌上的画,她疑惑地打开原来是人像,王夫见她不解笑着说:“这些都是各家公子的画像,女儿看看中意谁家公子,相中了好去下娉。”原来是为她选夫婿的。
看着王夫与众人期待的目光,陆风澜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她重生只是为了享受众多美男?只是为了给金家传宗接代?她扫视了房里的众人,他们为了给自己找个种马喜笑颜开,评论着画中男子的品貌,有妒忌有羡慕,恨不得自己变作画中人好让郡主选上;目光落在王夫身上,见他容光焕发眉开眼笑,大概只有他才是真心希望女儿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吧!那些人只不过为了讨好王夫,讨好安靖王府,讨好她这个女皇的甥女罢了,如果她不是郡主不是女皇喜爱的甥女,这些人还会如此热心?心中升起一阵厌倦,推开众人不顾王夫的呼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无意识地跑到园中,已是入冬,草木凋零,四处只见萧条。一阵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才发现自己没带披风就跑出来了,一想到房里那些小侍,她就放弃了回房的打算。可是外面好冷,四下里看看发现前面是柳如眉以前住的小院,柳如眉走后小院就空着,只留二个粗使的侍儿看守院子。陆风澜忙跑了过去,推开门,院里静悄悄地,那森森凤竹依然挺立,寒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想起在此听柳如眉弹琴时的情景恍如隔世……
站了一会觉得身上冷得紧忙推开房门,屋里虽无人住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进了里面见床上依旧有被褥,忙脱掉鞋子钻到被中,只是屋中清冷半晌仍不见一丝暖意。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一面发抖一面后悔没有穿厚些,可不要冻感冒了!一时却想起了前世,自己畏寒,一入冬手脚冰凉,每日晚上李震亭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那时二人亲蜜无间,即使后来他在外有了情人可冬日为她用体温取暖仍不间断……眼前逐渐模糊,心中那丝绞痛弥漫了全身,意识渐渐迷离,恍忽中听到有人惊呼,想说“不要吵”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感觉有许多人进进出出的,有人摸着她的头,她想说“不要碰我”却说不出来,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身上冷得发颤,她听到自己的牙齿发出“得得”的声音,太阳穴象有人在用锤子咚咚地敲,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都出去!”听在别人耳中却只是一声低低的呻吟。她知道自己病了,在发烧,可她动不了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金夙蓝跑走后众人不知所措,王夫无奈让人都退去,想和女儿谈谈,差人去找却说没回去,找了半天竞无人看到金夙蓝的人影,王夫急了惊动了整个王府,看门的说没见着郡主出去,眼见天都黑了,金夙蓝仍是踪迹全无。王夫哭了起来,人人都奇怪,一个大活人又没出府怎么就生生不见了踪影?安靖王妃也着了急,叫人搜索整个王府不放过任何地方,这才在柳如眉的房中找到神智已模糊的金夙蓝。

陆风澜忽然到了一个奇异的所在,象处在一个充满迷雾的房间里,四周白茫茫的看不清,只影影绰绰的知道外面有人,她拼命挥手想将迷雾驱散,总也赶不走驱不散,那一团团一片片的迷雾始终围着她,她向着一个方向跑去,“砰”的一声撞在什么东西上,她用手摸了摸像是一面墙,她使劲敲打着墙壁,墙壁发出“咚咚”的声响,渐渐的周围的迷雾不是那么浓厚,她使劲瞪大了眼睛,看着逐渐清晰起来的影像。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她看到李震亭,看到了儿子小辉,还有哥哥嫂子以及公婆和小姑,他们站在前面正对着自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李震亭吗?那个满脸胡茬神情憔悴双目无神的男人就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吗?儿子小辉在哭,她听见儿子在哭,在喊“妈妈”,她的泪止不住涌了出来,她喊着“小辉,妈妈在这儿,你看着妈妈,妈妈在这里!”可是儿子听不见,她喊哑了嗓子可他们听不见,她哭了,后悔了,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妈妈好后悔……”突然她看到愤怒的哥哥一拳将李震亭打倒,紧接着又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李震亭倒在地上任哥哥痛打,儿子吓得大哭,嫂子和小姑忙上前劝阻,公婆搂着小辉默然流泪……
“哥哥不要打他……不要打他……”陆风澜死命拍打着墙壁哭喊着,可是他们都听不到,陆风澜哭倒在地,“不要……不要打他……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突然涌出的浓雾将眼前的一切又都淹没了……

第二十二章 夜探

陆风澜睁开双目,看着满屋子人惊喜地望着她,又疲惫地闭上了眼,安靖王忧心重重地望着她,王夫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流着泪问她怎么样,陆风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流泪。
耳听太医言道:“还是让郡主好好休息,不要再让郡主受到刺激。”
听了太医的言语,众人将王夫劝了下去,安靖王叹了一声,吩咐玉奴小心看护也离开了。
身边静了下来,陆风澜想着昏迷中所见的情景,那么真实,就象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向外看那样清晰。为什么会这样,那是真的吗?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看到他们听到他们说话,而他们却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灵魂出窍吗?要在以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灵魂出窍这种说法,可现在她却相信那就是灵魂出窍,她的灵魂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二十世纪,可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又回到了不属于她的时空,回到了金夙蓝体内?想到儿子小辉,想到哥哥痛打李震亭她的泪流得更多,心中更是酸痛。
依稀有人轻轻给她拭去眼泪,可是泪越拭越多,竞将手帕打湿,那人轻轻叹了口气,陆风澜只感到一阵淡淡的气息拂到面颊,一个柔软的唇温柔地将她的泪轻轻吻干。心中大骇,想睁开眼睛看是谁,眼睛却似有千斤重般怎么也睁不开,那人吻干她的泪又婉转来到她的唇边,轻啄浅偿,柔软的舌尖划开她的唇慢慢摩擦着与她的舌尖纠缠。陆风澜惊骇地发觉自己的身体竞似十分享受这个吻,她想要推开这人,却发现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推拒的手变成握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感受到她的反应心中惊喜,颤声道:“蓝儿……你记起我了吗?我是谁?知道我是谁吗?”
陆风澜听这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她强撑着问:“你是谁?”
声音嘶哑低不可闻,可那人仍然听清了,喜悦的心大受打击:“蓝儿,你还是没想起我是谁,我是……我是……”连说了几遍“我是”终是没有说出自己是谁。
陆风澜感到那人拉起自己的手,准确地说是金夙蓝的手,在唇边爱怜地轻吻,那黯然的柔情蜜意从手上的感知传到陆风澜的心中,手上湿湿的感觉得知那人竞落了泪。
半晌那人才哽咽道:“既然蓝儿忘了我,我怎能还让你为我痛苦?好好养病,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我……我会伤心的……为了我、为了自己……要好起来,即然你忘了我就好好的……好好的生活……我不会怪你的……这种相思之痛就让我一人承担吧……”
陆风澜感觉自己又流出了泪,可她清楚这不是自己,而是金夙蓝自己身体的反应,那酸楚无奈的感觉陆风澜感受得清清楚楚。金夙蓝很爱这个人,爱到即使已没有了灵魂,可她的身体仍然依恋着这个人,爱着这个人。这人是谁?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谁,却偷偷地避开人独自来看望金夙蓝?
“你是谁?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嘶哑的声音带着迫切含着渴望。
陆风澜急切地想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金夙蓝的身体为了此人不受自己控制,这二人肯定很相爱,她能感受到这一点,既然相爱怎么不能在一起?金夙蓝贵为郡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是她所爱定会得偿所愿,为什么二人却劳雁分飞、阴阳两隔?这人还不知金夙蓝已死,这个躯体里已不是金夙蓝,而是她陆风澜一个误入的异界游魂。
那人听到陆风澜的问话伤感地说:“不要问了,既然你已忘了我就不要再想起我,以后好好保重身体,我要走了,以后我会管住自己不会再来惊扰你,好好保重……”
陆风澜大急,她紧紧拉住那人的手,实际上她感到金夙蓝的身体也惶急地想留下那人,那人附下身在她唇上留恋地亲吻着,带着爱恋带着不舍与她的唇纠缠,滚滚热泪滴落在她的脸上,然后轻轻地挣脱她的手:“珍重!”
一声心碎的告别屋内重又陷入沉寂之中。
金夙蓝哭了,那种痛彻骨髓的绝望与无奈被陆风澜一并承受了下来,各种情感混杂在一起,以至她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金夙蓝还是陆风澜?相爱不能爱想回不能回相见看不见那种痛苦象毒蛇在啃嗜着她的心,她哭起来,金夙蓝的身体与她的灵魂发出惨痛地悲鸣。

玉奴本在外面合衣而卧忽被惊醒,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声,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是郡主在哭。忙起身进到里屋,只见金夙蓝泪流满面,那透着死寂的哀伤竞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急间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喊着:“郡主!郡主!”
金夙蓝象溺水的人抓住稻草般紧紧抓住他哭着说:“不要走……不要走……我要回去……”
玉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是郡主象在害怕着什么,不停地说着“不要走……我要回去……”玉奴只好顺着她说:“我不走……我不走……”
听了他的话金夙蓝安静了下来却仍不放手,将头埋在他手臂上,只片刻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袖。玉奴只好任她压着自己侧身在床边歪下,看着金夙蓝渐渐又睡去,玉奴仔细打量着她,依然美丽如画只是如今却憔悴消瘦,虽已沉睡却依然皱着眉头,像是梦中依旧伤心不止。

第二十三章 玉奴

玉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美目如画,容颜似玉,仙人一般的容颜,竞比男子还要妩媚。他也见过无数的美人,那些被郡主抢回来的还有别人送来的美人,却无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是什么时候由一个快乐无忧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喜怒无常荒淫暴燥的放荡之人?
尘封的记忆中闪出几张明媚动人的脸,记得那时他们有四个小侍陪侍着郡主:琉璃、琥珀、瑷珲还有他。几个人自小陪着郡主长大,那时他们跟着郡主很开心,郡主待他们也很亲厚。琉璃、琥珀、瑷珲性情活泼爱动,只有自己好静沉默寡言,他们常常取笑他少年老成象个小老头,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他们都知道他们四个是王夫安排给郡主的,以后会被郡主收房成为夫侍,所以他们尽心尽力服伺郡主,不敢有半点疏忽。
记得那天晚上本该他伺候郡主休息,可巧他不舒服瑷珲替他陪伺郡主,琉璃、琥珀在外屋守夜。睡到半夜他被嘈杂声惊醒,挣扎着起来,刚出了门口,只见满院子人乱跑。
他拉住一个小童问他出了什么事,那童儿惊恐地说:“玉奴哥哥,瑷珲哥哥吊死了!”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吓白了脸:“怎么会?睡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会吊死了?”
小童尖叫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挣脱他跑走了。
他踉跄着到了郡主房里,见琉璃、琥珀跪在郡主面前瑟瑟发抖,郡主只穿着单衣在床边坐着,他从未见过郡主的脸色如此难看,象从地府里走出来的恶魔带着狰狞带着血腥,那嗜血的目光看过来,他呆住了,那双如春风般温和的美目此刻却象寒冰一样冷酷无情,他象被冰封住透不过气来,直到郡主移开目光他才支撑不住颤抖着瘫倒在地。
那晚的情景每每使他午夜梦回时都是被那冷酷的目光冻醒,直至半年后情况才好一点,不再夜夜恶梦。
自那日后郡主性情大变,晚上不再让人陪侍身边,没多久琉璃、琥珀也不知因为什么被郡主拿了错打了一顿辇出去配了人,郡主的身边只剩下了自己,也没再添人来,只说人多心烦,自己也更加的谨言慎行,少听少看,少说话多做事。无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瑷珲怎么会上吊,也无人敢议论此事。
接着郡主开始往府里带人,有些是别人送的也有抢来的,那些公子有的顺从,有的性情刚烈反抗不依,却被郡主手下的侍从献上媚药,任你三贞九烈也被迷了本性让郡主任意取乐。
他虽不肯多看多说却也知道郡主手下的几个侍从忒混账,整日撺掇着郡主寻花问柳为非作歹,连官家公子也不放过,看中了只往家里抢。因着女皇与王妃的宠爱,被抢的人家只能忍气吞声。
那些公子个个千娇百媚,也没见郡主对哪一个更上心,顶多宠爱一二个月就丢在了脑后。郡主也很奇怪从不在哪位公子处过夜,欢好后不管风霜雨雪、更深夜浓依旧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也不许那些公子到她的住处来。曾有一位公子仗着是二皇女送来的想持宠撒娇,趁郡主午休时偷偷跑到了郡主的房里。
玉奴依然记得那天郡主清醒后的雷霆震怒。
满脸戾气的郡主一巴掌将那位公子打翻在地,那公子惊恐地望着昨日还与自己缠绵的绝世容颜,此刻却如追魂的恶魔般狠狠地盯着自己,郡主仍不解气上前不停地用脚踢打,那公子痛哭着求郡主看在二皇女的面上饶了他。
郡主春水般的美目此刻象两把剔骨的刀子剜着他:“你不说我倒忘了,原来你是二皇姐送来的,可你忘了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既然没记住那我就让你长长记性!”一脚踹中他的心窝,那公子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郡主厌恶地拍了拍手:“把他拉出去,不许请医诊冶。”冷冷地吩咐着,再不看那公子一眼。
那公了煎熬了三日三夜吐血而死,自此再无人敢违背郡主的言语。
而他又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渐渐忘记那惊心的一幕。
想到这里玉奴打了一个冷战,轻轻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出,熟睡中的郡主松开了对他的揖绊。只是仍然秀眉深蹙,满怀心事。看着郡主脸上的泪痕,小心弈弈地给她擦拭干净,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外间,重新躺下来,听着屋外的寒风肆意吹拂着竹叶哗哗的作响,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是以前一个叫柳如眉的公子住的屋子,柳公子在时也没见郡主怎么宠爱他,如今柳公子已跟着他的表姐走了,今天不知郡主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引发了一场风寒,难道郡主的心中对这个柳公子还是有情的?虽然失忆了却还下意识地来到这里?
想着失忆后的郡主与以前喜怒无常的郡主性情大不一样,虽然对人不是很亲切却没有了那丝阴冷的寒气,眼中时常闪着难以置信的迷茫,常常一个人发呆,更是把所有夫侍都送了出去,也不再和以前的朋友来往。只是近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郡主现在喜欢的是女人,还是伤了她的大将军之女。可是玉奴不相信,现在的郡主孤独忧伤,除了与王妃王夫亲近外对谁都是若即若离,好象无形中隔了一层阻碍,郡主仿佛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一切,就象在看戏一般,给他的感觉就是在看戏,看着戏中人的悲欢离合而她置身事外无动于衷,丝毫引动不了她一丝情绪。这样的郡主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她大概是谁都不喜欢吧!

第二十四章 第一夫侍

陆风澜懒懒地偎在塌上,手里捧着个小手炉假寐。自那日生病至今已有半月之久,其实病早已痊愈,只是她心事重重提不起精神,所以仍称病不出,就留在柳如眉的小院中养病,也不回以前的屋子,说这里清静。王夫无法只得差人精心看护,又要加派人手,被陆风澜止住,说有玉奴就可以了。
回想着那天的灵魂出窍,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充满迷雾的地方是什么所在,为何她能听到儿子的哭声,那一声声“妈妈”喊得她心都碎了。她无比痛恨自己当时为何如此软弱,为了个背情负义之人轻抛自己的生命,让儿子失了母爱,让哥哥一日之中痛失三位血亲……那个从小就疼爱她爱护她的哥哥,即使在她被父母拒之门外仍关心她照顾她的哥哥呀……
任由伤心的泪划落脸庞不去擦拭,自己是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也不过是一缕幽魂,一个无人能见无人能识的孤魂野鬼……
思绪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神秘的金夙蓝恋人。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想那个人是谁?那个与金夙蓝相爱却无法相守的人是谁?她想不通,金夙蓝既然已死,为何她的身体仍保留着那个人的记忆,对那个人的触碰有着异乎寻常的反应,难道自己要去触碰每一个她所认识的人来辨别那人是谁吗?可这也不现实呀!这里的男子都养在深闺,自己如何能得见?即使见到谁又肯让自己去接近?转念又一想就是知道那人是谁又能怎么样?以金夙蓝恣意妄为的性子都将这段恋情隐藏下来,想来那人必是不同寻常之人,既使她贵为郡主也只能黯然放手。能让金夙蓝有顾忌的人全金凤朝也没几个,难道那人竞是有妇之夫,而且还是个有身份的有妇之夫?既能让金夙蓝见到又让她顾忌的贵夫难道竞是宫中之人不成?
想到这里吃了一惊,这个神秘恋人自己肯定见过,因为那声音虽低却透着熟悉。细想自己见过的贵夫也没几个,和那夜的神秘人对比却感觉都不是。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王夫看着垂首不语的玉奴问:“你是蓝儿身边的老人儿啦,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玉奴摇摇头:“郡主自打失忆后就不爱说话,成日只是独自呆着,除了给王爷王夫请安,偶尔也与四公子闲话,并无什么特别的喜好!”
王夫沉默了片刻,又问:“以你看来,蓝儿这次生病是为了什么?”
玉奴迟疑片刻:“奴才不敢说!”
“恕你无罪,只管说吧!”
玉奴想了又想方才说道:“郡主好象不愿成亲。”见王夫变了脸色慌忙跪下叩头:“这只是奴才的愚见。”
王夫盯着他似在分辩他说的真伪,片刻方道:“起来吧!”
玉奴谢过站起身,王夫看了他半天缓和了脸色:“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没有那些个花花肠子,也放心将蓝儿交到你手中,你尽心尽力服侍蓝儿,即使她以后成了亲也不会亏待于你,到时你就是她身边的第一夫侍,如果有了一女半男的就是正夫也不敢轻看于你。”说着端起身边的青花细瓷杯子,轻抿了一口香茶。
玉奴浑身一颤,忙又跪地连连叩头:“奴才服侍郡主是应当的,自是竭力尽自己的本份,不敢妄求什么名份。”
王夫冷笑:“怎么?做蓝儿的夫侍委曲了你?”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发出叮当声响。
玉奴白了脸色:“能服侍郡主是奴才天大的福份,奴才怎敢说委曲,只怕奴才陋颜玷污了郡主。”
王夫“哼”了一声:“到时还要看蓝儿的想法,她若不嫌弃,你就好好服侍她吧!”
“是。”玉奴低声应道。

走出王夫的房门,玉奴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浑身湿凉,竞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缓缓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王夫刚才的许诺,早在他与瑷珲等人去服侍郡主之时就已经明白,他们以后都会成为郡主的夫侍。那时他们很兴奋,自己虽不象他们那样喜形于色,却也暗自高兴,曾兴奋的几天睡不好,郡主那天仙似的人物以后就是他们的妻主、他们的天、他们的一切。他们相互承诺以后要和睦相处,不许争风吃醋,要相亲相爱,共同分享郡主的怜爱。那时他们还一同来到花园深处假山旁,在皎洁的月光下齐齐跪下盟誓,如有违誓者不得好死。四个人庄重地发了誓言,叩了头,还将各自的头发剪下一缕埋在假山下。
玉奴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竞下意识地来到了当年盟誓之处。
那日明月高挂,碧空如洗,清风徐徐,花香浮动,四个小小少年怀着美好的愿望踏月而至。如今假山依旧,只是那月下盟誓的四个人死的死、嫁的嫁,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了。
他蹲下身细细辨别着当年埋发之所,找了一块有尖的石头在认定的地方用力地挖着,没有?他记得就是埋在这里的。继续扩大范围,最后扔掉不趁手的石头,双手齐上,突然手指碰到一处柔软,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那包裹着四个人头发的锦囊露出了残骸。他小心弈弈地将里面的头发取出,头发依旧完好,只是混在一处分不出谁是谁的了。
跪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发丝,耳边响起充满憧憬与喜悦的誓言:“我瑷珲”“琉璃”“琥珀”“玉奴”“在此盟誓,我四人自今日起相亲相爱、和睦共处齐心服伺郡主,请明月为我们做证,如违誓言死无葬身之地!”四张喜悦、羞涩的小脸会心地笑着将剪下的发丝放入锦囊中埋进土里。
“瑷珲哥哥,如果那天不是你替我服伺郡主,死的就会是我,你是替我而死的……瑷珲哥哥,你告诉我,那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向和气美好的郡主会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温和开朗的郡主去了哪里?是你把她带走了吗?你不想与我们分享郡主的美好所以就带走了她?我好恨你……恨你……恨你不留下只言词组就这样走了,琉璃哥哥、琥珀也被迫嫁了人,你们都走了,就留下了我一个,你们知道吗?我很害怕,怕得要死……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中的我被郡主砍去了手脚,挖去了心肝,我想哭哭不出来,想叫叫不出声,每天都被吓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时时担心夜夜害怕,害怕梦里的一切会成为现实……瑷珲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这种日子还将要伴随我的一生,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玉奴紧紧攥住手中的发丝泣不成声。

第二十五章 救治

玉奴慢慢站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脚失魂落魄地走着,不辩东西,不分南北,只随意走着,前面是水池,他曾陪着郡主在此钓鱼。
他来到池边,坐在郡主当时钓鱼时的地方。那时郡主钓上鱼儿又将鱼儿放走,然后又钓,难道郡主不知那鱼儿也是会痛的吗?既然将鱼儿钓了上来就不要将它再放走,然后又残忍地将它们钓上来。这样子戏弄它们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它们弄死,也好过一次次的受伤害。
玉奴凝视着水中的倒影,那个清瘦的少年也静静地看着他,他低声问:“你在水中冷不冷?那里是不是很安静?没有伤害?没有噩梦?”水中的少年不回答。他又说:“我下去陪你可好?我们两人做个伴,这样你不会孤单我也不会害怕。你不摇头就是答应了,我这就下来……”

陆风澜躺在塌上昏昏欲睡,房里静悄悄的,伺候的小童偷偷看过两次以为她睡着了,不敢发出声响,都轻手轻脚的去到了下人房中。
朦胧间隐隐听到外面人声嘈杂。
“玉奴跳水了!”一声惊叫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跳水了!脑中闪过那个她曾在那钓鱼的池塘,陆风澜跳了起来,跑出门外,直奔池塘而去。
看到她众人让出一条道,那清秀少年湿淋淋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透着死寂。陆风澜立即附下身听了听他的心跳,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不死心,这个沉默的少年自她醒来就一直陪伴着她照顾她,处处为她着想,虽是碍着主仆身份她也是很感激他的。
她喊道:“把那块石头搬过来!”一边将玉奴嘴里的东西清理出来,一边将他身上的湿衣解开。众人虽不知做何用却也赶紧将她所指的石头搬了过来,陆风澜又让人将玉奴翻趴在她膝上,使其头部下垂,并用手平压他的背部进行倒水。待见控出了大部分的水,又将其放在搬来的石块上。
众人都禀住了呼吸,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
陆风澜将玉奴的头稍稍向后仰着,然后跪在他身侧双手迭放在他胸骨下面缓缓用力,待胸骨下陷有四厘米左右松了劲,胸骨复原后又反复有节凑地重复这一串动作,边做边不时的倾听着,终于那少年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了起来。
陆风澜不敢放松,因为玉奴仍没有呼吸。她捏住他的鼻孔,托起他的下颌,深吸一口气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上了玉奴的嘴,将口中的空气缓缓吹进他的腹中,见他胸廓稍有抬起时,松开了捏住的鼻孔,并用一手压在他胸部以助呼气,如此反复多次,玉奴嘴里“咯”的一声吐出大口的脏水,然后开始咳嗽起来。
陆风澜松了口气,在众人崇拜敬佩的议论中吩咐着:“赶紧请太医来诊治,将玉奴抬回房里,用酒给他搓身,再去熬些姜糖水给他喝下。”吩咐完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她都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才只有十五岁,刚才只顾着救人没想到这些,此刻一松劲立即虚脱了。

待陆风澜清醒时已是掌灯时分,她动了动,立即被守在床边的人发觉。
“郡主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陆风澜扭过头看去,是王夫房里的春喜。她问:“春喜,你怎么在这里?”
春喜笑道:“王夫吩咐春喜前来伺候郡主,郡主现在饿不饿?”上前将她扶起。
陆风澜果真饿了:“好饿,有什么吃的?”披上长衣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
“知道郡主醒了肯定会饿,早就准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春喜边说边唤人来吩咐将饭菜端上。
想起玉奴,陆风澜问:“玉奴现在怎么样了?”
春喜道:“郡主放心,太医已经看过了,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将养几日就好了。”春喜看着陆风澜衷心地说:“多亏了郡主,不然玉奴就没命了。”
陆风澜皱眉道:“知道他为什么跳水?”
春喜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垂下眼帘不敢看她。
陆风澜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追问。待吃过饭后,便去玉奴房里看他。

玉奴昏沉沉地睡着,陆风澜见他面色苍白,原就不丰腴的小脸更加消瘦,下巴尖尖的,眼窝塌陷,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为了什么想不开去自杀?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会跳水了呢?他是金夙蓝身边的人也无人敢欺侮他,除非是王妃与王夫,王妃不过问府里的事,那只有王夫。可是王夫会对他做什么使他绝望轻生呢?想不出什么原故,只得吩咐人精心看顾。

第二天,陆风澜起身后收拾妥当便去向王夫房里请安。王夫一见她便拉着她道:“我的儿,你没事了?”心疼地打量着女儿。
陆风澜笑道:“让父亲担心了,女儿没事,只是累着了。”在王夫的身边坐下。
王夫怜爱地看着她:“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奴才,让我女儿受苦了。”
陆风澜本来想问问是为了什么,见他这么说倒不好问了,笑着说:“怎么说玉奴也是我身边的人,又服侍我多时,也是有情份的。”
王夫哼了一声:“不过一个奴才,他也当得起?”神态极是不以为然。
陆风澜心中一寒,这封建社会果真不拿下人当人看,那玉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自小在此长大,再怎么样,相处多年怎能没有一分感情?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既然见到了就不能不救。想到这些心中有些不快,脸上也就淡淡的。

回到自己院中先去看了看玉奴,玉奴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喝药,见陆风澜进来放下药碗挣扎着要下床。陆风澜上前二步拦住他:“不用起来,快把药喝了吧!”将药碗端起递到他手中。
玉奴愣愣地看着她,大大的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
陆风澜对着他温和地笑笑,催促道:“快喝啊!”
浑身一颤,低了头将碗中的药一口一口的喝光。陆风澜让人将东西收下去,便关上了门。玉奴愕然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陆风澜站在他面前问:“小小年纪有什么事想不开去自杀?”
玉奴白了脸,身子轻轻发抖,低了头不敢看她。
陆风澜等了会见他不肯说,也不逼他,每个人都有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自己又何偿不是?她又何必强人所难。只是静静地说道:“有些事并不是一死就能解决的,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想到自己当初的冲动,造成现在有家不能回,滞留异世,徒给自己与家人留下伤痛,不禁黯然:“如果真死了到是无知无觉了,就怕是死不了、回不去、见不着,那才是一种折磨。”
玉奴听着她一番话,瞪大了双眼呆愣愣地望着她,郡主的眼中空茫迷离,似飘忽、似追忆、又似凄然。话中的感伤触动了他,他不明白郡主怎么会用这种哀伤的语气说话。郡主身份高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怎么会有伤心难过?怎么会有如此深切的感触?想着郡主失忆以后的情形,想着那天郡主梦中哭泣的模样,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站在身边的郡主虽只有十五岁,却有一颗饱经苍桑、历尽磨难的心!他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了,机灵灵打个冷颤。
陆风澜感受到他的怯意,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怎么能理解这些?谁又能理解?就连科技发展到太空的二十世纪又有谁能理解她的处境?说出来只怕被人当作疯言疯语,搞不好还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她倒是宁愿自己是精神病患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病中癔想出来的,可是每每让她失望,这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着。
“不要说你是自己寻死,你只是捡东西不小心掉进水里的!”交待了玉奴后陆风澜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玉璃君后

王府的生活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在王夫派来询问的人面前,玉奴便按郡主教的回说是捡东西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并非是有意寻死。众人也就相信了,想他原是郡主身边的第一人,又得王夫亲许他为郡主夫侍,正是春风得意时怎么会去寻短见,也就无人怀疑他,注意力反都放在了郡主身上。
那个喜怒无常、心思难测的郡主在救治玉奴时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与冷静,还有那独特的救治方法,虽羞人却也神奇,竞将一个已死之人给救了回来。大家在惊叹中不由将以前对郡主的畏惧渐渐的淡化成了些许的亲近,众多小侍们也对玉奴充满了羡慕与妒忌。想他一个还未正经成为郡主夫侍的奴才,何德何能竞得了郡主始此的宠爱?真是羡煞人!
安靖王府的郡主勇救爱宠的壮举也随之传遍了凤都的大街小巷,倒冲淡了有关她与王云诗之间暧昧的谣言。

一张几,一张琴,一炉香,一张白晰修长的手,在袅袅的青烟中拔动着琴弦,琴声婉转悠扬亦如那人的思绪一样若有所思。
旁边的侍童看着自己的主子,那高贵儒雅的公子自被那恶名远扬的郡主轻薄后就变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那明若晨星的眼眸时常不经意间染上一抹淡淡的思绪,极快的,待你再看时却又回复了原本的清凉。
侍童心中对那郡主极是不满,虽长着如花的容颜,却草包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只会些淫词艳曲仗势欺人。也不知公子是何想法,竞受了她的调戏,以公子的身手断不会让那肮脏之人得逞的,为何却生生的忍了下来?公子虽不让说,可这事又能瞒得了谁,还不是传的沸沸扬扬,坏了公子的名声,如若传到了主上那里……
侍童心中一寒,如若让主上知道,只怕……只怕主上已经知道了,这几日公子不高兴,想是有了什么消息。
一个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负手站在一边,静等着那公子停下。
侍童白了脸,恭敬地行了个礼。那女子挥手示意他下去,侍童不敢违背,躬身退了出去。
那公子似若不见,仍从容地拔着琴弦。
那女子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待最后一丝琴音散去方才开口:“六弟的琴艺大有长进啊!”
那公子面露讥笑:“怎么是三姐来了,为了让我回去竞让你这个大忙人来催我?”口中说着,眼中却露出一丝悲哀。
那女子收起笑容:“六弟,你也出来好长时间该回去了,这里交给别人打理。”见他不说话,只得低声说:“你的事君上已经知道,非常震怒,母亲也受了连累,这次回去就是要送你入宫。”
登时见那冷静不动声色的俊脸博然变成死灰,心下也是极为难受,却也无奈:“你也不用多想,这是早就定了的事情。你数次推委,君上也都依着你一直没逼你,可这次的事让君上很恼火。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做出这等胡涂事来?那样一个混账东西以你的手段怎会让她轻薄了去?”
见他垂下眼睑,脸颊飞上一片云霞,已知他动了心。不由大惊厉声道:“你怎如此胡涂?你是什么样身份怎能还会……”
见他脸色霎间苍白,感到自己太过严厉,便放柔了语气:“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们是不可能的。她是金凤的郡主又声名狼藉,而你是玉璃君上早就定下的后宫之主,注定是没结果的。况且君上的心意你怎会不知?那是一个具有宏才伟略的奇女子,一心想要统一天下,又对你一往情深,以礼相待,知你性情高傲素有大志,所以放你来此主持密报,若非如此婚事怎能任你一拖再拖?”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如今你也不小了,君上为了你一直没有与其他侍君留下后嗣,一心待你回去好为你产下嫡嗣,你怎能辜负君上的一片痴心?你只当这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就该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回到君上身边做好你的君后吧!”

名满天下的芳菲公子,一代琴圣——任芳菲,原是玉璃王国世家之子,任家与玉璃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玉璃的君后多数出自任家。尤其在二十多年前,任家的当家主母任苍海与当今君上的母亲三皇女一起策谋皇太女之位,事成后任家更是荣宠到了极至,在玉璃可说是除了皇家就是任家了。任家的女子也大多在朝中重要部门任职,在朝中有着无可替代的权威。
任芳菲乃是当今任家主母的爱子,自小性情高傲,喜爱音律,不喜拘束,立志要遍访天下名师,做天下第一琴圣,受到祖母任苍海的喜爱,一直以来象对女子一样教养,他也不负长辈的期望做得很好,琴棋书画、文才武艺样样精通,小小年纪名声已经传遍天下,十六岁那年被当今君上看中选为君后。可任芳菲心中不愿,他并不想将自己的一生困守在深宫内院与众多侍君争夺君上的宠爱,他心中向往的是寻一知己琴瑟相皆纵情山水共渡一生。况且当今君上尚武,一心想要统一天下,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君主。这与他心中的良人相去甚远,他喜欢现在安静祥和的生活,如若象君上所想的一统天下,那整个天下又要动荡不堪,又要有无数个家庭流离失所,又要有多少个生命要无辜沦丧?可他再不愿也拧不过整个家族,连最是疼爱他的祖母也板起了面孔。无奈便要求大婚前要游历天下名山大川以了心愿,君上倒也成全了他,放他成行,条件是一路收集情报,为了能得以成行他只得应允。
一出了玉璃,他就象放飞的雄鹰,在蓝天下自由自在翱翔,每每在青山碧水间留连忘返,忘了君上、忘了家族、忘了他的任务,直到接到家中严厉的指示才不得不违心地履行自己的承诺,也以此为由一次次推迟回家的时间。
他得到指示要在金凤国制造事端,让金凤的朝臣不和、君臣不睦。经过精心运作,他们选中了安靖王妃的独女,那个不学无术、名声狼藉的金夙蓝作为目标,怂恿她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来,以达到她金凤君臣相忌的目的。
几年的运作差点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功败垂成,毁在了那个被算计的金夙蓝之手,还搭上了一个宗室成员。这让一向高傲的他对那个放荡郡主充满了好奇,难道是他看走了眼判断失误?
得知金夙蓝也受到邀请,在一探究竞的心思下他接受了赵淑华的邀请,想近距离观察一下金夙蓝倒底是个怎样的人。
在赵府,他见到了她,那个美的眩目、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象受到了蛊惑,不由自主地去挑衅她。隔着白纱,他看到她春水般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含着悲悯、含着忧伤、含着苍桑、含着游离、含着讥笑、含着不悦,这决不是他所了解的金夙蓝,不是一个娇纵放荡无羁之人所拥有的眼神。自己的挑衅惹恼了她,一曲《心肝宝贝》震惊了所有人,使得自己一向平静的心怦然悸动;那轻轻的一吻,自己竞是没有躲避的意愿,任由她轻薄了去。而那临去时的眼波流转更是让他心惊,竞是带着伤痛,带着心碎。她倒底是个怎样的女子,那个谜一样的郡主——金夙蓝!

第二十七章 任倾城

见弟弟目光空茫迷离陷入沉思,白衣女子——任倾城,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接着说道:“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回去。”
“什么?”任芳菲茫然地问了一句。
任倾城这才知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心中不由暗怒,冷笑道:“这个名闻遐迩的郡主倒是风流潇洒,男女不忌,我倒要见识见识!”
任芳菲吃了一惊,想起她的身份,隐监司司长——专门负责暗杀任务的杀手首领,这才明白她来并非只是为了带自己回去。
“三姐不是只为了带弟弟回去吧!”任芳菲冷冷地看着她。
任倾城眯起眼眸,嘴角微微上翘:“你说呢?”
任芳菲握紧了双手,紧紧盯着任倾城,任倾城锐利的目光也紧紧锁住他,气氛霎时紧张起来,空气中似要碰撞出火花来。
半晌任芳菲垂下眼睑,低声道:“我跟你回去,不要伤害她,她是个可怜的伤心人!”
“哈!”任倾城干笑一声,“她是可怜的伤心人?那天下就没有什么可怜人了!可笑!”眼中闪着嘲弄的精光。
任芳菲被激怒了,愤怒地盯着她,黑发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的压力迫向任倾城。
任倾城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她可不想与任芳菲动手。虽不是怕他却知道他的难缠,尤其他以后就是一国之后,得罪了他并非好事。后退了二步自嘲地笑了笑:“好,好,好,她是可怜的伤心人!你也不用发那么大脾气嘛!”眼珠一转说道:“当初不是你选定她作为目标的吗?怎么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任芳菲干脆地回答。
“嘎!”任倾城倒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方才笑道:“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可怜的伤心人倒底有什么魔力,让我们高傲的任公子为了她失了冷静?真的很想见一见呢!”
“伤了她你会后悔的!”任芳菲咬牙道。
不愿在这一问题上与他纠缠,任倾城转移了话题:“想好了?什么时候走?”
任芳菲道:“三姐什么时候走,我跟着!”
任倾城愕然道:“那怎么成?我还有事一时半会回不去的!”
“我等着三姐办完事一同离开!”任芳菲斩丁截铁地说。
任倾城拉下了脸:“你不信我?”
任芳菲冷笑:“我不信任何人!”
任倾城皱起了眉头,这个弟弟性情刚烈,遇事有主见,倒不好与他翻脸。踌躇了半晌方才叹了一声:“好吧,不过这些日子不许外出,待我事情一完立刻回去!”
任芳菲犹豫片刻:“我要知道什么事!”
任倾城板起了脸:“这是君上交待的事你无须知道!”
任芳菲不说话,半晌背过身去冷冷地道:“无论是谁伤害她,我任芳菲对天发誓,上天入地定要将那人挫骨扬灰!”狠绝的话说完便失去了踪影。
留下任倾城一个人呆呆发愣。

明烛高照,华丽的摆设显示着主人的尊荣与显赫。
阵阵诱人的喘息声充诉着整个房间,房中那张华美的床上二男一女正在忘情地扭动着,放浪形骸的呻吟着,空气中满是淫糜的味道。
“噗嗤”一声轻笑让床上的忘情男女停止了动作。
“大胆,是谁?”一声断喝含着被打断好事的怒气指向门外。
“有刺客……”刚被惊动的侍卫这才惊慌地喊将起来。
“二殿下,好久不见,您就是这样对待故人来访吗?”一个戏虐的声音嗤笑道,接着眼前一花,一个满脸笑意的女子坐在了屋中的圆桌前。
看清了来人,被喊作二殿下的女子皱起了眉头:“一群废物,滚下去!”喝退了侍卫,挥手示意让那二个男子一同出去。那二人急急地穿上衣服出了房门,不忘将房门带好。
“你怎么来了?”二殿下阴翳狭长的单凤眼中闪着不悦。
任倾城笑容可掬地望着她丰腴白嫩的身子,嘴里“啧啧”有声地叹道:“玉肌冰骨我见犹怜!二殿下真好销魂哪!”
二殿下眯了下眼瞬间脸上现出迷人的微笑,下了床风情万种地走向任倾城,丰硕的乳房随着走动发着诱人的轻颤,口中发出娇嗔:“怎么吃醋了?”说着坐在任倾城的腿上,双手搂住她的脖颈,有意无意间将胸脯挺起摩挲着她的下颏。
任倾城嘴里吃吃笑着:“那两个宝贝没有满足你吗?”一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身上游移着。
二殿下诱人的红唇轻咬她的耳垂,呢喃着:“他们怎能与你相比。”引着她的一只手抚向自己的乳房。
任倾城稍稍推开她:“这么急?我还有事要说呢!”
二殿下却等不得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低头含住倾城的嘴,抵开她的齿与她的舌纠缠。
任倾城邪魅地一笑,化被动为主动将她抱起走向床帐:“小心肝别急,待会儿有你舒服的。”有意无意地向窗外飘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
将二殿下放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附下身轻轻含住她胸前的圆润,舌尖不住划着圈,手也不停地在那滑腻的身上揉捏。二殿下紧紧抓着她的肩,嘴里溢出媚人的吟叫,身子不断地扭动渴望着更多。
眼看那二殿下情动置极不住以手示意任倾城她想要她,任倾城忽然直起身放开了她,眼中的情欲已经退却,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火热的身驱骤然被离弃,二殿下不由沉下了脸。
“殿下,我们君上对殿下可是不大满意呢!”任倾城清了清嗓音说道,“您可没什么进度呀!”边说边下了床。
二殿下悻悻地说道:“我也有向母皇提议,可是母皇一向听从皇太女,众大臣也都与她一个鼻孔出气,我也是孤掌难鸣啊!”
“这都是因为您不是皇太女,如果您是储君,只要您发了话,谁不听从?”任倾城嘲弄地撇了撇嘴直揭她的伤疤。
二殿下大怒,阴鸷的目光扫向她:“那你们还来找我合作干什么?去找那个假惺惺的皇太女去啊!她有权力决定是否与你们连手,找我这不是白费工夫吗!”
见她发怒,任倾城突然一笑:“我说着玩的,看把您气的。”见她扭过头不理自己,又接着说道:“既然她不听话,为什么不让她听话呢?她难道就没什么弱点或者能有什么把柄,这样也好牵制她?”
二殿下“哼”了一声:“我们这个皇太女最是一本正经,酒色皆不沾染,没有特别的喜好,每天随着母皇处理朝政,很得那帮大臣的拥戴。我一看到她那清高的模样就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狠狠地踹上几脚,把她那虚伪的面具撕下来,看看她倒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眼里的恨意似要将那个皇太女撕成碎片。
任倾城嘲弄地笑了笑,却一脸的同情道:“是啊,我们君上也同样不喜欢那种假仁假义的伪善之人,说只有象二殿下这样真性情真豪爽的人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见她脸色和缓下来又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她没说下去,只做了一下动作。
二殿下眼波闪动,没说话,只是眯了下眼。
任倾城也不再多说。忽然笑道:“我刚一来到凤都,就听到您那个表妹风头很足哇!”
二殿下沉了脸,恨道:“那个小贱人除了吃渴嫖赌、心狠手辣外也没什么大碍。”
“是么?”任倾城怀疑地看着她。
“怎么不是,你没看过她的手段,当初我送她几个美貌的小侍想和她拉好关系,顺带想在安靖王府里了解些情况,开始还好对他们也宠爱有加,不想有天一个违逆了她,小贱人也不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竞将他活活打死。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可人儿,竞下得了手,让我心疼了好久呢!”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被吓傻了一个,逃走了一个,还有都被前不久全送出了府!”意兴阑珊地说着,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任倾城眼中闪着玩味的精茫:“我倒想见一见你这个表妹呢!”
二殿下不悦道:“怎么又想打她的主意?告诉你还是不要招惹她,安靖王会为了她拼命的。”
任倾城笑道:“我只是好奇啊!怎么样安排一下见她一见,搞好了安靖王可是一个大靠山呢!”
二殿下不禁心动,果真与金夙蓝拉好了关系,安靖王肯定会依着女儿的。

第二十八章 书房谈话

任倾城回到住处,看到任芳菲房里的灯还亮着,不禁一笑。刚要离开,忽听任芳菲唤她:“三姐回来了?”门一响任芳菲出现在门口。
任倾城只得走过去:“是啊,你怎么还没休息?”
任芳菲闻着她身上刺鼻的香味不禁皱起了眉头,闪开身先行进屋。任倾城跟进来,在桌边坐了下来。
任芳菲盯了她半天,任倾城被他看得发毛,不禁道:“六弟叫住姐姐不是为了和我大眼瞪小眼吧!”
任芳菲转过了头去,低声道:“你去二殿下府上为了何事?”
任倾城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二殿下府上?难道你跟踪我?”
任芳菲嘲弄地说:“别说你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做出……做出那种丑态!”说着脸一红。
任倾城笑道:“我只是和二殿下叙叙旧,没什么事。”伸手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回转头任芳菲斜眼飘着她:“你撒谎。哼,要不要我告诉祖母三姐你的特殊喜好?”任芳菲威胁道。
“咳……咳……咳……”任倾城一口水咽了一半差点呛住,喷出口中的水连忙说道:“好、好告诉你。”喘息片刻才说道:“君上对二殿下的行动不满,让我催催她,谁知她一上来就那个样子!”见他一脸的怀疑,赶紧说:“真的不骗你,二殿下知道你要走还要给你送行呢!”
任芳菲厌恶地说:“不用了。”
任倾城想了想笑道:“我还听说了一些你那个可怜的伤心人的事,要不要听一听?”
任芳菲一愣,怀疑地看了看她,不知她是何意。
任倾城笑道:“不听拉倒!”
任芳菲怒道:“爱说不说!”转过身去不理她,却支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任倾城见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暗自好笑:“好吧,告诉你,那个金夙蓝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小小年纪就心思敏捷、手段毒辣,啧啧听说经她手打死的小侍可不少呢。她可怜伤心?可怜伤心的是别人吧!”
见任芳菲不动,以为他不信:“这可是二殿下亲口所说,她曾送给金夙蓝几个美貌小侍,头天还恩宠有加,第二天只因一点小事就被她活活打死,这可不是我胡说,就连她身边从小服侍的小侍也不知何故上吊自尽,我看八成也是她下的毒手。其实这些有的你都早已知晓,只是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罢了。”说罢打了个呵欠:“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休息了!”说罢起身离开了。
听着任倾城将门关上脚步渐远,任芳菲痛苦地闭上了眼,任倾城所说的他不是不知道,早些时候选中从金夙蓝身上下手也是基于知道她的胡作非为,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金夙蓝……金夙蓝……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我既然无缘,上天为何要让你我相逢?既然相逢为何又要让我动心?在你的心中是否还记得我……
“罢了罢了,不论你是何等样人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交集,你是金凤朝的郡主我是玉璃的君后,彼此是无缘之人何苦自寻烦恼,只当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一切都烟消云散!”
推开窗子,天边已露出青白色,任芳菲吐出郁结之气,那些寄情山水、弄发扁舟、琴瑟相皆的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终是要困守深宫高墙之内,这些就留作以后岁月中的回忆吧……

陆风澜看着手中请谏,那是二皇女请她赴宴的。陆风澜想着二皇女此人,自己与她见过几面,不过她好象对自己不是太感冒,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点阴冷的感觉。这次无缘无故宴请自己不知是为了何事,就想要推迟掉。
她对着送请谏的来人说着:“回去谢过二殿下,就说我谢谢她的心意,只是我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王妃也禁止我外出饮酒,待日后身体好了再回谢二殿下。”
那人忙跪下叩头:“郡主,二殿下说了这是为您特意请的天音朝有名的歌舞班子,请郡主务必赏光,您若是不去,二殿下定会以为是小人不会说话,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体量小人的难处!”嘴里说着心中却忐忑不安,谁不知这位郡主的手段最是毒辣、心肠坚硬?可是二殿下的客人却教了她这些话,不知那位贵客所教的话会不会起作用?
陆风澜心下好奇,这二皇女干吗非得请自己到场?当真只是为了观赏歌舞?这一来倒有了兴趣。沉吟片刻方道:“你回去对二殿下说,待我秉明了王妃再做决定!”
那人忙跪谢叩了个头回去复命。
陆风澜拿着请谏径直去了安靖王的书房。门前的护卫见了她纷纷行礼问候,陆风澜问:“母亲在吗?”
护卫刚要说话,里面已传出安靖王的声音:“是蓝儿吗?进来吧!”
陆风澜答应着进了书房。书房很大,迎面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东西两面摆满了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各式书籍,安靖王在一张大书案后看着公文。
陆风澜喊了声“母亲!”
安靖王放下公文笑着问:“蓝儿找母亲有事吗?”
陆风澜看着年逾五十的安靖王,却如四十出头的模样,身材挺拔,剑眉凤目,英气逼人,那双明眸深沉似潭,当她冷冷地看人时能让人如坠冰窑;而当她笑时却又有如三月春风拂面,脉脉含情。只因她生性严谨所以很少笑,只有在爱女的面前才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陆风澜笑着将请谏递了过去:“母亲,二殿下请女儿前去赴宴,女儿去还是不去呢?”
安靖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女儿,看来蓝儿是一点也记不起与二皇女之间的嫌隙了。这二皇女的用心她是知道的,蓝儿以前与二皇女一伙人胡闹曾惹得她对二皇女大为不满,还好蓝儿与二皇女为了几个小侍的事闹的不愉快,蓝儿也就与她疏远了。如今她又主动来请,八成还是为了拉拢自己。狩猎期间不知为了何事皇上竞让她与皇太女共同监国,这样一来让她觉得自己有机会与皇太女一争长短,所以才又不计前嫌的拉拢蓝儿……
想到这她问女儿:“蓝儿对这二皇女的看法如何?”
陆风澜皱眉道:“女儿总感觉二殿下对女儿好似有成见,只不知她为何还要来邀请女儿?”
安靖王摇摇头:“蓝儿是真不记得了,这二皇女曾送来几个小侍给你,不想却被你打死,她认为你不给她脸面所以才对你颇有微词。”
又“哼”了一声,接着道:“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心,你既已动了手也省得为娘我为难!”
陆风澜吓了一跳,金夙蓝如此狠毒么?
顿了顿安靖王又道:“你对皇太女怎么看?”
陆风澜细想了想:“皇太女待人倒是亲切,和善,不过女儿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不过对她倒没什么反感。”
安靖王笑了:“那是,你自小就爱粘她,皇太女也很喜欢你,只不过大了以后有些生分了。”
“哦?是吗?怪不得女儿对她有种难以理解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陆风澜这才知道原来金夙蓝与皇太女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重阳节那天她会注意自己。
安靖王接着说道:“皇太女聪慧、机敏,待人谦和、处事公正是个很好的君主人选,只是不知为了何故皇上竞让二皇女与她共同监国,因此二皇女想借此机会拉拢一些朝臣巩固自己的实力,所以才会不计前嫌主动示好。”
“蓝儿明白了,蓝儿就不去趟这浑水啦!”陆风澜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复杂的背景,自己还是不要掺搅的好。自己前世就不是个会勾心斗角的主,还是离她们远一点吧!
安靖王妃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这二皇女不是个成大事的人,蓝儿不与她掺搅也是好的。不过也不用躲她,只管去,只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了!”将请谏递给她叮嘱道:“记着少喝酒,主意身体,母亲不希望蓝儿再象以前那样胡闹。你也长大了该给自己以后做个打算,母亲不能护着你一生,以后的路还是要由你自己走。”
陆风澜心中一热:“是的母亲,蓝儿明白!”

第二十九章 赴宴

回到房中,陆风澜将请谏丢在桌上坐下沉思,想着金夙蓝与二皇女的纠葛,按说金夙蓝再是狠毒也只是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二皇女虽是她的表姐但毕竟是皇上的女儿,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公然与二皇女作对?是仗着安靖王妃与皇上的宠爱?还是另有原因?
陆风澜苦思不得其解。
玉奴进来正见她若有所思,便上前倒了杯茶递给她。
陆风澜接过来看是他便笑了笑:“身子好利索了?怎么不再多休息二天?”
玉奴没说话,只是跪在了她面前。
陆风澜直皱眉头,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尤其是这个玉奴,对自己更是如此,只要自己稍大点声就吓得浑身哆嗦,想来是被金夙蓝吓的。今天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了?为何跪下?”
玉奴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承蒙郡主不弃将玉奴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玉奴今后誓死追随郡主,郡主但有所命玉奴莫敢不从。”
陆风澜不禁哑然,摇摇头:“玉奴,你我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更应该能理解生命的珍贵与脆弱,我不要求你誓死追随我,我只要你知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虽然你不愿说是为了什么原因去投水,我也能想到,不是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抛生命的。蝼蚁尚且偷生何人呢?我和你说这些你理解吗?”陆风澜认真地看着他问。
玉奴愣愣地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玉奴自小卖进王府,玉奴的命本来就是主子的,主子叫奴才做什么奴才便该做什么……”
“难道叫你们去死你们也会去死不成?”陆风澜打断他。
“是……”玉奴垂下眼睑,低声应道。
陆风澜翻了翻白眼真是无语了,她无力地摆摆手:“你起来吧!”
玉奴又叩了一个头:“不管如何玉奴知道郡主这是为了玉奴好,玉奴是心干情愿为郡主去死!”
陆风澜真想把他的脑袋敲开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上锈了。“我不要你去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要活的开心,活的快乐,活的象个人!这样也不枉我救你一场。”见他又要说话赶紧拦住:“打住!打住!谈话就到这里不要再说了。”心说他以前不是怕金夙蓝怕的要死吗?今天怎么这么大胆,说了这么多话也没见他哆嗦发抖?
玉奴不再说话,站了起来。陆风澜看了看他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再无那种瑟缩胆怯的颜色,心中自想,当真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一样,胆了也大了,人也成熟些了,只是仍然愚忠。丢开这些她问道:“我问你,你可知二皇女送来的小侍因何故被打死的?”
玉奴一震脸一下子白了。
陆风澜歪着头看着他:“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想着那一幕惨状,玉奴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告诉了她。陆风澜听得两眼发直,我的天哪,这金夙蓝可真有种,小小年纪竟下得了手。看了看一脸惨白的玉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竟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这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如此惧怕自己,想来在这样一个残暴的主子身边日子怎能过得开心?当然时时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有此下场了!
“唉!”长叹一声,陆风澜不禁可怜起他来,“所以你才会如此怕我!”
见他抖抖嗦嗦又要下跪,连忙拦住:“以前的金夙蓝已经死了,在那次受伤的时候已经死掉了。现在的我已没有了那些记忆,也不会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你也不用再害怕。”陆风澜诚肯地说。
玉奴似懂非懂,郡主明明好好的在面前怎么说已经死了呢?不过现在的郡主真的与以前大不一样,待人很和气,没有了那种令人惧怕的阴寒之气。再说他还没听说过,哪家的主子会那样救护奴才的。想到府里众小侍又羡又妒的目光,玉奴的脸微微一红。可是他对金夙蓝的惧怕已深刻在了灵魂深处,只要是主子稍大点声就不由自主地发抖,怎么说他也还是怕郡主。
陆风澜见他半晌不吭声,也知要改变他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只能随他去了。

陆风澜刚一到二皇女府门前还未下马,立即就有几个人上前,一人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另二人扶她下马,其中一个笑道:“郡主小心!”早有知客一层层的报了进去。
一进主宴所在的大厅,一股热浪就迎面而来。大厅的中央是一个空出来的表演场地,主位在大厅的东边,两边是几十张排成四列的矮桌,桌上已经放满了醇酒美食,众多华服锦衣的女子纷纷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自成一堆,随着迎宾的一声高喊:“安靖王府世女驾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大厅的入口。
只见一个绝色佳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她身披红色大氅,进来大厅解下递给身边的侍从,露出里面粉色的紧身小夹袄,衬着八副开叉白色襦裙,足蹬大红丝靴;头上只简单束成一髻,一朵珠花一枝玉钗固住发髻;眉若春山,目似点漆,唇如含丹。只见她美目流转,众人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滑过时那一霎那的光华竟如皎皎明月。心中不禁赞叹:“好一个美人。”
二皇女满脸笑容迎上前:“蓝妹大驾光临,让姐姐好欢喜。”
陆风澜施了一礼:“二殿下。”
二皇女一把拉住她:“蓝妹与姐姐生分了,以前你可是叫我二皇姐的,如今怎么称呼起殿下来了?”
陆风澜淡然道:“以前是夙蓝年幼不懂事得罪了殿下,还望殿下宽恕夙蓝的少年轻狂!”
二皇女大喜:“我们自家姐妹还计较这些做什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新朋友。”拉着陆凤澜的手向左边几个华服女子走去。
那几人目视二人走近纷纷施礼,有一人带着研究的目光注视着陆风澜只微微点头示意。二皇女介绍道:“这位是玉璃国任家的三小姐任倾城。”正是那位直视陆风澜之人,陆风澜微微点头。二皇女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天音朝吴家的二小姐吴玉音。”那人施了一礼,陆风澜淡淡回礼。将余下几人介绍完二皇女又道:“这是我的表妹安靖王妃的爱女金夙蓝。”众人纷纷道:“久仰!”
陆风澜亦一一拱手。此时众人皆已齐聚,二皇女将诸人分置坐下,立在正中笑容满面,一副志气满满的模样。“感谢各位今天赏脸,本人荣幸之极……”
陆风澜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二皇女的说话,忽觉得有道研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动,待寻着望去,是刚才二皇女介绍的玉璃国任家的三小姐任倾城。
任倾城见陆风澜发现了自己,并不避闪,依旧大胆地研究着,牢牢锁住她的视线。陆风澜微微一笑,任倾城只觉心“突”的一跳,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微微抖了一下,暗叹:“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难怪六弟会失了心,就是女子见了也是神魂颠倒,世上竟有此绝色!唉,真是可惜了!”
收回自己的视线,陆风澜正好听到二皇女邀请大家共饮,便端起桌上的杯子象征性的饮了一口。
放下酒杯,二皇女拍手示意,一阵欢快的曲子响了起来。一群美貌的男子涌到大厅中央,随着曲子跳起欢乐的舞蹈。
“蓝妹。”二皇女扭头对着陆风澜喊道。
“殿下!”陆风澜应道。
二皇女笑着说:“这是我特地从天音朝请来的歌舞班子,蓝妹看着可好?”
“殿下喜欢的当然是好的!”陆风澜应付着。
一边的任倾城插了一句:“听说郡主对音律也有研究,一曲‘心肝宝贝’倾倒多少痴情儿女。不知能否有兴聆听郡主一展歌喉?”
二皇女也道:“是啊,蓝妹,我还不曾听过蓝妹的美妙歌喉,请蓝妹为我们大家来一曲如何?”
陆风澜脸色一变,瞟了任倾城一眼,对着二皇女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二殿下不是请夙蓝前来饮酒,倒是请夙蓝为大家唱小曲解闷来了?”
一席话不高不低,刚好众人都听得见。霎时间都停止了谈笑,一齐望向主位的二皇女与金夙蓝。
二皇女想不到金夙蓝竟公然与她翻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任倾城暗赞:“好一个金夙蓝,竟如此嚣张,倒不知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安靖王的授意?”见二皇女脸上难看,便开口道:“郡主不要气恼,是倾城的不是,不该提出过分的要求,还请郡主不要与殿下有嫌隙。来,来,来,倾城任罚酒三杯。”果真连喝三杯。
二皇女也趁此机会下台:“是我开玩笑,蓝妹不可当真。”
陆风澜也笑道:“原来二殿下是和夙蓝开玩笑,倒是夙蓝显得大惊小怪了。”
“来,喝酒!喝酒!”二皇女端起杯子掩饰着自己难看的脸色。
陆风澜也端起杯子说道:“本不想扫大家的兴,临出来时母亲再三交待要少喝酒,所以大家尽兴,夙蓝就随意了!”
二皇女只有苦笑,金夙蓝搬出安靖王来倒不好怎样,只得笑着说:“蓝妹随意吧。”

第三十章 被女人调戏

陆风澜出了大厅,一股冷风迎面吹过,令精神为之一爽。沿着回廊慢慢走着,边走边想着那个任倾城,此人不知为何用那种目光打量自己,象猎人发现猎物似的眼中露出极大的兴趣。想到自己居然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不禁啼笑皆非。以金夙蓝的身份想远离是非都是不能的,她不去惹是非,是非还是要找上门来。
远远离开大厅,步下台阶,举头看时,一轮明月高悬碧空,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泄着它无懈的光浑。不禁想到:“头上是同样的天空与月亮,脚下是一样的大地,为什么却有不同的时空在共同运转?能有什么法子找到时空之间的通道,让人们在不同的时空之间做旅行倒是不错。”转念又一想,如果让那些战争狂人带着一些现代武器去到科技落后的时空,那将会是那个时空的一场灾难。不禁对自己的异想天开笑出了声。
“郡主好雅兴,想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风澜回过身看时,一个神情慵懒、仪态潇洒的女子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竟是那个任倾城。
“任小姐不在厅内欣赏歌舞,到这里做什么?”陆风澜不经意地问。
任倾城步下台阶,缓缓走到陆风澜的身边,月下观看美人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嗅着隐隐传来的幽香,心中竟是一漾。
陆风澜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目光烁烁闪着莫名的情绪,不禁皱起了眉。
“哎呀,美人皱眉更是好看。”任倾城嘴角含着笑意心中想着,“如果能一亲芳泽便是死了也心干情愿。美人要走了,别走!”
陆风澜被她看得恼火,“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却被她拉住。挣了一下没挣开,怒道:“你做什么?放手!”
任倾城笑道:“听说郡主与大将军之女关系非浅,大家都是明白人,何不春风一度共效于飞?”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抓挠。
陆风澜气极反笑了:“哦,愿来任小姐也有此爱好,倒是夙蓝的同好。”妩媚地瞟了她一眼,用手轻轻推了推她。
任倾城顺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只觉入手润滑柔弱无骨,不禁低下头想去亲吻。
陆风澜快速抽出手,强忍着扇她一耳光的冲动,双手捧起她的脸笑嘻嘻地说:“任小姐果然是个风流俊俏的人物,世间少见,可是……”停住不说了,认真地打量着她。
月光下只见金夙蓝媚眼如丝,笑颜似花,吹气若兰。任倾城骨头都快酥了,不禁问道:“可是什么?”
手指在她眼角一抹,陆风澜“噗嗤”笑了:“你脸上有眼屎!”说罢松开了手,咯咯笑着转身离去。
任倾城僵住了,好半天才反映过来,自己本来是调戏人家的,不想反被人家调戏了去。
“果真是个妙人儿!”任倾城怅然自语,“可惜呀,我奉了君上的严命一定要杀了你,你可不要怪我!”
忽然一阵杀气直逼而来,任倾城急忙闪身躲开,一声轻响,刚才坐下的石头上插上了一小小的树枝。任倾城惊怒交加,抬头望去,只见一黑衣男子愤怒地盯着自己。不由大怒:“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任芳菲冲天的杀气直逼向任倾城:“我说过的话三姐想必是忘了!”想着刚才任倾城轻薄金夙蓝,心中的怒火便如地下翻滚的岩浆就要喷发出来。
“你竟敢去调戏她,还想要加害她。我本来已经打算就此放开她,跟你一同回去,可是你却把我的话当作戏言。告诉你,现在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回去,你转告君上告诉祖母,我任芳菲从此与玉璃再无瓜葛。以后谁若再来纠缠、伤害她,别怪我手下无情!”掏出一件物品抖手扔给发呆的任倾城:“你把这玉佩还给君上,我任芳菲无福消受天恩,请她另选良配吧!”转过身顿了一顿:“告诉母亲,芳菲不孝,以后不能侍奉她们了,就当我已经死了!”说罢飞身离去。
“等一等!听我解释……”慌了手脚的任倾城忙追了过去。
寻声而来的侍卫到时早就人去无踪了。

满脸不快的陆风澜向二皇女告辞,二皇女不明原由,以为还是为刚才的事作恼,心中懊悔也不便强留,只得任她扬长而去。
走在回府的路上,陆风澜想着刚才的一幕,真是哭笑不得,人长得过分美丽也并非是好事,不仅有异性的追求,就连同性也是趋之若骛。那任倾城十足的同性恋,也足够胆大,竟明目张胆地调戏自己,想来必有所持,会是二皇女吗?会遭到非礼还是因为自己的穷极无聊,竟去戏弄王云诗与韩殿芳,这才会惹来谣言满天飞。一时的开心竟换来无穷的烦恼,真是得不偿失。就不知她们俩个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唉!看来以后自己可要谨言慎行了,不要再惹来无谓的麻烦。

任倾城一声呼哨,几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将任芳菲围了起来。
任芳菲全身散发着冲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任倾城。
任倾城叹了口气:“六弟,你怎能如此任性,你以为你护的了她?就是我不杀她,也会有她人来动手,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该做出有违礼法之举。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你的所做的一切我只当没看见,祖母再三交待任家今后还要靠你来维护,你若不回去,只怕任家要大祸临头了!”
任芳菲脸色煞白,冷笑道:“偌大的任家要靠我一个男子来维护,祖母也太看得起我了!家里姐姐妹妹这么多怎会沦到芳菲?不过是为了讨好君上将芳菲当作玩物罢了。”
任倾城怒道:“胡说什么?难道家里人宠你爱你就是将你当作玩物么?”
“你敢说不是吗?”任芳菲痛心道:“任家的男子生来就是为了家族被当作玩物教养,教养成高贵典雅的玩物送进宫,与众多男子一同争夺君上的宠爱,送进宫的任家男子,有几个不是抑郁而终?既使贵为君后又有几个不是满心的苦水?以前我小不懂事,以为家人宠我爱我处处迁就我是对我好,所以我事事也想做的更好。现在我才明白,我所做的这些只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的更远。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想进宫,却还是来逼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明里答应暗里却又要下毒手,这就是你们爱我的表现……”任芳菲心痛的说不下去了。
任倾城一时也无言答对,沉默片刻对她道:“你我生为任家的一份子,既然享受任家的一切殊荣,就要承担任家的责任,不论是身为女子的我还是生为男儿的你,我们都只有为家族奉献自己,怎能为了一己私欲来损害家族利益?我们任家看似风光无限,岂不知树大招风,就是君……”
任倾城没说下去,任芳菲知道她的意思,接着道:“难道这不是必然?卧蹋之旁岂容她人酣睡,对付任家是早晚的事,不会为了芳菲一个人就会放过任家。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牺牲芳菲?难道芳菲不是人么?”
任倾城心知任芳菲说的没错,却无法违背家族的意志。任家与皇家相互扶持的时节已经过去,任家对于皇家来说已是尾大不掉之势,皇家之对于任家也早已不是当初寻求支持的寻常皇女了。而今双方都是按兵不动,蓄势待发,任芳菲是双方之间的平衡点。君上虽一心想打击任家的势力,却又对任芳菲倾心不止,任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一有力的凭借,所以任倾城对任芳菲虽同情却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一挥手,几个黑衣人缓缓逼近任芳菲。
任芳菲面色惨然:“三姐当真逼我动手么?”

第三十一章 母女谈心

任芳菲面色苍白盘膝而坐,闭目运功疗伤。
那天的争斗使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如果不是最后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只怕他已被制住正在被押送回玉璃的路上了。以前的住处已是不能回了,强撑着到了一处隐蔽地方。这还是他无意间置下的一处小院落,不为人知。看房子的老两口曾受过他的恩惠,却是地道的金凤朝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本是他好心为了那二老有个安身之处才置办的房产,不想这次倒成了他的避护之所。
半晌收功,任芳菲睁开双眸,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伤比预期的要严重的多。因为没想到会与任倾城翻脸,身上也没带伤药,只凭自己运功疗伤效果并不好。自己叛离家门的消息过不多久就会传回玉璃,以后的日子该作何打算倒真得好好盘算盘算。
下了床,来到桌前沉吟片刻拿起笔写下一张药方。
拿着药方出了门,听到门响,旁边的屋里走出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妇。看到他笑道:“公子好些了吗?”
任芳菲笑道:“好一些了,婆婆,这有张药方,能帮我去抓些药好吗?”
妇人接过药方笑道:“公子说哪里话,不是公子我们老两口还不知流落在何处呢,些许小事还有什么不可的?”
任芳菲为难道:“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
“公子不用为难,您留给我们的银子还有一些,省着点也还够用个三五个月呢!”妇人安慰着他,“公子进屋去吧,我去抓药,有什么事就喊我们家老头子。”
任芳菲答应着看着那妇人出门去了。
回到屋里,任芳菲坐在桌边继续沉思。不知道任倾城会用什么法子去加害金夙蓝,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娇养女子,虽有安靖王妃护着,可是任倾城在暗,金夙蓝还不知道有人要伤害她,自己现在又有伤在身无法通风报信,这可怎么好呢?自己也是太沉不住气,一见任倾城企图染指金夙蓝便乱了方寸,如今一闹只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一想到这便坐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提醒她,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危险。
忽听门响,由窗向外看去,是买药的妇人回来了,手里拎着几包药,反手将门关好向这边走来。
任芳菲起身迎着她,妇人笑着说:“公子等会儿,我让我们家老头子把药给煎上。”
任芳菲道过谢,然后说:“婆婆有不穿的衣衫给我找一件好吗?”
妇人怪道:“那怎么行?老身的衣服都是些破旧不堪的腌杂货,怎能亵渎公子?待老身去给公子买干净的来。”
任芳菲忙拦住她:“不用的婆婆,我只是想改扮一下出去时不引人注目。你也知道我现在被人追杀,只能掩饰身份。”
妇人这才明白,连连说好。回到自己房里将干净的衣服找了出来,让自己相公送了过来,自己前去煎药。
任芳菲道过谢,在老头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又找了块头巾将头发包住。又让老人找了一些东西在脸上收拾了一下,对着镜子一看,十分满意。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俊俏的公子突然变成了一个丑陋的老妪出现在面前,任芳菲笑了笑,刚要说话,妇人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见此情形也吃了一吓。听任芳菲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禁赞道:“公子真好本事,老妇人都认不出来了。”
将药递给任芳菲问道:“公子准备出去?”
“是啊,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任芳菲一口气将药喝完,回答说。
妇人担心道:“可是公子的伤还没好,有什么事妇人可以代劳的公子只管说。”
摇摇头:“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处理吧!”
“那,公子当心点。”

陆风澜开始厌倦了这一切,整天的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让她感到自己成了一个寄生虫。对于其她人的宴请也一律回绝,她可不想再次成为女人的目标,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因此她陷入了困顿之中。
她的愁困被安靖王看在眼中,心疼地问她:“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风澜黯然道:“母亲,女儿感到很苦闷,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没有朋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被人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言行稍有不慎,就被拿去大做文章。我很想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没人知道不被人注意能开心大笑能畅所欲言能说我想说做我想做的事的地方,交几个可以随意说笑的朋友,平日里开开玩笑,或者三五成群地去游玩,或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之不会象现在这样困守家中,无所事事,成日里只是吃饭睡觉一大堆人围在身边吁寒问暖,却没有一个人能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女儿真的好厌烦这一切。”
安靖王认真地看着女儿,女儿的这番话使她对女儿有了新的认知,她的女儿是真正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不知轻重、做事张扬、任性胡为的纨绔女,而是有了自己的思想,知道思考、想有所作为的成熟女子,这是她想看到而乐意看到的结果。
拉着女儿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蓝儿有此想法母亲很是欣慰,你的苦闷与烦恼母亲都理解,这是身为皇族女子共有的难处。只是身为皇室成员,既然有超然一切的权力,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母亲所处的地位在金凤朝既是瞩目的又是备受人争议的,作为皇上唯一的亲妹妹,又手握大权,对一些有心人来说能做出很多文章来,只不过皇上的信任与宠爱才使得母亲在朝中大有所为。你所经受的只是一些行为不检所引起的流言,这些都无伤大雅,只要我们母女没有异心不结党营私,不做损害皇朝利益的事来,谁也伤害不了我们。”
见女儿欲言又止,便问:“蓝儿想说什么?”
陆风澜道:“母亲有没有想过离开朝堂,做一个闲散的宗亲?”
安靖王面色凝重了起来:“蓝儿为何有此想法?”
陆风澜道:“母亲也说了,母亲所处的地位在金凤朝既是瞩目的又是备受人争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交出手中的权柄让那些有心人不再注意我们?虽然皇上对母亲有着信任与宠爱,但自古天家无亲情,如果到了有一天皇上的信任动摇了,那母亲该如何自处?”
安靖王面无表情,半晌没说话。陆风澜心中忐忑,不知自己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引起她的疑心。
安靖王盯着女儿,好半天才沉声说道:“蓝儿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不成?”
陆风澜摇摇头:“没有,这些只是女儿这些日子胡思乱想的,我不喜欢这样备受瞩目与流言中伤的生活,女儿只想过清静与世无争的日子。这种日子使女儿精神紧张,时刻怕由于自己言行的不谨慎给母亲带来祸事。所以女儿不愿出去,可是呆在府里又气闷,女儿该怎么办呢?”
陆风澜的一番话使安靖王大为怜惜,她也是从这种艰难中一步步走过来的,她所经受的艰辛可不是女儿能以理解的,毕竟她就是在这种风浪中生活长大的。女儿是在自己精心保护下给了她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没有阴谋没有伤害。只是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看法,这种想法还相当透澈深刻,直指问题的中心。看着女儿美丽的眼眸闪着忧郁茫然的神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
“蓝儿,你是王府的世女,生下来就受到世人嘱目,注定要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这条路是不好走,可也必须得走,这是你的命,是你的责任。既使母亲交出手中的权柄,也是无即于事的,该有的烦恼同样会有,该有的麻烦也一样不会少。只是那时我们就会处于被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安靖王的话使陆风澜吃了一惊,她只简单的想到离开这一切,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只为了事业、为了家庭而操心的普通人来说,她对于权力之争的复杂与残酷的了解,只限于电影电视中看过的、经过艺术加工的,对她而言那是遥远的无关己身的一部艺术作品。而今她却身临其中,这关乎一个家族的繁荣与否,或是荣耀无比,或是祸连宗族,单看你做得好坏。可是这一切她又怎么能应付得来?只是一个李震亭就让她一败涂地,她还怎么能与那么复杂的政治来周旋?只怕不能保全自身,还会带累整个王府的。想到这些,更是加深了她要离开的决心。她抓住安靖王的手,跪在了她的面前。
安靖王吃了一惊:“蓝儿这是为何?”
陆风澜阻止安靖王拉她起来,认真地说:“母亲,女儿真的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母亲有母亲的想法与顾虑,女儿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正如母亲曾对我说过,您不能护着我百年,以后的路还是要有女儿自己来走,女儿做不来母亲的精明与果决,也无意与众人勾心斗角。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为何不让自己过的快乐,活的开心?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权利为了荣耀,这些都是虚幻的身外之物,死了之后带不走一丝一毫,何不在有生之年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呢?请母亲答应女儿,让女儿离开这里,远离是非,去游历皇朝的大好河山,见识一下人生百态,体味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过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好?”她诚恳地望着安靖王,渴望她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安靖王看着女儿满脸乞求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想过的生活何曾不是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只是现实不容她,皇上也不容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现在爱女跪在自己面前求她,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答应吧,就要面临与女儿的分离,不答应,女儿的郁郁寡欢日渐加重。是放?是留?让这个果断坚强的安靖王不免优柔寡断起来。
“蓝儿,你可知道,一旦你离开了凤都,路上的风霜雨雪艰难险阻都是你想不到的,你一个娇生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女子能承受得了吗?”
陆风澜坚定地道:“女儿能想到这一切,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母亲放心吧!”
紧盯着女儿美丽坚决的脸孔,安靖王既欣慰又难过,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般成熟的思维自己竟然不知道,真是愧当母亲了。只是身为王爵及其家人没有奉旨是不能擅自进驻凤都或是离开凤都的,女儿的想法只怕会遭到众大臣意料之中的反对吧!有封地的王爵及其家人能留居凤都既是种荣耀也是一种变相的就近监视,让那些想挑战皇权的王爵行止间好有一个顾虑。蓝儿能否成行,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啊!
“蓝儿,你的想法母亲会考虑,就是母亲答应你,也得禀报皇上,只有皇上答应了你才有可能成行。”
陆风澜不由疑惑:“女儿并非朝庭官员,为何出行还要经皇上许可?”
安靖王苦笑,怎好实话实说,只得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皇上对你又是疼爱有加,你若出行怎能不回禀一声?再说出行的事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的,还要准备一下,母亲难道当真让你去吃苦受罪不成?总要有个万全的准备才能让你顺利成行。”
一想也是,金夙蓝一个王府世女,就是出行也不会让她受什么委曲,虽然有违自己的初衷,但能躲开一切是非还是不错的。

第三十二章 天意难测

安靖王进宫将女儿想离开凤都出去游历的想法告知了皇上,女皇大为讶异:“哦?蓝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安靖王将女儿的一番话有所隐瞒大至说了一遍,女皇点头不语,半晌才道:“皇妹,你让蓝儿进宫来,朕想看看她。这个小丫头,自打伤好了以后,性子变得越发古怪,这次又想去出游,她难道不知出了凤都,一路上会有意想不到的艰难?真不知她的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
安靖王早就知道皇上不会轻易答应女儿离开凤都,她想见金夙蓝也无非是想了解她的想法,有些话还得与女儿交待一声,该说不该说的心里也好有个谱。
安靖王已离开许久,女皇仍然想着她的请求。她对于自己的这个亲妹妹,一方面有着难以割舍的信任,一方面也有着无法言语的戒备。自己与安靖王妃是同父的亲姐妹,自小这个妹妹就聪慧机敏,性情坚毅果敢却又隐忍,自己能得以顺利继承大位也得益于她的鼎力支持。虽说自己对她也赋予无上的权力,可是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大权在握时那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气吞山河藐视一切的感觉,不能不使她对自己的亲妹妹有了一丝提防。她相信以安靖王的聪敏也觉察到了这一丝的变化,她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恭敬。使得自己对她又是戒备又是心存歉疚,总之是心下难安。
对于金夙蓝,她是真心的疼爱,这个与凤鸣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关系的外甥女有着不亚于安靖王妃的精明与果敢,甚至有着比其母亲更加理性与残忍,这样的金夙蓝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作为君王也绝对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可惜她只是一个王爵,有个这样的王爵对于皇朝的安定可是一个大大的隐患。所幸她对于凤鸣有着近乎疯狂的感情,却又为坚强的理性所克制,这是自己既欣赏又担忧的,只能加大对她的严密监视。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伤病,让她与所有人都看不透了金夙蓝。那个飞扬跋扈、心思敏捷,有着坚毅与残忍、神彩飞扬的金夙蓝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变得宁静详和,有着淡淡的忧郁与哀伤。所有探回来的情报都显示着金夙蓝已经全然忘记了以前的种种,她现在只在家中与家人厮守,对于以前的所有竟是没有了丝毫的兴趣。如果她当真完全忘记了前尘往事,对皇朝对凤鸣倒也是一件幸事。
想到凤鸣,心中又是一阵烦恼。这个女儿是最得她心爱的女儿,自小对她寄于厚望,为了使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自己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她一直也不负期望,做得很好,只是不够心狠,手段不够强硬,这是一个君主的硬伤。她曾幻想过,如果能将金夙蓝与凤鸣合为一个人,那将是一个完美的君王。每每想到此就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怎能会有这种癔想?为了加强对凤鸣的训炼难免过于严苛,不想竟使得她与金夙蓝之间产生了意料不到的畸恋。如果她们不是生在皇家,凤鸣不是她选中的储君,她倒也想睁只眼闭只眼,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她不能也不允许她们的恋情,她一定要将这一切封杀掉,哪怕是要用非常的手段!
想到这里,便有了主张。

听到皇上要召见自己,陆风澜也知道能否成行在此一举,把要说的话细细想了多遍,对安靖王的教导也谨记在心。对于这种事事小心,言语谨慎的生活更是反感到了极至,这次一定要让皇上放自己离开,这种生活对自己是一种折磨,她可不想为了自己的不谨慎使安靖王府受到无谓的伤害。

御书房中女皇和蔼地拉着陆风澜,与她叙谈着金夙蓝小时候的趣事。陆风澜只能沉默以对,她怎么知道金夙蓝小时候是怎么样?在女皇的叙说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美丽活泼、聪慧机敏,有着坚强的性格又善解人意的可爱的小姑娘,她在心中描画着那样一个美好的形象,却又疑惑着为何每个人口中的金夙蓝各不相同?在皇上的眼中金夙蓝是可爱的,在母亲与父亲眼中她自然是好的,在玉奴眼中她却又是残忍无情的,而在外人的眼中,她是个荒淫无耻、欺女霸男的恶霸,这是怎样一个充满着矛盾与混乱的女子?上天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人物收回呢?她真得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会使这样一个天之娇子有着如此矛盾的性情。唉!可惜,上天已将她的恩赐收回,人间再也看不到这样一个个性张扬的女子了!
想到这里,心下黯然,低声道:“皇上所说的蓝儿真的不记得了,那些事对蓝儿来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的事,与己无关。蓝儿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以前的种种也都忘得干干净净。母亲不愿蓝儿记起以前的荒唐,蓝儿自己也不想回到那个胡作非为的性格,蓝儿现在只想清静地过日子,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只想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所以蓝儿想离开凤都,去看一看皇朝的大好河山,去领略一下不同的人生,去享受平凡人的生活。”
陆风澜的眼中似乎看见自己在宁静的山水中畅游,开心地与三五友人品味人生,嘴角隐隐含笑,沉浸在美好的暇想之中。
女皇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她被金夙蓝所想往的生活所感动,自己何曾没有过如此想法?只是身不由己,权力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既然金夙蓝有此想法,就放她去吧,也是对皇妹的一个示好。皇妹何偿不是以此为退,想来是借女儿的退隐来告诉自己,她们母女只想安静过日子,对皇权没有非份之想。如此一来,对自己以前的猜忌之心竟产生了点点悔意。
想到此便又问道:“难道蓝儿就打算这样过一生?”
陆风澜笑笑:“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也许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也许就这样过一生吧!”
“那蓝儿会喜欢做什么样的事呢?”
“嗯,也许会去学医吧!”
女皇大感兴趣:“为什么想到要去学医呢?”
陆风澜心说,只有这才是我的老本行,只不过现在可不允许我去给人家做手术。“我也只是这么一想,只是想到当初如果不是御医的全力救治,只怕蓝儿活不到今天。”虽然自己的复活无关医术的高低,却只能这样说。
“所以蓝儿才想到要学医?”
“是啊!”
女皇笑了:“好,如果蓝儿想要学医,那太医院里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御医,蓝儿只管说要跟谁学,朕会下旨让她一定精心教导与你的!”
“蓝儿先谢谢皇上。”陆风澜恭敬地行了跪拜之礼。
女皇又道:“出了凤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朕会派一些侍卫一路上保护你,想来蓝儿不会拒绝朕的一片心意。”
陆风澜想着临行前安靖王妃的嘱托:“如果皇上有什么恩赐不要拒绝,只管高兴地接受。”自己虽问为什么?安靖王妃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如今果然如此,便装作高兴地接受了:“多谢皇上厚爱!”
女皇满意地微笑:“眼下已是新年将至,还是等过了新年春暖花开时节再成行吧!”
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陆风澜两眼闪光:“多谢皇上!”
女皇又赏赐了她许多东西便放她走了。

陆风澜真得很开心,出了御书房,脚步轻快得象蝴蝶一样,她兴奋得想大声喊叫,又想放声歌唱,她有多久没有这般开心过?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了,终于解开一切束缚可以放飞天下了!她笑着、跳着、手舞足蹈旋转着撒下一路欢快的笑声。宫里人都惊呆了,那个仙子一样美丽的女子穿花拂柳般在宫里奔跑着,她的笑声象天籁之音令人心情舒畅,她的笑靥如春花般的灿烂,她的体态轻盈得象风一吹便会飞上了蓝天。人人都注视着她,开心着她的开心,欢笑着她的欢笑,待她的身影消失无踪才细想着那个快乐无忧的人是谁?
金凤鸣默默注视着那个美丽的人儿,她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欢喜,就象小时候她跟在自己身边一样的欢笑,一样的开心。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欢喜过、开心过?为了两个人难以言语的感情,她愁眉深锁,紧闭心门,这些年来竟是没有一天开心过。她如今这般的高兴、这般的快乐,竟是为了能远离这里的一切,难道她对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了一丝丝的感情与记忆吗?
陆风澜止住笑声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神情落寞、默然无语的女子,深施一礼:“见过皇太女殿下。”
金凤鸣强忍心中的酸楚:“蓝妹不必多礼。”伸出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陆风澜的脸上洋溢着的欢笑刺痛了金凤鸣的双眸,她垂下眼睑,收回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胸中的酸痛抵住她的喉咙使她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对她笑笑:“殿下在这里做什么呢?”她了解到金夙蓝曾与皇太女相处得不错,对皇太女也不禁有了亲近之感。
金凤鸣淡然一笑:“我听说蓝妹要离开凤都出去游历,母皇想是答应了蓝妹!”
“是啊,皇上对蓝儿真是太好了!”一想到这陆风澜就忍不住心中的兴奋,露出醉人的笑靥。
金凤鸣神色一黯:“蓝妹走了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故人?”
陆风澜一滞,自己在此何来的故人可以相忆的?
金凤鸣自嘲地笑笑:“想来蓝妹为了天高地远早就将故人忘得一乾二净了!”她早已忘掉了一切怎么还会记得自己?自己还在痴心妄想她对自己会有一丝的留恋!
望着皇太女黯然的神情,陆风澜心中莫名的一痛,忍不住说道:“殿下放心,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会怎么样我的心里总是只有你!”
金凤鸣脸色大变,她紧盯着陆风澜颤声道:“你说什么?蓝妹,你再说一遍!”
陆风澜茫然地望着激动得浑身发颤的皇太女:“蓝儿是说,不管我会在什么地方都会记得殿下的!”不理解为何一句话会使她如此失态。
金凤鸣背过身去仰天长叹:“天意弄人,岂奈若何?”不再理会迷惑不解的陆风澜径自离去。
陆风澜呆立原地,不知为何会对皇太女的感叹心有戚戚。她能感受到皇太女的不开心,可是想她作为一个储君、未来的君王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她又不象自己不属于这里才会对这一切难以忍受,她可是自小就被当成一个君王来培养长大的!转念又一想,这皇太女也着实可怜,她肯定没有过童年的快乐,整日里学这学那的,完全没有了自我,电影电视中不都是这般说的吗?想来还不如自己。自己前世好歹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现在也有一双疼爱自己的父母,可以为了自己的快乐忍痛放飞自己,自己真是何其幸也!

第三十三 示警

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皇宫,那小小的不适便被街上热闹的人群吸引住了。自来到这里以后,陆风澜还从未有过好心情看看凤都是什么样的。想到自己就快离开,不如就趁此机会游玩一下吧。便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跟在身边的护卫,随意地漫步在繁华的凤都大街上。
金凤朝在现女皇的治理下,朝政清明,政通人和,国力蒸蒸日上,凤都也越发繁华,人民安居乐业,从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可以看出幸福祥和的喜气。
新年将至,人们纷纷置办年货,各商家的铺子里都挤得满满的,每个出了商铺的人都大包小包的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拎东西。商铺里的伙计虽在寒冬里仍是满头大汗,而老扳大都乐得脸象开了花,平日里哪个伙计如不小心打破了东西就大喊大叫的不依不饶,如今也顾不上呵诉,只管催促着快点上货。
一些孩童跟在家人身边,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儿便闹着不肯走,直到大人被缠不过只得掏出铜钱才又展露出可爱的笑容。
有些老人也出了家门,不为着买东西,单是为了这一份热闹,这一份喜庆。
有相识的人相互打着招呼,嘴里说着客套的话,看着手中的大包小包,均是会心的微笑。
陆风澜慢慢走着,静静地看着;看着满眼的繁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她们的高兴,看着她们的欣喜;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笑……
她静静地走着,认真地看着,眼中一片寂静,一片清冷……
走着走着,脸上有了一丝丝的凉意,抬头看时,原来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街上的行人开始笑着往家赶,只有孩子们欢笑着,嬉闹着不愿走,被家人呵诉着不情不愿地跟在身后。
张青云上前二步说道:“郡主,天落雪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吧,免得王妃惦念。”
陆风澜轻声道:“不忙,我还想再走走。”
雪花渐渐大了,热闹的大街冷清下来。陆风澜伸出手来,看着落入掌心的雪花瞬间融化成小水珠,与二十世纪并无不同。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要走,忽见一老妇从身边过时似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那老妇不住地道谢,陆风澜问她有没有伤着,老妇连说没有。叮嘱她小心路滑,看着她蹒跚离去,陆风澜便吩咐回府。

见过王妃,将与皇上之间的对话细细告诉了她,安靖王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
陆风澜不解,问她何故。
安靖王淡淡一笑:“皇上对蓝儿的一片爱护之情当真令母亲感动。”
陆风澜感到怪怪的,细想了一下恍然明白了,也不禁有些变了脸色。这女皇竟是让这些人明里保护自己,暗地里却是来监视自己的。
安靖王见女儿脸色发白,知道她已明白,苦笑了笑:“蓝儿知道母亲的担忧了吧!”
陆风澜木然点点,半晌问道:“母亲,蓝儿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每个人口中的蓝儿都不一样?听得越多,越是胡涂,蓝儿当真只是一个胡作非为,不学无术之人吗?如若如此,还用不着如此防备吧?”
安靖王深深地看着她,陆风澜也紧紧盯着她,盼着她能解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终于,安靖王摇摇头:“蓝儿是母亲的好女儿,那些只是不了解蓝儿为人的谣言,你既然想不起来就当它没有过,你现在这样母亲很喜欢,也很放心。”
陆风澜失望地低下头,安靖王接着说道:“蓝儿不用担心,母亲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家将,母亲既然同意蓝儿的打算,也是告诉皇上母亲的决定,你只管放心吧!”

辞别安靖王,陆风澜回到自己房里,玉奴帮她将外出服脱换下来,一个白色的纸团掉落下来。
“什么东西?”陆风澜皱皱眉头。
玉奴将纸团捡起递给她,陆风澜展开看去,上面只有二个字:“当心!”不由莫名其妙,自己身上什么时候被人塞张小纸条都不知道,还不明不白地写着这二个字,当心什么?没头没脑的。会是提醒自己当心皇上派来的人吗?自己只是为了躲开这一切,并不参搅她们之间的纷争,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吗?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随她是谁来监视吧,自己心怀坦荡日子久了她们自会明白的。便将字条在火上烧了,叮嘱玉奴不要乱说,玉奴默默地点点头。

得知女儿要离开家后,王夫便整日里泪眼不干,哭诉自己命苦,长女夭折,好不容易又有一女,想来老有依靠,却又多灾多难,如今还要离开家,离开自己的眼前。一想到女儿要吃苦受罪,便又是一阵伤心。
陆风澜真是怕了他,说破了嘴,他也不听,只说是殿下嫌弃了他们父女,故意想法撵他们出去,他要跟着女儿一同走,女儿去哪他也跟着去哪。陆风澜真的是无语了,还是安靖王一声断喝,让王夫止住了哭泣,却使得他恹恹的生起病来。请来御医却只说并无大病,只是郁结于心,打开心结便会不医而愈。
陆风澜百般劝解,再三允诺,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回来。安靖王也柔声细语地劝慰,说是为了女儿好才让她出门游历。总是劝了无数次,才让他相信离开凤都是为了女儿好,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第三十四 团聚

所有人都知道了安靖王府的郡主要离开凤都出门游历,至于何时回来却是归无定期。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变幻莫测的郡主又有什么新花样,善于观测风象的敏感地觉查到了点点的蛛丝马迹。对于朝中的种种猜测与议论安靖王只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王夫在府里为女儿的出行打点着一切,怕女儿路上无人照顾,便准备让几个小侍一同上路服侍,还要为女儿准备一切出行所用的衣物,边准备边伤心,看见这也要带着,看到那也要带,竟还是觉得女儿会受屈,府里人也跟着忙碌,加上封地进奉的年货,今年竟是个繁忙忧伤的一年。

离新年没几天了,安靖王府又迎接了随妻子一直驻外的二公子金素贞夫妇的到来。二公子与大公子都是周夫侍的儿子,周夫侍为人谦和,加上身体不好,很少露面,王夫也不难为他,吩咐他不必每天都来跟前侍奉。今天是他儿子媳妇回来,心情高兴,身体也觉得轻快,一家子人聚在王夫房里共叙天伦。
金素贞看着沉静不语的妹妹,不禁奇怪,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静祥和了?便问道:“三妹,怎么如此安静?哥哥都快认不出你了。”
陆风澜呆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笑了笑:“长时间不见,妹妹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素贞又是一怔,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周夫侍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便按下心中疑虑不再追问。
看着一大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叙着离情别意,陆风澜有些仲怔,王夫看了看她,想到女儿就要离开,心下不禁难过,李夫侍看着人家父子、父女一团喜气,再看看自己孤单一人,又不得王夫待见心下更是悲伤,却又不敢流露出来,强颜欢笑呆在一边。金素雅偎在哥哥身边缠着他说一些旅途的见闻,陈夫侍暗地里拉了拉李夫侍,示意他不要失态,免得又惹王夫不高兴,李夫侍感激地对着他笑了笑。
春喜进来说殿下请郡主去书房与二嫂会面,陆风澜与众人告了罪便离开这热闹所在。来到书房,见安靖王身边坐着一位温文儒雅的女子,容貌不是太出众,却让人看着舒服,见自己进来便站了起来,心知她便是金素贞的妻子,便先上前给安靖王行了礼才又笑着与那见礼:“见过二嫂!”
郑文秀忙还礼:“郡主客气了!”
二人坐下,安靖王笑道:“亏得你们现在回来,不然就见不到了。”
郑文秀不解:“哦?婆婆何故有此一说?”
“唉!文秀不知,蓝儿开春就要离开家出去游历,说是一年半载就回,可我知道她的心思,没个三年五载我们是见不到她的。”
陆风澜无言地看了看安靖王,她竟能看出自己的心思,果真不愧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那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已不算是她的亲生女儿了呢?
郑文秀笑道:“其实蓝妹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事,能增长见闻,了解一下民生疾苦,看一下我们皇朝的秀丽江山也未为不可!”
陆风澜不禁对她大有好感:“二嫂说的是,想蓝儿在家中无所事事,只知道惹事生非,给母亲带来许多麻烦,如今蓝儿已经悔过,不想再慌费时光,就趁着年轻出去走一走。蓝儿走后家里就全靠二嫂与哥哥们代蓝儿承欢膝下,替蓝儿侍奉高堂,二嫂请受小妹一礼。”
说着起身对着郑文秀深深一礼。
唬得郑文秀慌忙回礼不迭:“蓝妹说哪里话,侍奉高堂乃人子本份,蓝妹尽管放心,嫂子定不负所托!”
重新坐下,安靖王又问了一些媳妇任上的政事,郑文秀一一作答。安靖王很满意,想起一事便说:“你如今既已回凤都,就将你的母亲家人都接来凤都吧,她们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我在十三条街给你们准备了一处宅子,那里离家也不算远,来往也很方便,以后你母亲等人来了也够居住的。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没有太多的积蓄,朝庭虽有俸禄却也不多。你也不要推辞,你想做个好官我心中有数,这是我对你父母的一点心意,你就不用有过多的担心了!”
郑文秀心下感动:“文秀一介寒门秀才,得到婆母大人的赏识又得娶二公子为夫,是文秀的荣幸,文秀无以为报,只有竭力报效朝庭做个好官、清官才不负婆母大人的栽赔!”
安靖王点头微笑:“你要一直记得这些话,我就满意了!”

晚上的家宴,大公子金素娴夫妇也来了,父子们一起,母女们另外一处。郑文秀在桌上叙说着外郡的风士人情与一路上的见闻趣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赵淑华问道:“蓝妹想去哪里可有个路数?”
陆风澜笑道:“哪有什么路数,走到哪里是哪里,我是为了增长见闻又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自是哪里都去的。”
赵淑华笑道:“蓝妹怎么想出去了?风餐露宿的你受得了吗?”
“不去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受不受得了呢?”
“是啊!”安靖王赞许地点点头:“偿试了才知道,蓝儿的想法不错,你们生在高门大户,从来不知民生的疾苦,不知世情的艰难,出去看看体验一下才会珍惜眼前的一切。”
三人点头受教。
郑文秀又对陆风澜讲述着各地不同的风情习俗,及哪些地方的风景秀美,听得陆风澜更是想尽早出发去见识见识。
直到起更方才尽兴。

第三十五 新年

春节,是农历正月初一,又叫阴历年,俗称“过年”。 过年习俗源自何时很难考究,不过一般认为起源于中国殷商时期的年头岁末祭神、祭祖活动(腊祭);一说最早在尧舜时就有过春节的风俗。农历的正月是一年的开始,而正月上旬或中旬,大部分情况正好是春季的开始(少部分情况立春是在农历腊月下旬)。
结束了田间农活,人们首先想到的应是酬谢神灵的保佑、祖先的庇荫。用新米做饭、酿酒、祭祀神灵、祖先、祈求来年再获丰收。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年一度的规律。但是祭祀活动在哪一天举行,古时并无确定,只是局限在新旧二年交替的这段日子之中。
陆风澜惊奇地发现,金凤朝的过年习俗与她所知的大同小异。同样有守岁迎新,点爆竹,而且是名副其实的爆竹:将一根根竹子加热后,竹中空气膨胀使竹子产生爆烈的声响。
她小心弈弈地问郑文秀:“没有烟花鞭炮吗?”
郑文秀疑惑地问:“那是何物?”
陆风澜掩饰地笑笑:“没什么,是可以替代爆竹的东西。”原来这里还没有发现火药,不知火药为何物。

本以为要在家中与众人一齐过年的,不想却要与安靖王一同进宫与皇帝一同祭祀神灵、祖先。
身着大礼服,头上戴着世女的头冠,陆风澜跟在同样盛妆的安靖王的身后,与众文武百官一起随着女皇来到太庙,由女皇向太庙中供奉的祖先神位上香、奉祭。皇太女紧跟其后,其余人等皆在殿外三跪九叩。
听着女皇念着长长的祭文,陆风澜哀叹着自己的膝盖,祈祷着仪式快点结束。能看到古人祭祀的场景虽是难得,代价却是牺牲自己的膝盖,还是不大划算。这寒冷的冬天,冰冷的石板,长时间跪在上面可是会得风湿的。早知道就在膝盖上套上个棉护膝了,现在一股股的凉气顺着膝盖向全身漫延,不禁打了个冷颤。
终于结束了,随着雄壮的乐曲,众人跟在女皇的身后走向大政殿,在那里女皇与凤后将和众人一同庆祝新春的到来。
随着女皇与仪态潇洒的凤后款款走向宝座坐下,众大臣又是跪叩三呼万岁。
女皇威严地挥手:“众卿免礼!”
众人纷纷落座,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开始!”
欢快的乐曲响了起来,一群美貌的舞男跳起热情欢快的舞蹈,唱着歌功颂德的曲子。
陆风澜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百无聊赖。听惯了现代的歌曲,这依依呀呀的古典歌曲在她听来味同嚼腊,那之呼者也的句子无非是赞美之词无甚新意,在二十世纪的现代,她就从不看那些联欢之类的节目,感觉浪费时间,可能这也是他与李震亭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吧。李震亭喜欢唱歌,爱热闹,她喜静,对李震亭爱看此类节目曾斥之以鼻,可是她却又十分喜欢他对自己唱情歌。她对自己的这种矛盾心理也是难解,想着一次她曾嘲笑李震亭的幼稚,李震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虽没有发火,却好象自那以后,他就没在自己面前看过那些节目了。如今想来,自己竟是做的不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爱好,她凭什么去嘲笑挖苦别人,尤其那人是自己挑选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垂下长长的眼睑,掩饰着内心涌起的悔意,却不知脸上的黯然已是表露无疑。
隔着数人,金凤鸣不露声色地关注着金夙蓝。绝美的容颜没有一点喜色,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屏弃在外,身在此间却神游天外,她在想什么?还是在怀念谁?脸上是黯然失落的神情,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事在困扰着她?想着过不久她就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凤都,心下也是黯然,这一路的风霜雨露她可能受得了?从未离过家门的她可知道路上的艰辛?从未吃过苦的她能走多远?这一切的一切她可都想好了?想仔细了?

随着女皇的早退,众人才没有了拘束,纷纷下座往来敬酒叙谈。
金凤鸣应付了数人慢慢接近金夙蓝:“蓝妹,可愿与我喝上一杯?”
陆风澜慌忙站起身来:“殿下折杀夙蓝了,应该是夙蓝向殿下敬酒才是!”端起案上的酒杯,恭敬地向她举起。
金凤鸣盯着她,双眸在烛火的照射下闪着明亮的光芒:“愿蓝妹新年里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陆风澜也笑道:“也祝愿殿下新年里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金凤鸣微微一闪神笑道:“请!”
“请!”陆风澜一咬牙将酒一饮而尽,顿时一股热流由直透胸腹,顺着血脉向全身散发开来,片刻间一片红霞已飞上脸颊。
金凤鸣似愣了愣,关切地问:“蓝妹不防事吧?”
陆风澜强笑道:“不防事,喝得有些猛,坐一会就没事了。”
“蓝妹既然与皇太女殿下喝了,咱们也来喝一杯!”一个阴柔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陆风澜扭头看去,只见二皇女金凤鸾端着杯子站在身后满脸笑容向着自己一举杯,并向皇太女微微一笑:“想来蓝妹不会只给皇太女殿下面子而不给二皇姐这个面子吧!”
皇太女淡然一笑:“二妹喝多了。”
金凤鸾道:“我没喝多,蓝妹请!”
陆风澜不想为了自己引人侧目,便道:“二殿下说哪里话,与殿下共饮是夙蓝的荣幸。”示意宫侍将杯子倒满,向着金凤鸾一举杯:“二殿下,请!”一昂头将杯中酒一口喝下。喝下去后只觉眼前一晃,赶紧闭上眼向后退了两步。
“蓝妹……”皇太女刚要上前扶住她。
“蓝儿怎么回事?”安靖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将她扶住。
陆风澜睁开眼看着安靖王关切的目光微微摇头:“母亲,蓝儿没事!”说着人却软软地倒在安靖王的怀里。
“蓝儿……”
“蓝妹……”
殿中众大臣都围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陆风澜心里清楚,却浑身一点劲都使不出来,安靖王抱着女儿脸色十分难看:“二位殿下,恕本王不恭先行退去!”
金凤鸣愧疚地道:“都是凤鸣不好不该让蓝妹喝酒。”
安靖王道:“殿下无须自责。”将女儿抱起向外走去。
众人闪出一条路来,看着安靖王带着女儿径自离开,相互间传递着眼神,窃窃私语着不知发生了何事。
金凤鸣冷冷地看了金凤鸾一眼转身对着众人说:“没什么事,郡主喝多了酒有些醉了,大家继续吧!”

马车里,安靖王搂着女儿忧心忡忡,陆风澜不敢睁眼却能感觉到她的担心,轻声说道:“母亲不要担心,蓝儿只是喝得太猛了,头有点晕不防事的。”
安靖王疑惑道:“以前蓝儿虽不能喝酒却也可以喝上几杯的,如今怎么一喝便醉?”
陆风澜心中一跳:“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如今却是不能喝了,一喝便要醉。”
安靖王轻叹道:“以后就不要再喝了!”
“是,女儿记下了!”陆风澜乖巧地答应着,心道:“不说也记住了,这酒当真与我无缘,今天才喝了二杯便受不住了,以后哪里还敢再喝?”
马车一路行来,晃晃悠悠的,陆风澜心中直翻,暗叫不好,急忙推开安靖王扑向车门。赶车的护卫不知何事,吓了一跳忙将车停了下来,陆风澜已扒着车门大吐特吐起来。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安靖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一会儿陆风澜才将胃里的东西吐完。车队继续前进,陆风澜躺在安靖王怀里,既温暖又安心,虽然自己知道安靖王以为她是自己的女儿才会对她疼爱有加,可是那份无私的母爱却仍然使她沉迷,使她眷恋,同时却又内疚不安,如果安靖王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已死,那她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自己既然占用了金夙蓝的身体,就应该替她尽这份孝心,虽然现在自己为了躲开纷争,为了躲开这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要离开,可她知道,她已经与这一家分不开了,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与这个家共存亡。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搂紧了安靖王,安靖王温柔地笑了笑。陆风澜道:“母亲放心吧,女儿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时时写信回来报平安,您与父亲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女儿挂心。女儿会回来的,等女儿回来后定会承欢膝下,让您二老安渡晚年。”
安靖王宠腻地笑道:“好,母亲等着蓝儿回来的那一天,以后我们就回到封地安心渡过我们的晚年,看着蓝儿为我们生几个孙女,我们一家子快快乐乐地过活!”
“孩子……”陆风蓝失神地自语,眼前好象看到了儿子小辉,小辉哭着在喊“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小辉了?是小辉不听话你才不要小辉吗?我听话,妈妈你快回来吧……”
泪水涌了出来……

第三十六 离别

正月十五也是个重要的节日,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正月十五日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人们对此加以庆祝,也是庆贺新春的延续。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在皓月高悬的夜晚,人们点起彩灯,以示庆贺。
这一天,整个凤都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街头巷尾明如白昼。街边的戏棚一个接着一个,各路艺人买力地表演着她们的拿手绝活。卖小吃的小贩高声喊着叫卖,引得孩童们围住不放。
全凤都的人好似都离开了家门,有的约几个好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合家老小一同出游。那歌楼酒馆为了吸引人还在自家门前摆下台子,设下灯谜彩头,下面围了许多人,时不时有人解答了灯谜,引得一阵喝彩掌声。

陆风澜与郑文秀带着金家兄弟金素贞、金素雅也出来看灯。满大街的人,陆风澜不免惊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川流不息与人声鼎沸。走在街上近身之人说话都要大声,否则就听不见。金素雅难得出来一次兴奋得小脸通红,看到什么都好奇,见着猜灯谜的拉着哥哥的手不肯走。金素贞拿眼瞟着自己的妻子温柔地笑着不说话,郑文秀笑着对陆风澜道:“蓝妹,我们去赢个彩头如何?”陆风澜摇头笑道:“二嫂请吧,我可不会这个。”郑文秀不再谦让便上前答了几个,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得了两个精美的彩灯递给他们兄弟,金素雅高兴地提着灯不住地道谢。
“咦,这不是郡主吗?”一个惊喜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陆风澜等人回头看时,却原来是孙玉芝与杨敏,身后跟的是王云诗与韩殿芳。喊她的是孙玉芝,王云诗与韩殿芳一脸尴尬不情愿地样子。
陆风澜笑道:“真巧,你们也来了!”
杨敏也笑道:“是啊,一年里难得这么热闹,总要出来看看。”
陆风澜将郑文秀与金家兄弟介绍大家认识,众人一一见礼。
礼毕,孙玉芝叫道:“怎么几次请郡主出来喝酒都没去,想来是将我们都忘记了!”
“哪里哪里,是在家里准备行囊,还要多陪陪家人就没有与众位姐姐们聚会,还望姐姐们不要责怪夙蓝。”陆风澜连忙解释。
“郡主当真要走吗?”杨敏问道。
“是啊!”
“郡主要去哪里啊?”孙玉芝问。
“随意走走看看,哪里都行没有定数。”
“唉!”孙玉芝叹了一声,“郡主一走,凤都少了好多热闹!”
陆风澜微微一笑:“怎么会,少了夙蓝凤都依然如故。”看着王云诗与韩殿芳歉意地笑道:“二位姐姐,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念在小妹年轻不知事不要记在心上,小妹这里赔礼了!”说着给二人深施了一礼。
王云诗、韩殿芳慌忙还礼不迭,对她戏弄两人的怨气也在这一礼中消散了许多。想这数月来两人不胜烦扰,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与言语的奚落,还有大将军严厉的约束,一想起来就对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痛恨不已。如今见她诚心诚意的道歉虽不能说一笔勾消,却也不再耿耿于怀了。
消除了心中的块垒众人便结伴而行。郑文秀乃是状元出身,文采自是风流,一路上引经据典听得一帮人大为叹服。陆风澜见金素雅有些困倦,便提议让随在身后的护卫将他们兄弟先行送回。金素贞点头依允,叮嘱她们不要太晚回去,又嘱咐郑文秀对妹妹多加看护,郑文秀微笑道:“放心!”
杨敏提议去游湖,众人叫好。
郑文秀道:“月白风清,正是游湖好时节。”
时值一轮明月高悬碧空,数点寒星点缀其上,更趁得长空如洗。月下湖水泛着点点银色的粼光,湖上几艘游船灯火通明与明月、湖水相互映衬着如梦似幻煞是好看。
孙玉芝看了看笑道:“可巧了那不是赵姐姐家的船?”
陆风澜果然看到一艘挂着赵家灯笼的游船,杨敏拍手道:“相请不如偶遇,待我喊来!”说罢便高声喊道:“赵家姐姐可在船上?”
孙玉芝笑道:“还是让王妹妹喊罢,你那声音才传出几步远,谁能听得见啊!”
众人呵呵地笑了起来。王云诗便运气喊道:“赵家姐姐可在船上?郡主与我等在此!”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一会便见船只向岸边移来,船头立着一人,近了看时正是赵淑华。
老远便听她笑道:“今天这么巧,你们不去看灯也来此游玩?”
说话间船已靠岸,众人上得船来孙玉芝叫道:“赵姐姐好雅兴,躲到这里来清静也不找我们,你说该怎么罚吧?”
赵淑华笑道:“就你那爱热闹的性子让你来此还不是受罪?”与众人一一见礼后大为惊奇,“你们几个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看灯时偶然遇到的。”孙玉芝快嘴快舌地说了一遍。
“难怪。”将众人让到舱中,吩咐人将残酒撤掉重又摆了新的。赵淑华对着陆风澜与郑文秀笑道:“本来让人去家中请你们两位的,回说带着弟弟们看灯了,如今怎么不见他们两个?”
陆风澜回道:“二哥与四弟先回去了,我与几位姐姐还想再逛逛,杨姐姐提出来游湖我们便来了。”
赵淑华笑道:“这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众人皆笑,一时间席间笑语不断。杨敏问道:“听说新年圣宴上郡主喝多了?怎么回事啊?”陆风澜不欲多谈,便说道:“喝得猛了些,却被母亲从此禁了酒,因此小妹今天就以茶代酒,望众位姐姐们莫怪。”
孙玉芝笑道:“真是可惜了,我们还想看郡主酒醉后的风彩呢!”
众人笑。赵淑华看着众人聚在一起心中高兴,便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有酒无歌?”让人取来自己的洞箫。
孙玉芝环视了一下众人叹道:“真可惜没有芳菲公子的琴相和不免美中不足!”
杨敏等人闻说都扭头看着陆风澜,陆风澜不由想到那次赵府酒宴上故意轻薄芳菲公子的事,霎时间禁不住红了脸。郑文秀不明原由,赵淑华笑着将经过说了一遍。王云诗与韩殿芳相互看了一眼,想起她以歌调笑自己两人的事暗自庆幸,她们还是比较幸运的,最其码没有被动手动脚的轻薄。
陆风澜胀红了脸道:“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想起还曾调笑过王云诗与韩殿芳,禁不住看向她们两人,见她俩以古怪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心下更是懊恼。
杨敏笑道:“不提也罢,不过郡主是从哪里听来的曲子,句子虽粗俗但曲调却委婉动人,竟是从未听过的?”
陆风澜笑道:“不过是小妹胡乱唱着玩的,众位姐姐也知道夙蓝是不学无术之人,哪里会作什么诗词歌赋的,当时只不过是一时气愤才故意捉弄芳菲公子的,姐姐们还是不要再取笑小妹了!”总不能告诉她们是梅艳芳的歌,只怕说了又要解梅艳芳是谁了。
孙玉芝笑弯了腰:“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都惊呆了,郡主走后芳菲公子也不好意思再呆也起身走了。我能想象出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可惜却看不到!”
杨敏道:“是啊,还从未有人看到过芳菲公子的真面目的,不知道长相究竟如何?”
陆风澜奇道:“哦?他一直是以纱蒙面吗?”
“是啊!”孙玉芝道,“我想他要么美若天仙怕人轻看,要么奇丑无比以纱遮掩,再不然就是故弄玄虚引人注意!”
众人皆笑,赵淑华道:“等于没说。”
孙玉芝也觉好笑,跟着笑起来。赵淑华接过取来的洞箫,众人便静下来凝神听她吹奏。正是皓月当空,湖水微漾,一缕宛转的箫声回荡在水面上,此情此景竟比美酒还醉人。郑文秀随着箫声低声吟和着一首《如梦令》当真如梦似幻。
曲罢众人皆赞叹不已,孙玉芝笑道:“郡主也来一曲如何?”
王云诗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不怕郡主拿你取笑?”
韩殿芳有志一同道:“是啊,郡主的曲子可不同一般呢!”她们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陆风澜为之气结:“夙蓝竟是如此睚眦必报之辈吗?”
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却大摇其头。
陆风澜瞟着她们,见她们都一脸认同,心下暗自好笑,金夙蓝的恶名真是远扬了。不再与她们争论,想着自己痛苦悲伤的过往,如今又面临的分离,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一首歌。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听着这首有些忧伤又充满坚强希望的歌,看着那美丽动人的容颜,众人都默然无语。空灵清澈的歌声在水面上传出很远,湖心岛上的亭子里,皇太女负着双手对着当空的明月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清亮的眸子里泄露了点点情绪。
歌声消失许久,她依然没动。她身后的二名侍卫青衣与玄衣不安地对视了一眼,刚要上前相劝,却听她低声说道:“蓝儿就要远行,你们俩个以后就跟着她,要象对我一样保护她的安全。”
二人大惊,忙道:“殿下不可,我们走了谁来保卫殿下的安全?”
金凤鸣淡淡一笑:“在凤都有谁能伤得了我?再说还有其她十色衣侍卫,她们虽不若你们俩个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而她一路之上却有许多的不定与危险,此一去山高路远又归无定期,我不放心,你们还是跟她去吧!”
两人惶恐地跪下,她们十二色衣侍卫自小就陪伴在皇太女左右,对她与金夙蓝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比谁都清楚,虽然没人说破,却都暗自担心,怕会引起皇上的震怒。对于金夙蓝受伤后忘掉这一切都暗中松了口气,总算没有了隐患。虽然同情皇太女的失落,却总比面对皇上的雷霆震怒来得好些,天子之怒可是要血流成河的,尤其皇太女的储君之位很可能不保,权衡之下还是丢开这段隐晦之情来的好。此时皇太女竟然要她们跟随金夙蓝,这不是给人以口实吗?想到此不顾身份哪怕为此冲撞了皇太女也要劝她打消念头。
金凤鸣清楚她们的想法,先行说道:“你们不用怕,我会禀报母皇,你们光明正大地跟着蓝儿,毕竟蓝儿是我看着她长大的,送两个侍卫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见她主意已定两人无奈只得答应。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陆风澜跪拜了安靖王夫妇,在众人殷殷嘱托中带着女皇与皇太女还有安靖王妃安排的人众打马而去。
前面是未知的路途,充满了新奇与不定,却没有了惶恐与不安,有的只是放飞的心情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