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狄老师，我有一个心愿，不知道您听完后……会不会感到为难。”
“那别说了。”
“……”
慕乐乐摩挲衣角，脚底画圈，赖着不走。
班主任狄南眯起眼，一张扑克脸看去。
“狄老师，请您不要伤害我幼小的心灵，我是玻璃心……”
“慕乐乐。”
“在呢在呢。”
“有话快说，现在是老师的私人时间。”
“正因为是私人的问题，所以我等到您下班才过来，是不是很通情达理……”
狄南一肘支在办公桌上，面无表情地等她开口。
慕乐乐捋了捋蘑菇头，干咳一声，站直身体，深深鞠躬，但不知是过度紧张还是鞠躬幅度偏大，踉跄冲前两步才站稳脚跟。
“……”
“狄老师，我慕乐乐决定了！一定要嫁给你。”
“……”
“你决定之前，考虑过老师的感受么？”
慕乐乐无视狄老师心不在焉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讲。
“我有很多优点，年轻貌美知书达理……”
狄南缓慢地眨着眸，仿佛正在收看一部没有笑点的情景喜剧。
慕乐乐扁了扁嘴，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老师，工资稳定，福利高，名声好，假期多，最重要的是，她和未出生的孩子都不用再单请家教了，呃，这个想得有点远。
“只为挽回一个处分？”狄南说。
按学校规定，迟到15次记处分。
“跟处分的事没关系！……当然，如果可以不记就更完美了……”慕乐乐忽然娇羞消失，大喇喇坐在狄南对面的椅子上。
她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颠了颠：“狄老师，你究竟要跟我装不熟到什么时候？……”
狄南斜看门缝：“本来就不熟。”
“可是我的初夜……唔！……”
她话没说完，已被狄南以饿虎扑食之势死死封住。
慕乐乐注视狄南闻言变色的神情，眼睛笑成月牙。
追溯一个月前
慕乐乐步入大学校园，正式成为一名电子网络技术系的大学生。
先不说这门学科有多不适合女生，能考上大学已是她始料未及的糟糕事。
为了“庆祝”这一惨烈悲剧，她相约三五好友唱歌喝酒。喝得有点多，回到宿舍时已是凌晨两点，不慎过了门禁时间，她磨破嘴皮，但看门大娘见她醉醺醺的就是不肯放行。夜黑风高没地睡觉，她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晕晕乎乎走到班主任狄南的单元房前（校园内有独立的教师住宅楼）。
之后的事，她不记得了，反正醒来的时候，光溜溜地躺在狄南的单人床上。而狄南当时正在洗澡，虽然卧室门紧闭，但是，他肯定是在手忙脚乱地毁灭证据！
所以她认定，狄南狄老师这个衣冠禽兽……呜呜，夺走了她的清白。
“你这是栽赃。”狄南解释了千百遍，依旧跳进黄河洗不清。
“不管，反正你得娶我……”慕乐乐晃了晃脚面，她入学第一天就看上狄南了，管他是不是含冤莫白，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老师长你九岁，你是旬日东升的朝阳，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确定要用大好青春去博注定一场不和谐的婚姻么？”狄南一面开导她，一面深感恶寒。
慕乐乐缓慢点头，她从没有对一件事这么笃定过。
“老牛吃嫩草，你赚到了哟……”
倏然，狄南摆起臭脸：“没身材没脸蛋没气质没智商，那个吃亏的人是我。”
慕乐乐仰起头，注视狄南英俊的脸蛋，捂嘴笑眯眯：“那太巧了！我没有的老师都有，真是天作之合嘢。”
狄南紧抿着唇，收拾课本，转身走人。
慕乐乐忽然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大言不惭地瞎承诺。
“我对老师一见钟情，是真动心不是闹着玩。我会努力成为一名称职的好妻子，乖乖听你的话，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之类的脏活累活我全包，我虽然年纪小点，人笨了点，但绝对不会对老师乱发脾气，也不会去找野男人约会，只会一心一意待你好……婚姻没有老师想的那么复杂，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长长的一段告白，其中有某一句话，触动了狄南情绪。
“我不能保证这段荒唐的婚姻能持续多久，如果你确实考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周末九点，结婚登记处见。但是，必须得到你父母的认可。”
语毕，狄南不急不缓地离开办公室。他制止不了异想天开的慕乐乐，但这世界上，还有一对中年男女，他们就是慕乐乐的父母，有理智有判断力，绝对可以制服这个小疯魔。
第 2 章
“爸爸妈妈，首先，谢谢您们把女儿培养得这么没脸没皮。”
“……”
“其次，谢谢爸妈养育女儿十九年，当然，在大学毕业之前还需要继续养。”
“……”
“最后，女儿要嫁人了，希望爸妈参加女儿的结婚登记仪式，顺便见见准女婿，汇报完毕。”
“？！”
慕妈一翻白眼厥过去，慕爸手举大茶缸子抖动。
慕乐乐仰脖，喝下一大口冰水，噗！……唤醒老妈。
“乐乐，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不过，要看准女婿的意思。”
“乐乐别害怕，有爸爸替你做主，究竟是哪个王八蛋逼你的？！”
“没有，我心甘情愿嫁给那个王八蛋，不对，不是王八蛋。”
慕乐乐表面故作镇定，心中汹涌澎湃。
慕妈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别吓唬妈妈。”
“自从大搞计划生育之后，一家都是一个。”
“胡说，小李家就打算偷着再生了一个，这会都怀上了！”
“哟喂，是么？你听谁说的？”慕爸凑上前八卦。
慕妈甩开女儿，边嗑瓜子边跟老伴唠嗑：“还不就是邻居李大妈不小心说漏嘴了，据说超生得罚款五万呢！”
慕爸嘴成“O”型，握着茶缸子坐到老伴身边：“小李不是还吃低保呢吗？原来这么有钱，啧啧，看来平时都是装穷。”
“可不是么，掖着藏着……”
“咳咳咳咳！”
“你这孩子，让你少吃点糖就是不听话，去洗个梨压一压嗓子。”慕妈掸了掸瓜子皮，看向慕爸：“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慕乐乐很想拉回爸妈的注意力，但没人愿意搭理自己。
“你们的女儿要结婚了，爸妈难道觉得这个八卦没有爆点？”
夫妻两同时砸吧砸吧嘴，意兴阑珊地看向女儿：“既然你坚持，那就说说吧，家世，年龄，月薪，有没有车、房什么的？”
“你们的准女婿叫狄南……”
“说重点。”
“……”
“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嘛，我估计不超过一百五十斤，五官极其端正，笑起来牙齿很白，不过他很少笑，是T大的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今年28岁，至于月薪，据我打听是4800元，学校福利很好，经常给老师发色拉油和洗发水什么的，拥有两居室住房一套，但不知道有没有产权，上班的地方就在学校里，所以没见他开过车。家里有几口人不祥。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先记下来，等结婚登记的时候我去问问。”
慕乐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边认真记录边询问：“还要问什么统统讲出来。”
老夫妻面面相觑，眨了眨眼，消化不良。
“你们学校不管师生恋？”
“禁止的，但师生结婚不知道管不管。”
“听起来条件还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
“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到了，在当今女性吃喝嫖赌抽日益猖獗的大环境下，卫生部给出最调查结果，据可靠消息，女性人均寿命直线掉呢。正好一起死。”慕乐乐想了几个小时，才琢磨出这么个稍微有点可信度的假消息。
“……”
“即便准女婿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结婚吧？”慕妈的称谓有所转变。
“妈妈您误会了，那个猴急的人是我。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趁着他稀里糊涂答应，赶紧领证去才是王道！”
“……”
“我说闺女啊，倒贴的不是买卖，想当年，老爸追你老妈追得多辛苦啊，骑着一辆二八破自行车，每天横穿大半个城市，风雨来雨里去的接送，足足追了一年才把你老妈拐到手。你看爸妈如今还是这么恩爱，全靠一点一滴积攒得来。”
慕乐乐惊眸一扬：“老爸，我不太会骑车，您就别让我接送准女婿上下班了吧？”
“……”
慕妈向前探身，女儿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小声告诉妈妈，你们发展到哪个阶段了？牵手，啵啵？”
慕乐乐腼腆地抿抿唇：“也没什么，就是睡觉了。”
“？！”
慕妈再次昏厥，慕爸相继而去。
慕乐乐小碎步跑上前，蹲在爸妈头顶的位置，呼呼呼，用小凉风给爸妈吹脸。
“如果爸妈认可的话，周末记得早起，女儿非他不嫁的。当然，如果爸妈不同意的话，女儿也不能说什么，但一定会患上抑郁症，割腕跳楼什么的接踵而来，这不是威胁，真的不是。”
语毕，慕乐乐欢蹦乱跳地洗澡去了。
“结婚喽，结婚喽，好期待周末，周末快来吧，啦啦啦！”
慕妈眼泪汪汪地看向慕爸，慕爸可怜巴巴地望着媳妇，顿时抱头痛哭。
“老伴，咋办？呜呜……”
“还能咋办，要么暗杀了准女婿，要么咱们先去跳楼，呜呜……”
“周末我该穿哪件衣服去呢？刚买了两条新裙子，正好派上用场，你说穿大红那件还是大绿哪条？呜呜……”
“都穿上吧，红配绿赛狗屁。”
“抽你丫的！”慕妈化悲痛为怒火。
“素质，素质！你这当妈的，不要给乐乐做出坏媳妇的榜样啊……嗷啊……”慕爸话没说完，吃了一记慕妈独门红砂掌。
※
当晚，慕乐乐返回学校宿舍，因为爸妈神志恍惚，据说要先冷静冷静。
她刚迈进宿舍楼，又退了出来，忽然想念狄老师了，捂脸。
慕乐乐看时间，距离门禁还有一小时，所以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走在林荫道间，直径向狄南的单元房走去。
当她走到教室宿舍楼不远处时，正巧见到狄南伫立在花园后方，不过，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体现肥胖的秃头男人，男人朝狄南点头哈腰，慕乐乐一溜烟躲在树干后，伸头探脑观望……胖男人的侧影有点眼熟。
慕乐乐搓了搓下巴，她入学还不到一个月，所以对老师们的印象不深……这位中年男人西装笔挺，她绝对在校园里见过几次。
慕乐乐努力回忆，脑子浮现出开学大殿的一幕，顿时眸中大惊……不不不会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秃头胖子，是她们“和蔼可亲”的校长大人？
校长为什么要给狄老师鞠躬？为什么看起来很惧怕狄老师？问号、问号。
想到这，她捡起几根破树枝挂在头上，弯腰驼背，鬼鬼祟祟地向花园爬行……
“站住，站直。”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慕乐乐身后传来。
慕乐乐脊背一僵，立正站好，头上树叶子“哗啦啦”掉一地。
“报告老师或者教授或者教导处主任，我，我只是在散步……”
“哪个系的。”
慕乐乐就是做贼心虚，其实她根本没犯错。
“电子，电子网络技术系。”
寒思远见她吓得瑟瑟发抖，燃起一根烟，单手插兜坐上石椅。
“喂，别转过来。”
“是！”
“大几了，叫什么？”
“大一，慕乐乐。”
慕乐乐耸了耸鼻子，嗅到一股烟味：“老师，校园内不是禁止吸烟么？”
“你还管起老师来了，不想毕业了？”
慕乐乐倒抽口气，毕恭毕敬做了一个“请不要大意地抽到死”的手势。
寒思远熄灭烟蒂，走到慕乐乐身后：“三更半夜不回宿舍睡觉，在这里游荡什么？”
一缕缕热气吹在慕乐乐的头顶上，她怯懦地向前走了三步：“报告老师，我现在马上回去睡觉可以么？”
寒思远抿唇偷笑，刚打算继续逗她玩，一道尖细的怒喊急速响起。
“寒思远！你凭什么发个短信就随随便便甩了我？！”
寒思远眉头一拧，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注视一张愠怒的俏丽容颜，再也提不起办法兴趣。
宋美丽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理由！”
“不喜欢就分手，这就是理由。”
慕乐乐缩了缩肩膀，贼眉鼠眼扭过头，正巧对上宋美丽一双利眸，肝儿颤一颤。
宋美丽很没礼貌地指向慕乐乐，嗤笑道：“就因为她？！”
不是宋美丽提醒，寒思远都忘了边上还一个大活人呢。
他嘴角噙着笑意，不急不缓走到慕乐乐身旁，与慕乐乐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但是正反两面站立，他一把勾住慕乐乐脖颈，慕乐乐顿感眼珠向眼眶外凸了一下，差点被活活勒死。
“没错，乐乐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很可爱呢。”
话说，寒思远到现在还没看清慕乐乐长成什么模样。
慕乐乐满脸黑线，原来是大骗子，不是老师装老师，还叫自己乐乐，流氓流氓！
宋美丽怒步上前，一把大力推开寒思远，扭过慕乐乐肩膀，慕乐乐则呈呆傻状不动，宋美丽眼中杀气腾腾，高举手臂，准备狠狠给慕乐乐一耳光时，手腕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拦住。
宋美丽注视狄南一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神色闪过一丝慌张，连连鞠躬认错：“狄老师，我们闹着玩呢……”
狄南甩开宋美丽的手腕：“这种闹法，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寒思远依在树干上，幸灾乐祸地笑起，他原本就没打算救慕乐乐，第一不认识；第二不相信宋美丽会敢出手打人，否则她呼巴掌的动作不会像慢镜头；第三，企图围观女人吵架。但是，被不识相的老师破坏了。
慕乐乐见救星来了，本想抱住狄南大哭，但她相当没出息，竟然吓到腿软，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颤抖嘴唇。
“乐乐，我先走了，明天见。”寒思远向慕乐乐抛出一记飞吻，随后吊儿郎当离开。
慕乐乐当场傻眼，狄南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慕乐乐45°望天，每个毛孔都在嘶喊，狄老师！乐乐是清白的，清白的！……
第 3 章
慕乐乐蔫头耷脑地回到宿舍，宿舍一共四个人，上下铺。
三人女生各忙各的：小张拔腋毛，偶尔发出“嘶嘶”声；小赵躺在被窝里给男友发短信，时而发出一串淫笑声；小红最安静，在看耽美小说。
慕乐乐睡在上铺，缓慢地爬啊爬，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呜呜呜呜……”
为什么没有人关系可怜的同学，大家快来安慰我。
“哭小点声，影响我发短信了。”
“……”慕乐乐扁扁嘴，没有同情心。
“呜呜呜呜……”
“嘶，怎，嘶嘶……么了……”小张边把腋毛边问去。
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慕乐乐撩开被子角，露出半只泪汪汪的眼睛，抖了抖嘴唇，活动活动腮帮子，刚准备长篇大论开喷……
“算了，当我没问。”
“……”
“呜呜呜呜……”
小红慢悠悠地合起书页，面无表情地看了慕乐乐一眼，慕乐乐朝她眨了眨眼睛，快问我快问我，憋得好难受……
小红则打个哈欠，关上台灯，翻身睡觉。
“……”
慕乐乐可怜巴巴地抹掉眼泪，泪流满面也没人关心，还哭什么哭，浪费资源！
“咔嚓”，宿舍楼全体熄灯，嘿咻咻一片。
“慕同学，你刚才哭什么呢？”小赵发完短信，亢奋地还睡不着。
“嗯？困了……没什么，晚安……”
“要么就别哭，要么就别吊人胃口，你这孩子怎这么不和大家搞好团结呢？这是自恃清高的表现，令人发指的可耻行为。”
小赵“金口一开”，直接把慕乐乐归类到道德品行极差的那一小撮里。
慕乐乐可不想刚入学就被同学们排挤，所以迷迷糊糊地转过身。
“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在校园里遛弯，遛啊遛啊，遛到小树林……”
“小树林”三字一出，黑暗中冒出六道绿光。
“慕同学，如果后续不够精彩，一定会被群殴。”小红低沉地警告。
“什么才算精彩呢？”慕乐乐颤颤巍巍问去。
“你不小心碰上有人在小树林里叉叉圈圈，男女、男男、女女皆可。”
慕乐乐倒抽一口凉气，特后悔哭哭啼啼引起大家的浓厚兴趣。
“要求太高了，还是动手吧，别打脸就行。”
“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允许你自抽。”小张懒洋洋地判决。
汗，这是女生宿舍还是女子监狱啊？
慕乐乐特实在，给了自己胳臂一下，生怕还有酷刑，所以自顾自继续唠叨：“小树林里一男一女谈分手，女生挺漂亮，男生没看清，但肯定不是好东西，后来那女生误以为我是那男生的女朋友，伸出九阴白骨爪，就向我脸蛋打来！……”
三人忽然兴奋地坐起。
“几巴掌几巴掌？”
“没看你脸肿啊，看来打得不使劲！”
“你个小受，咬她啊！看你吃饭的时候挺能抢。”
“……”
“就在此刻，一位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救了我，所以没挨打。”
三人扼腕叹息，各自躺回枕边。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就不关心白马王子是谁么？”
“这年头不兴养马，出现宝马王子再与我们联系。”
虽然没人搭理慕乐乐，但她还是要说的！
“都怪那个该死的寒思远！气走了我的白马……呜呜……”
三人倏然起身，打开手电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慕乐乐上扫荡。
小张：“大四医学系的那个寒思远？”
慕乐乐眯眼躲光线，愤恨地攥拳头：“不知道，但肯定是个渣男！明知我会被打抽也不管。如果不是我可爱的白马……”
小赵：“谁管你的白马黑驴，快说说寒思远，你说话怎么总抓不住重点呢？！”
“……”白马才是重点。
小红好心解惑：“寒思远很出名，一年前转入T大，人长得帅，家里多金条件好，所以倒贴的女生很多。”
慕乐乐心里“咯噔”一响，她貌似也是用热脸贴狄南的凉屁屁。
“倒贴男生……很丢脸么？”
小张：“男人都是贱骨头，抢来得才当宝。”
慕乐乐眉头拧成一小团，不过，很快自我感觉良好起来，哇，原来狄老师是在吃醋？
小红：“慕同学，请不要三更半夜这么豪迈的狞笑。”
慕乐乐擦了擦口水，对不起，有点失控了。
她陶醉地眯眼望天……狄老师，爱老虎油……
※
慕乐乐一觉睡到自然醒，再次误了晨操时间，她对这点也很迷茫，小跑五分钟就是操场，她居然可以天天迟到。
她懒散地爬起，慢吞吞刷牙洗脸，反正虱子多了不咬。
慕乐乐提起课本，趁着门卫大妈上厕所的功夫，弯腰驼背溜出宿舍楼。
当在她得意洋洋时，脑门硬生生撞在身前的硬物上。
狄南看了下时间：“慕乐乐同学，今天起的真早。”请注意，他说的不是反话，慕乐乐确实比平时早起了十分钟。
慕乐乐并不认为狄老师在抓迟到，嘿嘿……肯定是借机约会她。
她扭捏地扯了扯衣角：“干嘛叫得这么生疏，周围又没有外人。”
“在老师眼里你就是外人。”
“……”慕乐乐抓了抓脸蛋，急忙摆手解释：“狄老师，你是不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吖？我真不认识那个寒思远！”
狄南无奈一叹，不苟言笑地说：“放学后留下值日，现在快去上课。”
噩耗劈头，慕乐乐抿了抿唇，刚要耍赖，狄南提起她的后脖颈，像垃圾袋一样丢开三步之外。一扬手命令她赶紧走。
慕乐乐一步三回头：“老师陪我一起做值日好不好？就当约会了……”
狄南只是在想，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慕乐乐早就在这地球上消失了。
慕乐乐注视他凌厉的目光，打个冷颤，小碎步疾行离开。
她只顾低头猛走，没注意身旁路过的两个男生，但一个名字，令她小宇宙爆发。
“思远，去打台球吗？”
寒思远还没开口，一根手指头已戳在他的下巴上。
“都怪你这渣男！我亲爱的白马生气了！”
寒思远俯瞰矮一头的女生，退后一步躲开她的指尖，但慕乐乐紧跟一步，戳戳！继续戳！
寒思远的同学伫立一旁看热闹，他早已见怪不怪，但这女生也太……□了吧？
寒思远今天心情好，所以懒得跟这女生计较，更不记得这女生是谁。
“你是我见过搭讪最有创意的女生，值得表扬。”
慕乐乐双手叉腰：“啊呸，一口唾沫啐死你！我警告你，不准再蓄意破坏我和白马之间的感情，否则我半夜站在你窗户底下唱京剧！”
寒思远不怒反笑，似乎想起这愤怒的小鬼是谁：“你是叫什么乐乐那个？看你长得呆头呆脑，心眼还挺多，生怕我忘了你？”
慕乐乐表情扭曲，从没见过这么自恋，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她从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展开，高举，当小白旗在寒思远面前晃了晃：“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投降了，祝你我后会无期。”
寒思远注视她愤怒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扬起唇，神经病。
“思远，你现在可是饥不择食啊，那种身材你也下得去手？”
寒思远笑而不语，注视前方怒火冉冉逼近的宋美丽，脸色微变，倏然转身追上慕乐乐，慕乐乐还没来得及反应，竟然被一股大力拉入怀里。
慕乐乐瞬间呆滞。
“不许喊，否则我真会揍你。”寒思远冷冷的警告道。
慕乐乐没骨气地闭紧双唇，甚至连呼吸都是偷偷的。
“寒思远，你少在我面前演戏，要选新欢，也该选个与我不相上下的吧？……”宋美丽一派高傲，不屑地讪笑。
寒思远二话不说，捏住慕乐乐肩膀，“唰！”……把她推到电光四射的最前沿。
慕乐乐与宋美丽面面相觑，宋美丽气场超强，她吞了吞口水，眼睛向下瞄一点，顿时被一对丰腴的大咪咪蛰伤了自尊心。
宋美丽瞪视眼前的小矬子，不但梳着可笑的蘑菇头，头上还夹着一支蜡笔小新发卡，宽松的牛仔背带裤，白球鞋……啧啧，整个一发育不健全的初中生。
“乐乐长得多可爱啊，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嘴唇不薄不厚的……”寒思远说了一堆是人都具备的特征，话说可这任务太艰巨了，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硬要说她的优点，那就是皮肤很白很透，隐约可见她面颊上的细微血丝。
慕乐乐不想卷入这场人兽大战，她正巧背对寒思远站立，所以朝宋美丽挤眉弄眼发出暗示。
宋美丽注视她抽搐的表情，气得秀美紧锁：“胆子不小，还敢公然向我挑衅？”
“？！”……慕乐乐瞳孔放大，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没，我和他……”
“你敢说，立刻托进灌木丛后暴打一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寒思远从牙缝里挤出狠话，但表情还是愉悦的，其实他并怕宋美丽大发飙，只是要让这小鬼吃点苦头，谁叫她戳戳戳他下巴没完没了。
“我我我和他……很相爱！”慕乐乐怂包一个，不假思索地哭腔回答。她这缺心眼的脑残孩子，原来寒思远都不记得自己了，她非犯贱惹他做什么呀。
寒思远忍着狂笑的冲动，生硬地搂住慕乐乐肩头，做出一副极力要保护慕乐乐的举动，但说出的话，很不是东西。
“宋美丽，咱们已经是过去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是朋友嘛，千万不要找我们乐乐的麻烦，她是大一电子网络系的新生，年纪还小，很单纯呢。”
宋美丽自然不甘心输给这种黄毛丫头，怒指慕乐乐，那眼神显然在说：你等着！
“？！”……慕乐乐眼前浮现一副画面，就是自己大姐大宋美丽狂抽狂骂的动作大片。
就在这时……
“慕乐乐同学，你为什么还不去上课？”
慕乐乐暗自大呼SOS，甩开寒思远，冲向狄南。
“狄老师，您您来了多久了？！”她在心中不断祈祷。
“十分钟左右。”狄南无动于衷地动了动唇，随后直径走过。
晴天霹雳！那就是都听到了？
慕乐乐不敢去追，因为狄老师的表情冷得吓人，她万念俱灰地歪靠树边。
待宋美丽怒气冲冲离开，寒思远双手环胸，手肘轻撞了她后脑勺一下：“乐乐啊，谁惹你了生气了？告诉哥，哥替你报仇去。”
慕乐乐抽了几下，仰天大哭：“我的白马又生气了，寒思远你是王八蛋，哇呜呜……”
寒思远挑起眉，斜眼看向狄南的身影，不禁斜唇坏笑。
第 4 章
“乐乐，你的白马，莫非是狄南？”
寒思远推掉同学的邀请，亦步亦趋跟在慕乐乐身后。
慕乐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卡通大口罩，拒绝与他交谈。
“狄南的品味也太差了，你肯定是单恋。”
万箭穿心！……寒思远骤然驻足，蹲下，捡起一块小石头，蓦地转身欲猛砍！……但寒思远距离自己不到一米，她注视寒思远一双修长的腿，攥着小石子，再三考虑，拿捏了一下尺度，很没力度地丢在他脚边上。
“离我远点，否则砍得你头破血流！”输人不输阵，狠话还是要说的。
寒思远不屑一笑，答案还没得到，他岂能走？
“狄南即便瞎了也不会看上你，除非他有恋童癖。”
慕乐乐摘下口罩，转身跑开三米，才壮着胆子指向寒思远：“我周末就要和白马结婚了！你在破坏我们大好的因缘，鄙视你仇视你！”
寒思远虽不动声色，眸中却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狄南知道这恐怖事件么？”
“？！”……“当然知道！他是我未来的老公，你想想吖，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救我两次呢？这是爱的表现！”慕乐乐知道自己臭不要脸到家了，更不该说这些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寒思远也太欺负人了。
寒思远思忖不语，搓了搓下颚，不由眯眼打量慕乐乐……背带裤把她包得像个粽子，莫非衣服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特点”？
慕乐乐不甘示弱，挺胸抬头扬下巴，哼，狄老师是有内涵有深度的成熟男人，才会跟寒思远一样目光短浅，只会注重女人的外表。
寒思远双手插兜：“看来他也够寂寞的。行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家属，如果你有结婚证在手，我保证不再找你麻烦，不但如此，还会警告前女友不准骚扰你，甚至替你保密……”
慕乐乐挑起眉，妈妈说了，一下子给出太多诱惑的人，一定是坏人！
“你为什么直呼狄老师的名字？”她看出一点小猫腻。
寒思远微微一怔，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又不是他的学生，何况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说了，等你的好消息。”
语毕，寒思远步伐懒散地离开，转身之际，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慕乐乐咬了咬嘴唇，不会让你这渣男看笑话的！哼哼，狄老师一定会从了我！
※
慕乐乐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午饭前最后一节课。
她擦擦汗坐到小红身旁：“昨晚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可你为什么没叫我起床呢？”
小红耸了下肩膀：“你难道没看到床边的字条吗？我特意用了粗水笔描边，写了‘起床’两字，还加了10个叹号嘢。”
“……”谢谢啊，真是震撼兼无声的“猫拧扣”。
上课铃响起，慕乐乐翻开政治课本，侧脸躺在书页上，教授在台前口沫横飞，具体讲了什么，根本没人去理会。
教师前后都有门，后面有瞭望窗口，专供班主任以及各管理层抽查学生上课状况。
课程过半，窥视孔便多了无数双眼睛，但从睫毛膏的浓密程度判断，应该是女学生。
男同学们无不纷纷回头，忍不住“风骚”的挤眉弄眼，因为电子网络技术系偏向于男性专业，一个班级大约45名学生，女生却不超过10个，但就在资源如此缺乏的状况下，慕乐乐等一干女生，依旧得不到男生的青睐。至于原因嘛，选修此科系的女生，大多具备较强的判断力，又不重视着装打扮。当然，慕乐乐与这两点没有关系。本学科除了专业的《C语言》等相关考试必须及格外，数、理、化都转变为附属科目。
但她确实又天真了一把，以为会开电脑、会聊QQ、会玩简单的网络游戏就是所谓的网络技术学，其实，唉，走到哪里都不是好混的。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慕乐乐急忙收好课本，重新系了系鞋带，饭卡挂在胸前，观察四周跃跃欲试的众同学，管它天塌地陷，午饭必须吃好吃饱！
铃——
慕乐乐加足马力，“噌”的一下蹿出座位，首当其冲奔出教室门。但谁知，门口竟然出现几只“拦路母虎”。
“对不起，请让让。”
“你就是寒思远新交的女朋友？”女生显然为兴师问罪而来。
慕乐乐木讷地眨眨眼，发现几位女生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宋美丽也在其中，并且正阴森森地朝她笑。
慕乐乐九十度鞠躬：“学姐们好！关于那件事，真是一场！……”
“没错，我们乐乐就是与寒思远在交往，你们做什么？”
同宿舍的小赵、小红、小张平日欺负慕乐乐没够，到关节时刻，还是力挺她的。
小张双手环胸站在慕乐乐身后：“慕乐乐别怕，大庭广众之下，还真不信几位学姐能怎样。”
慕乐乐吓得小腿肚子转筋，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可是可是，总有天黑走夜路的时候……”慕乐乐没骨气地嘀咕。
小红不屑地吹吹指尖，煽风点火地开口：“傲娇们，洗洗睡吧……”
小赵做起和事老：“我们乐乐是长得没几位姐姐漂亮，但大鱼大肉吃腻了也得换换口味吧？”
慕乐乐欲哭无泪，三个损友，杀人于无形！
学姐嗤之以鼻：“一群不知所谓的毛丫头。以为我们是来打架的？”
“那你们什么意思？”
“当然是看这位小朋友能坚持几天，我们只是围观受害人而已。”另一位学姐轻声一笑。
宋美丽走到慕乐乐身前，拍了拍她肩膀，吓得慕乐乐又矮了半截。
“我看你肯定是处女，赌你一个星期之内变妇女，再过一个星期，变弃妇。”
这话一出，引得几人嘲讽地捧腹大笑。
慕乐乐知道大学校园复杂，但也没想到乱成一团，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忍不住眯眼放冷箭：“难道学姐已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学妹非常同情您……”
噗……小张小赵小红喷了，原来慕乐乐才是损人的高手。
宋美丽气得花容失色：“尽量得意吧，看你能嚣张几天！”
慕乐乐摆摆手：“学妹对那个寒渣男毫无兴趣，是他对我死缠烂打，希望学姐赶紧把人弄走，我也感到很困扰。再见，再见了。”
话音刚落，慕乐乐拉着三个不仁不义的女禽兽火速逃离现场。
※
学生食堂
慕乐乐比平时吃得还要多，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慌化作食欲，俗称没心没肺。
“乐乐同学，刚才只是为了帮你撑场面，可你真的在与寒思远交往么？”小赵说。
“根本没有的事儿，寒思远故意陷害我。”慕乐乐嘴里塞着一大团米饭，边说边喷。
小张自爱自怜一叹：“长得挺帅，原来眼神不好，他为什么不来陷害我呢，唉……”
慕乐乐斜了小张一眼，正巧瞄到狄南走入食堂。
她抹了抹嘴，急忙托起餐盘：“先不跟你们说了，我找狄老师有事。”
几人不以为然一应，随后嘀嘀咕咕八卦其他事。
“狄老师，来吃饭吖？”慕乐乐没话找话地问。
狄南应了声，拖起餐盘向教师休息室走去。
慕乐乐伸出小手指，勾住狄南的裤兜：“狄老师，就在这吃吧，我要跟您谈心……”
狄南下意识看向四周，为避免造成更大的新闻，顺势坐下。
慕乐乐坐到狄南对面，虽然只顾低头吃饭，但举止相当优雅，与她狼吞虎咽的作风成反比。
她害羞地抿唇，搓了搓手心：“关于那件事……我爸妈已经同意了。”
“咳咳咳咳……”狄南险些被米饭粒活活呛死。
“开玩笑？”
“当然不是！据我对爸妈的了解，他们这两天可能会来学校偷窥您……”
“……”
“老师不要感到惶恐，我爸妈不算很彪悍……”慕乐乐羞答答地垂着眸。
“……”他失误了，能培养出这么疯癫的孩子，父母也正常不到哪去。
狄南一手抵在唇边，正值午饭时间，人多眼杂，他说：“放学后来宿舍见我。”语毕，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生怕慕乐乐冲上来抱他似的。
慕乐乐心里美滋滋，嘿嘿，那就不用做值日了？捂脸，就喜欢假公济私的老公。
狄南现在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只要是女人，尤其是醉酒的女人，千万不要随便放进屋，否则你会背负非礼的恶名“提心吊胆”过日子。
这边想对策甩掉慕乐乐，而慕乐乐那边正在度秒如年，她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写着狄老师的名字，咧嘴傻笑。
狄南在办公室中缓慢踱步，思来想去，翻开手机，在电话本里翻来覆去寻找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名单。
他注视一个电话号码久久，终于拨通了久违的电话。
电话刚响起一声，狄南又挂掉电话，将手机拍在桌上，他沉了沉气，这是在干什么？不过是个小毛丫头，自己何必担心成这样……
他的思路被急促的铃音拉回，狄南凝视来电显示上的自定义姓名——背叛者。
“小南，你刚才打电话找我？”电话那端传来女声，显然含带紧张又兴奋的情绪。
狄南有些不自在：“哦，没事，拨错了。”
女人失望地应了声，主动相邀：“咱们也有一年没见了，不如……”
狄南思忖不语，他没有同龄的女性朋友，除了方蓉，他唯一交往过的女人。
这在他犹豫不决时，慕乐乐正巧走入办公室，手捧一叠试题本放在数学老师桌上，但是不忘朝狄南抛来暧昧的小眼神，抛抛抛……
“……”狄南即刻面朝窗口伫立，轻声与对方说：“我需要你帮忙，马上来学校找我。”
“最多30分钟，在家等我。”方蓉喜出望外地挂上电话，提起手包便冲出经理办公室。
狄南揉了揉太阳穴，活了一把年纪，反而越发失去果决力。
第 5 章
狄南提前回到宿舍，一路上忆起他与方蓉的点点滴滴，往日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当他认定彼此会携手终生时，却没能走到最后。
推开门，狄南率先走进房门，方蓉一袭性感装扮，依旧美艳动人。
方蓉表现得比狄南从容，她走入狄南十几平见方的老式单元房，虽然屋内一尘不染，但她有些不敢相信，往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必卧在这种烂地方。
“小南……”
“还是叫我狄南吧。”
方蓉黯然一笑：“看来你并没打算原谅我。”
狄南缄默不语，将一罐冷饮递给她。
“为什么要当老师，生意不管了？”方蓉不敢打扰他的生活，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
狄南显然不想回答，依在桌边，言归正传：“请帮我个忙，我只认识你一位年轻女人。”
方蓉心中窃喜，原来他这一年还是单身。
“只要是你的要求，让我杀人放火都没问题，嘻。”她恢复一派顽皮。也许，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彻底消失在狄南的生命中。
“整件事有点荒谬，却很棘手。”狄南则不苟言笑。
“哦？原来这世上也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呵，洗耳恭听喽……”方蓉注视他精致的五官，心跳不由加速，还是那么帅，准确的说，更具备成熟韵味。
狄南无心说笑，沉了沉气，将大致经过告诉方蓉。
听罢，方蓉处于恍惚状态，依旧难以置信。她噗嗤一笑：“你是说，你的学生要嫁给你，只因为她宿醉之后睡在你的床上，就认为你们发生了关系？”
狄南指了指额头：“那女生的思维方式有些奇怪，所以没法当面拒绝，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演给她看。你只要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可以，不必真做什么。”
——捉奸在床，真是讽刺，一年之后，他竟然要用当初分手的原因去甩掉另一个女人。不过性质不同，他只需要演一场戏。
方蓉欣然接受，甚至要感谢那个脑筋秀逗的女学生。
她坐在沙发上，撩了撩长发，当着狄南的面，一颗一颗解开衣扣。
“一小时后才放学。”狄南已感到别扭。
方蓉领口大敞，缓踏高跟鞋走到狄南面前，芊芊玉指搭在狄南肩头，带起一缕馥郁的幽香。
“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身上哪一部分你没见过？”方蓉笑得很大方，她看到狄南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证明对自己还有兴趣。
“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想再提。”狄南剥掉她的手指。
方蓉嘟起粉唇，实在受不了狄南疏离的态度，解释说：“人无完人谁能无过，我当初真不知道那男人就是你的……”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何况，这与他是谁毫无关系。”狄南冷漠地动了动唇。
方蓉喟叹一声：“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我不对，不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很后悔，当然，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狄南望向窗外，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
而另一边
慕乐乐终于盼到下课铃响起，她美颠美颠向教师宿舍楼走去，谈婚事谈婚事，好兴奋吖。
当她贼眉鼠眼跑上单元五楼，先是站在房门前整理整理背带裤，刚准备敲门，发现房门并没锁，她探入半只眼睛：“狄老师，你在里面吗？”
她连喊了几声，却没人搭理，所以她挤进房门，边谨慎地迈步，边叫狄南。
“请问是哪位？”洗手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询问的女声。
慕乐乐瞳孔放大，天呐，为什么会有女人在狄老师的厕所里洗澡？
“你，你又是哪位？……”
方蓉关掉热水器，身着狄南的衬衫走出洗手间。说实话，她对这女生很好奇呢。狄南女人缘向来很好，但他总是正面拒绝那些女人或明或暗的示好，让她很有面子。所以她才感到后悔，因为一时贪玩丢了这么完美的男朋友，悔得肠子都清了。
慕乐乐微张开嘴，看向眼前酥胸半露的妖媚女人，霹雳，双响的！
“你你你，姐姐你家热水器坏了么？……”她眨眨眼。
方蓉怔了怔，果然是个性格“开朗”的小女孩。
“你是小南的学生吗？他不在家。”方蓉打开冰箱取出两罐饮料，表演很出色。
慕乐乐接过可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胡乱安慰自己几句，硬着头皮继续问：“您是狄老师的……亲戚么？……”
方蓉双手一展，旋转一周：“相信你所看到的，我是你们狄老师的女朋友。”
慕乐乐脚跟一晃，“噗通”陷入沙发里，那心情呐，风驰电掣外带冰雹泥石流！
狄南伫立在书房门口，听屋外静默无声，顺门缝看去……只见慕乐乐深深地低下头，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地板上。
他微微蹙眉，慕乐乐还不满二十岁，如果对爱情失去憧憬，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方蓉以为小女生属于撒泼打欢的类型，却没想到她窝囊得只会抽泣。
慕乐乐哭了足足十分钟，吸了吸鼻涕，站起身，向方蓉步步靠近……
方蓉下意识退后，因为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倏然！……慕乐乐伸出手，紧紧握住方蓉的一双手，她啜着泣开口：“你好，我是狄老师正牌的未婚妻，而你，就是大家眼中的小三，坏女人，狐狸精……但我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们的关系截止到今天，今天的事，我就当没见过，呜呜……”
“……”这孩子真这么喜欢小南？
“……”狄南不自知地笑起，慕乐乐上辈子是忍者？
慕乐乐擦了擦眼泪，天知道她心中有多想挠死眼前的女人！
她缓了缓情绪，又说：“我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身材好，当然，肯定也没有你钱多，但我可以保证的是，绝对不会背叛狄老师。所以，请你潇洒地退出。”
她是认真的，狄老师现在不爱她可以理解，但她相信总有一天，狄老师会发现她的优点！虽然她也还没发现自己哪里好。可以共同探讨嘛……
慕乐乐这一段断断续续的表白，不仅刺痛了方蓉的心，甚至撩动起狄南的情绪。
方蓉注视眼前的女孩，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女孩的眼神干净清澈，还有几分幼稚的执著。
“小妹妹，自作多情只会让自己受伤，嫁给爱你的人才是我们女人该追求的婚姻。”方蓉终于理解狄南的无力感，对小女生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她偏偏属于雷打不动的类型，就是最可怕的一根筋人群。
“狄老师嫌我年纪小，我知道……”慕乐乐颤了颤嘴唇：“可我就是喜欢他，动心不分年纪，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我想要的白马。”
方蓉显然被气到了，她不屑一哼：“你才几岁，懂什么是爱情吗？爱情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活，不是沉浸在蜜糖中的童话！”
慕乐乐小幅度退步，笃定地点头，却有些语无伦次：“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我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那个，爱情就是，那个……”
她忽然有些迷惘，对唉，爱情究竟是什么？
狄南依在门后，忘了初衷，根本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
方蓉基本崩溃，小女生就是这样，谁又没年轻过，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一旦遇到问题，就会装无辜装可爱装无知，现在想来，真是太可怕了。
慕乐乐摸了摸厚重的发帘，说：“等我想清楚爱情是什么，再告诉姐姐。但是！……在答案出来之前，还是希望漂亮姐姐可以自动退出。”
方蓉已然讲得口干舌燥，依旧没达到预计的效果，这女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应该捂脸哭着跑走么？居然还不忘谈判？
慕乐乐不再开口，深鞠躬行礼，那沉重的表情有点像参加追悼会。
就在方蓉无计可施时，狄南走出书房。
他伫立在慕乐乐身后的位置，凝视她的背影许久……也许，他就是孤独。
慕乐乐用余光看到狄南的皮鞋，可怜巴巴地直起腰，心里很不是滋味。
“狄老师，我满心欢喜来找你约会，你却给我安排一场这么刺激的互动剧，说实话，我现在很难受，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但谁让我喜欢你呢，实在生不起气，但你要保证不会再犯，否则我会很生气……”
她整个一说书的。
方蓉无力一笑，刚欲开口，狄南扬手制止。
“老师答应你，不会再犯。”他的话语相当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此话一出，方蓉懵了，狄南不是千方百计要甩掉这女生吗？现在搞什么？！
慕乐乐忽然感到很委屈，边点头边掉眼泪：“嗯嗯，那我就相信老师一次好了，也不会追究这位漂亮姐姐的刑事责任。我想，姐姐一定是被老师的美色所迷惑才会走上第三者的不归路，我完全可以理解……”
方蓉仰头舒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狄南抿了抿唇，他就是活得太紧绷，才丢了快乐。
“老师是个很无趣的男人，不一定会成为好丈夫，但可以试试看。”
他确信自己疯了，疯得还不轻。
慕乐乐消化良久，猛然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掐了自己手背一下，疼。随后转看方蓉求证，方蓉瞥了她一眼，狄南变了，变得简直不可理喻。
“小南，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狄南微俯首：“对不起方蓉，今天麻烦你了。”
“你这完完全全是在赌气！为了报复我，你有必要搭上她的终身幸福吗？！”方蓉彻底失控，正因为她了解狄南，知道现在的他没在开玩笑。但是！她自己后悔了行不行，她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狄南。
慕乐乐双手一展挡在方蓉身前，劝慰说：“姐姐，淡定，深呼吸，爱情不可以勉强。”
“你走开！”
方蓉不顾形象，猛力一把推开慕乐乐，慕乐乐表现得相当夸张……“啊啊啊”地找了个倾斜角度，“噗通”……摔倒在软沙发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一定会保护弱者！
果然，狄南拉住方蓉手腕：“不要吓到小孩子。”
方蓉无奈轻哼：“你还知道她是孩子么？你不正打算娶这孩子为妻吗？”
狄南扬起唇，嘴角绽放一轮久违的温柔笑意：“也许，我有一天会爱上慕乐乐，虽然还无法预见那一天的到来，但我为什么要在没尝试之前就去揣测呢？……我累了。”
慕乐乐卧在沙发角里，肩膀狂抖，从后面看像是在垂泪，其实是笑得花枝乱颤。
噗哈哈，结婚喽。
第 6 章
“小南，也许我不能成为你的终身伴侣，但更不可能是这名女学生，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做决定。不要害人害己。”
方蓉处境尴尬，狄南又用眼神下逐客令，她索性负气离开。
狄南一笑置之，他其实摸不透自己的情绪，也许潜意识里确实含带一丝报复的意味，也许他对婚姻已彻底绝望。
方蓉疾步走出教室宿舍楼，泪水不争气地滑落眼底，真心地心疼狄南，不知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在学校里，每月领取微薄的工资，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他一直就是做大事的男人，不过一年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方蓉？”寒思远不确定的叫住她。
方蓉脊背一僵，这可恶的声音，到死都不会忘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眼中充斥着警惕。
寒思远耸耸肩：“学校自然是上学的地方，哪里不妥？”
方蓉对寒思远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蓄谋的借入，她根本不会失去狄南。
她方蓉，无形中成为兄弟战争中的牺牲品，当然，她事后才醒悟。
寒思远见她沉默不语，上前一步，方蓉则鄙夷地远离他，质问说：“你当初二话不说甩了我，紧接着人间蒸发，现在却若无其事地跟我打招呼，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寒思远懒散地坐下：“那只能证明你是那种摇摆不定的女人，我似乎没向你承诺过什么。”
方蓉咬了咬下唇：“你真是无赖！是我蠢，竟然为了你这种烂男人伤害狄南！”
寒思远斜唇浅笑：“一个禁不起丝毫诱惑的女人，没资格指责别人。而且让狄南看清你的真面目，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方蓉无言以对，追溯一年前，她确实是被寒思远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寒思远是懂得制造浪漫的男人，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讨女人欢心。她承认当初对狄南小有不满，因为他太忙，几乎没时间陪女朋友，正是那一点埋怨，越积越多，最终在心中化成一道无形的沟壑。
“狄南是你的亲大哥，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他？”方蓉心中还有许多没解的谜团，虽然她已在混乱中战败。
寒思远随手捏起一片树叶，目光透出一丝愠怒：“对不起，请注意你的措词，我没有哥，所以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方蓉怔了怔，他的表情中透出不想掩饰的反感以及对自己的蔑视。
一年前，她与寒思远到C市度假旅游，就在两人在客房里大搞暧昧时，狄南竟然推门而入。方蓉必然当场惊住，寒思远则显露出报复的快感，叫了狄南一声“哥哥。”
狄南母亲早逝，独自居住豪宅别墅，他平日不愿谈及家庭状况，所以方蓉也没多问，更不可能想到——交往五年的男友，竟然是本市最大银行，“铭大银行”董事长的亲儿子。
方蓉齿冷一笑：“你的行为真令我感到无奈，放弃名牌大学不去上，原来就是为了监视狄南的一举一动。可笑，卑鄙。”
寒思远不予否认：“他的快乐，就是我的烦恼。”
方蓉长吁一口气：“你无可救药了寒思远，比那个非要嫁给狄南的小女生更加幼稚。”
寒思远即刻联系到那个缺心眼的小妮子，笑问：“你见到慕乐乐了？看你眼圈红肿，不会是被她给气哭了吧？”
方蓉嗤之以鼻：“就凭她？……”没说完，她嘴角微僵，既然寒思远就是见不得狄南称心如意，那她不如也利用寒思远一回，从而改变狄南的心意。
想到这，她吹了吹指尖：“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狄南亲口证实，他要与那女孩结婚了，我虽不看好这段婚姻，但狄南肯定不会吃亏。”
寒思远看不出情绪地浅笑：“非常之好，抢他的老婆，肯定比抢他的女朋友来得刺激。”
方蓉愠怒攥拳，眸中划过一丝犀利：“别太高估自己，你未必会得逞。”
寒思远不急不缓起身，路过方蓉身肩头，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走着瞧好了，改天请你吃饭。”
方蓉注视他离去的背影，无法理解寒思远的心理究竟有多扭曲。
※※
同一时间，狄南宿舍。
慕乐乐如犯了错的小学生那般，规规矩矩坐在狄南对面的椅子上。
狄南“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她心里“叮呤哐啷”打鼓。
十分钟后
狄南将打印好的“协议书”递给她。
慕乐乐聚精会神地阅读。
婚后约法三章——
第一：公共场合不得称呼双方夫妻头衔，更不可出现任何亲密举动；
第二：婚后依旧各自居住，周末在双方达成共识的情况下会面；
第三：在女方毕业之前，双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发生性行为；
第四：婚姻期间，女方的生活费由男方承担（上限2000元/月）。
除第三、四条为硬性规定之外。第一、二条采取升级处罚制度。一年之中累计违规超过十次者，任何一方亦有权提出离婚，而另一方无权申诉。
男方签字：_______ 女方签字：________ 女方家长签字：_______
……
慕乐乐眨了眨眼，嗯，她本来就不想太早当妈妈，完全可以接受，所以拿起笔就要签。而且，大笔生活费是意外的收获，嘿嘿。
“先拿回去给你父母过目。”
“我可以代签，我经常模仿爸妈的笔迹给考卷签字！”
“……”
“对了，如果零花钱用不完，我可以偷偷存起来么？”她掏出钱包晃了晃。
“……”
狄南对慕乐乐的智商有所质疑，看不到重点？
“报告老师！……关于婚后性，性……那个问题，老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万一对我霸王硬上弓怎么办？我是抵死不从呢？还是平躺任君调戏？”慕乐乐迫切知道答案，因为她认为自己不会反抗。
“……”
狄南一掌按在额头，警告自己不要用言语去伤害还没发育的幼苗。
“老师不是禽兽。”
“哦……”她失望地嘟嘟嘴。
狄南忽然感到后悔，还没结婚，他已对婚后生活萌生恐惧感。
他犹豫着，企图收回协议书：“不如，再……”
慕乐乐却眼疾手快，立刻捏着协议书起身，一溜烟跑到房门前，火速打开房门，边向楼梯跑边告别：“狄老师，‘作业’明天交给您，拜拜……”
狄南愣了三秒，不由无奈一叹，搞不懂慕乐乐是真傻还是喜欢装傻。
※※
慕乐乐回到“娘家”。
正赶上爸妈在吃饭，慕乐乐安静地坐在一旁，乖得令夫妻俩发毛。
“乐乐，你吃饭了没？”慕妈颤音问去。
慕乐乐做了个“请慢用”的手势：“不用理我，您们吃吧，多吃点。”
爸妈木讷地应了声，继续开动，但显然有点堵得慌。
“吃饱了才不容易昏倒。”
“咳咳咳……”慕爸放下筷子，一口都吃不下了。
“乐乐，爸爸老了，心脏不大好，你别总走阴森路线可以不？”
“如果我每个月给家里交1500块生活费，爸爸的心脏会不会舒服点？”慕乐乐故作乖巧，顺便克扣500元私房钱。
夫妻俩面面相觑，慕妈先是咧嘴一笑，随后又觉得不对劲：“咱家虽然不富裕，但还养得起你，不用半工半读。再者说，你什么都不会，哪挣1500去？”
慕乐乐见金钱诱惑无效，只得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平整的协议书，毕恭毕敬地推到妈妈面前。
慕爸凑上前一起看……双双汗颜。
“这什么意思？我慕家堂堂正正嫁女儿，居然不办酒席？”
“会办的会办的，只是先推迟几年。”慕乐乐自作主张承诺。
其实，夫妻俩已彻夜不眠研究过这件事。如果女儿一心嫁给狄南，他们也没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阻止，这与开不开明无关，主要是我们所生活的大环境变味了——青年男女同居的混乱现象比比皆是，十个堕胎的有九个属于未婚，父母拦是拦不住的，所以比起前者，结婚反而有了一定的保障。证明男方敢于负责。
何况，准女婿是人民教师，家世不会差到哪去，教师更是当丈夫的热门选择，多少父母想为儿女求都求不到的好职业。一句话，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要有稳定收入来支撑。
而且这份协议书，绝对在夫妻俩意料之外，原来准女婿不是贪图女儿的美色啊!（对不起，老人家偶尔也会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谁家儿女都是父母眼中最美的鲜花。）
“乐乐，老爸也不瞒你，昨天我去学校勘察过了，爸爸以为重名重姓，确认了三次才肯定他就是你的班主任。话说准女婿真是一表人才啊，那身高，那气质，啧啧，比起许多电影明星还要帅上几倍，不会患有什么先天的疾病吧？……”
慕乐乐眯起眼，有了帅老公忘了亲爹就是她的真实写照：“爸爸，我知道您心里不平衡，但也不能这么排挤诋毁您的未来女婿吧？做长辈的，要厚道。”
“你这孩子！爸爸年轻的时候帅得冒泡，倒追咱的姑娘可多了，从城北排到城西！”
慕妈冷冷一哼，速度拆台：“呸，吹牛都不打草稿，我记得，就一个长得跟猪八戒似地女人看上你了，你就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是高度近视，压根没看清你。”
“胡扯！我当初是怕刺激你才没把风流史坦白交代……啊嗷啊……媳妇别打了，我胡说八道呢，我错了……”慕爸话没说完，就吃了老伴一拳三脚，这就是逞口舌之快的血淋淋写照。
慕乐乐捂嘴捡乐，她不知道别人的婚姻生活什么样，但爸妈就是吵吵闹闹一辈子，爸爸不是打不过妈妈，但无论有理没理，率先低头的人总是爸爸。
她理想的婚姻，就是这样子的！所以她相信反过来也可行，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要不是犯了“桃花”错误，让着狄老师好了！
慕家三口人，就在“跌宕起伏”的氛围中敲定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既然乐乐爱得死去活来，得，那就是狄南了，签字，画押，送闺女出嫁！
第 7 章
慕乐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迎来阳光灿烂的周末。
她今天穿了一件泡泡袖的粉色衬衫，一条白色七分裤，蘑菇头梳理得既光亮又整齐，头上戴着米奇发卡，斜跨蜡笔小新图案的小背包，不像嫁人像春游。
慕妈将户口本身份证放进慕乐乐的背包里，说：“路上小心点，千万别把证件弄丢了。”
慕乐乐捏紧小包，她是容易弄丢东西，所以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态。
慕妈决定不去观礼，主要她怕自己哭出来，慕爸也不想去，因为，一个随时会晕倒的女人背后要有一个能挺得住她体重的男人！
夫妻两杀鸡修鱼，准备做上一大桌子菜，等待女儿女婿回家吃饭。
慕妈拨开一个棒棒糖递给慕乐乐，在她眼里女儿还是小孩子呢，呜呜。
“到了结婚登记处，叔叔阿姨们叫你填什么就填什么，不要问东问西的。”
“嗯！我绝对不会给爸爸妈妈脸上抹黑，保证横平竖直写字，认认真真答卷！”慕乐乐每逢考试前的台词。
慕妈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还是掉下眼泪，搂住女儿痛哭流涕。
“乐乐啊，妈妈舍不得你嫁人，呜呜……”
慕乐乐顺了顺妈妈脊背：“不要哭了，乖，从学校到家才五站，我随时可以回来吖，还有，您压坏我的发型了。”
“……”慕妈的情绪来去如风，伸出一指警告道：“领完证一定要把女婿带回来吃饭，爸爸妈妈有好多事要交代女婿，听见没有？”
“嗯，一定一定。我去了啊，爸妈再见……”
慕乐乐欢蹦乱跳走下楼，她也奢侈一把，勇敢地伸出手臂，打个车！
夫妻俩站在阳台上，头依着头眺望，朝车尾气挥了挥手。
※
上午10点整，结婚注册处。
慕乐乐一下车就看到了狄南，不由吐了一大口气，真怕狄老师连夜逃跑，幸好来了。
狄南一袭休闲装，白衬衫，米色长裤，衬出完美的体型以及修长的双腿，简洁清爽。
慕乐乐星星眼，振臂高呼：“老公！我来了！”
“……”进入角色蛮快的。
狄南打量她的穿着，横看竖看都像排队进公园的初中生。
“发卡摘下来。”
慕乐乐嘟嘴：“我昨天特意买的……最新款的米奇……”
“单选题，带发卡与结婚。”
慕乐乐刻不容缓地取下，米奇忍忍吧，老公不喜欢你。
狄南喟叹一声，他是哪个筋短路了吧，竟然决定娶她，要说慕乐乐是他侄女都不为过。
接待员鞠躬迎接准新人：“你好，请问是咨询结婚流程吗？”因为她没有看到另一半。
“注册结婚。”
“好的，请问您未婚妻几点到呢？”
狄南这才发现慕乐乐不见了，他回眸寻找，发现慕乐乐到处溜达，东摸摸西碰碰，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就跟到了自然博物馆似的。
“慕乐乐同学，入队。”狄南保持一贯的口味。
“是！”
慕乐乐屁颠屁颠跑回，双手扒在服务台前观察，工作人员与父母岁数差不多，好孩子一定要有礼貌：“阿姨好。”
嘴甜的孩子惹人喜欢，工作人员和蔼浅笑，从服务台柜门里取出一小包喜糖：“你长得可真可爱吖，来，阿姨请你吃糖。”
“谢谢阿姨，嘻嘻……”慕乐乐笑眯眯地接过，锐利的目光扫到一块德芙巧克力，她打开拉口，掏了半天才递给狄南：“来，给你吃巧克力。”
狄南还没开口拒绝，工作人员又对慕乐乐一阵夸奖：“瞧瞧，你妹妹真懂事。”
“……”您客气了，完全可以再说小一点。
“阿姨，我不是狄老师的妹妹，我们是来结婚的。”慕乐乐腮帮子里塞在大糖块，呜呜囔囔说明来意。
“？！”……阿姨呛咳两声，难以置信地看向狄南。
狄南掏出身份证，面无表情地重申：“登记结婚。”
“？！”……阿姨险些呕血，又惊诧地看向慕乐乐。
慕乐乐将蜡笔小新背包放在桌面上，谨慎地打开拉锁，小心翼翼地将户口本和身份证取出，严肃地开口：“阿姨，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您提醒我一声好吗？因为我妈说了，如果我把户口本弄丢，就不用回去了……”
“……”结婚还是入托儿所？
工作人员用三分钟平复了慌乱的情绪：“你们相差……才九岁？！”
“阿姨，您是在说我老公显得老么？他才28岁嘢。80后哟，而且我们相差是八岁，八岁，您看清，今天是我生日，我满二十岁了哦，嘿嘿……”慕乐乐维护起狄南的形象，完全没想到工作人员以为女方未成年。
生日就是结婚纪念日，好记呐。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了笑，取出表格分别交给两人。但一看到慕乐乐稚嫩的装扮，忍不住放慢语速指导：“想好了再下笔，不可以涂改哟，名字签在最下面。”
慕乐乐乖乖应声，双托平托表格坐到茶几前，她顺利地填写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继续写，咬着笔杆有些为难：“狄老师，窦e的e字怎么写来着？”
“女字旁，右边一个‘我’字。”
“哦！想起来了，真是提笔忘字。”慕乐乐懊恼一下，低头忙写。
“怎么想起问这个？”狄南随口问去。
“我妈的名字叫张雪娥，嘿嘿……”
“……”这都能忘。
慕乐乐偷偷瞄向狄南的表格，他在父母一栏上什么都没填。
她想问，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不想破坏气氛，呜呜，狄老师原来是孤儿，好可怜，放心吧，乐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呜呜，悲剧。
狄南无意间一抬头，竟然见她眼泪汪汪地直视自己：“怎么了？”
慕乐乐摇摇头，忽然搂住狄南肩膀蹭了蹭：“电视上说了，丈夫是长不大的孩子，妻子一半是女人一半是妈妈，我会拿出全部的爱心去呵护老师……”
“……”狄南不自在地站起身：“你先成为女人再提别的。”
“……”什么意思嘛，女人该有的她都有吖。
因为慕乐乐“可爱的打扮”太引人注目，所以许多情侣都在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狄南，更不幸的是，狄南外表斯文内敛，一举一动成熟稳健，而慕乐乐亢奋过度，蹦蹦跳跳活泼好动，话说两人的差距实在有点大。
慕乐乐发现登记结婚的男女都会送给工作人员喜糖，她心中大呼，啊，怎么办？她不能再把工作人员送她的喜糖反送回去吧？
“狄老师，你带喜糖了么？……”她低头自责，唉，都怪她，第一次结婚缺乏经验，身上也没钱，下次保证带糖来！
狄南微微一怔，见她可怜巴巴地眨眼睛，所以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如果你也想送，现在去买也来得及。”
慕乐乐望着钞票，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从中抽出一百块，眯眼一笑：“谢谢老公及时支援，我马上回来！”语毕，她美滋滋跑去登记处。
狄南无奈浅笑，慕乐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
慕乐乐火速冲进超市，抱起几包红色玻璃纸包装的奶糖，然后一阵风似地跑回收银台前，就在收银员结账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柜台货架上的卡通对戒，男款戒指是一个银色素圈，简单的样式就像狄老师，而女款戒指上多了一条彩色的花纹。她看了一眼价签，18块钱一对，价格很便宜，但肯定是一沾水就掉色那种。
她翻看十根手指，结婚戒指当然要老公买，可狄老师貌似没有买戒指的意思，用找零的钱买下这对戒指，就当是狄老师送她的呢？
慕乐乐望天感叹，哇哦，乐乐吖，你还真是好养活。
※
结婚宣言宣读完毕。
“两位可以交换戒指了。”工作人员微笑引导。
“……”狄南缓慢眨眼，他竟然忘了买结婚戒指。
工作人员见男方迟迟不取出戒指，虽不明所以，但继续保持微笑。
慕乐乐抿了抿唇，手指在兜里扣了半天，掏出一个男款戒指，她抬起狄南的手，郑重其事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虽然这对戒指很廉价，但乐乐相信，咱们的婚姻会升值。”她扬起憧憬的笑意。
狄南注视她微垂的脸颊，虽然她在笑，但自己忽然感到过意不去。
“乐乐，对不起……”
慕乐乐愣住，狄老师竟然和自己道歉？没听错吧。
她举起女款戒指，放在狄南手心里，歪头甜笑：“既然老公诚心悔过，那就麻烦老公替你漂亮的妻子带上戒指吧，嘻嘻。”
狄南不自觉地扬起唇，将戒指戴在慕乐乐的手指上。而这一幕，竟然引得工作人员潸然泪下，话说工作人员是一位相当感性的女人，她边鼓掌边笑：“太感动了，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老公这么帅，你赚到了小妹妹，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慕乐乐难为情地顺顺发帘，将一大袋喜糖递给工作人员：“我会努力的，哦吼——”
红艳艳的结婚照拿在手里，慕乐乐望着他们的结婚照片，脸上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她有信心，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合照会多达不计其数，嘿。
狄南将结婚证随手放入口袋：“先送你回家，我还有些事要办。”
慕乐乐点点头，又摇头：“不行，你得跟我回家吃饭，爸爸妈妈在等女婿呢。”
狄南拧起眉：“改天可以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师怎么可能怕见家长，就当家访好了嘛！”
“……”能一样么。
慕乐乐站在登记处门口等狄南，因为狄南说去取车。
她仰望湛蓝的天空，深深呼吸，世界太美好了，她终于把狄老师拐到手了哦！
老师骑自行车载她回娘家，甜蜜蜜呀甜蜜蜜。
但，一道急速的刹车声，拉回慕乐乐的注意力。
“上车。”
慕乐乐目瞪口呆，她知道的车标还真不多，但这款车的标志认识……奔驰，敞篷的。
第 8 章
慕乐乐没坐过好车，所以不敢乱碰车内部件，生怕摸坏了赔不起。
“老师，这辆车是租的还是借的？”她真诚地眨眨眼。
狄南似笑非笑地扬起唇：“我看这辆车没锁，就开回来了。”
慕乐乐信以为真，双手捂唇，左顾右盼躲交警：“这这这不好吧，咱们坐公车好了，偷车是大罪吖。快快快，靠边，弃车！咱们也不锁，让贪财的替死鬼开走！”
“……”他不该乱开玩笑。
慕乐乐攥着衣角，紧张兮兮地抖脚。
“是我的车。”
“？！”……慕乐乐不敢相信，再便宜也上百万了吧，借的，一定是借的！
她忽然捂脸：“老公。”
“嗯？”
慕乐乐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狄老师应声了。
“你想去厕所？”狄南看她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
“咱们结婚18分又32秒了……你还没叫过我……”慕乐乐扁扁嘴。
“……”
狄南干咳一声，将车子停在商场门前，见家长当然不能空手。
“你父母喜欢什么？”
“喜欢听你叫我老婆……”
“……”
“给我些时间。”
慕乐乐失望地缓点头，狄老师居然这么害羞，为什么不学学她的厚脸皮，唉。
他们一前一后走入商场，相差三米远，就像两个陌生人。
慕乐乐倒不在意，趴在柜台前看小饰品，商场里人来人往，她抬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狄南。
她笑容一僵，在人流中穿梭，老公很不称职，应该在一旁等着老婆的，呜呜。
狄南在烟酒柜台买了礼物，一回头，才发现慕乐乐不见了。
他伫立在原地，向周围眺望，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慕乐乐不是小孩子。
最荒谬的是，他们还没互换电话号码就结了婚。
慕乐乐急得满头冒汗，却依旧找不到狄老师，所以迫于无奈下求助到广播室。
“狄南狄先生，您妻子正在商场北门等您，如果听到广播，请速与妻子联系。”广播员字正腔圆地重复播报，丢孩子丢东西的倒是常见，可这丢老公的，还真是头一遭。
“……”狄南戴上墨镜，慕乐乐真是“人中龙凤”。
他走到商场北门，慕乐乐正坐在台阶上等候，但她这次没有兴高采烈地冲上前，而是闷闷不乐地托腮不语。
“手机号码。”狄南并没注意她的表情，掏出手机示意道。
“没有手机……”慕乐乐小有抵触地回答。
狄南微蹙眉：“你在闹脾气？”
是的是的！老公不和老婆手拉手很生气！
“没有吖……我就是走累了。”她假惺惺地揉揉脚踝。
狄南很想进入丈夫的角色，但慕乐乐在他眼中还是学生，转变似乎并不容易。
慕乐乐见他沉默不语，仰头眨眨眼，结婚与她想象得不太一样，她以为确立某种关系之后，狄老师就会对她温柔点，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班主任。
※※
十分钟后，抵达慕乐乐娘家。
银白色奔驰跑车停止老式的街道内，引起左邻右舍的大围观。
“这谁的奔驰啊，开发商？咱们这是不是要拆迁了啊？”
“这车不便宜呢，谁家中五百万了吧？！”
“好像进老慕家了，还有乐乐也在，那丫头傍上大款了？！”
叽叽喳喳，喳喳唧唧……
因为隔音效果极差，屋里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狄南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慕爸慕妈笑容可掬，没想到女婿还弄了辆名车来充场面，家长当然都喜欢这样的，面子有光嘛。
夫妻肩并肩坐在女婿对面，三人面面相觑，看谁先开口。
慕爸率先打破僵局，但还不如不开口呢。
“狄老师，乐乐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
“经常迟到，不按时完成作业，上课睡觉。”狄南毫不留情地指出。
“呵呵呵……”夫妻俩干笑，这怎么接话啊？
“那个，狄老师啊……”
“您叫我狄南就可以了。”狄南这才想起，他是人家的女婿，不是来家访的。
慕乐乐端着一盘橙子走入客厅，摆在狄南面前，随后难为情地坐在他身旁。
“爸爸妈妈，狄老师不善言谈，你们不要吓到他哦……”
夫妻俩继续干笑，女婿的气势太强了，何况夫妻俩最怕老师找上门，每每都是点头哈腰赔不是，因此留下了不少的小阴影，现在反而搞得他俩如坐针毡。
“非常抱歉，今天才来拜访两位长辈。”狄南很有礼貌，但态度始终居高临下，好似追债上门的委任律师。
夫妻俩不约而同起身，鞠躬回礼。
“……”狄南见长辈起身，只得站起身点头致敬。
“乐乐日后就拜托狄老师照顾了。”一鞠躬。
“应该的。”狄南俯首。
慕乐乐见狄南站起，赶紧放下橙子也站起，鞠躬。
“乐乐被我们宠坏了，不太会做家务，狄老师要多担待。”二鞠躬。
“没关系。”再回礼。
狄南斜了慕乐乐一眼，还说什么家务她全包，小骗子。
慕乐乐躲闪犀利的“刀光”，向父母九十度深鞠躬，说：“爸爸妈妈，尽量在女婿面前多说说女儿的优点。你们太不厚道了……”
“哦对了，乐乐没有优点，如果硬要说优点，就是不挑食巨能吃，不过呢，能吃是福，能睡证明身体健康，呵呵呵呵……”三鞠躬。
“……”直接鞠躬吧。
——四个人面前的茶几上就差插国旗了，整个一友好邦交洽谈业务大会。
饭桌上，慕乐乐马上展现出“优点”，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菜不错，还有大虾呢，嗯嗯。”
慕妈从桌子底下踢了慕乐乐一脚，用眼神指挥她照顾狄南。
慕乐乐眨眼会意，侧头叮嘱说：“狄老师，喜欢吃什么赶紧动筷子，慢了就没好菜了。”
“……”慕爸翻白眼，二百五孩子，说得就跟他慕家平时都吃窝窝头似地。
“女婿啊，等哪天方便，约你父母出来见见面。”慕妈笑了笑。
狄老师指尖一顿，慕乐乐朝爸妈挤眉弄眼打手势，慕妈看出点门道，对女婿越来越满意，有这有房父母双亡？那乐乐可享福了。
“那什么，不提这事了，结婚是你们的事，只要你们开心，做父母也跟着高兴。”慕妈举起酒杯：“今天是你们结婚的大喜日子，又是乐乐的二十岁生日，干杯干杯。”
慕乐乐举起可乐凑热闹，呵呵傻笑，虽然这顿饭吃得有点别扭，但她还是很爽很爽，能嫁给喜欢的人，她太幸运了吖。
狄南只想快点结束，他对温情画面适应不来。何况“父母”二字，在他的脑海中只是称谓，不具备任何实质意义。
……
饭后，慕乐乐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坐狄南的车返回学校。
十分钟后抵达学校门口。
狄南将车停在道旁：“你先回宿舍。”
“嗯，一会儿偷偷去找你，可以吗？”慕乐乐知道要避嫌，结婚前就说好的。可是她不想离开新鲜出炉的帅老公。
“作业做完了？”
“……”慕乐乐含糊其辞地应了声：“宿舍的热水器坏了，我想去老师那洗个澡。”
狄南见她大汗淋漓，似乎不答应有些不通情理。
“一小时后过来。”
慕乐乐笑眯眯地跳下车，终于以女主人的身份踏入狄老师的小窝喽，哦耶。
狄南注视她活力十足的背影，舒了口气。盲目的婚姻，看似未成年的老婆，彼此完全不了解的两个人，可他偏偏就把婚给结了。
他望向昏黄的天空，一定有原因，只是他还没醒悟。
※ ※
慕乐乐第一次走入狄老师的卫生间，她先抚摸干净的马桶盖，然后又摸了摸老师的牙刷=_=
狄南待在书房里看书，耳边传来”哗啦啦”流水声……
室内安静了不到五分钟。
“啊！——”一声尖叫穿破屋顶……“哐当！”……“咚！”……”啊啊……”
狄南合起书，疾步走到洗手间门前：“怎么了？”
“呜呜……我被喷头拉线绊倒了……呜呜……脑门又磕在浴盆上了……站起的时候，又踩到了肥皂……然后，呜呜，后脑勺又撞在马桶边上……”
“……”原来这么戏剧化的摔倒场景就发生在身边。
“能起来吗？”狄南不合时宜地扬起唇，但那画面实在很搞笑。
“我试试……”慕乐乐感觉额头凸起一个大包，她揉了揉，吃痛地站起身，刚要说没事，眼前突然一黑，昏厥在地。
狄南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嘴角一敛，急速敲门：“乐乐，乐乐！快回话！”
他敲了数声，室内无人回应，情急之下，狄南只得倒退三步，用身体的力量撞坏门锁。
幸好老房子年久失修，随便撞几下便撞破的门闩。当他冲入浴室时，见慕乐乐侧躺在地，已然失去了意识。
狄南先将一块浴巾盖在她赤裸的身躯上，随后将她横抱起身，走入卧室，平放在床。
他刚打算拨打急救电话，慕乐乐却昏昏沉沉地呢喃一声。
狄南蹲在床边，轻声问：“乐乐，听得见老师说话吗？”
“嗯……”慕乐乐痛苦地应了声，感觉脑袋大了三圈。
狄南见她额头红肿一片，不禁拧了拧眉。
虽然他没开口，但慕乐乐看得出他脸上写着“笨蛋”之类的嘲讽词。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浴巾顺肩头滑落，露出一副全裸的身躯。
叮！……狄南的视线在她身前某一处定格三秒，绝对没想到，慕乐乐竟然有身材。
而慕乐乐还没意识到自己光溜溜，闭着眼，揉了揉额头，当她眯起眼时，发现狄老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顺着视线看回，双眼聚焦在自己的胸脯上……
“啊啊啊啊，不许看，不许……”
噗通，又昏过去了。
狄南倏然收回神智，拉过被褥盖在她身上，愁眉凝望她脸颊。一幅胴体大喇喇地摆在他眼前，他却没能做到视若无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罪恶感。
第 9 章
慕乐乐醒来时，狄南已不在卧室中，她撩开被子看看身体，貌似没有遭受“蹂躏”的痕迹……唉，晕倒前说什么“不许不许”，神经病嘛，应该说“请自便请随意”。
她见枕边放着一件男式衬衫，捧在鼻边闻了闻，飘来一股清淡的洗衣粉味儿。
她龇牙咧嘴地坐起身，套上衬衫，感觉自己的脑瓜就是”橄榄球”，□。
慕乐乐昏昏沉沉不想动，歪在床边呼唤：“狄老师，老公你在哪里……娇妻已醒来……”
“……”狄南拖着一个瓷碗，碗里放着两个刚煮熟的鸡蛋。
慕乐乐正好又饿了，伸手准备拿起一个要吃时，狄南则剥掉她的手，将热腾腾的鸡蛋包裹在手帕里，用目光命令她躺下，慕乐乐乖乖躺好，只感一只肉滚滚的鸡蛋压在额头。
狄南抿着唇，用鸡蛋在她淤血的皮肤上缓慢滚动，熟蛋清可以增进血液循环，活血散淤。
慕乐乐痴痴地望着他，多么体贴的白马，多么温柔的老公，哦耶……摔得好。
“老公老公，你刚才是不是看了我的裸体……”
“……”狄南指尖一顿，不知该怎么接话。
“没有想犯罪的冲动么？……”慕乐乐眼中闪过一丝沮丧。
“别忘了还有一份协议书。”狄南的态度有些道貌岸然，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不过慕乐乐话里话外确实企图“诱人犯罪”。
慕乐乐扁扁嘴，人挪死树挪活，法律还不外乎人情呢，狄南对自己的身材没兴趣么？
“哎哟哟……”她忽然捂住脑门，颤声哀嚎。
狄南见她伤得不轻，说：“去医院吧，肿得很厉害。”
“你叫我一声老婆，我就不疼了……”慕乐乐躺在狄南腿上耍赖，如小猫般蹭了蹭。
狄南俯瞰腿上的小脑瓜，她柔软的脸颊贴合在轻薄的裤料上，令他一阵尴尬。
“我究竟哪点值得你这么，喜欢？”狄南神色中透着疑惑。
慕乐乐侧起头，眯眼一笑：“就是看着顺眼，必须占为己有。我妈说了，女人要矜持，可我就是把持不住自己，一看到老师就想扑倒。”
“……”狄南虽面无表情，眼底却滑过一丝笑意。
“这次专业小考如果超过80分，就如你所愿。”
“……”慕乐乐心灰意冷了，这招够狠，话说专业小考还没及格过。
“考题透露透露呗，都不是外人……”慕乐乐抛出一个厚颜无耻的眼神。
狄南无奈浅笑：“我怀疑你嫁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顺利毕业。”
“？！”……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
“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近期可能会辞职。”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噩耗。
慕乐乐手捂额头大包坐起身：“为什么要辞职呢？这份工作又稳定又体面。”
“某些原因，但也没那么快。”狄南轻描淡写带过。
“可是，如果老师辞职了，我见老师的机会就更少了……”慕乐乐快要哭了，这叫什么事啊，本以为找到轻松毕业的大靠山，可靠山却如比萨斜塔一样歪掉了！
狄南抹掉她眼角的泪珠，似乎早已看穿她心底的“阴谋诡计”，他笑了笑，说：“毕业论文我会帮你写，不用担心。”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样的么？哇哈哈，好开心吖。
“但前提是，大四之前的考试成绩至少保证在及格的情况下。”
“……”慕乐乐没力气做表情了，原来老师不是闷骚，是腹黑。
“哪有用学习成绩威胁新婚妻子的，这样不好……”
“我既然娶了你，又是你的班主任，有义务督促你学习，何况你父母已把这份重任托付给我。”狄南只是实话实说，慕妈把他拉到阳台上耳提面命一番，他基本断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
慕乐乐脆弱的小心肝受到双重打击，她还真是嫁给了一板一眼的老师啊。
“我后悔了，咱们离婚吧。”她嘟起嘴，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确定？”狄南眼睛一亮，释放出解脱的光芒。
慕乐乐歪了歪嘴角：“不行，我还没占老师便宜，再想想。”
“……”
“虽然你马上要变成一个失业人员，但我不会抛弃你的，放心吧……”慕乐乐拍了拍狄南肩膀，一幅很讲义气的态度。不过她心里不免泛起小挣扎，因为她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就是——未来老公可以没貌没权，但必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狄南若有似无地笑起，他知道慕乐乐把婚姻当儿戏对待，但又总是流露出那么一点真诚，那种感觉说不好。
慕乐乐忽然抬起下巴：“如果我赚钱养老师，老师会不会什么事都听我的？”
狄南忍住笑意，应了声。
于是，慕乐乐决绝地眯起眼，从今天开始，她要发愤图强，顺利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好工作，之后嘛，就可以奴役老师，鞭打老师，命他叫老婆就得叫老婆，命他叫女王就不能含糊！
“快到门禁时间了。”
慕乐乐脖子一软，跌落枕边：“头疼……走不动。”
“那你睡这吧，我睡书房。”狄南站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褥。
“砰”……走了。
慕乐乐注视空荡荡的房门，狄老师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亲近点呢？
※※
第二天上午，周一。
慕乐乐顶着满脑袋的“大包小包”向宿舍溜达，因为醒来时，狄老师已不在家中，甚至连张字条都没留，她忍不住唉声叹气。
“慕乐乐，撞树上了？”
身后传来嘲讽的笑声。
慕乐乐攥了攥拳头，加快步伐狂奔，又是该死的寒思远。
寒思远也不拉她，笑盈盈地跟随。
“你别总跟着我行不行？注意点影响！”
寒思远耸耸肩：“怎么，叫狄南给揍了拿我泄愤？”
“呸，狄老师才不会搞家暴！”慕乐乐说完后倒抽口气，她怎么可以用“家暴”回答。
寒思远当然也注意到措词，摊开掌心：“交出来。”
“交出什么？大学生还劫钱？”慕乐乐这傻子护住放钱包的裤兜，要抢也抢她这样的。
“少装傻，结婚证。”寒思远试探着开口。
慕乐乐一听不是抢劫，办了一件更缺心眼的事，她双手叉腰，仰头大笑：“笨蛋，我怎么会把结婚证带在身上让你抓住小辫子呢？哈，哈，哈。”
寒思远微微一怔，狄南疯了吧，真的和这小鬼头结婚了？
“嗯，你太聪明了，午饭时间见。”
“见你个头，不要破坏我纯洁的形象！”
寒思远回眸朝她抛出一记媚眼，游戏正式开始。
慕乐乐则打了个冷颤，渣男向自己眨眼睛做什么？
课间休息时
慕乐乐收到人生中第一份暧昧礼物——十一朵玫瑰花。
狄南站在演讲台后方收学杂费，与她与花，面面相觑。
慕乐乐知道这花肯定不是狄老师送的，所以小幅度的摆手摇头。
班里的男生们无不抛来惊诧的眼光，现在流行自己给自己订花？
室友小赵抽出花上卡片，大声朗读：“亲爱的乐乐，玫瑰代表我的心，爱你一生一世。想念你的寒、思、远？！……行啊乐乐，没想到你这种未成年的长相才是帅哥的菜吖，本宿舍以你为荣！”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狄南微微抬眸，随后低头继续收学杂费。
慕乐乐见狄老师脸色不好，一把抢过卡片，撕吧几下没扯破，气得用牙咬，咬不动，丢在地上踩，踩了几脚还不解气，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丢进垃圾桶。这混蛋，摆明了陷害她，还说什么不再找她麻烦，纯属放屁！
她很想向狄老师解释，可是人多眼杂，所以她拿起班费挤到最前排，用瘦小的身躯霸占整个教学桌：“狄老师，我……”
“150块。”狄南动了动唇。
慕乐乐委屈地掏出钱，不解释很难受，她真没搞外遇啊，呜呜。
她灰溜溜地跑回座位，给狄老师发了一条短信。
慕乐乐：我不认识寒思远，他故意陷害我，老师要相信我。
狄南：没必要解释。
慕乐乐抖了抖嘴唇，合起手机，因为狄南刻意当着她的面，关掉了手机。
“呜呜呜呜……”
“干嘛把花扔了，激动得精神失常？从小到大没收到过花吧你？”小赵同情道。
“嗯，是没收过，可我没跟他好，他故意和我作对，呜呜呜……”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小红慢条斯理解释。
“那我是苍蝇还是蛋？……”慕乐乐纠结了。
小张啧啧摇头：“乐乐同学，曾经嘲笑你是未成年少女是我不对，原来手腕这么高。”
慕乐乐只要一开口解释，同学们就说她是得了便宜卖乖，炫耀君什么的，所以她也懒得说了，心里委屈死了啊。
等到了午饭时间
慕乐乐没戏没肺的劲儿又来了，可当她第一个冲到食堂门口时，寒思远已站在门边等候。
她横向走开三步，寒思远就堵住，反正不让她过去。
“你究竟想怎么样嘛，欺负我好欺负是不是？”慕乐乐气得语无伦次。
“瞪眼？再瞪眼？眼睛大了不起啊。”寒思远没正经地调侃。
哇，被夸眼睛大嘢……咳咳！慕乐乐立刻从虚荣中努力爬出，怒道：“你真烦人啊你，不要纠缠我、不要靠近我，我十二分的鄙视你！”
寒思远吹了吹发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搂住慕乐乐肩膀，瞬间，冷脸变笑颜：“别闹脾气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还不行吗？”
同学们也不抢饭了，将目光全部集中在慕乐乐身上，当然，额头的肿包也很引人关注。
慕乐乐顿感欲哭无泪，甩了甩肩膀，但他力气很大，看似温柔的笑脸下是狰狞的胁迫。
她扯过寒思远脖领，咬牙切齿轻声说：“我结婚了，你别太过分！”
寒思远附耳聆听，璨齿一笑，两人的姿势就像在窃窃私语情话。
“恭喜你，年轻少妇。”寒思远不怀好意地眨眼。
“笑你个头啊，狄老师生气了，你要负全部责任！”慕乐乐认为自己就够二皮脸的，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行啊，我负责，你跟他离婚，我会对你负责。”
“呸，一口唾沫淹死你，相信你的鬼话我就跟你姓。”
“跟我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嫁给我？呵。”
“不要脸，没羞没臊！”
“谢谢夸奖。”
“喂……你带我去哪？”慕乐乐被他拽着手腕，发现自己已离食堂越来越远。
“当然是请新女朋友吃午饭。”
“我不是你女朋友，放手放手……”慕乐乐的咆哮声逐渐削弱，因为拉拉扯扯的一幕又被狄老师看见了，但狄老师身旁还有其他老师，他们就这么视若无睹的走过去了。苍天啊，她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才遭到这种报应啊？
第 10 章
寒思远将慕乐乐强行带入学校旁的咖啡厅里，慕乐乐几次企图逃跑都被寒思远生擒活捉，最终，寒思远找了个靠墙的沙发，慕乐乐靠墙坐，寒思远跟门神似的堵在出口，想跑，只能从桌子底下爬过去。
“喂，你还真爬啊……”寒思远揪住慕乐乐的背带裤肩带，这小鬼还真是什么不顾形象的事都做得出。
“你总缠着我做什么？跟我有杀父之仇么？”慕乐乐气鼓鼓地坐回原位，她昨天还是一个纯情少女，今天就成了千夫指的坏女人，“千夫”指的是狄老师一人。
“交个朋友嘛，我又没恶意，你为什么要排斥我呢？”寒思远笑得很奸诈，满脸写着“别有用心”四个字。
慕乐乐伸出一指，戳在寒思远鼻尖上，语重心长劝慰：“我知道自己魅力大，但你也稍微控制点，毕竟我已经是结了婚的女人，唉，请独自舔舐伤口……”
“……”寒思远看她不像开玩笑，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搞笑呢？
“说实话，你不觉得我很帅么？”寒思远撩动发帘，也跟着幼稚起来。
慕乐乐托腮看去，斜眼上下打量：“卖相还是不错滴，身材也挺好，可我不喜欢阳光型，你还是死心吧寒思远。”
“你说我阳光？”寒思远第一次收到这种评价，他一直走得是冷酷路线喂！
慕乐乐懒洋洋地扬起手指：“大眼睛，双眼皮，最讨厌了……”
寒思远眯起眼，竟然没从慕乐乐眼中看到半分好感，可他真真切切凭借这张脸蛋迷倒不少名媛熟女，他不相信不相信！
“别装了慕乐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眼睛都变桃心了……”
慕乐乐挠了挠脸蛋，打了个哈欠：“越看你，我就越觉得白马沉稳，唉，你们也就差三四岁吧，怎么内涵部分就差那么多呢？”
“？！”……寒思远表面不动声色，却气得牙根痒痒，最厌烦别人拿狄南跟自己比较。嘴硬的小鬼，刺中他软肋，拿不下你就算白活了！
寒思远招呼服务生：“一杯咖啡，一杯橙汁，一份慕斯蛋糕。”
“蛋糕给我点的？”慕乐乐不确定。
“是。你不喜欢？”
“喜欢啊，所有甜食我都喜欢，可我还没吃午饭呢，不能先吃甜点。”
“……”一大块奶油蛋糕不能当午餐？还分饭前饭后？
“你是猪么？”
不等慕乐乐回答，一个男人不请自坐，寒思远朝男人打了个招呼：“你又迟到了。”
男人穿着入时，别致的耳环以及夸张的配饰将他点缀得艳光四射。
“设计室来了一位贵客，所以耽搁了。”男人的手机一直响不停，他每每接起前都是蹙着眉，但通话语气却很温柔。
“赵秘书，你把李巧巧做头发的时间推迟一小时，嗯，我还在忙。”男人合起电话，刚打算说点什么，只见慕乐乐瞪大眼睛张望：“哪个李巧巧？是那个很漂亮很大牌的电影明星吗？”
“……”男人拉低太阳眼镜边框，看了慕乐乐一眼，问向寒思远：“改造她？”
“嗯，特意请你这个大忙人跑一趟，你看她还有救吗？”寒思远抿了口咖啡，既然要追求慕乐乐，好歹也得让她带得出去，就现在这样子，别人还以为他拐带未成年少女呢。
眼前这位时髦的男人就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名造型师张小来，今年25岁，是寒思远从小玩到的好朋友。
张小来取下太阳镜，向上抬了抬手指，示意慕乐乐站起身。
慕乐乐受不了他强大的气场指引力，呆头呆脑地站直。
“站椅子上，转三圈。”
慕乐乐应了声，刚要脱鞋上椅子，忽然反应过味：“那什么，我不是马戏团的猴呃！”
寒思远一拖她大腿，直接推上沙发：“叫你站就站，能使你脱胎换骨的高人就在眼前。”
“我没打算修仙……”慕乐乐贴在墙角，在幽静的咖啡厅中“鹤立鸡群”亮相。
张小来审视她片刻，似乎对寒思远的评价有所质疑：“你希望把她糟蹋成什么样？”
“开什么玩笑，你认为她还有被糟蹋的空间吗？已经极致了。”寒思远不懂好友什么意思，慕乐乐难道不是飞机场、没翘臀、没姿色的毛丫头吗？
张小来慵懒地依上沙发背，一幅不解的神态，他说：“瓜子脸，五官端正，肤质细腻，160公分的身高，胸围85、腰围58、臀围86、你还想要什么，已经是娇小型的魔鬼身材了。”
噗……寒思远喷了。
慕乐乐双手环胸，弯身蜷缩在桌角，这流氓男人竟然在报她的三围？！
寒思远相信好友的目测能力，但对方是慕乐乐呃，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他忍不住扯了扯她松垮的背带裤，慕乐乐踹了他一脚：“你们两个色情狂胆敢用眼神非礼我，我要报警！”
寒思远充耳不闻，搓了搓下巴：“小来，你不觉得她该穿件塑身衣调整身材，或者化点淡妆修饰一下？还有那可怕的蘑菇头，你真认为没必要改造了？”
张小来指尖敲了敲桌面：“你说到重点了，她的发型很可怕，何况，那能称之为发型吗？家门口的小发廊随便剪的吧？”
“没眼光！我妈给我剪的。”慕乐乐护胸反驳。
“……”还不如小发廊呢。
张小来完全无视慕乐乐的存在，给寒思远提出专业的建议：“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接长直发或稍微烫一下。涂一点唇彩，内眼角稍稍提亮，不必打粉底……哦等等……”张小来指向慕乐乐，“把裤腿提到膝盖。”
“不！……你……”
慕乐乐还没来得及反抗，寒思远直接拉高她的裤腿。细是很细，但也看不出特别之处。
张小来打了个响指，“小腿长度超过大腿长度，这女人完美了。”
寒思远真不敢相信，平日对美女们指指点点、挑三拣四的张小来，竟然用“完美”二字来形容这不起眼的小鬼。
张小来看了下时间，戴上墨镜，起身拍了拍寒思远肩膀：“这次你算是捡到宝了，好好‘珍惜’吧。”语毕，他匆忙向门口走去：“如果要弄头发，晚上9点以后找我，先走了思远。”
“……”寒思远注视张小来的背影，张小来是出了名的毒舌男，而且不爱开玩笑，可是，真的不是慕乐乐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吗？
服务员端来慕斯蛋糕，慕乐乐正好饿得难受，她也不理直勾勾看向窗外的寒思远，自顾自拿起叉子大口吃。
寒思远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惊见慕乐乐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角蛋糕沫，仿佛刚从难民营逃回来的饥荒者似的。
他利用与慕乐乐并排坐的地理优势，紧贴椅背向后坐，视线透过她肋骨的位置向前瞄，可她穿在里面的衬衫也是宽松式，真看不出凹凸的“特点”。
寒思远忽然一怔，甩了下头发，他对慕乐乐的身材感兴趣做什么？不管她身上有料没料，天仙还是丑八怪，他一样会将狄南的女人抢到手，这才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双手环胸，依在一旁观察慕乐乐，依他对狄南的了解，他应该并不喜欢慕乐乐，突然决定结婚，也许是在抵触老爸给他安排的商业联合，所以说，要刺激到狄南，就要先让狄南爱上慕乐乐，而他首先要部署的计划就是帮助慕乐乐施展魅力。
“喂，你和狄南上床了没？”
“咳咳咳……”慕乐乐捶了捶胸口：“满脑子污浊思想，我们是柏拉图式的纯洁恋爱！”
正如所料，狄南没打算碰她，就是拿不知情的慕乐乐做挡箭牌。
“我作为你的知己，要提醒你一下……”
“你什么时候成我知己了？真不要脸。”慕乐乐挑起眉。
“……”寒思远不以为然一笑：“好歹我也比你大几岁，说话能不能礼貌点？”
“你还敢提礼貌呢？厚颜无耻，不知羞耻，你的字典里有‘礼貌’两字么？你语文比我还差，别乱用词汇。”慕乐乐瞥了他一眼，继续吃。
“……”寒思远微张开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说话不加修饰的。
“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说啊说啊，嘴长在你身上，我让你闭嘴的时候你也没听过嘛。现在装什么绅士，明明是校园里的黑暗恶势力。”慕乐乐无奈一叹。
寒思远早已被她打断得忘了想说什么，他抿了抿唇，慕乐乐比他想象中的难搞多了，因为她是那种自己说痛快了就好，根本不理会别人意见的傻小孩，更有甚，把其他人代入一种极不冷静的抓狂状态。
“晚上带你去做头发，我付费。”
“我喜欢现在的发型。”
“很难看。”
“那你别看嘛。”
“实话告诉你吧，狄南也觉得难看，只是怕伤你自尊所以没指出来。”
“？！”……慕乐乐猛然坐直，丢下叉子，捂起寒思远的双手，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激动表情，说：“狄老师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个发型的，跟我了十几年，早就腻了，腻了……放学后，校门口不见不散，知己付费！”
“没问题，不过得叫声哥来听听。”
“哥！你就是我亲哥！”慕乐乐目光闪烁，话说她的字典没收录“尊严”两字。
“……”寒思远不自知地扬起唇，别说，慕乐乐有点意思。
※※
下课铃一响，慕乐乐第一次无视狄南的存在，风风火火跑出教室，甚至还用书包挡住脸。
“慕乐乐同学，站住。”狄南一步跨出教室门。
慕乐乐奔跑的步伐戛然而止，缩了缩肩膀，没回头。
“狄老师，有什么指示吗？……”
“轮到你值日。”狄南面无表情地说。
“……”慕乐乐深深低头，小碎步挪动，生怕蘑菇头刺伤狄老师宝贵的视力。
她摸了摸额头的肿包：“我有点头晕，明天做值日可以么？”
“是吗，根据你刚才的奔跑速度，百米冲刺不成问题。老师怎没看出来你哪里不舒服呢？”
“……”慕乐乐扯了扯衣角：“头特疼，通融一下吧狄老师……”
狄老师缄默不语，就那么冷冷地凝望她头顶。
慕乐乐感到阵阵凉意，负气地甩着书包走回教室，嘴里嘀嘀咕咕说：“值日就值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扫地擦桌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哼……”
“哦，忘了告诉慕乐乐同学，你正巧赶上周一擦玻璃的规定。认真打扫，老师二个小时后会来检查卫生。”
语毕，狄南慢条斯理地离开。
“……”慕乐乐扁扁嘴，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那嫁给老师还有什么优待呢？呜呜。
第 11 章
墙头草慕乐乐，一边擦玻璃一边给寒思远发了短信。
慕乐乐：改天再约吧，今天赶上值日。
寒思远：不着急，9点之前都可以。
慕乐乐：那不行，过了门禁时间我没地方睡觉。
寒思远：你脑袋让门挤了？回不去正好住狄南那，这借口不够充分吗？
慕乐乐眼前一亮，长期滥情的男人果真有高招嘢。
慕乐乐：可是可是，狄老师今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未必放我进门……
“你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他岂有不放行的道理？”寒思远依在教室门口回复。
“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慕乐乐神色紧张，生怕狄老师突然杀回来。
寒思远环视脏乱差的教室，竟然就她一个人在值日，狄南挺狠的嘛。
他单手插兜，站在走廊里打电话。
十分钟后
八个身着篮球队运动服的男生齐刷刷站在教室门口。
寒思远掏出一叠人民币，八人手心向上，他在每个人手里拍了一百块。
“半个小时，让这间教室一尘不染。”他随手一指，懒散地坐上讲桌。
男生们赚到外快，立刻有条不紊打扫开来。
慕乐乐坐在窗沿上眨眨眼，只见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们搬桌子挪椅子，干起活相当卖力。
“哇……”慕乐乐向寒思远抛去星星眼，她刚才还在许愿，会不会路过几个好心人帮她打扫，居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出现了？
寒思远朝她勾勾手指：“教室里暴土扬尘的，门口等着去。”
“好的好的！”慕乐乐谄媚一笑，寒思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立刻抵达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
她一边洞察着狄老师返回的身影，一边比手画脚指挥高年级的壮劳力。寒思远则悠哉地依在走廊旁，女人都差不多，小恩小惠就能搞定，这叫什么？容易满足。
“哥！吃冰棍么，我去给你买。”慕乐乐狗腿无比。
寒思远得意地扬起下颌，自爱自怜道：“你说我图什么？为了让你变漂亮，不但出钱出力，还要被你冤枉成烂男人，唉，难道我的生辰八字里有个‘冤’字？……”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懂事，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妹妹一般见识嘛，嘿嘿……”慕乐乐毫无尊严地蹲下，刚准备帮他揉腿，忽然发现他鞋带松了。慕乐乐蹲跳一步，跳到寒思远脚前的位置，笑盈盈地帮他系好鞋带。
寒思远微微一怔，俯瞰眼底的脑瓜顶，注视她一双正在绑鞋带的小手，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由浅笑：“女人帮男人绑鞋带，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意味着那个男人不会被鞋带绊倒，万一摔个狗吃屎，前方又是一条大地沟，半条命可就没了……”慕乐乐扬起头：“我好吧，救了你一命。”
“……”寒思远汗颜，无语。
“无论在哪种场合，如果狄南让你帮他绑鞋带，你会不会帮他？”
“不会。”慕乐乐马上回答。
“为什么？”
“狄老师只穿皮鞋。”
“……”
半个小时后，训练有素的篮球队员们顺利交工。
慕乐乐注视透亮的玻璃窗，整洁干净的教室……目瞪口呆。
她不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只得逐一鞠躬：“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各位体育界精英拔刀相助，慕乐乐无以回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
“……”他们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养大牲口也是很费粮草的。
慕乐乐隐约听到回廊间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响，忽然对几位”恩人”推推搡搡轰赶：“消失消失，狄老师来检查了！”
寒思远指尖一动，几人收到指令，如往常一样，火速打开窗户，“噼里啪啦”跳出窗外。
“啊……呃……靠！这是二楼，不是医学系教室！……啊……”
惨叫声接二连三传来，悲剧程度可以想象……
“……”慕乐乐面朝玻璃窗，双手合十，膜拜“狼牙山八壮士”。
寒思远斜唇一笑，如大侠一般跃出窗沿，刚才那几位还没爬起来的遇难者再次成了垫脚石。
当所有人安全撤退，脚步声停滞在教室门前。
慕乐乐吞了吞口水，忐忑不安地转过身，正巧触到狄南严肃的表情。
狄南环视一周，绝对不相信这是慕乐乐一人的劳动成果。
别说他不信，就连慕乐乐也不好意思承认，主要是干净得像幻觉。
“人缘不错，做好事都不留名。”狄南动了动唇，他提前返回教室，本想放过慕乐乐，可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他们也想留名吧，不过坠楼了。
慕乐乐抓了抓发梢：“世上还是好人多，请狄老师验收吧……”
狄南依坐在课桌旁，他承认今天看到饭厅的一幕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回去休息吧，今天到此为止。”
慕乐乐本想说点什么，但看狄老师脸色不好，她默默应了声，背起小书包准备离开教室。
“什么时候认识寒同学的。”
话语阴沉地飘来，慕乐乐驻足一怔，如实汇报：“准确的说是今天中午，原来我误会他了，其实他人不错。”
“是吗，回去吧。”狄南冷冷一应，显然不想再讨论这话题。
慕乐乐咬了咬嘴唇：“不过我和他是纯洁的友谊关系，狄老师一定要相信我。”
狄南抿唇不语，见她不走，率先离开教室。
慕乐乐垮下肩膀，究竟怎么了嘛，教室按他要求打扫干净了，她与寒思远的关系也撇清了，可狄老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
张小来造型设计室
剪刀纯熟地在慕乐乐发丝间飞舞，慕乐乐则无精打采地看着地板上的碎发。
“几根乱草，你还不舍得了？”寒思远坐在一旁嗤笑道。
“不是，我不知道哪又惹白马生气了……”
寒思远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帮你分析分析。”
“就是什么都没说，我心里才堵得慌……”慕乐乐顺了顺胸口，憋气着呢。
寒思远挑起眉，狄南是他见过最闷的男人，一年前，当狄南在他巧妙的安排下走进客房，见到自己与方蓉亲热的一幕时，只是楞了一分钟，即刻转身离开，而之后，狄南从没再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方蓉可是他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但说放就给放下了。
“你说白马会不会吃醋了？”慕乐乐没什么信心，但还是忍不住乱问。
“吃什么醋，咱们又没怎样。”寒思远故作不懂。
“可是你在饭堂前说，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很多同学都听到了……”
“你太不了解狄南了，他才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而生气。”寒思远竭力宽慰，故意误导慕乐乐跳火坑。
“你很了解狄老师吗？他可叫你寒同学。”
“谈不上很熟，但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孤傲，对付这种闷骚男，你必须抛弃尊严，死皮赖脸扑上去。”他出谋划策道。
“你真逗，我在白马面前压根就没有尊严和脸皮。”
“……”
张小来对任何八卦都不感兴趣，在他们闲聊的功夫，已弄好了新发型。
他注视镜中的慕乐乐，俏皮的发型搭配精致的五官，让他有一种想耍流氓的冲动。
“妞儿，今晚有空吗？”
“咳咳……”寒思远放下咖啡杯：“张小来，你变轻浮了啊，竟然企图对女客人下手？”
张小来将剪发转椅拧到寒思远可以直视的方向，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看清楚，我不信你没有想跟她上床的欲望。”
慕乐乐任人摆布惯了，傻乎乎地望着寒思远。
寒思远确实没想到，一个发型的转变，居然真有脱胎换骨的奇效。当那一层厚重难看的“蘑菇云”消失不见之后，显现出一张精巧的小脸。而之前，她就像一个没长开的Q版娃娃，因为原本直齐的发帘太长太厚，发帘盖住了眉毛以及眼皮，鼻子又小，所以造成视觉感官上的比例失调。
现在，傻大姐气息荡然无存，反而成了楚楚动人型。
慕乐乐翘起嘴角，吹向轻盈的发帘，不禁拧了拧眉，显然失去了曾经的“磅礴”气势，就是那种一大片头发拍在额头上的舒适感觉。
“我变好看了么？……”慕乐乐还没机会照镜子，因为这里的镜子设计很怪异，高度正巧超越眉头，似乎只供造型师自己欣赏。
寒思远还在慌神，张小来又将转椅拉回，向慕乐乐抛出一生中有限的一个眉眼：“不要用‘好看’来贬低自己，要用‘迷人’……”
“……”慕乐乐打了个冷颤，她有生之年还能用上“迷人”两字？
她伸头探脑向要照镜子，嘴巴这么甜，剪坏了吧？！
倏地，寒思远走上前，将她拉起身，拍了拍张小来肩头：“谢了小来，太令我满意了。”
张小来也不搭理他，将名片塞进慕乐乐胸前的大兜里：“寂寞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好，好的……”慕乐乐持续恐慌中，根本没体会话中的含义。
“好什么好？”寒思远从她兜里抽出名片，直接贴在张小来脸上，扬起一指警告：“你想都别想，她才大一！”
张小来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出声，主要对装模作样找借口的寒思远嗤之以鼻。
“寒思远，你让猪跟亲了吧？……你……呃？你！……”张小来话没说完，就被寒思远给亲了，他反胃地歪倒在沙发上，夸张地翻滚：“滚，绝交……呕……马上滚……”
寒思远与张小来从小闹到大，扮gay、穿乞丐服在街上要饭什么的都一起干过。不过这类“游戏”好久没玩了，寒思远不禁璨齿一笑，抽了两张纸巾擦嘴，幸灾乐祸地摆手走人。
慕乐乐第一次见美男亲嘴，震惊地直发冷。
“你是同性恋么？……”
“是的，但你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狄南都不行。”寒思远一是懒得解释，二是索性将错就错，省得慕乐乐对自己产生戒心。
慕乐乐扬起三指：“我发誓……但是，我以后该叫你哥还是姐？”
“……”寒思远斜了她一眼：“你敢叫姐试试，我把你脑瓜拧下来！”
慕乐乐捂住嘴，好凶残的姐姐。
回到校园后
寒思远将慕乐乐直接带到教师宿舍楼楼下。
“上去。”
慕乐乐搓了搓衣角：“狄老师说过，找他要经过批准。”
“你是他老婆，他的家就是你的家，真没出息啊你。”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肝颤儿。
寒思远轻推她肩膀：“去啊，他如果把你轰出来，我给你找睡觉的地方。”
“你会在这等我么？”慕乐乐眨动感激的大眼睛。
“嗯，等你半小时。”寒思远抬起手表：“倒计时开始……”
慕乐乐倒抽口气，急忙向楼梯跑去，乐乐快跑，争分夺秒。
待脚步声越来越远，寒思远垂下手臂，坐在石椅上，漫无目的地仰望星空，心中有个地方，居然感到有点别扭。
第 12 章
“咚、咚……”
慕乐乐壮着胆子敲门，心里七上八下。
一分钟后，房门缓缓打开。
狄南眼眸微垂，依旧看不清视线前方的脸孔，但通过衣着打扮可以判断是谁。
“今天不是周末。”
“我，我知道，但是……”慕乐乐抓了抓短发：“去剪头发，所以回来晚了。”
狄南本想教训她几句，但邻居家房门发出声响，所以他将慕乐乐拉进客厅。
明亮的灯光下，狄南注视慕乐乐的脸颊，脑中浮现出她醉酒时的一幕，那天晚上连绵细雨，打湿了她的发丝，同时显露出一张有别于以往的俏丽容颜，但慕乐乐并不知情。
慕乐乐发现狄老师脸上没有闪烁出意外或惊喜的表情，她嘟起嘴，就知道寒思远和张小来忽悠她，哼，迷人还是米脸见人？
“按协议书规定，你已违规一次。如果你现在选择离开，我不会记录在案。”狄南必须制止慕乐乐的行为，因为这孩子不懂节制。
“……”慕乐乐咬了咬嘴唇，有些小委屈：“人家特意为狄老师剪了头发，坐了三个多小时，脖子都酸了，狄老师伤害了我脆弱的小心肝……”
“整栋楼住得都是教师，难道你希望被退学？”狄南心一软，说出担心的事。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慕乐乐慢慢悠悠转过身，龟速向门口走去。
“这么晚你能去哪？”狄南轻声唤住。
“回家呗，虽然末班车没有了，虽然我没戴家门钥匙，虽然爸妈睡了，但是我可以走回去，再把他们弄醒。”慕乐乐故意说得可怜巴巴，偷瞄了眼挂钟，才12点，爸妈应该还在打麻将。
“……”狄南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下不为例。”
慕乐乐抿嘴一乐，肚子咕噜噜地响起。
狄南睨了她一眼，慕乐乐眨眨眼，期盼狄老师说：乐乐你等等，老师去做饭。
“去煮面，正好我也饿了。”
“……”慕乐乐应了声，溜溜达达向厨房走去，她当初承诺家务全包，可真实的她，就是什么都不会的大米虫。
橱柜里有很多桶装方便面，她心中窃喜，太好了，泡一泡就可以吃喽。
“面里加两个鸡蛋。”
客厅外传来最新指令。
“……”慕乐乐硬着头皮答应，随后站在燃气灶前，发现燃气灶款式和家里的不一样，她不知道往那边拧才能打着火苗。
十分钟过去，她终于找到下面锅，火苗也“噌噌”燃起，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狄老师，鸡蛋在哪？……”
“冰箱里没有？”
慕乐乐探出脑瓜摇了摇。
“那算了，直接加热水泡面吧。”
“……”慕乐乐扭头看向菜板上已被她拆烂的面盒纸包装，耍人玩呢？
她立刻将不完整的面饼“残骸”丢进垃圾桶，重新从橱柜中取出两桶面，咬着筷子尖，站在锅前等水沸腾。
漫长的等待，当一大锅水即将沸腾时……
“饮水机在客厅里，你在厨房做什么？”狄南看向了时间，半个小时还没泡好方便面？
“？！”……慕乐乐挠墙皮发泄，不要问她为什么要待在厨房里，就乐意！
四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吃了上叫做碗装速食面的方便食品。
狄南坐在饭桌前，一边看报纸，一边吃面，完全没注意到慕乐乐的狼狈模样。
慕乐乐斜眼偷看狄老师，虽然只是吃泡面，但两人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嘻。
狄南翻阅着版面：“头发在哪里剪的？”
“咳咳咳……”
面条差点从慕乐乐的鼻孔里喷出来。
狄南缓慢抬头，发型可以看出剪发师的功底，而且花费三个多小时修理一个短发，档次不会太低。生活费还没给她，慕乐乐哪来得钱？
慕乐乐摸了摸鼻子，不敢告诉他是“张小来造型设计室”，因为她看到了价目表，单剪头发一项就要上千元。
“就是，就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发廊，名字没记住。”慕乐乐含糊其辞一指。
狄南放下筷子，直视她双眼，慕乐乐心虚地闪躲眼珠，别看了，不能说，呜呜。
“夫妻之间应做到坦诚，这种小事你都打算骗我。”狄南基本猜到，谁是指使慕乐乐说谎的元凶，他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
慕乐乐见他不吃了，扯扯背带裤起身，就像学生受处罚那样笔杆条直站好。
“我，我……呜呜……”她扑簌簌掉下眼泪，严厉的狄老师太可怕了。
狄南拧起眉：“为什么要哭？”
“我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止不住……呜呜……”慕乐乐啜泣回话。
“……”狄南轻叹口气，女人们总是用眼泪掩盖罪行，而男人们只得投降。
他将慕乐乐拉到腿旁，抽出几张纸巾递到她手中。
慕乐乐擦眼泪、吸鼻涕、揉眼皮，想上厕所，但狄老师没批准离开，所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话说她在狄老师面前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狄南沉思不语，分针“滴答滴答”移动，时间一分一秒飞逝。
当他用余光看到身边的人影时，疑惑地抬起眸：“你不去睡觉吗？”
“……”慕乐乐呈“内八字”站立，捂着小腹，终于可以走了。
她缓缓转过身，生怕动作太大引起尿崩。
狄南见她步伐怪异，拉了下她手腕，慕乐乐本来走得就是虚步，这一拉，“啊啊啊”的向后倾斜，刚巧跌坐在狄南的腿上。
慕乐乐下意识夹紧腿，刚要起身，一只手臂却环住她腰际。
她的脸很红，害羞加憋尿。
狄南注视她涨红的小脸以及弯弯的睫毛。柔美的一个角度，趋势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慕乐乐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闭上双眼，狄南似笑非笑地扬起唇，手臂紧了紧，将她拉近，当唇与唇相距不到一厘米的时候……
“呃……等……我要先，先去厕所……”慕乐乐倏地睁眼，虽然不想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刻，但架不住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
于是，她风风火火推开狄南，冲向厕所。
“……”狄南摩擦着嘴唇，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刚才居然想吻慕乐乐。
等慕乐乐解决完，对着洗漱间“搔首弄姿”一刻钟，又深呼吸百来口气之后，才鼓足勇气走出厕所，可客厅里已没了狄老师的身影，并且书房门是紧闭的。
她嘟起嘴，捶胸顿足懊恼不已，难得狄老师主动！唉，错过了大好时机。
“狄老师，一起睡吧，反正床那么大……”（明明是一张单人床）
慕乐乐依在书房门外，等了五分钟得不到回应，看来狄老师已经睡了。
她垮下肩膀，一泡尿成千古恨！
书房内，狄南双手叠落，趴在写字台上，聆听慕乐乐远去的脚步声……今晚又要打地铺了。
※※※
第二天清晨7点。
狄南晨跑归来，买了早点，打算敲门叫醒慕乐乐一起吃早饭。
这一敲，才发现房门并没锁。
他轻推开房门，如他所料，慕乐乐肯定还在睡，而且睡姿相当不优美。
她歪躺在床的一边，一条裸腿夹着被褥，露出卡通图案的白色底裤，枕头落在地上，发丝垂在床外，似乎随时会滚下床。
狄南哑然失笑，悄然上前，捡起枕头掸了掸，摆回原位，轻托起她的脖颈放在枕头上。
慕乐乐顺势躺平身体，因为她睡觉时通常不老实，所以宽松的衬衫早已拧成一团，半遮半掩地显露着肌肤。尤其是胸前的起伏，在均匀的吐纳中悠悠涌动。
狄南嘴角一敛，他以为慕乐乐在自己眼中是没长大的孩子，但身材的凸显已然推翻了他的观点，他揉了揉眼眶，禁止发生关系是他一手拟定的条款，好似那个受折磨的人依旧是他。
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民教师，居然没有一点为人师表、严于律己的操守。
慕乐乐睡得正香，吧唧吧唧嘴，又翻了个身，刚巧侧向狄南正视的一面，衣领大开，印有卡通图案的内衣展露无遗。
“……”狄南倏地转身，快步走出卧室，随手带上房门，还是让她睡吧，迟到反正对她而言也是家常便饭，最多假装没抓到好了。
教室里，点名开始
狄南看向慕乐乐空荡荡的座位，很没原则地打了个对勾。
“报告班主任，慕乐乐昨晚没回宿舍，会不会出事了？”室友小张关心慕乐乐死活是小，调戏帅老师才是目的。
狄南轻咳一声：“如果慕同学明天再不出现，报警好了。”
“慕乐乐是不是夜袭她钟爱的白马去了吧？……”小红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就那怂包，还敢扑倒男人？即便她真敢，白马也未必从。”小赵随声附和。
“我真好奇她的白马是谁，问她也不说，还有还有，据说寒思远在食堂前向她告别来着，她一不小心还成了抢手货了呢。”小张酸溜溜接过话。
“啪！”一声，狄南重重合起考勤薄，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教室。
而那一边，呼呼大睡的慕乐乐，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同学们谈论的热门人物。
第 13 章
“全体大一新生注意，大一新生注意，在下周一之前，请将各《科系教程》软件送至各班班主任处，换取最新的教程软件。”
学院广播循环播放此条信息，长达十分种之久。
“什么情况？买了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拆封就换新的？”小赵懒散地趴在桌上。
“管它呢，就那么一张光盘就收一百多块，换新又不让你单花钱。”小张说。
“聊什么呢……”慕乐乐赶在午饭前走进教室。
“听广播吖，你昨晚去哪了？……”小赵边说边抬起头，注视慕乐乐的脸孔，惊呆了。
全班男生齐刷刷看向慕乐乐，原来失踪一天去整容了？不对，整容恢复得没这么快。
慕乐乐从没收到过任何形式的关注，现在不仅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她，甚至还有朝自己抛媚眼冒绿光的，她还真不适应。
“变美了，恭喜你。”小红给出最正常的反应，因为室友们都不认为慕乐乐相貌丑陋，只要她头顶那坨可怕的“成龙头”消失不见，就是漂亮女生。
“我们鼓动你去剪发你却死也不肯剪，哎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小张吹了吹指尖。
“谢谢，嘿嘿……”慕乐乐难为情地挠了挠脸蛋，多亏了“寒姐姐”的指点，她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
广播继续播放“以旧换新”的消息，而且要求必须如期交付旧光盘，明明是校方吃亏的事，但似乎受到极大重视。
慕乐乐扬起下巴，教学软盘？……她忘记放到哪里去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分析《红楼梦》中的家族管理模式。
教授在台前侃侃而谈，而同学们各忙各的，这就是上大学的优越性，只要你在台下安静坐着，听不听课没人管你。
慕乐乐却一反常态，一边认真听课一边做笔记，因为她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听到狄老师喊她“老婆”，哦呵呵。
想起昨晚坐在狄老师腿上的一幕，慕乐乐脸蛋开始发烧，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唉。
一个小纸团丢在她的课本上，她扭头看去，却没人用眼神回应。
打开纸团——木乐乐你好，我叫XXX，就坐在你的斜后方，注意你很久了。
“……”慕乐乐眼皮垂下，连姓氏都写错，而且入学一个月，今天才说注意到她，谁信啊。
她斜眼看去，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朝她小幅度摆手，慕乐乐回了一张字条，攒成大纸团丢给男生——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省省吧。
又是一张纸团扔回——我是一匹好马，只是不吃回头草。
慕乐乐嘴角抽了抽——请问好马，当你回头的时候，有草等你么？
这次纸团打在慕乐乐后脑勺上——都是同学，不同意交往就算了，你也太伤人了，呜呜！
慕乐乐抿嘴一笑，没再回复那男生，不狠点哪能体现为人妻的忠诚嘛。整个学校里，她只喜欢狄老师和寒姐姐。
下课铃一响，慕乐乐一如既往率先冲出教室，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
她跑出教学楼，就看见寒思远依在树下。
“来来，边跑边说。”慕乐乐不想停下抢饭的脚步，招呼寒思远跟着跑。
“……”寒思远懒散地追上，挑起眉：“昨晚运动量太大？”
“可不是，差点把我累死，腰酸背痛的。”慕乐乐想起煮面的情景，真是心酸呐。
寒思远驻足一定，笑容略微僵住：“没开玩笑？”
慕乐乐见他不动，拉起他手肘继续向饭厅冲刺……“没关系，虽然是第一次，但一回生二回熟嘛，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寒思远见慕乐乐一脸笑意，可自己再也笑不出，他甩开慕乐乐的手指，默道：“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慕乐乐应了声：“要我帮你占座位么？”
寒思远注视她平静的表情，原本就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心情却沉闷了一下，他昨晚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希望她别下来，又希望她被狄南赶出来，很矛盾的情绪。
慕乐乐拧起眉头：“喂，你怎么了？”
“算了，一起走吧。”寒思远放慢脚步，他不该为这种事纠结，更违背了初衷。
“我想约白马去看电影，最近有什么好影片介绍么？”慕乐乐大口大口吃着饭，不在意周围投射来不友善的嫉妒目光。慕乐乐想：不怪同学们，因为他们不知道寒思远是同志。
寒思远真是佩服慕乐乐的主动性，约会都由她来安排。
“一会儿帮你查查。”
“谢谢你，真是大好人！如果我有了小孩，你一定要当孩子的干妈哟！”慕乐乐憨憨一笑，越扯越远。
寒思远呛咳一声，这才想起谎称自己是同性恋。
“……喂，注意你的用词。”
慕乐乐重力拍了下嘴唇：“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
寒思远勉强扯起嘴角，调侃道：“既然都是姐妹，天气这么热，一起洗澡吧。”
“？！”……慕乐乐瞪大眼，想了想：“可以考虑。”
“咳咳咳咳……”寒思远一口水喷出，这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缺心眼。
慕乐乐帮他顺顺胸口：“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嘿嘿……”
“……”
寒思远打掉她的手背，低头反省，要说他也是纵横情场的老手，却拿这小鬼无计可施，因为她思维过于跳跃，而且基本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没有一点女性该有的矜持与含蓄。
“明天穿裙子吧，男不男女不女的。”寒思远认为问题出在穿着上。
“裙子？……我没有。”她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咀嚼。
“你别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没穿过裙子？”
慕乐乐摇了摇头，六岁之前穿过，但自从上小学以后，除了学校演出之外，爸妈禁止她穿裙子上街。理由：满大街都是流氓。
寒思远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像个傻小子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女的吧？
“明天，我带你去购物。”寒思远的口吻不容置疑。
“不行不行，明天是周末唉，我打算邀请白马去看电影。”慕乐乐垮下肩膀，还不知道狄老师有没有空。
一听这话，寒思远扔下筷子：“就你现在这副尊容还好意思约会呢？”
“……”慕乐乐瞅了瞅舒适的背带裤，她刚树立起的自信心又碎了一地。
“我是不是很没有品位……”
“请别侮辱‘品位’两个字。”寒思远面无表情地回。
“……”慕乐乐抓耳挠腮，她一直认为自己走在潮流尖端，但是忽略了日趋见长的年龄。
“可我没钱吖。白马还没给我生活费……”
“他一月给你多少钱？”
“2000元！出手很阔绰吧？”慕乐乐快速眨动睫毛，等他赞美白马一番。
“……”寒思远顿感无语，狄南年收入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有必要这么吝啬吗？
“我买单，但你要用肉体偿还债务……”寒思远狞笑道。
慕乐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的！我有的是力气，只要不让我煮饭洗衣，搬山都行！”
“……”她绝对不傻，是自己低估了慕乐乐的智商。
于是，两人在友好的状态中达成协议，如果白马明天没空，他们就去逛街。
※※
饭后，慕乐乐鼓足勇气，给狄老师发了一条短信。询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见面。
狄南注视这条讯息许久，最终回复：明晚再约。
他合起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他应该好好去经营这场婚姻，却发现自己已习惯了独处，而他的老婆又过于活泼。
慕乐乐失望地嘟起嘴，摆明了拒绝见面，新婚燕尔的感觉在哪里？呜呜。
不过，她立刻从沮丧中自拔，贼心不死地又发了一条短信（但内容不够属实）：我帮你打扫卫生晒被褥吧？洗洗刷刷我很在行。
狄南：不用，我请了小时工。
慕乐乐：那，需要我监督小时工干活么？
狄南无奈地笑起：周一有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慕乐乐：……
这问题太尖锐了，她实在没法再回，只得将手机丢在一旁。狄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自己呢？唉，她更不知道自己能死皮赖脸撑到哪一天。
狄老师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敲打着桌面，想到慕乐乐失落的表情，决定见面，但他再次打开手机时，电话正巧响起，他以为是慕乐乐打来的，顺手就给接了。
“好吧，明天见。”
“小南？你在和谁讲话？”方蓉疑惑道。
狄南嘴角微敛，语气转瞬变得冰冷：“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你了……”
“方小姐，我认为此类交谈内容不该出现在你我之间。”狄南正色道。
“好嘛好嘛，不谈感情，有件事必须麻烦你，而且只有你能办到，千万不要拒绝我。”
“说。”
“我爸住院了，要做心脏方面的大手术，所以他想在手术前见见你，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咱们分手的事。何况，我爸现在受不了刺激，求你帮帮我吧小南……”
狄南沉默片刻，说实话，方蓉的父亲一直待他不错，也曾让他体会到一份父爱的温暖，他对长辈狠不下心……“只此一次。”
方蓉窃喜，交代医院地址以及明天见面的时间，虽然这想法很不孝，但老爸生病似乎是唯一约出狄南的借口。
第 14 章
星期六一大早
慕乐乐戳在校门口，哈欠连天。
等待5分钟，迎来好似也是睡眠不足的寒思远。
不过，在慕乐乐看到他不但有车，而且也是跑车后，不由清醒过来。
“最近跑车大降价？”
“嗯，买牛奶送跑车，快上来。”寒思远懒洋洋地依在座位上。
慕乐乐也没多问，乖乖坐到副驾驶上。
清晨伴随凉爽的微风，吹起慕乐乐飘逸的短发间，她深吸了口气：“好久没闻到9点以前的空气了，味道不错嘛……”
“狄南就由着你迟到？”寒思远轻声一笑，他不想了解狄南的个性，却在时时刻刻关注他。
“美的我，本以为嫁给狄老师就可以顺利毕业，原来前途一片渺茫唉。”
寒思远微微一怔：“你就这点追求？”
慕乐乐不回答，因为她从没考虑过追求是什么东东。
“狄南哪一点值得你这么迷恋？”寒思远扬起唇。
慕乐乐望天眨眼：“我从小就想嫁给老师，难得碰上一个又帅又年轻的，当然要下手喽，可是……”她沮丧地侧过头：“狄老师打算辞职不干了。”
寒思远沉寂一瞬，应了声，他选择离开的原因应该与自己有关，但他就是瞧不起狄南，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跟他针锋相对，只会一味的忍让，让他更反感。
慕乐乐从小挎包里取出两个棒棒糖，拨糖纸递到寒思远面前，说：“巧克力口味，张嘴。”
寒思远双眼聚焦在十几年没碰过的儿童食品上，俯头叼走，他用舌头将糖果推到腮旁，满齿充斥着甜甜的奶油味儿，似乎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慕乐乐自行剥开一个草莓味棒棒糖放在口中，手指旋转着醣棍，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红灯亮起，寒思远侧目看向她，这女孩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不是外貌，不是身材，而是她没个性的个性，不会给男人带来任何负担。说难听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需要担心她会不会生气，因为她属于傻乎乎的乐天派。
想到这，寒思远忽然将车停在道旁，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早点摊：“我要吃煎饼，去买。”
慕乐乐扭身看去，早点摊前排成长龙，她实在不想去，但寒思远一副必须要吃的严肃模样，所以她下了车，一路小跑向早点摊奔去。
寒思远睨向她挤在队伍中的背影，若有似无地扬起唇。
10分钟后，慕乐乐拖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塑料袋跑回，还没上车，就先把煎饼递给寒思远。
寒思远看向她另一手提的小笼包，指了指：“交换。”
慕乐乐嘟起嘴，不情愿地交出小笼包，不忘嘀嘀咕咕：“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寒思远则笑得很愉悦，探身推开车门：“几个包子换几套衣服，你还不满意？”
“满满满，满载而归，嘻。”慕乐乐一想起这事又高兴了，当然赚了嘢。
寒思远要开车，所以慕乐乐表现得非常狗腿，用筷子夹起包子喂给寒思远吃，寒思远觉得包子味道很差，但还是吃完了全部。
他忽然嘴角一敛，慕乐乐的容忍度超越一般女性，那就是说，无论狄南怎么欺负她，她都未必会主动提出离婚？
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让狄南抛弃慕乐乐，可他居然不忍心看这小鬼伤心难过。
“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你会怎么想？”
慕乐乐喂饱了寒思远，终于可以吃早饭，她一大口咬在煎饼上，吱吱呜呜开口：“那我就不理你了，狄老师会不高兴的。”
“……”死丫头，回答真够直接的。
※※
寒思远把车停在商业街外，带领慕乐乐进入上流社会的购物天堂。
慕乐乐半开张嘴，这条街是穷人的禁区，世界各知名品牌汇聚一堂，橱窗里陈列的时装各具亮点，动辄成千上万元。她从来不到这种地方受刺激。即便来，也是看好最新款式，然后再去仿牌一条街购买类似的便宜货。
她扯了扯寒思远袖口：“这里可是‘黑人’区啊，咱们快逃吧。”
寒思远从皮夹中取出一张信用卡，金灿灿的卡片在阳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慕乐乐眯起眼，一脸不耐烦：“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不行不行，早知道你带我到这种地方买衣服，我绝对不来。”
寒思远拧起眉，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给出这种抵触反应，也有故作矜持的，扭捏几句之后一点都不少买。
“你给谁省呢？我又不是你老公。”
“正因为你不是我老公，我才心平气和地讲话，如果是，胆敢这么糟蹋钱，我非打折你的腿！”慕乐乐咬牙切齿地攥了攥拳头。
“……”
“那你说去哪？”寒思远无力地吐口气。
慕乐乐勾勾手指：“跟我走吧，品种多款式全，绝对都是精品！”
寒思远半信半疑，跟着她去，转过两条街之后，慕乐乐指向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中跳出欢快的火花：“到了到了，哇，周末好多人吖……”
寒思远面无表情地抬起眸，看向那块显眼的红色广告牌——精品时装批发城，10元起。
“……”苍天。
慕乐乐活动活动脚踝，准备助跑，冲向她最爱的购物乐园，却被寒思远揪住背带裤。
“怎么了怎么了？”她一转头，见他一脸菜色。
寒思远扬起一指：“我没带现金，先去提款。”他确定这地方不能刷卡。
慕乐乐应了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忘唠叨几句：“那什么，取三百就能买一大包。还有，你出门为什么不带现金呢？万一饿了连油条都吃不起。”
“闭嘴。”
“喔。”
很不幸，银行外的提款机出现故障，所以寒思远走入银行大厅，还好是上午10点，银行中除了忙碌的工作人员之外，基本没几位客户。
慕乐乐坐在休息椅上等待寒思远，无意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她多看人家一眼，主要因为这男人大热天居然穿风衣，表情也格外凝重。
男人则瞪了慕乐乐一眼，目光极为凶狠。
慕乐乐吞了吞口水，打算起身换座位，可那位中年男人竟然拉住她手腕，慕乐乐反射性地尖叫出声，回音即刻萦绕在空旷的营业厅内。
伴随“呯！”的一声巨响，营业厅吊顶上的水晶灯被子弹打得四分五裂，也险些将慕乐乐的耳膜穿透，她连连大叫，顿时吓得腿软。
寒思远回眸一惊，只见男人头戴面罩，一臂环住慕乐乐脖颈，一手持半自动步枪。
显然，他们竟然遇上——抢劫银行的暴徒。
两名同伙手持步枪从洗手间中走出，一名歹徒瞬间将保安打倒在地，另一名则命工作人员锁起营业厅入口的铁帘门。
顷刻间，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几名客户已被歹徒“顺利”挟持。
“寒思远，呜呜……救我……”慕乐乐哭得泣不成声，真枪呐！
寒思远刚欲上前一步，另一名歹徒已将枪眼抵在他胸口上，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猛力丢在寒思远脚前。寒思远沉了沉气，本想蹭三步，按下隐藏在地毯下的报警器。（毕竟这间支行是自家的地盘，所以他熟悉银行的内部构造）但歹徒精明得很，扬起枪杆将他一下子打晕，紧接着用手铐把他反绑在地。
慕乐乐注视寒思远额头缓缓溢出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连哭声都没了。
歹徒把一个红蓝编织袋丢在出纳口前，用枪指向里面的工作人员：“打开保险柜！”
银行多采用防弹玻璃，但谁也没亲身验证过玻璃的抗击打能力，年轻的工作人员双手高举，战战兢兢开口：“只，只有两位组长同时输入密码，才才才能打开保险柜……”
“操！那就叫他打开啊！”歹徒穷凶极恶，但不知是不是缺乏经验，一抢打在防弹玻璃上，引起自动报警系统“嗡嗡”鸣叫。
工作人员当场吓晕，其余几名工作人员则抱团蹲在角落里。其实内部人员很安全，只是苦了保安以及无辜的市民。
慕乐乐行动受牵制，甚至被歹徒勒得脸色发白，她直勾勾地望着流血不止的寒思远，心里很害怕，怕到神经麻木，都怪她，都怪她，为什么非要来这买东西？！
几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将银行外围团团包住。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被警方堵截去路，立刻放下武器，放出人质！立刻投降！”警方高举扬声大喇叭，按套路，先强势恐吓。
同一时间
狄南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响起。
“有事吗？”他虽然接起电话，但态度非常冰冷。
“小南啊，思远，思远他……”电话那段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老者显然很无助。
狄南停下脚步，初次听到父亲如此不安的语气，喉咙也沙哑得厉害。
“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思远遇上抢劫银行，通过内部监视器，他倒在地上，银行发出两声枪响……”寒建国话没说完，心脏已承受不起，电话那断即刻嘈杂起来。
“喂喂？……爸！？……”狄南眼中闪过一丝惊悸，竟然脱口而出叫了声“爸”。
管家急忙接起电话：“报告大少爷，老爷心脏病复发，需要马上抢救，一会儿再联系您。”
狄南挂断电话，一跃身跳上车，边启动引擎边通过互联网察看今日新闻，很快搜索到银行的地址，他将油门一踩到底，遽速赶往出事地点。
第 15 章
铭大银行支行门前，交警配合刑警疏散人群，正值周末，马路上本就人潮汹涌，在警方的强行封锁之下，更导致车辆以及人群乱作一团。
据警方可靠消息，银行内有三名歹徒，挟持人质共十五人，其中七名是市民，八名银行职员。歹徒全部持有SKS半自动步枪，弹仓可装火药10颗，也就是说，三人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击毙十五名人质轻而易举。
歹徒极其狡猾，不但破坏了银行大厅内部的全部摄像监视器，还在保全系统启动前，拉下一道坚不可摧的电子门，彻底将里外隔绝。
“千万不要伤害人质！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开出条件，你们不过求财而已，不必闹出人命。我的电话号码是XXX……就在门外等答复。”谈判专家循循善诱道。
刑警队长接到紧急电话：“什么？铭大银行董事长的儿子也在里面？！”监控声像系统在失效之前，截取了营业厅内的情况，但只有最后三十秒的画面。铭大银行董事长心脏病复发，在推进手术室前，给出绝对配合指示——要多少钱都给他们，他只要儿子平安无事。
而此刻拥有最高权力的裁决者，正是狄南。
谈判专家合起手机，扯了扯领带走向刑警队长：“歹徒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两亿。铭大银行不属于国有银行，最好先联系银行负责人。”
警方急速连线铭大银行支行经理，而支行经理已收到银行遭遇劫匪的噩耗，正在赶往银行的路上，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董事长的儿子也成了人质，他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所以采取不卑不亢的态度，对警方说：“开玩笑吗？支银行里怎么可能有两亿现金，请警方务必继续交涉。”
“队长，铭大银行董事的长子已抵达现场，放行吗？”刑警递上狄南的身份证。
“快点让人家进来啊！都在等能做主的人呢！”刑警队长暴戾大吼。
五分钟后，狄南进入封锁的危险区域。
刑警队长即刻将现状以及歹徒提出的要求逐一汇报。
狄南思忖片刻，说：“钱不是问题，但铭大银行内部采用一级保全系统，一旦警报系统启动，保险箱以及地库密码自动生成一串新密码，现在除了台面上的现金，一分钱也取不出。”
“那怎么办？”
“除非警方有办法得到歹徒的信任，令他们自愿打开电子门锁，只要所有人质安然无恙，两亿现金本银行可以付。”狄南简明意赅地阐明，目光始终锁在密不透风的电子门上。
“还有，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首先救出寒思远，否则我分文不出。”狄南音量不重，却带出不容辩驳的态度。
当警方得知铭大银行愿出赎金，自然非常愿意配合，现在就由谈判专家进一步交涉。
狄南要求观看监控画面，因为到目前为止，警方还不能准确判断寒思远究竟是生是死。
当一张熟悉的脸孔一扫而过时，狄南神色惊异，慕乐乐居然也在银行里。
谈判专家刚欲拨通歹徒手机，狄南扬手拦下，目光依旧停滞在监视录像上。
“告诉他们，我愿意用自己交换其中两名人质。”
“请问还有哪位？”几位刑警无不抛来疑惑的目光，狄南是歹徒最满意的人质，但他这么做相当危险。
“我妻子，慕乐乐。”狄南平静地动了动唇，慕乐乐的处境极为凶险。
“……？！”说句题外话，这几名歹徒也太幸运了点，不但挟持了铭大银行董事长的二少爷，竟然还有大少爷的老婆。
谈判专家再次与歹徒进行交涉，经长达一小时的交谈，歹徒还是不肯打开电子门，更不相信保险箱密码会自动生成的理由。他们只要银行内部的现金。
三名歹徒则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之所以不开门：一来、提防警方使用假钞“引蛇出洞”；二来，防止安插在外的狙击手偷袭。所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让步，先拿到钱，再聊人质死活的问题。
狄南沉了沉气，请警方拨通歹徒电话。
“我是铭大银行现任负责人狄南，无论你们信不信，原金库密码已变更，我可以利用专业技术破译金库密码，但至少需要三个小时。而筹备两亿现金只需要一小时，给你们十分钟考虑。”不等歹徒回应，狄南已挂断电话，担心不能表露在外，否则必会适得其反。
银行大厅内
歹徒“喂”了几声，竟发现对方先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拍在柜台前，一边对人质们踢踹，一边自言自语：“这叫狄什么的，真TM嚣张！”
另一名歹徒将人质背靠背捆绑在一起。
“沉住气，咱们这一仗不是全死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听天由命吧。”
他们三人策划精密，一旦拿到钱，命警方准备直升机，当初选择这家银行下手，正因为此栋楼拥有私人停机平台。之后，挟持人质爬上顶楼天台，他们其中一人熟知驾驶技术，直接将直升机开往公海油轮（公海不是任何国家领土的组成部分，因而不处于任何国家的主权之下；任何国家不得将公海的任何部分据为己有，不得对公海本身行使管辖权。）到时，人质一个不留，他们几人又置身三不管地带，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自寻死路迈出银行半步。
慕乐乐双手遭反绑，寒思远依旧昏迷不醒，她只得用肩袖上布料尽量压住寒思远的伤口，害怕过头就是麻木，她现在无暇乱想。
“寒思远，寒思远……醒醒吖……”她眼角挂着泪珠，轻声呼唤。
“你，不准交头接耳！”歹徒一把揪起慕乐乐的衣领，顺手把她丢到另一边。
“呃……”慕乐乐的背部撞上墙，摔得七荤八素。
她脸蛋贴在地上，一翻白眼，假装昏迷。
狄老师，你在哪，呜呜，好想你。
其中一名歹徒再次接到谈判专家的电话，他们三人经过紧急商讨，决定接受警方的条件——用银行负责人交换两名人质。反正他们有人质在手，所以假意答应警方要求，待打开电子门一道缝隙放入负责人的时候，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人却一个都出不去。
“谁叫慕乐乐，吱声。”这是银行负责人要求交换的其中一人。他们会按规定将需要交换的人质带到电子门前，但只是一个“引君入瓮”的诱饵而已。
慕乐乐哪敢出声，更没脑子考虑为什么歹徒知道她姓名，万一是点名秒杀制！那可惨了。
歹徒老大见无人回应，慢条斯理开口：“慕乐乐，有人要用自己的命换你出去。”
此话一出，不等慕乐乐举手报告，只听四周传来无数声——“我是！我是！我是！”
“……”慕乐乐一扭头，惊见回应者男女老幼皆有。
“他们是冒牌货，我才是慕乐乐……”对不起大家，她也想活命啊！
歹徒老三先将昏厥的寒思拖拉到电子门前，因为他听到那女孩过喊这男人的名字。
老三挪步慕乐乐面前，慕乐乐瑟缩一团。他冷冷命令：“你，爬过去。”
“……”慕乐乐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似乎也只有爬行一条路可行，于是，她就像一条毛毛虫，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缓慢蠕动。
警察叔叔真是照顾青少年啊，先救祖国花朵是明智滴！她厚颜无耻的归类自己。
银行门前
狄南手提一台专业笔记本电脑，根据歹徒苛刻的要求，目前也只有他能破译新密码，因为破译密码必须利用黑客技术，入侵核心电脑，掌控系统运行指令。
——狄南是最低调的电脑天才，从不利用驾轻就熟的编程技术进行不合法的勾当。
但今天，他只能破例，为了慕乐乐与寒思远的安全，唯有他能攻破尖端的保全系统主程序。
“狄先生请配合警方，也为了您自身的安全，必须安装窃听器！”刑警队长真是受不了狄南的独断专行。
“歹徒一定会对我搜身，没必要冒险。”狄南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刑警队长似乎也无法反驳，因为三名歹徒太过狡猾，可是，如果狄南不能顺利脱险，他必须负上全部责任。
狄南似乎看出他的小心思，扬唇浅笑，按下手机上的录音器，正色道：“里面囚禁着我的家人，即便遇到意外也是我自愿的，与警方无关。”
语毕，他将手机交给刑警队长，随后，迈着平缓的步伐，走向银行正门，心情沉了沉，笑容悄然消失在唇边，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银行四周的狙击手即刻进入一级警戒状态，枪口一致对准大门，暗自保护交换的两名人质。
“喀拉”短促一声响，电子门只开启一道可钻入的缝隙。
缝隙处清晰可见趴在地上的两张面孔，慕乐乐遭歹徒踩住脊背，所以只能看到门外男人所穿的皮鞋以及一小截裤腿。
“先把电脑推进来！”歹徒老大从门里发出命令，顺势用枪指向慕乐乐的后脑勺。
狄南蹲下身，按要求执行。
慕乐乐依旧看不到狄南的脸孔，她努力仰起头，这皮鞋款式，怎么那么眼熟呢？
三名退伍军人拆弹还可以，对电脑则是外行，但只能赌一把。
“可以了，外面的人先爬进来！”
狄南拧起眉：“先放了这女孩。否则交易取消。”
慕乐乐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舍弃交换机会，她三滚四滚，竭力向后爬：“不换了，不换了，不准你进来！”
情急之下，狄南弯身抓住她小腿，刚要向往拖拽，两名歹徒借机按住狄南的手腕，一鼓作气把他扯进门内，另一名歹徒即刻关闭电子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