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9

简璎: 等你再爱我 下

第八章

  当医生判定辜永奇因脑部遭受剧烈撞击而失去记忆时,奏儿的心顿时像挨了一记闷根,再也无法谈笑自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永带给她苦恋的痛苦,又带给她相恋的快乐,而今他却要永远的忘记她。

  他怎么能选择对她这么残酷?难道上帝真的听到她的祷告?要他们再做回兄妹关系?

  奏儿,你等我的好消息,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再离弃你……

  这是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他却再次离弃了她,他失信了。

  阿拉真主在哪里?上帝又在开她的玩笑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揭碎她的幸福?她无语问苍天。

  “永,这是奏儿,康奏儿,你的义妹,你们一直住在一起的。”白朝栋一一的为辜永奇介绍。医生没说永会永远失去记忆,依照常识来说,多让病人接触过往的人事物较容易帮助他恢复记忆。

  “义妹?奏儿?”他点点头,眼光很快的从她身上掠过,直接跳到海达身上,“白教授,这位是……”忽地,他打住了,他的视线兜回到白朔栋脸上,很严肃的问,“或者,我不该叫你教授,而是叫你——爸爸?”

  造才这位白教援介绍独生女儿时,说她是他未婚妻,依照传统来说,他极有可能已经叫这位长者爸爸了。

  白朔栋笑了笑,“没有,你们还没有结婚,你一直称呼我白教授,不过你也该准备改口了,订婚了三年,是时候结婚了。”

  “爸爸!”白芙盖得直跺脚,“哪有人在这时候逼婚的?”

  “害什么燥?”白朔栋直笑,“你不是一直埋怨水还不赶快把你娶回家吗?怎么这会又不许我说了?”

  “哎哟,老天!”白芙更羞了,但是她却拉着辜永奇的手不放,依依的与他十指交缠握着。

  大伙全笑了,笑声之中,只有奏儿的笑容最勉强,知道她与辜永奇那短暂的恩爱已经烟消云散了。

  黑券冷眼旁观,她那落寞萧索的模样没逃过他的眼睛。

  “永哥,安心啦,失去记忆只是暂时,你会想起来的!”骁俊大刺刺的扬起大嗓门。

  “谢谢你们。’有点生疏的道完谢之后,辜永奇歉然的道:“抱歉,各位,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你们请便。”

  听到他的话,白芙一马当先的伸出手要去扶他,而奏儿站在床沿边,也不由自主的对他伸出了手。

  面对两只同时对他伸出的纤纤玉手,他看了奏儿一眼,笑了笑道:“奏儿是吗?不麻烦你了,还是小芙帮我吧!”

  在他此际的想法里,未婚妻当然比义妹亲见多了,他怎么可以叫义妹扶他到洗手间去,太没有礼貌了。

  见白芙扶着辜永奇一步步缓缓的往洗手间去,奏儿怔在原地,半分钟后,她那只孤单单的左手尴尬的收了回去,她没说什么,也没人留意到她的举止,她悄然在众人兴高采烈之中走出病房。

  她的消失并没有人注意,他们的焦点全搁在热烈讨论辜永奇和白芙的婚礼上。

  她必须出去透透气,再待在那间病房里,她会缺氧而死!

***

  日焰航空的专机由茉优岛降落在辜永奇在开罗的私人停机坪,当褚全真一看到来接机的奏儿时,他立刻敏锐的感觉到她不对劲。

  陆茉优亲热的拉住奏儿的,手笑盈盈的问:“怎么了,奏儿?笑也不笑的,是不是永欺负你啦?”

  当茉优从褚全真口中知道奏儿与辜永奇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她兴奋极了,也为他们高兴,不迭的要跟着诸全真来同他们道贺。

  “五哥怎么会欺负我?”奏儿勉强一笑,淡淡的道,她那张无比细致的脸庞正笼罩着一抹罕见的落寞,这是她鲜少在人前表达的情绪。

  “还叫五哥?”茉优打趣地道,“是不是应该改口了?等你们结婚之后,你就真不知道是义父的女儿还是媳妇了。”“茉优,你在说什么?”奏儿谈如轻风的看了她一眼,心却紧缩成一团,觉得结婚那是多遥远,多奢侈的梦想。

  “别骗我,全真都告诉我了。”茉优温柔的嫣然一笑,并衷心的道:“恭喜你,奏儿,永终于想开,不再作茧自缚,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你们还真上当了。”奏儿笑道,“五哥骗你们的,他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嘛!那天早晨他只是头有点疼,来跟我要颗止痛药罢了,没想到七哥还坚信不移。”

  “捉弄我的?”褚全真难以相信他居然被辜永奇骗了,他挑了挑眉,不满的道:“那家伙!”

  “那么没有什么婚礼了?”茉优失笑的看着奏儿。

  “当然。”奏儿回答的毫不犹豫,接着,她敛起了笑颜,正经的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五哥发生车祸,头部受到重击,目前正失忆中。”

  “失忆?!”褚全真与茉优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的事?”褚全真皱着眉宇间。

  “昨天。”奏儿落落寡欢的低语着,“很不巧是不是?你们要来他就失忆,现在他记不得你们了,或者换句话说,他记不得任何人。”

  褚全真与茉优对看了一眼,都觉得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漾,原本他们是高高兴兴来为奏儿接回断臂,再喝他们的喜酒的,没想到却……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这么愁眉不展。”茉优这才恍然明白。

  褚全真阴郁的说:“奏儿,安排手术时间,我先为你做手术吧,起码万一永恢复记忆了,他会很高兴看到你完成手术。”

  奏儿黯然的摇头,“算了,手术不重要,做不做都无所谓……”

  曾经何时,她是那么盼望能接回失去的手臂,可是现在却没有意义了,永已经忘记了她,他根本毫不在乎她这个义妹是断臂抑或完臂,或许在他心里,他根本就认为她本来就是有残疾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痛了起来。

  “奏儿,我不准你不做手术!”褚全真坚持的说。

  茉优也劝道:“是呵,奏儿,永失忆已是事实了,而你的手臂还能挽救,不要放弃你自己。”

  看到褚全真眼里的坚持,奏儿突然对辜永奇的失亿乍现一线生机。

  她急切的看着褚全真,“七哥!你医术高明,你一定可以让五哥恢复记忆!劲雨不是曾服用你开的药方而恢复了记忆吗?那么五哥…·”

  “镇定下来,奏儿。”褚全真强而有力的按住她肩膀,“那不一样,劲雨是被人下药才丧失记忆,自然可以用药物救回来,永是速撞击后失去记忆的,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想起来,否则没人可以逼迫他。

  失望顿时冲击着奏儿的心。没有办法,连神医褚全真都说没有办法了,那永是真的再也无法恢复记忆了。

  “奏儿,你先别失望,让全真帮你治好手臂再说。”茉优真的不忍见她如此萧索无奈。

  奏儿露出一记苦笑,他们不明白,而她也说不出口。

  如果未曾得到,她不会这么痛苦,她明明已经与永身心相许了,却要自己将这份感情永远深理在心底,永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如果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他就要与小芙结婚的话,她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切的变数都是令她仓皇不安的原因,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

***

  辜永奇失去记忆之后,白芙变成最常出入病房的人,他们的感情跨越了另一个境界,比他未失亿前要好上几倍。

  同时间,奏儿也在褚全真全力操刀下完成接臂手术,以现今在医学上的技术来说这次的手术非常成功,更成为医学上一个卓越的病例。

  奏儿与辜永奇就住在同一间医院,她的伤口痊愈情况非常良好,可是她看到辜永奇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他只在她开刀完那天来看了她一次,原因无他,因为白芙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

  “奏儿小姐,看见你接回手臂,我真是替你高兴啊!”古嫂炖了滋补的鱼场来,她每天都会为奏儿炖些补品,希望奏儿快点康复出院。

  “我也没想到七哥可以帮我接回手臂,全都要感谢他。”她沉静的微笑。如果不是古嫂来,这病房真会静得叫人发慌。

  古嫂笑咪咪的道:“说起全真少爷,他的医术真是好得没话说,前几天我胃疼,他随便在玻璃花房里拔了几味药草给我吃,现在我一点事都没有。”

  奏儿微微一笑。“当然,他是我师父嘛!”

  “如果全真少爷也能医好永少爷就好了。”古嫂咳声叹气的道,“昨天我送鸡场去给永少爷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记得我,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却变成这样,那些黑手党真不是人,看了真教人难过。”

  奏儿沉潜的感伤又被古嫂挖了出来,她振作了一下精神,挂起笑意,故作轻松的问:“那么,这另一盅补汤一定是熬给五哥的了,我帮你送去好了,古嫂,你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古嫂体贴的道,“奏儿小姐,你别整天关在病房里,多出去走走,看看你的伤口会不会好得快一点,博士到莫斯科去访友还没回来,你和永少爷又一前一后进了医院,家里真是冷清多了。”

  奏儿拍拍她的手背,承诺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幸好义父凑巧到莫斯科参加老友儿子的婚宴,否则若他知道永的事,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看着那盅补汤,奏儿心情忽的有些好转。她又可以有理由去看永了,只是她知道他对她依然还是会那么陌生,这是她无力改变的。

  白芙像只忙碌的蜜蜂在辜永奇的病房里打转着,她一会儿削水果,一会儿替他读书报,一会又弄热牛奶给他喝,而现在,她又像个贤慧的小妻子似的腻在他病床上为他捶背。

  “舒不舒服?”她柔柔、甜甜的问他。

  辜永奇点点头,微微一笑,“谢谢你。”

  他这个未婚妻真够周到的了,每天都出现,还细心装扮得像清晨的第一滴朝露,她笑语呢哝,总是能把欢笑带给他。

  “干么对人家这么客气嘛!”她桥唤的抱怨,说着说着,她的手就往前勾住了他预子,在他男性的喉结处轻缓的触抚着。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很不客气?”说着,他一扯,她就从背后跌到他怀里,整个人就坐在他盘腿而坐的大腿上。

  “哎呀!”白芙又羞又欢喜。以前永从来不曾对她这么亲密过,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肯把她抱个满怀。

  辜永奇伸手抱住她,将她带进怀中,笑问道:“干么脸这么红?”

  “你真讨厌!”她用小小的拳头着他结实的胸膛,愈愈觉得心荡神驰,他们这样根本就是在挑逗对方。

  “讨厌你还要嫁给我?”他笑着捧住她脸颊,看她俏丽的容颜又泛起红潮,他可以断定她一定非常爱他,而他们在他本丧失记忆之前的感情也一定非常好,否则她不会这样老是来腻着他。

  白芙帅气的扬了扬眉,乌溜溜的大眼睛往天花板一转,轻哼着,“谁说要嫁给你了?我说了吗?”

  “好吧,就当我没提。”辜永奇的手离开了她脸庞,眼睛也不再看她了。

  “你……”她觉得嘴唇好干燥,身子也热烘烘的,浑身的情意被他逼得快爆发了,而他却还可以像没事人一般。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瞪着他,忽然,她不甘心再错过这一次机会,她太喜欢他了,她不想跟他一直停留在精蜒点水式的淡吻而已。

  “不了!我不玩了,你欺负人!”白芙热烈的低喊,一下子紧紧抱住他腰身,娇柔的头颅在他胸前磨蹭着。

  辜永奇的手搁在她美妙的楚腰上,她柔软的挺立胸脯正抵触着他胸膛,她女性的气息环绕在他鼻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被这软至温香诱惑的。

  他任她抱着,却发现这拥抱没有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他皱了皱眉。难道过去他们不常这样热烈的拥抱吗?

  白芙抬起脸来,双颗嫣红,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永,吻我!”

  辜永奇看着她,有些犹豫。他吻过她吗?大概有吧,他们是未婚夫妻,他不可能没有吻过她,看她对他热情的程度,他们之间恐怕不仅仅只有吻,或许他们早有亲密关系。见他被动的沉吟,她索性主动勾住他颈子,不由分说的堵住他的嘴唇,献上火热的香吻。

  她爱欲难耐的火苗窜进了他齿缝间,与他纠缠得难舍难分

  奏儿提着古嫂的爱心鸡盅来到辜水奇的病房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像待会面对他时会是什么情景。

  几次见面众都对她很冷淡,她这个义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他眼睛所看到的就只有小芙一个人,她真害怕,害怕他这次的失忆会造成他们永远的遗撼,也会让他们永生都不能成眷属。

  见房门虚掩着,既没有关好,也没有大开,她轻轻叩了叩门,里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妻儿转动门把,脑子里轰然一响,心情就完全累乱了。

  病床上辜永奇和白芙正在热烈拥吻着,她睁大眼睛,觉得头有些发昏,喉咙有些干涩。

  她不该意外的不是吗?他们朝夕相处,他又已经忘记她了,他会和小芙接吻,拥抱,甚至上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何必太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仍然无法平息心底那股痛楚,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怎么要自己洒脱,她都不能对他们的亲密视若无睹!

  一路上奏儿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一抹甩不开的惆怅紧跟随着她,脑海中一再没现辜永奇与白芙热吻的画面,令她辗转凄恻、酸楚不已。

  叩门声响,茉优捧着鲜花进来了。

  “奏儿!”茉优轻快的叫着奏儿,走近才看到她满脸泪痕,不由得意间,“怎么了,你脸色好苍白,不舒服吗?我帮你去叫医生!”

  “不,不要!”奏儿拉住她的手,软弱的说,“别叫医生,我没事,我很好,真的,我很好。”

  看着她那一脸绝望痛苦,茉优根本不信她很好。

  于是,茉优在床沿坐了下来,她握住奏儿的手,温柔的问:“奏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奏儿是全真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虽然她的年纪比奏儿小,但自己经历过人生的生死关头,许多事早看得透彻,应该可以帮到奏儿。

  泪水从奏儿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脆弱,就这样被击倒了,她还没等永恢复记忆,怎么可以认输?

  她要坚持,为了永,她要坚持,她也不可以怪他,他是身不由己的,他根本没有了记忆,又怎么会知道他与小芙之间原本并没有感情……

  想到这里,奏儿突然打了个冷颤。

  如果他们有了感情呢?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那么亲近,人是感情的动物,难道永就不会对小芙产生感情吗?

  “奏儿,你和永的事是真的对吗?”茉优端详着她带泪的眼,深刻的问,“永没有骗全真,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但是他却意外的失去记忆而忘记你了,是这样吗?”

  奏儿哭倒在她怀里,痛楚难当的喊,“我该怎么办?茉优,我该怎么办?”

  茉优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难道奏儿与永真的没有缘分?还是老天爷刻意的捉弄他们?

  “先别这么伤心,或许永很快就恢复记忆了。”她知道这样的安慰形同虚设,但她也不希望奏儿一下子掉进绝望的深渊里,人就是倚靠着希望而活的,没有了希望,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奏儿的脸色惨白,她黯然的闭起眼睛,回想刚刚的画面。她并不是嫉妒永亲吻小芙,她心痛的是失去了他们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

  他如果不能恢复记忆,那么他将永远不会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是谁,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爱得那么纠葛难解。

  巧合捉弄,绿起绿灭都是宿命,走到这一步,她必须认命。

  于是,奏儿恳求的看了茉优一眼,缓缓的道:“茉优,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七哥,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我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但是,如果你去试着提醒永呢?”茉优看着她,微微一笑,“没人告诉他,他自然不会知道,可是医学上有许多病例证明,给予失去记忆的病人适当的刺激是有益的,他们会借由某些片断拼凑回原有的记忆,你何不试试?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

  奏儿幽幽的摇摇头,“我根本开不了口,现在他对我十分冷淡,他真的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义妹了。”

  茉优柔声说:“话归源头,还是因为你没有告诉他,现在他对你冷淡是必然的。结合了大家给他的观念,白芙才是他的未婚妻,他对未婚妻当然亲近许多,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失去记忆之前是怎么跟他的未婚妻相处的,这点你要想通才好,不要自寻恼。”

  “可是,如果我告诉了他,他仍想不起来呢?”她仍然却步,一想到失去记忆之后,他的眼光始终未曾在她身上停驻过,她就没由来得心痛。

  茉优鼓励的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试了再说。”奏儿看着茉优 。多羡慕茉优的笃定呵,七哥恋她之深,众所皆知,如果今天换成失去记忆的是七哥,就算他忘记了所有人,必然也独会记得她。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丝怅然。永不想记得她吗?是不是她的爱情带给他太大的包袱呢?

  她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真的害怕答案会是肯定的。



  两星期之后,辜永奇与秦儿同时出院回家休养,白芙仍然经常进出辜宅。过去,她到辜宅像个熟不拘礼的小客人,现在她则声然像个女主人。

  “奏儿,我好高兴,永现在对我比以前亲近多了。”白芙不只一次这样欢喜的告诉她。

  她总是勉强一笑,看着小芙在家里忙进忙出,忙着亲手熨烫水要穿的衣服,又忙着为他做喜欢吃的家常小莱;看小芙忙得那么起劲,有时她会想,如果有一天永突然自己恢复了记忆,那么小芙怎么办?活生生的夺走小芙现有的幸福大残忍了。

  这是道无解的三角习题,对她、对永、对小芙都不公平,事实揭穿之后,小芙会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小芙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真相,直到现在,小芙还认为永爱她没有贰心。

  若她依茉优所言尝试着告诉他,但他对她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他一定会以为她在说天方夜谭;或者他根本想不起来,而告诉小芙,说她这个义妹在勾引他,就此排拒她,那么他们岂不是连兄妹都不能做了?

  不,她不能冒这个险,起码现在她还能见到他,还能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不是情人,她也满足了,她不想什么都没有。

  或许丧失了过去的记忆,水会过得比从前好,过去他太不快乐了,他与小芙在一起没有上一代的情仇压力,不知道他的生命里还有她康奏儿这个人对他是好的,瞧!他现在过得那么平静,自己实在不该去打扰他。

  因为这样想,奏儿的心绪反而沉潜了下来。一切的问题就交给时间去处理,他们三人的命运也交给上帝去安排吧。

  白天,她没有机会与永相处;夜晚,她常无绪无眠,睁着眼睛,侧耳倾听隔壁的声响,想着,他睡了吗……

  “奏儿!”白芙笑盈盈的叫奏儿。她觉得最近的奏儿很奇怪,看起来老是心不在焉,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奏儿回过神来,“加上鲜奶油和新鲜水果装饰就可以了。”

  她把一篮水果递给白芙,今天是辜永奇的生日,白芙说要亲手烤一个蛋糕给他,所以一早就来央求她帮忙。

  “奏儿,你最近很少笑耶。”白芙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手臂还好吗?”

  “没事,我康复的情况很好。”她连忙回答。

  白芙突然停下动作抬眼看她,“不是健康问题,那么你一定是在担心永了。”

  奏儿的心一跳。小芙看出什么了吗?不会的,她与永的事只有茉优知道,她与茉优都不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才对。

  “其实你不必担心永了啦,他很好,真的!”白芙投怎么在意她的不对劲,忽的又差赧一笑,掩不住雀跃的说:“奏儿,我先悄悄告诉你吧,我和永要结婚了!”

  “你跟五哥……要结婚?”她觉得喉咙仿佛卡了硬块,“结婚”两字对她似有千金重。

  白芙甜甜的冲着她一笑,“是呀,我们要结婚了,以后有我会好好照顾他,你不必担心。”

  “好突然……”奏儿呢哺着不知如何反应。

  白芙笑得灿烂,“其实我也没想到永会在这时候和我举行婚礼,我只是随便跟他提起婚期,他竟没反对。”

  她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整颗心因为紧张而痛楚起来,“那么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还不知道哩!”白芙又笑了,“等我爸爸和博士商量日期吧,他们老人家对这个最有兴趣了。”

  奏儿沉默的想着他们的婚讯,这个消息令她措手不及,她得承认,她的心很慌。

  白芙完全没感觉到她的失神,仍兴致勃勃的问:”’奏儿,你说蛋糕上面要放芒果还是水蜜桃比较好?永喜欢吃番茄,可是没人在蛋糕上放番茄的吧?”

  半晌,奏儿轻声道:“放芒果吧,颜色好看点。”

  她的睫毛低垂着,眼光望着下面,不敢抬起眼来,因为她怕一抬眼,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便会泄露她的秘密——她深爱辜永奇的秘密。



第九章

  辜永奇与白芙的婚期定在六月初,这场世纪婚礼的决定轰动了整个开罗,大家都在拭目以待婚礼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举行,而十方烈焰的成员也会带着他们的另一伴,飞到开罗参加婚宴。

  率先来到开罗的是褚全真夫妇,褚全真在替奏儿复诊过手臂的伤之后,留下茉优帮忙奏儿筹备婚礼的大小事项,他自己则转往南非替一名重病的富商开刀。

  “奏儿,楼梯转角处也可以插上一盆花,不过别再用郁金香了,我认为昨天运来的美国香槟玫瑰很适合。”茉优微笑的提出她的建议。

  茉优住下来三天了,辜宅早上才从荷兰空运来一万朵的粉色郁金香,那是白芙住在荷兰的姑妈特别送给白芙的礼物,她和奏儿两个则忙着指挥佣人将花朵布置在屋里各处。

  奏儿微微一笑,“我也觉得那儿打香槟玫瑰很合适放在楼梯角。”

  英雄所见略同,两人相视一笑。

  古嫂端着两杯冰冻柠檬汁,笑咪咪的招呼她们,“两位小姐休息一会儿吧,忙了一早上,你们也该渴了。”

  古嫂把饮品放在小阳台上,又准备了几样小点心,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奏儿坐上高脚吧台椅,吸了一口沁凉的果汁,满足的微笑道:“古嫂真体贴,以前每回我和五哥出门,回来她一定准备这个,她说喝柠檬汁可以美容,就怕我被埃及恶毒的太阳晒黑了。”

  茉优没有忽略奏儿提到辜永奇时眼中的寥落,她看着奏儿,认真的问:“你真的就这样让永跟白小姐结婚?你一点都不介意?”

  上一回她与奏儿告别回茉优岛时,她已清到奏儿不会对永吐露实情。

  没想到的是,事隔没多久居然就传来永与白小姐的喜讯,她知道此时此刻奏儿一定非常难过,所以她便央求全真去南非前先送她来开罗,至少有个知道内情的人陪在奏儿身边,奏儿抱着她哭也无所谓。

  “我常想这一切是不是注定的?”奏儿没回答,反而云淡风轻的说了起来,“我母亲夺走他母亲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现在也有另一个女人从我身边将五哥占去,这或许是他母亲在天上的安排,她不希望五哥跟我在一起。”茉优叹了口气,“奏儿,你实在不该这么想。”

  奏儿微笑,“其实这么想,我心里反而舒坦,而且我还可以告诉自己说五哥并非离弃我,他只是不小心不记得我而且…”

  “如果永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我怕他会怪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让他结了这一个错误的婚姻。”荣优提醒。奏儿苦笑道;“医生说过,五哥恢复记忆的机率非常小,除非受到很大的外界刺激,否则甚至等于零。”

  “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我觉得五哥现在很幸福。”奏儿扬着睫毛,眼睛是黑白分明的,“如果他永远不能恢复而能保有这种幸福,我认为他会很快乐,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

  好不容易互诉了真情,但是她再也等不到他再来爱她了,失去记忆的永与她形同陌路,情缘终止于此,从此千山万水,各分扬镳。

  “可是你会永远失去他。”茉优提醒的说。曾经她也因为错误的决定而与全真分离,她不希望奏儿的主观太强,那对秦儿不是好事。

  奏儿笑了笑,看着一脸为她着急心疼的茉优,沉静的道:“我只希望他好,五哥的快乐,就是我时快乐,为了他,就算永远孤独也无所谓。”

  距离婚期只剩下两天,辜永奇在镜前试穿他的新郎酉装,这套沉稳中兼具时髦的深棕色西装是方雅浦绕道去米兰带来给他的礼物,他对方雅浦是全然的陌生,但对这套西装的品味倒是颇为欣赏。

  这些天来他的义兄弟陆续抵达开罗,从他们与他的谈话中,他了解许多自己过去的事,他认为这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或许他可以由他们对他的谈话中寻找恢复记忆的灵感。

  说实在的,这种忘掉所有记忆的感觉很不好受,他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也不记得自己最爱的人是谁,更不记得爱过什么人。

  根据旁人的描述,他与小芙相恋三年,也订婚了三年,他最爱的女人应该是小芙没错,更何况她在他受伤住院的这段期间里,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让他更感觉他们过去一定是对相恋至深的爱侣。

  那日他在病床上吻了小芙,她顺势对他提起婚期,她那满腹期待的模样令他无从拒绝,况且那位白教授说得也没错,他们都订婚三年了,早娶与晚娶没什么分别。

  于是他答应了小芙的要求,择期与她举行婚礼,而她则高兴的手舞足蹈,完全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中。

  他不知道自己允诺婚期会令小芙那么快乐,他相信她会做一个好妻子,她对他千依百顺,外貌又艳丽动人,确实,除了她之外,整个开罗已经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他匹配的女孩了。

  脱下西装,辜永奇换上睡袍,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身为新郎,婚礼是自己的,非亲力亲为不可。

  逐渐进入梦乡之后,模模糊糊之间,他仿佛看到一名女孩在对他恬静的微笑,他看不清楚那名女孩是谁,是小芙吗?他自问着。

  他蹙蹙眉心…不对,小芙是短发,那名女孩则有一头如瀑布般的美丽黑发,她纤细的身影在他面前若即若离,他根本看不请她的五官。

  “你怎么忘记我了,永?”她温柔的问他,可是声音里却有种沉默,柔顺的悲切。

  “你……”他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谁?”

  “你真的忘记我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低柔无力的道,“你说过你不会再离弃我,你又骗我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他不确定的望着她,“你是谁?我的情人吗?”

  她挺了挺背脊,不胜寒瑟的摇摇头,“既然你不记得我,我是谁已经失去了意义,你问也无用。”

  见她要走,辜永奇追了上去,急切的道:“你说!我想知道你是谁!”

  她没回答,很快的回头对他微笑了下,那微笑飘忽的掠过她唇际,然后她提起步履,往前走去。

  “别、别走!”他激动的追着女孩的身影,却发现她跑得那么快,存心让他跟不上似的。

  “你别走!别走!”他想看清楚她,可是当他一接触到她的时候,她就马上又飘远了几步,让他始终与她有段距离。

  “五哥!你怎么了?”

  焦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碰着眉心听那呼唤他的声音。

  “你是谁?你别走,……”他仍不断吃语着。

  奏儿担心的看着辜永奇。他梦见什么了?怎么开了冷气他还满头大汗?他叫谁别走?小芙吗?

  “别走……”他伸长双手要抓她,却扑了个空,她走得好快,他什么都没抓到就失去了她的影踪。

  “五哥!你醒醒!”奏儿动手摇他。

  好不容易,他总算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睛。

  “奏儿?”辜永奇迷惆的看着她,心底有一股重重的失落感。难道梦是他的记忆源头,他还另有所爱?如果有的话,都那么久了,为什么他所爱的那名女孩不来找他?

  “你怎么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在隔壁听见你的叫声,所以过来看看,你还好吧?没事吧?”

  看见她担忧的脸孔,他坐了起来,目光炯然的直视着她,“我刚刚在梦里看见一个长发女孩,她问我为什么忘记她,为什么离弃她。”

  奏儿的心怦的一跳,迅速的,她觉得头发昏,眼眶发热,喉咙便咽得无法说话,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么你看见她是谁了吗?”

  “没有。”辜永奇摇了摇头,苦恼的说:“我想看清楚,可是她根快的走远了,我没看清楚她是谁。”

  她既悲伤又欢喜,欢喜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她,悲伤的是,他还是不能真正记起她。

  这样已经足够了,她不能要求太多的不是吗?

  “你怎么了?”她那复杂的神情令他难以理解,据旁人说,他失去记忆之前和这个义妹很亲近,但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没事。”奏儿勇敢的笑了笑,淡淡的说,“别想太多,只是个梦累了,好好休息吧,明天你会很忙的。”

  “嗯。”辜永奇点点头,客气的道,“奏儿,吵醒你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晚安。”她微笑着退出他的房间,轻快的替他会上门扉。

  可是门一关,她便心痛难忍的靠在门板上,捂住嘴唇,痛楚的闭起眼睛,他那生疏的语气令她黯然。

  为什么要让永在这时候想起了她?两天后他就要和小芙举行婚礼了,她不能破坏他们,不能!

  保持缄默吧,这是她给他最好的结婚礼物,最大的祝福。

***

  世纪末最备受瞩目的婚礼在开罗举行了,十方烈焰全员到齐的参加这场盛大的婚宴,葛罗素博士是当然的主婚人,白朔栋则笑眯了眼准备李爱女步上红毯的前端,站在牧师前的辜永奇俊挺逼人,英姿焕发,得此佳婿,他已无所求。

  结婚进行曲在众人一致的掌声中悠扬的响起,奏儿与她另外九名义兄及他们的伴侣一起坐在最前排,当白芙由白朔栋牵着缓缓走出来时,茉优立即体贴的握住奏儿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与打气。

  她知道要放弃一个深受的人是多么困难,当年她放弃全真时何尝不是痛彻心肺,夜辗转难眠,所以她深知妻儿此刻内心的痛苦。

  “辜永奇先生,你愿意娶白芙小姐为妻吗?”牧师面带和煦微笑的问,觉得能主持十方烈焰“日双”的婚礼,他真是太荣幸了。

  “愿意。”辜永奇看了白一眼,微笑回答。

  奏儿紧紧抿着唇,她的眼眼有些做的湿润,她想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才对,然后深深的透了口气,等着听白芙天籁般好听的回答。

  “白芙小姐,你愿意嫁辜永奇先生为妻吗?”牧师在众人企盼的翘首注视下再问。

  白芙娇羞无比的看着事永奇,心头酝酿着无数甜蜜,她深情款款的答道:“我愿意!”

  礼成之后,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宾客的喧哗和笑法充斥了整座教堂。

  “辜先生,你该吻白小姐哟!”大伙纷纷起哄。

  辜永奇笑了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掀起白芙的头纱,他的吻缠锦亲密的落在她唇际……

  忽地,一阵突兀的枪声响起,教堂天花板的吊灯闪过一道影子,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藏匿在吊灯上,手举双枪,眼光犀利。“辜永奇,上回你命大逃过一劫,今天你没那么好运了!”男子操着浓浓意大利腔的语扬声道。

  辜永奇挑了挑眉,毫不惧怕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有什么冤仇吗?为什么人家要选天在他的大喜之日来破坏?他不解。

  “天啊!报警,报警!”

  教堂里的宾客全惊恐的乱成一团,十方烈焰为首的“日冕”莫东署皱起眉宇,沉声道:“上面的小子听着,警告你,别乱来!”

  莫东署暗暗惊心。这下可糟,今天来参加水的婚礼,大伙全带着满满的祝福之心而来,半点枪械也没准备,看来天花板上的那个家伙很想置水于死地,他们得想想办法拖延时间才好。

  那人根本不理他的警告,退自冷笑道:“辜永奇,你胆敢和黑手党作对,今天就要你做黑手党的枪下亡魂!”

  他随即举枪,瞄准辜永奇,将扣下扳机……

  “不准你伤害永!”千钧一发之际,白芙发狂的推了辜永奇一把,她不要水再受伤,她宁可代他受一枪!

  被她狂猛的劲道一推,辜永奇失去平衡撞上墙角的厚壁,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芙!小心!” 奏儿见状,冲上前去护佐白芙,小芙是永的新娘,她不要永醒过来看不见小芙,她不要他失去他的新娘。

  所有过程仅发生在秒钟之间,子弹笔直的穿进奏儿身体之中,她使劲将白芙一推,鲜血从她伤口喷出,她的身体在瞬间软软的倒了下去。

  毫无预警的,吊灯在同时间也无法承重的坠落下来。

  “救命——”黑衣男子惨叫一声,及时往一旁纵身而跳,但教堂特别挑高的天花板仍然让他当场摔得脑浆横溢。

  吊灯坠落打在奏儿身上,令她脸部抽搐了一下,口中吐出大量鲜血来,景况惊心动魄,玻璃也碎裂了一地。

  “奏儿!”白芙哭喊着。

  白芙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为什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好好的一场婚礼会变成这样?

  辜永奇与奏儿分别被送进医院急救,奏儿由褚全真主刀,黑券、骁俊与海达均在手术室外不停的自责自己护主不力。

  “为什么我要待在教堂外而没帮奏儿挡那盏该死的吊灯?为什么?我太该死了!”黑券难过不已的捶打墙壁;奏儿的手臂才刚刚复原,现在却又生死未卜,上天对她太残酷了。

  “别这样,黑券,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楚克安慰着他。

  事情在几秒里发生,别说黑券,连他们心人想阻止都来不及,谁会料到吊灯上藏匿了个杀手,又哪会想到小芙会那么奋不顾身的推倒永,更别说奏儿会去保护小芙了,这些发展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没有人愿意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但既然发生了,自怨自艾不是最好的办法,如何让死神对奏儿手下留情才重要。

  “放心吧,全真在里面,还有什么是神医做不到的?‘昼夜’出马,我们的奏儿一定没事!”方雅浦也连忙跳出来打气,觉得大家沮丧成一团,气氛太低迷了

  “但愿如此,希望奏儿吉人天相!”白朔栋心有余悸的祈祷,想到刚刚若不是奏儿上前保护白芙,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他的宝贝爱女了。

  “都是我不好!”白芙哭肿了双眼,她原想为永牺牲的,没想到奏儿会扑到她身上救她。

  黑券忽的疾走到白芙面前,目光冷冽的瞪着她,“本来就是你不好,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破坏了永少爷和奏儿,如果不是你,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明白他在讲什么,“黑券,你,你……”为什么黑券会这么说?她破坏了永和奏儿,这是什么意思?

  “黑券,你在胡说些什么?”白朔栋连忙维护女儿,斥责黑券。

  “我没有胡说。”黑券沉声道,“奏儿深爱永少爷,要不是你的阻隔,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白芙愕然的怔在原地,完全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只喃喃道:“骗人,永和奏儿情同兄妹,奏儿怎么会深爱永?这不可能……”

  一名白衣护主匆忙的由急救室走了出来,扬声道:“康奏儿小姐在哪里?”

  众人连忙向前,由丁维岩代表发问,“护士小姐,康奏儿正在进行手术,请问有什么事吗?”

  护土道:“辜先生清醒过来了,他有可能恢复记忆了,一直在叫唤康小姐,主治医生想请康小姐做个测试。”

  “我……我可以吗?”白芙看着护土,可怜兮兮的问。

  护士扬扬眉梢,“白小姐?”今天这场世纪婚礼全埃及都知道她当然也认得婚礼的女主角白芙。白芙轻声道:“他如果醒了,或许也愿意见我。”

  护士考虑了一会便点点头,“好吧,白小姐,请你跟我进来。

  急救室里,辜水奇头上缠着纱布,脑袋有一点迷糊,不记得已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永!”白芙奔了进去,看见病床上完好无缺的他,不由的落泪来,“你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芙?”辜永奇端详着她一身脏了的白纱,疑惑的问:“我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穿成这样?”

  白芙一愣,急问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今天结婚哪!你我结婚呀!”

  难道他又失忆了?连带着这段期间的记忆也都失去了?

  “结婚?”他重复着那两个字,然后严肃的摇摇头,“不可能,怎么会和你结婚?”

  他爱的人是奏儿,他明明就要去和小芙讲清楚的,怎么可跑去和她结婚,就算他今天真的跟她结婚,又怎么会在医院里?

  白芙的心一沉。永说他不可能跟她结婚,难道真如黑券言,他爱的人是奏儿?她不过是他掩盖真心的烟幕弹而已?

  “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悲伤的问,“那么,你记不记得曾出了车祸,在往我家的路途上?”

  辜永奇皱起眉宇,原本毫无印象的事,经白芙一提,那画面然鲜活了起来。

  没错,他是出了车祸,他与奏儿互诉真情,接着,他要去找小芙摊牌,可是路上却出了车祸……

  他想起来了,他的吉普车突然煞车不灵,车身打滑,整车复,他也跟着失去知觉。

  “原来如此。”辜永奇苦笑,“我真太不小心了。”他大兴奋了急着想去找小芙谈判,所以车速快了点,以至于翻车入院,老天奏儿一定又担心极了,幸好他没事。

  白芙深锁着秀眉看他,“永,你……”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他会了,永以为他现在在医院里是因为他翻车的缘故,她要怎么。诉他,奏儿还在手术台上生死难料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脑袋有一点昏,我想多体息几天就没事了。”

  “永……”她叫着他的名字,其余的话却说不出口,急得她泪如雨下,知道他不爱她的震撼固然大,但她更怕他无法承受奏儿可能丧生的消息。

  “你怎么了,一直哭?”他为她擦去眼泪,眼光重新放回她的白纱上,“是不是有人找你拍婚纱宣传照?你穿这样很漂亮。”

  她咬着嘴唇,“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芙,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神情那么仓皇,那么不对劲,她向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她想告诉他什么吗?

  白芙一咬牙,终于帮出去的说:“永,其实,现在距离你翻车入院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你这次进院是因为……是因为黑手党又来找你的麻烦。”

  老天!她该怎么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告诉他?她的组织能力不够好,表达能力也不够强,她怕,她真的很怕待会永知道他自己的生命是由两个女人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他之时,他会疯狂。

  辜永奇怔住,“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因为你在车祸发生之时……”她润了润唇,“丧失了记忆。”

  “你是说我曾经丧失过记忆?”他讶然的问。

  白芙苦笑,“事实上不是曾经,你现在也还在丧失记忆中,不过,你现在丧失的是另一段记忆。”她低语,“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

  辜永奇很聪明,她的三言两语已足够让他联想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车祸之后丧失了记忆,而在这段时间,我准备跟你结婚,就是今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真该死!他和小芙结婚,他置奏儿于何地?他信誓旦旦不会再离弃奏儿,与小芙结婚不啻是对奏儿最大的离弃?

  “就是这样。”她呼出一口气来。他自己想到了,起码不必由她来解说,否则那对她来说,将是一种酷刑。

  “就在我们的婚礼上,黑手党再度对我下毒手,所以我现在在这里?”辜永奇继续问道。

  “对。”她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表情,“黑手党藏匿在天花板的吊灯上,他想对你开枪,我推了你一把,你撞上墙角,所以想起了过去所有的事。”

  他挑挑眉。这么说来,他该感谢那个黑手党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已经将从前的事志得一干二净的和小芙结婚去了,奏儿于他,岂不是如过眼云烟?

  他感激的道:“谢谢你,小芙,谢谢你救了我。”小芙爱他之深,他不是没有感觉,但他爱的人是奏儿,他不能再欺瞒小芙,他准备向她坦诚告之,但愿她能谅解他。

  “没什么。”白芙苦涩的摇摇头,永即将对她吐露真言了,否则他不会那么慎而重之的向她道谢。

  “小芙,我必须对你坦白一件事。”他严肃,祈求原谅的看着她,“我不该在失忆之时和你结婚,这是场错误的婚礼,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感觉很突兀,但我还是必须说,我一直将你当成妹妹,我对你,有的只是兄妹之情。”

  她黯然垂下眼睫,“果然是真的,黑券没有骗我。”从无法承受到坦然接受,她挣扎了许久,她告诉自己,如果他爱的真的不是她,她再怎么欺骗自己的心也没用。

  “你知道了?黑券告诉你的?”辜水奇不知道黑券对她提过,但他知道黑券一直对奏儿爱护有加,觉得或许黑券看不下去了才告诉白芙的。

  “我想,旁观者清,只有我自己最胡徐,陶醉在爱河里,什么都没察觉。”她抬起眼睫,对他苦笑道,“其实早在你一直不肯与我有进一步的发展时,我就该知道了,如果你也爱我,怎么可能三年来除了牵手,淡吻,我们之间连接吻都没有呢?你不是不爱我,而是你从来没尝试去爱我,是我自己一直生活在自欺欺人的美梦中,我真是太傻了!”

  “别这样,小芙,你是个好女孩。”他诚挚的,歉然的说。

  “你放心,不必对我觉得歉疚,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白芙勇敢一笑,洒脱的说,“没有爱的结合很可悲,幸好我们没有酿成大错,现在心痛,总比日后我们成为怨偶来得好,况且我们都走进结婚礼堂了,我也佩服你有此时此刻有向我坦白的勇气,我不怪你,真的。”

  想必永一定很爱奏儿,同样的,奏儿必然也深爱着他。

  刚刚在外头听了黑券所言,她意外,愕然,也冲击,她反复思量,自认她爱永不比奏儿少,但她问自己,如果今天永的新娘是奏儿,发生同样的事,她可以那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奏儿吗?

  不,她做不到!她无法爱他爱得那么无私,那么彻底,换句话说,她爱自己比爱永还多,所以她甘愿退出这场难解的三角习题,将幸福留给他们,也祝他们幸福。

  辜永奇以一种崭新的惊奇眼光看着白芙。他从不知道小芙也有这么深刻的思想,他一直以为她幼稚,天真与梦幻,看来他错了,她竟也有如此动人,可爱,极为感性的一面。

  “小芙……”他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她可以大吵大闹,也可以在他面前要死要活,可是她没有,反而很理性的接受了这件事,她那样平和,散发着一种谦和的美,若不是自己已先爱上奏儿的话,没有捉牢她,绝对是他的损失。

  “是不是对我也有点心动了呢?”白芙俏皮的笑了笑,他眼里对她的欣赏令她着迷,不可讳言的,她直到现在还深爱着他,可是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别人身上重新获得幸福的。

  “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辜水奇对她伸出了友谊之手。

  “好朋友!”她大方的允诺他。

  他正视着她,“你不问我心中真正爱的人是谁……”他想对她坦白他与奏儿那段历时漫长的苦恋,因为他不想她误解奏儿夺她所爱。

  “我知道。”白芙瞅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刚刚我还有一件事没对你说,我救了你,但是却有另外一个人救了我。”

  她不敢想像永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可这件事情迟早揭穿,长痛不如短痛,但愿他承受得住。

  “哦?”他看了白芜一眼,心里猛然涌来一阵疑惑。她要说什么?她的模样看起来很苦恼。

  “听我说,永,救我的人是……”她梗住了,虽然她不知道他爱奏儿的程度,但她可以想见那一定很深,很深。

  他盯着她,隐隐有种不安的忐忑,“是谁?”

  “是…奏儿。”那两个字似有千金重,她说得好挣扎。

  率水奇蹙起了眉心。他就觉得奇怪,奏儿为什么没来看他?平时自己有半点小事,奏儿总是第一个紧张他的人,今天她连人影都不见,他已觉事有蹊跷。

  “那她呢?”他压抑住狂跳的心问。

  白芙叹了口气,“永,答应我,你先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他蹙着眉心。

  她低声,缓慢的道:“奏儿为了保护我,被黑手党射了一桧,同时,天花板的吊灯也坠落下来击中她,她现在正在进行手术。”瞬间,辜永奇的血液全往脑子里冲。

  “我要去见奏儿!”他掀被下床。白芙连忙向前扶住他,“你别激动,永,全真在替她动手术,或者她没事…”

  辜永奇还是不顾一切冲出了急救室,门外,一群人正守候在手术室外,见到他冲出来,他们全惊讶的站起来。

  “永,你…”

  “奏儿呢?她怎么样了?”他急促的问,眼光越过众人投向手术室,红灯还没灭,他知道奏儿还在里头。

  “你想起来啦?”方雅浦喜悦的看着他

  蓦地,手术灯灭了,门扉在稍后打开,褚全真穿着无菌袍走了出来,他拿掉口罩,一脸沉郁。

  “奏儿呢?她怎么样?”辜永奇屏息的捉住褚全真的领口问。

  褚全真烦躁,郁闷的说:“子弹取出来了,我保住了她的命,可是,她没有醒过来。”

  辜永奇胸口一紧,直视着他沉痛的表情,怀抱希望的急问;“那么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褚全真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辜永奇犹不放弃再问。

  “她可能不会再醒过来。”请全真清楚、一字一字的告诉他。

  辜水奇松了手,他完全被击倒了,“不会……全真,你骗我的,奏儿不会丢下我,你骗我的。”

  请全真强而有力的捉住他的双手,“你冷静点,永!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我们可以再想办法,现在医学昌明,总有办法让奏儿再醒过来!”

  辜永奇激烈的挥开他的手,并排开众人奔进手术室。

  “别追上去,让他独自冷静,他会想通的。”丁维岩阻止了众人。

  手术台上,奏儿平静的合着双眼,浑身缠着纱布,伤痕遍布全身,但是她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一般。

  “奏儿!”辜水奇的眼泪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夺眶而出,他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沉痛的跪了下去。

  “奏儿……”他哑声叫唤,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唤醒了他的记忆,却让奏倪永远沉睡,难道他们这段感情真的被他在天上的母亲诅咒了吗?为何他们始终不得白首?天哪!请将奏儿还给他!还给他!辜永奇跪在地上无声的呐喊着,但上天似乎一直没有听见他的呐喊…



第十章

  一年后

  午后阳光斜斜的筛射,一名劲瘦挺拔的男子走过医院寂静的长廊,他走到尽头,转动门把,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辜先生。”看见来人,特别护士合上阅读中的书籍站起来。

  “康小姐怎么样?”辜永奇如常的询问,这一年来,他每天风雨无阻的到医院看奏儿,盼望有一天能听到她有所反应的消息。

  特别护士摇摇头,“还是一样。”

  事永奇轻轻的蹙起眉心,“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纵然他早知道答案会是如此,还是不免失望。

  “是的,辜先生。”

  特别护士恭敬的带上房门出去了,病房里恢复一片宁静,只有空调在运转的声音。

  辜永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端详面容一片祥和的奏儿。

  她睡了一年,一年来也发生了许多事。

  程劲雨在“日焰”钟潜的执意下被押进了礼堂,“黑子”卫天颐再添一女,是十方烈焰里最早“儿女成双”的,而“真火”楚克也不甘寂寞,向雅为他生了个相貌俊美无比的小真火。

  另外,他们的义父葛罗素博士则把那份各国觊觎多年的武器资料秘密的送进了福尔摩沙的国防部,十方烈焰来自台湾岛国,资料回归源头,他们十人都希望祖国强大健壮,有保护自己免于被侵略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时移事迁,奏儿还是和一年前一样丝毫没有进展,没有退步,也没有进步。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奏儿,你今天好吗?”看着她清秀美丽的脸庞,辜水奇对着毫无知觉的她微微一笑,“小芙写了信来给我们,我念给你听。”

  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拆封之后,他抽出信纸,有条不紊的将信纸摊干,逐字逐句清晰的念道:

  “永,奏儿,别来无恙?我现在在中国北京学习国画及华语,这里的气候与埃及南辕北辙,经常有零度以下的低温,到这里以后,我首度穿上棉袄大衣,感觉很新鲜。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艺术居然那么有天分,我深深的被这里的中国风情给迷惑了,我想,短时间之内我大概会以这里为家不回去了。身为黄种人,现在才接触到祖国文化似乎有点晚,但我很高兴自己选择了这里,中国让我的生命丰富了起来。

  “奏儿的病情好转些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得知你们的喜讯呢?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医生,他姓万,不是很俊,但豪迈热情,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结果,但我很珍惜这份感情,相信你们也会为我感到高兴。

  “已经一年多没回开罗了,不知道埃及的阳光是否还是那么炽热?永,有空的话,请你帮我去看着爸爸好吗?他老是写信来催我回去,我不在,他可知道我这个宝贝女儿的好处了吧!

  “别为我挂心,这里的物质生活虽不是很宽裕,但我的精神生活很充实,看看照片中的我笑得多开心就知道了。

  “好啦,就此停笔,窗外又起风了,万医生在敲我的窗子了,我要和他去吃碗热腾腾的馄饨面当消夜,诚挚的为你们祝福,小芙上,中国北京。”

  念完,辜永奇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然后,轻轻握起奏儿的手,温存的将她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中。

  “奏儿,你听到了吗?小芙现在生活得很开心,你一定很高兴吧?”他唇边的笑容缓缓加深,温柔的问,“小芙和万医生要去吃消夜,你呢?你什么时候也陪我去吃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他专注的凝望着她沉睡的美麓容颜,她面须依然洁白如玉。但下巴却已瘦得尖尖的。

  “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奏儿?”他的眼神黯然的停驻在奏儿脸上,手指温柔的轻抚着她脸颊,“和小芙相反,我的物质生活很充裕,但我的精精生活却很贫乏,没有了你,纵使天堂仍像地狱。”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可是每回来看她,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她说话,就像她听得到一样。

  “一年了,奏儿,你睡得还不够吗?不要再睡了好不好?”辜永奇耐心、好脾气的要求着她,然后,他开始反省起自己,“我知道我曾经一度忘了你,让你很不开心,也知道我准备和小芙结婚让你痛彻心肺,就算你不高兴,要给我惩罚,这么久不跟我说话也该够了,你从没有和我生气这么久的纪录,这实在让我很不习惯。”说着说着,泪水一下子涌出他的眼眶,迅速的泛滥开来,他紧紧握着妻儿的手,沙哑的低语着,“奏儿,我好想再听听你话,好想再看看你的笑容,你告诉我,究竟何时你才会醒过来再爱我?不要让我一直在这里苦苦的等待,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

  他的声音苦涩,苍凉又痛楚。如果不是他那么固执,一直无法对她敞开心扉,现在奏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他们老早儿女成双,满屋子都是孩子们的笑声了。

  该死!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迂腐,为什么他要把上一代的情仇迁怒到奏儿的身上?为什么过去他忍心一再折磨她的感情?他们之间这错失掉的情分可能再次拥有吗?难道他真的只能永远守着她的躯体?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椎心之痛便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辜永奇悲切的将头理在她的掌心之中,痛哭起来。

  老天!谁能给他一个奇迹?他真怕,真的好怕失去她,好怕她会永远沉睡不醒。

  “怎么办?奏儿不醒,这家伙也完了。”钟潜皱着眉头,看着里头那个痴心汉,突然严肃的反省起自己。

  自己好像爱劲雨爱得没那么深切?劲雨失去记忆时,他连滴眼泪都没掉,比起永,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感情的动物。

  “全真,你呢?”方雅浦挑了挑眉毛,“一点进展也没有吗?”他完全是兴师问罪的口气。

  自从奏儿昏迷不醒之后,十方烈焰几乎只要一凑齐时间便会到开罗来,一方面看奏儿的情况有无起色,一方面也是想给辜水奇精神支柱。

  只不过,他们的日珥除了奏儿刚昏迷的第一个月颓废得几乎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外,从此之后,他在他们面前就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让他们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大伙憋得难过,也对他没辙。

  他们知道他不想让大家替他担心,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故作平静状,他们才更担心。

  褚全真扫了讨厌的方雅捕一眼,“我恩师自从退休后就云游四海,找他并不简单。”

  他们以为他不急,其实他比谁都着急,奏儿是在抢手中没醒过来的,如果今生没有办法让她苏醒,他会自责一辈子。

  “喂,拜托你们要谈就到餐枯去谈,你们以为你们的体积很小吗?永迟早会发现你们常来偷窥他!”袁熙上很刻薄的提醒他们,她是这一团唯一跟来的“女眷”,因为她喜欢寸步不离的跟着方雅浦,让他一点偷摘野花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偷窥?多难听,我们这叫关心!”钟潜强辩。

  袁熙上扬扬眉,“我可不认为他会喜欢你们这么‘关心’他!”

  卓乐紧绷着下巴道:“我们关不关心永不重要,永需要的是奏儿。”对女人从来不友善的他,只有对辛宛秦及奏儿这两个女人才会流露真感情。

  卫天颐眯起眼,“就算永不需要奏儿,我们也不能任奏儿这样一直昏迷下去。”

  方雅浦很快的接口道:“这当然啦!任奏儿这样昏迷下去,我们还能算是人吗?”说完,他的眼光立即投在褚全真身上。

  褚全真被他看得心烦不已,闷声:“你不必一直看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丁维岩沉稳的道:“别这样,给全真一点时间。”

  方雅浦笑了笑,“我没有道他的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褚全真不以为然的挑起眉,“那么,你为什么每天早上准时打一通电话来茉优岛问我的进展?”

  方雅浦摸摸自己脸颊,似笑非笑的问:“我有吗?”

  “你有!”褚全真与袁熙上异口同声的回答。

  褚全真咬牙道:“证据确凿,茉优可以作证,每天六点,我跟茉代都是被你吵醒的!”

  “没错!”袁熙上接口,“每天六点闹钟都会扰我清梦,方雅浦,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缺德耶,自己转了闹钟又不起来,还要我起来将闹钟按掉再叫你,莫名其妙嘛!”

  “哎呀,全真,我只是怕你会忘了这件事,提醒提醒你而已。”方雅浦笑着打哈哈。

  “我会忘?”褚全真陡然提高了声音,对方雅浦的说词很不满,他无时无刻不将奏儿的事记挂于心,怎么可能会忘?

  好!他发誓一定会将自己的恩师找到,没找到恩师之前,他将暂停一切医疗行为专心找人,如果这样还找不到人,他就从此退出医界,永不再行医!

***

  两年后

  轻快的叩门声在辜水奇研究所的专属办公室响起,他的助理唐蕾翩然的走进来。她纤细秀丽,婉约大方,穿着一袭淡米色及膝洋装,模样十分吸人,笑盈盈的将一杯热咖啡放在辜永奇的办公桌上。

  “教授,你忙了一上午了,喝杯咖啡提神吧!”唐蕾体贴的说,接着动手俐落的将他看过的档案归档收好。

  “谢谢。”辜水奇搁下笔,喝了一口她煮的咖啡,和每一天一样,她煮咖啡的技巧有职业的味道。

  收完当案,唐蕾没有马上离去,她以极为欣赏的眼光看着辜永奇,毫不掩饰她对他的迷恋。

  满脸落腮胡的他,习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言谈举止间尽是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他的性格,让所有的埃及女子拜倒,当然她也不例外。

  唐蕾从中国大陆来到辜永奇研究院当研究助理已经三年了,可是除了公事之外,率水奇的眼中本没有她,或者可以说,他眼中没有任何女人的存在,除了奏儿。

  大家都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是奏儿,然而她已经昏迷了三年,没有人知道她何时会醒过来,甚或,她根本不会醒。

  尽管如此,辜水奇还是坚持守着他的信念,他在等奏儿奇迹似的清醒,等她与他携手共创未来。

  可是,唐蕾却认为奏儿根本永远不会醒过来,所以她刻意留了一头披泄长发,刻意模仿奏儿的穿着,也刻意隐蔽自己的性格,变得与奏儿一样温柔解人,她这么辛苦是想获得辜水奇的注意,希望取奏儿的地位而代之。

  虽然三年来辜永奇对她的刻意讨好视而不见,但她不会灰心也不会放弃,认为只要奏儿一天不醒来,她就有一天的希望,他总不会永远孤身一个人等着奏儿的,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到。

  “还有事吗?”见唐蕾收拾完东西还不出去,辜永奇笑了笑问。

  “没事。”唐蕾压抑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潮,温柔的微微一笑,“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见她轻轻带上门出去了,辜水奇很快的将咖啡喝完,重新回到研究报告书中。

  自从奏儿昏迷之后,他已经很少到公司,几乎每天都待在研究所中,将多半的时间致力于埃及的土壤,水质的研究,奏儿喜欢这片土地,他要让它变得更好,如果有一天她醒来看到他的成果。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奏儿一直没有醒来,但他的日子并不会因此而停摆,他不希望有一天奏儿醒来看见的是颓废不振的他,于是他把所有的精神放在研究上,他要醒来的奏儿以他为荣。

  而他唯一小小的改变是留了落腮胡,除非奏儿醒来,否则他不会刮掉这些胡子,等她醒来之后,他才要以原来面目示人。轻缓的叩门声在辜水奇看完三页报告书之后再度响起,他早已习惯唐蕾一天至少会借故进来十次以上,他不介意她这么做,但他也不会对她有所回应,他的心里只有奏儿,再也容不下别人。

  “进来。”他沉稳的扬声。

  门扉轻轻的被打开了,一名可爱无比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和他。

  这令辜永奇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和善的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眉清目秀的逗趣脸庞,顿觉十分喜爱。

  “我叫万康儿。”小女孩用软软甜甜的童音说。

  “康儿吗?”他点点头,微笑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谁带你来的?”

  “妈咪带我来的。”康儿有问有答,十分乖巧。

  他好奇了,“谁是你的妈咪?”

  “我。”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名衣着考究的少妇走了进来,她神采奕奕,眼珠乌亮,脸上则带着温暖的亲切笑容。

  “小芙?!”辜永奇惊喜的看着走进来的白芙。

  “欢不欢迎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呢?”白芙笑问,手上还提了个皮箱,她们才刚下飞机。

  “当然欢迎!”他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别来无恙?小芙,我很挂念你!”

  “我也是!”白芙眼眶上热,紧紧的与他拥抱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研究所的餐厅里,辜永奇为康儿叫了客冰淇淋水果餐。

  开罗热,康儿初从北京回来相当不习惯,才两岁的她对于炎热的气候倒是挺“逆来顺受”的,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吃她的冰淇淋,偶尔才抬头看一眼她母亲和那位新认识的大胡子叔叔。

  “小芙,怎么没不告诉我,你生了个女儿?”他看着对面的白芙,她变了许多,成熟了,也娴雅多了,蓄了长发,对康儿亲呢关爱,妈妈的味道流露无遗,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给你个惊喜嘛!”白芙啜了口果汁,唇边酿起微笑,“是不是觉得我女儿很可爱呢?她可是完全遗传了我的美貌哟!”

  “康儿确实有你万人迷的架式。”他笑着同意她的说法,觉得康儿真的十足像是白芙的翻版,娇俏可人。

  “所以这次我们母女俩要回来,我老公说什么也不放心。”白芙得意的道,“下礼拜等他安排好医学院所有的事情,他也会来,以防我们这对漂亮的母女档被人拐走。”

  “小芙,看来你过的很幸福。”辜水奇微笑的注视着白芙,看她喜悦明朗的双眼洋溢着满足,他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

  白芙笑得更深,眼珠也更亮了,她认真的说:“我真的很幸福,自从与万医生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感情,我们之间没有浓烈火花,但细水流长,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他给我很大的安全感,我呢,据他所说,则是令他愿意甘心安定下来的灵药,没有我,他不知道现在还飘流在哪个野花乡里堕落呢!”

  他不自禁的微笑了下,“恭喜你,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盯着他,她半真半假的问:“难不成你还在为三年前的事内疚?”

  “小芙,我一直对你很抱歉。”辜水奇坦诚的说。

  虽小芙没有怪过他,但他不能原谅自己,他今小芙伤心的远走他乡,又间接使奏儿到如今还昏迷不醒,他不能停止责怪自己。

  “那么现在你可以收起你的歉疚了。”白芙凝视着他,低柔而清晰的说:“永,你也看到了,我很幸福,你的内疚全是不必要的垃圾,麻烦你把它们全丢了吧!”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谢谢你,小芙。”

  “谢什么谢?其实,若要追根究抵,我才是大罪人。”她心中一紧,张然的垂下眼睫,“奏儿为了保护我,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是我害你失去了奏儿。当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离开这里的,现在奏儿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我更加愧对你。”

  想到奏危至今未醒,水还在苦苦等候,她就怨上天为何要这样捉弄这对有情人,更怨自己当年的无心之过。

  “嘿,我们两个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辜水奇笑了,“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要再提‘抱歉’这两个字,谁说了,就表示谁不想要这段友谊。”

  白美感动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点了下头,并暗暗祈祷奏儿能够快醒过来,别再让他孤孤单单的了。

***

  白芙决定在开罗住下来,她的另一半万医生来到开萝后也喜欢上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他接受白芙的建议,进驻当地的医院看诊,享受与北京截然不同的新生活。

  当他们一家三口定居下来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辜永奇了,他与康儿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搞的竟很投缘,他一天没看到康儿就会挂念她,而康儿也最喜欢跟着他转,小小的人影经常出现在他办公室里,她呢称他是“大胡子叔叔”。

  自从奏儿昏迷之后,他已经许久不曾真正的开心过了,康儿的出现带给他许多欢笑,他经常带着她去看奏儿,两个人一起诚心诚意的在病床边为奏儿向上帝祷告,也一起将日常发生的点点滴滴给没有知觉的奏儿听。

  一转眼,秋去春来,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奏儿依然毫无起色的沉睡着,这期间,十方烈焰仍时常齐于开罗探望奏儿,可惜她从未有知觉。

  这天,辜水奇又和康儿一起到医院去看奏儿。

  康儿一进到病房就忙不迭的奔到奏儿身边,她短短的腿顺利的爬上病床,立即撒娇,亲昵的拉住奏儿的手,童稚可爱的脸庞像一朵小花。

  “奏儿妈咪,你好吗?康儿今天好开心哟!”康儿柔声说着,声音清丽悦耳,“学校的同学都对康儿很好,今天麦德还送我一颗粉红色的糖果哦,因为他说他好喜欢康儿,他希望康儿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回去呢!”

  看着这一幕,辜水奇缓缓泛起一抹微笑,这温馨的情景让他想起白芙对他说过的话——

  “永,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康儿吗?”白芙虔诚的说:“因为她延续着奏儿的生命,奏儿的生命没有断,她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她会醒过来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完全相信了小芙的说法,因为康儿和奏儿是那么有缘,许多康儿不敢告诉小芙的小人儿烦恼跟小人儿心事,她全一古脑儿的说给奏儿听,连小芙也惊讶康儿居然一点也不怕这个老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美丽阿姨。

  “奏儿妈咪呀,你从来没有跟康儿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见过康儿,你快点醒过来好吗?康儿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哟!”

  随着康儿的童音稚语,辜永奇的心绪也跟着又澎湃了起来。

  不只康儿,他也好想,好想,好想再听听奏儿的声音,他多想念过去她在他身边叮咛着他日常生活的日子,多想再看见她清丽的笑靥,多想她醒过来再爱他一次。

  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听见他的呼唤,为什么她就那么狠心不愿醒过来?难道她真的要永远遗弃他和这个世界吗?

  见康儿还在用软软的童音,不厌其烦的跟奏儿说话,辜永奇深吸了一口气平隐激动的情绪,这才朝她们两人走近。

  他走近病床,大手复在康儿的小手上,将她的手包在中间,重叠的握住奏儿的手。

  “奏儿,你听到了吗?康儿很想你见见她。”他凝视着奏儿,眼珠黝黑得像两泓不见底的深潭,“你知道你已经错过了我们多少好时光了吗?你可知道没有你的这几年,我有多寂寞?午夜梦迥,我几乎可以听见你在我耳旁说话,可是你却不回来,别太过分呵!奏儿,究竟你还想惩罚我多少年?够了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说到痛处,他深深的埋首,痛楚,孤寂,寥落的情绪一瞬在他体内发酵,这漫长难熬的等待已将他一颗心磨得苍老。

  然后,奇迹似的,一颗晶莹无比的泪珠无声无息的从奏儿的眼角滚落,而她的眼皮则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首先发现这景况的是康儿,从没见过奏儿有任何反应的她,此刻好奇无比的睁大眼睛看着奏儿,她疑惑的看了悲伤中的辜水奇一眼,“大胡子叔叔,奏儿妈咪哭了耶,她为什么要哭?她好难过吗?”

  辜永奇霍的抬起头来,他不相信的瞪视着奏儿,她眼角的泪珠让他屏住了呼吸,他疑幻似梦,近情情怯,不敢伸手触碰,就怕幻梦破碎。

  然后,见奏儿的泪水滚落得更急了,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的泪水是那么美。他神容憔淬,但他的眼眶却发热,眼中兴奋的闪烁着火炬。

  康儿扬扬眉梢叫道:“大胡子叔叔,要叫全真叔叔来吗?奏儿妈咪还在哭耶!”

  这半年来,她认识了十方烈焰的众多叔叔,也知道褚全真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神医。

  康儿话提醒了他,辜水奇如大梦初醒般,紧紧抱了她一下,沙哑,激动的低喊,“对!叫全真叔叔来!叫全真叔叔来!”

  “哇!全真叔叔!”康兴奋的跳下床往外冲。

  病房,独留他与奏儿。

  凝视了妻儿良久,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的将唇复盖在她唇上,亲吻这睽违,思念的甜蜜。

  门内,喜极而泣,门外,一堆黑压压的人头,争先恐后的想从小小的门缝里探个究竟,这回非但十方烈焰全部到齐,他们的另一半也都来了。

  小小的康儿奔出病房之后,直接被白芙接抱了起来,白芙双眼也盈满了泪水,她太开心了,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奏儿终于有反应了。

  “嘘!”白芙对康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康儿便懂事的乖乖伏在她怀中倾听大人们说话。

  “这家伙,还真以为他的真情感动了奏儿了哩!”钟潜笑得合不拢嘴,连他当新郎那天也没这么高兴。

  方雅浦也微微一笑,“谁让奏儿那么刚好,全真给她注射丁针剂之后,她早没反应晚没反应,就在永来倾诉的时候掉眼泪,永当然会以为是他的真情感动了天。”

  “我好感动!”看着房里的情景,热情善感的向雅也哭了。

  楚克拢住她的肩,他可爱妻子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内。

  “哈哈哈!全真,永还不知道你为了他劳命奔波了三年!”方雅浦幸灾乐祸的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褚全真傲然的回答。

  这三年来,为了奏儿,他将医务工作完全停摆,四处寻访他的恩师,终于在马来西亚的马六甲让他寻到退隐多时的恩师,这才获得良方一帖,唤回沉睡不醒的奏儿。

  茉优望着褚全真嫣然一笑,“是啊,没有必要对永提起,因为我们也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什么礼物?”“殿下”冯雅倪立即好奇的问,她对任何礼物都有兴趣。

  褚全真突然脸一红,不自在了起来。

  “大医生,你干么脸红?”阙墨穹也跟着把焦点放到褚全真身上,她本来不好奇的,是他的反应才让她好奇。

  “对呀,干么脸红?”接近二十张嘴巴异口同声的问。

  茉代笑意盈盈的看着丈夫,很明显的把发言权留给了他。

  撇撇唇,请全真扭捏的道:“茉优她……怀孕了。”

  “茉优怀孕了?”大家全不可思议起来。荣优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受孕,连她自己都一度以为这注定是她一辈子的缺憾了,没想到她居然也可以怀孕!

  “恭喜!”方雅浦这回的声音没有调侃,反而真诚无比。

  “谢谢。”不擅表达感情的褚全真僵硬的回答。

  寻访恩师原是为了奏儿,他的恩师却连茉优无法承受孕育生命的柔弱体质也给治好了,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收获。

  “太好了,皆大欢喜……咦?永在吻奏儿耶,他们好饥渴哦!”罗霄甯目不转睛的奋力窥看,钦佩毫不保留的写在她脸上。

  “甯甯!”冯雅倪深深的为甯甯那粗俗的形容惭愧了起来。

  卫天颐也提起了娇妻的后衣领,嘴角微扯,不痛不痒的说:“跟我出去。”

  再把甯甯留在这里,不知道她还会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体的话来!当了两个孩子母亲的她,非但没有成熟,反而因为整天跟两个调皮得要命的小捣蛋像连体婴似的连在一起,而变得愈来愈童心未泯。

  甯甯拉住门板不放,皱皱鼻子,“不要嘛!。我们不是早上才那个的吗?怎么现在又要了?”

  “甯甯!”这回的狂吼出自卫天颐口中。该死的!她在说什么啊!

  大伙全笑成一团。

  甯甯则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不知道他们干么那么开心,但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出去吧!把空间留给里头那对有情人。”十方烈焰的龙头老大莫东署笑着开口了。

  “大伙去喝一杯!”钟潜提议。

  “这个提议太好了!”方雅浦立即附议。

  人生在世须尽欢,把酒当歌莫迟疑,尤其是离开他们许久的奏儿终于回来了,失而复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祝的呢?当然要好好的喝一杯喽!



尾声

  热闹喧腾的尼罗河畔,夜影辉耀,灯光与月色像流动的光带,带着迷人的韵味和气氛,游艇舞台上的那名劲舞女郎夺走了每个人的目光,她香汗淋漓,舞得教人目不转睛。

  “哇!蚂咪好漂亮!”康儿兴奋的满游艇跑,在她面前,白芙一直是端庄优美,酷爱艺术,只会作画书法,她从来没见过白芙如此这般狂野解放过。

  这阵子康儿有三个惊喜,一个是刮掉胡子后的辜水奇英挺迷人,她完全不认得他,现在她坚持叫他永叔叔,大胡子叔叔这个人,也从此在她的世界绝迹。

  第二个惊喜则是她那苏醒过来的奏儿妈咪居然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又那么有耐心的跟她讲故事听,她真是太喜欢她的奏儿妈咪了。

  第三个惊喜当然就是她的亲生妈咪喽!她妈咪的娇艳今天她是第一次见识,那种高难度的舞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她心中不由的对“文武”皆能的母亲崇拜起来。

  “万医生,有此美艳娇媚的妻子,你有什么感想呀?”方雅浦很挑拨离间的问。

  “小芙确实很美,我以她为荣。”万医生也以极为赞赏的眼光欣赏妻子的表演,她的身材好,舞技一流,他不介意与大家分享。

  “好大方呀,万医生!”方雅浦扬扬眉梢,眼光立即饶富兴味的落在一旁的辜水奇身上:“怎么样,永,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放掉台上那位生产过后,依然窈窕的万大嫂呢?”

  一旁,辜水奇紧紧拥着奏儿欣赏台上的热力演出,奏儿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但早上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现在他们是正式的夫妻了,他再也再也不要放开奏儿。

  “是有那么一点点。”辜永奇微微一笑。

  袁熙上挑挑眉,“啧!奏儿,你听见没?这姓辜的家伙才刚结婚就公然在你面前表达他对别的女人的好感,你不觉得他太过分了一点吗?”

  奏儿恬静的笑着,“是过分了一点。”

  钟潜哼了哼道:“你们两个管人家后不后悔,过不过分?反正永跟奏儿再也不会分开,嫉妒了吧?”

  奏儿不由得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完全同意她小哥的话,没错,她再也不愿与永分开了。

  这四年多好漫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那么久,当她知道永守候了她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原来,失去她会令永那么痛,她觉得自己好过分,她怎么可以昏迷了那么久,怎么可以让他为了她伤情了将近五年?她好残忍!

  “在想什么?”辜永奇悄悄握住她的手,这温度是他所眷恋的。

  当年奏儿昏迷不醒之际,他曾经以为只要过几天她就会醒,可是他一直没盼到她醒过来,岁月磨练了他的心智,也考验了他的爱情。

  这几年来,时间好像很漫长难熬,但同时也如逝水流年。

  当奏儿一年年的继续昏迷,而时间一年年的流逝,他忧心如焚,苦恼奏儿醒时他们可能早已白发苍苍,届时老至髦髦的他与奏儿能做些什么呢?

  幸而老天并没有那么残忍,它虽带走了奏儿几年,也总算将奏儿还给了他,让他知道失而复得是多么喜悦的事。

  若不是经过这几年的时间,他根本无法体会奏儿对自己的重要,若是当时奏儿昏迷的时间很短,他们很快的步入礼堂,很快的成为夫妻,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很快的变成怨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将童年的怨迁怒到奏儿身上。

  时间沉潜了他的心,使他澄澈的看到奏儿在他的生命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如今的他,除了感恩还是感恩,再也不会怀凝奏儿与他母亲的情怨在自己心中究竟孰轻孰重了。

  “没想什么。”奏儿脸上带着无比温柔,无比沉静的微笑,她看着他,依恋无限的低语着,“永,知道吗?我再也不要与你分开!”

  常常,一想到她曾距离他那么远,她就会没由来得打寒颤,如果她没有醒过来,她不能想像自己的遗憾会有多深。

  他轻轻拥住她,凝视着她未施脂粉,洁净而雅致的脸庞,“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他终于等到她再爱他了,而她,也终于等到了他的挚爱不悔,人生这条路还有好长的时间要走,他们相信他们会一直相扶持着一起走下去,因为他们再也不能历经再一次失去对方的痛苦了。

  静静相对,四目相接,爱意流转在他们心中,也不管旁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们,辜水奇俯下头攫住了奏儿的唇瓣,炽热的将唇压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