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哪部武林野史记载，令狐冲教东方不败说：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马不停蹄来到逍遥城，昔日的冷寂完全变成了繁华是非之地，不变的是半个城池始终笼罩著淡淡桂子香。
扑鼻而来的花香，不吸白不吸，我深吸了一口气，“早安，逍遥城！”
轻骑驰过清冷的大街，马上的帅哥对路人频频点头微笑问好，可路人的目光不是冷漠就是讥笑“神经病”，没有一个人脸红低头或痴痴的盯著他──我就是那个帅哥，真的是“帅”哥，可惜并非如说书人所说，帅哥必定人见人爱，我已经习惯了。
趁把马拴入马厩的当儿，向大家问个好，我──析城飞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座右铭。我──孔雀派派主兼断袖教教主，通俗点就是，我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而且常常自作多情。
我已经开始动手配制“逍遥水”了，再罗嗦几句，你别以为我真的没人爱，其实如果以标准小攻的形象而言，长得象我这样有男人味的帅哥，确实人见人爱，要不以他（她）们的品位，怎麽会推举我做教主？
可在我的内心深处，撇开成为大侠的理想，除掉自由自在混迹江湖的实践，散去逍遥派派主、珊瑚洞洞主、忍者者主、孔雀派派主兼断袖教教主这些光环，在我的内心最深处，埋藏著一个鲜为人知的追求──成为被人爱的小受。
或许因为早上没吃早饭，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扯得心都有点痛，我的追求可能，是应该永远不可能实现，特别是情人们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说，“抱我，析城大哥！”，我便疯狂或者温柔的满足他们的要求，而同时，孤独更深入骨髓。或许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会一直吞噬我，无论我闯荡江湖，还是隐居，直到我死去。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放了多少迷迭香，但愿是改良“逍遥水”。
这几天城里的展销会很成功，趁势把我新研制的“逍遥水”推销出去。日上三竿，大街上已车水马龙，较为耀眼的一个台子上，一横幅、几箱逍遥水和几个微笑著招揽顾客的美女。
见我一跃上台，美女们很有规矩的排在两旁，不愧为珊瑚洞弟子。
我露出推销的招牌笑容，“‘逍遥水’──武林正宗第一迷药门──‘珊瑚洞’最新研制迷药，你有什麽烦心事，它有求必应。比如，我很希望有人疼我爱我，可……”台下一阵乱吼、尖叫。
知道自己的尊容，没有人比我更有男人味，说这种娘娘腔的话，势必会引起轰动。
很满意台下的骚动，“好！好！……应该是我想去采花采草，当然逍遥水──凭我的魅力，当然不需要任何迷药！……可老兄们，并非人人和我一样帅，所以你们不妨试试‘逍遥水’！”
宣传效果不错，一个黑衣人竟一口气要了一箱。我当时太得意，哪会反应得过来他买这麽多迷药做什麽，只是警告他小心，要不全城都可能遭殃。
还有我对他八卦了一下，“你太瘦了，根本不适合穿黑衣，以後多穿鲜亮的衣服，那样更酷些！”
没有得到他预期的笑容，反而是一记杀人的眼神。……你凶什麽，再凶也是美兽（受）一只！──长得比娘们还漂亮──当然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可以，现在这种场合是不能说出来的，顾客至上嘛！……回敬他当然是招牌笑容。
黑衣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尔後他一瞬即逝，连我也没看清他施展何种绝顶轻功，大热天我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或许职业道德救了我一命。
回到木屋，熟悉的饭菜飘香，珊瑚洞的美眉们真是贤淑，知道我胃不好，便为我准备家常小菜。不若逍遥派，放荡不羁，只会为我煮酒；也不象忍者，每次偷工减料给我吃干粮，还老说经费不够；更不是孔雀派──夜猫子，酒肆的夜生活总有他（她）们的身影，当然其中也有我，谁叫我当了他们的一派之主呢？！
午後，骄阳，河边酒肆的生意仅次於黄昏时分，随意拣了一处躺下，小二便笑脸相迎，“析城大哥，您想来点什麽？！”
“柳橙冰水两杯！”一个陌生的声音抢先。
哼哼，看来今天有人买单了。原来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少年，他毫不客气的坐在我旁边，满脸洋溢著青春的色彩，直勾勾看著我。
孔雀派和断袖教最喜欢引诱这种美少男，可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我对他没那种兴趣……或许在我骨子里，我不想让这抹纯净的青春气息染上其他色彩吧！
“飞，很高兴见到你！……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少年的眼眸很亮，直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很急切的一口气说出了……暗号。
我竟有一丝慌乱，怎麽是他？！此时小二端来冰橙，“谢谢！”我抿了一口，很冰很甜，“……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试问天下间有谁如此无畏如此放肆，舍武林盟主其谁？！我这个老江湖也走眼了，“英雄出少年啊！”我半恭维半感叹。
他灿烂一笑，似乎整个天地为之动容，“飞，请允许我以後都这样叫你，你也很年轻，而且很帅！……你也可以叫我‘玉’。”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勾引我，因为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不过我不想拒绝这个年轻的武林盟主的要求。
“武林第一魔头变态而残忍，你一个人能应付吗？！”他的语气几分关怀几分试探。
“我知道！”开玩笑，好歹我混迹黑道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
武林第一魔头最近一年才崛起江湖，短时间能让武林人封他为第一，可见他的变态。他公然上门挑衅武林八大名门正派，把人家打成内伤又不取其性命，说是要慢慢玩──你肯定想问原因，我还想知道呢，全武林人都想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叫空山真叶峰。
“你可以认为我找他决斗，有一半原因的是因为他的秘密，确实我析城飞雪最喜欢新奇的事……”我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橙汁，“谢谢你的柳橙，很好喝！”
“好喝就再来一杯，换个口味，柠檬好吗？……小二！──”他竟然把我的话当真──喜欢新奇，呵呵！
“那另一半的原因呢？！”他的眸子闪过一丝有些奇异的色彩，很漂亮。
我笑了一下，苦笑吧！──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在这个少年，不，应该说是年轻的武林盟主面前，特别放松，“个人隐私，我不能说！”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抚上我的眉头，我满眼全是一个漂亮的少年的一张青春的脸，这张脸上有一对明亮的眼睛，眸子里有一个很帅，眉目间却透出一丝疲惫的男人，“飞，别皱眉，皱眉会让额头起皱纹，会老得很快……那样你就不帅了！”他好瘦。
若我是一个女孩子，或许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可我是一个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岂能打动我心。这个少年太年轻了，做我身下的小受都不够年龄吧！……其实是我想歪了，或许因为断袖教主做得太久了。
接著他劝我和武林八大门派合作对付武林第一魔头，那麽决斗时我不仅可以保住小命，而且消灭魔头有功，还会扬名立万。
我听了笑了一下，其实是在考虑如何拒绝而不会得罪人，没想到武林盟主不愧为武林盟主，他立即伸手重重压住我的肩。
外人看来就象一个活泼的青春少年无意拍了拍别人，毫无破绽，“就这麽说定了，到时你见机行事。”估计这小子运了几成功力在手上，我痛得龇牙咧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麽。
2.
“好……飞，你慢慢喝，立即会有人来陪你……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起身，语气郑重，眼神竟也凝重，仿佛不是在叙述眼前的话，而是想给谁吃一记定心丸。
转身的他突又回头，璀璨一笑，“改天再请你喝茶！”
慢慢的抿著柠檬，酸酸甜甜，从来没感觉到，原来一杯午後的冰冻柠檬竟如此好喝，谢谢！内心深处，我对他说。
河滩，淡黄一片的芦苇丛随风摇曳，几个相貌平平的妹妹，潇洒大胆地身披薄如蝉翼的轻纱，嘻嘻哈哈打闹追逐著，构成了一道奇异却美妙的风景线。
一个身著西域服饰的年轻人逼近她们，动手动脚。哼！──桌上一颗冰糖破空而出，很漂亮的刚好弹在那个年轻人挑衅的短剑剑尖，或许他只看见，自己的剑，怎麽凭空刺到了一颗冰糖？
“帅哥，天很热，‘火’也上得特别快，是吗？……难得大老远从西域到中原来，请先吃颗冰糖下下火，算是我析城飞雪尽地主之谊。”我缓缓靠近她们。
“析城大哥，救我们，这个蛮子想撕我们衣服！”几位妹妹躲到我身後。
西域人脸一红，他竟然也懂得脸红，我眼角弯了一下。他喃喃，“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非……礼……几位姐姐，只是觉得姐姐们衣裳碍眼──我们西域，只有歌姬舞娘才会批这种若隐若现的纱，而姐姐们气质高雅，怎麽可能……所以，我只是想除去这层纱……”他的汉语很流畅，说话也很有技巧，人很聪明啊！
所有人目光早直勾勾透过那层轻纱了，无奈你也知道，唐装──活色生香完全被一件不透明的亵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一摊手，“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我们中原有个诗人──白乐天，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勾人的唐装而产生了共鸣──中原文化，我想你应该尊重，如同我们尊重并接受你们的佛教一般。”
“哥哥教训得是，感谢给俺的中原之行上了第一课！”这个西域人满脸通红，不敢直视我，又给几位妹妹深深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面前之人还只是一个年轻人，唉──我拍拍他肩膀，“一起喝一杯，哥哥请客！”
“谢谢！……我还有事……”他突然双手奉上短剑，“请哥哥务必收下，礼轻情意重！──金，敬上。”
我接过看看，我发誓真的只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东西，有很多理由，我不能要。
一把精致无比的短剑，阳光下泛著古铜色的光芒，看来年代颇为久远，剑身上竟赫然四个字──“鱼肠短剑”！！
更惊异的是，在我析城飞雪的眼皮底下，西域人不见了，不知何时……他的武功？！……阳光下鱼肠短剑尖透明的冰糖闪烁著不知名的光芒。
唉！──我们会再见面的……当年我就隐隐感到，自己注定和某些人某些事纠缠一生，在是非之地──江湖！就象这把鱼肠短剑陪伴我，直到……
“帅哥，我们帮你得到传说中的武林至宝──鱼肠短剑，你应该请我们喝一杯吧！”
“说不定是冒牌货呢！”
几位妹妹一把拉我坐下，不由主人我分说，直接打个响指，“小二哥──来两杯玫瑰花茶，一杯柠檬热茶──加糖，外加瓜子两份。”
……
“析城大哥，今天几号？”
我不假思索：“0号！”……不好，怎麽把断袖教的接头暗号给抖了出来，她们不是故意试探我吧！“当然0前加1──10号！”
“哈哈哈哈……”几位妹妹乐疯了，“你绝对知道断袖教，说不定是忠实教徒呢！”……开玩笑，英俊如斯的我非教主莫属！……“析城大哥如此有男人味，横看竖看，也不象0号！”“弱攻强受──时下最流行……”
我一脸白痴，装傻──搞不清状况！……我们教的专用名词，她们怎麽如此精通？！──不愧是《武林第一报》的记者！
一妹妹向我推销，“不懂啊？！……没关系，我们同人女最喜欢引诱帅哥……你觉得我们武林盟主──青春美少年东方玉如何？……刚才你们很谈得来啊！你们很般配哦！”
“啊！……他太小了吧！……况且再过5天，我就要和武林第一魔头决斗，生死未卜……”
几位妹妹信誓旦旦：“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有了孩子还可以商量！──他一定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
整个下午，骄阳似火，原来江湖上还有一种女人，她们的名字叫同人女！！
……
3.
逍遥峰脚有座逍遥城，逍遥城中有家逍遥酒肆，逍遥酒肆旁有个帅哥──我析城飞雪。
夜幕低垂，灯红酒绿，酒肆门口，一名帅气的小哥和一位漂亮的小姐摆出招牌笑容招揽顾客。他们看见我，旁人不易察觉的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我的嘴角微微一笑，我的手下，职业道德是无与伦比的。
酒肆不大，五彩缤纷的灯笼竞相闪烁，空气中混合著浓郁的酒香，热气腾腾，今天生意不错。孔雀派小武他们又在调酒……但愿别再象上次，以尊敬崇拜的口吻，半引诱半强迫我喝他们的试验品，结果……他们调得很投入，没一人发现我，幸好！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拉了我一把，自己的地盘怎麽会有防备，毫无预警的，我差点整个跌入一个人的怀里，趁势，我抓住他的肩膀，好瘦！
“是你？！……小林子，你怎麽……在这……”我突然感到吐字困难，因为我看清了这个人。
“因为我想你，所以跑出来找你！”一股冲鼻的白干味，他喝多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似乎怕我逃走。
“胡闹！！”我扳起脸，大吼道，“你走了，难道不知道师傅和小师妹多担心你吗？！……而且江湖不适合你，马上给我回去！！”
我俩成功的吸引了全酒肆的眼球，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只听得煮酒咕噜咕噜。
小林子喝多了，被我突然一吼，有些站不稳，脑袋竟清醒道：“大师兄，那你呢？！……你以回家探亲为借口，瞒著师傅到江湖上来，还和武林第一魔头决斗，你这算什麽？！……你知不知道，就我一人知道你的处境，我有多麽害怕，多麽提心吊胆，怕来迟了，见到的是你的……”
“啪！”一巴掌成功的让眼前的人闭嘴，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的心有些颤抖，但我不能软。
他狠狠掐住我的手腕，狂怒中的他不知不觉运了几成功力在手上， “析城飞雪，难道你连师门都不要了……” 好痛，我却不想运功抗衡。手下欲扑上前，我一扬手制止。
“是啊！”我甩掉他的手，一把搂住酒肆里最抢眼的帅哥，调笑道，“江湖无拘无束，多好……师门里好多清规戒律，只适合你南宫燕……我知道你喜欢我，但对不起，我从没喜欢过你！”
武林人最爱的就是面子，原以为他会和我绝交，不想他仰头，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异常平静：“大……师兄，和我一起回去吧！……小林子求你！”
我承认内心中，有那麽一刹那的动摇……但，我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我有原因的……真的！
搂著帅哥，头也不回的扬长入了内室，关上门，很疲惫。怀中的帅哥早喝晕了，直挺挺倒在床上。
醉了也好，至少不会迷恋上析城飞雪……床上这个陌生的少年，舒展著的脸象新生的婴儿，熟睡的样子毫无防备，原来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最可爱……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林子早走了，听说是被轰出去的，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他，我很放心。这小子是干精火旺，被我这麽一治，准回师门生闷气去了，唉！──从小看他长大，还不了解他吗？
走了也好，高手决斗是不能为任何事分心的，否则真的是去送死！
一个青春靓丽的帅哥见我从内室出来，笑盈盈迎上来，“飞，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不打搅你吧？”
“武林盟主请客，求之不得啊！”我斜睨他一眼，今夜很热闹啊！打了一个手势，“小武，给我来杯白开水先……”
他拉著我的手，拣了暗黑一隅坐下。小武端来的盘子里，除了一杯纯净的白开水，又是五颜六色的混合酒。
端起白开水，我一饮而尽，“不好意思，养胃先！”黑暗中，他应该看不见我的表情，其实我什麽表情也没有。
“胃不舒服吗？……在担心什麽？决斗或者……某个人？”他抿了一口五颜六色的酒，突然捂住嘴。呵呵，和我上次的反应一模一样，只不过我一咕噜全吐了出来，他却强撑著吞了下去，在我面前。
我突然心情很好，点头，“我的确在担心一个人……担心与武林第一魔头决斗的他会不会小命不保！”
“呵呵！”他笑得很狡猾，“只要这个人不嫌弃武林盟主‘小’，武林盟主一定会保护他，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他的！……比如他们可以好好合作！”
陷阱！但我很有兴趣陪他玩玩，“好啊！……让我们先从好朋友做起，好好培养感情！”
“好朋友，一起干一杯吧！”他端起盛满绚丽的杯子……不──会──吧！我手心冷汗直冒……他优雅的把另一杯放在我手心，有些神秘而得意道，“喝光它，我有礼物给你！──庆祝我们迈出友谊的第一步！”
……
4.
八月十五，未到午时城里已是万人空巷，逍遥峰巅人山人海。武林八大门派早早盘踞。一个背影似曾相识的黑衣人孤傲的伫立在逍遥峰一绝──风动石顶，任众人虎视眈眈。
临近正午，万众瞩目的风动石脚下出现了一道白花花的影子，众人屏气凝神，江湖中没几个人不认识我析城飞雪。只不过，此刻的我正舒适的躺在摇椅上，一位逍遥派的美眉为我扇风，一名断袖教的帅哥为我按摩。
摇椅斜靠在桂花下，而逍遥峰漫山的桂花，所以我正享受新鲜桂花茶，好甜。
影子近了，一个很有气派的公子粉墨登场。只见他身著正宗杭州丝绸长衫，恰到好处的滑出清瘦高挑的身材，帅气的脸庞露出几分不屈的傲气。
他用一把剑柄镶著一颗龙眼大小暗红色宝石的长剑指向风动石顶，“空山真叶峰，有种先和我决斗！”剑鞘上龙飞凤舞著两个大字──“南宫”。非常热闹的人群立即鸦雀无声。
拷！有种冲动，想飞起来给他一脚。
杀气！……有人比我更快，倏的一声，一粒石子破空而出，听这劲道，被打中不死也成残废。外人，特别是武林第一魔头果然狠毒。
我身形一晃就来到他的身边，不想没刹好车，扑了个满怀，我顺势一带，轻轻避过了暗器。好瘦的腰，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是我没照顾好他，没看著他回师门……满腔的怒气一瞬全化成了负疚。
脚下青石块中深深凹陷一小洞，触目惊心。我不得不凶恶的吼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江湖不适合你，怎麽不乖乖回去？！……南宫燕，你如此冲动，怎麽死都不知道！！……我怎麽向师傅和小师妹交代？！”
他竟然昂头，以坚毅的目光直视我，“每次你都口口声声为别人著想，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很担心你，大师兄！……特别是小林子，只求你没事，愿意替你决斗！”
他眼中灼热的情感直达我心底，我心头一热……小孩子也会渐渐长大，局面越来越不为我控制。
头顶传来一阵鼓掌，“午时未到，你们再表演几段……说不定可以感动得我剑下留情！”深深的嘲讽语气，空山真叶峰这个魔头！
声音很熟……是他！！怪不得身影很熟，原来空山真叶峰就是我的大金主，卖他的那一箱迷药，足以迷晕今天逍遥峰巅所有的人……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一点小林子的昏睡穴，他便倒在我怀里。我把他交给武林盟主，“玉，拜托！”武林盟主点头，眼神深深的。
我仰天反唇相讥：“空山真叶峰，你的‘忘情一剑’不见血不回鞘，挑战武林八大门派，无人能敌……若你剑下留情，恐怕是砸了自家招牌吧！”
激将法，可高手不愧为高手，丝毫不为所动！……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逍遥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眼中只有他，他眼中只有我！
一阵风过，风动石顶的黑衣人衣抉飘飞，他无声无息疾扑下来。一张纯净而绝美的脸越来越近，我心中泛过一阵熟悉的感觉，脱口而出：“山中……山中飘来一阵空山针叶风！”
空山真叶峰立即收敛身形，轻落於地，这张脸真的很纯净……我的心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他冷笑道：“我才说了午时未到，不急！”
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升上心头……有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他……或者是他，他也不记得我了……苦笑……
我径直下场，或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毕竟高手过招不容分神，而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午时未到，不是吗？
……
5.
刚在摇椅上躺下，美眉把香甜四溢的桂花茶送到我嘴边，一彪形大汉恭恭敬敬抱拳道：“斧头帮小三拜见析城大哥！”我凝了凝神才缓缓回神，“三长老有何贵干？”
“斧头帮有一票生意请析城大哥定夺：南宫燕浑身珠光宝气，姿色上等，斧头帮请求与断袖教联手，我斧头帮先劫财，断袖教再假意英雄救美，尔後诱其入教。”
“混帐！你知道南宫燕是我什麽人吗？我析城飞雪的……”差点脱口而出，我倏地住口，“……我的小师弟，你敢动他一根毫毛试试！！”事後小武他们说当时我的脸黑得象雷公。
“小三不……不敢，小三无……无知、该……该死，请析城大哥恕……恕罪！”彪形大汉吓得膝盖发软当场跪下来，结结巴巴，“可析城大哥也……也知道，自从盟主下……下落不……不明，群龙无……无首，小……小的们都晕……晕头转向了……要不请析城大哥再接替盟主之位……”我冷冷斜睨他一眼，他立即噤若寒蝉。
若非空山真叶峰把黑道盟主打得下落不明，把黑道生意捣乱得一塌糊涂，我岂会主动找他决斗？！……虽然现在退居二线，好歹我连任十届黑道盟主，再加上空山真叶峰……可能是我这麽多年来一直寻觅之人，想不淌这趟浑水都难！……只是……我答应过她：“盟主之位我析城飞雪绝不再任！！……三长老你起来吧！”
彪形大汉如获大赦，一边起身一边唠叨，“请析城大哥三思！……”我索性一扬手，“别再废话了，还嫌我不够烦吗？！……总之空山真叶峰我来搞定，其他譬如选举盟主之事宜你们自行负责……下去吧！……等等！”
他刚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我一字一句道：“传令下去：无论决斗场上发生何事，大家都不可轻举妄动！！”
正午的阳光直灼头顶，我立在空山真叶峰面前。他的面容还是那种熟悉的纯净，他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我知道他要施展成名绝技“忘情一剑”，此剑法挑战武林八大门派，无人能敌。
风，自背後席卷，我微微感到一丝凉意。
空山真叶峰是如何出招的，或许没人能够看清楚。我只看到了梦魇，似乎是一个尘封心底多年而又夜夜轮回的梦魇，里面有我还有……然後自己就象离弦的箭射了出去，我闭上了眼睛。
整个逍遥峰气氛骤然冷凝，空气中笼罩著一层无形的压力，连躺在地上的我都能感受到黑道弟兄们的蠢蠢欲动，幸好我事先打了招呼……装死真不容易，尤其是我析城飞雪，突然有一种预感，或许这辈子也无法走出这个是非之地──江湖，即使很想逃离，即使答应过她……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新气味扑鼻而来，我暗皱眉，是我的迷药，空山真叶峰终於有所行动了。逍遥峰渐渐清静下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中了我的迷药，只是昏睡三、四个时辰罢了。
一个祥和飘逸的声音发话，“阿弥陀佛！……空山施主，老衲知道施主想对付的是我们武林八大门派，与其他人无关，我佛慈悲，请施主不要伤及无辜！”发话之人想必少林方丈。
“哼！”空山真叶峰冷笑，“我没你们那麽卑鄙！”
“空山真叶峰，我武林盟主前已经代表八大门派向你解释过了，你天下第一帮的灭门惨案纯属意外，实与八大门派无关，你不要执迷不悟。”武林盟主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倒挺老气横秋的。
空山真叶峰还是武侠小说里的那句老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辞？！”
这句一来，又轮到我上场了，没办法，谁叫我和武林盟主事先约好了。我突的一扬鱼肠短剑扑向背对著我的空山真叶峰，不想他头也不回的避开了。
我俩面对面，我心里一阵窃喜，一阵负疚，眼中画满问号。他纯净的眸子直视我，眼中一阵轻蔑与嘲笑，“刚才那一剑我只使出了一成功力，根本伤不了人……”他的声音很低沈，听起来怎麽都有些灰暗，我心里很郁闷，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连心！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要杀你？”我短剑回鞘，清清嗓子郑重道：“你和八大门派之间真的只是小小的误会，武林盟主的话不是一面之辞，我析城飞雪可以作证，因为我就是当年救你娘──武林第一美女飘飘出来的那个人……”
“白痴也知道你和他们是一夥的！”空山真叶峰的目光异样的闪烁著，打断我的话，瞟了一眼那一群正用内力化解迷药的八大门派掌门人，“要我相信你，除非……”
“除非什麽？”对方纯净的眼眸中映出一个很帅而满脸渴求的男人。
空山真叶峰弯了弯嘴角，声音有些变调，低沈而沙哑，“除非你再接我一剑……我‘忘情一剑’源自武林奇人萧秋水老前辈的‘忘情天书’，只对敌人起作用，是伤不了亲人和朋友的。”这在武侠小说里好像有记载。
“好吧，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答应得很爽快，心里知道，真的想很快和他相认。
空山真叶峰又笑了，笑得很奸，“我听说武林盟主有件刀枪不入的金丝甲……”我心跳开始加快，“关我何干？”眼前一阵密密匝匝的剑影，我知道是空山真叶峰干的，可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外衣就镂空了，露出了贴身金丝甲。
我一皱眉脱下了金丝甲，身上的衣服镂空得奇形怪状的，不过我觉得挺有个性的，唯一不满的是未经我本人同意，空山真叶峰就在我衣服上乱划，这小子太没教养了！
“现在你还接吗？” 空山真叶峰有些讪笑，纯粹是气我刚才装死骗他。可好歹我是他爹，虽然这十几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也绝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我不动声色道：“放马过来！”
“飞，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不要逞强，性命攸关啊！”武林盟主似乎气急败坏，挣扎著强运功，可惜体内迷药药性未过，只得厉声喝道，“空山真叶峰，你不要再造杀孽了，否则我们绝不放过你！”
空山真叶峰针锋相对戏谑道：“小子你说错了两点，第一、还不知道是谁不放过谁呢！第二、决斗有死伤是很正常的，怎麽能说是杀孽呢？……毕竟乳臭未干！”
“你这小魔头说谁乳臭未干？你自己吧！……看起来我可不比你小！”
这两个孩子，挺有意思的！……可我很想，快些和他相认，真的！……毕竟，找了这麽多年，想了这麽多年，也……内疚了这麽多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已经去世多年的飘飘！
6.
“废话少说！”我一展傲眉，空山真叶峰的眼睛亮了一下，慢慢扬手。我闭眼，全身不由自主有点痉挛，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激动……
……没有梦魇，一个狂暴有力的怀抱结结实实裹住了我，“叔叔！”伴随著一声亲切的呼唤，“我出第一剑时就认出你了，你却躺在地上装死，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串通了，於是我将计就计，想看看我这个素昧蒙面的──叔叔……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哈哈哈……”他兀自仰天狂笑。
我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眼巴巴望著他，他竟然比我还高大半个头……当年这个孩子好小，大概只齐及我膝盖，毕竟才三岁……我们父子分离了十八年啊！……我的声音不禁有些发抖，“你叫我什麽？！……其实我是你的……”
“叔叔嘛！……我知道！”他迫不及待抢过我的话头，眉开眼笑道，“‘忘情一剑’可以让我和对手心意相通，辨别是敌是友，结果我看到了你的梦魇……确实是你当年把我娘从魔洞救出来的。”
他纯净的面容再也不是冷冰冰的，顾盼生辉，眉目传情，似乎飘飘又活了过来，风采尤胜当年。
我一阵眩晕，一瞬几乎完全沈溺入他纯净而绝美的笑意里。我抓住他瘦削的肩膀，喃喃，“我救了你娘之後呢？……难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记得了？！……这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你是怎麽过的，过得好不好？！……” 一种害怕升上心头。
“说来话长了，总之一言难尽！……以後我们叔侄好好聚聚，我再慢慢告诉你！”他脸上的惘然，眼中的陌生昭示著他对於我这个父亲一无所知……天啊！……我眼中这个纯净的少年越来越模糊。
他见状吓坏了，跪下道：“一切都是孩儿不好，请叔叔别为我担心……是我错怪了武林八大门派，之前还冒犯了各位前辈，真是对不起！”他一连向武林八大门派磕了三个响头。
武林盟主松了一口气，朗声道：“你也是报仇心切，赤子之心，其情可悯。再说也未铸成大错，而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後改邪归正，造福武林，我们也不会追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叔叔，你听到没有？他们原谅我了！”空山真叶峰完全不顾额头磕破了，流著血，紧紧抓著我的手，笑靥如花。
一阵心痛，我不禁皱眉，抚摸上他的额头，看来这孩子还没有变坏，我现在又能说什麽呢？……毕竟我们父子一别十六年，这麽多年来我一点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会接受我吗？！……心──痛！
“你只会让飞难过，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武林盟主甩开他抓著我的手。
空山真叶峰反唇相讥，“我们叔侄之间的事，哪轮到外人插手？！”
武林盟主火冒三丈，“我是飞的好朋友，武林异宝金丝甲──我都舍得送给他。而你这个侄儿做过什麽？──差点杀了他！”
“叔叔！──”空山真叶峰似乎非常委屈，脸在我衣裳上不住磨蹭。
“比我大还撒娇！……你以为就你会？”武林盟主说著那对异常鲜亮的眼眸竟闪烁出泪珠。
这两个孩子！！……若将来生活在一起，不知会闹成什麽样子！……生活在一起？！至少我可以尽做父亲的责任，父子俩慢慢培养出了感情，说不定他会接受我这个父亲！……
7.
心底升起微弱的希望，我擦了擦眼角，“玉，把水洒在脸上就可以化去迷药，你先帮八大门派掌门解毒吧！”武林盟主看我牵著空山真叶峰的手，极度不情愿走开。
我微微一笑提醒道：“武林盟主东方玉，正事要紧！……别在天下人面前破坏形象！”东方玉会意的眨眨那异常明亮有神的眼眸，径直走向武林八大门派。
空山真叶峰的手很瘦，骨骼分明，掌心竟凝结著一个厚厚的疤，分明是长年累月拼命练剑磨的……心头一阵哀，这孩子这些年如何过来的啊？难道就只有练武！……不过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们父子重逢──心头划过一阵喜。
我扶起他，信誓旦旦：“峰儿，以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空山真叶峰得意道：“好，让我们叔侄联手重振我天下第一帮！” 我笑笑看著他，一朵多年前枯萎的名为爱的小花似乎重新在心头萌芽。
拉起空山真叶峰走向小林子，给他们两人相互介绍一下，反正他们是……算了，先不说的好！
不想突然一阵旋转的风卷走了昏睡中的小林子，他在高空飘荡。这阵风怪得不可思议，竟卷动了巨大的风动石，雷霆万钧，眼看就要撞上他。
我怎麽能让他出事？！……忘了自己有恐高症，我纵身一跃就来到了他身边，揽住他的腰，同时在滚动的风动石上蜻蜓点水。
地面上人小如鸽，众人开始尖叫。我自鸣得意：从来没见过我这麽好的轻功吧！
“妖怪！……又是那个妖怪，它又来了！”终於听清楚了尖叫的内容，没语言了，我们的面前真的出现了一个妖怪，随著它尾巴的搅动，原本明朗的天空中不断产生旋涡状的怪风。
一个妖怪，准确的说是一条龙，传说中的龙，似曾相识，在尘封心底多年的、夜夜轮回的、“忘情一剑”的梦魇中，当年许多人被它的血盆大口吞没……这样恐怖的场景今天又上演在我的面前，逍遥峰巅的人渐渐减少。
“这儿太危险了，你先走！”我在他耳边轻声喃语。“峰儿，帮我接住他！”潜意识里我开始信任空山真叶峰，我运气一推，他徐徐下坠。
“叔叔，太高了，接不住咋办？”邪谑调调。
“那你就不配叫我叔叔！”
“峰儿怎麽会让叔叔失望？呵呵！……叔叔你小心！”他漂亮的完成了任务，果真有乃父之风。
无甚负担，我可以聚精会神对付恶龙。急中生智，采用街头杂耍的技巧，用脚滚动风动石与恶龙周旋──这才真正领略到风动石的“绝”，大山般的石头竟圆滑无比，滚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我的技巧越来越好，恶龙一不小心滚到了石头下面，再飞起来时尾巴已经没有了，於是它逃之夭夭，不过丢下了一句吐字不清的人语“明天春暖花开之时，就是我们重逢之日”，还有被辗成泥的尾巴。
天地间暂时恢复了宁静，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我躺在地上，眼前一黑……
8.
耳边一阵细碎的“叮叮呤呤”，直达心灵最深处……是你吗？！……眼前模模糊糊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看，一张英气勃勃的脸，脸上有一对异常鲜亮的眸子，隐约在四周摇曳作声的珠帘间……真的是你啊？月娘！
“别走！……求你！……”我张嘴，声音微弱得象蚊虫，想伸手抓住她，却感到力不从心……一只手抵住我的心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注入我体内，隐隐作痛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飞，我不会走的，你醒醒！”有人呼唤我，我缓缓回神，躺在一张冰凉舒适的大床上，四周悬挂著无数用透明的水晶串联而成的珠帘，眼前的人是东方玉，虽然象她，但不是她！……我心中微微叹气……都过去十几年了！
“叔叔，你的心脉似乎曾经受过重创，留下一些後遗症，你不要紧吧？”身後为我注入内力的空山真叶峰担忧道。
东方玉语重心长道：“是啊！飞，你不能让自己太累，而且要保持心态平复……象对付恶龙之类险恶的事，是我武林盟主的责任，以後你千万别亲自动手！”
“现在何时？”我淡淡一笑，有些事，我有得选择吗？……
“八月十六辰时……”空山真叶峰揽我起身，“你昏睡了整整十个时辰，我很担心，都不敢合眼！……”
东方玉握著我的手，“你知道吗？以前从没人让我一夜守侯的，飞，你是第一个！”
看他俩年纪轻轻，却满脸凝重，我不禁想轻松一下气氛，“不用这麽紧张吧！……我又不会留遗言！”
“不准乱说！！”空山真叶峰厉声喝道。吓得我……这个儿子有点凶！
东方玉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著我，“至少会开玩笑，说明没事！……飞，我给你准备了粉丝──酸辣的。”
哇塞！！酸辣粉──我的最爱！这小子真乖！考虑到我两顿没进食，饿得前胸贴後背，就用酸辣粉孝敬我，呵呵！
“不准！”空山真叶峰揽著我的手臂用力，我简直动弹不得，几乎完全躺在他胸膛里。“叔叔，你身体还很虚弱，应该进补一些甜食，我给你准备了银耳汤。”
啊？！……儿子的话，不能不听，要不他一不高兴，将来不认我这个老子咋办？！……呵呵，其实银耳汤，我也很喜欢！
两人的眼神开始变得可怕，针锋相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夹在中间肯定会被误伤，只是他们居然没有象以前一样唇枪舌战……那我到底吃什麽啊？
门一下子开了，是小林子，他手里还端著一碗稀饭，热腾腾冒著雾气。“大师兄，你醒啦！太好了！……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稀饭，我想清淡些对你身体有好处！”
他似乎看不到我一前一後的两个人，更不去感受此刻气氛的紧张，而把一瓢稀饭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张嘴，趁热暖暖胃！”
我！！……我不敢吃！空山真叶峰的手臂勒得我喘不过气，东方玉抓得我的手生疼，可稀饭就在我面前，我真的好饿！！
一个人说，有一个小孩是福，两个小孩是祸，那三个小孩呢？……
“唉！……”东方玉首先松开手，“我们三个说好的，至少在飞痊愈之前相互不争执！我想，我们都不想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影响飞的健康……让飞自己选择吧！”
说得，怎麽这麽严重？？！！我十分不解：“不就是一顿早饭吗？……好象选什麽似的？……”
“这是原则问题！！”空山真叶峰的狮子吼又来了……我当场僵住了，半是错愕，半是惶恐：这些年儿子肯定是被一个异常凶恶的老太婆带大的！绝对是！所以动不动就这麽凶！！……我不会这麽倒霉吧！难不成专门认个儿子天天来吼我……
许是感觉怀中的我全身僵硬，他口气一软：“叔叔，有的事情，现在你是不会明白的！……你就说，现在你到底想吃什麽？”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幽远，包含许多我想不到的感情，不过……我似乎有些受感染。
“好！”我笑眯眯的端过小林子手中的稀饭，“玉，峰儿，麻烦把你们准备的东西都拿来吧！现在我很饿，几乎能吞下一只炭烤全羊，说不定你们的东西还不够塞牙缝呢！……谢谢你们！”
眼前三人眉开眼笑，天知道我脑门冷汗直冒……我的胃本来就不大好，还不是以前混黑道时伤的，现在又要暴饮暴食，而且是空腹，加上身体……哄小孩真不容易！
结果，胀得我……幸好他们三人都识趣，让我上午再休息一阵，一切事情等吃了午饭再说，当我再听到“吃“午饭几个字时，吓得……
最後，我说，你们都出去吧！让婢女和侍卫也都在外面候著，我想单独一人睡一会儿，尔後我闭上眼睛。
空山真叶峰轻轻抚平我额头上的皱纹，东方玉把我的手缓缓放在被褥里，小林子放下珠帘，很轻的叹了口气。其实，有三个小孩还是不错的！
过了很久，三人终於出去了，哈哈！我一下子跃下床，哎哟，肚子胀得痛，顾不得那麽多了……
9.
我所居的是一间很豪华的房间：正中有个可供几人沐浴的池子，水清清亮亮的，水面上漂著不少豔丽的花瓣；门口一扇汉白玉屏风，遮掩住房内无限风光；四周墙壁窗栏的雕刻极为精巧。空气中隐约桂子香，表明我应该还处於逍遥城，而且是城中一流的客栈。
“小白，你出来吧！”
房内射出一阵白色烟雾，烟雾中走出一个全身白衣劲装的年轻人，他跪下抱拳道：“白左护法参见者主！……者主身体无恙吧？弟兄们都很担心您！”
我抿了抿嘴角，“难得今天小白关心本者主，我还以为你和小黑只关心经费！”
他低头，额头冷汗隐现，“属下们不敢！属下们对者主忠心耿耿！”
“呵呵！看你一直这副苦瓜脸，冷若冰霜，和你开个玩笑，怎麽你更紧张？……得了！你起来吧！”我一扬手，“不必为我担心，弟兄们都知道，我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最多昏睡半天！──不用担心！”
他伫立著，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尊容，看不出一丝表情──杀手就是杀手！──他好象这样十年如一日了，而我今天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很不习惯，怪不得自己一直对忍者门颇有微辞。
摆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小白，随便坐！”
他全身僵硬，低下头，“属下不敢在者主面前放肆！忍者只是者主的死士，应该准备随时为者主牺牲，怎麽能和者主平起平坐！”
“拷！”我心中憋著一团火，直指他，“你怎麽这麽胸无大志？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为别人卖命？至少你应该考虑，以後争取继承我的位置吧！──我并非考验你的忠诚！”
他立即跪下，却还是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属下只想做者主析城飞雪的杀手，别的什麽也不想！”不愧为武林第一杀手！！
“哼！……哼！哼！”我只想笑，是笑我自己，当年绝情绝义之际，创下忍者门──武林第一杀手组织，一统黑道，成为一代魔君，尔後……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若现在真的象白道一样──平起平坐，那以後我退位了，新主人不会容忍他们的，他们的下场……算了，一切自有定数……
我有一丝苦笑，“传令下去：无论最近发生何事，没我的命令，大家都不可轻举妄动，不能暴露我的身份，特别是──我曾经是黑道盟主的身份！──切记！”
他失声：“者主您想金盆洗手？！……”
我眼角一弯，“你小子太聪明了吧？！”
……
他象一尊跪著的石像，低著的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房间里寂静了很久，我也很奇怪，为何自己能等他这麽久。
……
“遵命！”他的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十年不曾一见，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背转身的我知道他已离去，“唉！……”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惴惴……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局面真的已越发不为我控制，可我很……累……
10.
小林子径直推开门，“大师兄，你起来啦！太好了，我们走吧！”许是见我失神，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走？！……”我这才发现他腰间插著宝剑，肩上挎著包袱，戎装待发，精神熠熠。
他遮掩不住眉宇间的喜悦和兴奋，“我们回师门啊，大师兄！……现在江湖上已经风平浪静，什麽都过去了，你出来也很久了，师傅他们肯定很想你，应该回去了！”
我当然不愿，垂下眼皮，坐回床沿。
他竟用手托起我下巴，强迫我的双眼与他对视，他的眸子泾渭分明，很真诚，“听我说，大师兄！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他们，但……东方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他对你，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种好的感觉！……至於空山真叶峰，他来历不明，我也总感觉他来者不善……”
“背後伤人可算不得英雄好汉！！何况还无凭无据！！”空山真叶峰竟无声无息从屏风後走出来。
我索性一把打掉小林子的手，“没大没小的！！”
小林子恨恨道：“难道偷听别人讲话就是英雄好汉？！”
空山真叶峰不理他，坐到我身边，似笑非笑瞟了他几眼，半嗔道：“叔叔，让我们好好叙叙，峰儿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别走！”
我当然求之不得，直点头，可抬头一张黑线的脸映入眼帘。我……
第四者创入，他忽略掉房中紧张的气氛，“飞，气色不错啊！中午逍遥城几个武林世家作东为你庆功，你可以赏脸吗？”
又来了！！三个小孩似乎一聚首，矛盾就出来了，而我就很无辜的被夹在中间！！……普通人家十个八个小孩，是怎麽过来的啊？有点同情人家！……不过或许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幸福吧！……
还是东方玉懂事，不愧为武林盟主，他的眼角一弯，眸子鲜亮异常，“我开玩笑的！……飞的身体重要，那些吃吃喝喝，我当然推掉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过几天飞痊愈了，到时侯武林同道准备一齐为你开个庆功大会，你不会不赏脸吧？！”
他聪明，你说我能拒绝吗？！
我站起来拍拍小林子瘦削的肩，轻言细语哄小孩道：“小林子，等庆功大会一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就等几天，好不好？……到时一定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行！！师傅给你的探亲期限已过，他们肯定很担心你！……”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有些气急败坏，“而且，我不能容忍居心不良的人在你身边！！……现在就走！！”
我甩开他，厉声吼道：“你太不懂事了，我看是你想念小师妹了吧！想回去自己先走！”
他眼睛一红，吸著鼻子跑了出去──这孩子！……毕竟是我的最小的孩子！
东方玉最明白我的心意，“飞，别担心！……我立即派几个人保护他……你想吃什麽，随时吩咐厨房做，中午我不能陪你，我先去应付那几个武林世家，一会儿就回来！”
临行他回头，看了空山真叶峰一眼，意味深长道：“好好陪陪飞！”
总算又平静下来了！……他们哪里知道，连我都无法保证，象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即将面临巨大的变故……唉！──及时享受这段时间争执的小幸福吧！
11.
空间里终於只有我们两人，我迫不及待抓住他的手，发自内心的渴望与笑道：“峰儿，我很想你！……”
他嫣然一笑，很帅，“叔叔你？！……以前认识我？……可我以前不认识你啊！而且最近我才崛起江湖，一直深居简出，没理由啊！”
我有些慌乱，垂下眼皮，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掩饰道：“哦！……因为你娘……”我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这些年你是怎麽过的？！”
“你知道有关我娘的事？”他显得很激动，“从小我和姥姥在一起，每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那时侯一心想找武林八大门派报仇，不过现在才知道，纯粹是一场误会……”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抚摩著他掌心厚厚的剑疤，我不禁一丝颤抖，内疚无比……是我不好！
“姥姥几乎绝口不提我爹娘的事，只说他们都死了，她希望我报仇。她临终都嘱咐我：一定要报我天下第一帮灭门的深仇大恨！”他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很清晰，但听不出什麽感情。不知为什麽，我打了一个寒战。
“你冷啊？叔叔！”他的眸子深黑深黑的直视我，如此近距离的端详也找不到眼前这张纯净的绝美面容的一丝表情，我心头一毛。
许是发现我有些赫然，他突然话锋一转，抿嘴轻笑，“都过去了，过去了……叔叔，告诉我有关我娘的事，好吗？比如，你救了她以後，如何？”他的情绪态度似乎瞬息万变，我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他似乎在刻意隐藏什麽！
……
空山幽谷，绝世佳人在风中飘逸得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她为我大腹便便，这才是绝世的惊人的美。
……
我轻叹：“山中……山中飘来一阵空山针叶风！──知道你为何会叫空山真叶峰吗？”我眼神很复杂，不容他开口，“你想过你爹没有？……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活著，你会认他吗？”
“哈哈！那不可能！”他昂首大笑，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好笑，“我不懂你的意思，真的！……”
我一脸固执，追根问底，“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他活著，还是不可能认他？”
“叔叔！──你抓得人家的手好痛！！”他一脸哀怨，嗲声嗲气。我这才惊觉，刚才太紧张，暗运了几成功力於手，抓得他起了血痕也不自知。
我满脸懊悔，满心自责，心痛无比，一边替他揉一边连声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轻搂住我，温柔细语，“没关系！……只要你心痛我，我就很高兴，其他什麽……都无所谓了，真的！……你明白吗？”
我的头顺从的靠在他的肩上，温度不断从他的脖子和胸膛传递到我的皮肤，我旁边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这一点是最真实的。而且这个人是我失散十几年、也寻了十几年的儿子，只有我对他好，才是现今我唯一能做而且也唯一想做的，或许认不认爹是次要的，至少这是我心中真实的感觉！
“叔叔啊！”他搂得我更紧一些，有些满足有些俏皮道：“针对你刚才问的，其实不是我认不认某某的问题，而是人家认不认我的问题──我也只是凭一张嘴，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帮的後人，根本没证据。就算有如果，难道他真会那麽天真的相信我？！”
“那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大惊失色，转动手指头勾住他垂在我脸上的一缕头发，扯著。
“哼！”他剑眉双挑，满眼笑意，“不告诉你！”
“说嘛！”我的鼻子主动贴上他的脸庞，点了点他的嘴。呵呵，我知道是人都会对我这招没折，毕竟我析城飞雪是武林第一帅哥嘛！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在玩火！
下一瞬，两片温热湿润的唇紧紧攫住我的嘴唇，我瞪大双眼！──亏我析城飞雪平生自诩接吻功夫一流，可这次我竟然没闭眼，我敢闭眼享受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是什麽关系！
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推开他！可一用劲才发现，他早有备无患，不知何时把我的双手紧紧钳制在我身後。
“唔！──”我扭动身体拼命挣扎，想一跃而起摆脱他。
不想他一个鹞子翻身，牢固的把我压在身下，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头，方便他的攻城略地。他的舌头不断碰触著我的牙齿，幸好我牙关紧咬！
“唔！……哦！……”我只得一扬膝盖，准备挫伤他，他眼角一弯，立即用大腿夹住我的双腿。
现在的我全身受限，况且我一个病人根本运不出几成功力，换句话说，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紧皱眉，用眼神哀求他。不想他不仅不打算放手，而且越演越烈，一只手探入我的衣襟。我惊得松口，一条舌头乘机长驱直入，纠缠住我的舌头，“唔！”
分不清是谁的，几缕银丝沿著我的嘴角挂下来。他的舌头一捅到底，伸到了我的喉头。我满嘴都是他浓烈的气息，嘴唇很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肿了。而我终於明白了一点，原来他对我有欲望！而且非常强烈！！
12.
“你们俩做什麽？？！！”伴随著雷鸣，一阵凌厉的掌风倏的袭来。空山真叶峰反应神速，他用身体裹住我，一个翻身，我俩一骨碌滚下床。我被锁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意外地，我发现他虽瘦，肩膀却很宽广。
掌风扫过，笼罩床的珠帘应声而断，无数水晶“叮叮咚咚”落地即碎──是被掌风震碎的，看来创入者暴怒。
他并没有如期的分开我们，掌心凝聚起十成功力，其实我很感激他及时解了我的危，要不然後果不堪设想。空山著叶峰终於松开我，亦暗凝功力。他俩似乎要为我大动干戈。
“玉，住手！……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慌忙抓住玉的手，他原本青春朝气的脸此刻乌云密布，神采飞扬的眸子竟有几分从未曾见过的阴冷，“飞，你竟然还护著他？！你不会……”
“呵呵！是啊！”空山真叶峰也不顾场合，抢过话头得意道，“是雪叔叔主动的，因为他倾心我嘛！……你小子还是死心吧！”
“混蛋！！”东方玉盛怒，看样子似乎欲与他决斗。
可我怎麽能让两人大打出手？！情急之下，我一边抱住东方玉的腰，不让他出招，一边大吼：“峰儿你先出去！快点出去！！……你们说过，在我痊愈之前相互不争斗的！！”
空山真叶峰终究是懂事的，他不想我难堪，在我的喝斥下暂时退了出去。
怀中人全身僵硬，他的眼眸重新凝聚色彩，只不过闪烁著冷漠的光芒。他有些阴沈沈的看著我，让我感觉他原本就是一个阴冷的人，以前那个热情的少年只是一场假象……我心下发毛，不由松手。
他冷笑著消失在屏风後面，偌大的房间只留下我一人，变得空空荡荡的。
“对不起，东方玉！”失神的把心底的话吐了出来，“我明知道你对我有意思，却一直没对你说清楚，我们俩是不可能的！……而只是在利用你的感情，对不起！”
至於空山真叶峰……峰儿啊！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刚才他应该是一时冲动吧！不过，长此以往万万不行！……看来我要加快步伐，可怎麽开口说，其实我是他爹啊？！他会接受我吗？如果他不接受，我会不会失去他？！不行，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他，绝对不能，要不无法原谅自己！……
醒来第一天，气氛怪怪的。小林子没冲气走掉，算是默许我了，不过他和东方玉都与我处於冷战状态。无论我对他俩说什麽做什麽，他们都当我不存在。许是习惯了他俩以往的关怀，一下子身边缺两个人，空气很是清冷，心头也落寞。
空山真叶峰也不知在忙些什麽，走得深夜才归。我这个夜猫子不等他回来，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他只说出去筹备重振天下第一帮之事，却显得似乎心事重重，应付了我几句就回房了。
总之这一天过得很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出动出击，明天讨好他们！！
13.
翌日辰时，顾不得换下睡衣，我跑到东方玉晨练的校场。寒光一闪，点住我的咽喉，不用想也知道是东方玉。
他冷冷的不客气道：“怎麽，想偷看我练武吗？！……你也是武林中人，应该知道偷学武功是武林大忌！……你知道吗？从前偷看我练武之人一个也没活下来！那是宵小鼠辈应得的下场！”
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抵著咽喉的剑尖，此刻我的内心很……郁闷！我俩的关系真的僵化到如此地步了吗？！连朋友间基本的信任也不存在了吗？！血顺著我的手指蜿蜒而下，我要赌一次，至少朋友的情谊曾经存在过！
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最终抽剑回鞘，“你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别再有下次，否则……”
我心里亦喜亦忧，手指痛得唏嘘，却不禁笑道：“其实我是来叫你回去吃早点的，我专门亲手为你做的！……现在回去点心刚好出笼，味道最好！”
“哼！”他阴沈的冷笑道，“你会对我这麽好？！”他的反应让我感觉，以前那个青春少年似乎从来不曾存在，他似乎从来就是一个阴冷的人──或许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欺骗他的感情！
我一甩头，压下心头种种干扰情绪的元素，主动抓住他的手，“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俩面对面坐在清晨无人的厨房里，桌上摆著一笼热腾腾的点心。他没有动手，也没有出声，甚至他的目光透过我射得很远，换句话说，他的思维根本不在这儿！不过至少他现在不是阴阴冷冷的！──好现象！他可能被我感动了，我要再接再厉！
吹了吹一枚滚烫的点心，送到他嘴里，他顺从的咬了一口，便眉开眼笑。早知道他会笑得如此甜蜜了，也不看看我包点心用的什麽陷儿！呵呵，况且这招是我哄人的杀手！，象师傅那麽刁钻的老头子都被它制得服服帖贴的，何况你东方玉始终还是个孩子！
总算有所收获，我一高兴便完全不顾破坏帅哥形象，狼吞虎咽起点心来，忙了整整一个早晨，也犒劳犒劳自己吧！
一张俊脸腾的放大在我眼前，一条舌头迅速扫过我的嘴角，“好甜！……玉！”
明知道他是在舔我嘴角的豆沙，我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一下子感觉脸上发烧……我老大不小还象情窦初开，我不会对他……不行！不可能！我俩是不可能的！
“你们又在做什麽？！”门口狮子吼突如其来，而此刻玉的舌头还在我嘴角逗留。不用想也知道，房内的景象很暧昧。
东方玉轻点了一下我的嘴唇，示威道：“飞一大清早就起来为我做早点，我当然要好好疼他了！……不象某人花痴，自作多情！”
来人气得发抖，狠狠剜了我俩几眼，冲了出去。我想立即跟去，却被东方玉一把钳住手腕，“放手！”情急中我暗运几成功力硬生生弹开他，冲了出去。
空山真叶峰被我拦在庭院中，其实凭他的身手是谁也追不上的，所以我知道他是故意等我。
小心翼翼掏出怀中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点心，“峰儿，看我专门为你留的！……刚才玉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别那麽小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著我的嘴唇，眼角一弯，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声音异常冷峻，“开玩笑开到嘴唇上去了？！”
我正欲解释，不想第三者创入，“大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啊！……谢谢你把点心放在我床头，让我一起床就能吃到，真是太美妙了！……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点心了，还有没有啊？！”
“哼！原来我是最後一个！！”空山真叶峰满脸黑线，一把推开我，“慢慢吃你们的点心吧！我还有事，不象某人闲到以做点心为幌子主动向人投怀送抱……不奉陪了！”他头也不回的一闪即逝。
一切未等我反应过来，倒是小林子抢过我手中的点心，还不忘喂一个在我口中，“乖！……还是小林子最乖！”我心下叹气，或许有小林子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可我还奢望另一个儿子，痴心妄想亦或贪得无厌？……
感觉一道阴冷的目光射在我俩身上，隐隐透出一股杀气……这个庭院很空旷啊，一眼看得见边，周围没人啊！
心中惴惴，突然想起东方玉，他一个人被落下在厨房。急冲冲赶回去，厨房已经空空如也……
14.
白天过得怎麽样？──除了小林子陪著我，连东方玉的手下都昂首挺胸斜睨我，真觉得自己是死皮赖脸的霸占著免费的豪华客栈，可我不想走，也不能走！……庆幸我的体力基本复元，暂时把烦恼抛在一边，今夜独自去偷欢！
逍遥酒肆门口五颜六色的灯笼让人眼花缭乱，酒肆生意从不会让我失望。
小武这小子眨了眨狡黠的眼眸，“析城大哥，有个小子很迷你，早在内室恭候多时了！……呵呵！”他似乎一点儿不为我的到来惊异，我当时心情郁郁，哪会多想，径直推开内室的门。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前，室内没有上灯，灰蒙蒙的，床上隐约躺著一个人。
我抿了抿嘴，摸到火褶子准备吹亮，不想床上的人脱兔般一跃而起，双手牢牢勾住我的脖子，拉扯我上床。
他似乎迫不及待，张口就咬住我的嘴唇，用力吮吸著。他的动作虽然粗暴却很生涩，想必是个雏儿，不过他一点儿也不退缩，相反疯狂的进攻，几乎噬咬著我的牙齿，强迫把舌头伸入我的口腔，大力搅动著。
他双管齐下，扯开我衣襟，双手径直包裹住我已微硬的分身。“哦！……”一股酥麻自腰部传来，我不禁呻吟出声。
许是听到我情欲的呻吟，他震颤了一下，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我的唇。此刻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渐渐看清楚了室内的一切──包括他！
他……他竟然是──小林子！！刹那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我的脸烧到了极点，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一把推开他。不料他似乎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弹指点中我的麻穴，我全身便动弹不得。
随即他俯下身，竟一口含住我的分身。“啊！──放开我！”我的分身被一个温暖湿润的内壁紧紧包裹，原始的本能让我忠实於一种强烈的快感中。明显感觉，自己的分身在他的口腔中逐渐胀大。
可我此刻很羞耻，甚至很恨原来男人就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的事实。“南宫燕……放开我！……啊！……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喉咙里发出根本不是声音，而是断断续续的染上强烈情欲色彩的呻吟。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竟开始导著我的分身在他火热的口腔中来回抽插。不知为什麽，我竟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冲动！……我差点射了出来……
我张张嘴，喉咙里却无法发出完整而清晰的声音，能发出的只有呻吟……
……
眼前出现一个瞪著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孩子，他老是一边追在我身後，一边可怜巴巴的喊：“大师兄，等等我！”我便笑眯眯的停下来，牵住他的手。
小孩子转眼便成清涩少年，经常和小师妹一边打闹一边欢笑，我知道他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便笑眯眯的开玩笑，“你不会学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的‘小林子’，把我的小师妹抢走吧？！”
“讨厌！──大师兄！”小师妹羞得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小妮子已经对这个‘小林子’芳心暗许了。
当我以为撮合了一对璧人，终於可以让九泉之下的芙蓉安息时……小师妹却跑到我面前，哭得很厉害，双眼几乎肿成桃子！
他竟比我还高了，深邃的眸子直视我，用一种带著些许害怕却充满执著感情的嗓音道：“小林子对小师妹只是兄妹之情……其实小林子想抢走的人是──大师兄！！”
许是见我僵住了，他迟疑了一下，便搂住我，重重喘气道：“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喜欢到只想追著你的脚步，一刻也不离开！……我想这辈子也离不开你了！！”
“啪！”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的嘴角渗出了血丝，脸上受伤的表情让我早已麻木的心有一丝震颤。但此刻不忍心也得狠下手啊！！不能让他对我报有那种想法，我和他根本不可能，不可能……
……
15.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片交叉的重叠的绚丽色彩，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一点，从这一点喷薄而出……我开始虚脱，从身体到灵魂！水从眼眸里流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身上的人明显震颤了，事实上他从未见过我的脆弱，更别说是流泪，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大师兄，你别……别哭！”他慌乱的解开我的穴道，我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哭得更凶。
他非常害怕，按压我在胸膛里，整个人不住的抖动，带动声音都在颤抖，“求求你，不要哭！……你哭得我的心好……痛！……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
“你打我吧！我该打！”他抓起我的手，狠狠往脸上抽，一下一下的，抽得越重，我哭得越凶。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确实很伤心，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而刚才的事件只是一根导火索！……其实早就想哭，从一开始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命运，从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开，从局面越发不为己控制……
“砰！”门洞开，门外僵立两个人──空山真叶峰和东方玉！透过门口看进来，眼前一幕让人什麽感觉，怎麽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凭我的经验，他们会爆发，可我高估自己了。
空山真叶峰转身就走了，悄无声息。东方玉平静道：“南宫燕，你先出去！”南宫燕似乎发了疯，用灌注内力的手不住捶打自己的胸膛。
“你这样没用的！出去！──”东方玉一声厉喝，眼神很吓人，南宫玉便哭了，象一只受伤的野兽呜咽著，撞撞跌跌跑了。
我的哭泣反倒嘎然而止。
前几天，一外国人慕名加入断袖教，据说他来自欧洲。小武调制的那种五颜六色的混合酒，在他老家那儿管叫“鸡尾酒”，据说还很风靡。不过在他老家盛鸡尾酒的容器是一种圆锥形透明的高脚玻璃杯，而整个中原还没有发明制作玻璃杯的技术，所以欧洲人送了我两个，作为孝敬教主的见面礼。
端起一杯鸡尾酒，透过绚丽的液体，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散发著青春气息的少年，他的眼眸异常鲜亮而平静如镜，“飞，酒是一个好东西，多喝几杯，就什麽也忘了！”
他能够平静的坐在我对面，陪我一起喝酒，说明他已经放下了，他很聪明，也很理智，武林盟主不愧为武林盟主！前一瞬还和别人争风吃醋，现在已然释怀。不过我认为，他是对我已经绝望。
说不定他心里正在冷笑，觉得喜欢我这麽久，瞎了眼！！谁知道呢？！虽然他此刻笑得很温柔，象一个大度的老朋友。
手中的东西，索性一饮而尽，没有回忆里那麽痛苦，相反很有味道，於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抬头定定看著他，郑重向他道歉：“东方玉，对不起！”酒壮大了我的胆子，让我认识到，感情的事，最好说清楚！“首先，我向你道歉的是：我不应该利用你的感情，让你帮助我决斗；然後，我没有给你说清楚，一直欺骗你的感情，对不起！”
“主要是──你并不喜欢我，对吧？！”他昂首，眼角似乎闪烁著什麽，不过我没有看清楚，我不敢看，许是觉得自己太卑鄙、太残忍了！……周围发生什麽事，什麽人说了什麽话，我都不知道……
“啪！”脸上结结实实捱了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尔後一只手轻轻抚摩著我红肿的脸颊，喃呢，“你不知道我是多麽……喜欢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抚摩著我的手传递著丝丝热度，他是怎样的心痛啊！而我仿佛也被感染了，内心竟深处一阵……心酸……
我张张嘴想说什麽，一只指头堵住我的嘴唇，“什麽也别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他抽了一口气，尽量控制著自己，嘴唇哆嗦著，“总之，以後我们还是好朋友！”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突然一阵痉挛，眼眶中渗出一滴泪，感觉──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具体是什麽，我也说不清楚。
一瞬，我只想大吼大叫大哭大笑，仿佛有什麽逼我这样。於是酒肆里出现了一个疯子，“我混蛋！混蛋！……是我欠你的！……”
他幽幽叹著气，“你别这样！……就当……是我自愿的好了！”他越这样，我越恨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他勾了勾手指，“小武，他喝醉了！……请暂扶他到内室休息一宿吧！”於是，一个一边说自己没醉，一边手舞足蹈又哭又笑的疯子，消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
16.
八月清晨的桂子香，竟然是寒冽冽的，刺激得我的头脑突然清醒，一下子坐起来……昨夜的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恍若一场梦魇，未完，就看我怎麽弥补了。
小武见我醒了，立即半跪於地，“请派主责罚！”这小子眼圈乌乌的，想必守我一夜未眠。
我冷哼一声，“你何罪之有啊？！”
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昨夜我不该引狼入室，让不该来的人来骚扰派主！”他倒是很会说，说得很隐讳。
我看著他修长而漂亮的手指，它们优美的拔了多少次剑，调了多少杯鸡尾酒啊！……我轻描淡写道：“那你自断一指吧！”
他想也未想，立即拔刀欲削。我一弹指，他手中的刀应声而落，“你蠢了啊你？！……怎麽不为自己申辩？！”
小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说，眼前这个年轻人静静的跪著，忠诚的等待著主人的惩罚。
头晕，一大清早，我就被气得头晕。这小子似乎纯心来气我的，跟了我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我会惩罚他吗？！
“小武！──你怎麽和小白他们一样，奴颜媚骨？！也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况且昨夜的事根本与你无多大关系！为何不申辩？！……”我越说越生气，便口无遮拦，“以後我退位了，新主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你把什麽事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小命还要不要？！”
“派主你真的想退位？！……以前听别人说，我还不大相信，今天你亲口……”他似乎震惊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抱拳道，“派主请三思！……小武此生只会追随派主一人，绝对不会更换主人！相信其他弟兄也和我一样！……若派主不信，小武愿以死铭志！”
我疾呼：“我信！！”──生怕自己回答慢了，他会立即拔剑刎颈！……简直没语言了！……芙蓉逝世前的心愿：希望我退出黑道，过正常人的生活！可这麽多年来，我一直不能完成，心下黯黯。
“唉！──”他幽长的叹了口气，“小武知道派主也很为难！……但试想，当一群冷血的野兽遇到一个唯一能给他们温暖，让他们有活下去的欲望的人，他们会放手吗？！……虽然这个人被其他人认为是绝情绝义的魔君，但这群野兽知道，只有他才是天下间最至情至信之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驯服它们！”
我忍不住擦擦眼角，白担心这小子了，原来他这麽会说话，简直是三寸不烂之舌嘛！……改天让他出任孔雀派外交大使一职。
“派主，你不必感动！”他趁胜追击，“该感动的是你身边的人！……我不知道昨夜你为何拒绝他们，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止喜欢你，而且应该是爱上你了。你有情有义，任何人和你相处久了，都会不由自主为你著迷；而你对他们，也应该是有感情的！所以当你拒绝他们时，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心在痛！……”
浅薄而讽刺的笑微微挂上我嘴角，“小武，照你这麽说，我应该和他们长相厮守了？”
他垂下眼眸，表示默认。
“拐个大弯，把我捧到天上，最後原来是──他人的说客！他们究竟给你什麽好处？！……你早有预谋吧？！……”认识这小子十年，今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头脑如此灵活，我比你逊色多了──长江後浪推前浪，就你继位好了！”
“派主！”小武又急又怕，满头大汗，“请你别顾左右而言它，你知道我在说什麽……我只是不愿见你伤心！”
看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红润的脸颊渗透出来，突然发现，原来小武很可爱，怪不得自己一直很宠他，我一抿嘴，“你说我有情有义，‘任何’人和我相处久了，都会不由自主为我著迷，对吧？！”
小武当然不住点头。
我摆出自己的招牌笑容，“那你呢？！”
小武全身僵硬，居然流鼻血了……
17.
虽然派出许多人，多方探寻，却没一个发现小林子的踪迹。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只是躲起来一个人，不敢见我。不过这个固执而倔强的小子会一直跟著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而这次他会在暗中注视我，直到我的英雄大会结束……
空山真叶峰啊！……每当心底浮现这个名字，我就只会一声叹息。自从那晚他悄无声息的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近距离凝视他……我很想他！……武林中重新崛起了天下第一帮，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天下第一帮刚刚重振，帮中事务繁多。作为一帮之主的他，当然很忙，所以自然无暇顾及我……
我以析城飞雪的名义赠给天下第一帮的财物，被他完壁归赵。我主动登门拜访，每次都被他的手下婉言谢绝在门口。
有一次，我又被拒绝在门口，我想他不会整天不出门吧！於是我满心欢喜的一个人站在人来熙往的大街上，等他！从天亮等到天黑……终於，他从那扇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大门走了出来，手头搂著一位全身火红的美豔女侠，肆意欢笑著。
其实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此刻我的眼里只有他，纯净而绝美的峰儿！我想他此刻心情应该不错吧！……先理理发鬓，再深呼吸一口，迎上前去。
我笑靥如花，他斜睨我一眼，眼神很冷，似乎没有一丝温度。
他身边的美女诧异道：“这不是──析城大哥吗？！……怎麽看起来如此憔悴？！快请府里坐！！”她俨然女主人，热情的想握住我的手。
“哎！──”空山真叶峰一把捉住她伸出的柔荑，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眸里尽是疼爱，“红袖，人家大英雄很忙，根本无暇应付我们，所以别耽搁人家，好吗？”
红袖顺从而微笑的点头。
“不！！”我疾声，“我很有空，可以到府上坐坐吗？”
“好！”红袖热情欢迎道。
“红袖！──”空山真叶峰抚摩著她的头，宠溺而嗔怪道，“刚才你不是说，在府里呆了一整天，闷得心里不舒服吗？所以我特意陪你出来散散步！……”
“没关系！”我满眼渴望的望著他，满心只希望他给我一次机会，“我陪你们一起散步吧！”就算只静静看他一会儿也好。
“哼！──”他眯稀双眼冷笑著，眸子里充溢著鄙夷与讥讽，“有的人，你对他越好，他越不珍惜；而你对他冷淡了，他反而摇尾乞怜的主动讨好你！……这种人就一个字──贱！！”
我的头“轰隆”一声，如同被雷击，一瞬什麽也听不到了，或者是本能让我拒绝聆听……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消失的，只依稀记得他嘴边挂著的那丝冷笑，笑得很残酷……似乎有什麽绝堤，这道堤禁锢了很久，在内心最深处……天都似乎倒塌下来了……
远处谁家橘黄的灯火映照得天际灰黑，四面八方包裹身体的风彻骨而含有一股潮湿微咸的气息，不知何时踩到了硌脚的沙砾，耳边传来一阵潮水拍打礁石的激烈声响，眼前是一片暗黑无垠的大海。
脚底接触到了沙滩上来来回回的潮水，一股冰凉刺入骸骨，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这灰暗的天际下，我一个人静静的迈向大海。很快海水漫过我的胸膛，一股沈重的压迫感让我的心稍稍舒坦了一些，我慢慢的展开双臂……
“析城飞雪！──你给我回来！！”凄厉的尖叫划破寂寂的天际，“绝对不准你死！！”一个少年打破海浪，径直向我奔来。
他一把卷住我的腰，力气大得几乎把我的腰勒断。我一个身形不稳，跌入水中，一连呛了几口海水，鼻翼一阵刺痛。
他拖著我往岸边走，我没有挣扎，只是突然想笑，於是我大笑，笑声混合著海涛声传到远方……
终於，我们两人倒在柔软的沙滩上。他趴在我身上，累得一时只能大口大口喘粗气，双手还是紧紧勒住我的腰，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我又溜到海里去了。
如果此刻我说，刚才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大自然，平复一下心态，并没有别的什麽意思，更毋论死了，我想，他不会相信吧！可事实的确如此！
他的目光恶狠狠的，似乎欲杀人，“告诉我什麽原因！！”
“没什麽！”我轻松的一耸肩，“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就算要死，我一个武林中人，也不可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对吧？！”我莞尔一笑，“刚才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某些人某些事……”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一天没回来吃饭，我也吃不下，我担心你出事，一直找你，找了你一天……”他的眼角划下一行泪水，有些哽咽，“刚才看到你在海中，我几乎以为要失去你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抓不住你，如果你被海水吞没了，我也不要上岸……”
眼前的少年全身瑟瑟发抖，原本青春靓丽的脸庞此刻蜡黄得不成人形，平素异常鲜亮的眸子也混沌的流著热泪。
“对不起，玉！”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搂住了他，“为何空山真叶峰不象你呢？……我真的不明白，他究竟生我什麽气！！”
身上的人明显一僵，随即把头埋入我的胸膛，一股热流湿热了我胸前一片，有点灼烧我的心，我有些手足无措，“你别这样！”
“你在乎他！……你喜欢他！……对不对？！”他的嗓音沙哑，语气中竟带有一丝绝望。
“我！……”我竟愣住了，或许因为空山真叶峰是我儿子，我从来没有，也从来不敢往某些方面想。可当他质问时，我竟有一丝犹豫，一丝纷乱，一丝惆怅，一丝疑惑，我喜欢峰儿？！
本应该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我为何犹豫？难道自己真的对峰儿报有那种想法？何时开始的？……难道自己真的想染指纯净而绝美的峰儿──自己的儿子？不行！……可心有点痛，为何？！……
“不……可能！！”我闭上双眼，艰难而勉强的吐出几个字。身上的人颤抖著，几滴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又是一阵纠结……
18.
百花城──武林盟主的城池，逾逍遥城百里。我的身体刚痊愈，东方玉这小子就马不停蹄的把我带回百花城，美其名曰：为我开个风光的英雄大会。
万紫千红中立著一个素衣飘飘的帅哥，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心中盘算著：待到英雄大会时，当众宣布空山真叶峰是我十几年前失散的儿子……峰儿他纵有天大的误会，毕竟父子连心，他应该会……原谅我吧！……那时我也应该会……打消……心头的欲望吧！……那不该有的……背德的……念头啊！
一大群威武的侍卫簇拥著一杵碧玉龙头手杖的老太太，径直迈向城中东方玉的府邸。只见东方玉亲自迎她进门，一老一小手牵著手，状态极为亲昵。
我心头一震，尾随其後，却被侍卫挡在门口。我说我是析城飞雪！侍卫说您别为难小人了，武林盟主命令此刻不准任何人入内！
“好！我就在此等候吧！”
大门终於开了，东方玉小心翼翼的搀扶著老太太，两人一瞬僵立，显然对伫立在门口的我表现出诧异，仿佛我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一拂衣襟，单膝屈跪道：“析城飞雪拜见岳母！”
“哼！”老太太怒喝一声，一杵手中的碧玉龙头杖，“不敢当！……早在十八年前我就不是你岳母了！！……你这畜生，当年月娘刚刚去世，你就和我李家恩断义绝，你将会得到报应的！！”她抡起手杖，重重打在我脊背上，我胸膛一闷，喷出一口鲜血。
如果我说当年我的所作所为是有原因的，我想她绝对不会相信，所以我静静的跪著，什麽也不想说。
东方玉挡在我身前，严肃道：“宁王妃，就算你是大唐王妃，也不能目无法纪，动不动就打人！有话好好说！”
她停下动作，冷冷道：“今天看在武林盟主的面上，放你一马……以後见你一次打一次，你给我小心点！”说完扬长而去。
东方玉想扶起我。“别动！”我缓缓低沈道，“痛得厉害，直不了腰！”“你真傻！”他一把抱起蜷缩著的我，我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替我抹跌打酒时，他惶恐不安道：“对不起，飞！……早知道我就不邀请宁王妃来参加你的英雄大会了！……你知道我是武林盟主，龙蛇混杂也不得不结交，不过我和宁王妃只是泛泛之交，真的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节！……”
“你什麽也不必解释！”我叹了口气，直直看著他，“无论你说什麽，我都相信！！”
他慌乱移开眼眸，前一瞬还在偷窥我表情的眼眸，垂下头。
此刻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恐怕算是十几年第一次吧！……不是因为捱打，而是……总之无论以後东方玉对我做了什麽，我都不会介意！……唉！……
东方玉这小子竟突然从背後紧紧抱住我……明知道我的脊背淤血，痛得我龇牙咧嘴，“想弄死我啊！……哎哟！!……”
澄黄的铜镜里，有一个身著华服，浑身珠光宝气的美男子，他疲惫的眼眸里透出几许隐忍几许哀伤几许无奈几许希翼。
看了镜中的自己最後一眼，我转身迈入大厅。
久违的峰儿，此刻正襟而坐在我左边的上座，面无一丝表情。一阵激动窜过全身，他还是来了，我不禁微微颤抖。
东方玉看了我一眼，一把抓起我的手，“各位武林同道，欢迎大侠析城飞雪！”……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扬扬手，笑道：“首先感谢各位同道前来捧我析城飞雪的场，不过这次的英雄大会，意义的重要之处不在於替我个人庆祝……”
“而在於──天下武林人士可以岌跻一堂，共同商讨怎麽对付那条恶龙！”我态度凝重道，“我相信，只要集合了我们整个中原武林的武功与智慧，就算它明年春天敢来捣乱，我们也可以将它铲除！”
“说得好！”“说得好！”……座下喝彩声此起彼伏。
东方玉朗声笑道：“既然大家都以为对，那麽请各位发表一下自己的关於对付恶龙的建议！”
青城派掌门一捋拂尘，发话道：“十六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魔君。可惜他神出鬼没，正派人士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这次逍遥峰出现恶龙的事──”他一捋胡须，沈吟道，“会不会是他一手策划，意图消灭武林正派，颠覆整个武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我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缓缓起身，手挂念珠，单掌合十，庄严祥和的发话道，“玉虚道长所说之人，早在六年前就退隐江湖，不知所踪……而恶龙之事关乎武林兴衰安危，事关重大，须得从长计议，不可草率结论。”
“好一个从长计议！”我鼓掌道，“还是空空大师设想周到！……那待大家喝过我的庆功酒，再好好从长计议，好不好？”
“好！”“好！”众人自是欢喜。
“在此之前，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我看了空山真叶峰一眼，那副纯净而绝美的面容，一直都没有一丝表情。
此刻我却很激动，现在当众宣布峰儿是吾儿，他应该会很高兴吧！……毕竟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侠！
19.
整理一下思绪，“现在，我郑重宣布……”
“等等！！”大门口传来一声喝止，声音赁的熟悉。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发声之处。
只见小武、小白和珊瑚洞巫左使以及逍遥派大弟子逍遥子等人踏入大厅，刚才发声之人正是小武！
“魔派……魔派中人！！”已有人认出他们，惊呼。
小武不顾周遭，径直迈向我。距离三步之遥，停下来，面色凝重抱拳道：“孔雀派尊者武傲天谨代表孔雀派、忍者门、逍遥派、珊瑚洞参见魔君析城飞雪，祝魔君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整个大厅立即噤若寒蝉。三伏，空气却冰冻了。
小武他们竟然背叛我！！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
“哼！”玉虚道长首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刚才主张‘从长计议’，原来你就是魔君！！”他阴狠的瞪了我一眼，“你这魔头真是老奸巨滑，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我们正派当中，到底有何阴谋诡计？！……”
他故作沈思，又直指我道：“我明白了！……恶龙之事一定是你这魔头一手策划！”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拨动念珠，众人恍然，皆不由自主举起武器全身戒备……我被孤立了，作为魔君！……小武等人低著头，不敢和我对视。
我心中有点害怕，一皱眉，瞟了空山真叶峰一眼，只见他仍然面无表情，似乎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我只得看著东方玉，却见他眼神里含著某种东西──不是惊讶，而是非常坦然，似乎一切早有预谋。
我的脑袋“轰隆隆”的响，似乎天地有些眩晕。
“就算析城飞雪是魔君，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在六年前，他就退隐江湖了……”东方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轻声叹道，“或许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魔头就是魔头！！”一些声音怒喝道，“何况他还是魔君，怎麽可能说改就改？！”
“是啊！”玉虚道长一扫拂尘，尖酸道，“盟主你可别被这个魔头迷惑了！……别看他那一脸清纯无辜样，听说他的媚功天下一绝，迷惑过不少英雄豪杰……只可惜很少有人在床上满足得了他！……”
“啪！啪！”话未尽，他已被小白左右开弓，扇了两耳光。小白身手奇快，众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他的老脸立即肿成猪头，且脸色发青，不知是打的还是气的。当众丢了面子，他恼羞成怒一扫拂尘欲动手。
“请各位武林正派人士听我一言，好吗？”我直直看著众人。
东方玉扬手示意，玉虚道长随即停止动作，众人亦屏气凝神，待我发话。
我语重心长道：“武林盟主说得好，就算我是魔君，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们一口咬定恶龙之事是我所为，证据呢？！……就因为我是当年的魔君……”我轻叹，“当年的……魔君……你们没凭没证就可以含血喷人？！简直枉尊为武林正派！！”
一席话让众人哑口无言。玉虚道长左顾右盼，见众人无语，目光闪烁，尖锐著嗓音道：“魔君老奸巨滑，大家别被他的鬼话蒙蔽！！……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个魔头处心积虑混入我们正派之中，一定是有所图谋！！”众人纷纷点头。
我紧皱眉，看著兀自端坐在上座的空山真叶峰，期盼道：“峰儿曾经打败现任黑道盟主，捣毁黑道生意，他应该可以为我作证：我已经不再是黑道盟主，也没有经营黑道生意──我已经退隐江湖，不再是魔君！”
众人目光齐齐锁定他，我亦无限希翼看著他，就等他一句话。
他终於打破了面无表情，缓缓立起来，阴沈的看了我一眼，眼眸很深，几乎深不见底，“关我什麽事？！……我什麽也不知道！！……我堂堂天下第一帮帮主，又岂会和魔君有甚交情，更毋论为你作证！！”
当他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时，我似乎只看到他嘴唇的一开一合，至於说的什麽意思，我一时懂一时又不懂，因为我的脑袋“轰隆隆”响得厉害。
众人似乎向我扑过来，小武他们拼命抵抗，大厅里乱作一团。
我知道此刻我应该走，不走被所谓的正派中人抓住，後果不堪设想。
可我的心非常痛，小武他们突然背叛我，然後被众人误会，由大侠沦为魔君，东方玉似乎早有预谋，而最痛心的是峰儿，他居然说得出如此残酷的话，难道他真的对我一丝情义也没有了？！……这应该是所谓的众叛亲离吧！！……众叛亲离！！……
我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我究竟做错了什麽？！他们要这样对我！！……昨日的温情脉脉难道只是一出戏，我居然一相情愿沈醉进去，无法自拔，我这头蠢猪……
心似乎被什麽东西梗塞住了，呼吸好困难──旧病复发，而且似乎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厉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大限吧！他们应该希望看到我这个下场吧！……
我捂住心口，缓缓滑倒下去……最後一眼看到空山真叶峰和东方玉向我扑过来，然後我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20.
前面雾蒙蒙一片，似乎有很多影子，有晃动的，有不动的。
我努力睁大眼眸，想看清楚这些影子究竟是什麽……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晃动的是床顶洁白的珠帘，窗上碎绿的布帘，不动的是床前伫立的两个人和躺在床上的我。
一阵熟悉袭上心头，眼前这一幕曾经经历过，一句话脱口而出，“守著等我留遗言啊？！”笑容挂上脸刚一半就突然嘎然而止……
原来我还没死，或许因为自己还贪恋这个是非之地，还不想死，他们会不会很失望？……我侧过脸，我是谁啊我？！现在还在开玩笑！！……当初可以和他们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因为那时我还是一大侠，现在我是什麽？！……
总感觉屋里有些阴冷。恢复了魔君身份，连四周的氛围都变得阴霾了。
“飞，最好别多想，你也知道自己心脉不好。要不，旧病再复发大罗神仙也再难救活……好好休息！”东方玉的声音几乎不带一丝感情，话中还有一丝嘲讽气息，他整个人阴阴的，与从前的玉判若两人。
从前！……我还是贪恋从前！心突然有点酸，我怎麽可能不贪恋从前？……可现在我不敢想从前，不敢……我失神的当儿，东方玉已经悄然而去，没有打一声招呼。
我是什麽人？他凭什麽给我打招呼！……就因为从前他到哪儿都给我一声招呼，总是追著我，缠著我，黏著我──从前我不懂得珍惜……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闭上眼睛，不想让一滴苦涩的水溢出眼眶。
耳边一阵水声，一方温润的毛巾抚上我的额头，我的脸颊。他拭擦得很轻，很仔细，为我拭去一一泪痕。
我突然睁眼，眼前是一只放大的手，手心有一个厚厚的疤，手的主人是空山真叶峰。
我很生涩的道了一声谢，脸上的手颤抖了一下……或许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大魔头，只是他突然对以往之事於心不忍，可怜我一下。
我装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不必可怜我！因为我不值得你可怜！……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他的眸子闪烁。
我定定看著他，他的面容还是那样绝美那样纯净，“我的事是有人在幕後操纵搞鬼，不过他对付我就算了……”
话未尽，我的脸庞被他的手紧紧捏住，在他的眸子里，我只是一个憔悴、惊惶而毫无抵抗的男人，与一只小动物无异。“你都知道了？！”他恶狠狠道。
我有些委屈道：“我只是觉得，幕後之人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他闻言缓缓松开手，眼眸有些深沈。
顾不得多想，我关切道：“你改邪归正与我有莫大关系，现在我沦为阶下囚，我怕连累到你，你要小心！！”
他似乎有点愧疚，摩挲著我的脸，“为何如此关心我？！”
我只是笑了笑，发自内心。
21.
我的笑意在他眼眸里扩散开去，他的眸子突然强烈闪动，未待我明白其涵义，他整个人就压下来。
他的嘴唇狠狠吮吸著我的脖子，同时双手探入我的衣襟，大力摩挲著我的肌肤。
我推了他几下，可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压制著我，於是我放弃了抵抗。
我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很自私，我的身份已经被揭露，我已经臭名昭著，再不可能认他做儿子，因为我不能耽误他的大好前途，不能让他有一个做魔君的父亲，不能让他和我一样，为武林正派所唾弃……
可我心有不甘，我很喜欢他现在这样对我，虽然是背德的行为，可我至少能感觉自己暂时拥有他……一切的罪恶都埋藏在心底，如果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与峰儿无关，因为他什麽也不知道，算我自私……
他在我身体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吻，让我异常舒服，於是我呻吟著。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麽模样，眼睛水汪汪的，嘴唇肿肿的，脸红红的，上半身的衣襟已经被褪了下来，满身都是紫红紫红的吻痕。
他在我耳边一边急促的喘气，喷出一大片热气在我脖子上，一边喃呢，“你真美！比我想象中还要美！！……我要一辈子把你锁在我身边！！你是我的！！”
我的脸一阵滚烫，内心波涛汹涌，我又何尝不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可我不能！！……
他大力扯下覆盖著我身体的所有衣襟，此刻我俩已经完全袒裎相对，他眼眸里深不见底的情欲触目惊心。
他双手覆盖上我早已挺立的分身，手很粗糙，让我冲动得差点……我突然感到沈重的负罪感──眼前的人是我的儿子，如果我为他好，就不应该允许我俩发生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我太卑鄙太自私了！！……
“光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消魂噬骨，不知道呆会儿吃你的时候，我会不会爽死？！”他有些俏皮道，我知道他已经明显感觉身下的我有些僵硬，他想让我放松。
可我怎麽可能放松，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大张著腿，一副淫荡的样子，勾引的对象，是我的……他绝美的面容突然放大，想攫住我的嘴唇，我下意识头一偏，“放开我！！”
他异常震惊，“怎麽了，刚才还好好的？！”我恨了他一眼，“我说放开我！！……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和你发生关系！！”
他全身明显震动了一下，纯净的眸子里似乎闪烁著泪水，几近哀求道：“我很喜欢你，飞！……我知道，或许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向你保证：我会为你洗脱罪名！……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我全心全意只对你一个人好，让你爱上我……”
“哼！”我冷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天知道我的内心是多麽震颤！……虽然男人在人道时说爱你，他不一定是真的爱你，但峰儿说得那麽自然那麽真挚，让人不由自主被他真挚的情绪感染……我不敢再听下去，再听下去，恐怕自己会泪流满面，到时候骗自己也不行。
我强装冷漠，翻了一个白眼，讥讽道：“每天向我求爱的人多了，如果每个都答应，那我岂不是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了！！”
他痛苦万分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你！你不必向我强调这一点……可在那麽多人中,我对你的爱是不同的！我真的很爱你！！……我一直深深为你著迷，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他象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只顾一味表达内心的感受，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纯洁的。
可他的感情越纯洁，他对我越好，我越不能害他，我是他父亲啊！！我俩有可能发展出任何关系，除了情人关系！！
我一字一句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在英雄大会上，你为何不挺身而出,为我作证？！──因为你怕连累自己，所以你根本不爱我，你最爱你自己！！”话一出口，我便深深後悔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或许任何人都会为自己打算，我的话是不是太过分太伤人了？！
“飞，你听我解释！”他完全不顾面子，焦急万分道，“若当时我为你作证，那一帮该死的武林正派肯定会借题发挥,给我也横加罪名，你知道我从前也是魔头……到时不仅救不了你，而且自身难保。其实我完了倒不要紧，只是以後就很难救你了！……所以你的事，我准备从长计议！……”
他眨了眨红红的大眼睛，眼底浓郁的感情一览无余，“你知道吗？！在你倒下去的那一瞬，我几乎以为永远失去你了！……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我清楚的告诉自己：如果你死了，我要那一帮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你陪葬！！”他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嗜血的神采。
我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他趁势吻住我的手，他的吻很温柔，那种温柔直抵内心最深处。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及时快刀斩乱麻，那後果……
“啪！！”我重重扇了他一巴掌，“你走！……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走！！”我的眼神如此决绝，终於让他相信了我的话。
“我恨你！！！”他的声音很喑哑，和野兽咆哮无异，他的眼神里含著某种可怕的东西……他放开我，失魂落魄，恍若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最後他整个人衣衫不整，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我拼命咬住自己的手指……忍住，忍住！千万不能唤他回来，千万不能！……
待屋里又恢复了宁静，手指已经血肉模糊，不过倒并不感觉怎麽疼痛，和心痛相比起来，这点皮肉之痛算得了什麽！其实心也不怎麽痛了，因为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过所有这些都值得，让峰儿结束了对我的不伦之恋，他以後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即使现在他暂时恨我，将来他会理解我的！
就算是这样，可我心中的绝望又是什麽？？！！……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22.
我象一个木头人坐在床沿，穿戴整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浑身吻痕。
不知何时，有人进屋，“喝药了，飞！”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许是见我象木头人一样坐著一动不动，几点清脆的汤匙声後，一匙汤药送到我嘴边，可我的嘴唇木讷得动不了。
来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大力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把汤药灌进我的嘴里。
一些异味的汁水顺著喉管蜿蜒而下，渗透入胃。一种强烈的异物入侵感让我本能的排斥，“噗！──”我喷了他一脸。
不知是药汁的颜色，还是他脸色发黑，“析城飞雪你别进酒不喝喝罚酒！”他一边怒吼一边扬手，我仍一动不动。因为我的心僵硬了，所以我的手指头也僵硬得动弹不了。
脸颊没有预期的火辣，因为他的手停止在半空中，他的眸子突然鲜亮了。
他抓住我的头发，按我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睨著我，“装傻？！”他脸上浮出一丝似乎讥讽又似乎残忍的笑意。
他突的借力一把撕开我的衣襟，在我的头皮被扯得剧痛之际，感觉自己全身发凉。
透过头上的男人异常鲜亮的眸子，我看到一个男人赤裸著，浑身吻痕，而且这个男人眼底透露出惊惶，象一只无处可逃的小动物。
他原本鲜亮的眸子阴冷下去，嗓音也显得更加阴冷，“空山真叶峰那个傻瓜！！……被你报复得好惨！！”我的心突然哽住了，死死盯著他。
“不必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我，你这种眼神对空山真叶峰那个傻瓜或许有用，对我可没用！！”他得意的轻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有点佩服你，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能施展媚功去勾引人，而且不顾门口监视的侍卫！……说不定你的床上功夫现在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呵呵！……”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的人！……他不是别人，他是东方玉！！……不！他和以前那个常常让我负疚的东方玉，只有名字是相同的！！
眼泪象绝堤的海一样，模糊了双眼……印象中已经十几年没有这样痛哭过……
“怎麽？！”他竟伸出两个指麽捏住我胸前已然被吻得紫红的蓓蕾，狎笑道，“刚才空山真叶峰没有满足你，现在你觉得很委屈！”
士可杀，不可辱！为这种人痛心不值得！！……我强迫暗运功力，一把弹开他的脏手，尔後一裹衣裳，立了起来。
胸膛一阵气血翻腾，一股甘甜涌上喉头。明白自己不应该妄动真气，但……强迫压下喉头的甘甜，我浑身不禁有些摇摇欲坠。
他好整以暇，伫立一旁，抱胸观看。
“我和你无话可说，因为玉已经死了！！……”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凝噎，我根本不敢多想，因为怕情绪一度失控，“你走吧！……请武林盟主你以後别再纡尊降贵亲自给一个阶下囚送药！”
他一皱眉头，“什麽意思？──变相咒我！”
“哼！”我冷笑一声，“果真不同，人也变苯了！我的意思很明白：虽然你和从前的玉外表一模一样，但你不是他！你只会让我觉得在玷污他，所以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
我垂下眼皮，不愿让他看到我眼眸里波动的泪，“现在我很痛苦也很後悔，为什麽没有好好珍惜从前的玉？！……”
明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说某些话，就算说了，现在的他或许也不会明白！……但我想说，因为现在不说，以後或许没机会说了！……无论他明不明白，就算是一个告别吧！最後的告别！……
我轻声道：“有的东西，等到真正失去了才明白，比如……”最後一个字，我没有说出口，把它放在了心底。这一瞬，我也真正明白了一件事──什麽是爱！！！
他听著听著眼眸闪烁，竟落下一行簌簌的泪水，似乎黯然神伤。看到他落泪，我心口不由一痛，眼泪也跟著簌簌下落。
一只手抚掉我脸庞的泪水，一种饱含著难以言状的伤痛的嗓音咬著我的耳垂道：“你怎麽不早说，不早说？！我不知道你会在乎我！！……我一直以为你是铁石心肠，我心里一直很绝望！！……”
他紧紧环住我的腰，按压我在他胸膛里，“我带你走，好不好？！……逃出这个牢笼，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永远在一起！！”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拂过我的心，那些都是我几乎绝望的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环住他的腰，轻点头。
不想下一瞬，我的身体结结实实摔在冷硬的地板上。他居高临下的伫立著，与刚才判若两人，阴冷道：“本盟主略施雕虫小技，你就原形毕露！！……想故计重施，施展媚功迷惑我，然後让我放了你，哼哼！！”他眼眸一稀，“我可不象空山真叶峰那个傻瓜！！……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满身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想勾引第二个男人，简直……”
我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似乎游移在死亡边界。可我的头脑居然很清醒，只见东方玉狠狠钳住我的下巴，把桌上的汤药一股脑儿灌入我喉咙，呛得我咳漱不已。
他眼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想死，没那麽容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永远都逃不掉，因为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耳边回荡著这几句话，最後陷入一片黑甜之中……
23.
……
繈褓中的婴儿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著，我轻轻摩挲著他的小脸，感慨万千：爱儿啊，以後为父不能照顾你，吾爱儿啊！……
指尖传来异样的柔滑和丝丝热度，这是我亲生儿的温度啊！我又何尝愿意和你分开？……只是此去再无退路，我注定成为绝情绝爱的魔君，怕连累你，只好把你交托给岳父岳母大人，并且和你们恩断义绝……
为父也是迫於无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谁愿意骨肉分离呢？！不过为了替你娘亲报仇，再痛苦我也能忍受，只是苦了爱儿了……岳父是宁王，应该能够保护吾爱儿，我也就放心了……
别了，吾爱儿！我俯下头，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最後一吻……就当我两父子今生无缘，只望来生再续前缘，为父一定弥补你，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怀中的孩子兀自吮吸著我的手指，偶尔一个劲儿傻笑，还伴随著手舞足蹈，藕节般的小手拍打我满是胡茬的脸。
他哪里会明白发生了什麽……我只听得自己的衣襟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
一个人影来到我面前，看不清楚脸，“爹，孩儿一直很想你，很想……”
我的心急剧抖动，只想紧紧搂住眼前的人影。
一阵冰凉的感觉深入腹腔，这阵冰凉原来是一把短剑，而持剑者是被我搂入怀中的人，这个人在我耳边轻叹：“当初为何抛弃我，我恨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终於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是东方玉！
……
腾的睁开眼睛，一张脸放大在面前，脸的主人真的是东方玉！！我惊悚得一挣扎，不想被勒得更紧，东方玉缓缓睁开眼眸，阴沈的看著我。
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被东方玉紧紧搂著，两人共眠，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被褥里很温暖……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东方玉阴沈著嗓音道：“想什麽？又在计划逃走！……你死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逃走！！”
我有些心凉的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不必一再强调……问你一件事：宁王妃是你什麽人？”
他突然警觉，眼眸数闪，最後脸上露出深沈的笑意：“她是我的外婆，那又如何？！”
内心深处强烈晃荡起来，让我把握不住，我埋下头，有一个问题，不敢出口，虽然十分渴望，甚至话已到了喉咙口，但是不敢！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被褥里。
一种明显被压抑了却仍然掩饰不住急迫甚至期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到底想说什麽？！”
“没，没什麽！……”我的嘴唇哆哆嗦嗦，“谢谢……你的照顾！”
他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揪出被褥。他整个人似乎冻结住了，特别是脸，冰冷得可怕。脸上冷凝的眸子里映照出一个目光游移，心神恍惚的男人，这个男人此刻正被他紧紧扼住脖子。
那一瞬，几乎以为他会就此杀了我。
不想，他送开了手。窒息得太久，我全身乏力，只得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哈！哈！哈！哈！……”他竟仰天大笑，不过我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可我能说什麽？我什麽也不敢说！只好蜷身抱膝坐在角落里。
我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个机会，可我不後悔！我也不再奢望什麽机会……
“析城飞雪，你狠！我东方玉和你势不两立！！”他完全变成了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人，不再是一个青春少年。
他扬手招来门口面无表情的侍卫：“来人，把这个魔头押入天牢！”
24.
这是一间狭小而阴暗的囚室，空气混合著各种强烈而不知名的异臭，让人联想到各种污秽。
手腕被手指粗的铁链横七竖八缠绕了多转，这些铁链是东方玉命令玉虚给我锁上的，整个过程都在他的亲自监督下进行。
我实在没有站立的力气，身体只得晃荡著半跪於地，因为手腕被铁链悬吊著。铁链锈迹斑斑，凝固了一些厚厚的黑褐，不知是多少犯人的血肉，而它又渗入我的皮肉。
东方玉临行前嘱咐玉虚好好招待我，不过玉虚转身就不见了。囚室里只剩下两个差役，悠闲的坐在一旁喝酒划拳，空旷的囚室反射著阵阵喧嚣。
我头脑里却非常安静。
突然听到室外传来一阵手杖杵击地板的“咚咚”声，地面上出现了一根碧玉龙头杖和一双绣凤的高头靴。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想不到打进天牢以来，她是第一个来见我的人。
“呵呵！”来人似乎心情大好，“你不必害怕，因为今天我不是来打你的！”她拄著手杖，话锋一转，“想不想知道，我来，是为了什麽？！”
我依旧低垂著头，默不做声。
刚开始她显得异常激愤，句句铿锵，“我特意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让你下到地府不至於做个糊涂鬼！……十八年前被你抛弃的那个孩子，就是今天的武林盟主东方玉！……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没有尽一天父亲的责任，他还是成为了人中之龙！……”
“或者就因为你抛弃了他，所以从小他习武念书都特别拼命，他立志成为人上人来报复你！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还要……要亲手杀了你！……而且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我们也拦不住！……”话到最後，她的声音竟凝噎了，或许连她都觉得真相太残忍了，终究还是不忍心吧！
“他知道我是他亲生父亲吧！”我的声音竟然很平静。
许久她的口中才吐出两个字──知道！随即掩面疾步离去。
我的眼眶很干涸，里面什麽也没有，但我的心仿佛流淌著什麽，一滴一滴的！他……我儿啊！始终还是怨我怪我……我想放开喉咙呼喊，我想张开双臂拥抱，可我又能唤得到什麽，抓得住什麽呢？！……告诉他当年的真相，求他原谅，不可能！！因为如果他真的原谅了我，那会让他陷入一个难堪的境地！！那些如狼似虎的武林正派会容忍武林盟主有一个做魔君的爹吗？？！！……
想到另外一个人峰儿，原来玉和峰儿都是我儿，却注定他们和我之间，今生都无父子缘份……此刻才发现自己嗓音已经喑哑无声，手臂已经苍白乏力，此生就这样，就这样了……我对他们有感情的，有感情的，是不是？！如果玉真的恨我至极，真的要……杀我……我就成全他，自尽吧！……只希望能消他心头之恨……
心头所有的希望就象一个一个美丽的肥皂泡，很快全破灭了。
囚室里依然喧嚣不断，似乎什麽也没有发生过。
25.
玉虚回来，手拈一个酒瓶，身形不稳。两差役慌忙起身，点头哈腰。
“你这个邪魔外道，盟主叫我……呃！……‘好好’招待你呢！！呃！！──”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一股臭熏熏的酒气刺鼻，“我该……该如何……招待你呢？！呃！……上夹棍？……还是烙火钳？……”
见我毫无反应，“晕过去了？！”半瓶子酒给我泼来，冷不防刺激之下，我缓缓抬头。
玉虚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眸子里燃起火来。
同为男人，最明白男人的情绪。我下意识低头，才注意到自己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菲薄的衣裳紧贴身躯，却恰好勾勒出傲人的身材，这件衣裳还是被东方玉从床上揪下时那件。甚至胸前两个小红点在烈酒刺激之下，竟也昂首挺立，我心下暗叫糟糕！
玉虚一捋被酒湿漉成几缕的三羊胡须，淫笑道：“魔君的媚功果真不同凡响，本道爷清修几十年不近女色，不想今天却被你勾引得上了火！……”
我狠狠剜了他几眼，朝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啐了一口唾沫。
这个老家夥竟也不觉羞耻，一抹脸上唾沫，嘿嘿笑道：“我看你呆会儿在我身下，还会不会这样凶悍？！……今天我就让你这魔头尝尝我道家房中术的厉害！”
他淫笑著一把操起我的腰，我使劲扬腿踢向他那命根子，可我身体实在太虚，半成功力也使不出来，所以腿在半空就被他轻而易举捉住了。
“放开我，你这老畜生！！放开我！！”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已然沙哑，许是这几天经历的变故太多，精神状态过於激动的缘故。可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反倒象是诱人的呻吟。
“美人，你就乖乖顺从我吧！我会使出浑身解数满足你，绝对会让你欲死欲仙的！……”他狎笑著三两下撕开我衣裳，“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以後保你免受皮肉之苦……”他的口水竟流淌了我一身，让我一阵干呕。
我的腰被他牢牢扣住，却也只得死命挣扎，不知何时落在身旁的酒瓶被我踢得碎成几块。缠绕手腕的铁链深深勒进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挣扎之下，齐腰长发披散了我一身，身上这个老家夥的眼眸里似乎更是燃烧出熊熊火焰。
我象一条案板上待宰的鱼，扭曲著身躯作无谓的挣扎。
两个差役在角落里一边吃喝一边观看。
老家夥俯下身，竟一口咬住我胸前挺立的蓓蕾，含糊不清道：“口中……哦……还说不要……哦……都硬成这样了……真他妈搔货!……”
那一瞬，我真切体会到何为“生不如死”！！！……东方玉，空山真叶峰，你们在哪儿？？！！难道你们真的忍心让我被这样一个老东西糟蹋？？！！从前的一切真的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东方玉！！！──”我使出身体里残留的最後一口气，喊出最後一声……别了，东方玉，别了，峰儿，别了，小林子……牙尖抵住舌头，一股微甜的气息渗透出来。
“你们干什麽？？！！”突的门口一声怒喝，恍若地动山摇。随即身上的老家夥飞了出去，杀猪般惨叫不绝。
下一瞬，我被搂入一个强烈颤抖著的怀抱。眯稀著双眼，现在我只剩下眯稀眼睛的力气，依稀看见身上的人是东方玉，看见前方持剑之人是峰儿，看见玉虚的裤裆处污血一片，看见两个差役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怎麽才来啊？？！！我的嘴唇一开一合，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象一个极度委屈的小孩子，冲著眼前的人一个劲儿的哭。现在我只知道哭，真的只知道哭，象一个被亲人抛弃又重新被拾回的小孩子，极度伤心又极度委屈的大哭……
26.
意识半迷离半清醒，只觉锁手腕的铁链被一环一环解开，被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整个过程我都死死抓住玉的衣角，象一个小孩子生怕亲人再度不要他，只得死命攥住亲人的衣角。
其实心里真的很害怕，或者因为濒临死亡过一次，或者因为如今面临的一切事物太复杂……一个人已经累瘫了，已经独自抗不下去了，我不要做被人唾弃的魔君，我不要两个儿子恨我，我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曾经听说，当一个人被逼入绝境，他就会选择逃避，他会回复到童年状态，象一个真正的小孩子。
尽管意识恍惚得厉害，我却没有完全昏迷过去，我不想睡，也不敢睡，害怕睡著过後会做噩梦，害怕醒来眼前一切成空，所以我只得死命攥住玉的衣角。
待到婢女冲好水，想扶我去沐浴，我仍然死死抓住玉的衣角不放，任她们谁也扯不开我的手，连玉本人也不行。换峰儿来，我另一只手又扯住他的衣角，叫他哭笑不得。
最後，玉叹了一口气，只得命令婢女们都下去。
峰儿有些无奈道：“飞，你想考验我们两人吗？！”於是我被抱入温热而芬芳的水中。整个身体浸末在热水里，刹那异常舒适，四肢百骸不由自主的放松，意识更加迷离了。
分不清是谁在我耳边柔声道：“飞，松开手好吗？……让我们握住你的手，绝对不松开，放心！！……”这句话象是一道催眠咒，我不由自主松开手。
恍惚中两人一左一右握住我的手，同时除下身上衣裳，踏入水池。
温热的水渗透我身上每寸肌肤，感觉全身一阵一阵酸痛，“哦！……”不由得呻吟出声。
与我的手接触的肌肤更火热，似乎有个喘著粗气的声音咬著我的耳垂道：“飞，你是在故意勾引我们吗？……你实在太诱人了，让我们疼爱你，好不好？！”
又象是一道让人无法抗拒的咒语，让我不由自主点点头。
身边的人得到允许，便把我半身按压在水池边。
一人吻住我的嘴唇，吻得很温柔。许是因为我的舌头刚受过伤，他没有把舌头伸入我口中，只是不住吮吸著我的嘴唇，胸中的空气都快被他吸干了。
另一个人吻著我胸前的蓓蕾，吻得很用力，几乎是在噬咬，仿佛想在我的身上留下印记。
同时他们的手大力抚过我身上每一块地方，他们的手异常灼热，象火种一样，抚过之处，都变得滚烫起来……
可我实在太虚弱，特别是精神状态，就这样昏迷过去……
27.
浑身肌理酸痛难当，特别是肩膀……倏的睁眼，心头念著挂著的那两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舒了一口气。
一张纯净的脸疲惫不堪，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红肿得可怕；另一张原本青春的脸蜡黄蜡黄，憔悴不已。我倒是感觉精神熠熠。自由自在
只是肩膀痛得厉害，晃动一下。“别动！……你一动，我的腿就痛得发麻！”头顶传来喑哑的嗓音。
原来自己的肩膀枕在峰儿的大腿上，也不知枕了多久。不过瞧这窗外刺目的光景，凭浑身僵硬的感觉，再看他这副明显熬夜的模样，少说也一夜，怪不得他说自己腿发麻！
白了他一眼，干嘛把我放你腿上，弄得你痛苦我也难受，神错错的，连睡觉也不让我好过！！
头顶一阵不轻不重的骚动，刺激得我有些舒服，这才发现玉正温柔的为我梳理头发。
玉似乎知晓我的心事，柔声道：“昨夜你的头发未干，我们担心你就那样睡觉会染上风寒，所以峰抱你在腿上，我为你梳理它……”
峰儿有些委屈的接道：“可你的头发太长，太多了，所以我俩一个晚上也没弄干！……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一阵发堵……不禁伸手想抚摩他红肿至极的眼眸，不想手伸到半中央，就被他捉住了，“腕上有伤，别乱动！”
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裹著纱布。他把我的手腕轻放在床上，动作那麽温柔那麽小心翼翼，恍若生怕伤害到珍宝。
我的心又一阵堵……没有恨，没有痛，没有泪，只有……爱！……他们对我的爱！……我是不是在做梦？！简直不敢相信……
许是见我失神，玉抚摩我的头发，有些温柔有些坚定道：“你忘了？我们答应过你：一直握住你的手，绝对不松开！……你需要我们，我们真的很高兴……以後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好，绝对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只要你不离开我们……”
我相信！……就算是做梦，就算是谎言，我也相信……它是真实的……爱啊！……心头泛过一阵痛，痛得那麽真切……原来爱也可以让人心痛……还如此痛彻心扉……不敢想现实，因为现实只会让人心头划过不详的预感……
耳边再次响起清脆的汤匙声，可这汤匙药并没有径直送到我口里。
“飞，我知道自己该死，害得你身体虚弱，胃口也不好，可能难以咽下这碗苦药……” 玉蜡黄的脸怎麽看都黯然消魂，“但良药苦口利於病……这样好吗？我一口，你一口，我陪你喝！”
内心流淌过阵阵温暖，我瞪大眼睛，眼角一弯，摆手道：“玉，无论你对我做了什麽，我都不会介意……你让我自己喝吧！我能喝下！”虽然受伤的舌头让我吐字有些含糊，但相信玉应该明白。
不过这药看起来黑糊糊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怪味，未送到嘴边，我就想呕吐，怎麽喝啊？！
玉似乎最会察言观色，哪能不明白我的心思。他嗲怪了我一眼，淡淡一笑，竟当著我的面主动喝了一汤匙，其间眉头也未皱一下。
“苦不苦啊？！”说实话，真有点佩服他。一匙汤药送到我嘴边，“飞乖，喝吧！不苦！”我依旧紧皱眉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好苦，不要！
玉傲眉单挑，“我晚生後辈都先喝了，你武林前辈怎麽不敢？！……何况我都愿意和你同甘共苦，你反倒不讲义气？！”
一席话让我乖乖的把药喝干，偷眼瞟到他们两人似乎相视而笑，才反应过来──激将法！
真正痛苦的还在後面呢！
28.
“别紧张，飞！放轻松，尽量放轻松！”峰儿的嗓音略显沙哑，却更富浓厚的磁性。这样的嗓音对我而言，象是一道符咒，让我全身不由自主放松……
随著峰儿的动作的深入，我皱紧眉头，大口大口吸气，“好痛！”……无论我如何放松，那个部位还是一碰就痛。
“深吸一口气，不会很痛！”玉已经从一个羊脂瓶里抠出一些粘稠的深绿色药膏，等待峰儿的最後一个动作。我只想大叫，这个帮凶！！
可还没叫出来，就痛得我唏嘘不已，泪如雨下。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处於被爱的环境里，处於幸福的境地，感觉就特别灵敏。
从前象这种撕裂般的疼痛，我咬咬牙就挺过来了；前几天被虐待得浑身是伤，当时也不觉得怎麽痛。他们那样对我，心痛甚於皮肉之痛不知多少倍。
可现在就是不同，“真的好痛！！……不行，痛得受不了！快痛死了！！”我象一个小孩子，头摇得象拨浪鼓，“峰儿，求求你，别动！！”
鲜血已经溢出来一大片，我不禁浑身颤抖，“我的手腕痛得快断掉了！！！”
“不许胡说！！”峰儿的脸黑得象关公，“纱布已经拆得只剩下最後一层，如果不继续，怎麽给你换药？！”
“你凶什麽？！”我痛得脑袋里乱七八糟，不顾一切冲他们吼叫，“还不是你们害的，狠心用铁链把我锁起来，也不管我死活！！”
搂著我的人，峰儿强烈抖动了一下，一连串湿热的水滴落到我脸上，肩上，手上……旁边的人，玉也背过身，深深耷拉著肩，一下一下抽动起来。
我……我说错话了！！……而且後果还很严重！！……怎麽办？？！！……一看到他俩这样，手腕似乎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在抽搐。
“你俩哭什麽，你俩手腕又不痛？！”原本是想和他们开个玩笑，不过话一出口就後悔了，好象又……说错了……
屋里除了风吹动得窗帘飒飒作响，就是抽泣声。
突然我龇牙咧嘴，作大口大口抽气状，全身僵硬，似乎痛彻心扉。两人终於慌了，顾不上伤心……
嘿嘿，计谋得逞！
玉的眼眸深深亮亮的，或许因为泪痕未干，“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你身体好了，打我骂我都随便你！……可现在你千万不能使性子啊！……我知道你很痛，可你知道吗？看到你痛，我的心更痛！！”他眼底的感情深邃得如潭水，让人震撼，“咬住我的手腕，痛就使劲咬！别伤到自己舌头了！！”他一扎衣袖，露出手臂，径直伸到我嘴边。
一股属於玉特有的男儿麝香径直钻入鼻孔，好香啊！不由自主张开嘴……突的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撕下一层皮，反射性咬住眼前的香嫩……随即手腕一阵冰凉舒适，只见玉正镇定的替我抹药，抹得很均匀很小心，似乎生怕弄疼我，其实我一点不痛。
嘴里有一股浓密的甘甜，吮吸了一口，滋味很不错，不对！！……松口，只见玉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而他似乎毫无感觉，一直细心的替我抹药……只不过他额头上渗透著豆大的汗珠……
最後，玉给自己胡乱抹了把药膏，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躺在床中央，不想一左一右两人操心，故意闭上眼眸，静静的，心中却百感交集……
“玉，你不要紧吧？！”他俩许是以为我睡著了。
“一点小伤，不足为患！……小声，别吵醒了飞！”
“我是指你刚才陪飞喝的药……你知道飞所患何病，他的药是以毒攻毒，你受得了吗？！”
……
“飞怎麽……在流泪？？！！……”“飞做梦也在哭，我俩真该死！！……”
不清楚自己心中，具体是何感觉……也不明白，在他们心目中，到底我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爱人……不过我知道，这个世上，原来痛和快乐可以并存，痛并快乐著……
29.
“东方玉，你这个刽子手！出来还我青城派一个公道！！”“你别象缩头乌龟一样躲著，今天我们要讨还公道！！”……
屋外喧闹得紧，搞不清楚状况，午觉却不能睡清醒。习惯性起身披衣，立即被一双略显瘦削的大手捉住了，手的主人在我耳根边道：“飞，小心手腕！让我帮你穿衣服吧！”
“玉爷，您吩咐过我，无论何事都不准来打扰你们午休，所以青城派上门，我只是让他们在客厅候著。不想他们等不及就冲过来了，拦也拦不住啊！”这才看见东方府的管家毕恭毕敬立在门口。
玉早已穿戴整齐，一扬手，“知道了，再应付他们一下，我马上来！”
许是看到我眸子里的惴惴，他轻松一笑，“没事，飞！我出去一会，峰儿会照顾你。”话未尽便到了门口，想必焦急。
欲起身拦住他问个究竟，可峰儿未替我穿戴整齐。玉倒是被拦住了，不过非我所为。
只见一个血气方刚的道人，手持雪亮的长剑，闯将进来，喝斥道，“东方玉，你不配做武林盟主！为了这个妖孽，害我师傅！！”他睚眦的恨了我几眼，“今天我要杀了你们，替师傅报仇雪恨！！”
“哼！”玉冷笑道，“玉虚那个淫贼，只对他施了宫刑，全念他一直忠心的替我卖命，算便宜他了！”他扫了道人一眼，“就凭你想杀我，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过我不想在飞面前杀人！”
道人似乎受到奇耻大辱，举剑刺将过来。玉指法奇快，道人瞬即全身瘫软倒地，满目血红，“你好狠！！……”
看那道人的光景，想必七经八脉尽断，已成废人。对一个武林人士来说，废了他武功，比杀了他还痛苦！！
玉淡淡一笑，“这就是你侮辱飞的下场！！”一扬手，“抬走。”然後若无其事的信步而去。
那道人被抬下去的当儿，血红的眸子死死瞪住我，你这个妖孽，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喘著粗气，缓缓弓下背，惊魂未定……玉……在我面前那麽温柔……刚才怎麽会如此残忍？！……他究竟是怎麽想的？！……青城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听刚才的呼声，他们人多势众，那玉岂不是很危险？！……
慌忙下床，却被身後的人搂个结实，动弹不得，“飞，别担心！玉会处理好的！……呆在这哪儿都别去，你身体还未痊愈！……就算你去了，也於事无补！”
挣扎了几下，可环住胸膛的手纹丝不动，“峰儿，放手！……再不放手，我生气了！！”我恶狠狠吼道。
身後的人颤抖了一下，双手不仅没有放松，却环得更紧，“我知道你……就关心玉……可我就关心你！”一只下巴贴著我的脖子，幽幽叹道。
他的柔情丝丝缠绕住我的身体，扣住我的心，怎麽忍心和他翻脸？！……我突的弯腰……“怎麽了，是不是心又在痛？”他慌忙把真气输入我体内。
“不是！我想出恭！”我抿嘴笑道，该松手了吧！除非你不让我……嘿嘿！
“我陪你去！”他似乎洞察我的心思，“你的手腕不好使，让我帮你！”他倒挺有理由的。
原本比蜗牛还缓慢的迈在花园小径，左顾右盼。一道火红的影子映入眼帘，我大声疾呼，“红袖！──”
往昔的热情荡然无存，红袖冷冷盯著我，再看看峰儿，眼神复杂，不过她眼底的哀怨与落寞一目了然。
“红袖，我们还有事，晚些我再找你！”峰儿的声音有些低沈，分辨不出感情。不过凭我的直觉，这小子和红袖肯定有点什麽，象上次……不说了，越说心头越郁闷……
“哪有啥事，峰儿！你先陪陪红袖，我认得回房的路！”我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红袖手里，转身离去。
他竟没有追来……
大厅里隐约传来喝斥，我心急如焚，闯将进去。整个大厅立即鸦雀无声，气氛冰冷异常。
众多武林正派刺刀般的目光似乎洞穿我身体，可我顾不得害怕。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楚道：“请你们别为难武林盟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迷惑了他！……你们要杀要剐，就冲我来！”
周围却没有动静。玉一步一步迈向我，冷凝的目光让我有一股压迫感。有些害怕的後退，差点跌倒。
不想他及时搂住我，抚摩著我的头发，“飞，你真傻！我怎麽可能让你有事？！绝对不会！！……”当著众多武林正派人士的面，他……他竟然做出此等暧昧的动作，说出此等暧昧的话。
我的脸迅速红透了，直到耳根。“呆会儿回房再惩罚你！”一句只有我才能听清楚的话，让我又是一阵发烧。
尔後他若无其事洪声道：“四眉道长，以後青城派就全靠你发扬光大了！可能贵派中暂时有人不服你，不过你放心，我东方玉会鼎力支持你，只要你够忠心！！……我会竭尽所能扶持贵派成为八大门派之首，你们还有什麽意见吗？！”
一簇著两撇八字须的道人，圆滑无比的抱拳媚笑道：“盟主请放心，我们青城派以後唯您马首是瞻，绝对不会再出现象玉虚和他徒弟那样的败类！！”
“那就好！！”玉阴阴笑道，众人亦陪笑。
躺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我心底却阵阵发寒……有朝一日，他会不会……
30.
花园中凉风习习，玉有些生气道：“如果我搞不定那帮牛鼻子老道咋办？！你只会让人担心！……所以现在我要惩罚你！！”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占有欲，攫住我的嘴唇，“唔！……不要！”我的身体被固定在他怀里，只得拼命把头扭开，“大庭广众的……不要！”
“回房有峰打扰……”他一只手按压住我的後脑勺，菲薄的嘴唇再度覆过来……
“放肆！！”突的一声强烈的手杖杵地，一连串怒喝劈头而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做出此等猥亵之事，简直有伤风化！！”
玉放开我，昂首不以为然，“外婆，我的事自有分寸，你别管！”原本雍容华贵的宁王妃被气得脸变形，浑身微微颤抖。连周遭的丫鬟都有些害怕，看了看老主子又看了看小主子。
我重重叹了口气，怨了玉一眼，“怎麽可以这样和外婆说话？！惹外婆生气！”躬身抱拳道：“对不起，岳母！一切皆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不关玉的事！你别生他的气！”
玉有些焦急，“飞，你怎麽能这样说？！” “住口！”我凶恶的瞪了他一眼，或许鲜见我这般凶恶眼神，他被镇住了，默不做声。
我一欠手道：“析城飞雪打扰贵府许久，还未曾拜会岳母大人呢！就此机会，敬请岳母到屋里坐，让我为你奉杯茶。一是为刚才之事赔罪；二来玉照顾我许久，聊表谢意！”
“恩，好！” 宁王妃点头，神情缓和不少，我趁势扶住她的手，“玉儿，外婆想和析城飞雪单独谈谈，不希望有人打扰，你也暂时在外面别进来。”
房门一合，我径直跪下，等待发落。
“析城飞雪，你是怎麽做……做父亲的？！你明知道玉儿是你亲生儿子，你还和他……做出那等龌龊之事！！你真是魔性难除！！你这个淫贱的东西，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宁王妃一时激愤，背过气去。我慌忙替她抹背顺气，并喂了她几口茶。
好一会她才幽幽转醒，我心下叹气，双手奉上碧玉龙头手杖，“你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大家都会担心！你打我吧，希望这样可以解你心头之恨。”
她接过手杖，手著实颤抖了一阵。我静静的跪著，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
“唉！──真是冤孽啊！”她突的丢掉手杖，沈重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整个江湖都传遍了，传言武林盟主和邪魔外道有染，传得沸沸扬扬……外面那些人说得多难听啊，还有门派上门挑衅！……我一个老婆子整天担惊受怕，都不敢上街，怕遭到别人的白眼！”
“其实我一个老婆子老了，过不了多久，也不在乎别人怎麽说……” 她闭上双目，浑浊的眼眶里竟挤出几滴热泪，“可玉儿……玉儿年纪还小，又是武林盟主，他的名誉一旦受损，肯定会影响到他将来的前途……到时候我又不在了，他……他怎麽办啊？！……”
她枯萎的手颤巍巍的抓住我，声音一点一点传输入我心中，“你是他的父亲，应该也不想看到他身败名裂吧？！……我知道，我感觉得到，你是真心疼他；我也很欣慰，玉儿尽弃前嫌，与你重归於好。可外人会怎麽想？！……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玉儿作为武林盟主，不可能认一个魔君做爹，更不可能和魔君做……做爱人！！你们是不可能的！！”
心一点一点变化著，生命中有些东西必须去面对，哪怕你不愿不想也不看，哪怕你象一个小孩子，被禁锢在狭小的天地里，有些东西，也始终不得不去……面对，不可逃脱！
掐住自己的手心，一些粘稠的东西流出来……
“离开他吧，如果你真的疼他，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这几天玉儿都没在府里设守卫，是离开的大好时机……玉儿从小就没爹没娘，现在也还小，我想他对你这个爹只是一时迷恋，想不开。你离开他，久了，他就淡忘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
“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会走的……”
对她磕了三个响头，“岳母多年来对玉照顾有加，我无以为报，就此拜谢！”她又哭了，是为我而哭……
31.
整个下午都在忙，忙着做最拿手的点心，做好后就等他们，最后一次聚餐吧！……夕阳落坡，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等到……让自己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继续等待……
终于等到一个人，不是他们，是红袖。
红袖高傲的睨着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已冷的点心，嗤笑道：“原来你专门做好点心等他们回来吃啊！可惜他们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们忙着新一届武林大会，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
“哦，我倒忘了，告诉你也没用，你一个魔君又帮不上什么忙，不去捣乱就算武林之福了！”她一边讽刺一边咯咯的笑，“不过我就不同，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和峰一同前往，这是某些人一辈子只能靠做梦来实现的……”
我知道这个姑娘趁峰不在，专门来告诫我的。如果我的福气好一点，如果我的命运顺畅一点，说不定可以听她喊我一声公公，可惜这辈子我没这个命……峰可以属于其他任何人，除了我之外……
莞尔一笑，不觉眼睛里竟流出了水，一时很窘，“怎么有沙子掉进眼里了？”
“哼！”姑娘美艳的脸蛋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今天我是专门来警告你的：离峰远点，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别以为会几下媚功就可以到处勾引男人！！”
“我勾引到你的男人啦？！如果你的男人真的上了勾，那只能说明你没本事！”蔑视了她一眼，调笑道，“教你一个方法，把你的男人用狗链子拴住，你走到哪儿就牵他到哪儿，那就很安全了！”
“你！——”不知她是气得还是羞得涨红了脸，一时无语。对付这种人，也只能以牙还牙，用这种下流方法才最见效。
最后她恼羞成怒，拔剑欲刺，不想一道劲力破空而来，她被打中了麻穴，浑身瘫软倒地，长剑应声而落。
“大师兄！！”伴随着耳边一声熟悉的呼唤，一个久违的人来到我面前——小林子！！
一个月不见，恍若隔世……
这个年轻人似乎又长高了，竟不在我之下，刀刻般的脸也更加坚毅隐忍，浑身散发着成熟的男子气息……他身后竟有不少人，孔雀派小武、忍者小白、逍遥派逍遥子和珊瑚洞小巫，还有难得在江湖中露一次面的忍者小黑也来了……
“大师兄，抱歉！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小林子满心关怀，却不再冲动，而含蓄于内，“我们也没联合多少人来，怕打草惊蛇！幸得这两天武林大会，百花城中龙蛇混杂，而东方府也没有守卫，我们才可以混水摸鱼，进来救你！” 与一个月前相比，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成熟稳重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走吧！”他执起我的手，目光坚定，“这里始终是东方府，说话不方便。等出了城，我们再慢慢叙旧！”
呆呆的凝望了东方府最后一眼……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牢房，都那么熟悉……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始终还是要走……还是要走……还是要离开那两个人……这一辈子注定的……注定只能与他们擦身而过……内心完全绝望了……只剩下现实，剩下清醒……
不知何时点心已被打翻在地，踩得稀烂……
“快走吧！别看了！”象一具木偶，随着小林子来到后门口。心颤动了一下，出了这个门，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华丽的美梦……我仰天深吸一口气……
32.
“想走，没那么容易！！”伴着熟悉的声音，整个东方府已经被包围了。我们一行人成了瓮中之鳖。
为首的俨然东方玉，伫立在他左边的是峰儿，身后是武林八大门派，为首的门派自然是青城派。我们就是被这群人堵截在东方府后门！
我失声：“玉，你们不是去召开……武林大会吗？！”话未尽，嗓音已有些哽咽。看这架势很明显，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哼！”玉用长剑指着我们，冷笑道，“是啊，只不过武林大会还缺几位主角！上次让你们几个魔派余孽逃掉了，这次本盟主要你们插翅难飞！！”
他满脸得意，嗓音也愉悦，“黄天不负有心人，我东方玉苦心经营大半个月，总算有所收获！……早算准你们要来救魔君，所以我特意撤除府里的守卫，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小林子双目赤红，怒喝道：“东方玉！——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哼！哼！”他似乎听到一句很好笑的笑话，“论卑鄙，魔君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他缓缓转动眼眸，最后阴冷的睨着我，“魔君，你为了逃跑，不惜施展媚功迷惑玉虚道长，于是我们将计就计，故意亲近你，表面上对你放松警惕，还撤除了府里的守卫，就等着你和魔派余孽里应外合，方便我们一网打尽！”
我全身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大师兄！”小林子一把扶住我。
“我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才发现手臂无力得几乎抬不起来，可我仍然想摆脱头脑里越来越多的空白。
“我只问你一句话，玉！”一出口才发现喉咙里发出的根本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奇怪的呜咽，“就一句话！”使出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你和峰儿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看着对面这两个年轻人熟悉的面容上泛着陌生的光芒，我实在没有勇气没有信心也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有没有……喜欢过你，在乎过你，真心对你好，爱过你……是吧？！”他满不在乎的脱口而出，似乎说出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峰，你回答他吧！”
峰儿淡淡一笑，踌躇满怀，“在乎啊！在乎你能不能为我们引来魔派余孽，我天下第一帮也想替天行道！”
我总算明白了，明白什么都完了……他俩义正词严，那么完美而无破绽，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过往种种，是不是真的……真的只是和他们一起演戏……曲终人散了，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入戏。而其他的角色，始终要退出，因为他们的爱，毕竟只是一出戏……
自己主动把一颗心拿出来，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扔在地上踩两脚……
我完全瘫软在小林子怀中，他焦虑而关切的眼眸中，只有一个万念俱灰毫无生气的死人。
“畜生！……你们不是人，简直是畜生！！”小林子不禁抓紧手中的宝剑，我知道，我的心痛，他的心也痛。
东方玉似笑非笑，剑眉一展，“对付你们这种邪魔外道，也只配用这种非人的方法！”
“是吗？！”旁边突然响起小黑闷闷的声音，“让你见识一下邪魔外道——江湖第一杀手黑凌云的手段！”一个女人开始哀鸣。
不知何时小黑挟持了红袖，用亮晃晃的匕首在她脸上慢慢划下，女人欺雪赛霜的脸蛋上不断冒出大滴的鲜红血珠。
“不要！！”峰儿眸子里明显透出焦急。
小黑冷哼一声，“放我们出城，否则我会让你们眼睁睁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身上的肉被我一块一块割下来！”
对面的人终于闪开一条路，我被小林子拦腰抱了起来。自己浑身软软的不由自主的晃荡着，长发飘散在空中……
33.
百花城外等着我们的是几匹千里宝马，小黑瞟了一眼紧随在十丈开外的一干武林正派，把匕首对准红袖的心口。
“别……”我无力的阻止，“别杀她！……放了她！”始终不忍心让峰儿伤心，因为我知道伤心的滋味。
“回去告诉你那黑道盟主空山真叶峰，我们四大门派誓死追随析城大哥，决意一起隐退江湖，不问世事，不会再象上次那样受他摆布，也绝不会与他为敌，所以我们不可能构成他的威胁，请他也放过我们，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小黑面无表情的说完，便收刀回鞘，推开红袖。
我却惊诧到了极点，峰儿……他是黑道盟主？！……拥有一副那么纯净的面容……竟是……黑道盟主？！……还记得最初是为何而决斗的，因为据说他把黑道盟主打得下落不明，捣乱黑道生意，我才被迫出马，然后……遭遇情节峰回路转……一切似乎早有预谋……原来他们一直在骗我……我这头蠢猪！！
心中有什么地方已经开窍了，竟不觉来了几分精神几分力气，挣脱小林子的怀抱……或许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变得不象自己，但当这个人觉醒后，他绝对会明智的回复自我，不再懦弱下去……
……相处了这么久，有没有感情？！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我没有话说，因为我说不出来……眼泪只是往心里流……上天是公正的，我对他们的情对他们的痴对他们的爱，可昭日月！……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恨我，还是误会我，还是不放过我……感情，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奢侈品！我永远不可能幸运的得到它吧！……
我想象慈父一样爱他们，却感觉那么力不从心……
我想象爱人一样爱他们，却感觉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穷得连被爱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爱，也要爱得有尊严……如果对方从头到尾只是冷笑着看着你，看着你把心挖出来，看着你亲手送上来，看着你慢慢流血，枯竭而亡，还不忘在你死前，让你亲眼看到是如何狠狠的踩上它几脚，那你还有爱吗？！……我有！！爱都爱上了，如果放弃如果遗忘，那就不是爱……
但这样的爱，我只能给它加一道锁！！……一切没有结束却也结束了……
突的，空气中弥散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清新而熟悉，我暗叫不好，“大家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众人未及上马，便缓缓倒下去，除了我之外。
罪魁祸首是……红袖！……被我一时心软放掉的红袖！！……怪不得刚才她磨磨蹭蹭的不肯走，竟是为了趁我们不备，暗施迷药！！——这个女人好狠毒，竟然恩将仇报？！……想走过去扇她一巴掌，又快又狠又准，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一来我从不打女人，女人是花，应该被怜惜；二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武林正派立即象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压过来……
小林子！……绝对不能让他出事！！……首先托小林子上马，可为首的东方玉已经势如破竹的扑过来，索性一打马屁股，“嘶！——”千里宝马破空而出，一驰千里。
东方玉看着束手就擒的我，脸上露出胜利的欣喜笑容，一扬手，“穷寇莫追！”我总算舒了一口气，只是呆呆的凝望着马道上飞扬的尘土……
这一别，也许是和小林子永别！！……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不过幸好小林子逃脱了，只是连累了这一干兄弟……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昏睡的人，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东方玉狠狠抽了我一耳光，抽得我眼冒金星，跌坐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一把掐住我的下巴，鲜亮的眸子里似乎只有一只无处可逃、任由摆布的小动物，“我说你永远都逃不掉的，你却不乖，偏要忤逆我的意思！！……该如何惩罚你呢？！”
我径直瞪着他，眸子里闪烁着不屈的火焰，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感情蒙蔽，逆来顺受的人了。
东方玉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异，俄而露出一丝笑意，笑得残忍而诡异，“峰，你不是一直觊觎魔君的美色吗？你看他如此不屈服，把他带回去调教一番如何？！”我的脑袋轰鸣了一下。
峰儿刚关心完红袖的伤势，闻言一惊， “那你呢？！”
“我？！”东方玉鄙视了我一眼，以一种厌恶的口吻道，“这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只有你才懂得欣赏他的美貌！”
“哼！”我忍不住反讽道，“真是太好了，免得我恶心！”
峰儿的面容还是那样绝美而纯净，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一把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往回走……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东方玉，凝重而雪亮，似乎欲刺穿什么……
东方玉还是一贯的阴沉着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不清楚在想什么。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用尽方法让我生不如死……
34.
他轻轻的放我在柔软的床上，放得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手中的人是一件值得珍惜的珍品，似乎从来不曾做过一丝伤害这个人的事。谁知道呢？！至少如果有第三者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浑身散发出纯净气质的绝美男子竟是黑道盟主！
他纯净的眸子里透露出情欲，也映照出身下那个美貌却僵冷的男人。
他的眼角一弯，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笑起来真的很美，眼底的柔情可以直抵我内心的最深处，让人迷醉一时，却也只是一时。因为我知道，这个温柔的笑意背后隐藏的是一个恶魔。
许是感觉我浑身仍旧僵硬，目光仍旧空洞而飘散，他轻抚着我的长发，叹息道：“还在想着逃走啊？或者在想你小师弟？……难道这儿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我和玉都舍不得你啊！！……玉他只是见你真的要走，气疯了才会故意说出一些气话，你别放心上。”
这个恶魔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真挚，任谁听了都会相信，除了我之外，因为我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我慢慢收敛游移的目光，定定看着他，“我析城飞雪何德何能，值得黑道盟主青睐？！”
一瞬，他一竖傲眉，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话语直刺他心底，“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已经退隐江湖，已经不对你构成任何威胁，为何你还设圈套害我，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想知道！因为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竟慢慢笑了，似乎设计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似乎我只是圈套中的一只有趣的动物。
他一只手解开我一颗一颗衣扣，我双手暗运内力，弹开他猥亵动作的手，他另一只手大力钳住我的手腕，按压在我头顶。
我自是大力挣扎，可大病初愈的我，功力只恢复了几成，哪是他武林第一高手的对手！他一条腿跪压着我的膝盖，便让我动弹不得，只觉双腿麻木。
他一把撕开我的衣襟，抚上我的腰，“你乖乖的，我就告诉你原因……”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包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我也不挣扎了，只是浑身有些痉挛，等待着他发话。
“你知道我为何做黑道盟主吗？因为只有站在与你同等的位置，我才有可能设计你，才有可能征服你，才有可能得到你，而不再是远远的望着你，望着这个让人恐惧让人臣服而美丽的黑道霸主！”他抚过我身上寸寸肌肤，却似乎故意忽略掉敏感地带。
被他抚之处象是被灼烧过一般，他的手滚烫，我的肌肤也一碰就变得火热。自己明白是什么原因，因为自己早已爱上了他，为何会爱上他？
“你瞧自己多敏感，这两个小东西都跃跃欲试了……”他的指尖点住我的蓓蕾，不住恶意的刮划。被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刮划着，一股一股冲动直抵下身，“啊！……不要！……”任我拼命遏制这种冲动也无济于事，欲望竟悄悄抬头。
“哼！”他竟半是冷笑半是讥讽道，“不愧是媚功天下一绝的魔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你这副模样，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征服你！”
他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却覆盖住了我的分身，大力揉搓起来。手心的粗糙不断刺激着我的嫩肉，“啊！……哦！……住手！……哦！……”喉头根本不能发出完整的嗓音，只有一些细碎的呻吟。
“以前因为你有病在身，我才放过你……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耳边响起魔魅般的声音，引导着我的欲望……欲火几乎焚烧了一切理智，我的头脑中竟生出更多渴求。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最后我眼前一白，一泻如注。
半天我才回到现实，我……我竟然淫荡的释放在峰儿手中。
他抬起那只沾满我欲液的手，竟微微一笑，伸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地方。因为以前只有我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也有人会对我做这种事情，而且还是我的……儿子！
我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渴望被人爱，但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儿子。虽然喜欢他，虽然爱他，但越爱他就越应该为他着想，不能玷污他。
一根手指不由分说的伸进了我的后庭，私处从来没有过异物入侵，我一边排斥一边哀求，“峰儿，求求你放手！我们绝对不能这样做，不能！！”
“为什么？！”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中动作，反而搅动我的内壁，“你可以和那么多人上床，也不多我一个！……放心，我的技巧很好的，保证让你欲死欲仙！”
我的心凉了半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呵呵！”他竟又插入一根手指，邪谑笑道，“飞，你是……唯一让我有征服欲望的人！……我只想让你彻底臣服在我的身下，听你哭着讨饶，光想象那光景，全身骨头就酥了……”话未尽，他又插入第三根手指，我的内壁几乎被撑到了极限，扯得生痛，“乖，可能有点痛，放松！……要不呆会更痛！”
我痛得眉头纠结成一团。我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欲望一旦被引发就不可能收回，但峰儿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这残破身体倒不在乎是否多一层污秽，峰儿还年轻，不能如此玷污他！……只有告诉他真相了，“峰儿，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因为……因为我是你爹！！”
一瞬，身体里的手指通通抽了出来，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万万没有想到，下一瞬，一个火热的巨大一下子顶进来大半，内壁几乎被撕裂，一股剧痛从下体直袭脑门。
“拔……拔出来！”我断断续续呜咽着。
“飞，从小我就知道你是我爹！……你害得我天下第一帮灭门，还勾引我娘……每天我都在提醒自己这个深仇大恨，所以我拼命练剑，所以我要成为黑道盟主……可我不想杀你，因为……”凶器不但没有被拔出来，而且还末根而入。我又是一阵呜咽，身体几乎被撕裂成两半，双腿被迫折叠在胸前。
“因为从小我所有的恨都给了你，对其他人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有你才能让我有感觉……你明白吗？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他在我体内，硬生生把我翻转过去。我被迫爬跪着，男人的火热更加深入的插入我体内，几乎顶到我的胃。
我的胃一时不适应，难受得一阵干呕。或许因为身体太难受，头脑反倒十分清醒。
身体里那根肉棍还在不断胀大，几乎能感觉到它上面突突跳动的筋。
他扣住我的腰，开始一下又一下的大力撞击，如同一根烙铁一次又一次在我身体里留下烙印。我双腿颤抖着，几乎爬跪不稳。
整个室内最响亮的就是淫靡的“啪啪”撞击声。
他的节奏越来越快，撞击也越来越剧烈，每次都插入到我体内最深处，直抵我心扉。
“啊！……哦！……慢……慢一点！……啊！……我……我快死了……啊！……”呜咽也不能减轻我的痛苦，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峰儿在我身体里拼命驰骋着……
35.
伴着身后的撞击，太阳穴突突直跳，强迫我断断续续的看到埋葬心底多年的梦魇……
……
一名少年被天下第一帮围攻，被迫带路进入魔洞。传说洞中藏有绝世武功，殊不知宝物附近必衍生魔物，比如恶龙。
……
周围所有人都被血盆大口吞没，除了地上躺着的一位绝望的少女。少年原想自己逃命，但始终狠不下心，咬咬牙背起她。
……
她说，她是天下第一帮大小姐飘飘。她说，她唯一的亲人母亲杳无音讯。她说，她可不可以留在他身边。
……
空山幽谷，绝世佳人在风中飘逸得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她为少年大腹便便，这才是绝世的惊人的美——“山中……山中飘来一阵空山针叶风！”他俩约定，孩子的名字叫“空山真叶峰”。
……
自古红颜多薄命，少年怀里躺着冰冷的爱妻，手里还牵着两岁大的峰儿。有一天，峰儿失踪了，墙上留下几个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知道是爱妻的母亲所为，她怎么可能理解他，毕竟天下第一帮的灭门，跟他有莫大牵连，是他带他们进入魔洞的啊！
……
少年找寻峰儿足足十六年，其间什么都做过，他的额头也刻上了沧桑与疲惫。终于有一天，一个名为空山真叶峰的魔头崛起江湖。失散十几年，也寻了十几年，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有了最初的一幕，决斗逍遥峰。
……
峰儿，是找到了，可他……他一次又一次贯穿我……五脏六腑被挤作一团，似乎处于无休止的炼狱之中，浑身瑟瑟发抖，几乎瘫软下去……
他依旧扣住我的腰，狠命贯穿着……
当年死了就好了……不服从天下第一帮的胁迫，死在他们手中，死了就好了……
不……不想死！……内心深处还有什么舍不下？！……峰儿！若就那样死了，此生永远也不可能有峰儿……不要！那比死更恐惧！……
身体已经痛得麻木了……我微颤着伸出一只手，环住身后之人的颈项。手心传递过来的是皮肤的滚烫与汗渍，那么真实……心中竟有一丝欣慰……
修长的手指紧扣住我的手，他一阵低吼，大量炙热注入我体内……我浑身颤抖着瘫软下去……
“飞……你这个妖精！……挺会勾引人的！”他低喘着，拿下环住他颈项的手，搂我入怀。
原以为酷刑就此结束，不想体内那根火热又开始膨胀，肿痛的内壁象被火烧一样，我只能发出呜呜声。
36.
他没有立即律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荡在头顶，“乖……刚才峰儿太激动，实在控制不住……弄痛你了！”
两片温润的唇瓣含住我早已模糊的眼眸。吻干了我眼底的泪水，他攫住我的嘴唇，纠缠着我的舌头不放。同时双手包裹住我微软的分身，大力揉搓着，很快我便坚挺起来，“哦！……”
他竟半途停下手中动作。我半开半闭着迷蒙的眼眸，眼前白茫芒一片，但身下的欲望得不到纾解，十分难受。
“飞，想要吗？”耳边传来邪谑的笑，“如果想要，就自己动！”我难过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啊！……”一动就扯得后庭生痛，而深埋在内壁的那根火热又胀大了不少……他纯粹是故意的！
以这种难堪的姿势躺在峰儿怀里，还被他这样戏弄，我心头一阵一阵羞耻，一阵一阵郁结，不由自主流下泪水……真的无力控制什么，无力把握什么，此生到了这份上，很累，很疲惫……
身上的人轻笑着……
我的嘴唇再次被他封住，舌头已经被吮吸得麻痹；分身也被他的手控制着，主导着一波一波足以焚毁所有理智的欲望；同时后庭被他侵犯着，任他在体内横冲直撞。
这样的我象一只供人玩弄的动物，无力挣扎，甚至还深深沉溺于最原始的情欲之中……只是我的心很痛……
身上的人无意中撞击到我内壁某一点，“哦！……”我身体一阵发直，呻吟从口中逸出。
他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开始专注的撞击那一点，一下又一下……每撞击一下，我的身体就强烈震颤一次，全身开始酥麻……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疼爱的滋味……如此消魂……
很快，一股欲爆发的强烈欲望直冲下身。他的指尖竟堵住我分身前端的铃口，“说……说你……爱我！！”喑哑而饱含情欲的嗓音在我耳垂边响起，直抵我内心深处。
我全身又是一阵麻痹，几乎失去一切理智，只是感觉似乎在云端飘荡，灵魂深处有个声音，“我……我爱你！！”
一股激情喷涌而出，内壁亦不由自主痉挛张合。“啊！……飞！……我也……爱你！！”另一股激流尽数喷洒在我体内……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男人在我体内一边大力抽插，一边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的笑，“你这个天生的贱货，很爽是不是？！……”
……
倏的睁眼，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原来只是梦……枕边传来均匀的鼻息……这是在哪儿？一连串的记忆如同雷电般轰击脑门……
我……我竟然和峰儿苟合……
缓缓闭上眼眸，一滴热泪自眼角划下，却也无法阻止心中的颤抖……只想找个阴暗的无人的角落蜷缩起来，永远不被人发现……
37.
一挣扎，根本无法起身。浑身骨头散架一般，全身上下的肌肉没一处不痛。特别是腰部，酸痛得根本无法伸直。最难言的是，背后之人的分身还放在我体内。
“别动！”束缚住我胸膛的手收拢，这才感到体内的分身微微有些胀大。
头脑里立即闪过昨天那些野兽般交媾的画面……不要！……不要面对！……不要见任何人！……躲起来一个人独自承担那份背德的罪恶吧！！
“放了我！放了我！……”我用尽身体里仅余的一点力气挣扎着，“求求你……放了我吧！”喉咙喑哑得几乎象野兽的尖叫。
“我放了你，那谁来放了我？！”背后之人起身，强迫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坚毅与凶暴，“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生存目标——那就是你！！……征服你！压倒你！甚至锁住你！一辈子也再所不惜！！”
“光想象，我就冲动！”下一刻，他竟又淡笑，整个脸庞散发出纯净的气息，似乎刚才的话语并非出自其口。可谁又会想到，这个貌似纯净的人此刻的动作……我体内的男根又一次胀大……
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挣扎，很乏力，很无奈，甚至很绝望，“求求你放了我！……权当看在父亲的份上……求求你！”
“哼！”他竟轻轻刮了我一耳光，“你死了这份心吧！都到这份上了，你以为我还会认你做爹？！……别痴心妄想了，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的声音不大，却句句如针扎在我心上……他说得对！……他说的对！……任谁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
一阵恍惚……一阵涣散……一瞬几乎以为自己死了……又一瞬，眼中又看见这个世界看见他，原来还活着……
身体似乎被抱起来，随即一股温润的触感袭遍全身，“哦！……”浑身肌肉更加酸痛，却也放松下来……
“乖！别东想西想的！”耳边响荡起温柔的话语，两片温软舐舔着我的身体，竟让我感觉很舒服。
眼眸半开半合之际，迷茫的看到自己躺在热气腾腾的水池里，而峰儿的头正埋在自己身体上，吮吸着……
“哦！”一声细碎的呻吟自口中逸出……竟然很陶醉很留恋……我……我真淫荡！……
恍惚……玉虚的徒弟用血红的眸子死死瞪住我，你这个妖孽，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恍惚……玉虚淫笑着，“口中……哦……还说不要……哦……都硬成这样了……真他妈搔货!……”
恍惚……“说不说？！……不说的话，呵呵！……我们天下第一帮有的是法子，保管让你欲死欲仙，哭着讨饶，呵呵！”
恍惚……所有因我而伤，因我而死的人，他们都峥嵘着面目狞笑着，通通向我伸出爪子……
不要！……不要过来！……我惊骇得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挥开这些影子……竟触摸到一片温润的真实的肌肤，于是我大力掐住他……
“咳……飞……咳咳！……放手！”耳边响荡起熟悉的嗓音，强迫自己张开疲惫的眼眸，我竟然狠狠掐着峰儿的脖子，而他的眸子里透露出不信与心痛，“是我……峰儿！……咳咳！……飞……放手！”他的嗓音饱含着伤痛。
我……我竟然伤害峰儿！！……合上眼眸，心底的阴霾，那些影子又逼过来……无法控制自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我明白，自己已经疯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咬住自己手腕的动脉……
38.
“飞——你干什么？！……松口！！”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直抵我耳膜，却无法阻止我的动作……口中的手被灌注内力的另一双手强行拉开，同时拉断了什么，一股湿热自腕部喷涌而出……
不过自我感觉这还不够，于是趁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俯身欲咬，不想牙齿接触到的似乎不是自己的肌肤，不过还是一口咬下去……
没有退路……不想给自己退路……
胸前几处大穴似乎被点，随即腕部似乎被迅速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尔后被弯折在背后，锁上一环冰凉……试图挣扎，可腕间的冰凉坚硬无比，纹丝不动，毫无间隙的锁牢我的手腕……
不过我的嘴角还是浮现出一丝微笑，相信这抹微笑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因为……整个身体软得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头脑中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时而有……时而无……取而代之的是空白……无边的空白……最后什么也没有……
……
一瞬，我居然清楚的看到整个内室的情景：一个疯狂的少年紧紧搂着一个双手被锁在身后的男人……男人一动不动，脸庞已届冰冷，仅余一丝微笑僵硬嘴角……满床满地甚至水池里的水皆被染成血红，渗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妖艳……少年的手臂还放在男人的口中，另一些鲜红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少年脸部的表情已届绝望……
空间中回荡着一些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呼号……
我明白，自己的魂魄与躯体已然分离，换句话说，其实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元神竟然可以兀自凝聚在空气中，丝毫没有枯竭或者涣散的迹象……隐隐感觉背后隐藏着一些事情，而且很可怕！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
虽说现在的自己只有魂魄，没有头脑，没有心，但仍然想知道少年究竟在说些什么……
“飞……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走……就这样走……我永远也不会让你走……不会让你离开我……永远也不……如果你走了，我要天下所有人为你陪葬……包括你心爱的小师弟……你的师傅……还有你苦心经营的四大门派……所有人……你走了，我要杀尽天下人……包括我自己……”
“你知不知道……失去你，我根本不敢想象……我根本没有退路……没有选择……我不能失去你……只能得到你……不能失败……可是我知道，一直以来……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没有我……没有我……你拒绝我……你口口声声说，放了你……放了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不只有你的小师弟……会为你心痛……你知不知道……”
“我只有锁着你……锁着你……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是你还是要走……你要走是不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好……我先去杀了他们……再来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找出来……再锁住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少年的面目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眼眸灰死，形如枯槁。整个身体却传达出一股一股强烈的感情……
绝望……悲怨……痛楚……甚至暴虐……杀戮……连飘荡在空中的我的魂魄都能感应的到……甚至……甚至被深深感染……
“飞……你等我！”少年一扬手，闪亮的利刃径直划向他放在男人口中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