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第五十七章强制审判权
“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呢?法院不是判给你5万元现金了吗?”阳幕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大声嘶喊!可等待他的,却只是夏玉再次的冷漠回应……
(“钱?”)
(“对啊!既然有了5万元,那夏姐姐完全可以重新来过啊?干嘛还要做这种事?”)
(宇文松笑笑,望着监视屏中的看护室:“嗯……我也不清楚。据牟家的人说,他们早已将那5万元钱给了夏小姑娘。”)
(宇文雨哑口无言,沉默着……在她沉默的时候,那位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这个女孩在享受父亲的温柔之时却恰好漏了一点!
(他笑着……可那丝笑容中,却有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正在燃烧!如果她这个时候能看看父亲的眼睛的话,恐怕,她的背脊就会被冷汗所覆盖……)
阳幕无法接受夏玉的沉默,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开始情绪化。原本应有的冷静,也在这种愤怒的情感中被堵塞!
“夏小姐,我会帮你。我的工作就是律师,而律师的工作就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没有什么能够比真相更真实!我会帮你讨回公道,将那个牟新、牟胜两兄弟,一起送入大牢!”
夏玉轻瞄了一眼阳幕,闭上眼。他的愤怒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希望,反应也和他刚踏入这间病房时一样冷淡。
她睡了……伤口,让她变得疲倦。脑海中不断重播的回忆。也迫使她依靠深沉的睡眠来驱散。
尽管,迎接她地,仍将是恐怖的噩梦……
“小子,该出来了。”宇文松打开门,扫了眼床上的夏玉,对阳幕招了招手,说道,“她需要休息。你的访问时间早就在三十分钟前就结束。”
阳幕纷纷不平的走出病房,等到宇文松关闭房门之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笔有关案件的资料。他的动作粗暴的让宇文松有些感慨。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自命不凡的“精英分子”?
“宇文先生,我们一定要帮夏小姐!”粗略翻过资料地阳幕脸色明显被愤怒的红色所充满。双眼赤红!
宇文松略微一笑,靠在墙上。随手抽出一根烟就要点,却被一旁地宇文雨一手夺去。
“爸!现在不是抽烟的时候了!那种坏人如果得不到应有地惩罚,那这个世道还好得了吗?更何况,那个坏人还是一个派出所所长!”
“哦?哎呀呀,我的傻丫头又同情心泛滥,要来闹腾我这个老爸了。你说,要我怎么帮?”
“这还用说?帮夏姐姐提出申诉!在法庭上。将那个什么牟的,彻底扳下来!”
“哈哈哈哈!”宇文松笑笑,再次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只是没有点火。他慢悠悠的咬了一下,说出四个字—
“我帮不了。”
阳幕一把扔开那些资料,冲上前狠狠拉住宇文松的衣领!他的双眼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疯狂在那里燃烧!
“宇文前律师!好歹你还算是一个律师界的前辈!!!对于一个如此可怜地女性,你怎么还能说出那么冷静的话?!”
宇文松哼了一声,嘴角那丝冷笑依旧挂着。他一手打开阳幕紧握的拳头。叼着没点着的烟,悠闲的吸了一下,缓缓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帮不了就是帮不了。这些所谓的资料也全都是根据夏玉以前在各种机构里面地留言摘录下来的,完全称不上是证据。更何况事隔两年,保存的再好地**罪证据也全都消失不见。要定罪?呵呵,根本不可能。”
“那……那……”宇文松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阳幕虽然有满腔的愤怒,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宇文松拍了拍阳幕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就好像一个长辈正在劝一个往死胡同里钻的小辈!不,准确的来说,他似乎的确是在劝着……
“回去吧。有你这份心意,那位夏小姐就领了。以后你该干嘛干嘛去,为她好好祈祷,祝她早日恢复健康,就足够了。那位牟新不仅是派出所所长,现在更是我们市的人大代表之一。想扳倒他?凭我们这种小市民是没有可能的啦~~~!”
即使再怎么理亏,阳幕也绝对不会赞同宇文松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退后一步,将那最后仅存的一点尊敬也抛置脑后,大声喝道—
“宇文松!你还配做一个人吗?柳教授说你的性格有些古怪,要我好好对待。可现在看来你何止古怪?简直是没人性!你不帮?那好,我帮!我来帮夏小姐打这场官司,而且,我要发动‘强制审判权,来打!”
一听“强制审判权”五个字,一向表现轻松的宇文松着实的吃了一惊!这五个字他绝对熟悉,想当初宋飞言将自己送入监狱的那场官司,似乎也使用过这种权力!
强制审判权,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不经过公安,直接对他人提起具有刑事性质的民事诉讼。这是精政法律学院在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名声创造之后,其中所有的律师系学生以及以后毕业的人,所被赋予的特权。
可是,这种特权却并非万能钥匙。学院的学生要发动,同样的也要押上巨大的风险。
虽然是冠以民事诉讼的标牌,但更多时候,这些案子都是以刑事为基数。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无法诉讼成功,就会被扣上一顶“不辨是非,损害法律尊严”的帽子。虽然不会到被学院开除的地步,但对于将来的律师生涯,必定是一个重大的污点。
由于这种压力,在精政法律学院的办学生涯中,真正敢与发动这种权力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当初宋飞言利用这种权利将自己送进监狱的话,他宇文松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小子,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你可以胡乱发动的东西!”出乎意料,宇文松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换上了一副久违的严肃面容!
阳幕气呼呼的收拾起地上的资料,头也不回的就向医院外冲!由于速度太快,宇文松根本连拦都拦不住!
“糟糕,那个小子!”宇文松望着紧闭的电梯门,焦急的嚷了一声。一旁紧跟而来的宇文雨似乎并没有理解父亲的用意,连忙问道:“爸?怎么了?他想帮夏姐姐,你还不允许?”
电梯上的数字已经迅速的归于“1”。宇文松知道自己追不上了,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小子……太过激动了啊。这样的心情虽然有助于气势,但律师这门工作,可不是光靠气势就能够解决的!尤其是现在,几乎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要怎么告?
宇文松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转头对着女儿说道:“丫头,你信我吗?”
宇文雨愣了一下,原本有些责怪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最后,变得坚强。
她信。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这个女孩早就对父亲有了一种全身心的信赖!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父亲所做的一切!
“如果连爸爸都不信,那我还能信任谁?”
这句话,已经变成了她的信念……
宇文松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等到电梯升起之时,嘱咐道:“丫头,你去陪着夏小姑娘,要严防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我,则去阻止那个已经大脑神志不清的小子,将他脑袋里的浆糊全都掏干净!……真是的,什么精英分子?还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嘛!”
宇文松抱怨一句,按下了电梯开关。
他的心在焦急。在空无一人的电梯中,他的拳头再次捏了起来。原本总是用微笑布置的嘴角也带上了绝对的愤怒!他不仅是担心阳幕的这场诉讼会葬送掉他的律师生涯,更担心有了这次的突击,会让那些人有了防范,更难取得自己最想要的证据!
“快啊……快啊……快啊……!……可恶!那小子竟然还关机?阳幕啊阳幕,你可千万别做出太过火的事情啊!!!”
千辛万苦的等待下,电梯门终于打开。宇文松一闪身冲出,去寻找那个大学生的踪影!
但……
一周后,他得到了即将开庭审理的消息……
[422] 第五十八章开庭之前
澄空市中级法院就如往日一样,无论任何时候似乎都是如此的宁静。行人在这栋宏伟的建筑物前缓缓行走,道路上的车辆也是你来我往,川流不息。有谁会想到吗?想到这里会有着一场原被告双方身份极其特殊,审判案件尤其困难的开庭?
宇文松独自一人坐在第一等候室。由于是**案的审理,实行不开庭原则,所以除了极少数几个关系人之外他人并没有权力旁听。这也让他的等待时间显得更为无聊,郁闷,和无趣。
“那个臭小子,叫他给我一份诉讼材料,却偏偏不给?”
一想到阳幕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宇文松就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还完全没有准备好,他就贸贸然的发动这场审判。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
想归想,宇文松却没有多少时间来埋怨他。尤其是等到女儿陪着夏玉,和阳幕那个臭小子一起从走进休息室的时候,他更是没时间抱怨了。
“夏小姑娘,身体怎么样?”
今天的夏玉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套裙。这是宇文雨的。她的身材穿着那丫头的衣服刚刚好,可这更让人感觉到了她的仟瘦柔弱。。
夏玉瞥了眼宇文松,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等到宇文雨将脖子上仍然缠着绷带的夏玉扶到座位上坐好之后,走到父亲身前。充满期待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射出。只可惜,这一次。宇文松却要让这个丫头失望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宇文松问道。
“嗯……还行,白阿姨说最好不要让她太过疲劳。”
毫无意义的对话之后,宇文雨沉默了一会,忽然坐在父亲身旁,勾着宇文松的脖子,在耳旁小声道:“爸,这次的案子……有希望吗?”说完,她指了指那边还在和夏玉说话的阳幕。
宇文松何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这却并不是他能够回答的问题。他望着那边自信满满的阳幕,内心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有吧。看那小子那么努力。绝对有成功的希望!”
他说谎了……
宇文雨怔怔看着父亲,凝视良久。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被父亲的善意所感动。她长大了,已经长到足够看到事情地本源。也能够看到一些宇文松眼里的犹豫……
大门推开,两个人并排走入。皮鞋着地地声音发出一阵阵规律的声响,在刹那间就将休息室内所有人地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宇文松看了看那两个人,嘴角微微一笑,显得早有准备。宇文雨充满敌意的向其中一个别着律师徽章的人瞪了一眼,态度极其不友善。夏玉的眼中,则被愤怒与怨毒所取代。而阳幕……却露出一个震惊。诧异的眼神!
“您……您……怎么会是您???!!!”
这恐怕是阳幕自从接下这个案子之后,感到的最强烈的一次震撼!他颤抖地手指指着那个人,原本的雄心壮志在刹那间被一种卑微感所掩埋!因为那个人,是他最尊敬的人!他的存在对这个年轻人来说,就好比宇宙穹苍一般不可触摸,凡人只能试图不断小心翼翼的前进。却永远也看不到他的真实!
为什么……会是他?会是这个……自己所努力地方向,自己最崇拜的大律师……宋前辈?!
宇文松察觉到阳幕眼中的慌乱,心下暗叫一声不好。他奇怪。这小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大地反应?难道发下来的双方资料他没看过吗?
事实上,阳幕的确没看过。在激愤和热血之下,他在收到那份资料的第一时间就是看正文。对于双方的资料连扫都没扫过一眼。这也难怪他会那么惊讶。
“喂,小子。冷静点。”
宇文松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幕一惊,终于回过神来。可他的嘴还是由于吃惊而没法闭上,仍在颤抖着。
“哎呀呀,这不是宇文前辈吗?老实说,我对于能够在一年后就看到您站在这里,对您的人际关系和钻法律空子的手段,实在是有些敬佩。您本应该在监狱里坐牢,不是吗?”
时隔一年之后,宋飞言显得更是潇洒了。一身名牌西装让他的雅致有增无减。纯金的领带夹闪闪生辉,仿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金光灿烂!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的靓丽!看来这一年,他的生活过的很不错,相当的不错。
他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让那些跟在他身后,却被法警拦在休息室外的女FANS们感动的大呼小叫。原本严肃的法庭一时间仿佛变成了某个天王的歌迷见面会,充满了轻佻的娱乐感。
对于宋飞言一出口就讥讽父亲,原本看他就很不友好的宇文雨显得更是愤怒!她再次狠狠瞪了这个花花公子一眼,冷笑道:“哎呀呀,这不是肺炎吗?看来现在的医学真发达,让你的肺炎转移成脑癌了?”
同样的,一年之后的宇文雨不再是当初的初中生。高中女生的力量实在是无穷大!尤其是在这个得天独厚的小丫头身上。就连骂人,都能骂的人嘴角抽上一抽。
宋飞言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原本可以到手的小姑娘,对她的俏丽再次暗暗吞了口唾沫。可在看到她身旁的独角兽角儿和挡在她身前的宇文松之后,不得不打消主意。
“切,那个混账宇文松。原本以为把他送进监狱,他那个宝贝女儿就可以由我来‘照顾,。可没想到竟然成了水灵的养女?”
脸上的阴沉一闪而过,他在看到阳幕之后,露出一个十分灿烂,十分阳光的笑容,走到他身旁,笑着道:“你就是阳幕?”
阳幕呆站着,脑子似乎还没法转过弯来。直到宋飞言又问了一声,才连声答应。
“是、是!我……我就是阳幕!宋、宋、宋……前辈!”
宋飞言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呵呵,我们是同校。你叫我一声学长就可以了。这场诉讼,就让我们双方都努力吧。”
“是!是!学长!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学长的期望!”
阳幕笑了,是激动的笑了。对于他来说,宋飞言拍他肩膀的手和宇文松拍他的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现在的他,心中只有喜悦,只有激动!为自己能够在第一次出庭就得到心目中偶像的鼓励而兴奋不已!以至于,他甚至忘了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学长,正是他最大的敌人……
宇文松插不下嘴,顺着一旁夏玉仇恨的目光望向一旁端坐位子上,显得十分有礼的男子。
根据资料,这个男人应该有四十多岁。可从外表看来最多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斯文的脸庞中透射着一股淡淡的英气,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也十分规范,显示出良好的素养。一身简介的西装并不像宋飞言那么出挑、昂贵,但却很洁净,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是个非常注意细节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很俊朗,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很好,有一种可以对其放心的安全感。那双强壮有力的双手似乎也显示出他的精明能干,这样的人当派出所所长,实在是“最理想不过”的人了。
宇文松暗暗思索了一番,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百搭,事情怎么样?”
“嗯……松哥,来不及了吗?”
宇文松轻轻“嗯”了一声。
“那……对不起,松哥,时间实在是太短,你吩咐的许多事情都还没办成。很抱歉……”
宇文松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采。虽然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失望过后,他故作轻松的对百搭说了几句,叫他不要着急,继续办,有的是时间之后,挂断了电话,走到那个男人身边。
“牟新……所长是吗?”
宇文松笑着,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牟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的这个身着廉价衬衫,梳着乱糟糟马尾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是谁。但出于交际,他还是站了起来,和宇文松互握了一下。
“今天天气不错,就是不知道牟所长的心情怎么样?”
牟新打量着宇文松,老实说,这个男人并没有给他多少值得重视的感觉。因为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浑浊,举止实在是太过粗俗。就和一般中年失业,到处无所事事的大叔一样不值得他这个派出所所长尊敬。
“啊,天气是不错。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没什么事。只是难得看到人大代表,有些关于是不是该涨工资的事情想向牟所长讨教讨教。也许牟所长可以向上面反映一下?现在的物价实在是太贵了……”
由此,牟新已经完全断定,这个人大概是那个夏玉临时找来的什么监护人之类。纯粹是做做样子,起不到什么重大作用。
“知道了,我会向上面反映的。工资问题一定尽快帮你们解决!”
“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笑完,宇文松很顺从的走开。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接下来,就是期望那个阳幕真的能够撑过这场官司了吧……
[423] 第五十九章第一次的法庭(1)
“以强制审判权处理的特殊类民事赔偿案件现在开庭,请原被告方准备。”
随着主审法官的一声锤音,原本就不怎么喧闹的法庭立刻变得死一般沉寂。没有人会想要在这种时候说话,除非他想被法庭的推倒风口浪尖。
宇文松和宇文雨并排坐在旁听席上,借由“朋友”以及夏玉允许的条件,他们得以成为这座法庭唯一的旁听者。没人的旁听席看来比前面的法庭还要空旷,可这并不代表这次的案件完全不引人注目。
那位男性法官再次敲下木槌,扫了一眼原被告两方。最后,视线停在身为被告人的牟新身上,说道:“现在开始审理牟新**案的民事赔偿。原告方,请你先提出具体指控。”
强制审判权并不能发动刑事法庭,故阳幕要告倒对方,必须在这件民事法庭的外衣下将案件的真相抖落出来。
阳幕听到法官发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就在刚才,他才想起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来打官司的。而他的对手……竟然就是自己视之为不可攀登的高峰的……宋飞言?!
看到身旁的阳幕这样一幅呆若木鸡的样子,夏玉原本还有一丁点儿希望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灰暗。坐在对面的宋飞言嘴角发着冷笑,牟新则依旧是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
“原告方律师!请你快点表达你的诉讼请求!”见阳幕好久没有回答,那位法官终于催促,声色俱厉。
“啊……啊!好……好的!我现在……现在就……啊!”
一紧张。阳幕手中地资料一个没拿稳,全都散落一地。他羞愧的望了眼对面的宋飞言,见他正对着自己报以一丝“鼓励”的笑容,脸上一红,急忙蹲下身去捡。宇文松见之暗暗摇头,原本就绷得很紧的心变得比橡皮筋还容易折断。
“原告方律师!你现在发动的强制审判权,意义可谓是非常严肃!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这场审判!”
阳幕捡起资料,急忙道歉似的连连点头,连声说是。又花了五分钟他才将那些文件全都整理好,举在手中。
“原告……原告方……也就是被……被害人夏玉……”
“等一下等一下。”阳幕结结巴巴的开场白进行了还不到十秒。宋飞言立刻打断了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位坐在你旁边的小姐是‘被害人,吧?学弟。身为一个律师,用词必须准确。不然就会被人像我一样抓到把柄啊。”
阳幕把头点的如同捣葱一般!心中暗暗为自己没能掌握准确地用语而懊悔不已。可在一旁的宇文雨听了可是怒火中烧。暗暗嘟囔了一句:“什么嘛!说地好像是在教育他一样。爸,这个人不行!还是换你上吧?”
宇文松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继续听着这场审判。
“在两年前地7月7日,我的当事人在自己的出租屋内遭到被告人的施暴。自此以后,又在同月的21日,八月的三日、十六日、三十日等等时间连续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了性侵犯。这种行为一直持续了一年地时间,直到第二年被告人转任之后才停止。”
阳幕几乎是一口气的将这些东西念出,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牟新,见他的神色冷静的几乎无法再冷静,心中不由得暗暗抽了一下。
“所以,我的当事人要求被告人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这就是本次强制审判地原告方目的。”念完之后。阳幕终于松了口气,坐回位子。只要能够得到对方的责任判定,那接下来就理所当然地会进入正式的刑事审理。只不过……他认为自己有这份能力吗?
宋飞言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只等法官叫他叫了十秒之后,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姿势潇洒,数不尽的风流。
“法官大人,在进行审理之前,我想先简要介绍一下我当事人的身份,以凸显本次案件的重要性。就像各位所知道的,这位牟先生是一位警官。更是一位派出所的所长!现任的程控市人大代表!牟警官平时的作风正派,举止有礼。别说是有任何的生活作风问题,就连一些流言蜚语都不曾听到过一次。”
臭小子,快点反对啊!有你这样呆着不动让别人继续说下去的吗?—宇文松真的快被这个小子急出汗来了。早知道他会怕宋飞言怕到这种程度,当初根本就不该那么大方,让他来接这个案子!
宋飞言用眼角瞥了一眼阳幕,见他正在连连点头,似乎非常赞同自己的观点,心中也被这个晚辈的迂腐给吓了一跳。不过,他被吓完之后,嘴角的冷笑反而更浓,言辞开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好吧!也许牟警官的个人作风问题属于个人隐私,大家知道的并不多。那么请各位看看红十字会的名单吧。每年牟警官都会捐出相当于一个月收入的金额来帮助我们那些仍在过着苦日子的孩子。上次的地震灾难,光是牟警官一个人就捐出了三万元!这样的操守,这样的情操,现在……现在反而坐在这里,成为了一桩**案的被告?各位审判长,你们说,这可能吗?”
宋飞言的话也许并不在打动三位法官。说完之后,他话锋一转,转向一旁的原告席,眼神盯着那边的夏玉,冰冷、刺骨……
“法官大人,也许我在这里挑剔这位原告小姐的职业……有些不太适合。但我们要知道,这却是事实。一个卖淫女,一个人尽可夫,为了钱每晚都可以和完全不认识的人睡觉的卖淫女,她来告自己被**?而且,还是被一个身份如此高,说句难听话只要他想,甚至会有无数美女送上来让他玩弄的派出所所长**?啊,对不起,牟所长,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宋飞言话音刚落,寂静无声的原告席上突然发出一阵愤怒的拍桌声!众人一看,竟然是那自从开庭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表现的一向很文雅的夏玉?!
“牟新!你和你的弟弟牟胜都是畜生!什么品德高尚,什么有操守?你们夺走了我的生活,还抢走了我一只耳朵!现在,你竟然还有脸坐在这里面对我?!”
法庭秩序在夏玉的吵闹下瞬间变得紧张!几名法警立刻冲上围在原告席旁,只要夏玉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就会立刻阻止。而眼看着这一切的牟新,他的目光却是异常冷静,嘴角微启,说出一句话—
“对不起小姐,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说真的,我对你这样诬陷我,感到极其‘愤怒,。”
“愤怒?他竟然还有脸愤怒?!爸!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帮夏姐姐吗?!”宇文雨有些忍无可忍。每当她想起夏玉左边头发下所掩盖的那个黑洞,每当她假象着两年前那个可怖的夜晚,这个女孩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
愤怒是吗?那好,宇文雨今天,也同样在愤怒着!
相比起女儿的怒气冲天,宇文松却是拉了拉她,示意她冷静的坐下。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怒?可发火有用吗?这次的案子开展的实在太快,真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在什么都没准备好的前提下,就算他宇文松亲自上阵,也绝对逃脱不了“败北”的命运!因为一个,非常关键的理由—
证据。
“请你出示证据,夏小姐。”宋飞言嘿嘿一笑,手向夏玉一扬,说道,“法庭是讲证据的地方。如果没有证据,再多的口舌也没有任何效力。你说我的当事人**了你?那请你来证明一下,他是怎么**你的。”
夏玉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响也没说出一个字。这也正是宇文松所担心的,因为要用语言来做证词证明**,对于中国的女性来说实在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
“我们有证人!”
就在夏玉无话可说之际,在一旁的阳幕终于发挥了他作为律师应有的判断。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夏玉,示意她先坐下。随后,狠狠的瞪视了一眼那边的牟新,再次大声说道:“法官大人,我们要求传唤证人!”
“哦?证人,那位证人能够证明什么?”法官问道。
阳幕自信的笑了笑,手指猛地向对面的牟新一指,大声道:“他们能够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在那一年里,曾经多次看到那位被告人进出我当事人房间的证言!”
[424] 第六十章第一次的法庭(2)
“证人?”宇文松一愣,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该不会是那个“证人”吧?就凭那个言辞?那个证言?那小子,他到底想利用那种证言到怎样的地步?!
宇文松不由得想起自己所知道的一对证人,在过去的一个星期内他早已去探访过他们。可探访的结果就是暂时放弃,不采取任何行动。可他万万没想到,阳幕竟然会第一时间将他们全都叫出来?
臭小子,不行啊!那样的证词,根本就……!!!
可是,宇文松的抗议还是来迟一步。法官已经敲下了木椎,宣布证人出庭!这一刻,阳幕的脸上浮现出必胜的笑容……
进入法庭中的是一对约莫七十岁左右的老夫妇。他们在法警的搀扶下缓步走向证人席。
“老公公,老婆婆,请问你们所居住的地点?”
在一番简短的介绍之后,阳幕走到证人席旁,询问道。
那对老夫妻互相望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向被告席上的牟新望去……
“糟了!我早该想到,宋飞言又岂会不去找他们?!”宇文松暗叫一声不好!却只能万般无奈的看着这场证言继续下去。
“我们住在XX路XX号……律师先生……”
阳幕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向原告席上的夏玉,继续道:“那请问,你们认不认识这个女孩?如果认识。可否请教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老公公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很明显在犹豫!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她……她叫夏玉……是我们地邻居……两年前……就住在我们家对面……”
“非常感谢。那能不能请教,在一年半前的六月十五号,你们看到了些什么?又听到了些什么呢?”
一问到这个问题,这对老夫妻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惶恐!他们对望着,最后偷瞟着那边静坐不动的牟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阳幕奇怪了一下,再次问了一次。这一次,那对老夫妻终于开口回答了!
回答了一个。让阳幕怎么也没法想到的答案……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牟新笑了。
“什么?!你们……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喂!公公,婆婆!这和你们当日跟我说的话完全相反嘛!你们不是说看到那个牟新开着警车走进夏姑娘的暂住地。然后听到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吗???!!!”
阳幕急了,他万万没想到怎么会出来这种结果?原本设定好的剧本在一瞬间垮塌。变成灰飞……
宇文松暗暗摇了摇头,叹息自己又一张可以利用的牌被阳幕用这种手法打完。已经出口地证词,若是要去改变它,势必会大大降低证人言辞的可信度。就算今后自己再搬出这对老夫妻来,让他们改变证词,也没有多大效用了。
“喂!你们说啊?!干嘛要改变证词?你们难道就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地委屈得不到纾解吗?!”
“反对。小律师,你的话似乎已经太多了。既然这两位可怜地老夫妻并没有看到什么。那对于他们的问话应该也可以结束了吧?”宋飞言叉着手,嘴角的微笑如同阳光般灿烂。只是他的言语,却如刀锋般插进阳幕的心……
在这一刻,阳幕似乎明白了许多。他望着宋飞言和牟新,在他们的脸上,都看到了一种计划成功的微笑!他知道了。他想通了!为什么这对老夫妻不敢作证,为什么听到自己这方有证人之后他们地脸上没有一丁点儿害怕或是慌乱的神情!原来……原来一切都是这样!
“是你们!你们竟然敢威胁证人?!逼迫他们不敢作证?!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
面对阳幕的之责,宋飞言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一副义正严词的面容再次呈现在他的脸上!
“反对!法官大人,原告方律师现在竟然开始展开毫无根据的污蔑。为了法庭能够继续审理下去,希望法官大人能够立刻让这对证人离开,叫这位小律师安静一会。”
“反对有效。阳律师,请你注意自己地言辞。这里是法庭,不是你可以随口指控的地方。”
随着一声重重的敲锤音,那对老夫妻在法警地陪同下缓缓离开。阳幕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紧随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法庭大门之外,浑身好像被抽去骨头一般软弱无力。
夏玉,她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她低着头,默然不语……可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抬起她的头仔细端详一番的话,恐怕就能看见她眼中潜藏着的……
黑暗的憎恨。
“来吧,学弟。你还有什么东西就请尽快拿出来吧。本着谁指控,谁举证的原则,请你出示能够证明**罪的证据。除了证人之外,你还有其他的东西吗?”宋飞言笑着,这种笑容让牟新满面春风,也让阳幕心如寒冰……
宇文松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有证据?两年前的案子,就算有天大的铁证也早已被时间给消磨。没有在第一时间受到法律的保护,结果,就只能迎来控诉无门的结局。
阳幕猛地站起,双眼愤怒,似乎还想抗辩什么!可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张着嘴,不断的重复着几个毫无疑义的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法官大人,这次的案子从本身来说,就是一个大笑话。请您认清楚,这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原告人可是一位性工作者。她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尊严可言。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她,可我还是要说。为了钱,她们几乎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这种人还少吗?为了钱,甚至不惜诬陷他人以敲诈的事早已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这些性工作者哪有所谓的**的概念?她们早已沦为一种商品,商品有被**的吗?”
宋飞言的言辞犀利,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指着夏玉。阳幕心中气愤,立刻想到要反抗!可一时间他却找不到什么词来反驳……
见阳幕眼中的愤怒眼神,宋飞言想了想,转头看了看旁听席上的宇文松。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坐在位子上沉思之后,再次转向阳幕,说道:“小律师,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啊?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自己已经被你身旁这个小女孩利用了?也许她对你说的一切都是在装可怜,骗你这个精政的学生为她发动强制审判权!如果赢了,她得到的好处最多。就算你输了,那后果也只有你一个人来承担,她还是可以继续去过她快乐逍遥的日子。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想过这里面的阴谋?”
阳幕一怔!虽然他并没有怀疑过夏玉的遭遇,但出于刹那间的心灵震撼,他还是反射性的望向一旁的夏玉!也就是在这时,他也接触到夏玉向他投来的目光!
两种目光一接触,夏玉看着他的目光,也转为憎恨……
“不……不可能的!她不是这种人!夏小姐,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怀疑过你!”
阳幕急忙分辨,可得到的,却是夏玉转过头,不再看他的结果。
“结束了……”
宇文松站起身,缓步走向法庭的大门。宇文雨焦急的看了眼法庭上呆若木鸡的阳幕之后,立即紧跟着父亲冲出法庭。
“爸,审判……还没结束……”宇文雨低声道。
“你认为,还有可能赢吗?”
宇文雨不说话了……尽管她不想接受,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败北似乎已经是注定的事。现实世界永远不如想象中那么理想,好人永远能够像窦娥那样伸冤得雪……
法庭内,眼看着宇文松离开的宋飞言从心底呼出一口气。他已经彻底放松了,没有了宇文松压阵的阳幕,对他来说充其量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般容易对付!
“法官大人,这场审判应该已经够了。原告方到现在还没拿出任何有利,或值得探讨的证据。我想,是不是该让这场荒诞不经的审理进入尾声?”
“等一下!请等一等!事情……事情还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呢!”阳幕惊慌下急忙喊出!这是他在最后做的努力!
“等?那你告诉我,我们还要浪费时间等什么?等你把证据生出来吗?”
阳幕无语,嘴里不断的重复着“等一下……等一下”。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随着一声锤响,审理,终于到了尾声……
“现在宣判,全体起立。夏玉诉牟新**一案证据不足,情节不轻,本法庭不予支持。结束,(敲锤声)退庭。”
法庭内,阳幕呆站着,夏玉目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425] 第六十一章往堕落深渊的深处
“宋律师,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缓步走出法庭的牟新笑着握了握宋飞言的手,成熟稳重的脸庞变得更为让人信赖。
宋飞言呵呵一笑,说道:“这没什么,我们都已经是老朋友了嘛。更何况这种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真要说的话……呵呵,就是那小子实在是太弱了。”
牟新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容。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宋律师。我刚才在法庭上看你好像把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坐在旁听席上的男人。他是谁?怎么用得着你那么注意?”
回想起在法庭上不吭一声的宇文松,宋飞言心里还是有些不着边际。说实话,他更希望宇文松会暴怒,然后大声反驳自己,而不是那样坐着,随后一声不响的离开。要知道,未知的恐怖,永远比近在眼前的危险更让人揪心。
不过,这样的揪心看来也结束了。这场官司自己已经赢了,而且是完胜!就算他再有什么诡计,也全都使不出来了,不是吗?
“没什么,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罢了。”宋飞言笑笑。
“是吗?那就好。宋律师,为了答谢你再次帮我解围,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顿饭怎么样?”
“哦?那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正说着时,阳幕已经带着夏玉从法庭中走出。他们两人一见宋飞言与牟新,脸上的神色全都是一变!想要绕道。却没想到对方也已经看到了自己。
“可恶,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呢!”
阳幕暗暗咬了咬牙,如今避无可避,也只能拉着夏玉笔直向前走,想要用最快速度钻过两人身旁。
“说老实话,精政的面子都被你给丢尽了。”
擦过宋飞言身边之时,一句让阳幕内心猛地一痛地话如同利剑般穿透他的心脏。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擅自发动强制审判权却没有胜诉的自己,从今往后将只能屈辱的在律师界活下去!没有人将相信自己,没有人会再来请求他帮忙!什么学习成绩最好?什么最精英的一份子?这些,都将和自己彻底的告别!
阳幕的心在痛……他在懊悔……这是他这段时间来。第一次拥有如此强烈的懊悔。如果……如果上天能够将时光倒流的话,他还会不会再次替夏玉打官司?还会不会想要出这种没有意义的风头。用自己一生地前途做赌注?
心在痛着,恼恨的痛着。也正是因为这份痛。原本紧抓着夏玉地手,在不知不觉中放开……他连一句反抗的语句也说不出来,灰溜溜地从宋飞言身边穿过,连头都不敢抬一次……
夏玉的脚步站住了……她怔怔的望着这个灰溜溜逃走的人,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缓缓的……她发出了一丝颤抖。一滴眼泪沿着她地脸颊滚落,划出一条可怖的泪痕……
“哼,丧家犬。”宋飞言笑了一声。
身边的牟新也笑了。他望着那条站在公车站,等候巴士的“丧家犬”,说道:“喂,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学弟吗?你这个人还真是可怕。”
宋飞言冷冷的笑了一声。要怪,就只能怪他胆敢站在宇文松这一边?凡是和那个男人有瓜葛地人,全都只有将其彻底毁灭的下场!
牟新哈哈一笑。扫了眼仍在望着阳幕背影的夏玉,嘴角发出一丝和他地稳重面容完全不相称的阴笑!
“嘿嘿,现在连你的情人都把你丢下了。夏玉啊夏玉,你还敢和我作对?”
夏玉一怔,立刻想起身边正站着自己此生最痛恨的男人!原本伤心欲绝的眼神瞬时被怒火所替代!
牟新完全没有理会夏玉的愤怒。对他来说,这个小女孩的怒火就如萤火一般容易扑灭!
“哎呀呀,十八岁的你长的比我们第一次度春宵的时候还要漂亮嘛?原本看你整天抹了个浓妆,我还真有些看走眼将你送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早知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诱人的话,我哪会放你在外面做?”
夏玉咬着牙,双拳紧紧捏住。芊细的拳头上浮现出一条青筋。
“哼,你生气的样子就和每次和你缠绵时的痛苦一样迷人。怎么样?想不想重新回到你第一个男人的身边?再次体验一下初夜的感觉?!”
憎恨的目光带着绝望!她的拳头猛地向牟新脸上挥去!只可惜,身为派出所所长的牟新轻而易举的就抓住她的拳头,嘴角发出一丝嘲笑。
“牟所长,这个女人似乎很危险。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她送进牢里以绝后患?我想想,就凭她这一拳,我就绝对有信心让她顶一个故意伤害罪未遂。”宋飞言笑着,似乎在欣赏什么十分有趣的话剧!夏玉的脸色霎时一变,急忙想将自己的拳头收回来,却被牟新死死抓住,无论怎么都没法收回!
她挣扎着,却如同一头深陷流沙的灰鹿。不管做出多么激烈的挣扎,到最后迎来的都只是绝望。她的目光撇向那边的阳幕,眼神悲切。她是多么希望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救自己的人现在就来救一下自己?多么希望他能够帮自己脱离这片挥之不去的流沙?
可是,那个人却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等着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巴士……
阳幕没有来救她……但另一只手却及时的伸了出来。这只手抓住牟新的手腕,笑眯眯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容抗拒的沉着!只不过一瞬间,这只手便将牟新的手腕翻过来,让夏玉得以逃脱。
“牟所长,这里可是法院前面啊。你这样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可是很容易惹出谣言的哦~~~!”
牟新一愣,看了看这个梳着马尾辫的男人。
宇文松说完,立刻放手,将夏玉挡在自己身后。他掏出刚去小卖部买的烟,拉出一根叼在嘴上。趁着点火的时机扫了眼那边的阳幕,见宇文雨已经站在他身边将他拉了过来,满意的点上了火。
“怎么了?宇文先生。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想来指教?”
已经赢得官司的宋飞言志得意满的站在宇文松面前,气势何其嚣张。
“不不不,没什么可以指教的了。我的徒弟实在太过蹩脚,让我这个师父看的都觉得丢人。我正在想,是不是该把这个没用的徒弟甩了,好继续过快活日子?”
宋飞言一时猜不透宇文松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哼哼的干笑两声。
宇文松也不理睬宋飞言,他吞了口烟,将这位牟所长从头到尾再次打量了一次。掐灭烟,柔和的笑了一声—
“牟所长,祝你好运。官运亨通啊。”
“嗯,承你吉言。”牟新冷冷的回了一句。
宇文松点点头,看了看夏玉和阳幕两人,说道:“那就好,我还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小辈,就先不打搅了。你们吃饭吧,祝你们人生的晚餐每一顿也想今晚那样‘精彩,。”
说完,宇文松当先拉着那个失魂落魄的阳幕离开。宇文雨让角儿蹲下身,劝了夏玉骑上之后,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跟着父亲急步离开。
“你知道自己犯了哪些错误吗?”
夜色朦胧,宇文松并没有带着几个小辈回家。此刻,他坐在一家公园的露天餐厅里,在他的正对面,坐着的是仍旧在垂头丧气的阳幕。
“我……我知道……”阳幕歪着脖子,露出一种犹如死人般的笑容,“我根本就不该去救她……现在好了,我已经发动过强制审判权了……我的未来完了,全完了……”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已死,空洞的神采里没有一点点生气。
输掉官司,并非让宇文松最为愤怒的事。有输就有赢,这是天理。可让他最不满意的恰好是这个小子的态度!当看到他放开夏玉的手,独自一人走向车站时,宇文松真有一种想冲着他的脸狠狠揍上一拳的心情!
宇文松举起的拳头还没来得及紧握,忽然!骑着角儿的小雨风急火燎的跑至这座大排档旁,脸上的表情变得焦急万分!
“丫头?”宇文松向左右看了看,心中忽然冒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夏小姑娘了?我不是让你带她去吃点东西的吗?!”
宇文雨焦急的声音在下一刻让宇文松的寒毛根根竖起—
“爸!我们在吃东西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个宋飞言和牟新走进那边的那座酒楼!夏姐姐趁我不注意,冲进一旁的便利店抢了把菜刀就冲了过去!”
“死丫头!你怎么不拦?!”
“我……我……”
“算了!快带路!”宇文松暴喝一声,就要随着女儿前去。可他临时停了一下,又转过头来拉起阳幕,才撒开步子飞奔起来。
[426] 第六十二章怒天使
对于酒店的侍应来说,冲进来的宇文松一行人绝对可以用“疯狂”两字来形容!
“先生!你们这是……”
宇文松二话不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侍应手中,喊道:“宋飞言律师和牟新所长的包房在哪里?!快说!”
侍应一愣,脑袋都没来得及细想,脱口说出一个房间号码。刚一听完这个号码,宇文雨立刻驾着角儿闪电般冲向一旁的楼梯!
“不要啊……夏姐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干傻事啊!”
焦急的汗水从她的脸上滚落,比起父亲,宇文雨显然要更为紧张!她永远都记得,当日夏玉在自己面前,拿玻璃划开脖子的一幕。她永远记得,当日她脸上的那种绝望与无助!
要帮她……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帮她!
用自己的父亲,宇文松之名起誓!
到了!在冲上酒店的第三层之后,宇文雨一马当先的冲到一间包房前!看到这里的门依然完好,让她悬着的心多多少少放下了一点。
“角儿!把门撞开!”
角儿长嘶一声,抬起前蹄猛地踏开大门!伴随着木板呼啸而出的那一刻,宇文雨跳下角儿背部,直接冲了进去!
太好了,映入眼帘的,只有宋飞言和牟新两人惊讶的目光。夏玉看来还没有到达这里,自己所担心的危机也并没有发生啊。
有没有人说过,最放心的时刻就是最危险地时刻?就在宇文雨呼出一口长气之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一阵脚步声猛的从自己身旁穿过,带着一道摄人心魄的寒光。在这一刹那间,宇文雨看到了擦过身旁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血一般鲜红的眼睛……
“不要!”
宇文雨一惊,急忙拉住那人的胳膊,奋力向后一推!那人在倒退几步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再次举起手中的寒光向牟新冲去!见此,宇文雨急忙挡在牟新身前,张开双手!
“夏姐姐!你冷静啊!”
夏玉已经听不进任何东西了!她的脚步依然在前进,举起的刀子毫不犹豫的向小雨刺去!角儿急忙跳上前挡在女主人身前。将她地这一刀拦下!
“当!”
菜刀无法刺进角儿的身体,在反震力地作用下弹飞。夏玉的脚步没有站稳。撞在角儿身上后也跌倒在地。宇文雨见此,迅速拍了拍角儿地额头以示嘉奖后。急忙上前扶住坐在地上的夏玉。在这时,宇文松也已赶到,他一脚踢开尚在夏玉手旁的菜刀。
“宇文松!你的教育还真是有效啊?竟然怂恿这种小女孩拿着刀子过来刺杀?!”
吓了一跳的宋飞言在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开始指责!今天他占了理了,更是得理不饶人!
“幸亏你女儿看的开,努力阻止。如果刺伤了这位所长兼现任人大代表,可不是你坐一点牢就可以解决的!”
牟新拍了拍刚才被夏玉瞄准地胸口。似乎也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很快,他那身朴素的西服再次归于平整。
夏玉在看着……她的眼中散发出火焰,憎恨的火焰看着!
回复平静的牟新轻蔑的扫了一眼夏玉,面对那团火焰,他地眼中反而充满了不屑!在和一旁的宋飞言低头交换了两句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对,是我。我刚刚被人袭击……对,是故意杀人罪未遂。嫌疑人现在已经被制服。你们派两个人来,将嫌疑人关进去。”
“什么!”宇文雨闻言立刻站起,脸上充满愤怒,“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伤害了夏姐姐还不算,现在还想将她送进监狱?!你不是什么都没伤着吗!!!”
“伤害?我哪里伤害过她?小姑娘,就像你身后那个律师今天白天在法庭上说的那样,想指控我,你就必须拿出证据。”牟新冷静地将手机塞入怀中,抬起的下巴高姿态的看着宇文雨和仍旧坐在地上的夏玉。他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唇。
宋飞言接下去道:“没有证据,你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小丫头。可这个卖淫女意图杀害的证据,我们可是有一大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证人!”他冷笑一声,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那边一声不吭的宇文松,说道,“你们说,故意杀人罪未遂,可是要判多少年呢?”
宇文松不发一言。他走到那把菜刀旁,捡起菜刀,在手上把玩着。
“丫头,别急。我们可以把她保释出来。只不过……”宇文松笑着,目光笼罩在宋飞言身上。
“没错,即使可以保释,但我需要的就是让这个女人身上染上污点。从今以后,这顶杀人未遂的帽子将会永远顶在她的头上,永远也摘不下来!宇文松,你不是很想救人吗?这一次,我就要让你救无可救!”
说话间,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已经走进,对着牟新略一点头,立刻将一副手铐铐在夏玉的手上。
“你们干什么?!不准铐她!夏姐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她!!!”
宇文雨的抗辩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无力。两名虎背熊腰的警察一左一右架起身子瘫软,呆呆望着手上手铐的夏玉,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办不到……!
“爸!你快帮帮夏姐姐!”
宇文松轻轻摇了摇头,拉住女儿的手:“算了,小丫头。就让夏小姑娘去派出所住一晚吧。明天我们就去保释她。”
“可是,爸!”
“我说就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猛地,一向都在保持温和笑容的宇文松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在那依然勉强保持的微笑之下,一丝青筋在他的额头上浮现!
宇文雨吞了口唾沫,不再说话。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玉被那两名警察带走……
阳幕,神情呆板着。但那两个警察经过他身边之时,他十分顺从的让开了一条路……
“哎呀呀,看来你们今晚的饭菜不错嘛?”
宇文松拍了拍手,走到宋飞言与牟新的对面坐下,他脸上的怒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再次转为轻快的笑意。
“宇文松,现在你可以请了。我们的晚餐,似乎并不怎么欢迎你。”
宇文松笑笑,讪笑的目光刹那间变得犀利!如两把利剑般插入宋飞言与牟新的心脏!
“你们很得意,宋律师,虽然我一年前就曾经领教过你的手段,但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你。这种利用法律手段尽量折磨他人的技术,你可谓是越来越纯熟了呀?”
“宇文松,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天平执掌者?告诉你,你已经风光不再了!当年的你无法从我手中逃走,现在的你就更是不可能!”
“是吗?”宇文松耸耸肩,站起身。他走到门前,回首一望,嘴角一咧,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牙齿,笑道,“那就让我们看着吧。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即使是法律……那也一样。”
说完,宇文松走出包房。宇文雨也紧随其后欲待走出,却不料,背后的牟新望着宇文雨的背影,嘴角一声冷笑,说道:“小姑娘,那个女人刚才可是要刺杀你啊。你干嘛还要护着那种冷血无情,还恩将仇报的女人?就让她去自生自灭吧。”
宇文雨的脚步停住了,她低着头,静静思考……就在宇文松奇怪这个丫头到底想干嘛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走到那张圆桌旁。
“嗯?小雨儿,是想陪我们吃饭吗?”宋飞言嘿嘿一笑。
宇文雨抬起头,一副比她父亲还要灿烂的笑容浮现脸上!
“嘻嘻,希望你们能够吃好喝好哦~~~~”
宋飞言一愣,一时没料到这个一向仇视自己的女孩怎么会突然来了那么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可是,还不等他疑惑完,那个女孩搭着圆桌的手已经瞬间掀起!将那满桌的菜肴汤汁一股脑儿的掀到宋飞言和牟新身上!
“你们这两个人渣!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这顿晚餐是我替夏姐姐‘请,你们吃的,你们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说完,宇文雨怒火冲天的带着角儿离去,前往派出所探望夏玉。宋飞言和牟新浑身上下全是汤水,一身油腻。可在一时间这两个拥有无比权势的人竟然被宇文雨的气势所压倒,连一句愤怒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宇文松扫了一眼这两个呆坐当场的人,嘴角冒出一丝冷笑。他拉着阳幕走出包房,轻轻带上门,望着走道内来来往往的行人,摸出手机……
[427] 第六十三章雨天使
事情,总有一天会解决!
这句话谁都懂,谁也能够轻轻松松的念出来。可是,心里呢?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轻松的这样想?但沉重的负担压在你的脖子上,将你的生存目标完全碾碎,轰成碎屑之后,这句话,是不是仍能说的那么轻松?
这一天的上午,阳幕的世界,碎了……
天空许久没有如此阴沉了呀……灰蒙蒙的天空,如同涂上一层灰烬一般沉重。低低呜咽的声响从中传出,好像被人掐住脖子,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轰隆隆……”
低沉的雷声划过……
宇文松叼着烟,对着电脑不停敲打。听到窗外的雷声,他转过头,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的阳幕。
房间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灰暗……窗外的雷声猛地闪过,刺眼的亮光将房间瞬间点亮!
亮,甚至亮的有些刺眼……
阳幕呆呆坐在沙发上,刚来时还精神满满的表情,现在早已变成了死灰色。身上那套原本笔挺亮丽的新西装,现在已经染上了点点酱油渍,就连那条领带,现在也已歪到一旁,没有规则。
一个月了。
自从上次的审判结束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会来宇文松万能事务所。每次,都会在这里坐着,一直坐到日落西山。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去。不需要人来赶,也不需要别人和他说话,他就仿佛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每一日每一日都在重复着这种仿佛被别人设定好地规律,直到永远……
宇文松哼了一声,把目光从阳幕身上收回,继续打着电脑。嘴上的烟头缓缓燃烧,粉碎的灰烬终于无法承受这种难以忍受的“重量”,跌落……
“啪。”
宇文松敲下键盘,关闭电脑。他再次将目光撇向阳幕。嘴角散发出一丝冷笑。等到电脑屏幕完全漆黑之后,他拿下烟头。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敲了敲,掐灭。说道:“你想在我这里呆到多久?”
阳幕缓缓抬起头,双眼混浊,迷茫的目光好像完全没有焦距,让宇文松有些怀疑他到底在不在看着自己。
“宇文……先生……”
“别这样叫我,现在的你已经快没有这种资格了。”宇文松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道,“一个多月了。你也该有决策了。”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爬上阳幕的嘴角……他笑了,可却比哭还难看!这个人双手毫不在意地一拍,耸着肩膀,语气轻松的道:“决策?还有什么决策?哈哈……我已经完了呀,宇文先生……也许你还不清楚我现在地处境,可我真的已经完了呀……”
“我毕业之后也许真地能够考上律师执照。可是,我的人生也就只是到这里了……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呢?对了。不如我去打工吧。隐姓埋名到另一个城市去,不告诉别人我是精政的,这样,我就不会为精政摸黑。别人也不会知道我是一个擅自发动强制审判权,做事不经大脑的傻瓜……”
宇文松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转而换上的,是一幅逐渐冷漠的神采。他再次仔细地扫了一眼阳幕,最后问了一次:“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呵……还需要假装吗?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你还不相信?!”阳幕的神情显得越来越激动,到最后,他甚至是开始大吼起来!
“宇文松!你试过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一瞬间消失的感觉吗?!我是家里地独苗!爸妈从小就希望我能够长大成材!我从小到大,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能够理解吗?每天每天就是读书,读书,读书!我几乎从来没有什么玩乐地记忆!这样拼命读书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成为精英分子,赚许多钱,有地位,不再让人看不起!!!”
“可是现在呢?现在我还有什么?一条擅自引发诉讼的记录?从此将活在同学们冷嘲热讽中的生活?我够了!我已经完全受够了!这种结果完全不是我想要的!!!这一切原本就不应该发生!我的生活原本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完美,只需要再等一年,我就会踏入精英分子的行列!人们的崇拜,显赫的社会地位,与各种名流结交!我本应该拥有这一切!宇文松,是你把我的生活全都毁了!还给我!把我所应该拥有的东西全都还给我—!!!”
愤怒,让他的双目变得赤红。似乎已经失控的他奋力拍着宇文松的桌子,大声嚷叫,宣泄着心中的不满!看着这样的阳幕,宇文松嘴角只是发出一丝冷笑,说出两个字—
“很好。”
宇文松随手拉开抽屉,将里面的那张放置了一个多月的实习表格取出,大笔一挥,在审核一栏签上“优秀”两字,随手写上自己的名字。随后,他将这份实习表格递到阳幕面前。
“宇文……你这是干什么?”已经疯狂的阳幕完全没料到自己等了那么久,都一直未能签到手的实习表现在竟然如此轻松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一愣。不过,他很快便恢复疯狂,大声喝道:“怎么?想讨好我吗?!”
宇文松冷笑着将实习表塞进阳幕的西装口袋,随后伸出手指着大门,说道:“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得到了,可以走了。以后,也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阳幕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表格,喃喃问了一句:“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没什么意思。你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纠葛,请带着这张废纸立刻离开。”
满脸疑惑的阳幕不自觉的向门口走了两步。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上前,大声问道:“夏玉呢?她的案子怎么办?”
“她?已经完全放弃她的你还有必要继续关心她吗?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去办,你就好好渡过你那仅剩的一年大学生涯吧。现在,请你在三秒钟之内,从我的眼前消失!”
宇文松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指着大门口,眼神已经从冷酷转为尖利。他见这个年轻人仍然呆在原地,立刻站起,一手拉着阳幕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拖下楼,打开那扇防盗门后,宇文松猛地甩手将他扔出。随手,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痛吗?
很痛……
屁股上,如灼烧一般疼痛……
阳幕坐在水泥地上,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座防盗门。他的双手在水泥地上擦出一条条血丝,那张实习表苍白的摊在他的大腿上,静静罩着主人的脸……
结束了?这短暂又充满痛苦的实习生涯?
阳幕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将那份实习表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怀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动作,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让他收进这张纸片。
雷声再一次的划过天际,丑陋的闪电撕开那片灰幕,那些不受控制的雨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迅速降临这片已经很久未曾清洗的世界。
阳幕再次抬头仰望了一眼宇文松家的窗户,死灰色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留恋。不过,他还是转过身,走进那片雨幕之中……
雨水,拍打在身上……
原本应该轻柔的雨水,此刻为什么会那么痛?如同冰雹一般,砸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雨水简直像是惩罚,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走在大街上,任凭暴雨洗刷着自己的身体。耳旁传来的不再是稀稀拉拉,可以被诗人赞扬的雨声,反而更像是决堤的大坝!阳幕,就在这样的世界中走着……
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吗?—他这样问自己。
应该没有了吧?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宇文先生可以解决剩下来的所有问题,他不是万能的吗?那就全都交给他不就得了?有他在,自己干嘛还要插什么手,添什么乱?只要在一旁乖乖呆着,事情就全都会解决,不是吗?
阳幕笑着,雨水砸在他的头上,顺着脸颊滑入他的嘴中。也凸显着他嘴角的那抹苦笑……
雨中的脚步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拖拉。在阳幕一步一步走着的时候,忽然发现在不远处,正有六只脚拦在自己的去路上。其中四只通体雪白,似乎是什么动物的蹄子。而另两只,则穿着一双红色的雨鞋……
在一把透明的雨伞之下,宇文雨,静静的看着他……
[428] 第六十四章激天使
雨水仍旧在下,落在透明的雨伞上,发出噼啪噼啪的轻响。
少女举着这把雨伞,靠在肩上。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扶着伞柄,目光冷淡的望着眼前的人。
她没有说话,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没有意义。她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望着这个人。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那,噼啪噼啪的声响……
“你还想怎么样?”
阳幕伸出已被雨水湿透的袖子,在脸上一抹。原本还非常有气质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峥嵘。
少女依旧没说话,明亮的双眸中射出冷光,轻蔑的在阳幕身上打量。
“我问你,你还想怎么样啊!!!”
长久的沉默带来的,就是突如其来的宣泄。阳幕猛力的跺着脚,溅起的水花带着泥泞扑至他的裤子上。毫不留情的涂抹着他,让他变得更为肮脏,卑贱。
少女把目光转开,似乎是连那种冰冷的目光也不屑移至他的身上。她轻轻抚摸着身旁独角兽的额头,动作轻柔,温和。细长的手指在独角兽的毛发上划过,给人一种不似人间该有的圣洁感。
独角兽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抚摸,它低着头,在女主人的怀里蹭着。那双红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时不时的偷瞄着前方的阳幕。
轻视……甚至到了无视。这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阳幕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故作镇静地向少女身旁走去。
面对向自己走来的阳幕。少女依旧微笑着抚摸独角兽的额头。充满笑容的嘴角,在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说出了让阳幕的心,狠狠一震的话—
“你也不过就这样而已。”
不过就这样?自己不过就这样?而且,还是“而已”?!
阳幕猛地回过头来,欲待发怒!却不料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那匹独角兽已经很好的卡在他和少女之间!黄金色的尖角即使在细雨中,依然显示出摄人地魄力!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嘻嘻……”
白色的长纱裙中,轻轻托着少女那轻柔地身躯。握着雨伞的手指依旧白皙……她轻轻抚摸着独角兽地背脊,就连头都没回一下。望着那天上飘散的雨水,轻轻笑着。
阳幕看着独角兽的尖角。心下有些发虚。等他退后一步之后,心中才稍稍感到安心。大声哼了出来:“我又怎么样?你还想我怎么样?!你又怎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我尽力了,我尽了全力!!!这样的我,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少女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一滴雨水趁着风儿,顽皮的绕过雨伞的阻隔,飘落在她地鼻尖上,瞬间冰凉的触感。让她发出一声轻呼。
“我没什么不满,而且我也知道你尽力了。所以,你鼓足全力所能办到的事,也就是这样而已。难道我有说错吗?”
少女回过了头,冲着阳幕微微一笑……!
美丽的笑容……不管在任何时候看,这个笑容都是如此的美丽……
可在这一刻。这个笑容映入阳幕眼帘之时,所带给他的,却是雨水所无法比拟地寒冷……
“这……这是因为……”阳幕想要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出任何的词句。他张着嘴,任凭雨水的冲刷,三分钟后才终于嘟囔出一句,“这场官司没可能赢地……任何人,都没可能……”
“对你来说吧。”少女将头转回,撑着伞,向前走去。
阳幕愣了一下,呆呆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远离。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急忙叫道:“宇文雨!你去哪?这里不是你回家的路啊!”
少女回过头来,看着阳幕时再次发出一丝轻蔑的笑声。她轻轻拍了拍独角兽的背部,那里挂着两只打成结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蔬菜之类的东西。
“想来看看吗?看看,你所谓的尽全力到底对别人有多大的帮助?”
好像嘲笑一般的笑容看的阳幕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那些雨水所能带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有一种更为深沉可怕的东西,正不断的向他袭来!
“去不去?”
少女依旧散发微笑,那眼神中的嘲讽却没有丝毫要征求阳幕意见的意思。在问过这一句之后,她便已经迈开脚步,向目的地出发了。
阳幕想了一会,脚步也不由自主的随着少女前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那个地方看到什么。他只能走……前往那未知的目的地……
雨,还是在下着……
走了不过三十分钟,一座简陋的木制三层小公寓出现在两人眼前。纷繁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公寓的墙壁,斑驳的石灰早已脱落。简陋的屋顶显然无法遮盖住这从天而降的暴雨,走在楼梯上,那些从木板夹缝中渗进的雨水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滴落。
“这里是什么地方?”
宇文雨没有理会阳幕的询问,她提着那两只塑料袋,缓步走上二楼。
宇文雨稍稍看了眼手中提着的塑料袋,低声数了数。在确认一样东西都没有落下之后,她满面笑容的敲了敲门。
“夏姐姐,我来了。你在吗?”
房间内没有回答,但发出一声轻响。宇文雨心中一动,立刻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潮湿至极的小屋子。虽然不是顶楼有漏雨之患,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重重的霉味。
门一开,宇文雨立刻看见一个身影往一边躲去,待看清之后,她立刻叉着腰,不满的说道:“夏姐姐,你又吃这种东西了?不是说过我会来帮你做饭的吗?”
小屋内的夏玉缩在一旁的一只煤球炉旁,炉子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盛的是水一般稀薄的薄粥。水面略微泛黄,显然证明米已经不怎么好。而她的手上也正端着一只碗,早已有了缺口的碗中,也有那略微黄色的米粒。
见到宇文雨之后,夏玉的眼中闪出一丝光彩。可当她看到宇文雨身后的阳幕之后,原本闪烁出光彩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她用勺子从锅中再次舀出一碗“清水”,苦笑一声,说道:“多谢你爸爸将我保出来。可我已经太长时间没去‘工作,了……”
“那不是工作。”宇文雨将手中的塑料袋往一张桌脚严重不平衡的桌子上一放,眼神变得严肃,“夏姐姐,希望你能够更加的珍惜自己。虽然……虽然我知道,也许我无法彻底的帮助你,可我还是不想看到你去做那种事。”
夏玉瞥了一眼宇文雨,嘴角露出一丝自嘲似的苦笑—
“你既然知道不可能彻底帮助我,那干嘛又跑到这里来?我不需要怜悯……”
“这不是怜悯!”宇文雨原本严肃的目光变得更为认真!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大声道:“这也不是同情!与其说这些是对你的帮助,不如说这些都是夏姐姐你应该得的!夏姐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你就一直都没期待过什么吗?你就想这样一直一直的,一直一直永远下去?”
夏玉不回话,捧起碗就要喝。却不料,宇文雨一手将其打落……
“夏姐姐,我爸爸曾经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不管是过了多久,我都会永远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你。唯一能够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
“夏姐姐,你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就算我爸爸多么努力想帮你讨回公道,可要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放弃的话,那爸爸再怎么努力也都是徒劳无功啊!”
掉落的碗在地上砸的粉碎,暗黄色的米粒撒的到处都是,和那些瓷片混合在一起,铺展开一副松散异常的图画。
窗外闪过一道雷电,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着整间房间。木质的屋子在雷声中微微颤抖,它……在害怕……
雷声过后,房间内再次恢复平静……夏玉连看都没有看宇文雨一眼,蹲下身,伸手就要往那些碎片伸去。可还没等她的手捏住那些碎瓷片,宇文雨已经蹲下身,一手抓住了她。
“夏姐姐,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429] 第六十五章六翼天使
“我信你……我信你……我为什么要信你!!!”
一直都保持这一种莫名安静的夏玉猛地挥开宇文雨的手!她的脸开始扭曲,眉头狠狠挤在一起!恨意,这一刻充分在一个人的脸上书写出最完美的解释!
“是啊,她为什么要信我们?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律师能够打赢,她为什么要相信这种天真的话?”
阳幕不轻不重的说着,可等他说完,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惊讶的目光,而是一只飞速飞来的手掌……
“啪—!!!”
强烈的疼痛感瞬间随着传入大脑,脸颊上火辣辣的,如同在燃烧!阳幕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挨着大门站住,双目中闪现出不敢相信的色彩!
“你干嘛打……”
他的一个“我”字还来不及出口,鼻子就已经被宇文雨死死指住,大声喝道:“别拿你自己的界限来衡量别人!阳幕,实话告诉你,打从你当日一出现我就压根没有看得起你一次!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个失败者!被我爸爸赶出来的废物!”
从小到大,宇文雨的这只手掌打过不少男人,可这一次,绝对是最重的一次!不仅是占掴的力度,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不同,简直毫不客气,毫不留情的言辞批驳!
阳幕还算是有“尊严”!他不甘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鼓着嗓子大声喊道:“你要我说多少次?!这根本就不是我地错!我努力了!这样的场面不管是谁,都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努力?你努力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所谓的努力就只是在你的世界里自我标榜!一旦碰到挫折了。你连努力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可以说,你完全没有努力过!”
宇文雨指着阳幕的鼻子,眼神变得恐怖!这个原本一直都显得那么娇弱的女孩,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阳幕不自觉的瘫坐地上,身体开始颤抖……他在害怕……害怕这个小女孩!在这一刻,他忽然从这个女孩地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目光!
那种……简直和宇文松一模一样地目光。
“别说什么拯救,你没有资格。爸爸曾经说过,律师的工作并不是在‘救,那些委托人,而是在‘帮,!要把别人地痛苦看成是自己的痛苦,那样才会发自内心的去寻找答案。希望能够驱散这种痛苦!也就是说,你打从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
“你说你努力了。没错。可你的所有努力全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有为别人努力过吗?你有全身心的为了他人而不眠不休过吗?告诉你,在你眼中那个整天懒懒散散。似乎什么事都不干的爸爸最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熬夜!爸爸在努力,即使明知是不可能的未来,也仍旧在那里努力,去掌握那最后一点希望!这对于整天浑浑噩噩地你,是永远也无法想像的!”
宇文雨在呵斥着阳幕。同时,站在宇文雨身后的夏玉心头也是一震!她低着头,怔怔的望着脚下这片狼藉的碎瓷片。想着什么……
“我不知道所谓的精英教育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可我知道,人是绝对没可能为自己而活地!每一个人,他的存在都对另一个人有着无法替代的意义。每一个人,都是别人无法取代地羁绊!”
“虽然爸爸不常对我说,可我小时候还是听过爸爸和几位阿姨说过的悄悄话。爸爸说过。如果没有我,他的人生将会没有任何意义。我至今都记得听到那句话时心里的感触。尤其是当那年爸爸被判入狱却仍旧一脸笑意的表情时,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着这句话!我很高兴……高兴的想哭。很奇怪吧?看到爸爸要进监狱了。可我却那么高兴?”
“呵呵……很傻吧……我竟然流泪了?真讨厌,这些眼泪……(抹去眼角的泪水)……对于我来说,爸爸同样也是无可替代的。我几乎不敢想象失去爸爸时的心情,那时的痛苦,伤心,绝望……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次重温……”
宇文雨卷起袖子,很干脆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还在散发水光的双眸再次狠狠瞪着阳幕,脸上刹那间展现的温柔又一次的被凶狠所取代!
“可你呢?你为了什么而活?为了地位?名誉?金钱?为了你的精英身份?!说来说去,你还是只为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这样的话,那又为什么还需要你?这个世界多一个你少一个你,会有任何的改变吗?”
“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为了不断的付出。为了父母,为了伴侣,为了孩子。为了亲朋好友,为了许许多多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的人!你所得的一切,全都是别人付出的结果!那么,你准备为了什么付出吗?你的选择是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才跑到我爸的事务所里要求实习的?”
“你选择当一个律师,究竟是为了什么???!!!”
阳幕坐在地上,恐惧的望着眼前这位眼角还带着泪,却满面怒容的少女。她的话没有一句不撞进他的心,触发他脑海深处的思索……
是啊,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当一个律师?
自己努力着,这点绝对不会错。不然,就不会有同年级成绩最前端的事实。自己想要成功,想要获得别人的赞扬,想要得到心目中的偶像宋飞言宋前辈的赏识!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半丝虚假!
可是……在此之前呢?
在自己进入精政法律学院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想考这所学校?
在进入后,明明有许多更可能进入法院担当法官或是公安厅行政人员的法系时。自己又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律师系?
这个,一旦不成功,就只能落为二三流角色的工作?
“妈!爸!你们看!精政法律学院地入学通知单!我成功了!我终于考上精政了!”
“干得好啊!孩子他爸,你看,我们的儿子多么有出息?”
“嗯。虽然我劝你靠别的学校,但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再多嘴了。让我们帮你想想,改选修哪种科目,更容易出人头地呢?”
“爸!不用想了!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当一个律师!”
“律师?”
“对!我要当一个可以坐在工地上,和满身灰尘的建筑工人大笑欢谈的律师!当一个能够走街串巷。和人们热情的打着招呼的律师!我要像那位‘老师,一样!即使从不出庭,也能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地律师!”
这个是……自己三年前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幕?
忘了……怎么会忘了?自己怎么会忘记那个时候地心情?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考律师的?在希望飞黄腾达之前。到底是崇拜着什么才会努力向那个目标前进地?
天平努力保持两端平衡的男人!
用尽一切方法,都只为了看到对方的笑容的行为……就仿佛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崇拜他的那一时刻!
那么,自己目前要努力使之笑起来的……究竟是谁???
阳幕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房间中寻找着。他很快便找到了目标,找到了自己要努力使其露出微笑的人—
夏玉!
前途是什么?不是自己得到了什么,而是自己付出了什么!
阳幕霍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这间小木屋,在那片磅礴大雨中奔跑着。他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所以,他也知道了自己将要去的地方!
看着这个家伙忽然一言不发的冲出去,宇文雨微微一愣,但随即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嘴角撅起,露出一丝终于完全放松的笑容。她嘿咻一声拿起一旁的扫把。哼着歌,清理着地上的碎瓷片。
“宇文……”
夏玉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发问。可她才刚刚说了两个字。宇文雨已经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望着窗外已经变得稀稀落落的雨滴,宇文雨笑着伸出一只手,摆在夏玉面前。
“来。”
“你这是……干什么?”
“抓住我地手,别问了啦~~~”
夏玉犹豫着,但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宇文雨的手。在双手相握的那一刻,宇文雨忽然放开扫把,两只手一起抱住夏玉的手,微笑着说道—
“你看~~~!只要你愿意伸出手,有时候,希望就仅仅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不是吗?”
夏玉刹那间怔住了!随后,两行泪水在她的双眸中凝聚,渐渐地……渐渐地……滚了下来……
窗外的雨声渐渐柔和,这让刚刚挂上一通重要电话的宇文松心情更感愉快。他望着手中这份苦等了那么久的文件,喜滋滋的笑着。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十分无礼的打破室内的宁静,将他的思绪从“演习”中抽了出来。
“谁?”
话音刚落,那扇并未上锁的房门突然间被人推开!出现在宇文松眼前的,赫然是气喘吁吁,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所淋湿的阳幕!
宇文松没有问话,因为他知道,从眼睛里就可以看清许多事。现在阳幕的眼睛,至少,已经让他有了一种不会再次失望的预感。
“宇文老师!”
阳幕大喊一声,迅速冲到宇文松的办公桌前,从怀中拿出那张一直被仔细保管的实习表。
“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随后,双手一分!这张他辛辛苦苦等了那么久的实习表格,被他亲手撕碎!
随着粉碎的纸屑在空中飞舞,阳幕双手猛地往桌面上一拍!带着些兴奋,但又不同往日自信的他大声喊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要帮她!”
宇文松的表情从刚开始的些微诧异,逐渐变的平淡。他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打开,喝了几口。
面对宇文松那不知在想什么的表情,阳幕真的显得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是能够被这位“老师”所接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获得“资格”!现在的他,只有等着……焦急不安,却又无比安静的等着……
宇文松拎着啤酒罐,一步三晃的走到窗旁。如雾一般飘散的雨珠随着窗户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从外飞入。凉爽而又清新的风吹了进来,在驱散房间内沉闷空气的同时,又带给人无比的舒适感……
宇文松细细欣赏着窗外的雨水,看着这片被细雨所笼罩着的城市。他笑了……每当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时,他就会喝上一口啤酒。然后,继续欣赏外面的雨景。
冰镇啤酒喝完了。宇文松头也不回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打开门……
“你可以回去了。”
宇文松从中拿出一份报纸,一边瘫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一边说道。
“什……什么?!宇文老师!我是认真的!求求您!我必须再次发动强制审判权……”
“我说你现在可以回去,是要你回家好好洗把脸,睡一觉。”宇文松的目光降落在报纸上,头也不抬的打断阳幕的焦躁。
“然后,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你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
阳幕微微愣了一下,可随后他立即明白了宇文松这句话里所代表的意义!他大声欢呼了一声,对着宇文松一鞠躬后,好像重生一般窜出房门,冲了出去……
“窗外的雨……停了呀……”
宇文松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望着窗外那已经被傍晚的阳光所笼罩的城市。一些挂在屋檐下的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窗台上,哼唱着轻柔,却无比悦耳的歌声。
宇文松笑了一下,目光再次移至报纸上,细心的看着。而在窗外,一道美丽的彩虹,静静架设在那蔚蓝的天空之中……
[430] 第六十六章地狱的入口……
又是一日清晨,令人烦躁的梅雨季节刚刚结束,似乎也意味着一个夏天的开始。碧绿的叶子上浮着一串串尚留人间不肯离去的雨珠,反射着天空那还未显多么炙热的阳光。
地面上积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水潭,而宇文松则缓步走在这条路上。他的脚步很轻松,也走的很慢。水塘由于他的脚步而发出颤抖,一圈圈的波纹在他的脚步四周扩散,静静消失在水塘的边缘……
宇文松已经走了超过三十分钟。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哼着小调,一边欣赏清晨的风景,一边向着目的地走去。即使是出席那宛如决定命运一般庄严的审判庭,他依旧穿着那件已经洗的有些发黄的衬衣,留着那头招牌式的糟糕马尾。不仅轻松,他看起来显然有些轻松过头了!
在宇文松的身后,角儿缓缓跟随。在它背上则坐着这位父亲的宝贝女儿。穿着一身休闲牛仔连衣裤的她侧坐在角儿背上,双腿不停的晃动,一只手不住抚摸着独角兽的额头,还时不时的会从一旁的小框中拿出一根胡萝卜,逗着它。
乍一看起来,这对父女想象的地方实在不多。一个沉稳厚重,一个灵动活泼。可是,那一头几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马尾辫,和两人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同一种坦然神色,让人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感情极其默契的父女。
阳幕走在宇文雨身后,在他旁边的则是夏玉。这个年轻人地脸上显得略有不安,看着宇文松的目光似乎多了一层担忧之色。他又跟了几分钟。似乎终于忍耐不住,冲上前去。
“宇文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以来你叫我不要去找证据,只要乖乖的等着。可现在都快走到法庭了,我手上还一样武器都没有啊!这叫我怎么打这场官司?!”
宇文松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着。
“咳,年轻人那么急躁干嘛?你难道不觉得这种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吗?你要学会休息,学会调整自己的步骤。学会在面对任何紧张的局面之前,都能让自己安安静静的放松散步。”
“这哪里是散步?!”阳幕显然紧张的已经晕头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宇文老师!我们为什么不搭电车。反而走着去法庭?照这个速度下去,要到法庭最起码还要四五十分钟时间!”
宇文松看了看表。笑道:“哈,那时间不是刚好吗?正好可以在开庭前的十或二十分钟到达……”
“一—点—都—不—好—!”阳幕抱住头。脸庞开始略微抽搐,“今天……今天可依然要对上宋前辈啊!我……我竟然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做过,就要上庭?这种几乎毫无翻案机会地案件,我竟然毫无准备?毫无准备?!”
从他身旁走过的宇文雨略微瞥了他一眼,再次拿出一根胡萝卜,逗着角儿撒腿奔出。
宇文松回过头,看着这个蹲在原地。浑身颤抖地小子,略微一笑,将他拉起来说道:“小子,难道你就那么讨厌陪女孩子散步吗?在担心怎么面对对手之前,你似乎还有更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说着,宇文松揪住阳幕地脑袋。转向后方。在那里,夏玉一个人低着头,孤孤单单的在众人身后走着……
阳幕呆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宇文松已经放开卡住他脖子的手,走上前和女儿不断说笑。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直等到夏玉和他并排时,才愣着脑袋,迈开步子。
“那个……对不起……”
阳幕说完,别过脸看着马路。
夏玉瞄了他一眼,和以前的冷漠比起来,现在她的眼神显然已经柔和许多。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一句不温不火的回答让阳幕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个……那个……我对不起你。因为……上次……我放开了你地手……”
夏玉默默扫了他一眼,随后快步走开。阳幕心中一急,连忙追了上去,继续分辩道:“我……请你相信我!我那时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好,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这条路多么难走,我也一定要帮你走下去!我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到夏玉依旧再往前走,阳幕更急!他冷不丁地抓起夏玉的手,似乎是为了肯定似的用更坚强地声音喊道—
“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夏玉瞥了他一眼,用力往回抽了几下。可阳幕的执着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连续抽了几次都没有将手抽回。夏玉又试了几次,见实在无法抽回之后也只能作罢,让他握着。
“你是个……白痴?”
阳幕可不管夏玉怎么看待自己,他死死握住对方的手,似乎真的准备兑现自己的誓言。他见夏玉不再反抗,傻呵呵的一笑,心中的紧张感不由得消失许多。
“散步”终于迎来了尾声,庄严的法庭大门矗立在宇文松一行人之前,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自己的肃穆。走进法庭的休息室后,宇文松看了看表,微微笑了一声。
“还真是准时啊,百搭兄。”
百搭从休息室的一角走出,和宇文松好像患难兄弟似的握了握手,随后就是一个拥抱。
“东西带来了吗?”
“哈哈!这当然!松哥拜托的东西我怎么敢忘?你看,就是这些,都按照你的吩咐弄好了。简直是天衣无缝!”说着,百搭从身后拿出一大包用塑料袋包着地东西放到宇文松手中。透过白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各种文件资料的大汇集。
宇文松再次谢了一声,打卡塑料袋粗略扫视着。此时,百搭瞥了一眼另一边看起来愣头愣脑的阳幕,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他附耳在宇文松耳旁,轻声说道:“松哥,你这样做……”
“别说了。”宇文松及时打断百搭的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实说我还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靠你们黑道帮忙,这些东西还真无法弄到手。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我请你好好的喝一杯。”
百搭笑着谢过了。已经没什么事的他缓步走出法院,可脸上那种担忧之色还是无法消除。他细细想了一下。猛然间打了个响指!
“他妈地!有松哥在,我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呀?!算了,算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在百搭离开之后,宇文松饶有兴趣的拿出其中一份文件细细阅读。越是读,他脸上地笑容就越是欢畅!看着这种不知所以的笑容,阳幕可真地是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可当他刚想上去询问之时,一个骄傲到极点。自信到极点的声音猛然从他身后响起!听起来,就犹如鬼魅般让人忍不住冒冷汗!
“我可怜的学弟,没想到你还真是死缠不休啊?变成丧家犬之后,你又变成疯狗了吗?怎么会那么粘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宇文松很巧妙的将手中的文件塞进塑料袋,动作看起来非常自然。他的目光望向声音来源地方向。嘴角微微一笑……
今天的宋飞言看起来再也没有上次时动作那么潇洒,他的表情看起似乎十分厌烦,好像被什么垃圾黏在衣服上甩都甩不掉的感觉。他狠狠的瞪了一样阳幕。随后望着宇文松,大声道:“怎么?只不过在这种人身边呆了一个多月,你就学会怎么当一个无赖了?虽说强制审判权并没有次数的限制,但在如此短地时间内连续为了一件案子发动两次,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阳幕一愣,猛然间想起自己似乎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连续两次,如果两次都败诉的话,那无异于给精政的脸上摸黑!到时候,就算自己不申请退学,学校方面恐怕也会劝退自己!
脸上地惊讶在一瞬间闪过,只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后,阳幕的心情再次恢复冷静。他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处处为了地位着想的阳幕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为了……成为一名最合格的律师!
望着眼前这位自己一向最崇敬的宋飞言,阳幕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他拉住夏玉的手再一次紧握,目光流露出坚定!
“宋前辈……我……我想,只要能够为这位夏小姐讨回一个公道的话,学校想必也会赞扬我这种做法!”
“哼,讨回公道?也就是说,你想打赢我?”
迫于宋飞言的威吓,阳幕的脖子不由得一缩。可是,两个字,到底还是从那张既紧张,又害怕的嘴里说了出来—
“是……的……”
宋飞言好像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他愣了一下,随后发出疯狂般的嘲笑!他捂着肚子,似乎被这个笑话给弄得无法回气!
“好吧好吧!看在这个笑话那么好笑的份上,我就再陪你玩上这么一回!不过,我也已经玩腻了!在你收到这场诉讼的败诉书后,就乖乖的写退学申请书吧!可爱又可怜的小学弟!哈哈哈哈哈……”
随着狂妄的笑声响起,宋飞言已经和随后到达的牟新两人一起走出法庭,前往审判庭。牟新在离开之前回望了一样夏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阳幕那高昂的心情瞬时间变得有些沮丧。虽说他已经决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可一旦当着面被自己尊敬过的人说可怜,这滋味还是不怎么好受。宇文松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两下。
“小子,你能够说出反抗地话,已经足够证明你是有决心的。”
“对啊对啊!爸爸说的对。所谓的人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内心的恐惧!而你已经克服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准备吗?”
“死丫头,竟然学你老爸说话?”
“哼~~~~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爸爸小气~~~”
在宇文父女互相嬉闹之时,阳幕拍了下脸,把内心的不安努力克服:“宇文老师,现在就快开庭了。你也应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了吧?要知道。现在我手上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啊……”
说完,他偷眼瞧着宇文松所拎着地塑料袋。他相信。那里面一定有许多他连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
正在和女儿说笑地宇文松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说实话,这种突如其来的严肃让阳幕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宇文松把塑料袋递给阳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开。随后,站在一旁,用一种揣摩地目光静静凝视着阳幕……
法庭上最重视什么?
证据。
塑料袋中有什么?
证据。
而且……还是山一般多的证据!
阳幕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断的从中拿出一份又一份文件,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和照片!他无法想象,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赫然像是个证据的宝库!随便拿出一件来,就可以决定这场案子地左右!
“宇文……宇文老师?!您……您……您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证据的?!这张衣裤的照片……这份证词,还有这些两年前的鉴定报告!每一份都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有了这些证据。别说是打赢这场官司了,就连立刻将那个牟新送进监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宇文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小子,有些时候,黑道比白道办事情更为得力。”
阳幕欢天喜地地笑着。这个已经大三的青年如今就像是一个孩子!可不知为什么,宇文松的表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只是淡淡地笑着。而且这一次,他眼中的那抹严肃却并没有因为笑容而减淡……
“小子,在你准备接下来的诉讼之前。我有件事要再次向你确认一遍。你,真的已经决定付出一切了吗?”
阳幕拿着其中的一本笔记,飞也似的翻阅着。对于宇文松的问话,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还附上一句:“我真的决定了!……哇!宇文老师,这种证据为什么以前都没被找到过?……嗯,对了,看上面的‘极密,字样,一定是那个牟新用自己的权力将这些东西压下来的吧?嘿嘿,估计他没想到,宇文老师会有黑道上的朋友来把这些东西再弄出来!”
看着再次变得有些轻飘飘的阳幕,宇文松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他再次问了一遍:“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因为接下来你所将面临的事情,可是远远超乎你所能想象的!而且,还可能让你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听着宇文松如此认真的口吻,阳幕心中一慌。他将视线从资料上抬起,十分认真的看着宇文松,心中寻思:“宇文老师怎么突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将面临远超想象的困难?而且……还可能万劫不复?”
“是了,我知道了。要对付宋前辈,的确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使明明有这么多的证据,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原来宇文老师是在提醒我啊!至于万劫不复嘛……咳……没错。打了这样的官司,以后是再也没可能进入宋前辈的事务所学习了……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阳幕想通之后,再一次的点了点头。这次,他的表情是认真的,认真的让人以为他真的想清了所有事。见此,宇文松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向那审判之地走去。
再一次的法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