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1

盘古混沌: 我的女儿,我的天使 291-300

[291] 明义篇二一 迷失的灵魂

  哼……我就知道……律师……律师!所有的律师没一!律师都是为了钱在卖命!哈哈哈!我早就该看透这一点!你***律师!什么维护正义,什么纠正社会不公?!***律师全都是一群要钱的疯子!!!我竟然……竟然还给那个拜金主义下跪?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愚蠢!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原本安静的丹落枫渐渐开始咆哮!他的眼睛竟会变得如此疯狂,如此的不可理喻!那双瞳孔中完全没有了什么忧郁,取而代之的却是数之不尽的憎恨!就好像一头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的火山,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而展开了无法节制的爆发!!!

  宇文雨何曾见过丹落枫的表情变得如此疯狂?只不过短短数分钟之内,一切她所熟悉的人竟然都失去了他们原本的模样?!父亲……变得如此冷血,如此不近人情。而这个长久以来一直像个闷葫芦的同学,却变得像头厉鬼一般充满着对世界的憎恨!

  “丹……你……你不要吓我……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怕……”

  宇文雨尝试着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要是以前,丹落枫可能还会对自己的这个行为充满愧疚,可是现在!他望着宇文雨的神情早已变了!变成了一副……数之不尽地怨毒!

  “哼!律师的女儿哪里会是什么好东西?!别再假惺惺了!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嘲笑我这个千人憎万人厌的害虫!垃圾!!!”

  宇文雨摸着自己的手。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同学。她的心在颤抖,在恐惧!同时……也在惊讶!

  “丹落枫?你不是……不是很想当一个律师的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说过,曾经有一个律师给了你们家很大地恩惠。所以,你对律师这个职业充满了崇敬的不是吗?”

  “哈!崇敬?笑话!宇文雨,你的父亲比你聪明多了!看来,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这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大小姐才会相信我那套鬼话!恩惠?没错……的确是恩惠。那个律师给我们一家的‘恩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因为这份难得地‘恩惠’,我的父母先后死亡,留下我和我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不知道—!!!”

  宇文雨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抱着双手,胆战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憎恨与怨毒吞噬的同学……

  “宇文雨,曾几何时,我也会有一个快乐安宁的家庭!我爸爸以前在开小货车,收入不多。可家里到处都充满了温馨!虽然当年我们住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比起那间破屋来,简直要好上几百倍,几千倍!可这一切……全都因为一个律师……一个如厉鬼般的律师,把我们家原有的一切都给夺走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人地脸……当天的录像我看了不止千遍,万遍!即使是化成灰,我也绝不会忘记他!那一天……那个律师赢了,他逼迫我爸和我妈赔偿给他一千万地债务!!!那个人脸上的表情,现在还在我脑子里面不断徘徊!宇文雨,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什么五十万?这笔小钱和那一千万比起来。简直是太过渺小,太过微不足道!”

  “一千万……一千万!!!就因为这笔巨额地赔偿金。我妈不得不在生下我的第二天就出去工作!你懂这代表什么吗?你知道这对我的妈妈来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哼!由于长时间的超负荷劳动和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我妈在我才刚刚五岁的时候……就在我刚刚记住妈妈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就丢下我去了黄泉!”

  “我爸……我爸爸是个坚强地男人!可就算再坚强,身上背着一千万的债务,他又能坚强到何种程度?渐渐地,车卖了,房子卖了,家里地一切全都卖了!全都换成金钱,送进那个律师的口袋!爸爸没有银行信用……呵……想也知道,有哪个银行肯借钱给一个身背巨额欠款。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清的家伙?不得已,我爸去借了高利贷。开始经营自己从没有任何经验的公司!我爸希望能够把公司做大,做强!能够尽快的还清这笔巨额欠款,所以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就在你依偎在你爸爸怀里,欢度新年的时候,我爸还在为了公司的业务,好像个傻瓜一样在办公桌前挑灯夜战!你……你能够理解吗?宇—文—大—小—姐—!”

  疯狂的声音中开始传出一丝哭音,怨毒的目光中,渐渐泛起一层悲伤的波纹,慢慢溢出……溢出……

  “可是……我爸还是死了……他早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个结局。有了妈妈这个前车之鉴,他竟然还是不吸取教训的疯狂工作!很快,就在某天的下午,我收到爸爸办公室所在地打来的电话,说我爸趴在办公桌上,已经停止了呼吸,变成一具冷冰冰,不带任何温暖,就连心脏的跳动也没有的尸体……我的爸爸……变成了一具尸体……尸体……!”

  “我爸甚至没有葬礼……一个穷人家哪来的钱举办一个葬礼?……在此之后,奶奶每天都抱着爸爸的衣服直哭,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最后终于把双眼哭瞎,还患上了哮喘!这份恩惠真是大啊……太大了!就因为那个律师的一句话,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奶奶也瞎了,现在正躺在这间房间里奄奄一息!我的家充满了死亡,破败的霉味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要我怎么感谢律师?怎么对他们至上一丝尊敬?!宇文雨!告诉我,我还应该对着律师摇尾乞怜,请求他们帮我吗?!”

  “不……你不知道。宇文雨,你这个生活无忧无虑的小姐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的感受。你的生活充满了欢乐,而我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套上一个一千万的枷锁!我的出生不是为了探索这个世界,而是为了还债!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恨!恨我的爸妈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为什么要让我诞生在这个世上?!以至于从今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到我老死!都要被这个枷锁牢牢锁住,一生都要而拼命—!!!”

  “哦……现在好了……很好……一切都非常的好!我的奶奶也快死了……就算现在不死,我剩下的钱又哪够让她继续接受治疗?继续住院?几天以后,我的钱就会花光,而我的奶奶就会被这家医院赶出门外!然后,十五天后!我们祖孙俩会因为钱达公司的娱乐场所,而被赶出自己的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呵……你不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像你这种不愁吃穿的小姐哪会理解我的处境???那我来告诉你!我的奶奶会死,不管是死在路边,还是某条马路上,但她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弄死!而我!将会独自一个人!真正的……真正的!独—自—一—个—人———!!!”

  疯狂过后,带来的就是绝望的虚脱……丹落枫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已经布满了他的整个脸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就在所有同龄人都在享受家庭的温暖之时,这个孩子,却被迫接受一个又一个残酷的现实……

  宇文雨静静的望着丹落枫,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女孩何曾想过,在这个世上还会有和自己完全不同遭遇的人?在她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应该是美好的,充满欢乐的。每一个孩子都会依偎在父母的身边,享受着家庭地温暖。父母的怀抱……不是吗?

  但……现实世界,往往都是如此的不如人意。她现在知道了……知道所有的一切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她也开始理解,为什么丹落枫会对自己的父亲抱有如此强烈的憎恨!一个被律师夺去一切的人……让他还怎么相信律师?

  不过,这个女孩也知道,所有地一切并不会因为这些怨恨而转变。丹落枫的处境依旧很糟,在失去了爸爸这一强力助力之后,他的情况可能更糟!官司还是要打,房子还是要夺!可在如今父亲已经抛弃的情况下。这场官司……还能怎么打?

  思想的火花往往在最危急的关头绽放出最美丽地光芒!宇文雨想到了,就在丹落枫已经陷入绝望之时,她的脑海中已经打开了一扇最宏大的希望之门!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并不只知道爸爸这一个律师……还有一个!一个迄今为止还从未败过,旁人都尊称其一声“不败女皇”的大律师!

  “丹落枫!我想到了!你还有救!我还认识一个律师,这个人绝对能够帮你!”宇文雨激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凭着那人和自己一家的关系。去求求她,应该会帮忙吧?

  对于宇文雨的欢快,丹落枫反而显得异常的冷漠。事实上,那双眼睛里已经失去了一个“人”所应该有的光彩。空洞,麻木……就像一个痴呆,视线没有焦距的望着这个世界。

  “有救?哈!宇文雨,别再和我开玩笑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律师了!”一说到律师这两个字,丹落枫地牙齿再一次由于怨恨而紧咬,“十五天后的诉讼我会去,我会自己去和那些家伙打这场官司!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不需要!!!”

  “啪—!”

  清脆地响声回荡在丹落枫的耳内……脸上,一片火辣地灼烧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缓缓伸出手。摸了一下……很痛……但是,在响声过后。自己脑海中的迷雾……似乎被打出一个缺口……

  宇文雨看起来也显得很惊讶,自从出生到现在,她何曾试过打人?在看到丹落枫如此疯狂的样子之后,一时情急,手掌想也没想就挥了上去!打过之后,她才开始变得有些害怕,捂着自己的手退开一步,低着头。偷瞄着丹落枫的表情……

  “丹……落枫……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好不好?”见丹落枫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打了他而有什么反击的动作,宇文雨的胆子稍稍大了一些。说道。

  丹落枫继续摸着脸颊,上面地火热依旧刺痛!虽然刺痛,但却像醍>+:头……

  宇文雨捂住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丹落枫,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恨律师了。但我也希望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现在对你来说最首要的难关,就是十五天后的诉讼。如果你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还意气用事,岂不是全完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奶奶想一下啊?”

  这番话说的丹落枫无言以对,这个孩子低下头,沉默不语。见此,宇文雨知道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心中更是宽心,和颜悦色的道:“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星期一能够来上课。等到放学后,我会带你去找那个律师,求她帮你打官司!你放心,那个阿姨迄今为止还从未败过一次!就算这对爸爸来看是一场必输的官司,但对那个阿姨来说,是一定能赢的!”

  女孩的话语如清风,如芳香,如清澈的流水和那圣洁的雪花一般,轻轻落在丹落枫的心里……望着女孩那双真挚的妙目,他的心……忽然泛起一阵酸楚……

  是啊,就算这个女孩是一个律师的女儿……那又怎么样?面对这片圣洁的心灵中所绽放的温柔,自己又怎么能继续恨她?仔细想想……从以前到现在,这个女孩一直在帮自己,帮了自己多少次?她为了什么?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吗?不!这个女孩不计任何报酬,不求任何回报!从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眸中可以看出,她就像慈悲的观音般,见不得任何人受苦!也许……这位少女,就是自己的女神!带着自己,从这个被诅咒的命运中离开的女神!

  从这一刻起,丹落枫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从今以后,即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心中的女神不受一丁一点的伤害!就算再怎么薄弱,自己也要化为一面盾,挡在她的面前!

  丹落枫答应了……他点了点头。或许,他点头并不是为了回答宇文雨的提问,而是……在心中立下不朽的誓言……



[292] 明义篇二二 演员到齐!

  所以,你就跑到我这里来了?”

  星期一下午,柳宁月律师事务所,柳宁月的办公室内。这里的当家人支着下颚,拿着手中的这份诉讼文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然后,一边挥动,一边望着眼前这两个孩子。

  每次见到柳宁月,她的脸上似乎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宇文雨对这一切早已习之以常,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位阿姨脸上的冰霜并不代表她就真的那么冷漠。从事务所内那轻松的气氛和一些小小的喧闹中可以看出来,这里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几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胜诉工具”了。

  小丫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柳宁月,恳求道:“柳阿姨,求求你,帮帮丹落枫吧!我爸爸好冷血,竟然真的见死不救!……喂,丹落枫,你也求求柳阿姨啊?现在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了吧?”

  要是换了往常,丹落枫才不可能给一个律师什么好脸色看呢。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先不说自己有求于人,就算没有!只要小雨叫自己办的事,他就算杀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柳律师,虽然突然这么求您很唐突……我知道自己也付不出律师费……但是,我还是请求您!请您帮我渡过这一难关!只要能够过了这一关,我丹落枫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来报答您!”

  这么慷慨激昂的声音毫不客气的传出办公室,让外面的几个律师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头的不用说,自然是黄静雅!她笑着推开门,调笑道:“呜~~~好一个敢作敢为的小男子汉呢!……哎呀呀,长的还真是帅气,一点也不比那些电影明星差!只可惜~~~”黄静雅顿了顿,当丹落枫和宇文雨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满脸惊慌的时候,才“扑哧”一笑,道,“只可惜你年龄太大了,没法做我女儿的女婿呢~~~!”

  (众人冷场,包括柳宁月……)

  “……呜呼呼呼~~~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阿月,难得有这么一个小帅哥加小美女联合起来求你,难道你还要拒绝吗?我想,你不缺这些诉讼费吧?”

  柳宁月白了朋友一眼,不说话,把诉讼文书再次看了一眼。随后,她闭上眼想了想,道:“原来如此。的确是一场必输的官司,难怪宇文松不肯接。”

  乍一听“必输”两字,丹落枫的神情立刻变得黯淡。而宇文雨则是不放弃的看着柳宁月,希望她重新考虑一下,然后换个结论。

  黄静雅从柳宁月手中接过文书,扫了一眼,道:“呜……原来对方的辩护律师是那个宋飞言。听说这个年轻人很有天赋,是精政法律学院的高材生。去年刚刚成为律师,就连续打了好几场大胜仗。甚至还让一名死刑犯最终被判无罪。可谓是年轻气盛啊!我记得我们也发过信函,希望他能够到我们这里工作,却全都被他断然拒绝。大概是由于长的帅气又有才华,甚至还接拍了一些广告。现在差不多连电视剧的友情客串上都有他的份。听说,他身边的女人可一点都不少呢!好像还有一些电影明星呢。现在的小帅哥都那么花心吗?咳……还是我的老公最疼我了~~~~~

  “哼。”柳宁月毫不在乎的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道,“没想到,宇文松竟然被这种人给吓跑了?也罢,大概是由于几乎不怎么上庭,对这突如其来的诉讼感到有些怯场吧。那么多年了,他的锐气大概也已被磨光,现在只想守着他那‘天平执掌者’的名头,得过且过的过日子吧?”

  对于柳宁月毫不客气的评论,宇文雨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气。没错,她现在还在和宇文松怄气,气他不肯帮忙,气他冷血。可那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又岂是说说就能够磨光的?只是一方面碍于现在有求于人,不方便说。而另一方面嘛……真可悲,自己的父亲似乎真的是在这么懒懒散散的过日子……

  宇文雨摇摇头,把那个现在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偷闲的父亲抛置脑后,问道:“那么……柳阿姨,你看这场官司……”

  柳宁月淡淡的望着这个小女孩,良久之后,她的目光中泛出一丝笑意。当这抹笑意传递到宇文雨的心中之时,她默默的欢呼了起来。

  “哼,宇文松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柳宁月办不到。小雨,柳阿姨平时没为你做过什么。这一次你来求我,我哪里还会拒绝?”

  立刻响起!不是在心里,而是确确实实的从嘴里发出欢快的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柳宁月的脖子,笑着直蹭她的脖子!而丹落枫,则是怔怔的呆在原地。他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上还真有这种律师?一个最好的律师,会不要诉讼费就平白无故的帮自己打这场艰难至极的官司?

  柳宁月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小雨这丫头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开。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小丫头这样粘着自己,表达心中的欢喜。可另一方面又有些抱怨宇文松,心想他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让这丫头一旦抱上人,就像只八爪鱼似的紧抓不放?

  “撕开”小雨型八爪鱼后,柳宁月瞥了一眼身前呆若木鸡的丹落枫,又望了一眼小雨,心中一动,说道:“小男孩,你的奶奶目前正在住院,而且医疗费快不够了是吗?”

  丹落枫一时不知柳宁月为何有此一问,踌躇了半响,默默点了点头。

  柳宁月嗯了一声,对黄静雅道:“静雅,从我的账户里抽一万元钱,先帮这个孩子的奶奶垫付一下医药费。”

  “呜啊?阿月,今天的阿月还是阿月吗?原本的那个冷冰冰的不败女皇已经融化了吗?”黄静雅又取笑了一句。

  柳宁月冷冷的扫了一眼朋友,道:“反正我每年都会捐掉一部分钱,一样是帮人,眼前这个孩子在我看来更需要。”她顿了顿,接着道,“小男孩,你的情况我也清楚了。我只想让你明白,并不是每个律师都会像当年破坏你家庭的那个律师一样凶恶。律师也并不是只知赚钱的机器。我也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很能理解失去父母的感受。我希望,这笔钱能够让你的怨恨得到化解,不要变成一个真正让人讨厌,让人厌恶,一切都只知道自己的大人。”

  黄静雅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同时,也把丹落枫心中那最后的希望,补上一块最完美的碎片!这一刻……丹落枫跪下了……不再像当日跪在宇文松面前时那么的被动,那么的无奈……他是真心真意的跪在柳宁月面前!夹杂着喜悦和激动的泪水,止不住的从那双眼中流了出来……

  欢悦的笑容,让小雨的脸变得无比娇艳!就如盛开的百合一般清丽,却又充满娇媚!对她来说,这件事已经迎来了一个最美好的结局。等待丹落枫的,将会是一个生机盎然,充满希望的世界!

  ……不是吗?

  几天后,正午,爬山虎公寓。

  宇文松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报,角儿已经出门溜达。而自己的女儿,则在学校里享受着欢快的校园生活。此时,一阵敲门声缓缓传来……

  打开门后,三个人出现在宇文松眼前。一个打头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一头早已掉的差不多的头发被仔仔细细的染成黑色,被它的主人努力创造出覆盖那头秃顶的发型。一个明显由于大鱼大肉太多而十分臃肿的肚子上,套了一件名牌西服。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企鹅一般滑稽可笑。可偏偏是,这个人似乎为自己的这身打扮十分自豪!挺着个大肚子自得满满的走了进来。两只手上带了不下七八只戒指,就连牙齿也是镶金的。不用说,这一定是某个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发大财的主无疑!

  至于后面两个嘛……一个拄着拐杖,身材瘦的好像根竹竿。另一个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走一步都要捂着肚子哆嗦半天的胖子。宇文松是不认识他们,可如果小雨或是角儿在的话,就一定可以认出,这两人正是当日在丹落枫家里嚣张的竹竿和坦克!

  宇文松迅速的把眼前三人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请他们坐下,问道:“先生,请问您来我这个小事务所,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指教吗?”

  那个企鹅胖子坐在椅子上之时,脸上的横肉不由自主的抖了三抖。这副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由于吃太多而动弹不得的肥猪,再配上这个人那一脸的凶相,估计装两根牙齿就可以变成野猪了!

  “宇文律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穿着企鹅装的野猪先生又抖了抖脸上的横肉,道,“我是钱达公司的法人代表,我叫钱达。今天来,就是想请您帮我公司打一场官司。不知您愿意不愿意?”



[293] 明义篇二三 邪眼恶魔

  一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静静笼罩在钱达三人身上。宇文松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的镇定?为什么,他的嘴角会泛出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笑意?

  宇文松不动声色的坐下,笑道:“钱先生,我是个律师,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帮人打官司,争取他们所想要争取的权利。您能来找我,这让我这间小事务所感到碰壁生辉。只是不知,我能怎么帮您?”

  钱达对着后面的坦克瞥了瞥嘴,坦克会意,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袋递交到老板手上。钱达又恭恭敬敬的送到宇文松眼前。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诉讼文书。至于上面的内容嘛……

  宇文松微微一笑,把文书塞回信封,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您是想让我帮您把那座房子夺下来喽?”

  见这位律师竟然表现的如此镇定,就连看到那份诉讼文书上的代理律师的名字写着“柳宁月”三字,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钱达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律师暗暗佩服,感觉自己这一次没有找错人。

  “正是正是!宇文律师,不知道这个官司……您愿不愿意接?”钱达抖着脸上的横肉,赔笑道。

  宇文松轻哼了一声,眯起双眼,笑道:“钱先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有生意上门,岂有拒之门外之理?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照您这份文件上显示,您已经请了一个叫宋飞言的年轻人帮您打这场官司了不是?怎么又会来找我?呵呵,像这种铁定赢的诉讼,似乎没必要请两个律师吧?”

  钱达裂开那张镶满金牙的嘴,笑了笑。说实话,他的这种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在这一刻,宇文松忽然联想到了正在打哈欠的河马!

  “哎呀呀,宇文律师,您这说的什么话?本来嘛,像这种小案子,我们哪敢劳烦您这位大律师出马?可谁知道,那个叫丹落枫的小子……啊,对了,宇文律师不认识那小子……总之,那个小子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找到了那个有着‘不败女皇’称号的柳宁月来担当他的辩护律师?!所以嘛……呵呵呵,宋飞言这人的确不错,从记录来看胜诉率也是非常之高。只可惜,他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而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没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原因,就是曾栽在这个柳宁月的手上!宇文律师,您想一想。我怎么能够将一个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一个丧家之犬去处理?”

  说道宋飞言,钱达的脸上立刻失去了刚才的崇敬,换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当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够博得宇文松欢心之时,却赫然发现,天平执掌者竟然还在看自己的诉讼文书?并且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见此,钱达眼珠一转,立刻决定加大马屁攻势,继续献媚道:“在现在的律师界,要数最有名的,当然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自从十六岁担任律师以来,从无一次败绩,人称‘不败女皇’的柳宁月!而另一个,则是同样没有失败经历,人送外号‘天平执掌者’的您—宇文松宇文大律师了!在我看来,现今在律师界唯一能够和那个柳宁月对抗的,也只有您了!更何况,听说宇文律师曾经和那个女皇共事过。相信对她的诉讼战略一定非常的熟悉!就请您借此机会一举打破那个什么‘不败’女皇,成为真真正正的第一吧!!!”

  对于钱达的奉承,老实说……实在是很刺耳……宇文松不是没听过奉承话,有时候一些委托人也会奉承自己几句,好让自己能够不遗余力的帮他们忙。可是,他可从来没见过奉承的如此露骨,如此直白的人!而且,这个钱达似乎并不是笨蛋。知道在最后留下一句伏笔。呵呵,那句叫自己成为“真真正正的第一”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是在激自己吗?

  宇文松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似乎真的被钱达的奉承给捧起,客气的说:“哎呀呀,钱先生真是过奖。我宇文松何德何能,能够让您对我报上如此大的期待?不过……我倒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希望钱先生能够如实的回答我。”

  “是是是,这是自然!不知宇文律师有何疑问?”钱达搓着双手,急切的望着宇文松。

  宇文松似乎没看到钱达那副焦急的表情,慢悠悠的道:“呵,别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钱先生,我感觉有些奇怪。从这上面的情况来看,您对于丹落枫一家在两年中一直没有还款竟然都不焦急?甚至在到期之后的半年内都没有采取行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问,让钱达的表情显得有些焦虑。他瞥了一眼宇文松,暗暗惊叹这个律师果然厉害,竟能够从这种地方看出问题?

  宇文松的脸色非常平和,就好像在问“你吃过了吗?”这种极其普通的问题。钱达讪讪的笑笑,犹豫了半响,终于喘出一口长气,道:“宇文律师,我想相信你。不知道您会不会辜负我的”

  “哈哈,信任委托人,是我们律师所要学的第一堂课。”

  “这……好吧!”钱达咬了咬牙,为了能够得到一面足以抵抗柳宁月这把利剑的巨盾,他需要宇文松的帮助!如果这场官司输了的话,那自己的建设计划不就是全都完蛋?到时候因为无法动工而支付的违约金,可就远远不止这区区的五十万了!

  “宇文律师,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那个丹落枫的父亲,在借钱后的两年内一直在还钱,陆陆续续的已经还了四十七万!我钱达虽然是商人,但也不是没血性的人对不对?再说那三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所以也就这么一直拖着。可最近我们公司开发了一个项目,如果在今年的九月底前无法动工的话,就要赔上一大笔违约金!所以……呵呵,我们才拖到那么晚……”

  “呵呵呵,有血性的……商人……是吗?”宇文松冷冷的笑了笑,拿出那份诉讼文书放在钱达面前,道,“可是,你这里的追索欠款数额……写的可是‘五十万’啊。”

  “这个嘛……”钱达阴恻恻的一笑,道,“我们是商人,能够多拿一点,当然更好一点了,不是吗?宇文律师……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答应帮我们吧?”

  “哈哈哈!哪里话?!钱先生,也许您不清楚我们律师的收费标准。我们的准则是帮委托人拿的钱越多,收费也就越高啊!老实说,我还真希望你能够把这笔数额说的更大一点。这样我的好处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听到宇文松说的如此轻松,钱达心里那七上八下的十七八只吊桶终于安静下来。他瞟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律师,心想:“原来如此……喜欢钱吗?原本听传闻说,这个律师视不怎么在乎钱,只在乎怎么帮人帮的干净、利落!……呵呵,传闻,果然不可信!”

  “律师先生,您答应帮我们打官司吗?太好了!如果胜诉的话,我一定呈上十万元当作谢礼!”

  一听到“十万元”这三个字,宇文松的眼睛里竟然开始冒出金光?!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他真的已经转了性,想做一个……为了钱,而卖命的律师了?

  不过,钱达的兴奋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他的辩护律师的脸色刹那间黯淡了下来……这位律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能够让他陷入如此沉思地步的……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宇文律师,您……在想什么?”钱达担忧的望着宇文松,生怕他由于后悔,而拒绝去和柳宁月作对。事实上,在得到丹落枫的辩护律师是柳宁月这个消息之后,许多原本认定他必赢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其中,甚至包括许多有名的律师!

  柳宁月……当作同伴时,将是一个最可靠的帮手。而作为敌人!偏偏……又强的可怕!

  宇文松伸出食指,敲了敲额头,满脸的忧色,道:“对不起……钱先生。可能这场官司……我无法帮你打。”

  “啊?为什么?为什么啊?难道说,宇文先生您也怕了那个柳宁月吗?这可不行啊!要是传出去,说‘天平执掌者’因为害怕失败,而拒绝与‘不败女皇’对仗,您的信誉可是会一落千丈的呀!!!”最让钱达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连忙使出激将法,希望能够重新激起宇文松的斗志!

  可惜,宇文松还是摇了摇头……

  “钱先生,不是我害怕打这场官司。而是这场官司,很有可能打不起来!”

  “啊?这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因为丹落枫的双亲已经去世,而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法律上属于限制民事行为人。根据法律规定,未成年人担当诉讼主体的,应该有其监护人陪同。在他双亲去世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这个监护人之职由他奶奶承担。所以,你的诉讼对象应该是那个孩子的奶奶才对。当然,在此之前,身为那个孩子父亲的母亲,其本身也是成为诉讼对象的重要因素。”

  “但是很遗憾,据我所知,那个孩子的奶奶如今正在住院,根本无法应付这场诉讼。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丹落枫了。但是很可惜……法庭,是不会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没有任何大人陪同的情况下开庭的。要是我是柳宁月,现在一定会以被告人的身体情况不适,孩子没有足够的监护人为理由拖下去。然后再在这段时间内搜集对你们公司这种放高利贷,进行违法交易的情况进行调查,不声不响的就拆掉你们的墙角。”

  “对了,你不是说九月底前必须动工吗?不然就会赔上一大笔钱?相信柳宁月一定很快就会调查到这个事实。她所要做的,就是拖到九月底,然后让你们公司疲于应付接下来的合同纠纷。到时候,相信你们也没什么精力来应付这场官司了吧?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番话说的钱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为了I的气势,而派竹竿和坦克去吓唬他们的行为,竟然会惹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想到这里,他愤怒的回过头,给背后的竹竿和坦克一人一巴掌,大喝一声:“***,你们这两个混蛋!我让你们去送信,有叫你们去逞威风吗?现在倒好,把那位令人尊敬,慈祥又和蔼的老奶奶吓得住院!原本这场官司我们是必赢的,可现在!弄得简直快输了一样!你们这两个废物满意了吗?”

  绣竿和坦克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缩在一旁,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己的老板。那副眼神,显然是生怕被自己的老板给生吞活剥了!

  钱达对自己两个手下发了一会儿火,可他也知道这样发火完全无济于事!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律师了!

  “你们这两个死鸟,等回去我再收拾你们!……宇文律师,求求您一定要帮我们!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宇文松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什么?”

  回答钱达的,是一个笑容……一个,绝对阴险至极的笑容……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借鉴钱先生的力量了。”

  钱达的脑中闪出一个疑问,心想这个律师办事,怎么把自己当成小工来使?不过转念一想,为了打赢官司,当小工就当小工吧!

  “什么办法?只要办得到,我一定动员钱达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一起来办!”

  宇文松摇摇头,继续报以一个,灿烂……但却让钱达这个恶势力团伙的老大,也不得不从心底冒出一阵恐惧的笑容……

  “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希望钱先生能够利用自己广泛的人脉,‘伪造’一份老***临时监护代理文书就行了。凭着这份文书,我们可以从丹落枫所在的居委里随便找个人担当丹落枫的临时监护人,从而把那个小子……逼—上—法—庭。”

  冰冷,又充满险恶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原本温馨,充满和谐的小屋之内。宇文松坐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那双眼睛里早已没有了什么祝福与真诚!就像他的话一样!毫不掩饰的表达出,这个人对金钱的渴望!

  宇文松……变了???

  伴随着宇文松的阴笑而响起的,则是钱达那罪恶的笑容。他的表情已经释怀,甚至在看着竹竿和坦克之时,也露出了微笑!

  “喂,你们这两个废物。难道没听到宇文‘大’律师的话吗?那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办?!”

  在喝走两个手下之后,钱达回过头,阴恻恻的笑道:“宇文大律师,没想到……您也挺坏的嘛~~~!竟然会想到要用‘伪造’?一般的律师……可没这么大的胆量!”

  “呵呵呵,钱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您还以为,我是‘一般’的律师吗?”宇文松翘起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满面春风的道,“我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可别忘了,您可是我的委托人啊。您希望在九月底前拿到胜诉判决,那我当然要尽心尽力,让这场诉讼尽快结束。再说了,早点帮您取得胜诉,我才能早点得到我的十万元委托费啊,不是吗?”

  “哈哈哈哈!没错!宇文大律师,是我钱达低估了!好!我决定再给您的诉讼费加上五万!等我们拿到胜诉判决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的请您吃上个三天三夜!来个不醉,不归!!!”

  志得意满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撞在墙壁上,发出如刀锋般冰冷的回音,撕开空气,切割着房内那丝仅存的温柔……

  联系……在这一刻面临着中断。这是一个父亲,和自己女儿之间的羁绊……

  宇文松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想要打这场官司吗?他是真的,想用自己的这双手,亲自敲碎丹落枫那最后的希望?粉碎女儿,那希望帮助丹落枫渡过难关的善良?难道说,他是为了报复?为了那只被丹落枫偷走的价值二十三万的手表?又或者,他是对那十五万元的巨额许诺做出的贪婪承诺?就因为这些理由,宇文松,就忍心设下这一层层的圈套,把那个孩子……逼上死路?

  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从他的眼睛里一点都看不到……那双布满贪婪与阴险的眼睛,完全没有丝毫的深邃潜藏其中!现在的宇文松,就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

  变成一个……只为了金钱,而不择手段的恶魔!

  很快的,时间到了2X11428,星期四。九点五十分。一天,可能就是决定众人命运的日子……



[294] 明义篇二四 多生事端

  喂喂?麦克风调试好了吗?……很好,摄影机就位了21,,~.我现在正站在本市基层法院的门前为各位做这一报导。相信电视机前的各位已经看见了,在我身后,这座法院的门前已经是人如潮涌。今天的这里将会进行一场简单的民事诉讼,而之所以一场由基层法院处理的民事诉讼能够引起那么多人来旁听,相信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场诉讼,将由柳宁月柳律师,以及宇文松宇文律师担当对手!”

  “如果熟悉这两位律师的朋友应该很清楚,在现今的律师界有两个号称传奇人物的优秀律师!柳律师自从十六岁在美国得到律师资格证之后,迄今为止还从未尝过一次败绩,被人尊为‘不败女皇’一直闪耀至今!而另一位宇文律师相对来说则显得很神秘。听说,他已经做了律师近十年,但从未有一次出席过民事审判的法庭!任何经他接手的案件,都会在很快的速度内停戈止纷,化为无形。最有名的应该要数当年的永光集团欠款案。在当时力挽狂澜,把永光集团救出水火的,据说就是这位律师!而现在,一个当了十年律师后,还第一次上法庭这件事,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不知道宇文律师将会展现出怎样的辩护手段呢?”

  “这,就是这场诉讼引人注目的原因。从很久以前,柳律师的法庭辩护上就常有一些法学院的学生或是新近律师前来旁听,学习。今次,再加上另一个传说宇文松,让这场辩护如此的引人注目也就不令人奇怪了。啊!现在钱达公司的车来了!相信宇文律师应该也在车上,让我们去采访一下。”

  一辆黑色,从头到尾都充满压迫感的君威轿车缓缓停在法院门前。绣竿下车之后立刻跑到后面,拉开了后车门。首先下来的是这场诉讼的一方当事人钱达,然后,就是他的辩护律师—宇文松了。

  今天的宇文松穿的很是潇洒,一套笔挺的西装上,镶嵌着那枚擦得金光闪闪的律师徽章!一双锃亮的皮鞋,几乎可以反射出人的脸!更可怕的是,那头几乎是宇文松标志的乱糟糟马尾,今天竟然梳理的如此整齐?一看就知道,上面一定涂了许多定型水与发胶!

  宇文松下车后,理了理领带,接过坦克递过的公文包后,就在钱达的一伙手下的开路下往法庭走去。他的表情显得无比自信,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看到这个微笑,钱达的心里也不由的踏实了很多,那个肚子自然而然的挺得更鼓,看着旁人的态度也是充满了蔑视!

  由于宇文松并不怎么常出现在法庭,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这更增添了他的一层神秘感。这也就难怪那个记者甘愿冒着被钱达的那些流氓痛打的威胁,拦在宇文松面前了。

  “宇文律师!能不能麻烦您给一点时间?我们想采访一下!”那记者说完,连忙把麦克风塞到宇文松嘴旁,还忙不迭的让后面的摄影机把镜头移近。

  见这个记者不识相的凑过来,钱达立刻上前一步捂住摄像头,大喝一声:“采访什么采访?!我们是来打官司的,不是来上电视的!没空!”

  在钱达的拒绝下,宇文松却是微微一笑,止住了委托人的暴怒。他走到那名记者面前,笑着问道:“可以,如果时间不长的话。”

  那记者扫了一眼钱达,再次把麦克风凑到宇文松面前,问道:“请问宇文律师,您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要上庭了呢?从以前开始,您不都是坚定的不上庭主义吗?”

  宇文松呵呵一笑,道:“很简单,因为那个对手是柳宁月。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和这位不败女皇分个高下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简单的回答,再加上他眼中那抹高傲的自信!宇文松……他是认真的……!

  “这……的确很简单。可是,您再怎么说也没有多少出庭的经验。面对柳宁月,您有信心可以打赢吗?”

  宇文松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开这位记者,走向法庭。随后,他只扔下了一句话,就在钱达一伙人的簇拥下,消失在法庭的大门之内……

  “我,可不准备输哦。”

  ————————

  相比外面的热火朝天,法庭的休息室内却是异常的冷清。这……全都是由于两个人。他们两个正在对视……一个少女的妙目之内,充满了诧异,惊讶。而一位父亲的眼中,却闪烁着数之不尽的深沉……

  宇文雨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父亲。更没想到,自己最敬爱,最依靠的父亲,现在竟然站在自己的对面?!他……甚至就站在当日想污辱自己的那个竹竿和坦克的前面!

  “爸……爸???!!!”

  两个字……漫长的沉默之后,宇文雨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也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宇文律师……这个小美……小女孩,是您的女儿?!”相比起宇文雨,钱达的震惊可一点都不逊色!他早已从自己的两个手下那里听到有关一个带着独角兽的少女的事情。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下想污辱的那个小妞,竟然是自己“救世主”的女儿?!这叫他如何不慌,如何不乱?!

  不过,宇文松的表情,似乎并没显露出多少怒火。他仍旧像往常一样,轻松的,似乎毫不介意的笑着,道:“钱先生,您放心。一件归一件,现在我是您的辩护律师,当然一切都以您为重。我是不会因私忘公的。”说着,他慢慢推开钱达,走到女儿身前。

  宇文雨不再像往常一样,一见父亲就露出欣喜的神色。现在,在她眼前这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人,竟然会显得如此的陌生?!望着父亲向自己伸出的手,这个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退了一步……

  “爸爸……你是真的打算……打这场官司?”

  宇文雨的眼中闪烁着迷茫,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只是在和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惜……那位父亲……用摇头,给了她一个最糟糕的答复……

  “小雨,爸爸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么一味的帮助那个孩子,只会让他更加陷入毁灭。与其这样,不如就让爸爸给他一个爽快,直接毁掉他吧。”宇文松的眼中闪出一丝冰冷与无情,就好像一个等待行刑的刽子手。

  对此,小雨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女孩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个娇弱的身子开始由于恐惧而颤抖!是的……恐惧……当望着宇文松眼中的那抹冰冷之时,这个女孩……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恐惧……!

  就在宇文松依旧没事人一样看着女儿眼中的恐惧之时,柳宁月和丹落枫也走进了休息室。一看见宇文松,丹落枫眼中流露的是惊讶!而柳宁月,则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哼,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案子上和你碰头。”柳宁月挡在小雨身前,说道。

  “呵呵,也许很早以前,我们两个就该分出一个胜负了。先说好,柳宁月。我可不会因为你帮助的是弱势群体,就手下留情。”说着,宇文松把目光撇向了一旁的丹落枫。那个孩子刚一接触宇文松的目光,立刻如触电般浑身震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看。

  “哼。”宇文松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抬着下巴,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丹落枫,冷冷道,“小子,又靠着我家那丫头找到靠山了吗?不过,你可别得意!今天的诉讼,我一定会把你最后的防御网完全拆掉!收掉你的房子,把你和你的那个奶奶赶出家门!呵呵呵,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帮—你—!!!”

  伴随着那放肆无比的笑声,宇文松转过身,和钱达走出了休息室。甚至,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再看上一眼!而宇文雨,则一直望着父亲的背影……渐渐地……两条清泉,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这场诉讼就要开始。柳宁月望着小雨,眼中流露出一丝叹息,和一丝疑惑。叹息的,是这个小女孩。现在的她,就好像是被父亲活生生抛弃一般!而疑惑,则是对宇文松!在她的印象里,宇文松绝对不是一个如此冷漠,如此爱财的人。可为什么,今次竟然会如此的一反常态?

  不过,这些问题现在已经不是提出的时候了。开庭在即,她安慰了小雨几下,带着她和丹落枫一起走进了法庭,坐在被告方的席位之上。在她们的对面,就坐着宇文松。现在,他正在和钱达高声的谈笑,对女儿的进入,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人,有记者,也有一些学校的学生。人们的手上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拿着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

  丹落枫是一个喜欢安静,独处的孩子。这样,他才不会被他人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可是如今,自己竟然变成了那么多人注目的焦点!让他不得不有了一些惊慌。

  “小男孩,别怕。法庭虽然庄重,但并不是一个害人的地方。”柳宁月望了望左手边的小雨,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宇文松。对此,她无能为力,只能和右手边的丹落枫说说话,好打消他的紧张。

  丹落枫转过头,眼光变得有些飘忽,道:“柳阿姨……对……对不起……我有些紧张……很快就能好……”

  “嗯。那就好。你放心,有了你拿出来的那些收据,我们就可以证明你父亲已经还了四十七万。这场诉讼,我柳宁月敢打赌,绝对不会输的。”

  听见柳宁月如此信誓旦旦的打包票,丹落枫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这个原本痛恨律师几乎恨到死的男孩,这一刻,从内心里发出一个微笑,献肯帮助他,甚至拿出钱来支付自己奶奶医疗费的律师“柳阿姨!您……您是除了宇文雨和我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真不知……真不知该怎么才能感谢您!即使……即使这场官司真的输了,我丹落枫也永远不会忘记您所给我的恩情!”

  此刻,法庭的书记员进来了。这意味着三位审判长很快就会到来!趁着这段时间,柳宁月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道:“小男孩,别紧张。我说了不会输就是不会输。对了,趁着还有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当年害了你家的那个律师到底是谁?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案子才被迫还债的?”

  现在,丹落枫已经对柳宁月报以了完全的信任!连想都没想,就道:“我记得是一件人身赔偿案件。具体的……对不起,柳阿姨。这是在我出生前发生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律师我倒是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录像我看了不下几万遍,就是为了要记住那个人的长相!那是一个约莫六十不到的男人,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我记得很清楚,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还有,那个人竟然也姓柳?哈!柳阿姨,你说,柳这个姓氏是不是被那个男人给彻底玷污了?”

  丹落枫一边说,一边沉浸在对那个害苦自己一家的律师的仇恨之中。可是,他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就当他说出那个律师的下巴上长着一颗痣之后,柳宁月的脸色竟然刷的一下全都变了?!她……不再如刚才一般从容,原本应该融化的冰雪,现在又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落枫……”

  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的生气……就如同地狱中的寒冰,除了数之不尽的冰冷之外,竟然还夹杂着一丝,似乎埋藏了多年的恨意……

  听到柳宁月的声音,一旁的小雨就好像在冬日里被一盆冰水迎面浇下一般,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她回过头,望着这位阿姨。这一刻,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柳宁月,坐在了她的面前……!

  “柳阿姨,您叫我?”丹落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柳宁月语气的变化,随口答了一句。

  “嗯……我叫你。”柳宁月低着头,双眼被发丝所掩盖,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我有些事想问你……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孙阳?母亲的名字……叫丹云?”

  丹落枫一愣,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从诉讼文书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可是,为什么这位柳律师,会连自己母亲的名字也知道?他犹豫了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面对气氛的突然改变,宇文雨心中渐渐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刚想说些什么,柳宁月那阴冷无比的声音,再次于她耳边响起……

  “你……原本的家住在和原./“…………是……”

  “你父亲原本有一辆车,车牌号码的最后四位是7741???”

  “…………………………”

  “回答我!丹—落—枫!”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对面的宇文松也不免吃了一惊!他望着柳宁月,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孔竟会变得如夜叉般峥嵘?

  小雨见状,连忙拉了拉柳宁月的衣角,轻声道:“柳……柳阿姨!这种事情,等以后再说好不好?现在应该……”

  可惜,她的劝解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柳宁月的面容依旧狰狞,望着丹落枫的眼神不再如一分钟前那么柔和!反而……充满了杀意???!!!小女孩连忙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父亲,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在柳宁月的逼问之下,丹落枫眼中的希望之火渐渐开始熄灭……那双眼,再次恢复到以往的那种冰冷,忧郁……

  “你问这种事……想干嘛?”显然,这个孩子的口气已经不再尊敬。那原本以为被消除的憎恨,再次开始在他心头蔓延。

  “告诉我……车牌号码,究竟是不是7741!”

  “…………………………是。你说的没错,柳律师。知道我家的车牌号码之后,你还想怎么样?”说到这里,丹落枫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从原本的敌对转换成诧异,又变成惊讶!随后,一种无法言喻的憎恨突然在他的双目中燃烧!

  “对了……对了!你姓柳!那盘录音带中,拍到过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那个‘柳’律师的……孙女!!!”

  对于丹落枫眼中的憎恨,柳宁月一点也不显得惊讶。或者说,她看着丹落枫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无比的憎恨!就在这法庭上……就在开庭的五分钟前!



[295] 明义篇 第一次的法庭(上)

  于丹落枫眼中的憎恨,柳宁月一点也不显得惊讶。I着丹落枫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无比的憎恨!就在这法庭上……就在开庭的五分钟前!

  “原来……原来真的是你……你的父亲就是那个孙阳?!呵……呵呵呵……原本,我还以为只是偶然的同名同姓。没想到……这个世界真是巧……哈哈哈……太巧了!!!”

  这两个人……原本应该站在同一战线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些理由而开始互相仇恨!那两双眼内的恨意,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架输了的恨意。而是一种想要杀了对方,撕碎对方,把对方活生生捏成碎片的憎恨!!!丹落枫憎恨律师,是因为律师害死了他的父母。那么,柳宁月……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即将爆发的疯狂并未失去控制……因为这一刻,三位法官已经走了进来,主持着这一次的开庭。柳宁月的眼中散发出利剑般夺人心魄的光芒,狠狠地刺了一眼旁边的丹落枫。而丹落枫,也再用同样的眼神进行回应!

  宇文雨的愁苦变得更浓,更重!望着这个被浓稠的憎恨所包围的组合,自己的一切补救措施显得都是那么弱小!现在,她再次把希望放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充满恳切的目光已经毫不停留的望向了宇文松。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宇文松又岂会毫无知觉?他支着下巴,静静望着对面的两人。眼中……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光芒……

  ————————————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法庭终于还是开庭了。那位四十多岁,身材有些肥胖的女审判长在宣读了法庭纪律之后,敲下了手中的木椎。

  “现在开庭,进行法庭调查。首先,由原告方—钱达公司的代表进行当事人陈述。”随后,全场的人都把目光移向了原告的座位席。

  钱达望向宇文松,似乎在询问。宇文松微微笑了一声,道:“不用担心,就像我们练的那样,把这张纸上写的东西的念出来就行了。不过,多余的东西不要说。”

  钱达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拿着预备稿站起身,大声念到:“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是钱达公司的法人代表,钱达。我们曾经在两年半前,也就是2X08113]u的那个孩子的父亲,签订过一份借款合同。约定于两年后还清借款五十万元。如果到期未能还债,则将其在烟雾街118的住宅当做抵押。现在两年之期已过,可五十万的借款仍旧没有还清。所以,我们希望被告人家属履行合同,立刻搬出烟雾街118,将其房屋归于钱达公司名下。谢谢。”

  说完,钱达还装腔作势的鞠了一躬。坐下之后,他兴奋的望着宇文松,道:“宇文大律师,我的表现怎么样?”

  “呵,完美。”宇文松继续支着下巴,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对面。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位女审判长姓王,她拿起身前的当事人资料,和身边的两位审判员商量了一下,道:“被告方,你们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丹落枫的身上。

  丹落枫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宁月,拿起讲稿,大声宣读了自己的主张。总的来说就是自己的父亲已经还清了大部分的借款,不应该是五十万云云。可是,他的声音却充斥着一种如同鬼魅般让人窒息的气息!原本充满紧张感的法庭,在他朗读之时仿佛被一种深渊的寒冷所凝固!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困难……

  在这整个过程中,柳宁月都是冷冷的看着前方,似乎对丹落枫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这一点,宇文雨只能表现出焦躁。而宇文松则是冷静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王审判长阅完手中的原被告方的诉讼材料,询问了一声双方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在没有得到答复之后,她敲下了手上的木椎,宣布进入法庭辩论阶段。

  “原告方律师,现在,请你对自己当事人的诉讼请求进行论证。”

  终于来了!接下来,就是双方律师的白热战了!钱达捏了捏手上的汗,颤抖着声音说道:“宇……宇文律师!我们就……就……就全靠你了!”

  宇文松微微一笑,理了理领带,走到法庭中央,道:“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有幸能够担当这次审判的原告方律师,实在是一种荣誉。现在,请允许我就我当事人的请求进行论述。”

  “其实,这次的案件总的来说非常简单。就算是用简易程序来审理也毫不为过!呵呵,请原笑话。我的当事人钱达公司借了五十万元人民币,I的父亲孙阳。现在时间到了,孙阳没法还钱。所以,我们要按照合约收房子。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张就是孙阳当时打的欠条,‘现向钱达公司借款,两年之内还清。如无法还清所借款项五十万(附利息),则自愿将烟雾街118的住房当做抵押。2X08113日。’呵呵,那位孙先生的字还真是漂亮,竟然把自己的名字签的那么清楚!……法官大人,请过目。”

  宇文松接过钱达恭恭敬敬递过的欠条,送交到王审判长手上。

  王审判长仔细阅读了借条上的字后,又传递给身边两位审判员阅读了一下。随后,将证据收纳。

  “被告方,对于原告的主张,有什么需要辩驳的吗?”

  终于来了!随着王审判长的一声令下,全场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柳宁月的身上!一些学子立刻按下手中的笔芯,尖着耳朵望向心目中的传说!生怕错过了女皇反驳的每一个字!

  可是……在过了很久的时间之后,柳宁月依旧是那么坐着……双眼扫视着手中的资料,一句话也不说……

  宁静的空气,并不总会给人带来安宁……法庭内静极了!柳宁月越是不说话,人们越是不敢动弹!呼吸,停止了……摄影机的镜头,屹立不动……人们原本期待这会成为白热化的情节,却安静的犹如墓地……

  身为审判长,她不可能一直让这个律师如此不动神色的耗下去。当下说道:“柳律师,请你尽快述说自己的主张。”

  人们再一次的翘首盼望!…………可惜,回报所有人的,依旧是柳宁月的沉默不语……

  对于柳宁月的沉默,有谁表现的最焦急吗?

  当然是小雨。

  这个小女孩显然已对这片寂静产生恐慌,她再次拉了拉柳宁月的衣服,悄声道:“柳阿姨……现在……该我们了……”

  柳宁月没有回应,甚至是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小雨!她,继续冷冷的坐在那里,拿着诉讼文书。对于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与其无关!

  站在当场的宇文松看着柳宁月,眼珠一转,笑道:“阿月呀,如果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可就赢了哟?看来不是你太强,而是以前被你打败的那些律师太废,对不对?一旦碰到我这种真正的高手,你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审判长皱了皱眉头,对宇文松的这番轻佻的话语显得有些不满。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法庭不可能无休止的等下去不是?

  “被告方律师,请你尽快进行称述。不然,我就算立刻下达判决也没问题。”

  “什么?判决?!这算什么法庭?为什么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可以下达判决?”一听还没开始辩论,自己就要输了,丹落枫哪里还忍得下去?他立刻站起,大声喝着身旁的柳宁月:“喂!你快点说话啊!你是一个律师!不是一个哑巴!!!如果你还不说话的话,你的不败记录可就要结束了—!!!”

  柳宁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发出一声冷笑。然后,继续看着那些诉讼文书……

  在旁人的眼里,可能在想柳宁月是在采取某些战术。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猜测她到底进行的是拖延战还是心理战。可是丹落枫却很清楚,这个律师这样做绝对没有什么深刻的考虑!极有可能的,她是想…………

  “柳宁月———!!!”

  焦急的咆哮并不能让柳宁月有丝毫的动容。她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不会动,不会说,不会想,完全的……不会对外界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

  渐渐地,这种诡异的宁静让人们的心里产生一丝不安。他们似乎也猜到,这可能不是什么计策!旁听席上开始产生一些骚动。慢慢地,这种骚动开始变大,变剧烈!

  见此,王审判长果断的敲下木椎,及时遏制住了法庭内的秩序!但是,很显然,柳宁月已经没有时间再这样沉默下去了!对此,王审判长发出了最后通牒—

  “被告方律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请你尽快发言!否则,我将会视你为全盘接受原告方的证据与诉讼请求!”

  “哼……”

  柳宁月终于开口了,在发出那声冷哼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望着王审判长。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宇文松也不由得大跌眼镜的话—

  “我无话可说。这场诉讼,我柳宁月,输的心—服—口—服。”



[296] 明义篇二六 第一次的法庭(下)

  十分钟……自从王审判长宣布开庭以来,时间只过了分钟。在场曾有人想到吗?这场可以说备受瞩目的法庭辩论,竟会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宣告结束?而且……还是在柳宁月的主动认输之下?!

  丹落枫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绝对不能接受!他望着柳宁月的目光中除了数之不尽的憎恨之外,还夹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这个孩子一把抓起身前的麦克风,大声喝道:“柳宁月!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的爷爷害死了我父母,现在,你还想害我和我的奶奶?!”

  柳宁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害你?呵……我何曾害你?这场官司原本胜利的机会就很渺茫,我输了,简直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哪里害你?!……王审判长,现在法庭辩论已经结束了。你们是不是应该进行评议,然后宣布判决了?”说完,柳宁月已经开始整理起手中的文件。一副随时都准备离开的模样。

  “不!等一下!不能判决!”丹落枫几乎陷入疯狂!现在,他就像站在一座悬崖之上,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他还有退路吗?不,没有。曾几何时,他认为柳宁月就是他的“退路”。可是如今,这条退路已经变成一只利爪,牢牢的抓住他,把他拉入地狱!巨爪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从这利爪中挣脱出来!

  宇文松低头想了想,道:“丹落枫,你说不能判决?可是你的辩护律师已经无话可说了哟。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主张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宇文松在说出“证据”这两个字时明显加重了口音。丹落枫一听,豁然开朗,大声道:“我有!我有证据!柳宁月,快把我给你的那些收据拿出来!就是那些可以证明我爸爸还了四十七万元的收据!!!”

  柳宁月哼了一声,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文件,冷冷道:“收据?丹落枫,我有拿过你的收据吗?我看你还是别在挣扎了,乖乖的接受判决吧。”

  “姓柳的……!!!你狠,你够狠—!我要你立刻拿出收据,否则……否则……!”

  望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一触即发,宇文雨心中慌乱,连忙劝道:“柳阿姨!求求你不要这样,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怕……”

  要是以前,柳宁月就算再怎么绝情,也绝对不会不给小雨面子。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变了!变得不再识人间冷暖,变得不再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就好像许多年前的自己一样,是那么的冷淡,那么的绝情!

  丹落枫几乎陷入绝望。他站在当场,呆呆看着身旁的柳宁月,脸上浮现出一丝痴色。没有帮助,没有救赎……就连最后的退路都已被堵死。悬崖下的深渊……已经在向他招手……欢迎他,成为地狱中一个因为绝望,而无助徘徊的灵魂!

  看着这一切,宇文松依旧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钱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双眼睛再次变得深邃而悠扬。许久,他站起身,说道:“法官大人,我希望现在能够暂时休庭。”

  “啊?宇文大律师,为什么要休庭?现在他们正在闹内乱,我们很快就可以赢了呀!”钱达正在对柳宁月和丹落枫的窝里反高兴呢!不防宇文松会出现这样的提议,连忙询问。

  宇文松呵呵一笑,轻声道:“我有我的方法。你放心……审判长,您觉得这个提议怎样?”

  王审判长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审理下去。虽然按照法律上来讲,她可以立刻宣判,但从情理上,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宣判的时节。

  所以,她敲下了木椎,宣布休庭三十分钟……

  —————————————

  休息室内,丹落枫就像一个失去扯线的木偶,茫然的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而无物。在距离他足足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坐着柳宁月。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即使隔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让在场中人不寒而栗。

  小雨的样子,也显得有些疲惫……是啊,自从当初决定帮助丹落枫以来,这个小女孩何曾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长久以来的焦虑与迷茫,不断的开怀与失落已经让这个十四岁少女的心灵疲于奔命!就像刚才,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安好的辩论,竟会在刹那间风云突变,面目全非!她累了……真的累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躺下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

  渐渐地,眼皮变得沉重。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爸爸……你在哪里……?我……我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会那么复杂?我……只是想帮帮丹落枫而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好烦恼……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好头痛……!

  爸爸……你在哪里……?我好希望能够在爸爸的胸口睡觉啊……爸爸的胸口,让我有安心的感觉……有一些汗味……但是很好闻……

  爸爸的手好大,手心好温暖……在爸爸怀里睡觉的时候,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我还记得不久以前,就在阳台上,爸爸坐在躺椅上,我就缩在爸爸的胸口睡午觉……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爸爸,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躺在你怀里睡午觉了……爸爸抱着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会觉得累……一点都不会烦恼啊……不像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很烦……很乱……

  爸……爸…………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少女沉沉的睡去,一滴泪水从那双紧阖的双目中流下……

  这滴眼泪划过脸颊,在那张小脸上留下一条小溪……它沿着那匀称合度的小酒窝,滚落至她的下巴……

  可是,这颗水色宝石没有滴落。在此之前,一只手指缓缓刮过少女的脸颊,替她拭去那散发着迷茫的泪水。这只手掌看起来是那么的大,那么的厚实!

  手掌顺着少女的脸颊,来到了她的头顶。五根手指温柔的顺着那头柔软的秀发缓缓滑落。被那只手掌梳理头发的感觉,似乎也已让睡梦中的少女感觉到。那原本苦涩的泪水渐渐消失,苦涩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开来……

  手掌轻轻抱住少女,让她斜躺在主人的胸口。强健的臂膀努力调试着位置,想尽量让这位少女睡的更为舒服。可是,它们似乎生怕吵醒了这位睡美人,动作移动的很慢……很慢……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双臂腾空抱着她。这一切,就只为了,少女脸上的那丝安详……

  少女笑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就如初生婴儿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不由自主的把脸贴近那个胸膛,抓住那个人的衣服……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这种全身心的投入让她充满了安全感,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在乎!只是,悠闲的沉睡……

  一个美梦……渐渐地……在少女的世界里浮现……

  随着脸颊上一阵湿滑的触感,宇文雨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她,依旧睡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放眼望去,墙上的挂钟已经走了三十分钟,丹落枫与柳宁月显然已经进入了法庭!而刚才叫醒自己的,恰恰是一直在法庭外转悠的角儿!

  宇文雨一惊,急忙从长椅上跳起,急切的环顾四周!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休息室让她有了一份失落。这位少女坐回长椅,叹了口气。感叹,那一切全都只是一个美梦……在梦中,那只摸着自己头发的手掌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个胸膛还是如以往般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那双手臂抱着自己,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丝毫风险与灾难,到处都充满了鸟语花香的天堂!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那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小雨再次长叹一声,漠然的望着墙上的时钟……现在,庭审大概已经开始了吧……可是,她没有想再进入那个法庭。和梦中的安详比起来,那个法庭所带给她的,只有数之不尽的困惑与烦恼。而最主要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就坐在对面,充当着一个可怕的刽子手!与其去接受那个混乱不堪,让自己更加疲惫的现实,还不如坐在这里,呆呆的望着钟,渡过这漫长的一天吧……

  “哗啦……”

  不知碰到了什么,一张纸条不经意间飘落在地。宇文雨茫然的望了一眼,没有去拾起。倒是角儿似乎在怂恿什么,衔起纸条,往女主人手心里塞。

  “角儿,别乱吃东西啦……等回去以后,我会做午饭给你的……”宇文雨没有接过纸条,她转过头,希望能够再次睡去。这样,这个让她烦恼的世界就会离她远去,那个温暖的怀抱就会在梦乡的深处等着她……

  可是,角儿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它继续叼着纸条,硬是往宇文雨手心里塞。宇文雨拗不过它,只能接过纸条,懒散的打开一看……

  忽然间!一个让她如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事实突入她的脑海!原本迷茫的双目在这一刻变的灿灿生辉!这张纸条上写了什么?这不重要。因为对宇文雨来说,这张纸上的字迹,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位刚才还想要逃避现实的少女此刻就像装上了小型原子炉一般跳了起来!她紧紧捏住纸条,脸上布满希望之光!在迅速叮咛了角儿一句“不要到处乱跑”之后,就飞也似的向法庭冲去!

  望着那个充满活力的女主人,角儿似乎也变得高兴起来。它长嘶了两声,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法庭门口走去……

  ——————————

  不出所料,即使过了三十分钟,丹落枫与柳宁月两人依旧是相互冷场,充满憎恨的对立完全没有因为那短暂的休息而稍有结束。柳宁月依旧是不说一句,而丹落枫也依然在哪里强行分辨。对于这种情况,钱达一伙人是暗暗偷笑,在旁的听众们是个个摇头,王审判长则是皱着两旁的审判员轻声交谈。而宇文松……则是支着下I的扫向法庭的大门。

  又过了十分钟,钱达对于这种僵持显得有些腻味了。他站起身,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大声道:“法官大人,难道到现在还不能进行判决吗?我们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了,难道还要继续再等下去?”

  王审判长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制止住丹落枫那声嘶力竭的叫嚷,道:“鉴于被告方律师一直未做出有力的反驳,所以本次法庭辩论应该可以结束。现在进入法庭评议,三十分钟后宣布判决……”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清脆声音瞬间划破了法庭内郁闷的气氛!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容淑端丽的少女满面兴奋的推开大门,高声喊出那三个字!对于这名少女的出现,许多人的表情显现的很惊讶!其中包括一直神情冷漠的柳宁月和陷入绝望深渊的丹落枫!而钱达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隐藏着一丝恨意,只是碍于身旁的宇文松而不敢发作。

  但是宇文松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小姑娘,现在正在审判,你不该在法庭上这样大声叫嚷。柳律师,这个小姑娘是你带来的,你必须让她保持安静。”

  宇文雨用力的摇了摇头,她捏了捏手中的纸条,满怀信心的望了一眼父亲所在的位置。虽然在接触到自己的目光之后,父亲立刻转过了脸,当作没看见,但是宇文雨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显得更为精神!她大步踏上法庭,道:“法官阿姨,我请求让这次的法庭延期再审。”

  一言发出,丹落枫与柳宁月尽皆诧异!很显然,这个提议也让那边的钱达大为光火,立刻站起来大声道:“不行!小丫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们还延什么期?法官大人,请您千万不要听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乱说话!宇文律师,您也来教训一下您的女儿啊!法庭是庄严的地方,不能让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这里捣乱!”

  听到这个胖胖的大叔左一口小丫头,右一口小丫头的直叫,宇文雨心里有些不舒服。谁不知道“小丫头”这三个字只有她父亲才可以叫的?不过,现在的她可没心情去和这个人研究这些东西。相比之下,父亲偶尔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微笑这一点,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心!

  宇文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那张纸条再次看了一遍,显得信心十足,大声道:“法官阿姨,被告方的情况……那个……您也看到了。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正常的吧?而且,丹落枫……呃……被告……(呜呜~~~爸爸,为什么法庭术语那么麻烦啊~~~?)……被告人也说了,他有证明收据。可是,因为时间的紧促,我们还有许多的证据没有收集到。所以,想请求法庭给我们一些时间,好让我们再次收集……”

  “够了!法官大人,您怎么能够忍受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宇文律师,您也不说说您女儿?!”对钱达来说,判决拖得越久,对他的威胁就越大!这个急于收房子的朋友当然不能允许法庭的拖延。

  宇文松呵呵一笑,说道:“钱先生,事实上我也比较赞同延期审理。”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这场对决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要打败的是全力以赴的柳宁月,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言不发,任人宰割的柳宁月。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赢了,我可一点都不会有胜利的喜悦呢~~~!”

  轻松又无所谓的笑容再次占据宇文松的脸庞……这种看似简单,但内里却隐藏着什么可怕东西的笑容让钱达不由得浑身一阵哆嗦!他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坐了下来。但在他的额头上,一滴汗水却不经意地悄然滚落……

  王审判长想了想,又和两旁的审判员商量了两句后,敲下了木椎,道:“鉴于被告方尚有许多证据有待收集,本法庭决定延期审理。被告方律师,希望下一次见你时,你能尽到自己的职责。不然,我会向律师协会投诉你的这种故意陷害委托人的行为。现在,闭庭!”

  第一次的审判,就在这几乎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闭幕了。一听到王审判长说出“闭庭”两字之时,宇文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为自己能够在最后关头救到丹落枫而高兴。当自己的父亲收拾好一切,陪着钱达从自己身旁走过之时,这个女孩由衷的对父亲散发出一阵微笑。虽然……宇文松还是没有看过她一眼。不过这没关系,因为那张纸条上的最后几个字,写的就是—

  “务须保密,即使对柳、丹二人,也不可透露半句”。

  宇文松缓步走出法庭,那双布满深邃的双眼望向穹苍,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一点,也许在他自己说出来之前,旁人是永远也猜不到了……



[297] 明义篇二七 深渊

  讼的结束,并不意味着这漫长的一天也宣告结束。

  宇文松走出了法庭大门,但是小雨,却并没有追上去。因为即使只是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仿佛也能够从中得到无穷的力量!一种……被称之为信任的力量!

  正是由于对父亲的信任,让她开始相信,也许宇文松正在用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在帮自己。其实,自己永远也猜不透父亲的那个笑容中到底潜藏了什么,不是吗?那好,既然猜不透,那就不要去猜,而是专心一志的去信任,去办自己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个女孩相信,这个,才是帮助身后那两人最好的方法!

  是的,就是两人!除了丹落枫之外,那位满面冰冷,从法庭中缓步走出的柳宁月,也已被那长达十几年的枷锁所封锁,禁锢……

  丹落枫依旧阴沉着脸,在走过宇文雨身边时,就连一个最起码的招呼也没有打。说实话,当宇文雨看到那双被黑暗与阴冷牢牢封锁的双眼时,背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

  “丹……”

  宇文雨只说出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传递到这个男孩的脑中。当他和自己擦身而过之时,宇文雨只能想到两个字—虚无。

  目送丹落枫渐渐远去的身影,望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人丛中时,另一个麻烦的源头—柳宁月!也已缓缓走了出来……

  “柳阿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宇文雨吞了口唾沫,看着柳宁月的双眼显示出一丝恐惧。

  柳宁月哼了一声,道:“这样对他?小雨,那你又有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对他?!”也许是由于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感情终于可以宣泄,柳宁月的话语不由得激怒起来!

  宇文雨向后一缩,显然十分犹豫。不过,她还是向前,问道:“柳阿姨……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丹落枫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可是,那到底都是他父母的事!应该……”

  “你是想说和他无关吗?!”又是一声咆哮!声音中的怨毒不再有丝毫的压抑,尽数宣泄而出!就连一旁的路人看了,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盯着柳宁月!

  过了良久,柳宁月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对着自己最喜爱的小雨大吼大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内心的恨意与痛楚。可是,她的声音由于太过压抑,而显得十分低沉……

  “小雨,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柳家和他们孙家之间纠缠了近二十年的恩怨,绝对不是你两三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我累了,不说了。趁着我还没有发狂,失去理性,快点离开我……小雨……我很喜欢你,只有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丑恶的一面—!”

  柳宁月走了……她带着满腔的恩怨,一步一步的,朝车站走去……尽管那些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自觉的纷纷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目送他的远离……

  ———————————

  两个星期的时间不算太长,相对的,也不能说是多么短。在这两个星期里面,小雨无数次的前往柳宁月律师事务所看望那位被黑暗所笼罩的柳阿姨。可每一次都没找到。据黄静雅说,自从上次的审判之后,柳宁月就再也没有在事务所出现过。

  小雨也试过去找父亲,可是很奇怪,除了那天宇文松曾经对自己露出些许温柔之外,这两个星期里又变成了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至于丹落枫嘛……小雨也是长达两个星期没看见他。她也曾去医院看过,可除了那位一直是处在昏迷状态的老奶奶之外。他似乎也从此人间蒸发了。

  除了一次之外……

  宇文雨这段时间经常去医院看望那位老妇人。尽管她任然昏迷不醒,但大夫说情况已经稍稍稳定,接下来就需要好好的调养。今天,依旧是如往常一样,小雨和她那心爱的独角兽角儿,漫步在前往医院的途中……

  这条路要途经一座小学,此时正是放学时机,欢快的喧闹声如同往常一般充满了童趣。因为角儿太过显眼,再加上孩子们来说,小雨实在是一位“太过漂亮的大姐姐”过都会被一些孩子围住,往往要宇文雨花上好长时间才能摆脱。所以,她也学了乖,知道路过之时都会绕一些小巷。远是远了点,但总比被那些弟弟妹妹们围着,拉拉自己的裙子,握着自己的手不放要好些吧?

  “咳……角儿,每次去医院,都碰不到丹落枫呢~~~他家里也没人,也不来上学。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角儿了一声,继续漫着步子。就在宇文雨自言自语的维持这种青春期女孩特有的敏感之时,忽然发现!远处的一个拐角闪过一个人影!乍一看到这个人影,宇文雨不是害怕,反而洋溢出一阵喜悦!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人影,正是自己失踪两个星期的同学—丹落枫无疑!

  宇文雨兴奋之际,连忙催促角儿快点赶去。她有太多话想要问这个同学了!想要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要问他这两个星期以来到底在哪?

  小巷十分狭窄,如果只是漫步的话倒还好,可要角儿奔跑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见此,宇文雨立刻跳下,一边叫着同学的名字,一边向那个拐角冲去。

  “啊!丹落枫,你到底……”

  拐角过了,可是,到嘴的询问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所吞噬!宇文雨在目睹到接下来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急忙缩回拐角,捂着胸口诧异莫名!

  “那是真的吗?怎么会……事情变成这样?!”

  少女努力压抑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带着疑问,依着墙角偷偷观望着……

  在哪里,有两个人。一个被另一个用刀子逼着压在墙角……那个被压在墙上,瑟瑟发抖,眼中不断闪现出惊恐之色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而那个拿着刀子,双眼如冰一般寒冷的……则是…………

  “臭小子,如果你不想脸上被划出七七八八条血痕的话,就把钱给老子交出来!”丹落枫的语气充满了疯狂,那把冰冷的刀锋不住的在小男孩的脸上比划,散发出摄人的寒气。

  那个小男孩显然被吓怕了。他想求救,可在这样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又能够向谁求救?感受着脸颊上那锐利的金属触感,恐惧的泪水立刻止不住的流下!开始不断的向这个抢劫自己的人求饶—

  “不要!大哥哥,我……我没钱的!求求你不要……呜呜呜……”

  痛哭声并未让丹落枫眼中的坚冰有一丝一毫的融化。反而,更刺激了他的凶性!这个原本充满忧郁的男孩在这时竟变得如此的残暴!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才能够做出来的!

  “嘎嘎嘎嘎嘎———!!!”

  刀锋在墙壁上刮划着,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响声。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诡异!以至于小男孩的哭声也情不自禁的止住了。

  丹落枫发出一丝冷笑,道:“没钱?那你刚才买东西时拿出来的是什么?劝你乖乖的把钱包交出来!老子可不是第一次抢劫,做事从来不会手软!”

  小男孩吓得似乎失禁了,一些散发着骚味的液体顺着他的裤子缓缓流下。见此,丹落枫嘿嘿一笑,老实不客气的夺过小男孩的书包,从中翻出一只皮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百多元的现金。

  “哼,没想到现在的小学生竟然会有那么多钱?”目的达到,丹落枫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光后,把钱包扔在小男孩的脸上。随后,他再次拿出匕首在这个已经被吓瘫的孩子脸上比划了两下,狞笑道:“劝你老实点,回去以后就说钱全捐给了希望工程。如果你敢告诉父母或是老师的话……哼哼哼,那你以后就别想再上学了!”

  说完,丹落枫大笑一声收回刀子,扔下那个浑身湿透的孩子,带着战利品走出了小巷。

  现在,他有钱了。可是,他真的很高兴吗?那个脸上所浮现出的笑容,是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呢?不过,如果他在知道不远处,有一双充满诧异、惊讶、失望的眼神正望着自己的话,他……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298] 明义篇二八 无法救赎的灵魂

  落枫在大街上迅速行走。他并不是漫无目的,而是I.方向走去。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什么医院。而是……

  “老板!把这些钱全都换成游戏币!”在街边的一座游戏厅内,丹落枫毫不客气的拿出刚才抢劫的钱,大方的摊在游戏厅老板面前。这一刻,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满足!似乎在接收到游戏厅老板那贪婪而又崇敬的目光之时,就是他人生意义得以实现的瞬间!

  “哎哟,小枫枫啊,今天怎么会那么照顾你大叔呢?该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吧?先说好,你大叔可不想替你背黑锅哦~~~”说是这么说,可这位老板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两手一抱,就把那些钱全都扫入自己的柜台。然后,拿出两只盒子,上面堆满了游戏币。

  对于老板的贪婪和做作,丹落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数都没数,白了一眼老板后就端着游戏币走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小屋。那里面,全都是一些公安局明令禁止的老虎机、赌博机。

  对于丹落枫的那个白眼,老板又怎会视而不见?等到丹落枫消失在里屋之内后,他脸上的那丝赔笑立刻变成了轻蔑!他一边数着今天的收入,一边道:“这臭小子,那种眼神不管看几次都让人不舒服。切,如果不是看在你那么照顾生意的话,老子早就把你当作垃圾扔进后面地垃圾箱了!……算了。反正那小子舒服不了多长时间,迟早进公安局的料!只要他不在我这里惹事,每天交钱的话……老子也就忍忍吧。”

  就在老板舔着舌头,一边数钱一边骂骂咧咧的时候,游戏厅的大门再次打开。见生意又来,老板连忙停止咒骂放好钱,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微笑望着门口。可当他的目光定格在来人之上时,惊得下巴都不小心掉了下来……

  里屋内。到处都弥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烟味。许多成年人一边吸烟,一边操纵着手上地机械。赢了,齐声欢笑,输了,大声咒骂。由于老板为了隐蔽,而没有在这里开任何的窗户。以至于这些呛人的烟味全都凝聚在这里。好像幽灵一般不肯离去。

  丹落枫环视着这间被“幽灵”所占据的小黑屋,哼了一声,一声不响的走到最里面的一台机器。这个东西叫做苹果机,很刺激。胜负往往只在几秒之间就尘埃落定。虽然利润非常丰厚,但是……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人靠这东西发财地!当然,除了那些老板以外。

  一枚一枚的硬币接二连三的被丢进那只充斥着黑暗与烟雾的投币口。丹落枫咳嗽了一声,揉了揉被烟熏的有些红肿的眼睛,按下了开始键……很快,一阵浑浊的降音调从苹果机中发出,屏幕上方跳出“运气不好。何不再来一次”的标语……

  再来一次?好,那就再来一次!丹落枫目无表情的再次投入十几枚游戏币。但在不到十秒之间,那客气之际的十个字。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屏幕上方……

  一次接一次,丹落枫就好象一台准确控制的机器一般,不断重复着投币—按键—再投币—再按键地呆板动作。而那台苹果机,也是死板的吞币。这一人一机仿佛融为一体,默默地重复着那单调的动作……唯一的声音,就只有苹果机发出的那连三秒钟也不到的音乐。

  很快,两盒游戏币变只剩下小半盒。丹落枫似乎对此毫无知觉,在扫视了一眼剩下的游戏币之后。再次开始往那黑暗的无底洞投入大量的游戏币。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按下开始键。因为一个声音。如同雷声般钻进了他地脑海……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里?!”

  熟悉的甜美声音,此刻竟然充满了失望?!这个声音丹落枫绝对熟悉,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背后地到底是谁!

  可是,惊讶过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死气沉沉,变得空洞。这个少年冷哼一声,想也没想的按下开始键。等到再次失败之后,他才回过头,冷冷道:“宇文雨,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里?”

  在角儿的帮助下,宇文雨问外面的老板“借”了一件披风。这多多少少可以让这个少女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她拿着一块沾湿的毛巾捂住口鼻,这可以让她多多少少能够忍受一些室内的空气。不过,那些呛人的烟味还是让她的眼睛熏得有些红肿。如果不是为了拉丹落枫的话,她可能一秒钟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见了小雨的打扮后,丹落枫一副没事人似的转过头,似乎是要继续玩着老虎机。见到他竟然如此执迷不悟,宇文雨心下生气,立刻不由分说的抓起仅剩的游戏币就往外跑。这一招看起来的确很有效!丹落枫大叫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角儿!快走!”

  一出那间小黑屋,宇文雨立刻扔掉身上的披风。角儿此刻正顶着那位老板,利用那根尖角和他“交流感情”呢!听见女主人叫唤,立刻欢快的了一声,和小雨两个人一起跑出了游戏厅。

  跑到一旁的一条小巷之后,宇文雨恨恨的把手中的游戏币全都扔在地上。然后,静静的等着那个,让自己失望透顶的男孩。

  丹落枫紧随宇文雨进入小巷,在看到地上那到处都是的游戏币后,竟然弯下腰捡了起来?见此,宇文雨更是生气,大声道:“丹落枫!这就是你的生活吗?连续两个星期不去看你奶奶,也不去上课,就是来这种地方赌博?!”

  原本丹落枫的心里就充满了压抑,现在被小雨这么一喝,立刻心头火气,把手中的游戏币重重的一扔,大喝道:“我来这种地方赌博关你什么事?!宇文雨,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我当然要管!丹落枫,你是我的同学。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下去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抢那些钱是为了买礼物去医院看望奶奶……可想到!你竟然是来这种地方!去玩这种赌博游戏!!

  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宇文雨全都尽收眼底,丹落枫不由得一愣,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愧色。可是,这丝愧色并未持续太久,他就被心中的黑暗所吞噬,嚷道:“呵,原来……你全都看见了?哈!那好啊!现在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救药?觉得我是个人渣?!像你这种大小姐又何必来帮我?你就让我继续堕落下去又如何?我变成怎样关你什么事?你这位公主就继续呆在童话世界里,迎接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去吧!”

  要是以前,看到丹落枫这样疯狂的恨意,宇文雨说不定还会有些害怕。可是今天,这个女孩勇敢的踏上一步,迎接着那怨毒又充满毁灭的目光!

  “丹落枫,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已经答应过要帮你了吗?”

  “哈,帮我?那好,宇文大小姐,我问你,你要怎么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的父亲把我看死了,现在又想要亲手毁了我的一切!而你介绍的那个什么柳宁月,却恰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我已经无依无靠了!凭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你还能怎么帮我?!”

  “丹落枫!你……”

  “对了对了,宇文小姐,也许有件事你不知道!”丹落枫狠狠地咬了咬牙,握起地拳头猛地砸向墙壁!疯狂的笑声充斥着整条小巷!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不肯帮我?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的爸爸比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聪明百倍、千倍、万倍!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你们家吗?告诉你,我这是在报复!你爸爸知道我偷了他的手表,而我却不肯承认。所以,这也是他的报复!他想要把我害死,利用他那光辉无比的律师形象,将我这个社会地渣滓,道德败坏的人渣彻底毁灭!哈哈哈。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的父亲表现的是多么的和气,多么的没用?没想到,他连报复地手段都那么高明。不是打我,不是骂我,而是夺走我的一切!!!你知道不知道——!!!”

  宇文雨万万没料到丹落枫之所以离开家里,竟然是由于这个原因!这样想来。自己的父亲之所以没在那次答应,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喽?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太过冷血,太过死板。而全是因为……这个男孩的偷盗行为?

  丹落枫没有给宇文雨继续惊讶的机会,望着这个女孩迷茫的脸色,他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大声道:“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吗?我丹落枫可不是一个什么乖乖牌。在学校里,我不说话就是不想有太多人看清我的真面目!我只是一个小流氓,一个会偷、会抢、会骗人、还会拿着刀子威胁别人地流氓!怎么样啊?小姐,你还认为我应该得救吗?你还认为像我这种活着就会危害他人的人应该过地幸福快乐吗?!”

  发泄,像崩溃的河堤般一泄千里。天空在这片诅咒下。似乎也开始变得阴沉,浑浊……

  这是一个灵魂自甘堕落地证据。在一片漆黑,没有光明的黑暗之中。不管是多么明亮的光线,似乎都会被吞噬,消失于无形……

  对于宇文雨来说,她压根就没想过应该如何来劝说丹落枫。可现在,似乎再多的言语都无法打动这个男孩的心灵……是啊,自己该怎么帮他?如何帮他?能帮他什么?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在父亲都对其撒手不管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到什么?

  少女不知道。在望着眼前这个丹落枫时,她只能不断的重复着四个枯燥无味地字—

  “我想帮你……”

  在小雨不断咀嚼着这四个字时。丹落枫忽然不耐烦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小雨!随后,这个男孩一把将小雨压在墙壁上,狞笑着道:“宇文雨,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会那么一心想要帮我?难道说……你已经喜欢我了吗?呵呵,我爸妈没留给我什么东西。但是这张脸似乎还不错!原来,澄空学园初中部的四大名花之首已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情不自禁了吗?”

  乍一被丹落枫压在墙上,宇文雨心中一惊,连忙开始挣扎:“你……丹落枫,你想干什么?!”

  丹落枫继续狞笑着道:“想干什么?哈,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回报你的爱慕之情啦!来,小公主,不如让我们来香一个,就像大人一样,怎么样?”

  这个男孩似乎并没有开玩笑,他紧抓住宇文雨的双手,节制住她的反抗。随后,就向那只小小的,透着粉红色光泽的小嘴唇袭去……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角儿护主,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开了丹落枫。可等到他刚刚爬起,一只手掌,夹带着愤怒与失望,重重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宇文雨第二次打了丹落枫,但这一次和第一次比起来,却又多了许多失望与愤恨。一掌过后,少女的眼中泛出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落。她咬着下嘴唇,痴痴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丹落枫后,一个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小巷……

  条条的水滴……稀稀落落的从天而降。渐渐地,地上湿了,墙上湿了。一个个的小水潭开始汇聚成型。

  丹落枫的头发、衣服也被雨水浇湿。冰冷的触感贴着肌肤,慢慢带走他那仅剩的温柔……可是,他依旧坐在地上,任凭这片狂风暴雨所侵袭。渐渐地……

  “呵呵……走吧……全都走吧!都走干净,最好!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突如其来的暴雨而空无一人的街上,唯一回荡的,就只有一个孩子疯狂,而黑暗的笑声……



[299] 明义篇二九 孤寂之月

  丽的公寓,似乎永远只象征着富有与幸福。这里的I贵,即使在小区内散布的家犬,每只的价格都在上万以上!那清澈的人造瀑布与如入森林之境的小区环境,仿佛能够把所有的烦恼都拦在门外!对人们来说,这里的居住环境几乎就是天堂!而住在天堂之内的,理所当然的不会有任何的烦恼与困苦!当夜色深沉之时,小区内的灯光闪亮,把这个天堂点缀的如同繁星一般!

  3012房的住户也的确算是个有钱人|和考究的装潢中就可以略知一二。壁橱里摆放着的无数证书更显示了其主人身份的崇高!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布满荣誉与幸福的房间内,却弥漫着一层让人不由皱眉的酒气。

  数不清的啤酒罐堆满了客厅内的茶几。就连地板上也到处放满,让人觉得几乎无法下脚。但是,这里的主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斜躺在沙发上,手中还抓着一罐喝剩下来的啤酒。

  “…………又喝完了……”

  柳宁月把啤酒一饮而尽,摇了摇,随意的一丢,啤酒罐落在那堆罐子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柳宁月从沙发旁的啤酒箱内又摸出一罐啤酒,她张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凝望着罐子。想要打开,可也许是由于太醉的缘故吧,连续几次,她都没有将易拉罐打开。

  她的手指开始有些发麻,扳着易拉罐的指甲也开始发出丝丝的疼痛。可是,易拉罐还是没有打开。柳宁月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怒意,她把啤酒罐举到面前,狠狠地道:“好嘛……现在连你都欺负我?!”

  “啪!”

  酒罐打开了,由于柳宁月是仰躺着把啤酒罐举到面前,里面的啤酒顷刻让她淋了个满头满脸。柳宁月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空啤酒瓶,那一滴滴的啤酒沿着出口,慢慢滴在她的脸上,划过她的肌肤,渗入那张沙发……

  粘稠的感觉并未让她有丝毫的在意。脸上那丝怒意仿佛也被酒精浇熄,变得茫然。她的嘴角发出一丝自嘲,手一松,空啤酒罐滚落在地。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啤酒罐在地上滚落的空荡回声之外,就只剩下时钟一秒一秒行走的滴答声。这两种声音,构成了柳宁月生活的全部。

  也许是日光灯太过耀眼,柳宁月抬起右臂挡在眼前。之后,她的嘴角散发出迷乱的笑容……

  “好空荡啊……空荡的,就好像时间完全没走一样……”

  空旷的房间对柳宁月报以无言的回答,酒罐的滚动声停止了。房间内,再次被秒钟那震耳欲聋的行走声代替……

  正当一切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之时,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好像什么人正在开门的声音!但很显然,那个人用的肯定不是钥匙!难道说……是小偷?!但从另一方面讲,这个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如一道响雷般将房间内的寂寞与空旷一扫而光!

  还未等柳宁月爬起,门口的响声就已经消失。紧接着,那扇大门被什么人缓缓推开,那个“估计错误”的“小偷”……也出现在柳宁月的面前!

  “呵,你果然在家。嗯……虽然啤酒味道不错,可当饭吃就有点违背中国人的传统了。德国人也不会拿来当饭吃啊。”

  出乎意料的,这个“小偷”似乎一点也不对房间里有人而感到丝毫的惶恐!他见柳宁月正用一阵诧异的眼神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举起手中的两根铁丝,笑道:“抱歉,我按了半天门铃你都没答应。又听见房间里有声音,有些担心,所以才打开看看。”说完,这个人走出门外,又按了一下门铃,皱了皱眉头,道,“原来如此,你的门铃坏了。难怪你没听见。喂,阿月。有没有螺丝刀?我帮你弄一下。”

  柳宁月望着来人,惊讶他为什么会来看自己?要知道,认识近十年来,这个人可是第一次主动来自己家啊!见那人微笑着询问,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在……洗室对面……有个杂物室……”

  那人呵呵一笑,收起铁丝,好想宝贝一般放在胸前的衣袋。自顾自的从杂物室内找出螺丝刀,开始鼓捣起房门上的那个按铃起来。刹那间,翻盖声、拧螺丝声、故障的门铃所发出的嘶哑怪叫声传遍了房间的整个角落!忽然,柳宁月注意到了一件事!原本那机械般的秒针行走声竟然消失了?房间内的空荡也已被这些怪里怪气的声音塞了个满满当当!那故障的铃声更是“恐怖”,尖叫起来如同杀猪一般但是……柳宁月,却开始喜欢上了这些声音……

  “呼,原来是接触不好。有钱人就连门铃都造的那么麻烦?里面的构造那么复杂,看的我都眼晕!发个声而已嘛,犯得着那么麻烦吗?”

  那人呵呵一笑,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此时,隔壁人家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些刺耳的门铃声而出来抗议,那人连忙陪着笑,把那位邻居哄回了房间。

  修完门铃,把工具放回原处之后,那人从厨房内拿出一只大塑料袋,把地上的易拉罐一股脑儿的全都塞了进去。柳宁月对这一切显得有些茫然,只能看着那人收拾着一切。只是,那些易拉罐与易拉罐的相撞声,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一阵安心的感觉。

  那人“嘿哟”一声拎起所有的易拉罐,望着柳宁月上下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阿月,快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虽然你一个人没事,可我这个大男人在这里,你也要顾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是?”

  柳宁月一时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可随着那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啤酒浸湿,里面的里衣已经完全暴露在那人的眼前!

  衣着凌乱的她连忙站起身,用手臂捂着胸口向浴室走去。在进入浴室之前,她想了想,还是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冷冷道:“擅闯民宅的人还那么神气活现的在主人面前走来走去,你可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那么好的防盗系统和安全门都防不了你,难道以后我要用铁链把大门锁起来吗?”

  那人哈哈一笑,背着易拉罐塑料袋走进厨房。柳宁月在接收到那人的笑容之后,不自觉的一阵脸红,退入了浴室。

  温热的洗澡水冲洗去脸上的啤酒渍,仿佛连内心的空虚也一并洗去。这时,柳宁月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是多么的颓废。内衣上竟然沾着一种以往只有醉汉才会有的酸臭味!一想到自己竟然是用一副这么糟糕的状态出现在那人面前,立刻羞得她把脸埋进浴缸。

  一趟舒适的热水澡后,柳宁月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却不料,一阵诱人的香味缓缓从厨房中飘出!柳宁月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煮晚饭,以前也是叫外卖的次数为多!这么说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柳宁月紧抓着浴巾,踱向厨房……果不其然,那人手上正拿着锅铲,而桌上,则已经摆满了一堆热气腾腾的饭菜!

  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回过头,对着柳宁月的浴巾装扮吹了一声口哨,笑道:“好诱人的姿态。阿月,你看起来就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漂亮!嗯~~~~好香的味道。老天爷对你还真是眷顾啊~~~!”说着,那人把最后一碟菜从锅里舀出,放在桌上,接着道,“不过,不管老天爷再怎么眷顾你,如果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的话,那给你再多的眷恋也没用。还没吃晚饭吧?吃吧。这些东西是在你的冰箱里找到的。我热了热,一些简单的是我做的。放心吧,用的全是你家的食材,没下过毒~~~!”

  望着这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柳宁月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这种景象,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在这间房子里出现了?这种温暖,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忘记!

  好温暖……温暖的仿佛要让人融化……为什么……只是看着这一桌完全算不上精美的剩菜,自己竟然会如此感动?就连眼中的泪水,仿佛也抑制不住的流下?

  柳宁月急忙转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强迫自己换上一个冷冰冰的面容,道:“宇文松,我好像没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你到底……”

  还不等柳宁月说完,那个人,本书的第一男主角宇文松已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笑着道:“呵呵,先别急。阿月,不如先吃饭吧?一切等吃完饭再说。对了,我建议你先回房间换件衣服。虽然我并不介意你就这个样子站在我面前。说实话……呵呵,的确很养眼。”

  被宇文松一提醒,柳宁月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自己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急忙跑回房间想要换件衣服。可当她从壁橱里拿出平时在家穿的休闲装时忽然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想了半天,她把休闲装塞回壁橱,重新拿了一条晚礼服换上,又对着镜子细细打扮了一番,才满意的走出房间。



[300] 明义篇三零 潜藏的救赎

  宁月的确饿了,如果有个人长达两个星期只靠啤酒和过活的话,肯定会饿!如果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吃饭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自己的好姐妹黄静雅的话,估计柳宁月一定不会保持什么矜持,对着这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口吞噬起来!

  闷声不响的吃了约莫十分钟后,柳宁月发觉宇文松分毫没有动筷,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吃。事实上……的确如此。从以前开始,宇文松就觉得这位柳小姐虽然为人处世很冷淡,但在吃东西时却有一种莫名的美感!不知该说是惹人怜惜呢,还是说可爱?总之,他很享受眼前的这种美景。再加上他是吃过了饭才来的,更有时间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柳宁月。

  “你……你到底在看什么?!”被宇文松盯的时间长了,柳宁月脸上微微一红,似乎发起了脾气。

  宇文松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不用在意!你只要好好的吃饭就可以了,关于我你可以当我是空气!”

  如果有个人在你吃饭的时候,在离你只有一米远的距离死盯着你看,你能当他空气才怪!

  柳宁月一生气,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她望着面前的宇文松,依旧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道:“宇文松,你可以说了。今天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啊……这个嘛……因为我吃完饭在马路上闲逛。逛着逛着就到了这里。所以上来串串门!”

  “…………出去。”

  “呃……什么?”

  “我叫你出去!你听到没有!我很忙,没工夫招待闲地发慌的律师!”柳宁月真的发火了……她一手指着大门,大声道。

  宇文松也知道自己的笑话不好笑,他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不管是小雨还是柳宁月,凡是女孩子都对自己的笑话不怎么感冒呢?想人家冯敬贤多好?开个玩笑两人能乐上半天!

  这位不怎么称职的相声演员尴尬的笑了笑,还想再说些什么调剂一下气氛。可注视到柳宁月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心下不由得有些发毛!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说。”

  他深深吸了口长气,脸上的嬉皮士表情慢慢消失,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采,缓缓道:“阿月,这段时间以来。我调查了很多事。是关于你父母的案子……”

  一谈起自己的双亲,原本还沉醉在温暖氛围中,对着这个男人假装发火的柳宁月立刻变得冷淡。她收起对宇文松地那丝依依不舍的“怒意”,淡淡的道:“是吗?……那么,你调查的怎么样?”

  “基本上全都清楚了。车祸,诉讼,赔偿。以及你们一家和孙阳一家的恩怨纠葛。”宇文松叉着双手,语气平缓的说道。

  “哼!”柳宁月喝了一杯水,道,“调查清楚?你的行动能力还真是迅速。难怪被人称之为‘天平执掌者’。那么。清楚之后,你打算怎么样?如果你是想借此来打压我。让我没有心思去应付以后的诉讼的话,那就可以免了。下次的审判。我绝对可以保证让你拿到胜诉判决!”

  宇文松望着眼前地柳宁月,眼中闪现出一丝深不可测的色彩。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柳宁月那夹起一块鸡肉地手,在空中足足停顿半天的话!

  “阿月,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够用全力来应付以后地诉讼。”

  什么?宇文松是疯了吗?身为原告方的辩护律师,怎么跑到被告方律师这里,还要求对方能够全力以赴?!

  显然。柳宁月也是保持着这个想法。不过,她对宇文松这个提议到没有感到多大的反感。反而是他要自己帮丹落枫这句话,让她内心立刻泛起数不尽的怒意!

  “宇文松,你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要我帮他孙家?!”

  对于柳宁月的怒火,宇文松表现的异常冷静。他依旧叉着双手,缓缓道:“你是一个律师,帮助委托人是你的义务不是?现在诉讼还没有结束,于情于理,你也不该把自己的感情带到工作上。尤其,这是你最喜欢地工作。”

  “于情……于理……?宇文松,原本我还以为你真的调查清楚了。没想到你也说这种话?!那个孙阳害了我死了我父母,让我才只有十二岁时就不得不一个人呆在这间空荡荡地房子里长达三年!你竟然……说我于情于理?!”一谈到自己的父母,柳宁月原本快要消失的愁苦再次驱赶走宇文松所带来的温暖,占据着她整个身体。

  “那个孩子是孙阳的后代,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恨他!现在……你竟然……你竟然还来……叫我帮仇人的孩子?……宇文松……你……你是在故意让我痛苦的吗?”说到后来,柳宁月的声音开始抽泣,开始颤抖。

  宇文松想了想,仔细思索该用什么词汇才能在不触动柳宁月的情况下,让她镇静下来。

  “阿月,我并不是想故意伤害你。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听我说……”

  “不!你不用说了!”柳宁月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的望着宇文松,大声道,“你是我的朋友?不想伤害我?哼,你别骗我了!你和我爸都是男人,男人由始至终想着的就是怎么伤害女人!当年也是这样,爸爸他……爸爸他……!他才刚刚考了驾驶执照,还是补考才通过的!可就算如此……爸爸竟然还是勉强妈妈坐他的车去兜风!如果开车的不是爸爸,而是妈妈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避免!那场车祸可以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场虚惊!你们男人嘴上说着要保护我们女人……可实际上呢?你们带给我们的就只有伤害和痛苦!耍好帅之后,就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不管!宇文松,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想伤害吗?这就是你们男人的保护吗?!”

  面对柳宁月的控诉,宇文松至始至终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对方的怒火与宣泄……柳宁月,她已经忍了太久了……在那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里,这位女士到底忍受了多少个?把自己的感情压在多么深的深渊?如果自己能够帮助她宣泄心中的不满与仇恨的话,那就让她骂个痛快吧……相比起这些言语,宇文松知道,柳宁月的心里才是最痛,最痛之处……

  开始,这些痛斥还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可是到了后面,这个一直在愁苦中成长的女孩慢慢哭了出来。以至于到了最后,她已经完全趴在餐桌上,不断念着爸妈,失声痛哭……

  宇文松等着……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柳宁月把那些多年来的委屈全都哭完。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许更长的时间?总之,当她的抽泣声渐渐归于沉寂,情绪看起来稍稍平缓之后,宇文松掂量着,应该到告诉她那个“事实”的时候了。

  “阿月,有件事……我一直认为你应该最清楚。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柳教授……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失去律师资格的?”

  柳宁月抬头望着宇文松,冷静下来后,对于自己泪眼朦胧的样子似乎感到些羞愧。可能她自己也没想过吧?竟然会在这个自己曾经最讨厌的男人面前,放开怀的痛哭。

  “还会是什么时候?”柳宁月从洗室内走出,整理完仪容后,重新坐回宇文松面前。道,“就在那次诉讼后不久,爷爷就因为‘言辞激烈,甚至违背基本地律师道德’这个理由被律师协会除名。哼,这也要拜那个姓孙的人所赐。”即使哭完了,可一旦说道孙阳,她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厌恶之色。

  可惜,柳宁月的这个答案对于宇文松来说。却是万万的不能满足。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始至终,柳教授的行动都没被自己的孙女所了解。这更坚定了他要告诉柳宁月这个事实的信心。

  “阿月,你的法律知识比我丰富,应该知道所谓地‘言辞激烈’最多只能得到一个警告。根本不可能被当作除名的理由。”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时候柳宁月不懂事,一直都认为爷爷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除名。长大后也没有去细想。理所当然的就这样误会着。可现在想来,为什么爷爷会失去律师资格呢?难道是……!!!

  见柳宁月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宇文松知道这些话起了效果,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猜的没错。柳教授并不是被除名,而是主动辞去律师职务,心甘情愿的在澄空大学这座法律系完全不出名地学校,担当一个钱少得可怜的教授一职的。”

  “…………你……没骗我?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被辞退的话,凭着爷爷当时如日中天的能力,怎么会甘心就这样退下来?!”

  “我还以为你一定猜得到呢……阿月。还有一件事也许可以解答你的疑问。你认为,为什么我会成为一个只会帮人调解。而从不上庭的律师?”

  这一问,一个隐约的事实在柳宁月的心里打开了一条缝隙……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案件。从而可以有更多地时间可以用来陪女儿吗?!”当说出这句话时,就连柳宁月自己也不再相信这个理由了。至少,这绝对不是一个唯一的理由!

  宇文松呵呵一笑,玩弄着手中地汤匙,缓缓说道:“要说嘛……这也算是。可真正让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是柳教授。正是教授,传授了我应该如何做一个不用上庭就能解决诉讼地调解律师。我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有很大的功劳要归功于教授。”

  “我不信……我不信!宇文松。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爷爷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从未败过的律师!除了爸爸和妈妈。他就是我最尊敬的人!他在法庭上的鹰派态度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这样的爷爷……这样的爷爷怎么可能……教你成为一个软弱地……胜诉率为零的调解律师?!”

  宇文松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阿月,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尽管柳教授从没说过,可在我第一次解决一个纠纷案件后,教授曾经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这个世界上,人们需要地并不是律师,而是内心的安宁。”

  “呵呵,当时我还年轻,又要照顾小雨,基本上没怎么去体会教授当时的心情。不过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可以体会了吧。”

  柳宁月低下头,静静的思索宇文松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开始想起,为什么爷爷会在被除名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变得那么的内敛?就算不是律师,那以往锋芒毕露的性格竟然也会在刹那间消失于无形?为什么每次当自己见到爷爷,都会看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然后发出犹如忏悔一般的叹息?又为什么……爷爷会把孙家的赔偿款全部捐掉?

  ……为什么……???

  ————————

  深夜,宇文松独自漫步在街道之上。他的脚步很轻松,如果任何一个人看见他,大概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吃完饭没事干,跑出来溜达的无业游民吧?不过,宇文松不在乎这些。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也许柳宁月正在家里细细思考着自己所留给她的问题。她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想通这所有的答案。

  “丫头,为了你的一时任性,想不到我竟然要忙到这种地步?”

  宇文松淡淡一笑,想到那个丫头为了帮助丹落枫而东跑西跑的模样,又不自觉的苦叹一声。

  算了……这位父亲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现在所有的局都已布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要柳宁月想通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而且……

  是毫—无—阻—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