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奶粉四十包 前程
刀锋狠狠的扎进了……地面。一个距离陆仁脸部只有不到两毫米远的地面。冰冷而刺骨的刀刃反射着夜晚的灯光,把陆仁那张早已被吓得面目扭曲的“俊”脸展示在他面前。而现在,他也再也没有什么潇洒的举动了,由于惊吓,屎和尿水肆无忌惮的出卖了他那英俊的形象。
刀锋没有要了他的命,这并不代表宇文松就此原谅了这个人。宇文松松开刀子,右手开始反反复复不知道把他的那张脸打了多少巴掌,只打他的原本瘦小的脸型此刻变成了一只大南瓜,更是把陆仁打的是三魂不见了七魄,满脑子里塞得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这些个耳光是代刘姐打的!我知道她不会对你下手,但是这两个耳光却绝对是你应得的!我相信,如果现在还在住院的她看到你还搂着这些妓女,扇的耳光一定会比我更重!!!”
几个巴掌并不代表宇文松的行为已经结束,他一把拉起几近昏厥的陆仁,对准那张已经肿的不像样子的脸就是一拳,随后还附送一记猛烈的飞膝,狠狠的顶在他的腹部。
“这两下,是代刘姐的父母打的。你痛吗?但我现在告诉你,那对父母的心可绝对比你更痛!你现在的这点痛就好像是瘙痒般容易挨过!”
已经被完全打的没了人形的陆仁张着满口的血水,吱吱呜呜的哀求道:“大……大哥……求求您……不要再打了……我认错……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求求您放过我……您想要钱?还是要女人?我都可以给您……只求您……放过我……”
“钱和女人?原来你的口袋里只有这两件废物?带着你的钱和女人滚蛋吧!原本我还需要你的忏悔和道歉!但现在,我觉得接受你的道歉反而是一种羞耻!而现在的这一拳,是代你那个还未出世就已经夭折的孩子打的!”
又是一拳击在陆仁胸口,这次宇文松放开了手,让这个家伙直直的飞了出去。最后在地上翻翻滚滚了好久才终于停住。
宇文松上前,一脚踏在陆仁的胸口,喝道:“儿子本来并不能打老子,但我相信,如果他真的活了下来,一定也会狠狠的揍刚才的那一拳!你欠她们母子俩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一拳就让你赎罪,简直就是便宜!”
随后,宇文松抬起脚踩在陆仁那张已经严重浮肿的脸上,只不过稍微用力的踩了两下,这个爱美如命的男人立刻大叫起来:“大……大哥!求求您……不要打我的脸!我可是……我可是靠这张脸吃饭……求求您……大哥……”
“哼!靠着张脸吃饭?你说,到底有多少女孩子就因为你这张脸落入了你的圈套?这张脸和你不配!而这一脚,就是我代那些曾经被你欺骗过,伤害过的女性踢的。我要你这辈子都再也不能用这张脸来骗人!”
接下来的一脚重重轰在陆仁的脸颊上,瞬间,他满口的牙齿就好像机关枪发射一般从那张嘴里喷了出来!一条大大的口子也顺着他的嘴角开裂,横贯这张脸几乎三分之二的面积!从今以后,这条可怖的伤疤将会永永远远的跟着这个人,让他那张自以为是的俊脸再也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我们到了最后!这一拳,是我打的。是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打的!因为你这种人简直就不配被称作男人!不,你简直连猪狗都不如!牢牢记住这一拳,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宇文松最后的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陆仁的肚腹,把他一整晚喝的酒水全都逼了出来,吐的整个街道都是酒气熏天!再配合他裤裆里面那些失禁后的产物,更是让人不由得掩鼻绕道,不敢靠近他半径三米的距离。那四个女人此刻早已捏着鼻子躲进了夜总会,而在看到陆仁大吐之后,更是皱着眉头,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转身就进了“朗姆”,再也没有出来。
宇文松扔下已经昏迷的陆仁,想想仍然觉得不太解气。他从边上找来一根绳子,把陆仁整个人像个粽子般包了起来。随后又向一边的24小时便利店借了纸和笔,上书“淫棍!太监!”四个大字贴在陆仁胸口,随后拿起绳子的末端抛过一边的路灯顶端,把陆仁整个的吊了起来。让这个男人供人参观,鉴赏,看看这个号称“第一美男子”的人如今到底是怎样的美法!
随后,宇文松用剩下的绳子把鸭舌帽和瘾君子一起绑在了路灯的灯柱之上,干完这一切之后,宇文松恨恨的鄙视了一眼那个挂在半空,浑身散发着臭气的男人,转头就向街道的末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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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你伤的好重!为什么你要那么冲动,对方可是拿着刀的呀!”白莉莉见宇文松转身就要离开,连忙从角落里闪出,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心疼的擦拭他的嘴角,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此时,水灵也已从暗处走出。看到这两位女士相继出现,宇文松当然联想到她们是不是也陪着自己在这寒风中等了半夜,一时感到些许愧疚:“白莉莉,抱歉,让你们这么等了半夜。其实你们没有必要这么陪我……”
“不陪你,让你就这样出去打架吗?”水灵走到两人身边,一脸的严肃。其实看到宇文松脸上的那条伤口,嘴角的那丝血痕,还有他胸口那条狭长的伤口,水灵也是看的心惊肉跳。但是常年以来的矜持教养让她无法在外人面前对一名男性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呃……”宇文松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等冷静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和街头流氓有什么区别?头脑发热的就跑出去找人打架?
水灵没好气的把这个一脸呆板样的男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问着正在检查他的伤口的白莉莉:“莉莉,这个家伙的伤势怎么样?”
白莉莉用一种几乎是专家会诊的细致态度把宇文松的各个伤口都检查了一遍,终于舒了口气,道:“还好,只是看着大,伤口不不太深。宇文啊!我警告你,以后如果再敢这样愣头愣脑的出去打架,下次就算你真的被人捅上两刀我也不管!听懂了吗?!”
刚才还是意气风发,面对三人毫无惧色的宇文松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垂手听教。他自知理亏,知道这种事一定也有其他的解决办法,自己刚才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只是,当他以后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番“粗野”举动到底在那两位少女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怎样的深刻印象吧?
林肯车上,宇文松抱起小女孩呼呼直笑,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暴戾之气,反而充满了慈祥。只是小女孩反倒是很不高兴,她的小手不断在宇文松胸口那道伤口的绷带上抚摸,这个完全不懂人间忧苦的小婴儿,眼神中第一次闪现出了一丝担忧的色彩……当然,这是在宇文松的自我感觉之下。
“对不起,小丫头。看来……这次我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呢。不过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去打架了!不过同样的,我要你立刻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通通忘记!听到了没有?”
水灵与白莉莉听着宇文松前面所说的话都觉得他似乎已经悔改,可是后面的那两句话怎么越听越奇怪?忘了?为什么宇文松要这个小丫头把自己打架的事忘了?虽然……一个只有三个月不到的女婴是不是记得还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白莉莉心直口快,率先问了出来。宇文松立刻一脸正经的回答了一句话,这句话差点让白莉莉笑痛肚子,差点让水灵直接扭过头去拼命捂着嘴不敢笑,更是差点让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保镖把油门当刹车踩!
“因为……如果这丫头以为打架是件好事,长大以后也学我打架的话该怎么办?”
…………
十分钟后,身为大小姐的水灵不愧是这里最有涵养的人。率先强忍住笑意转过头来,含着眼泪说:“马……马尾……你还真是个好父亲……好榜样呢……竟然……竟然连小女孩将来会不会打架……你都想到了……好……实在是好……呼呼……”
听到自己十分认真说出来的话竟然被当成笑话一样对待,宇文松显得有些生气。他刚想大声的喝一句“这是件十分严肃的事情!”的时候,水灵却又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一次的开口却聊到了一个让他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马尾,我忽然想到,你以后是不是想从事法律工作?当法官,检察官,或是律师?”
“法律工作?”宇文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就好比北极熊碰到南极企鹅一样的陌生,“哈哈,水灵,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从事什么法律工作?你从哪点推算出这个推论的?”
“因为……我发觉你很有正义感啊?而且又很热心,想事情又很长远,长远到小女孩将来会不会打架都想得到……好好好,我不说打架了!听我说……另一方面,你的经济状况似乎并不怎么好,这样的话……不如当个律师吧?法官和检察官都是公职人员,相比较律师的工作可能更加能赚钱一点,怎么样?”
“律师?哈哈,怎么可能?凭我的脑子怎么可能当上律师?我现在可是连大学都没考上呢。”
“哦?不过你是打算重考的吧?一旦上了大学,你就没有目标了吗?”
这句话突然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宇文松的脑子瞬间开始思考。没错,他的确是很想上大学,更把上大学作为了一个人生目标!但是,上了大学以后呢?他接下来要干什么?这些事情他就完全没有想过。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宇文松开始反思,他渐渐的开始寻找自己将来的路线,想要找到一条能够适合自己的道路。不过不管他怎么联想,似乎都不能把自己这个落榜生和那些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律师联系到一起吧?尽管律师可能赚很多钱(注:主角的自我想象)……尽管律师能空出很多时间来照顾那个小丫头(再注:又是宇文松的自我想象)……尽管律师也许没什么加班(三注:宇文松完全是个对律师职业抱有深刻误解的人)……
“哈哈,我在想什么呀,我是不可能当律师的。等毕业以后稍稍找个安定的工作活下去也就得了。不过呢……”想到这里,宇文松对着怀中的小女孩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小丫头,你就祈祷我来年能够考上大学吧!否则我立刻投身婴幼儿运输工作,把你卖给那些非常‘亲切’的叔叔!”
首先要声明,这些话宇文松并没有讲出来,纯粹是他心里所想!既然如此,水灵和还趴在座位上大笑的白莉莉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想法。不过这一刻,宇文松再次为这个小丫头是不是真的懂什么特异功能而感到害怕!就在他心里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一帘“清澈”的水幕就好像报应一般的在宇文松怀中蔓延开来。而更让他后怕的是,这些水幕不多不少,刚刚好把他的衣服全都弄湿,却一点也没有粘在这辆林肯轿车的座位之上……
远方,微微露出地面的日头十分怜悯的照射在这辆飞驰的林肯轿车之上。因为一个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激昂与无奈的声音刹那间从车窗中漏了出来,洒在整条大街之上……
“你这个臭丫头!我改变主意了!管他什么大学不大学,我明天就把你给卖掉!绝对!!!”
[42] 奶粉四十一包 前因(上)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医院。尽管一个人可能一生要进入这个地方好几次,但除了那些医生和护士,相信没几个人愿意在这里安营扎寨,长治久安吧?
不过今天,宇文松却抱着小女孩出现在了这间医院的大门前。并不是宇文松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小女孩得了感冒要来求症。相比起其他人进入医院的心不甘情不愿,宇文松倒是显得非常高兴!他把怀中已经四个月大的小女孩掂了一掂,露出一丝邪笑,说道:“丫头,这几个月来你把我是累的够呛,我几乎就差点跪下来服侍你这小不点了呢!但是今天,我也要你尝尝我亲身体会到的痛苦滋味!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太好了,我现在可真的是要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辛苦结晶而大唱赞歌了呢!!!”
说完,宇文松再次发出一声邪笑,抱着小女孩向医院的大门走去。而此刻的小女孩身着一件崭新的,但却明显过大的桃花色服装,张着一双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丝毫没有察觉宇文松把自己抱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到底宇文松把健健康康的小女孩抱进医院想要做什么呢?他难道不知道医院这种地方病人较多,也较容易感染细菌吗?既然如此,他还干嘛好像不怕死般的把小女孩送进医院?脸上还露出那副将要报仇一般的快感笑容?
这一切,都要从一星期前说起……
那一天,宇文松依然非常肉痛的在超市里转悠,就算他已经在很久以前就把那些奶粉商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每次把手伸向那些贵的离谱的奶粉罐时他还是忍不住要接着骂。边骂还一边把那些奶粉往车架里送,那副表情只看的坐在车上的小女孩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咯咯直笑。
由于一些其他的必备物品在几个月前就已买齐,所以这一次宇文松只花了大约两罐奶粉的钱就采购完毕(他半月来买一次)。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推着手推车开始在超市内闲逛,想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季节促销商品,好带点回去改善改善自己三天两头吃泡饭的伙食。但是很可惜,他的这个愿望在车子移动到一排“婴幼儿服装”的柜台边上之时,就再也走不动了……
这四个月来小女孩的身体已经比当初刚见面时大上了不少,虽然宇文松一直抱在手里没什么感觉,可是每当隔壁的丁峰夫妇抱起时都会说她“又”长大了。而“又”长大了所带来的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那条当初完全可以包裹住小女孩的襁褓此刻就像是一条破布般的可笑,除了撕开做尿布之外宇文松实在想不出还能用它来干嘛?
但是总不能让小女孩一直披着自己的那件衬衫吧?再说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衬衫不可能挡得住秋意中的寒冷。这样看来,为这个小丫头买件衣服似乎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任务了……
尽管宇文松已经充分做好了思想准备,而且在进行了三次深呼吸之后才敢踏足那些衣服货架。但是……但是……那些不过三个巴掌大小的衣服上标识的价格还是把他立刻从货架中吓了出来。
“我靠!一件婴儿服需要多少布料?竟然贵到一件就超过上百元?”
宇文松的确是不知道这些衣服到底需要多少的技术工艺啦,也不知那上面标示的歪歪扭扭基本看不清到底写着什么的外国字究竟是什么牌子,但是宇文松口袋里就只剩下两百块钱了,而这个月却还有大半个月没过!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十元钱三件的从地摊上淘来的褪色衬衫,再看看那一件件装饰精美,但价格却绝对不菲的童装,宇文松只感到一阵绝望……
“我……我的老天爷……原本我隔个几天还能吃上一两块酱黄瓜,找点花生米下肚……难道说你就真的那么狠心,连这么一点点的菜都不让我加吗?”
思前想后,宇文松扭头看了看坐在车架里的小女孩。也许是这个小丫头意识到了宇文松正在为她选购衣服,所以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吵闹,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但是,她的那双大眼睛却绝对没有让宇文松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这个时候不管怎么看,宇文松都觉得那是一双充满了无限期待的眼神!
“丫头,你……难道是想……”宇文松大着胆子问了一声,同时已经把双手搭在了车上,随时做好立刻离开这里的准备。
但是,让宇文松最为绝望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小女孩极为兴奋的伸出两条手臂向他张开,口中一边发着“呜~~~呀~~~,呜~~~呀~~~”的无意义声音,一边对他报以一丝最“灿烂”的笑容……
在小女孩刚刚开始发出声音的时候,宇文松立刻拉起那两手推车就往结帐处走去。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不知说着什么!不过就算这样,也并不意味着这场衣服争夺战就此结束!手推车离开童装架的下一秒钟,原本安静的好像树懒一样的小丫头竟然爆发出震天巨响!恼人的哭声立刻惊动的周围所有购物的人纷纷把目光转向拉着车,一脸茫然的宇文松……
“可恶!”宇文松一声怒吼,还想再往前冲几步。但是每当他跨出一步,手推车里的哭闹声就越响一分。看着周围人们的那种惊奇、诧异的目光不断的把自己从上到下的扫描,再看看好像有几个售货员正一脸严肃的要过来和自己“讨论”。迫于舆论和强制武力的胁迫下,宇文松终于百般无奈的退回童装区。
“丫头!你是故意的吗?!是不是想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我给你买衣服不成?!!!”刚一回到货架区,宇文松就开始对小女孩展开一顿爆喝!本来如果只是她哭闹一阵的话倒也算了,可天知道这个小家伙竟然在一回到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柜前就立刻停下了喉咙中那好像催命的哭声。随后再次用一种最甜美的微笑看着已经气糊涂的宇文松。
宇文松再次扭头,细细观察起那些童装。可不管这些衣服装饰的有多么考究,那白底黑字的价格摆在那里就绝对可以让宇文松打一百次退堂鼓。他凑到手推车前,用一种好像商量的语气说:“丫头,你看……我的经济呢~~~也不宽裕。这种花花绿绿的衣服看着挺漂亮,事实上很不耐穿!而且我已经有了打算,等回去以后就再和街坊邻居商量商量,借几块布,我帮你缝缝穿着应该不错。你想啊,那可是我亲手做的衣服啊!岂不是比这些买来的东西强得多?”
宇文松的语气是很谦卑啦,但是小女孩却明显的不卖账,眼光已经完全移到了那排货架之上,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兴奋。
眼见交涉失败,宇文松绝对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自己把这丫头捡回来后的几个月,似乎每天除了生气还是生气,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看到现在她竟然又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喝道:“丫头!现在还没到你喜欢穿好衣服的时候!给我忍着!要怪就怪你没被一个大富翁捡到!既然你现在听我控制,我说不买就是不买!!!”
说完,宇文松再次拉起手推车往外走去。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拿起两条毛巾把耳朵堵上,来个听不见心不烦,硬下心肠就往收银台走去。
原本宇文松会以为小女孩会再次爆发出哭声,可却没想到走了好几步,手推车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虽然这让他稍稍安心不少,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对这种绝对反常的现象开始担忧,脑袋再次转回手推车的上方。
但是出乎意料的,迎接他的并不是意料中小女孩哭丧着的脸,却是一张纯真无暇,充满着天真和烂漫的可爱笑脸!小女孩笑了,而且笑的非常开心。尤其是看到宇文松和自己对视之时,她笑得更是无忧无虑!
这一刻,宇文松似乎又一次的从这个小女孩的背后看到了一双洁白的翅膀……
“好吧好吧,我买,我买总成了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们婴儿的眼泪都是用开关可以控制的吗?”
宇文松第三次把手推车推进童装货架区。一边推,他内心还在一边为车架里这个似乎非常“天真”的小丫头感叹:“你到底算什么?哭得不行就改用笑的?!对我撒娇很有趣吗?切,我也真是的,不过就是对我笑两声嘛,我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为她买衣服?宇文松啊宇文松,你要记住,从今以后绝不能对这丫头那么心软!现在是打不得,但等以后她长大一点之后,一定要狠狠的打两顿!让她知道这些衣服不是白买的!!!”
贵的衣服仍然买不起,宇文松也没准备买。他对着那些动辄成百,有些甚至上千的童装连看都不看一眼。而且他也吸取了第一次买奶粉时的教训,知道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在那堆好东西面前呆的时间太长,所以径直推着手推车冲到了最里面,最不起眼的衣架旁。看着这里虽然价格也不算便宜,但比起前面的那些天价童装来说最起码还算便宜的衣服时,宇文松那张难看至极的脸终于开始缓和了下来。
“呐,给你,好好抓着。这是你的衣服。”宇文松从衣架中拿出一件桃花色的连衣裙,尽管他看见上面明显标识着“两岁适穿”的字样,但还是扔进了车架。
桃红色的连衣裙轻轻覆盖在小女孩的身上,这件过大的衣服让它的小主人看起来显得更是娇小。小女孩看起来很是高兴,张开的两只小手把那件衣服紧紧的抓在手心里。脸上充满了好奇与询问。
宇文松一声不吭的趴在车架上,看着小女孩,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说:“丫头,还满意吗?这就是你将来两年的衣着,很漂亮,不是吗?哈哈哈。我真该拿出笔来好好记住这一天,因为下次帮你买衣服可就是你两岁的时候了呀!哈哈哈哈……”
宇文松的笑有些尴尬,尽管那件衣服已经很便宜,但是他还是想起了自己身上这件十元钱三件的衬衣,和自己下半个月的伙食。
正当宇文松推着手推车,怀揣着那只和自己一样快饿瘪了的钱包走向收银台时,一阵急切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这种散发着嘶哑声音,连最普通的“叮铃铃”都能演出这种“韵味”的手机声,除了自己那只外不做第二人想。
宇文松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时以为对方是不是打错了,或是什么推销啦,广告之类的电话就不想接,要知道接一个电话可也是需要钱的啊。
但是等了好久,电话铃依然没有静下来的意思。另外宇文松开始觉得自己选这个铃声是不是选错了?因为这种嘶哑的声音不管怎么听都有一种“来电人有非常紧急事情”的感觉。
左想右想,宇文松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是哪……”
“宇文松!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刚才差点就报警知不知道!!!你%#&*%&……”
一个犹如咆哮的女声从电话那头通过电波直接灌进宇文松耳朵里面,差点把他的耳膜都给震碎!宇文松连忙把手机从而旁拿开,让接下来的话消失在空气之中。
等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终于减轻之后,他才敢把手机移近耳朵,奇怪的问道:“白莉莉?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的?”
[43] 奶粉四十二包 前因(下)
电话那头的白莉莉刚一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早饭给气出来:“我怎么会有?你忘了,国庆节你走的时候我问你交换过手机号码!难道你没把信息储存进去?!还有,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看不起我还是故意敷衍我?”
宇文松一愣,这才想起似乎是有那么会事。当日在打完陆仁的那件事后宇文松又去了一次医院,可是当时刘菲荷父母说什么也不让他过那一关,进去看看刘姐的情况怎么样。而另一方面那个小丫头哭闹的厉害,带出来的奶粉眼看就要见底。所以他只是匆匆的把自己的号码给了白莉莉,却忘了把对方的也存进手机,后来也就一直忘了。
“哈哈,抱歉抱歉,难怪我看这个号码怎么那么眼熟呢(注:说谎)!当时手机突然坏了,我拿去修,国庆节过完才修好,那个时候手机里面已经存了十几条未接电话,我也不知你的是哪个(注:又说慌)。而且我刚才一看见你打来电话就想接了,可是那时的手机没修好,结果确认键按了老半天都没反应(注:再次说谎)。”
电话那头的白莉莉沉默了一会。她这一沉默不要紧,可是宇文松却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开始心痛起这些浪费的时间和金钱了。
“你没骗我?”很显然,白莉莉对于这个解释抱怀疑态度,“不过算了,今次之后你可要把我的手机牢牢记住喔!”
宇文松笑笑:“嗯,知道。等和你的通话一结束我就记在手机里面。”
让宇文松没想到的是,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对面的白莉莉竟然再次沉默?!这可让他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暗暗寻思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难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说错了?
此时另一头的白莉莉却也是独自一个人拿着电话生闷气,她肚子里有句话想说,但就算她再怎么不拘小节,这句话总也说不出口。她红着脸呆了半天,才把电话听筒拿到一个非常远的距离,悄声说道:“谁要你记在手机里?我要你记在心里呀……”
宇文松可是等不及了,他推着手推车正排在收银台后等着结帐呢。眼看再过不久就会轮到自己,可是白莉莉的这通电话却说两句就沉默,说两句就沉默。弄得他真是越来越肉痛,越来越急躁。可是对方好歹是女孩子,又送给过小丫头一大堆用品,总不好对着她发火吧?想到这里,宇文松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车架中小脸红通通,紧抓着那件衣服不放的小女孩,满腔的怒火竟然对着她开始发了起来:“丫头,你们女人怎么都那么麻烦?!都喜欢烧我的钱?我看起来很富有吗?”
小女孩继续摆弄着那件童装,没有理睬他。
宇文松皱了皱眉头,又等了几秒钟,再也等不住了。他拿起电话放在耳边,问道:“莉莉?你在吗?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白莉莉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让宇文松等了将近一分钟,连忙把电话移近,装出一副很不在乎的口气应了一声。但心里早已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木头”。
“宇文松,我问你。十一月一日那天你哪去了?怎么我打电话打了好久都没联系到你?”
宇文松想了想,回忆起那天一早给小女孩擦身子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已经很长了。所以操起那把婴儿专用的指甲刀相帮她收拾。可是没想到,要帮那个小丫头剪个指甲竟然比连续上一个月的夜班还累!每每要下刀的时候那个小丫头就十分神经质的开始乱动,还一边大哭大闹。弄得他花了一个小时连一个指甲都没剪下来,反而弄得街坊邻居都来抗议,说那丫头哭闹的那么厉害是不是自己在虐待她?!
万般无奈之下,宇文松只能抱起这个连剪个脚趾甲都怕得要死的丫头去了周围的一座公园,在山清水秀之地奋力的为那丫头修整仪容。想想那些美容院做个指甲沙龙最多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可那一次他硬是剪了一天才帮她“美容”完毕!弄得他是腰酸背痛,两眼发花,肚子饿的可以吞下一头牛!反而是那个小丫头精神气特别足,蹬着四肢不断摆弄,还一遍一遍的吐着那些可爱的“呜~~呜~~~”声。如果不是宇文松累得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话,一顿破口大骂保证是逃不了了。而那只只会发出破锣嗓音的手机也因为宇文松没估计到需要那么多的时间而完全忘在了狗窝里没带出去。这也难怪白莉莉找不到他人了。
但是,这些话要怎么才能和白莉莉说清楚?说出去谁信?剪二十个小爪子要花一天时间?所以宇文松也只能避而不谈,直接问白莉莉到底有什么事。
“那天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的?那天可是你的刘菲荷刘姐去美国的登机时间!我不是发过短信给你了吗?”
“刘姐去美国?!这是怎么回事?!”自从那一天在医院探望不成之后,宇文松就再也没见过刘菲荷。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也忘了从水灵这里可以得到。所以今天一听到刘姐竟然要去美国自然感到很惊讶。
“哼!还说看了短信呢!现在就是骗人的不是?刘姐姐经过了一个月的调整之后好想终于想通了,她接受了那位……什么什么……大导演的邀请,决定去美国拍片。听说那位大导演非常欣赏刘姐姐的演技呢,对于她的那段经历也只是笑笑就了之。可你呢?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那一天我打电话打了半天都是关机音。后来阿灵好像也去过你的家,也没找到你。你知不知道?那天可是许多的电影明星来为刘姐姐送行呢!大大小小的闪光灯照的我眼睛都快睁不开。而人家刘姐姐却一点也不高兴,对着那些记者说她最想感谢的一个人却没有来!我说你这人也真是,打了那么大的一场架,为刘姐姐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偏偏送行这种露脸的事却不来?”
宇文松是真没料到在自己憋着火替小丫头修剪脚指甲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微微一愣,对刘菲荷感到稍许歉意。但随后又想,既然能够接受格莱斯夫人的邀请前往美国,那多半也说明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方面应该都恢复的不错。宇文松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哈哈,像我这种浑身穷酸气的家伙不适合机场。刘姐好了,那就一切都好,我希望她能够尽快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忘掉。”
宇文松的语气很平和,平和的让电话那头的白莉莉有些吃惊!她原本还以为听到刘菲荷走了的消息宇文松会表现出些许失落,心中还十分忐忑不安了好久。但没想到宇文松的口气竟然这样安宁?!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宇文松,你……有没有觉得些许留恋?”
“留恋?留恋什么?”
“留恋刘姐啊!人家的气质那么好,人长得又漂亮,家世又好,又受人尊重。而且刚刚受到那么大的挫折,难道你不是……(小声)乘人之危……”
这些话听得宇文松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完全听不到。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我?我是什么?你后面那句我没听清楚。莉莉,麻烦你再说响点好吗?”
就算给白莉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把后面那四个字再重复一遍,于是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别管我了啦!对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事情的,聊天聊得那么多差点都给忘了。”
这句话说出来,让宇文松觉得浑身都不是滋味。他和她聊天了吗?自己总共也才说了没几句话,反倒是白莉莉在那边长篇大论的喋喋不休。还拖着自己不能挂断手机,眼睁睁的看那电话费一点一点的送给电信局。
宇文松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火气,道:“哦!原来你找我有事啊!那么是不是可以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不耐烦啊。我听说了哟,你和阿灵一见面时就放了对方一个大鸽子。是不是和所有的女性对话你都那么不耐烦?”
宇文松听得火都快把他的那根马尾给烧起来!想想自己电话费正在一秒一秒的溜走,电话那头的白莉莉却好像没事人似的和自己绕圈?!一点都不说正事!!!
正当宇文松快憋不住要大声咆哮的时候,白莉莉绕了半天总算切回了正题,也让他那一肚子火刚刚到喉咙口就被硬生生憋住,连个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宇文松,我问你,你给你的小公主打过疫苗了吗?”
“疫苗?”
白莉莉所指的疫苗是指新生儿出生后就必须注射的牛痘,以及防止天花一类的病毒疫苗。但是宇文松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当然不知道。
“你没打过?这下可糟了……”
一听白莉莉说糟糕,宇文松的心立刻被提了起来!他扭头望向车架中的小女孩,见她正抓的高兴,一时心中一跳,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还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被宇文松抱她向来是求之不得!立刻甩开那件衣服,开始抓起宇文松衬衣上的纽扣。似乎这些纽扣比那件衣服更能够吸引她。
“白莉莉……没打过到底怎样糟了?!你别吓我……快告诉我啊!!!”宇文松的话中已经开始带点颤音。
相比宇文松这里的火烧眉毛,那边的白莉莉却显得非常悠哉。她慢慢的拿起手中的一份病例,说道:“也没怎样糟,就是要你去再次打过。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宇文松一愣,半天都说不上话来。他看看怀中的小女孩,再想想刚才自己那副担忧的样子,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个傻瓜!他二话没说,立刻把小女孩扔回车架中,随后没好气的对着手机说:“白莉莉,你是耍我吗?刚才说糟糕,现在又说没事?我焦急的语气是不是很动听?”
“呵呵呵,的确很动听啊~~~看到你那么在乎小公主,我都为她感到高兴。说回正题,我刚才翻看了一下小公主的病例才发现,她只有在刚来我们医院时打过一些疫苗针。过两三个月时就应再打一次。现在算算也到时间了,你快点带她去医院打针吧。”
一听到打针,宇文松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变得异常兴奋。他把头凑到小女孩面前,用一种小人得志的表情说道:“打针啊~~~小丫头,看来我要带你去打针了呢~~~呵呵呵,打针可是很痛的哟!我要让你尝尝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让你理解一下我钱包的痛楚!!!”
也正是因为以上的原因,宇文松在第二个周日就带着小女孩前往一家专门的儿童医院准备打疫苗。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几乎是连做梦都会笑醒,脑子里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小女孩打针时会否痛的哇哇大叫?也正是因为想要好好的“报复”一下吃他用他,还时不时给自己添乱的小女孩,宇文松少见的“大方”,把剩下的两张百元大钞一股脑儿的端在怀里,抱着小女孩兴高采烈的走进医院大门。
[44] 奶粉四十三包 “可怕”的注射台
一进门宇文松就不得不感叹,所谓的儿科医院还真是名副其实!走到里面到处都是就算生病也静不下心来的孩子。那些父母们边哄边劝的把他们一个个的拉进诊室,随后就听里面传出一阵阵稚嫩的哭叫声。
听着这些喧闹的声音,小女孩似乎开始有些害怕。她伸出手牢牢的拉住宇文松的衣服,一双大眼睛不安的在周围扫视。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自己所要经历的“惨痛折磨”了吧?
看见小女孩害怕,最高兴的莫过于抱着她的宇文松。他心里那个乐呀~~~每当想起这丫头待会一定会开始痛哭,而就算她再哭自己也有着充分的理由逼她继续忍受的情形,他乐的几乎要合不拢嘴了!
挂完号之后,宇文松抱着小女孩一个箭步就冲向医院的注射室。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要让小丫头接种的疫苗竟然那么多!什么乙肝、结核、天花之类的足足有四五针!尽管他是很乐意让这个小丫头多受点苦啦,但一看到那么多的针剂,他的心里不由得犯了怂。再看看怀中的小女孩两只眼睛惊恐的望着周围,却一脸依赖的抓着自己,好像自己的怀里就是她最后的避风港之时,他开始有些不忍。
“切!我在想什么呀?!不就是打个针吗?!让她痛一点不就是我来的目的吗?否则我花那么多钱买的这些针剂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自嘲一番之后,宇文松把心里的那丝不舍抛向脑后,坐在了一旁的等候椅之上。
注射室外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把一个小小的过道几乎给塞了个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打针的父母们。宇文松刚开始还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混在了这样的一群人中间,立刻感到浑身都不舒服。后来甚至开始坐立不安,浑身抖了起来!
“年轻人,你看起来好像比你的孩子还紧张嘛?”
就在宇文松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来错地方的时候,坐在他边上的一位貌似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向他开了口。宇文松斜眼一瞧,见这位妇女的大腿上正坐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这个小家伙也是一脸惊恐的贴在母亲怀里,看那样子从注射室里传来的哭叫声实在是让他非常害怕。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打个针是很普通的事。你这样害怕反而会吓倒你的孩子的。”那位妇女又说了一句。
虽然宇文松对于自己屡次的被误会已经产生了免疫力,但是这位大婶竟然说自己会害怕?还紧张?这可是让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要知道,自己这次来可是为了要看这个只会催命的小丫头的笑话的,怎么能够表现出紧张,或是害怕的表情?
于是他急忙正襟危坐,把那张脸扳的比摩根岛的巨像还威严,一本正紧的说:“我担心?哼,我怎么可能担心?阿姨你是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来伺候这丫头简直比伺候那些公主娘娘还累,根本就是在受罪!我哪会为了她担心?!真是笑话。”
原本宇文松是想要把自己的表情弄严肃点,语气沉重点,但却没想到这番自以为非常让人他人“胆寒”的话会是多么的自相矛盾?他似乎自已也没意识到,如果真的不为这个小丫头担心的话干嘛带她来打预防针?还心急火燎的把自己剩下的那点口粮全带出来,面对疫苗的价格连一句还价的话都没有说过?
那位妇女似乎也是这么一愣,随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磨了半天才神色尴尬地说:“你的年纪还真小呢……但是,你的女儿很可爱啊!”
刚听到妇女前半句话的时候,宇文松的火气立刻冒了上来。他刚想一蹦而起,大声爆喝一句“年纪轻又怎么样?!年纪轻就要这么受罪吗?”的时候,却听到了妇女的后半句话。那声爆喝立刻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可爱?她说这个小丫头很可爱?宇文松低下头,看着小女孩,内心忽然开始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几个月前,也有很多的人说过这小女孩可爱。白莉莉、水灵、刘菲荷、冯敬贤,但是那个时候他却一点也没有过现在这种既高兴又有点自豪的心情。有的只是烦躁和不安。而在和小女孩相处了这么几个月之后,他竟然会为别人的一句称赞而感到自豪?要知道这些称赞可不是给自己的呀,那为什么自己还会那么高兴?
这一刻,宇文松的脑海里忽然映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那张面容上充满了笑意和慈祥,那正是当日在水灵的生日派对上,水董事长的笑脸!虽然此刻宇文松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表情极有可能和水董事长一样!也是那么充满着笑意与慈祥……
该来的始终要来,就在宇文松出神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已经轮到他旁边的那位妇女进入注射室了。宇文松心中一动,尽管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可能很傻,但他还是抱着小女孩跟在那位妇女身后进了注射室。
迎面而来的消毒水气味让宇文松感到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的用手在小女孩鼻前扇着,一面看那位三十多岁的护士把一根长长的注射器插进药瓶。
那位妇女的孩子看见这一幕显然十分害怕,就在那位护士开始撩起他的衣袖之时他突然间大哭了起来!一边挣扎着就要往注射台下跑,脸上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到处流。手脚乱晃,弄得他那守在身边的母亲手忙脚乱,又是安慰又是哄骗,却仍然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看到这一幕,宇文松呵呵一笑,心想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懂事,干吗弄得自己好像要上战场似的?不过就是打个针吗,犯得着弄得和世界末日似的?不过转念他又想到了小女孩,一想到也许接下来这个丫头也许也会叫的那么厉害,心中不由得开始得意!
那位护士一把把小男孩按住,手中的针管“呲溜”一声扎进了他的胳膊。这个动作显然让男孩更是肆无忌惮,好像抱着一个“哭也要哭的彻底”的观念,让这个注射室的屋顶差点都掀起来。
好容易等到一罐药水进入他那只小胳膊,男孩却仍是意犹未尽的继续抽泣着。那位母亲满脸歉意的对护士笑笑,一边承诺买糖一边把他抱了出去。
嘿嘿嘿,接下来,可是宇文松等了一个星期都在期待的时间啦!他望了眼小女孩,发现此刻小女孩也正瞪着眼睛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不解,也充满了恐惧。看起来刚才那个男孩的哭声已经把她也吓得不轻,两包眼泪含在眼眶里似乎随时都能露出来。
看到小女孩越紧张,宇文松的心情就越是畅快。他吹了声口哨,说:“丫头,来吧!该我们了!接下来,就让我好好欣赏你的showtime吧!”说完,他唯恐赶不上似的一把把小女孩塞到了注射台上。
[45] 奶粉四十四包 打针闹剧
那位护士斜着眼瞪了一眼这位“父亲”,她打针打了那么长时间可从来没见过像这样一脸看热闹表情的家长。要知道来这里的每位父母,不是边哄着孩子就是满脸的忧色,那些扎在孩子肉里的针管好像正扎在他们身上一样。可是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的轻松?
护士接过宇文松递上去的针剂,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安慰了一句:“好可爱的孩子呢。小姑娘,放心吧,打一针不痛的哟。”
“不,别不痛啊!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护士女士,请你打针的时候最好打的痛一点,要痛的这丫头哇哇直叫!就像刚才那个男孩一样,怎么样?”
那位护士压根就没想过今天怎么会碰到这么一个疯子?如果是一般人,自己这么说好以后有些父母还会忙不迭的来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痛,可是眼前这个满脸坏笑的男人竟然还恬着脸的叫自己打痛一些?
护士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总不可能真的答应这位疯子“父亲”的请求打痛一点吧?所以她只能闷声不响的把药剂灌进针管,心里却不断的泛着嘀咕。
而在一旁的宇文松也是一点都没闲着,他拉起那件大的绝对过了份的衣服,把小女孩的一只小胳膊露了出来。那个小女孩刚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见自己的胳膊露出来,也许是联想到了刚才见过的那番场景,忽然一阵惊恐。还没等所有人都预备好呢,那阵让宇文松期待了一个星期的哭声在一瞬间就爆了出来!
乍一听到,宇文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慌了手脚。他没料到这个小女孩竟然说哭就哭,而且还哭的那么早?!刚想上前安慰两下,但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本来目的,刚刚的一脸心痛样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副幸灾乐祸的嬉笑。
“哈哈哈,痛吗?小丫头,现在还没到你痛的时候呢!嘿嘿嘿,我要让你好好尝尝,乱花我口粮的后果到底有多么严重!你以为我这么些日子来都喝稀粥为的是什么?这是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哈……”
宇文松的心情显得无比舒畅,他固定好小丫头的身子之后就要抬手推开。可当他一抬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沉,再定睛一看,那个小丫头竟然伸出两条小胳膊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丫头!放手!你这么抓着我要怎么打针?快点放手!”宇文松一边怒吼,一边上前要扳开小女孩的两只手掌。可是这么一扳的效果却是适得其反!小女孩忽然间张开左手,抓住了宇文松的另一只袖子。
小女孩的力气并不大,至少比起宇文松来那简直是小的太多了。但他却不敢伸手去硬板,生怕自己用力过猛会伤到那两条小胳膊。
弄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两只手抽出来,宇文松开始有些焦躁。他一边骂,一边奋力的调整着两只手的位置,希望她能够坚持不住松手。而小女孩这边则是一边哭,一边打定了主意就算死也不松手,抓住衣袖的两条小胳膊这一刻竟然显示出了惊人的毅力!
哭声和骂声在注射室内此起彼伏,互不相让。这种超高频率的喧闹毫无疑问的惊动了守在门外等候注射的其他病人,他们纷纷探头进来一看究竟。而在看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奈何不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家伙时,纷纷发出轻微的笑声。
和小丫头不同,宇文松可不想自己被别人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他连忙收住口,用一张怒火冲天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小女孩看。想自己是来这里看这个丫头笑话的,怎么到了后来反而是自己被别人看笑话?
就在宇文松为该如何摆脱小女孩那两只稚嫩的手臂而烦恼之时,坐在注射台对面的那位护士却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她瞪着宇文松,说道:“这位父亲,请你快一点好吗?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注射呢。”
宇文松一愣,只能打了个哈哈说道:“是,是,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把这丫头的姿势调整完毕!”
“不用了,你只需要好好的按着她,让她不要乱动就行。再来,只要露出一条小臂我就能够注射。快一点吧。”
这番话让宇文松弄得真是尴尬,最近他一直在抱怨小丫头到处给自己添麻烦,可是现在自己却在给别人添麻烦!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宇文松一声不吭,轻轻的用手肘把小女孩的身体固定住。再移出她的一条小胳膊来,好方便护士的注射。可是小女孩立刻知道了宇文松的用意,而且她也看到了那位护士手里的针筒。更是哭得无休无止,让宇文松惊讶一个这么小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护士把针筒里面的液体稍稍一推,随后拿出沾满酒精的棉花球擦了擦她的胳膊。只不过阴凉的酒精丝毫也没让那个丫头的哭闹声稍稍安静多少,弄得宇文松差不过把整个身子都压上去,才让这种绝对可以要人命的哭声减轻一些。
那位护士点点头,把针管瞄准了小丫头的胳膊。而宇文松此刻却早已是大汗淋漓,弄得自己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好像……反而是喧闹的开始?!
就在那根针管就要扎进小女孩的胳膊之时,也不知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个小丫头竟然一张嘴咬住了宇文松的手指?!
“哎呦!”
宇文松一惊,急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实际上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才多少咬合力?那些才刚刚冒出点头来的小乳牙怎么可能伤的了他那只皮粗骨硬的手指?但是这一咬完全出乎宇文松的意外,也难怪他会好像触电一般抽回手指。
可是,他的这一个动作却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小女孩原本躺着的位置,那条小胳膊也在宇文松放松之后开始摇晃。而这一摇晃却实实在在的导致了一个可能让这个小家伙完全没有料到的问题……
那位护士的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手上的针头扎是扎进了小女孩的手臂,但离那块涂过酒精的地方不知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可是小女孩可不管这些,她一感到臂上疼痛,立刻用她那绝对可以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落泪的“悲伤”哭声放声高歌!而在门外的那些人看起来,这就好像是由于宇文松刚才的那一抽手,而故意让这一针打偏的一样。
护士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酒精棉花垫住针头,把针管拔了出来。随后用一种责怪的语气说道:“我说你啊,能不能好好的按着你的女儿?她这样乱动我针头可扎不准呐。”
宇文松也没理会,他把刚才才被这个丫头咬过的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果然完全没事。可当他看到从那只小胳膊中渗出的血丝,好像一滴滴的红宝石般渗进棉花球的时候,内心似乎感到有些后悔。他隐隐觉得,自己想要报复这个小丫头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份了些?但是再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财产,包括每个月工资几乎都挥霍在这个丫头的身上之时,那丝“残忍”的笑意再次挂在了他的嘴边。
“啊……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按住她的。你就放心的打吧!”
宇文松把手伸向小女孩,再次轻轻的按住了她。而小女孩在刚刚被扎了一针之后也只是突然间大哭了一声,也许她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不会再挨针扎了吧?所以以为宇文松向她伸出手是想要抱自己离开这里,反而很高兴的伸出手臂。
[46] 奶粉四十五包 守护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边上的护士竟然突然间一手抓住了她的小胳膊!随后,那只恐怖的大针管再次向自己的小臂扎来!!!她哪料得到自己挨了一针不算,现在竟然还要挨第二针?在针管刚刚接触到她的皮肤之时,从臂上传来的疼痛再次打开了她那仿佛永远也不会觉得累的喉咙!
被这么一“吼”,宇文松再次开始有些慌神。就算他知道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但还是以为是由于双手掐的太过用力,而弄疼了小女孩,不知觉手上的力气松了些。也正是由于他这么一松,小女孩急切的一个翻身,让那位护士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这次虽然扎进了肌肉,但是没有扎进血管,药水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注射进去。好嘛,没办法。免疫针不能不打,那既然一次两次没成功,当然就必须来第三次!那位护士一脸阴沉的拔出针管,拿棉花贴在小女孩的臂上,再次盯着宇文松。
而那位口硬心软的“父亲”呢?他现在感觉很舒畅吗?会有“复仇”之后的快感吗?不,完全没有。他的脸比那位护士阴的还要厉害,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别人欠了他许多钱而没有还呢!他轻轻的按住那两朵棉花,满脸都是心疼的神色。可是却一句话也不说,似乎还在为自己到底该坚持“报复主义路线”呢,还是“心疼主义路线”而烦恼。
“你这个父亲,我在这里告诉你,请你把你女儿抱在怀里,然后用双手束缚住她的身体,不要让她移动。我站着给她注射,总行了吧。”
宇文松一声不吭的把小女孩抱起。刚刚被扎了两针的她立刻在宇文松怀里找到了一些被保护的感觉,再次伸出小手掌抓住他的纽扣,死都不放手。这让宇文松实在是感到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他又想让这小丫头尝点苦头,另一方面又对这样一个把自己当成最后避风港的小家伙遭这样的罪感到歉意。如果不是在心底深处知道给她打针完全是为了她好的话,估计自己立刻就要抱着她走出这家医院了呢!
在护士的两声咳嗽中,宇文松才从自己那矛盾的思想中回过神来。他抱起小女孩转了个身,让她的身子全贴在自己的胸口,再把那件过大的衣服拉开,露出那条胳膊再挟制住,静静的等着那一针的到来。
护士见宇文松已经做好准备,立刻拿起那只闪烁着铮铮“邪恶”亮光的针管走来。
见到那只针管再次想自己靠近,最害怕的当然还是小女孩了!她再次大哭大闹,小小的身子在宇文松怀里不断的挣扎。那条小手臂也是毫不安份的想要抽回来。见到小女孩这样的抗拒,宇文松再次感到一阵肉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自己要被扎一样。
面对越来越近的针管,小女孩的哭声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连隔壁室的医生护士都被这阵哭声惊动,赶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悲惨之事”。但是这些哭声完全难不倒早已见怪不怪的护士,她气定神闲的抓住那只胳膊,把针筒贴在她那身娇嫩的皮肤上,眼看就要直接进入目标了!
那位护士是见怪不怪,可是宇文松呢?他是不是也保持的相当冷静?答案当然是—不。而且和冷静相反,他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快疯了!一见那根冰冷的针管贴在小女孩的肌肤上,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根大上数倍的针管贴在自己的背脊上!而就在锐利的针头就要扎进去的时候,他却在下意识中做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
抱着小女孩的双臂,忽然移开了?!
给病人打针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针筒扎不进去,而扎不进去就势必要多费一番功夫,这样对于病人和护士都是一种额外的负担。
那位护士显然没料到宇文松竟然会做出这么一个动作,手上的针管毫无预警的就错开了目标,再次落空!宇文松看到这一幕,口中默默的舒了口气。可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完全舒完,故意妨碍他人工作的报应立刻就来了……
由于力道没有掌控住,那位护士的手在脱离目标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扎进了宇文松的胸口……
“哇!啊!呜呀!哇!啊啊啊!!!”
从胸口莫名其妙传来的疼痛让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宇文松爆出杀猪般的惨叫!他捂着胸口跳开几步,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小女孩也没料到宇文松哪会突然间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于是也奇怪的看着他,口中的哭叫不期然的止住了。
显然,三次没有把针打上已经足够让那位护士火冒三丈,她没好气的把针筒往桌上一搁,就要开始发话。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比自己还火?!抢先一步咆哮起来:“你到底会不会打针?!连续打了三次都没把这针打完,你是故意想欺负我的丫头吗?!”
这家伙,此刻的表情就好像那位护士和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两只眼睛都冒着火,双手牢牢的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生怕她再受伤害。但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就在五分钟以前,自己还面带冷笑的把小女孩送到注射台上,还说出“请你打针的时候最好打的痛一点”这种话呢。
那位护士真的是满脸的冤枉,她刚想说两句,可宇文松的声音再次杀到!
“够了!这是什么医院?为什么打个针都要扎三次?而且连我都会被扎到?!把钱退给我,我换家医院总行了吧!!!”说完,宇文松就抓起摆在桌上还未拆封的其他几支药剂,头也不回的向注射室门口走去。
这时,那位护士一脸无奈的望向大门外一个头有点秃的医生,近乎恳求的说:“陈院长,我……”
那位陈院长点了点头,又想笑又不敢笑的说了两句“我知道,我知道”,随后,微笑着带领了一群身强力壮的医生堵在了宇文松的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从宇文松的观点来说,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简直就是强盗!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医生分工默契的把自己压制住,随后毫不留情的把小女孩从自己的怀里夺去,压在注射台上,而那些针管就像飞一般的扎进小女孩的胳膊。在小女孩近乎绝望的痛哭声中,五六只疫苗就好像流水一般的注射进她体内。整个过程干净而又俐落,让在旁心疼不已的宇文松猜想这个医院里的医生绝对都是冷血无情的强盗!
注射完后的小女孩由那位陈院长亲自用衣服包好,递回宇文松手里。他一点也不理会宇文松近乎怨毒和愤怒的目光,笑着说:“年轻人,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别太过溺爱,否则孩子会吃大亏的哟~~~”
宇文松瞪了他一眼,接过小女孩头也不回的冲出医院。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家医院看病!而他怀里的那个一切事情起源的小丫头,则是一脸委屈的蜷缩在他怀里,流着的眼泪还没擦干,就已经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47] 奶粉四十六包 命运的齿轮—起
在某些时候,时间这种东西过得飞快。这种时候一般是指享乐以及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但是对于自己的钱包总是像一元钱硬币那样干瘪的宇文松来说,除了发薪日以外的任何一秒钟都是相当的难熬吧。
圣诞节的日子对于宇文松来说显得很陌生,尽管店里布置的非常华丽,但这对于他都完全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因为中国政府并不在圣诞节放假,所以这天上班也并不意味着可以多拿几倍的工资。与之相比,他反而到很期待过完圣诞之后的元旦!因为那就意味着可以那天有三倍的工资拿,而且还是在当天就结算!这对于宇文松来说是绝对的有诱惑力的。
又是一年的第一天,宇文松的狗窝面对冰冷的寒风就像是一座枯草棚般毫无阻滞力。尽管他已经拿出所有的被子盖在小女孩和自己的身上,但还是觉得无法抗衡这股寒意。
到了清晨,今年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就像天气预报般准的让人乍舌!宇文松不仅要怀疑起来,是不是到了新年那些天气预报员都有了超能力?平时十算九不准的天气预报偏偏准的那么厉害!
可是再抱怨也没用,宇文松早就因为怕小女孩淋着雨或是被太阳晒而加固了一下屋顶,但还是有不少的雪花透着空溜了进来,在这座小屋内四处飘舞。
小女孩睡得正香甜,冬天的寒冷让她越来越嗜睡。往往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之中。望着这样的一副睡脸,宇文松开始觉得自己在这样的一个雪天离开她去工作是不是一个错误?
但形势比人强,如果自己不去工作,那么就会白白浪费这三倍的工资!这可足够让他好好心痛一番的了。思前想后,宇文松下定决心。他翻出那件连衣裙,帮睡着的小女孩穿上,再把被子一层一层的盖好。紧接着,还生怕她不够热似的冲了个热水袋,塞进被窝。
处理好了一切之后,他敲响了丁峰的家门,拜托那对夫妇可能的话多多照看一下那个小女孩,该喂奶的就喂奶(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小丫头总算可以接受丁峰夫妇给她喂的奶了)。随后,再次担忧的望了一眼小女孩那红扑扑的睡脸,踏上了上班的路程。
中国的元旦虽然也是一个重要的节日,但看起来更像是“过年”这个传统习俗的排练日,像一场预演。相比起其他国家对元旦的重视,中国人的关注似乎稍显低了一些。更何况元旦只放一天假,24小时之后又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再加上今天的风高雪急,这样一来乘着这个日子来饭店吃饭祝贺的人似乎更是少得可怜了。
宇文松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一脸茫然的盯着窗外飞舞的雪花。看着那些雪白色的精灵跳跃着扑到屋顶上、马路上、车上以及行人的肩头,他开始觉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就像往常一样回去看看那丫头吧……尽管时间也许有些早。”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立刻行动吧。宇文松回到自己的工作区晃了一圈,看看桌布也放整齐了,餐具和椅子也全都就位,地上也挺干净。于是打了个响指,就朝厨房后的后门走去。
“呵呵,老松啊,你又要擅离职守了吗?”
可还没等宇文松走出几步,一个绝对熟悉的声音立刻传进了他的耳朵!放眼这整个饭店,能够用那么猥琐的声音叫他“老松”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宇文松一回头,看见果然是他!冯敬贤这家伙,好像每次都会在宇文松以为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他是忍者吗?还是像杰西卡•;阿尔巴一样会隐身(注:杰西卡•;阿尔巴是电影《神奇四侠》中苏珊的扮演着,特技是隐身)?
冯敬贤笑着拉住宇文松的胳膊,把他刚才迈开脚步所走的路程全都拉了回来,笑眯眯地说:“新年好啊!”
“好你个头!!!”宇文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火,竟然会突然间发那么大的脾气。也许是因为自己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的缘故吧。
“呵呵,我的头的确很好,既没有像某人一样烧得短路也没有肝火不断。”冯敬贤笑呵呵的应付着宇文松,神态清闲的完全没把宇文松的侮辱当回事。
宇文松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这位浑身都长满了心眼的家伙,干脆主动放弃和他斗嘴,转说一些实际点的问题:“呵,我还不知道你今天竟然也会当值呢。怎么?网吧去的太频繁,缺钱用吗?”
“你想什么呢?!老兄,我可是看你上班那么辛苦,特地来陪陪你的呀!”冯敬贤故意在宇文松额头上打了个爆栗,但是力气并不大。
这家伙哪会那么好心?陪自己?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宇文松也不敢保证这家伙会那么好心的来陪自己。他略微想了想,就说:“难道今天……水灵……大小姐又来了?”在冯敬贤的面前,他可不敢直接称呼水灵的名字,在后面又加了“大小姐”三个字。
冯敬贤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这家伙不笨嘛,猜的不错!我们的大小姐今天又来视察工作啦!哈哈哈,原本以为水大小姐上大学以后来店里的次数会减少,可没想到反而比平时多了!而且总是在我当班的场子里喝咖啡,我猜,那位水大小姐是不是看上我了?”
宇文松哼了一声,他也不太清楚水灵为什么这些日子会来的那么频繁。但这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水灵来冯敬贤的区域喝咖啡,那就多多少少也意味着自己会和她碰面。这样的话,自己还要怎样在工作时间出去见那个丫头?万一被她逮着了,可不是扣点工资就能了事的呀。不过有件好事是宇文松要感谢冯敬贤的,因为每次水灵一来,冯敬贤就好像接待国家元首似的四处散播消息要大家准备。宇文松也就乘着她在经理室和那些经理客套的时机赶回家,然后再飞也似的赶回来。但就算这样,每次也是把他弄得提心吊胆,生怕水灵一点名字发现自己不在,把自己翘班的事情逼出来。
冯敬贤见宇文松听见那位大小姐来,并不是一张欢欢喜喜的脸,反而变得愁眉不展。心下好奇,问道:“喂,老松,你好歹也是我们水灵后援团的一员吧。怎么听到偶像来了反而像是看见瘟神来了似的表情?”
“那位大小姐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瘟神啊!”可是,这句话宇文松只敢瘪在肚子里,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受到怎样的“政治迫害”。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今天这场雪还真是大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冯敬贤可没理会他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他只望了外面那些大雪一眼,就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一点也没有我们后援团的气势!就好像两个月前在机场的欢送会,我们可是聚集了上百人去机场的呀!可我打电话给你,你却偏偏不接?!”
宇文松嘿嘿一笑,知道冯敬贤又要拿那一次为刘菲荷送行的事情来做话题了。这两个月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宇文松耳朵旁边把当日的热闹场面大肆渲染一番。说那些记者怎么怎么的多,闪光灯怎么怎么的闪亮,水灵和刘菲荷在众人的包围中是怎么仪态万方,迷倒在场所有男性的。而第二天的报纸也在一遍一遍的渲染格莱斯夫人的新电影女主角的诞生,还连打了好几个问号来询问那个让未来的好莱坞明星从心底想感谢的人到底是谁?听说某些报纸还猜上了一些天皇巨星和商业大腕!这些东西宇文松听得耳朵里老茧都快要生出来了。
忽然,一阵喧嚣从宇文松所站的对面传来,他们所在的这间大厅的大门在两位侍应生的帮助下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羽绒服,但丝毫不减魅力的大家小姐缓缓进入。
冯敬贤双眼一亮,快步往水灵的方向走去。身为领班的他无疑是这个大厅的最高管理者,当然要第一时间上去迎接。不过他在走之前还不失时宜的拍了宇文松一下,这是示意他也跟着一起上前迎接。
宇文松呆了一会,并没有紧跟着冯敬贤的脚步。他的目光反而撇向了窗外越吹越大的风雪之上。眼看着这场雪似乎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宇文松的心里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澜。他不知道凭自己所做的那些措施到底能不能保证小女孩不出什么事,所以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迎接既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客人的水灵?
宇文松想了想,决定前往在大厅后面的准备室。在那里应该可以避开水灵的目光,要是找到自己的话还能说自己是在准备,算不上离岗。
水灵进入这间大厅,见迎接自己的赫然就是那个一直和宇文松在一起的男人。但是,那个扎着马尾,蓬头垢面的家伙却扫视完整个大厅都没有见到。她的面色微微一沉,坐在边上一张餐桌前,说道:“冯领班,今天有没有缺岗的呢?”
水灵这句话刚刚说出来,边上陪着她一直走到这里的大堂经理张穆却是一脸的疑惑。他轻声的上前说道:“水大小姐,今天是元旦,并不是工作日。就算是缺岗……”
张穆还未说完,冯敬贤已经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咬了一句:“水小姐问的是我!你插什么嘴?!”说完,还不等张穆作出反应,冯敬贤这家伙已经自告奋勇的凑上去,满脸讪笑着说:“水小姐,缺岗的人数倒也不少。只是今天缺岗的全都是工资宽裕的家伙,水小姐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是吗?”水灵默默的应了一声。她接起一边桌子上泡好的庞德咖啡,一边暗想:“难道是我想错?……也对,就算他再怎么缺钱也不可能在元旦日还来上班吧。而且下那么大雪,照顾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来上班?”
就在水灵略显失望的在那张桌子前看着雪景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宇文松可是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这间整备室除了一些餐桌上所需要的东西之外,还备了一只小小的收音机。好让侍应生在这里整理得时候可以听听歌或是收听一些新闻,不至于让这份整备工作太过无聊。
此刻宇文松正捧着那只收音机,抓着它的双手几乎都要冒出青筋来!到底是什么会让他突然间变得那么焦躁?那么不安呢?很快,答案就从那只收音机内传了出来。
“根据气象台的最新报道,原本笼罩在本市上空的急降雪并未如预期般消散,现在的情况反而越来越大。这新年的第一场雪有转为暴雪,甚至雪加冰雹的可能。另外,风力警告也已从黄色预警转换为红色预警,估计这与北方的强寒流有关,希望各位市民做好防雪、防风和防冰雹的准备。”
就仿佛为了印证天气预报的准确,刚才在窗外还悠闲飘游的雪花忽然间砸在了地面上。黄豆般大小的冰雹突然间从天而降,在饭店的玻璃上砸出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让人开始对大自然的威力表现出无比的畏惧!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宇文松反反复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的那间狗窝是否能够抵挡得了这阵冰雹的威力!他想出去,他想立刻回家!可是当他的脚刚一踏出准备室大门的时候,另一个顾虑却无可奈何的摆在了他眼前……
“水灵要是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
宇文松当然知道今天是元旦,但是来加班并不等于自己可以不守纪律的随意出入饭店!更何况,张穆经理就在旁边,这让他怎么能够出去?如果运气好点的话只是扣掉今天的工资,那万一水灵问起平时自己是不是也经常这样翘班的话,自己该怎么回答?
“还是等等吧,等到水灵呆腻了,离开之后自己再回去,这样似乎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48] 奶粉四十七包 命运的齿轮—时
宇文松是这样想的,可事实上,水灵却并不领这位的情!她依然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享受着窗外的冰雹为她演奏出的钢琴奏鸣曲。而边上大大小小站了三十几号人全都好像木头似的站着,没有一个想到自己这样站着根本就是妨碍生意!
宇文松也计算过,是否可以在不打搅到水灵的情况下溜出去。但是非常不凑巧,水灵所坐的桌子正好是离开大门最近的一张。想要在不引起她注意的情况下溜出去除非自己有冯敬贤那种能够“隐身”的本事,否则一切免谈!
窗外的冰雹声越来越大,这种喧嚣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各种繁琐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想立刻回去,好看看那丫头是不是没事;而另一方面,他却不想放弃今天的这份三天份的工资。由于上次的打针,宇文松早已花去了原本用来吃泡饭的钱,过去几天里他几乎都是靠喝稀粥活下来的。这样的情况下他太需要一份额外的收入来填饱自己那个倒霉催的肚子啊!
“咕~~~~~”
一阵响亮的叫声毫不遮拦的从他肚子里面冒出头,宇文松无奈的苦笑一声,暗想早上喝的稀粥竟然那么快就完事了?也正是这一声腹叫,让他心中的天平彻底的向一边倾斜……
“算了,反正我给她打过了预防针,应该没那么容易就得病。再说,丁大哥也一定可以帮我照看那丫头的吧……嗯,就这样,等到今天一结束,拿到工资以后我就去买点砂糖,配糖水喂那丫头。”
想到这里,宇文松的心情开始变得轻松。尽管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他还是迫于“经济问题”的压力强迫自己留下来。但是从现在开始,挂在准备室上的那只挂钟却不得闲了,因为有一个家伙几乎每隔五六秒钟就要向它望一次,生怕它偷懒不走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窗外的冰雹也好像再像这个人世开始示威。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这种由上天所演奏出来的交响曲,它的每一个符号却都深深的敲打在宇文松的心头上……
“十一点了……”
挂钟那根慵懒的指针终于不紧不慢的移到了那个该死的位置,从上班不过才三个小时,但宇文松却早已是疲惫不堪。他从没有像今天那样这么期待下班时间,到了九点等十点,到了十点等十一点……而接下来,他似乎还要等到十二点,等到那两根指针在那轮“满月”的最上方合拢之时,他才能够休息,才能够离开饭店,回去看看那个丫头到底怎么样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仿佛总是在和他开着命运的玩笑。上次的玩笑是一场雨,而这一次的玩笑却是一场冰雹?不用多久,那个带来命运转折点的电话,终于掀开了宇文松必须面对的一页……
“丁铃铃铃铃!!!”
电话铃的急促也许只是声音的关系,就算有人打电话来找宇文松“泡蘑菇”它也只会用这种好像火烧眉毛似的声音提醒它的主人。但是,当它的主人拿起电话,看到上面所显示的号码与姓名之时,也许它会发现,自己的这阵铃声会是多么的切合环境!
“丁峰?丁大哥?!!!”
看见熟悉的号码和熟悉的名字,宇文松的心瞬间就像是被起重机吊起般捞不着地面!他知道,丁峰会给自己打电话只会商量一件事!而那件事,却是宇文松怎么也不想要知道的……
“喂喂喂?丁大哥?!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宇文松的声音很大,大到这间准备室根本来不及把他的声音包容起来。而此刻准备室外的大厅却是安静异常,所有人都陪着那位水大小姐欣赏冰雹中的街景,大声都不敢吭一下。这样一来,他那着急而又非常刺耳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刺进外面所有人的耳朵里。
水灵本来正在喝着咖啡,手上捧着一本管理学的书籍在一个如此安宁的环境中看着。冷不丁的耳朵里忽然传来宇文松那种好像火山爆发似的声音,微微一惊,手中的咖啡不自觉的洒出了几滴。
站在她身边的两名侍女一见大小姐的衣服弄脏,连忙慌不跌的上前擦拭。而一边的五名保镖也是吓了一跳,立刻把目光移向了声音传出的准备室!其中一个在张穆的耳边叮咛了几句,张经理瞬间就满脸怒容的对着冯敬贤喝道:“老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大呼小叫的?!准备室里的是谁?是不是你手下的员工?!!!”
冯敬贤刚开始也是一愣,他回过头来四处观望了一阵,这才发现由于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水灵身上,结果竟连宇文松在没在也没发现!他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两句:“老松啊老松,你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不出面迎接倒也算了,干嘛突然间发出这种鬼吼声?”
但是抱怨归抱怨,冯敬贤这个人也的确很够兄弟。他打了个哈哈,撇下张穆,直接面向水灵,说:“水大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啊。因为新年将至,所以我让我的几个手下在后面彩排新年活动时要表演的节目。可能那些家伙并不知道您会来,所以打搅了。请水大小姐放心!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静下来!”
说完,冯敬贤又作了个揖,就想往准备室走去。他现在的心里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正在想待会见到那家伙要怎么修理修理他呢!好不容易自己能够和水灵这么接近,却发出这种哭爹喊娘的声音让自己被别人看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他可不想担这个黑锅!
在侍女们清理完自己的裙摆上的污渍之时,水灵一直都觉得那个声音十分的耳熟。不用几秒钟,她就想到了那个梳着头烂马尾的家伙。看到冯敬贤竟然那么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向准备室走去,水灵生怕这个人会不会在那里面把宇文松痛打一顿,刚想伸出手阻止。可是她转念一想,宇文松这家伙竟然缩在准备室半天都没出来?!心里就不由得开始来了气:“那个死马尾,我在这里可是坐了快半天了呀!你竟然一直缩在准备室里不肯出来?就算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也应该出来迎接我,故意躲我吗?好,待会我要你好看!”
这样一想,原本伸出的手就慢慢的放了下来。她把书放在桌上,端起咖啡浅浅的酌了一口,拉出一张严肃的面容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好戏!
但是,让在大厅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件事,突然间爆发了!就在冯敬贤骂骂咧咧的走近准备室,一只手快要搭在门把手上之时,那座大门竟然瞬间被推了开来!不,说推也许太过客气,事实上它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出来的!冯敬贤措不及防,被大门狠狠的砸了一下。可还没等到他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人影如脱兔般从准备室冲了出来!
冯敬贤只觉眼睛一花,但他的身手好歹还算敏捷,不至于被这一撞而失了神。眼见室内的人影冲出,他连忙伸出手掌一抓!抓住了那个影子的胳膊。
“宇文松!你脑子秀逗了吗?是你的手掌发肿连个门都推不开,还是门锁坏了把你锁里面了?你从哪学来的撞门这一手?!”
正当冯敬贤火冒三丈的呵斥之时,宇文松的表情却绝对不比他好看到哪里去。准备室内并没有空调或暖炉,虽然小,但比起大厅里面温度还要低上几度。可就算这样,宇文松的额头上也全是汗水。但更让人惊奇的却是他的双眼!那是一双充满了焦虑与担忧的眼神!很明显,宇文松此刻的心情非常焦急。至少焦急到可以让他不再对冯敬贤这位领班和朋友表示尊敬!
“你给我放手!冯敬贤!我很忙!没时间和你闹!快点给我放手!!!”
犹如受伤后的野兽一般的怒吼从宇文松的喉咙里放出,这阵咆哮肆无忌惮的在大厅内回旋,那些侍应生,侍女和保镖全都吃了一惊!暗想这个人是不是不想干了?竟然在水灵的面前表现出如此狂躁的一面?水灵也是一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也插不上嘴。
冯敬贤心中原本的怒火在宇文松的这一吼下不自觉的熄了几分,但是他的手仍没有放开。可是看见宇文松竟然这么不分场合的大吵大闹,不管是被任何一名经理看见都绝对会炒他鱿鱼!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他必须立刻呵斥宇文松两句。
“宇文松!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对领班说话该有的姿态吗?!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收回刚才的话!!!”
冯敬贤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够让宇文松稍稍冷静一下,可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充满愤怒的眼神就想自己射来!那是一种几乎等同于仇恨的愤怒眼神!
“你说够了没有!放手!!!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松,(小声)许多经理都在看着,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保不了你!更何况,水……”
“我管你是水还是山!放手!话我只说三遍!!!”
也许是宇文松的情况看起来实在是不同寻常,又或许是被他的那份气势所压倒。冯敬贤,竟然做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49] 奶粉四十八包 命运的齿轮—霜
束缚刚一挣脱,宇文松再次狂奔向大厅门。那种焦急的神色不管是任何人看都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水灵就坐在大门旁边,见宇文松跑了过来,神色明显不对。刚一站起说了声“宇文……”,回应她的,就只剩下大门合上的声音了……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天气我还要出门?为什么我明知道会出现危险,仍然那么心安理得的坐在饭店里看雪景?!我真是个笨蛋!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激烈的冰雹如流星般砸在宇文松的身上,不出一分钟,他那间黑色侍应生服就被冰冷的冰雹和不间断的雪花染成了白色。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再被寒风一吹显得格外寒冷。但是宇文松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此刻,他的心早已飘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他一边驱动自己的双足不要命似的狂跑,一边不断的祈祷,祈祷自己不会太晚,不会出现让自己悔恨一生的事……
宇文松到了,十分钟的路程他几乎没用三分钟就赶到。漫天的雪花和冰雹仍旧没有改变,它们不断的在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跳起快乐的舞蹈。但是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宇文松的心,却连这些号称冬天的精灵的东西也无法比代。冰冷……除了冰冷,就只剩下最为深沉的悔恨,和绝望……
自己的那间狗窝,就算不大,也不温暖的狗窝,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由于数不清的冰雹和厚重的积雪,破旧的屋顶终于没能撑过这场新年的第一场瑞雪,完全坍塌了……
“不———!!!!!”
宇文松大吼一声,两行眼泪如泉水般不受控制的流下。他瞬间就冲上已经成为废墟的狗窝,张开两只手掌不断的在那堆瓦砾中挖掘!
雪花已经停了,这些还算“温柔”的东西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冰雹所取代。原本在他心中还有的一丝希望,也像是这些雪花一样被冰冷无情的冰雹所取代。灼热的泪水化成了痛苦,却在寒风中被冷却。他的双手开始发紫,指尖开始冒出血丝,可即使这样,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痛,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所遭受的“伤害”。因为他的心,已经痛得连什么叫做“痛”都感觉不到了……
宇文松疯狂的挖着那堆瓦砾,他不甘心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他流着泪,一边高喊着“丫头”一边用那十根已经渗出血水的手指在废墟中翻倒。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在这堆废墟之中,却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人却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在宇文松一边自我责问一边胡乱翻找的同时,丁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宇文,说实在的,我很抱歉。你的房子早已不堪重负,这实在是……”
丁峰的话并没有引起宇文松的注意,他还在瓦砾中四处寻找。
可是,本应该表情严肃的丁峰此刻却一点都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拍了一下宇文松,说:“喂,你找什么呢?现在不是你在这里翻找家产的时候,再不送医院的话你的女儿可就危险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宇文松一惊,他立刻抛下那对瓦砾,张开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指抓住丁峰的衣领,急切地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她在哪里?你已经找到她了是不是?她伤到哪里了?有没有出血?有没有?喂,有没有啊!!!”
“受伤?还流血?你小子想哪去了?她不过是受了点风寒,你怎么会想到受伤?”
“风寒?”这一瞬间,宇文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当了一会傻瓜,连忙问,“可是……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我家被冰雹压塌了吗?”
丁峰说:“是啊,我是这么说的。可你怎么只听了一半就扔下电话就跑?我喊了半天都没喊到你人。你的房子的确是被冰雹压塌了,在此之前,我看这场雪来势不对,就把你的女儿抱到了我们家。果不其然,你的房子塌了。而你的女儿也因为这场风雪受了点风寒,我才打电话叫你呢。”
宇文松可没心思去分析小女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逃过这一劫的,他只要知道那个丫头现在还平安就行。可转念一想,又想起她不是得了风寒了吗?那现在岂不是还没到安心的时候?
“丁大哥!我的丫头……我的丫头现在在哪里?我……我要立刻送她去医院!!!我要送她……医院!!!”可怜的宇文松,现在竟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丁峰和冯敬贤一样,也没见过这家伙突然间好像神经搭错一般弄得疯疯癫癫,连忙回自己屋把小女孩带来递到他手上。
刚一接过小女孩,宇文松立刻把她牢牢的搂在怀里。整张脸也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看到由于发烧而面色绯红,精神萎靡的丫头,宇文松又是心痛不已,连句道谢的话也来不及说就往弄堂外跑去。他必须立刻把小女孩送去医院!就像他第一次送她去医院时一样,他用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覆盖住她,为她撑起了一座最完美的保护伞……
在弄堂口,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马路边,堵住了宇文松的去路。就在宇文松满脸疑惑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驾驶席处传来。
“上车吧,说,你要去哪?”
在满天的冰雹肆无忌惮的摧残下,这辆原本非常拉风的保时捷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像是麻婆满脸的麻子。水灵则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外面那个已经快被冰雹打成碎片的人……
医院的繁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这种大冬天。在这里开出的任何一支药剂都说明某个人的身体正在变糟。而每当一张床位被预定,也说明某个人的身体已经糟到非要看护治疗不可的地步了。
小女孩躺在宇文松的怀里,静静的在梦乡中遨游。边上的一只点滴管十分缓慢的把那些可以重新激活生命活力的液体输入她那小小的身体。而此刻,却已经是深夜的十点。
水灵从外面走进这间已经挤满了病患的点滴室,熟门熟路的在上百张椅子中找到了宇文松所在的位置。她拿着一小包奶粉和一只崭新的奶瓶,走到宇文松身边。
“你……连宵夜也没吃?”
在宇文松的座位旁有一个小茶几,在那上面已经放了十几种堪称一绝的美味小吃。有些已经完全凉透,有些还稍有些余温。而堆在那一大堆简易盒最上方的糕点,却还散发着动人的热气。但是这些美味的食物却全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任何一口食物曾经被吃过,或是咬过。
水灵看着像个雕塑般坐在座位上的宇文松,叹了口气,把那些奶粉和奶瓶放在茶几上,说:“东西照你说的都买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宇文松没有反应,过了好久,才回了一句:“你办事……我不担心……”随后,他又再次陷入沉默。
水灵见这个家伙竟然又没了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气。可是当着周围那么多人她又不感太过直白,所以只是轻轻踢了他一脚,说:“喂,马尾,你至少吃一点吧。医生都说你的小女孩的病不碍事了,你干嘛还用这副表情?又不是生离死别?”
“……对不起……”宇文松轻轻的说了一句,但他的手还是没有动弹,“对了水灵,买奶粉和奶瓶的钱……就从我的工资里扣吧。我现在身边一分钱也没有,房子也塌了,恐怕一时拿不出钱来还你。”
听到这些话,水灵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暗笑:“我难道还会想要你还钱吗?真是的,你可真是个死脑经。”不过她可没有直接把这番话说出来,而是说:“这些东西嘛,你也别那么在意。是我送给小女孩的,不是送给你的。至于你那间看起来就和违章建筑似的屋子你也别多想,本来就是你那个房东不对,不该拿这种危房让你住。放心,我会帮你解决那个黑心房东的……”
“水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忽然间,宇文松竟然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但这是我的事,和水小姐搭不上边。我不能接受你那么多的帮助。奶粉和奶瓶的钱我会还,还有,这次小丫头的诊费也请从我的工资中扣。”
听见宇文松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头,水灵开始有些担心。恰好坐在宇文松旁边的一人打完了点滴起身离开,水灵也就坐下。
“马尾,你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对劲啊!”
宇文松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也明白了一些事。我现在才真正的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愚蠢!愚蠢到竟然想要养活这个丫头?”
“你……你刚才说什么?马尾,你疯了不成?”宇文松的反常大大出乎水灵的预料,她开始有些担心,伸出手想去摸宇文松的额头。
宇文松搁开水灵的手,平静地说:“我没疯,只是变得理智了。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我是多么的天真!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可以当一个父亲的准备,也完全没有资格可以当这丫头的父亲!我……我……我甚至连保护她的力量都没有……”话说到后来,宇文松的声音中开始带着些许抽泣。
“马尾,你怎么突然间开始这样胡思乱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哪里还有人会更适合当小女孩的父亲?冷静点啊!别把自己陷进去,你能的!在我心中,也只有你的温柔和宽怀能够保护她,不是吗?你醒醒啊!!!”
水灵开始摇晃他,好像宇文松现在真的在做一个恶梦,想要摇醒他。但是,她却没有成功,宇文松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那双眼睛中却是布满了泪水……
“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的底线。我只是一个贫穷的落榜生,根本没这个经济实力来养她。如果我不是那么穷的话也不会租那么一座房子,也不会让这丫头遇到这种危险……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你别想太多!那不是一场虚惊吗?小女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宇文松摇摇头:“的确是虚惊……但如果我有钱租好房子的话,连这种虚惊她都不会碰上……如果我再继续留着她,说不定下一次会遇到什么事,难道我能保证每次都是虚惊一场?我没钱……我没钱帮她看病,也没钱给她一个好住处,只要跟着我,她就注定会受苦,注定过不上好日子……够了,这已经够了……我也想通了,为了她好,真正适合她的不是我的怀里,而是政府……在政府的养育机构里,她不用担心会吃不饱,也不会担心屋顶是不是会塌下来,更不用提前穿两岁才能穿的衣服。政府机构……会比我照顾得更好……”
可笑吗?这个理由的确是很可笑。宇文松的自怨自哀竟然完全出于对金钱的无奈?但如果只是这个理由,水灵怎么会同意他的那番推论?立刻回道:“既然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说过了,我会帮你……”
“不,水灵,你帮不了我。你能帮我一次,帮我两次,难道还能帮我三次四次五次?你不可能永远的这样帮我,我和你非亲非故,也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帮助。一切都是事实,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
水灵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恼火的看着这个不知搭错那根神经的家伙,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够安慰他。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马尾,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为自己让小女孩陷入危险而深深的自责,我也知道你现在一时转不过来。这样吧,我会和他们说说,给你三天的带薪假期,在这三天里面就让你的头脑好好冷静一下吧。”
水灵走了,她是被宇文松给气走的。她气他的不争,气他在这种时候竟然完全没了当日痛打陆仁时的那份激昂,更是气他竟然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好意!在坐上那辆已经成了绝对的王二麻子的保时捷,水灵这位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那家伙到底算什么嘛?我竟然会对这种木头感兴趣?!”
[50] 奶粉四十九包 命运的齿轮—分
月色凄迷,寒冷的月光照射在已经被白雪所覆盖的大路之上。冰冷的寒风所造就的结果就是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似乎所有还有生命的东西都缩回了他们温暖的小窝。把这个新年的第一天让给了外面那个充满着风雪与寒冷的世界……
宇文松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的走着,他不敢走的太快,生怕鞋子与雪地摩擦的声音会吵醒睡在怀里的小女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完全失去了早晨时的活力。路边的灯光散发出冰冷而没有丝毫温暖的光线,更衬托出他那张苍白的脸色。也承托出,那两道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泪痕……
接下来……要去哪?
仔细一想,宇文松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去?!他的那间狗窝已经被大雪压坏,除了那里他还能去哪?就像以前自己混迹城市时一样,睡大桥底下,水泥管里?
小女孩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好梦,甜甜的笑脸微微浮现在她那张犹如天使般纯洁的面容上。这个笑脸,不管看过多少次,都好像有一种可以温暖人心的东西在里面。也正是这个笑脸,让宇文松久久不能下定主意,去履行心中的那个计划!他在挣扎,在犹豫,面对一个可以改变两个人一生的选择之时,这简简单单的一步竟然会变得那么复杂?!
现在……该怎么办?
宇文松的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不适合“父亲”这个工作。他需要养活自己,也需要想办法上大学。对于他来说上大学才是来这个城市最主要的目的!如果继续收养她,那么别说上学,就连生活都会变得无比辛苦!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着她呢?
和自己相比,政府有专门的抚养机构。那里可以让小女孩衣食无忧,不必跟着自己吃那么多苦。那里还有温暖的空调,专门的看护人员的照顾。比起自己,那里才是一个真正适合天使的天堂!
一边思考,他的两只脚步就开始朝前走去。一路走,那些他以为早就干涸的眼泪竟然再次于眼眶中凝聚……
“丫头,现在该是我们告别的时候了……很抱歉我没找到你真正的父母,但是,如果交给政府的话……”说到这里,宇文松的双脚已经踏在了一座庞大的建筑物之前。在踏足到这座建筑物的时候,原本被他强忍在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他亲亲的吻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笑着说:“如果交给政府的话……说不定,你的父母很快就能被找到……而你……也能够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了……对不对?我……的……女儿?”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睡在他怀里的小女孩忽然醒了?!而她的这一醒就立刻爆发出震天般响亮的哭喊声!应该还什么都不懂的她死命的抓住宇文松那件一天没脱的侍者服,还死命的往他怀里钻!哭声中却并没有往日的那种无忧无虑,却似乎多了一份不舍和依恋!宇文松感觉得到,他能够感觉到小女孩不想离开自己。可他又何尝想要离开她?离开这个曾经给他带来无穷烦恼和“灾难”的天使?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给他这份顾虑了……
喧闹的哭声把街道上的寂静一扫而光,此时是深夜,路上又没有行人和车辆。这样的哭闹当然会吵到一些人。同样的道理,宇文松面前的那座建筑物—儿童救助中心也已察觉,大门一开,两个身着白大褂,值夜班的人走了出来。
那两人不是眼盲,当然立刻就看到大刺刺站在门口的宇文松。他们快步走向他,刚想喝问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让孩子这样哭闹而不理不问,却在那一刹那间发现了年轻人两眼中的泪痕……
“你是……”一个年纪比较轻,个子比较高的男人率先开了口。随后他望了望宇文松怀中哭闹不止的孩子,满脸的疑惑。
宇文松抽了一下鼻子,强行忍住眼中的泪水,说:“对不起,两位,那么晚还来打搅你们。事实上……我是来把这个丫……这个孩子送来的。”
他话刚一说完,小女孩爆发出又一次的喧闹!她把宇文松的衣服抓的更紧了,整张小脸也完全贴到了衣服上。也许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定知道,这一次,如果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那可能今生今世都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个比较胖,年纪较长的人反反复复打量着宇文松和他怀里哭闹着的婴儿,问道:“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宇文松一愣,他看了一眼小女孩,强行装出一副笑脸,说:“捡的,几小时前刚捡的。你们看,能不能收留她?我明天还要去上班……”
“捡的?”那个瘦子眼中流露出一股不相信的目光。
其实这倒也是,看看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那副表情是多么的依恋宇文松啊!作为专门的工作人员,这两个人当然知道这看起来已经有四五个月大的婴儿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刚刚捡到自己的陌生人表现出如此的依恋!
“哼,我看你不是捡的,而是私生的吧?生出来以后才知道捅了个大篓子,急急忙忙的把孩子送来?现在你这种人还真是越来越多,前两天就碰到个说自己捡到孩子,结果却是自己私生子的家伙。”高个瘦子满脸的鄙夷,随后双手一甩,继续说道,“年轻人,我们这里不是专门给你们这种人擦屁股的地方。既然生了孩子你就要想办法养着。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私生子送到我们这那还了得?”
胖子看起来做事比那个瘦子稍稍细致一点,他走进宇文松,细细的端详了一下这个年轻人,说道:“孩子,我劝你还是把你的孩子带回去吧。别和我们说谎,你眼中的那些水分早已把你的谎话戳穿!我们这里是收留孤儿的,不是托儿所。”
说着,他拉着瘦子就要转身进入孤儿院。
面对这些误会,宇文松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意外。他已经被误会了太久了,久的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但是为了小女孩将来能够幸福的生活,他必须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也必须,把小女孩送进那个拥有空调,不愁吃穿,绝对安全的孤儿院中……
“如果……”刚说了两个字,宇文松眼中的泪再次忍不住淌下来。他急忙擦去,才继续说着那个“如果”。
“如果……你们不接受她的话……那我只能……那我只能把这孩子放在这里了……因为我没撒谎,她的确不是我亲生的……的的确确……是我捡的……”
两名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宇文松。因为他此刻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撒谎,那双眼睛中所流出的泪绝对不是谎言所能淌下的泪水。但是他们却很奇怪,如果孩子真的和他无关的话,那为什么他会那么伤心?伤心的连泪水都止不住?
“你是说……真的?”胖子走了回来,看样子他已经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当然是真的……如果你还不信……可以给我们做亲子鉴定……我和她……真的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样……她可以留在这里了吗?”一旦说到要把小女孩留在这里,宇文松不自觉的把她抱得更紧了。湿润的泪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了小女孩的脸上,与她的泪水相混合,分不出彼此。但是这两个人,是否也能这样不分彼此呢?
胖子点点头,尽管他的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但还是带着宇文松走进孤儿院的大门,说道:“既然这样,我会把她登记上去。你和我来,把你捡到她时的详细情形说给我听,再留下联系地址,办个手续就行。”
那个瘦子瞪了宇文松一眼,随后赶上胖子和他并排走进大门,附耳说:“喂,你傻了吗?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来送私生子的,你怎么还同意留下来?”
胖子耸耸肩,打开孤儿院内一座管理室的门,说:“我知道,可他的样子不像是演戏,如果真是演戏的话那他可以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了。既然他连亲子鉴定都不怕,说明那婴儿真的不是他的。现在,我们也只有先留下来再说了……”
一份冰冷的表格放在宇文松面前,他坐在管理室内,神情恍惚的看着这张登记表格。一旦他把这张纸填满,再签上名,那也就意味着小女孩彻彻底底的将和自己分开!此刻,怀中的小女孩已经有些哭累,趴在他怀里昏昏睡去。但是这一次,她的睡脸却没有了往日的无忧无虑,那一丝笑意也没有浮现在她脸上。相反,这个原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的脸上,却挂上了一抹淡淡的愁意……
宇文松深吸一口气,开始动笔在表格上填写。一切都很顺利,出生日期,性别,自己的联系方式,捡到时的经过,这些宇文松填的都相当顺利。但是在一个地方,他却卡住,久久不能落笔……
姓名……
姓名栏这里,该怎么写?他不知道那对父母是否给小女孩起过名字,就算有自己也不知道。这将近半年以来自己对她的称呼全都是“丫头”,完全没想过起名。那么,这里又该怎么写呢?
宇文松拿着笔足足呆了两三分钟,一旁的胖子和瘦子都开始对他这样的呆滞感到些许奇怪。随后他叹了口气,在姓名这一栏划了个叉,在结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是不是好了?”宇文松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他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
瘦子拿起那张表格,又瞪了一眼宇文松。过了好久,才在经手人这一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好了,接下来我们会帮她安排好一切的。现在把孩子给我吧,我送她去集中卧室。”说着,他向宇文松伸出手。
宇文松低下头,再次在小女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笑了,但却笑得那么苦涩。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是一种对自己怀里的这个婴儿终于有了一个归宿而放心的笑容……
“丫头……现在真的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呢……我终于……终于可以从那种痛苦的生活中解脱,而你也会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来,再见吧……”
正当宇文松把已经熟睡的小女孩递出去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原本静寂的哭喊再次不受控制的蜂拥而出!两双小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放手,就算是瘦子过来拉她也是一样!
宇文松再次犹豫了,以前的任何一天里面,小女孩都没有这样仿佛不懂节制一般的哭闹!他开始担心,原本快要递出的双手又是微微的一缩!
可是,这样完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来的还是要来!宇文松一咬牙,猛地把小女孩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塞进瘦子的怀里,随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去!
小女孩在瘦子的怀里不断挣扎,可是她的一切动作都被瘦子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张沾满泪水和绝望的小脸不断的痛哭,想要像第一次在医院时那样,把宇文松迈开的脚步唤回来!但是这一次,却令她失望了……
“丫头……你一定会幸福的!”
宇文松发疯般的跑出救助中心,捂着耳朵冲进了那个已经被冰冷的雪所构筑出来的世界。在他的身后,那座漆黑而深沉的建筑物却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安静。附近所有的住户都知道,那里面传出的小孩哭闹之声一直持续到黎明。有些人家甚至打开了灯出来一探究竟。
在这片由璀璨的灯火所组成的冰冷摇篮之中,默默无声的陪伴着那阵哭声,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