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02

动物凶猛: 追爱娃娃 1-27


01
一片火光中,父母的身体倒在一边,已没了气息。屋梁咯吱作响,随时有坍塌下来的危险,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最后,我也会葬身火海吧…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我等来的不是死神,却是我一生的结。
他自火海中救出了我,却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我已无依无靠,除了你。
那年我7岁,他20。我相信他的眼睛,义无反顾地跟随他。如今15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我的“小爸爸”。

凌晨2点。
我最后一次检查企划书草稿,确定无误后关闭了电脑。楼下的“威威”发出亲切的低鸣,我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佣人们已经在门口迎接主人的归来。不多时,lesit扶着他慢慢走进来。
“小姐,您还没睡?”
我“嗯”了一声,转眼去看他身边掺扶的人。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依靠在lesit的肩上;头低垂着,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俊朗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我发觉,我的声音中有着微微的颤抖──我害怕那是我一直祈祷不要出现的最坏结果。
“大哥在俱乐部喝了点酒,没什么大碍。”
我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忽觉有了力气,匆匆下楼掺住他。
全身都是浓重的酒味,这哪里是“喝了点”的程度。我知道以他的酒量,是轻易不醉。
“小姐别怪大哥。”看出我面色凝重,lesit连忙说道:“他是今天高兴,刚刚收了租子,和手下出去庆祝了一下…”
“别跟我说帮里的事。”我的脸色越发难看,打断了他的话。Lesit乖乖闭了嘴,一声不吭。
他们都知道,我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
Lesit帮我把他送进房间里后便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他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排细密的影子。我轻轻地抚摸这张沈睡中安静的脸──它早已没了年轻的暴戾,已然是深沈与隐忍的结合。
我凝视着他,有些失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如今近地接触。在别人眼中,他是心狠手辣、暴虐无常的“大哥”,而在我心中,却是唯一的牵挂。
夜晚的风有些凉,四周寂静无声,我已毫无睡意。草丛中的虫鸣唤起了我很多的回忆。小时候捉迷藏的时候躲在里面,总是被虫子叮到,然后被爱怜地抱在怀里,问着我,心言,疼么…
“心言?”
我倏地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倚靠在床头上直视着我。我递给他一杯清水,他谢着接过。
“已经很晚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低沈,犹如窗外的夜色,微醺的目光里是闪烁的迷离。
“你也不过刚刚回来。”
他笑着,没说话。
“为什么喝这么多?”
“高兴嘛──”他歉意地笑着,是彷佛小孩子般的笑容。
“我听lesit说了,收了租子,大家都开心。但是想想你的年纪吧,哪里还能跟20多岁的人一起拼酒。”
“我老了么?”
他笑着问我──不管我多么得伶牙俐齿,在他这个表情面前永远是投降的份。他不老,一点也不老,依旧是我记忆中那个年轻的“他”,那个说着将来会娶我的人。
我想我的痛苦,其实是来自于记忆与现实的不可调和。也许那个时候他只是说笑,我却认真地听信,不断地失望。然而最痛苦的其实是我从未想过放弃。
“在想什么?”
他问道。我才发现已经在“自己”的世界中沉默很久,对上他询问而暗含微笑的目光,我认真说道:
“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
“答案呢?”
我迟疑了一下──在他面前,我永远也无法说谎。
“永远是记忆中的你,不曾改变──”
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改变的也许是我自己。相同,又不同。
“已经3点了,你明天不去工作吗?”
他忽然转变了话题,令我有些措手不及:“唉?嗯。”
对了,工作。大学毕业后顺利找到了工作,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帮会的兄弟一直都以为我会接手他的位置,殊不知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从来都将我放逐在他的帮会之外。他的帮会里不需要女人,但他自己呢?
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重要又不重要。
可是我想和他有所羁绊。
半山上的豪华别墅是他买给我的礼物。偶尔他会回来,然后又风尘仆仆地离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久而久之,周围的邻居以为这座豪宅只有我一人居住。他的帮会不在这里,他清晰地划分着我与他的界线。其实一开始,他便拒绝我踏入他的世界。
以前他可以说我年幼,不懂事,但是现在依然将我隔离到他的彼方。
“心言,下班后要不要去玩?车站附近新开了一家club,听说有很多帅气的男招待呢。”
艾丽莎递来宣传单问我。
我看看手里差不多已经快完成的工作,才不过4点而已。又想起今天晚上,他不会回来。
“好,不过要AA分账。”
“小气。”
艾丽莎笑着说。
艾丽莎说的店,是最近新开张的女士俱乐部。我们一进门,迎客的走廊两边已经齐唰唰地站着两排英俊的男招待,俯身说道:
“欢迎公主殿下光临──”
艾丽莎熟门熟路地把我们引进一个典雅的角落,店里的经理出面招待:
“请问两位小姐有熟悉的招待吗?”
艾丽莎对此轻车熟路,于是替我答道:
“替我们叫NO.1关里和NO.2的Yoku。”
“关里和Yoku目前正在接客,还要请两位小姐稍坐等一下──我们还有许多其它的招待,不如…”
艾丽莎没有理会经理后面多说的话,从坤包中掏出几张大钞直接塞进他的怀里。
“就要他们两个,替我们好好安排。”
“是是是。两位请稍等。”
面对钞票,经理立即换下刚才的职业笑容,讨好而谄媚。
“请稍等,我立即叫关里和Yoku。”
坐下后,我竟然有点紧张──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说女性杂志上已经将这种俱乐部列为女性必去的场合,但是说真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一次进来,有点手足无措是不是?”
艾丽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打趣道。
“被熟人看见会不好意思吧。”
“哈哈哈哈~”艾丽莎爽朗地笑道,拿出精制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一只细长的烟。“上班作白领,下班后当然要放松一下咯。公司里那些老古董私下里还不是去找小姐。我们也不过是花钱买醉。”
是啊,今晚是我的夜晚,我要过的与众不同。
“所以说,心言,今晚我们把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一定要玩到high!”


02

正说着,艾丽莎点的两个招待到了。虽然我知道作这种行业的男生一定会有出色的外表,但当他们俩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禁不住稍稍吃惊了下。
NO.1的关里长着模特般的相貌和身材,年纪大概在24、5岁左右,皮肤白皙、眼神含笑;身上穿着一半男人望而却步的豹纹外套和橘色衬衫,却将他华丽的气质凸现得一览无遗。难怪会成为这么多优秀招待中的NO.1,果然有不同凡响之处。
NO.2的Yoku比关里稍稍年轻,或者说,关里身上有沈沦已久的成熟成年人特质,而Yoku身上更多的是充满青春的阳光。就像他的肤色,是健康的棕黄色,笑起来还会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所以白色的西装与他很衬,整个人英姿飒爽。
“两位美丽的小姐久等了,请原谅我们姗姗来迟。如果知道是这么有魅力的女士,我们会推脱掉今晚所有的安排专程等待您的大驾光临。”
不愧是头牌的招待,说话都不一样。仿佛很自然的,关里坐在了艾丽莎的身边,Yoku选择了我。
“两位小姐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并不经常出入我们这里。”
他们一边斟酒,一边打探起了客人们的身份。
“一般公司的小职员咯~”
艾丽莎也乐得与他们开玩笑。
“不会吧~”Yoku露出讶异的表情,说:“一般公司的小职员哪里有两位这样的气质,尤其是您──”
“我叫艾丽莎,她是心言。”
“──艾丽莎小姐的装扮都超大牌的~”
“真的是一般公司的职员啦~”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奉承的话谁听着都受用,艾丽莎已经是一副飘飘然的模样了。“是不是,心言?”
我笑着不答。我和艾丽莎同属一家设计公司,说起公司的名字,在业界还是享有不错的口碑。当然我们也不是一般的茶水小妹那么简单,不然艾丽莎也没有资本件件都名牌。
他们在说什么我完全没注意,我的思绪回到了当初选择工作的时候。听闻我要外出工作,帮里的人都大吵一架。在他们的心里,我俨然就是他们大哥的女人,而大哥的女人是根本不必外出赚钱的。我也曾经这么想,还以为他一定会阻止,结果他却什么都没说,任由我出来工作。那一瞬间,我很失望,原来在他眼里,我是个不用管、不用养,完全没关系的人。直到我工作这么久他都没有对这件事有过任何的解释。
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一直怀疑着。
“──心言小姐?你不舒服?”
当我回过神来,看到Yoku在叫我。原来我还在俱乐部,在与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喝酒。
“没关系,刚才稍稍有点失神了。”
艾丽莎早已和关里打成一片,在一旁暧昧低语,桌子上是一排排价格不菲的洋酒。看来这次她是真的打算喝到high了。
算了算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干脆一点用酒精麻痹自己好了。虽然我知道酒不能使一切烦恼都消失,但至少可以使人暂时忘却不快。哪怕只是一瞬,我也不要这种不安永远纠缠着我。
“Yoku,请点一瓶芝华士。”
他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悦,起身带着得意向酒保喊道:
“请给9号桌的心言小姐上一瓶芝华士!”
大家立即议论纷纷,其它的招待也向Yoku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心言,那可是500块钱一瓶的酒哦~”连艾丽莎都这么提醒我,仿佛我已经醉了。
“没关系,来这里不就是要HIGH的么?”
“那么等会儿,干脆让关里送你回家好了~”
艾丽莎坏心眼地笑着。我不在意,将价值不菲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之后喝了多少我不记得,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关里的车里。他载着我正行驶在夜色中。我的头晕晕的,醉意还没有散去。
“感觉好点了吗?”
“…这里是哪里?”
“目前正要回家。”他轻松地说。
我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下。“艾丽莎呢?”
“艾丽莎小姐回去了,她喝得也不少,拜托我照顾你。”
“…但为什么是你?Yoku呢?”
他笑道:
“Yoku虽然是店里的二号招牌,但对这种送客人回家的事还是不太熟悉。所以我亲自效劳咯。”
老实说他的笑容并不令人厌恶,而是十分得耐看。我正了正身子,让自己舒服一点。醉意还令我的意志朦胧,甚至有种冲动。
“每个喝醉的客人你都会送么?”我有点挑衅地问道。
“当然是要能吸引我的。”面对这种幼稚的问题他早已有了答案,于是很自然地回答道。
“那么,送我回家吧。”我顿了顿,说道。
车子停在家门口,面对半山上豪华的别墅,就连见多了有钱女人的关里也禁不住吃惊了一下。
“心言小姐住这里?”他迟疑地问。
“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稍稍好一点的房子而已。”
我踉踉跄跄地下去,他赶紧过来掺扶。
偌大的房子,孤零零只有我一个。所以,只是居所而已,不是家。
没有他在地方,不是我的家。
但是一想到他,我的鼻子竟然有点酸。拼命忍住那仿佛潮水一般涌上来的酸楚,我回头邀请道:
“要不要上来坐坐?”
是的,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带着一个刚刚认识不足4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回来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想要阻止我,就请快快赶回来吧。现在,还来得及。

空荡荡的房间,我像幽魂一样,毫无生气得与关里接吻。他的技巧高超,但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激起我的热情。我知道我这么做其实是毫无意义的自残,但我需要这么一个发泄的途径,以痛来换取安慰。
“在想什么?”
见我一直默不作声,关里一边爱抚我一边问道。
“…不,没什么…”
我闭上眼睛,把自己全部的意识都交给炽热的醉意。在这样的时刻,哪怕是一丁点的清醒都会让我产生抗拒。所以我努力使自己迷醉,麻木地把一切都交给别人。
“…你的身上有夜色的幽香…”
关里已经完全投入其中,用他的热情来点燃我。我在微微地抗拒,因为罪恶感──我从来没有被男人如此拥抱,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和身体都是属于他的,但此时此刻我却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
“不用怕,我会很温柔的。”
已经褪去衣衫的关里露出健硕而匀称的身体,完全光滑的肌肤,没有半点瑕疵。但在他的身上,却是触目惊心的伤痕,那是属于男人的勋章。
我有点茫然地望着关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要这么发生了么?我一直在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么?
如果我痛了,他会伤心么?
就在关里准备褪去我的衣服时,窗外忽然闪过车灯,伴随一阵煞车声,我的意识忽然清醒过来。我判断不出接下来的动作,但却本能地推开了关里。
“等、等等──我们好像进行地太快了…”
这次轮到他疑惑地看我。
我匆匆整理好衣衫,起身开灯,转眼恢复成大家闺秀说道:
“抱歉,我好像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失态。请忘记刚才的事,就当作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恶,像是在玩弄他人,所以我也不敢去直视关里的眼睛。但他远比我料想的有经验,或者他以为我是被年迈富豪包养的情妇,在金主不在的时候勾引年轻的牛郎聊以慰藉,却在寻求刺激的同时内心充满了不安、害怕东窗事发──或许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想,他只是轻笑着穿上了衣服。
“感谢你送我回来。”
我掏出钱来塞给他,不想却被他拒绝,转而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我可不想被这么俗气的关系所束缚住。如果心言小姐感到寂寞了,欢迎来店里找我,我永远都是美丽公主的忠实骑士。”
我真是愚蠢。虽然我知道那个煞车声与我无关──他说过今晚不会回来的──但一瞬间让我想到了他,于是内疚了、害怕了。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像面临女儿出嫁伤心又欣慰的老爹么?还是会生气、大怒,呵斥我再也不准与关里见面?
我希望他因为嫉妒而发狂,但是他从来都让我失望。


03

家里的佣人没有将我带陌生男人回家的事告诉他,他选择的人都是谨慎言行的,从来不会多事。
看不到、听不到,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是我自己在毫无理由的怨恨着。
我想用自己的痛,来换取他的爱。这是奢望吗?
心情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有一股冲动想要冲破理性的桎梏,已经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我对他说:“我想辞职来帮会帮忙。”
他一点都不吃惊,甚至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能帮什么?”
我缄默。因为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而是他的“为什么”,那样我便会有很多理由告诉他,也会有很多话对他说。
倒是lesit在一旁插嘴:“大哥,也是时候让小姐了解帮里的事了。”
他狠狠地瞪了多嘴的lesit一眼,把他吓得心惊肉跳,乖乖闭了嘴。
“你不想让我插手你的事吗?”
他终于肯正眼看我,眼神深邃而又严肃。
“如果当初我学法律或许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女孩子接触这么血腥的事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原来他真的一点让我接手的意思都没有。我并非垂涎他的地位,我只是想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
我赌气沉默离去,lesit担心的跟了出来。
“小姐,你要理解大哥的心意,他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你知道我们做流氓的,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
“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lesit骚着头发尴尬的笑笑。“大哥在外面没有乱来,也很少找女人,他觉得很烦…所以,那个,小姐完全不用担心…”
我哑然。一丝苦笑飘出我的嘴唇──连lesit都能看出我的心思,他不会不知道,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装作不知。
“觉得很烦吗…”我重复着lesit的话,“或许我也在他厌烦的范围内吧。”
“不是的!不是的!”lesit赶紧澄清道:“大哥最宝贝小姐您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们都能看出来的…小姐,是跟其它女人不一样的人…”
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我不过是可以接近他的一个“陌生人”而已,无法交心,渐渐形同陌路。这样的自己,跟其它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开始与艾丽莎夜夜买醉,大肆挥霍青春与金钱,也因此成为了夜店的传奇顾客。白天我是受人羡慕的高级白领,穿着时尚进出高级写字楼,晚上便褪下知性的外衣化为夜店女王。我喝酒、和陌生的男人厮混,打情骂俏也来的纯熟自然,但我也有自己的底限,便是绝对不带男招待出店。
工作、玩乐,还有家里,三个“我”被分的清清楚楚。
结果我并未得到我想要的畅快,放肆的胡闹中或许得到了一时的痛快,但也不过是一支麻醉针,暂时蒙蔽了真实,药效过了便疼痛入骨。
但是我已经无法顾及,偏离了的路回头也找不到正轨。
艾丽莎忍不住说:
“我从来没有想到心言high起来也是如此疯狂。我有点后悔把你带进这个地方。”
我笑,“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人引我进来。艾丽莎你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如果两位小姐不来这里的话,我们可是会很寂寞的,而且也错失了结识的机会。”
关里在一边说道,他和Yoku适时的给我们斟了杯酒。虽然我和艾丽莎不拘泥于一家店,可是每家店却有特别指定的男招待。在这家名叫“罗密欧”的club,一直都是NO.1的关里和NO.2 Yoku招待我们。虽然他们之前便是店中的翘楚,但有了我和艾丽莎这两个出手阔绰、谈吐不凡的客人,他们的业绩也是扶摇直上。
上次意外“出轨”不遂之后,面对关里我一直感到尴尬,可是对方不愧是历经风浪的个中老手,仿佛从未发生过那件事,反而对我愈加殷勤。
喝完后关里照例送我回去。我没有拒绝。
何必呢?总之都是我花的钱,我是顾客,理应享受到这种服务。况且每次从店里出来我都醉醺醺的,自己开车也危险。
为什么选择送我早在第一次我便问的清清楚楚,关里的回答我自然不信。我不能否认他对我有好感,但最重要的是我出手大方,是维持他业绩重要的金主。
而我,每次都明目张胆的让他直接将车停靠在大门口,也总要说几句后之后才磨磨蹭蹭下车进家。
我这么做居心再明显不过,可惜从来没有预定的剧目上演,迎接我的,总是黑漆漆的家。
如果,它还算是“家”的话。
Lesit跟我说,最近因为地盘上的纠纷,大哥没法时常回家。屋子附近都有弟兄守着,会负责我的安全。
他说的后一句我不在意,却没法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急切的问:“会火并吗?会不会受伤?一定要好好守着他,千万别出事。能忍就忍,别为此送了命。”
Lesit咧嘴一笑:“小姐果然还是担心大哥的。”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他了?”我反问。
“我以为小姐还在为上次的事而生气。不过大哥就是那样的沈闷脾气,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惦记你的。”
我叹口气,“lesit,谎话可不是像你这么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真的真的。”他急急的辩解,“大哥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回家,问你回来了没有──啊,这件事大哥是要我们保密的,小姐你听过就算了,千万别去问大哥,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暗自欣喜──他真的会关心我的行踪吗?这是不是代表我在他的心中还占有一席之位?我不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按捺不住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可心里就是很高兴──但是表面上我却不动声色,“算了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要怎么办我才不管呢。总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千万别受伤了。”
“放心吧,小姐,他可是大哥呢。”
大哥──手下的兄弟怀着敬畏都称他为一声“大哥”,毕恭毕敬,足见他的势力。我在他身边待了15年,却甚少见过他身为帮会头目的冷血表情,难道混黑社会的不需要冷酷心肠吗?又或者是,他在我面前戴上了别的面具。
是不信任我,还是怕我担心?
我陷入的臆想将自己折磨的苦不堪言。我从来都不是个愚笨的女人,然而在对待他的问题上,却蠢招连连,失了自己的冷静。
因为我爱他。在意他。
多少次幻想他能静静坐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我会鼓足自己的勇气,对他说:我爱你。倾诉多年来积淀的爱意。
然而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又或者是我怯懦逃避着他,开不了口。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是你的劫,那他从15年前那个雨夜便注定成了我的羁绊。这根扎在心窝上的针,拔不出来,却随着心脏的跳动而刺痛,因为我每一秒都在想他。


04

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我老老实实在家规矩了几天。他不准我去看他,却也不回来让我知晓他的状况,每天我唯有通过lesit来打探他的近况。Lesit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一句“大哥还生龙活虎的”便足以消除我暂时的忧心。
我过了快有7天这样寝食难安的日子,终于等来了他的身影。然而我的笑容还为完全展现给他,便霎时凝在了僵硬的脸上。
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28、9的年纪,举手投足透着成熟的风韵,媚眼如丝,红唇欲滴,搔首弄姿之间散发的是我这种黄毛丫头无法企及的性感。
她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见到我愣在玄关,微微一笑。
不是得意、不是挑衅,只是微微一笑,却令我如坠深渊。
“心言,我回来了。”
沙哑的声线,明明就是一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模样,却忽略我的存在,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让那个女人搀扶他上楼。
我看到lesit尴尬的笑脸。
“怎么回事。”
我讶异于自己竟然能保持镇定,虽然内心的激动已经蚕食了我的精神,却不得不按捺下来。
“青联会的大嫂,这次帮了大哥很大的忙,加上青联会被逼得快解散了,于是顺势便投靠了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果他肯让我帮他、如果他愿意,我连命都可以给他!”
隐忍了那么久,我忽然爆发。
“小姐,等等!你要去哪?”
Lesit在后面拉住要上楼的我。我甩开他的手,道:“在我的家里,难道还要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我几乎是以吼的方式喊出来的,完全失了以往的矜持。
“可是,小姐…”他还是硬着头皮劝阻我,“今晚你还是去朋友家里比较好…”
“为什么?!”
我叫道,倏的闭了嘴。屋子陷入刹那寂静的间隙,从楼上飘下女人忘情的呻吟。
“~啊~~好棒啊~~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你…再深一点…”
我立即煞红了脸,lesit的脸比我更加像西红柿。他不是不懂男女之事,只是羞于在我面前听到这样放浪的声音。
“为什么…”
我低声喃喃道,生生咽下的酸涩化为一缕苦笑飘出嘴角。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小姐!你去哪里?”
“照你说的,离开这个家。他们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要一直留在这里,我便永远不回来。”
我外套都没有拿便跑出了家,在门口停住,我回头对追出来的lesit说:“以后别叫我‘小姐’,对你的大哥来说,我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他兴致所及捡来的娃娃。我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你的小姐,我什么都不是!”
他把我抛弃,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叫“心言”的名字。


05

“出来跟我喝酒!”
还在熬夜赶设计稿的艾丽莎就这样生生被我拽了出来。
一个多星期不见,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凶巴巴的命令,给她看的也是糟到极致的脸色。
于是艾丽莎因为赶稿逼出来的暴躁也随即被更凶的我压制了下去。
“帮我设计剩下的图纸,我就去。”
“罗嗦什么!快点跟我走!”
暴风一般冲进“罗密欧”,不顾艾丽莎的劝阻,要了几瓶洋酒便汩汩开始灌自己。
吓得一边的艾丽莎面无血色──她什么时候见过一向自谦自律自爱自尊的我这幅模样?
“我说,心言,要喝酒的话也不用跑到这种地方;况且这些你都能喝的下吗?”
“你怕我没钱?”
我一边大口痛饮,一边说道。
“不是…”
艾丽莎讪讪说着。
混蛋!
混蛋!
“混蛋!”
我竟然不知不觉骂了出来。“怎么今天的酒这么难喝…”竟然有泪水酸涩的味道。
“心言──”
“心言小姐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我抬头看到Yoku。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却不见关里,不过也没关系。
我拉住他的手,仰着微醺的笑脸嘻嘻道:
“Yoku,今晚,我们‘出店’──”
“你在胡说什么!”
艾丽莎打回我的手,不住的给Yoku道歉:“心言她喝醉了,她的话你别当真。对了,关里呢?”
Yoku一面吃惊的看着仪态尽失的我,一面回答:“他辞职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了。”
“那这里没你的事了,今天不用你作陪了。”
说完从坤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了Yoku。“麻烦你买些解酒茶来。”
Yoku走后,艾丽莎恨恨的看着瘫软在酒桌上的我,“心言,你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咕咕喝酒,不回话。
如果他能够带女人回家向我示威,我又为什么不能找个男人?
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连哄骗的价值都没有,为什么我还要把他当作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的爱是如此贬值,不被他接受还要作践吗?
没喝几杯我便醉了,因为心碎了,盛不住酒。
我把酒杯酒瓶推到一边,趴在沙发上呜呜哭起来。
艾丽莎安慰着我,她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伤心到极致,我不会如此。
“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比较好,别闷在心里。”
但我却一个劲儿的哭,不言不语。
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甚至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因为在我心里,他是憧憬,是信仰,是不能与其它人分享的炽爱。仿佛我对他人说出他的存在,便再也不能维持爱的完整,这份感情也打了折扣。
所以即使被他伤透了心,我也不想对艾丽莎说出原因。
可是她能猜出来,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对感情细腻到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察觉到。
就像我曾经掩饰不住的笑意,艾丽莎说那是恋爱中的小女人才会有的表情。我未置可否,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
此时被她看破也是意料之中。
“失恋?”
从未有过开始,还能算的上“失恋”吗?
“以前我就觉得心言你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艾丽莎娴熟的点起一支烟,吐出幽幽烟圈。“像你这样的人在感情上最吃亏,因为毫无代价的付出自己的一切不计回报,然而一旦失去希望便是灭顶之灾。”
她说的没错,我可以爱他到奉献出自己的性命,所祈求的也不过是他对我的承认。
如此而已。
“试想这世间有哪个男人能接受的了你这样的爱?”
“你说,是我的爱反而害了我?”
“太炽热的东西是会烧尽一切的。心言,你表面上是水,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火。”
艾丽莎一针见血。
她竟然比我自己还了解这个叫“心言”的女人。
“能接受你的,只能是爱的比你更加疯狂的男人了吧。”
她掐灭了烟,淡淡的白烟消失在昏暗里,如梦似幻。
我竟看得发呆。那渐灭的白雾,宛如我破碎的爱情。
“照我说,不管‘他’是什么人,还是放开点好。别折磨自己。”
做不到。
我垂目,视线涣散。做得到的话早已放弃,但爱的不是他,便再也无法引发我的感情。我是在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来去爱,停止了,便会死。
就像15年前他问我:要不要跟我走?
我选择的是义无反顾的跟随。
从那个时候我就把自己的一切栓在了他的身上,无法独活。

我借住在艾丽莎家里,开始无声的抗议。
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对我不闻不问,任由我离家出走。
我担心得他寝食不安,日日祈祷他能平安回到我身边。结果他回来了,除了带回一个女人和一句“心言,我回来了”,再无它。
手机上他的号码我熟烂于心,深刻的印在我的骨子里,期盼有一天熟悉的铃声响起,听他慢慢的在听筒那边对我说:心言,回来。
但是没有。
我所幻想的一切从来就不曾发生。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在他心中,我一文不值。
我是他捡来的娃娃,高兴时疼爱一下,厌倦了便丢在一边。
越是爱他,便越是痛恨自己,为何要如此低贱?
难道我莫心言离了他便活不下去吗?
于是我郑重其事的对艾丽莎宣布:
“我要开始新的一段恋情!彻底跟以前告别。”
“恭喜。”盯着我看了好久,丢下淡淡两个字后,艾丽莎又埋首于堆积成山的设计稿中。
“是朋友的,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刻泼我冷水?”
我不满的说道。
她重新抬头,扶了扶眼镜,“如果你的新恋情能超过3个月,日后你的工作我来做。”
说的咬牙切齿无比憎恨。
她当然有理由生气──那晚我硬拉着她陪我灌酒,却因为喝的酩酊大醉而把允诺的工作原封不动返还给了她。没有在我次日清晨苏醒后踹死我,已是她修养好。
“一根筋的你,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次她连头都没抬。


06

我抛下艾丽莎独自去了“罗密欧”。
招待我的是Yoku。那晚我虽醉,却也隐约听见他说关里辞职了。我好奇的问理由,Yoku吞吞吐吐,只说是财务上的纠纷。
喝了几杯之后,他又说:“似乎跟女人有关系。前一段时间他天天晚上跟不同的客人出店,虽然做这一行的出卖的就是‘感情’,但却不是‘身体’。我们也不是鄙视这种行为,只是关里做的太过火了,像赶场似的,有时候一晚就跟不同的客人出去,被客人闹到店里,于是他也就辞职了。”
对此我一点也不好奇,就算他曾经对我有好感,也不能阻止他对别的女人产生恋情。何况对于出卖“爱情”的男招待来说,这两个字本来就是不足信的。不像我,死守着视为珍宝。
如果我能像关里那样百花丛中过,不留半余香,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那晚心言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说出来发泄一下也好,我可是优秀的倾听者呢。”
“哎,还是算了吧。”我瘪瘪嘴,羞愧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失态?”
“跟以往冷静的心言小姐完全不同呢。”
我哀叫了一声,埋首于手中,“真是丢脸死了。我怎么好像还没开始喝就醉了?”
Yoku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会哭会笑才是人类,以前那个一直板着脸不拘言笑的心言小姐给人很冷漠的感觉。”
说完,他倒了一杯酒给我。
“再来一瓶轩尼诗吧。”我说。
“可以吗?”
他兴奋的问。
我点点头。“没关系,反正我是来买醉的。”
听到这里,Yoku脸上的高兴劲儿转眼便褪去了。挥舞到半空中的手臂也收了回来,他重新坐下。
“醉可以买,但是心买不到。”
他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装作听不懂似的笑骂他:“装什么哲学家,差点被你吓死──你竟然推掉你的生意,被老板知道看他不扣你工钱!”
他下巴一扬,指指进门处的相片栏──依照业绩等级划分的相片栏上,Yoku的头像已经位居最高位。
我差点忘记,关里辞职后,他已经是这里的头牌。我的一瓶轩尼诗对他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
于是我好奇的问:“那你干嘛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我只能负担得起轩尼诗。”
“可我已经把心言小姐当作我的朋友了。所以不介意说来听听吧?”
“说什么?”
“所有你想说的。”
我陷入沉默,望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发呆。Yoku在静静的等待我开口,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知道心言小姐心里有爱的人,喝醉了自寻堕落也是为他。”
我讶异的抬头,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
他指着自己漂亮的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两道月牙,“我这双眼睛能看透人心。”末了,他又加一句,“不然怎么能陪客人喝酒聊天。”
他接着说:“没人到这里买爱情,买的都是‘忘却’,醉的越深,忘得越多。艾丽莎小姐不怎么来了,因为她心里已经被别的东西填满,而心言小姐你却常常前来,是为了‘告别过去’。不过这终究是假象,酒醒了其实什么都没改变。”
“谁说的?”我鼓起嘴巴回敬道:“我就把什么都忘记了。来这里不过是要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来专门招待女士的酒吧寻找恋情?”
“我是来找入我眼的男招待,这里的帅男这么多,我难道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心言小姐真的已经放弃过去了?”
“当然。”
“那么,我们来接吻。”
啪的一声,酒杯被我失手摔到地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Yoku那不像在开玩笑的表情。
“你你你在说什么?”
“那天晚上,心言小姐还说要带我‘出店’。”
他不动声色的痛下杀手!。我怔在原地,苍白乏力的辩解:“那晚我喝多了…”
“多少有点真心吧?”
他追问道。
“呃…”
“心言小姐不是说已经忘记过去了吗?不是说来这里是要开始新的恋情吗?那么应该是没有顾忌的吧?身为NO.1的我,理应有这个资格。”
把一连串的反问丢给我后,他笑盈盈的等着我的反应。
“好!”
我一赌气答应了他。
“来接吻。”
但为了掩饰慌张,我一口气喝下一杯酒。
我知道自己绝对是一时冲动,但在冲动之下,还有谁能重拾理智呢?越是紧张不安,向名为“内疚”的深渊滑落,心里便越是有个声音清晰明确的提醒着我:试着迈出脱离他的第一步吧。
“心言小姐,看你紧张的眉头都蹙在一起了。”Yoku看我内心激烈的斗争后说道。
“谁说我紧张了?”
我提高声音用来掩饰。
“可你的牙齿明明在打颤…莫非,这会是你的初吻?”
“不要胡说八道。”
我心虚的移开视线,欲盖弥彰的说:“好歹我都是22岁的人了──”
十几岁的时候,我曾经在他睡着时偷偷吻过他。因为做贼心虚,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便落荒而逃。那唇上温热的触感令我大口喘息难掩激动,我必须揪紧胸膛才能阻止心脏狂乱的跳动,那是满心的幸福与感动。
一个美好的回忆,此时却让我倍感伤痛。
那算是偷吻,望着彼此的眼睛接吻,这还是第一次。
Yoku噗嗤一声笑出来,引得我侧目不满。
“心言小姐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我急急打断他的话,逞强的强调:“谁说我紧张…呃!”
在我完全放松警惕之际,Yoku的唇忽然便覆盖了上来,含下了我要说而未出口的话。四片薄唇交叠在一起,交换不知名的感情。
有突然,有新奇,但是没有感动。
原来不是所有的吻,都可以令心脏跳出体外。
这是一个快速而短暂的吻,短到还没有给我发呆的机会,他已经起身回到对面的位置。
我傻傻的冲他笑,尴尬的不知所云:“有酒的味道。”
“那是心言小姐你的味道。”
他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感想呢?”
“哎?”
“看心言小姐你脸不红心不跳,不是我的吻技太差,便是刚才你心不在焉。”
他说中了。
“不如把我想象成你心中的那个人…呵呵,心言小姐你脸红了。”
我的脸颊在发烧,只是听了Yoku的怂恿而已,全身便灼热起来。
原来,我终究还是斩不断与他的结。


07

步出罗密欧,耳边还在回响Yoku的话。他说既然喜欢上一个人,便是命中注定。所谓的爱情,便是一生感情的凝聚,轻易便放弃无论如何也对不起曾经付出的自己。
Yoku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感情已经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甚至我不得不怀疑,上辈子我们之间便有斩不断的情缘,未了的心愿随着我们的灵魂一同转世。上辈子爱不完,这辈子延续,交错的命运,总会在某处相遇。我放弃不了他,放弃不了。
这些我都明白。
艾丽莎说我会一棵树上吊死,Yoku说我忘记不了过去──他们都看透了我。
夜风抚过吹散了心中的沈闷。不知是醉意还是释怀,全身微微轻松了点。
我去停车场提车,刚刚掏出钥匙身后便神不知鬼不觉闪过来一个人,尖锐冰冷的金属抵在我腰间,被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
“乖乖不要动。”
“谁?”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钥匙被一把夺去。
打劫?复仇?情杀?
一瞬间我想到了种种可能,或许是自小在帮会里耳濡目染,在这种状况下竟然意外的冷静。
但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一个人夺走了我的钥匙打开车门,身后用刀子胁迫我的人逼我上了车的后座。
“怎么会?竟然是你!”
我吃惊的瞪着手持凶器的家伙──竟然是关里!
他消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青光森森,灰呛呛的外套罩在身上更是一副落魄的模样。如果不是脸颊上的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曾经是风光一时无两的关里!
但事实是,他手持尖刀劫持了我。
“我听说你辞职了,但没想到竟然转行做了劫匪。”
明晃晃的刀刃在我眼前晃动,映着关里似笑非笑的脸。
“给我准备100万的话,我就让你毫发无损的回去。”
“100万?你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搞得到这么多钱?”
关里毫不在意,眼里透着狰狞,“就算你没有,你身后的金主也该有这么多钱吧?”
原来他到现在还认为我是个拿着金主的钱夜夜歌舞升平的二奶。
我冷笑,“倘若我真的有财大气粗的金主,100万够他再去包养一个小蜜,何必花费在我身上?”
他半是暗示半是威胁的玩弄手中的刀子,忽然眼一斜,阴森森的说:“如果他不肯,我就抖搂你们之间的事。”
假若不是情况危急,我真是想大笑。关里连“他”的模样都没见过,竟想如此威胁。
说话间他们把车子停在了海边一个废弃的仓库旁。
我被半推半搡的赶了进去,怕我逃走,用绳子捆住了我。
之后两个人便开始商议具体的勒索过程。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低低的笑,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抓心似的!人。
“真的能搞到100万?如果拿不到,我可饶不了你。”
“她住的可是半山上的豪宅。”关里说。
“呵呵,那岂不是500万也没问题?你当小白脸还真是能遇上不少的富婆,不如我也改行算了,整天拿着脑袋拼命真TMD啐!”
关里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对“小白脸”的称呼有些反感,但他对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并不敢过于反抗,强忍了下来。
那人起身走到我面前,月光透着破裂的天花板支离破碎的照在他脸上,一堆一堆的横肉耷拉在两腮,活像一只巴哥犬;额角还有一道惨白的刀疤,仿佛狰狞邪笑的嘴。
“给你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想明白了吧。乖宝贝,说出金主的名字我就让你回家啦,大哥哥从来不骗人的。”
这张脸笑起来更像一副抽象画。
“你们连我身后的金主都没弄明白,就来玩绑架游戏?”
“如果你爱惜你这张脸的话,就什么都会说啦。”
他用刀侧拍拍我的脸,冰凉的触感令我身上浮现一片细小的微粒。我强撑着冷静道:“我没有什么你们想象中的‘金主’,那别墅不是我的,我只是借住,如今已经被搬出来了。”
随即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关里身上,对那个人说:“你也不过是听了关里想当然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金主’存不存在。你问他真的有见过‘那个人’吗?”
“TMD的!”
那人大吼一声,一脚踹折脚边的木椅,回头对关里暴怒道:
“你个死小白脸!不是你说这一票能捞到大钱吗?要是真像这个小妞儿说的,我就破你的相!”
你才是白痴。
我在心里想到──我说的也是一面之词,竟然能动摇他。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巴哥犬看来只是习惯于听别人说,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
看来对于我的背景他们一点也不知情。
我应该向他求助吗?我离家出走,就是要跟他撇的干干净净。一想起那个女人对我的笑脸,我的心便揪心的疼。干脆在这里激怒他们杀了我,然后让他抱着我的尸体哭吧!
可是他会对娃娃流眼泪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里已经走到我面前搜走了我的手机,居高临下的说:“我劝心言小姐还是听话一点。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100万我们也是要定了。”他翻到手机的通讯录,指着上面的名字问道:“这些人里谁肯付钱?”
“为什么是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如此问道。
他对上我充满不解与恨意的目光──他竟然没有回避!──淡淡的说:“你没必要知道。快点说吧,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自小我就知道因为成长的背景会引起他人的误解,所以过着不出风头的低调生活,圈子狭窄,交友有限,朋友数来数去也那么几个,通讯录上的号码自然也是寥寥无几。
熟悉的名字和号码一个一个跳进我眼中,昏暗中手机发出微弱而幽幻的光芒,仿佛生命即熄的萤火虫。
如果我不说的话,便是死路一条。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关里警告我。
当那个已经在我脑海中浮现无数次的号码和名字滑过屏幕时,我禁不住移开了眼神。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关里捕捉到,我惊恐的看着他露出笑意。
“这个吗?”
“等、等一下!”
我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悔自己的幼稚表现。
“果然是这个人吧。看心言小姐你的表情,也许不单单是‘朋友’那么简单。”
关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像已经拿到了他的100万。
“不是的!他和我没关系!”我辩解,可我知道我的神色早已出卖了我,苍白的否定只不过增加了歹徒的乐趣。
“找到了?”
那只巴哥犬闻到肉的香味也凑了过来。
“心言小姐真是不坦白,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吗?”
“不要罗利罗嗦的,快点办事!”
巴哥犬粗鲁的催促道。
于是关里按下了那个号码。我紧张的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祈祷千万不要接通!我是第一次祈祷他千万不要接听我的电话,就像之前的所为,把我彻底忘掉吧──
但是响了不到两声,电话便接通了。我的心跟着彻底沈到了湖底。
“韩宇坤先生吗?我现在让你跟莫心言小姐说话,如果你不在明天10点之前准备好100万的话,这将是你们最后的通话。”
说完把手机递到我耳边。
手机的信号不大好,沙沙的杂音中传来他的声音:“心言?”
我张张嘴,可是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堵住了千言万语,此刻半点声音都透不出来。
“心言?”
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平静,微微有了点波折。
我梗咽着,不知何时泪水已顺着两腮坠落。
“臭婊子!你给我出声!”
巴哥犬上来便给我一巴掌,火辣辣的重击令我痛叫了一声,身体脱离椅子摔倒在一边。
“心言──”
我只听到他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手机便被巴哥犬夺走。
“韩先生,你刚才也听到了,莫小姐现在还活着,但至于明天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还想再看到她就乖乖准备好100万!”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他说了什么,但不久之后巴哥犬一脸横肉充满喜悦的舒展开来,“好,够痛快!明天上午10点,码头3号门的集装箱库。咱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要是你敢跟我耍花招的话,我就把这小妞儿一节一节的寄给你!”
说完他把手机丢给关里,说:“我去看那边的情况,你留在这里好好守着。”然后冲我下流的笑:“莫小姐你的魅力可真大,竟然让人一口答应交出100万。有机会真想尝尝你的滋味,说不定真的很销魂,哈哈哈!”
“看好了!人没了就丢你到海里喂鲨鱼!”
他最后再次警告关里,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08

现在只剩下关里和我两个人留在空荡荡的仓库。我被巴哥犬打了一巴掌,脸颊疼的红肿起来,嘴角也流了血,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
关里洇湿他的手帕,给我搽去血痕。我盯着他,讥讽道:“这个时候还装什么好人。”
他的脸微微抽动,沉默的扶我起来。
现在的关里跟刚才暴戾的他不同,其实我从来便不认为那是他的真面目,也许只是在巴哥犬的面前不得不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我说:
“关里,你现在放了我的话还有机会。别一错再错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知不知道,如果被抓到,是要坐牢的!”
他摇摇头,说了三个字:“我不能。”
“为什么?”
“心言小姐你不懂的,也不能帮我。我现在只需要钱,你能给我100万的话,我就放你走。”
“你真的能让我活着出去吗?”
我试探道──或许关里有这个意思,但是那个凶暴的巴哥犬…
果然他犹豫了。
“你真的只是出于偶然才让我做肉票的吗?”
如果这次绑架不是他们俩单纯的行动,我要找出背后的指使;如果是帮派间的纠纷,便更要通知他。
前提是我能活着出去。
这个问题关里也没有回答,只是奇怪的盯着我。似乎他不打算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准备沉默到底。
我也放弃了,坐在一边等着脸上的疼痛慢慢散去。
流云遮住月亮,地面上斑驳的影子稀疏淡去,终于变成黑色的幕布。
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一个变得急促起来,呜咽着仿若哭泣。
“关里?”
我忍不住担心的问道,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急促的喘息声停了下来,许久他才平静的说:“心言小姐,我对不起你。”
我没搭腔,直觉他会接着说下去。
果然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我需要钱,只有钱才能救一个人。如果有100万的话,她就会跟我走。”
我想起Yoku说过,关里的辞职似乎跟女人有关系。
想不到,这竟然是个跟爱情有关的故事。
“做男招待没法迅速得到一大笔钱,即使我跟客人出店也赚不到那么多,但是没时间了,我只能这么做。”
我问:“你真的认为我像是被人包养的女人吗?”
他却回避道:“我只知道有人肯为你拿出100万。”
我苦笑,“就像你为了她肯铤而走险。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幸福。没有100万,她也会跟你走。”
一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牺牲到这种地步,这不是女人的幸福是什么?
“那心言小姐现在也会感到幸福才对。”
关里出其不意的说。我愣住了,随即垂目低笑,用着连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嗫嚅:“娃娃会感到幸福吗?娃娃敢奢求幸福吗?”
他为什么要救我?15年前救我一次,如今再救我一次,同样都是因为兴之所至吗?
如果不爱我,就请将我抛弃掉。不要一次次给我希望却又残忍的夺走。
我宁可做个娃娃。
追爱、等爱、求爱却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娃娃。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手机在关里手中,他看了看,对我说:“是艾丽莎。”
“让我接电话。”我说。“我现在借住在那里,如果不接会引起艾丽莎的怀疑。”
他露出讶异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到我耳边,同时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也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说多余的话,即使你死了我们也有办法拿到钱。”
然后按下了接通键。艾丽莎的声音立即尖锐的穿破我的耳膜:
“莫心言!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锺了?再不回来我是不会给你留门的!”
“对不起,艾丽莎。”我一边看着紧张的监视我的关里,一边道歉。“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还有,”我顿了顿,接着说:“明天麻烦你跟老板请假,我要外出几天。”
似乎觉得我说了多余的话,刀口抵在了皮肤上,轻轻一压,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关里在用眼神示意我快点结束通话。
我也紧张的仰着脖子回避锋利的刀锋,对艾丽莎说:“你也快点休息,今晚不用给我留门了。”
“那我睡了啊。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再见,艾丽莎。”我郑重的告别。
说完这几个字后,关里立即切断了通话。他不会明白我是以何种心情说出最后一句话,或许那将是我的绝句。
我隐约觉得,他们不会放过我。
倒是关里好奇的问道:“你真的已经搬出别墅了?”
我点点头,反问他:
“你有在那里感觉到过家的气息吗?”
他摇摇头,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视线在我与手里的匕首之间切换。
我忽然问:“你会怎么杀掉我?”
仿佛被看破了心事,他诧异的眨眨眼,“为何你要这么问?”
“我并不觉得你会让我活着回去。毕竟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真面目。就像你自己说的,我死了你们也有办法拿到钱。”
他垂下头捏着手指,未置可否。
最后他像是告解似的对我说:“我并不想伤害你。”
“那么是谁?”
我敏锐的发现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追问道。
关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几近哀求,“不要问了。”
“我怎么不能问?我就要死了,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忽然情绪失控,先前的害怕、恐惧、不解一一涌上心来。委屈的眼泪大粒大粒的滴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对他说出我的感情,用言语真真切切的告诉他:我爱你。只有那时,我才会了无牵挂的死去。
“要怪,就怪命运吧!”
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不肯再多说一句。
泪水流过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于是便更加不能停止泪水的涌动。
我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页一页翻过,我的欢笑、我的泪水、我的高兴、我的哀愁,全部都为了一个人而存在。他主导我的生命,也主导我的灵魂,但为什么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刻里,却看不到他的存在?
──“心言”,心中的话语,也是最真实的语言。心言,这是我对你的希望。
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他曾经指着我的心脏如此说道。彼时那张年轻而张扬的笑脸是那么的光彩夺目,任何人都不被放在眼里,强势而霸道,可留给我的却是似水温柔。
年幼的我似懂非懂,现在却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心言”──最真实的语言,也是我最真实的感情。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
我爱你──
这才是我的“真实”。
关里看着我抽泣,犹犹豫豫是否要安慰一下,但最后他还是狠心的选择了置之不理。此时仓库外面忽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我立即停止哭声,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的在黑暗里搜索门口的位置。再看关里,脸上也是紧张的神色,刀子被他握在手中,屏气凝神望向前方。
吱嘎一声,大门被拉出一条缝,外面的光射进来,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09

吱嘎一声,大门被拉出一条缝,外面的光射进来,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一步一步上前,脚下高跟鞋的哒哒声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我能看清她的面孔,身子就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的,全身的血液倒流。
我怎么会忘记她的脸。哪怕只有一面之缘,她瞬间的笑容也曾狠狠鞭笞过我的心,令它支离破碎。
我怎么会忘记他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不是我,而竟然是关里!
他已经撤下了刚才警戒的神情,换上了平静又有些惊喜的表情。
“来看看。”
那女人淡淡的说道,视线时不时的扫过我,隐约带着一丝冷笑。
“怎么知道在这里?”
“肥涛说的。”
她口中的“肥涛”或许指的便是那只巴哥犬。
关里皱皱眉,想了想,问:“那他岂不是知道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他到现在也以为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绑架,哪里想到肉票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呢。”
说完她充满恶意的用眼神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神情简直是要把我剥皮吃肉。
“你们──”
我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关里。在听完了她的话,他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你一开始便决定绑架我?”
“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的成为了绑架案的主角?”回答我的是那个女人。她亲密的挽住关里的胳膊,对我笑盈盈:“莫心言,你死定了。”
“关里,你绑架我要100万就是为了她?”
我质问他,但他却用无言来回答我。
“纠正一下你刚才的话,”她笑得邪佞,原本动听的声音此时暗藏杀意。“是为了杀你,顺便拿到100万。但是没想到这么大的数目,‘燃焰’的大哥会一口气答应。”
听到这里,关里忽然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说我们刚才勒索的是‘燃焰’的大哥?”又转头吃惊的问我:“你是‘燃焰’的人?”
“你紧张什么?”那女人甩开关里的手,不满的说:“不然你以为什么人还能拿出那么多钱?可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害怕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我以前也是‘大哥’的女人,你难道就曾怕过吗?我们不是说好,有了这100万,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么?”
她换上了柔情安抚道。关里脸色苍白,动摇不定。
我却看透了她的险恶用心,这个曾经是“大哥”女人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那种呼风唤雨的生活跟一个牛郎浪迹天涯?我终于明白当日她那一笑为何会令我如坠深渊,因为那是猎人捕获到猎物的微笑,志得意满,信心十足。她不必向我炫耀,因为她根本就确定他会是她的!
我不得不提醒关里:“关里,她说谎!她现在已经傍上了‘燃焰’的大哥,怎么还会蠢到跟你走?你能给她钱,能给她爱情,但你给不了她想要的万人恭敬的地位!”
“臭丫头胡说什么!”
她气急败坏的给了我一巴掌,转而又换上甜腻的声音对关里撒娇:“不要听她胡说,我说了只要你有100万,我就跟你走。”
“那你为什么还执意要杀我?”我紧接着追问。
她松开关里,冷冷的注视我。如果眼神真能杀人的话,我已经死在她眼下几百次了。
我实在不知道她为何恨我到这种程度。难道我是“燃焰”大哥的女人?可笑,如果我是以这个身份坐在这里,死了我也甘愿。
“干巴巴毫无魅力的臭丫头──”
许久她恶意的吐出这几个字,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像是要找到能说服她的东西,然而却令她失望了。
“我不懂──”她来到我面前,用关里的刀子轻轻滑过我的脸庞,看着我冷汗涔涔的样子,嘴角浮出狰狞的笑:“只有张细皮嫩肉的脸还能看,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刀锋,紧张的说道。
“只要有你在,就没有我出头的日子──”
“你不是已经跟他上床了吗?我相信以你的能耐,不会就此结束…”
我挣扎着才能说出这些令我心碎的话。那晚她的呻吟又开始侵袭我的听觉,霸占我的理智,搅乱我的心境。
她哼哼一笑,“叫的很畅快吧。”然后瞬间换上恶狠狠的表情,“所以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丫头!”
“对,我什么都不懂。”我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松懈,“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是不会把他交给你的。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她那妩媚的面容竟然因为我的话扭曲了,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而气急败坏。她先是给了我一巴掌,说:“能不能得到,一个死人还有本事跟我争?你就了无牵挂的去死吧,那100万我也会好好收下的。莫心言小姐,真是可惜,如此如花似玉,还没有尝到过情欲的滋味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要怪,只能怪那个人了吧。”
然后背对身后的关里吩咐道:“关里,动手吧。”
关里吃了一惊,他没动,忧虑了很久才艰难的开口:“小菲,我们就此收手好不好?韩先生已经答应会付钱了,没有必要…”
她霍地站起来,把手里的刀子用力丢到关里脚边:“到现在还有收手的机会吗?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为了我肯做一切,我现在不过是要你杀了这个女人,就不敢了?”
她露出鄙夷的神情,一字一顿的说:“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一个会胆怯的人。”
关里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很久他才慢慢拾起刀子,望着它发呆。
“对嘛,这才是我挑选的男人,杀了她,我们就能拿到100万呢~”
即刻她又蛇一般的缠上关里,字字诱惑。
终于关里的视线从刀口上转移到我身上,我立即吓得震动了一下,椅子也发出咯吱的声响。
她又半是威胁半是奉劝的说:
“如果你不在这里杀了她,以她的背景,‘燃焰’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到那时,我们便逃脱不了。明天等肥涛拿到了钱,我们平分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了。难道那不是你的希望吗,关里?”
似乎被说动了心,关里犹豫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了我。我被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逃脱,只能惊恐的看着那锐利、明晃晃的刀子一寸一寸靠近我,下一秒,或许它便会扎进我的心脏──那个我想吐露我的爱意、储存我全部感情的地方。
在良知与爱之间,关里选择了后者。我能明白他对小菲的爱,就像他为此做出了绑架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哪怕是杀人也被包含在他的爱意中。如果要我为他而杀人,我也能做出来。
我们一样都是被爱束缚住的可怜虫,逃不脱爱意的织网。
“不要把刀子刺入我的心脏,也不要划破我的脸。”
自知逃避不了,我对他开出死亡的条件──我要保有完整的心脏,里面有着我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真实”,我也要以我最完美的脸来面对他。
“这是你最后的遗言?”关里皱眉不解的问。
“我要以女人最完美的样子死。”
身后的那个可恶女人此时猖狂的笑起来,“不扎入心脏?哈哈哈哈──你那张漂亮的脸会因为巨痛而扭曲发疯的!你留给他的,只能是狰狞的面目!”
“你来割断我手腕上的动脉。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你会答应我吧?”
“答应了她吧。这可是她自己选择的死法。我们得尊重临死之人的意见,是不是?”然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凝视着关里,他眼中的坚定为此有了动摇,最后点点头。
“会很痛,也会持续很长时间。”
他不会明白我为什么执着于这样奇怪的死法──直接刺进心脏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身上的绳子松开了一点,我的一只胳膊被从桎梏里解放出来,但等待它的却是死亡。关里在害怕,紧张的手不停的抖动,他迟疑不决,没能立即下手。
那女人不满的吼道:“只是杀个人就这么犹犹豫豫的,真是没骨气!”
我低声对关里说:“如果日后有机会见到艾丽莎,麻烦你帮我转达一声,我很高兴有她这个朋友。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有点狐朋狗友的意思。”
故作轻松的语气显然震动了关里,他的手抖的更加厉害,几乎要握不住刀子。
此时大门忽然被撞开,巴哥犬全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关里手中的刀子也被惊得掉在地上。


10

此时大门忽然被撞开,巴哥犬全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关里手中的刀子也被惊得掉在地上。
“大嫂──”
他捂着不住流血的额头,悲惨的叫道:“那个女的,是‘燃焰’的人!那个‘燃焰’!”
为了表达他的震惊,他重复着。
“那又怎么样?”小菲,被叫做“大嫂”的、也是青联会之前大哥的女人平淡的回道:“没看到我们正在处理她吗?”
“‘燃焰’的人已经追杀过来了!我们快逃吧!”
“什么!”
她惊叫道。
“我去查看明天交易的地方,没想到‘燃焰’的人杀了过来,领头的是竟然是lesit,那他们的大哥说不定也在附近了──我们赶紧跑吧!”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她怒骂道:“老娘我的计划马上就要完成了,你却给我性急的坏事!天杀的!”
巴哥犬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什么,他指着我问道:“大嫂你知道她是‘燃焰’的人?”
“你想说什么?”她冷静以对。
“我们已经被‘燃焰’追杀的无处可逃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安稳一些等待东山再起,为什么还要激怒他们?”
“东山再起?”她对这个词嗤之以鼻。“青联会已经都成为历史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这种破破烂烂一击必碎的烂帮会,不待也罢!”
“难道…‘燃焰’对青联会的围剿…”
“所以说你们真是一群白痴!”她鄙夷的笑,转身喝令关里:“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人已经杀过来了吗?不要拖拖拉拉的,直接给她一刀──”
砰的一声枪响,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她便惨叫着跪倒在地,小腿冒出汩汩的血流。
巴哥犬吓得也跪在地上护住脑袋,嘴里不住的念叨:“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片刻之间仓库里便涌进一群黑衣人,个个荷枪实弹凶神恶煞。领头的正是lesit,他手中的手枪还散发着硝烟的呛鼻气味。
“马上放了她。”
昏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却透着我不熟悉的冷酷。
关里呆住了,但片刻之后便扭住我的脖子,用刀子抵住。他被恐惧冲晕了头,反而逼他走上了最危险的道路。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陪我一起死!”
此时他不是在说笑,因为别无选择,他已经破釜沈舟,之前的紧张也消失了。
说着,还威胁似的用刀口滑过我的皮肤,流出蜿蜒的血流,黑夜中是如此刺目。
“等等!”Lesit紧张的叫道。对此他也手足无措,只能回头询问。
一个更为低沈的声音此时响起,“是关里先生吧?难得见面,我们不如好好谈谈。”
我的心一紧,死死的看向前方,要把声音主人的相貌全部印在我的眼里我的心里,不想错过一丝一毫──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Lesit恭恭敬敬让道一边,其它兄弟也分成两路,给他让出道路。
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的相貌。
再近一点,求求你,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你的声音,你的容颜,你的身姿,我都要全部带走。此时你跟我说任何话,都是神的恩赐。
“韩宇坤…”
小菲喊出了他的名字。
黑色呢子大衣在晚风中微微摆动,透着丝丝冷清。我终于看到他的脸,目无表情,却在看到我时微微蹙了下眉。
我张口,无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听不到也好,但是你的眼睛能看到,你的心能感受到。
一个紧张的眼神过后,他转眼恢复了冷静,视线落到我身后的人身上:“你要的不是100万吗?钱我带来了,可不可以提前时间变更地点在这里交易?”
说完有兄弟递上皮箱,打开后是白花花的钞票。
整整100万。
“钱给你,人给我。”
虽然是平静的语气,但里面蕴含的强大压迫力却令关里惧怕了,刀子一抖一抖的,几次险些划破我的脖子。
“你、你保证不能杀了我,还有小菲!你要保证我们活着出去!”
“关里!不要听他的话,赶快杀了她!我们不要钱,就要那个婊子的命!”
他马上应承:“我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放了她,我就保证你们的安全。”
“胡说!”还卧在地上的小菲狠狠的说:“我动你的人,你还能放过我吗?韩宇坤,你狠!竟然为了那个小丫头拒绝我!我瞎了眼才会背叛青联会!”
对于小菲的指责,他毫不理会,注意力全部在我和关里的身上。
“关先生,我是很有诚意的在跟你谈,希望你不要拒绝才是。”
可是连我都感受到了他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气,还有那强忍着不爆发出来的怒火。一瞬间我明白了,不管他在我面前如何温柔,都永远是“燃焰”的大哥,在黑道上真正呼风唤雨的浴血者。
关里不住的发抖,他摇着头,进退维谷。即使在此时,他还是想选择听从小菲的话。
“真是遗憾。”
他眯起眼睛,伸出手。一边的lesit立即会意的递给他手枪。
他望着我,说:“心言,闭上眼睛。”
然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手给了小菲一枪。子弹穿过她另一条腿,血流如注,疼得她不住的抽搐。
“小菲!”关里急切的叫道。
“砰”的一声。第二枪穿过她的腹部,小菲哇的一口吐出鲜血。
我吓得立即闭上眼睛,但耳边全是小菲凄厉的惨叫。
“韩宇坤!你不是人!!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但对这样的惨况,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平淡的说:“看到了吗,关里先生?如果不照我说的做,你的小菲就会变成马蜂窝。我向来没有什么耐性的,如果你此时放了人,她还有救,我们皆大欢喜。”
“不要…停手…”关里终于受不住看到心爱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折磨的惨状,央求道。
“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给我陪葬!”
又是枪响,以及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不知道她哪里被射中了,只听到关里大口喘息:“住手!住手!我放人,不要再开枪了!!”
他推开了我,迅速跑到小菲那里。
见我被放开,其它人立即散开把巴哥犬、小菲还有关里牢牢抓住。我早已脚软得倒下,被冲过来的人紧紧抱住。
“心言!”
声音不再平静,是关切,是担心,也是紧张。我一辈子都没被他这么注视过。
看着他混合着复杂感情的眼睛,我回敬虚弱的微笑。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我就在他的怀里。


11

看着他混合着复杂感情的眼睛,我回敬虚弱的微笑。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我就在他的怀里。
这不是梦吧。
“脸──你的脸怎么了?”
“疼──”
当他的手开始轻抚我的脸颊时,我忍不住痛叫着。被打了三巴掌,脸已经肿的不堪入目了,可笑的是我刚才还要求关里不要伤害我的脸。
“被谁打的?”
蕴含怒气的声音响起,此时他已经不用掩藏他的愤怒。
我没说话。如果我说是小菲的话,她说不定会被打死。
“是她吗?”
可他早就发现了。“还有那边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家伙吧?电话里我听到他打了你。”
说完他的眼中射出毒辣阴狠的目光。他喊道:“lesit!”
Lesit立即出现在旁边。
“大哥。”
“照老规矩来。要慢慢的。”
“是。”
他立即领命而去。
我好奇的想知道lesit要干什么,却被他宽厚的胸膛遮住了视线,他抱着我,双手也捂住了我的耳朵。
“不要听,也不要看。”
话音刚落便听见棍棒落到人身上皮开肉绽筋骨迸裂的声音,巴哥犬和小菲声嘶力竭的大喊──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声音竟然可以惨烈到这种程度,简直是要喊破嗓子似的,尖锐带着无止境痛楚的惨叫依稀飘进我的耳朵,令我害怕的颤抖。
关里拼命哭喊:“别打了!别打了!!你说过会放过我们的!!住手啊!会被打死的!!”
Lesit说:“这是他们伤害小姐的惩罚。放心,我们不会一下子就打死他们的。”
“你脖子上的伤,是那小子干的吧?”
他又忽然问道,我已经被吓得茫然不知所措,本能的点点头。
果然他回头示意lesit,惨叫声中马上也融进了关里的喊声。
此时我被他抱在怀里出了仓库。凄厉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可我的心依旧不能平静。直到我被带进车中,他开始亲吻我,我才稍稍恢复了神志。
“不要!”
我惊叫道,推开他。
他却把我拉到怀中,拨开我的手。
“已经流血了,要立即消毒。”
说完又伏在我的脖颈处,湿热的舌头来回游走,我的背后渐渐浮起微小的细粒,酥酥麻麻。
“别碰我。”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欲望逃离出他的怀抱。
躲在车座的角落,回避他的视线,我咬着下唇道:“我现在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不要碰我。”
“心言──”
“是你首先抛弃我的,我尊重你的意思。”
“心言…”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声音最没辙…”
说到这里我已不能自已,鼻子一酸,泪水溢满了眼眶。
“没辙的话,就坦率的接受──”
我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便被扭过身子,那张已经动容的脸在我眼中无限放大──
他含住了我的唇,几近疯狂的掠夺。
他的大手扣住我的后脑,紧紧把我贴在他的胸口,舌头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直捣口腔深处。
我下意识的后退。
“别躲──”他含糊的说道:“如果不能拒绝我的话就别躲──”
我只是愣住了,一时没能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当我发现这是我们在接吻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配合他,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彼此都要攻占对方,混合着长长的爱意与深情。
太过长久的一个吻,我的意识已经飞散到天外,单纯享受着幸福的愉悦,直到身体受不住难以喘息,他才放开了我。
他的嘴角还挂着淫糜的银丝,视线赤裸裸的放在我身上。
我茫然不知所措,很久才傻傻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我立即愣住了。我的理智在听到他刚才的话后统统飞到九霄云外,现在留在体内的,只有单纯的震惊,以及狂喜。
还有怀疑。
“不可能!”
过了好久我才喊道。“你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你却一直在漠视!”
“我知道,”他叹口气,放低声音,“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我把你抚养长大,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是我却爱上了你!你能阻止自己的感情,却不能干涉我的。”
“是,所以我才会故意漠视你。”
“因此你才用那种方法赶我出去?”我平静的问。
他却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必须让你冷静,或许你对我的爱只是一时迷惑,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是你最亲近的人,可我却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的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又是心狠手辣的黑道人,暴戾、蛮横,还是个粗人,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能得到你的垂青。心言你漂亮、年轻、有才智,也许离开我会遇上更好的男人,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只会带给你危险…”
“我不要离开你!”我打断他的话。他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清楚他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才拒绝我的!
“你不能这么自私的对待我…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我的人?选择权是在我手中的吧!”
“心言…”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他愣了愣,随即苦笑:
“心言,你知道你刚才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我立即回答他,眼神坚定。
“如果这辆车开动,我便再也不会对你放手,你也再不能回到以前平静的日子,你要承受我的爱,还有我带给你的危险,这些你都知道吗?”
“15年前我选择跟你走,15年后也一样。”
我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思念了多年的味道,我知道,我终于得到了。


12

我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眼前还是一片不真实的虚幻。
4个小时之前,他把我从绑匪手中救了出来,然后是两情相悦的告白,我做出了跟15年前一样的选择。因为伤势不重,被简单处理了一下后我被他带到了帮会的总部。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紧张的手足无措,什么都还没看清楚便被他推进他的房间,洗了澡,换上了睡衣,如今坐在这里。
我面颊发热,混着期待与紧张。
时锺滴答滴答在房间里回荡,来回转悠的猫头鹰眼一会儿看看浴室,一会儿看看我,左右摇摆。
“难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站到猫头鹰时锺前,手指戳着它骨碌碌的大眼睛。
我当然知道他出来后会发生什么,那是我长久以来的期盼,可是真正到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要逃走。
门锁着,房间在三楼,估计跳下去不残也得伤,一切都预示着这里只能发生一件事。
吧哒一声,他推门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敞开的衣服下露出健硕的胸肌,还有刺目的刀疤,水滴滑过,竟然透着令我窒息的性感。他实在不像一个快40岁大叔,一如我记忆中年轻的他。
见我站在窗前,他笑道:“后悔了吗?”
“谁、谁说的…”我结结巴巴的说,“我不过是看看…嗯…看看…”
窗外有什么可看的啊!
“紧张?”
“没有…”
我抓住衣襟,低声说道。
他露出淡笑,抓起毛巾擦拭还滴水的头发,“我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这么露骨的话,听完后我立即脸红。
一定已经变成西红柿脸了吧。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我的眼前,巨大的身影笼罩着我,我竟然难以喘息。
他俯身,轻吻了我的面颊。属于他的味道飘了过来,我抽抽鼻子,呆呆的对他说:“有沐浴露的味道。”
“哈哈哈哈──”
他开怀的大笑起来,随即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摇着。“心言啊,你终于在我的怀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于是也伸出手臂环住了他。
好宽厚的胸膛,我的手臂竟然快要环抱不过来他。小时候被他抱住便会很安心,现在也一样。
“心言,把眼睛闭上。”
他忽然在我耳边说。
“嗯?为什么?”
我问道,一脸好奇。
他宠溺的笑笑,“小笨蛋,难道你要睁着眼睛跟我接吻吗?”
我呆住,好久才眨眨眼睛,羞赧的说:“哦。”
于是听话的闭上眼睛,立即便有炽热的触感覆盖在我的唇上。先是慢慢厮磨,小心翼翼的舔着唇面,然后撬开我的牙齿,伸进来濡湿的东西,来回骚刮口腔内壁,一颗一颗滑过我的牙齿,最后含住了我的舌头,用力的吮吸起来。
他耐心而细致的挑动我的情欲,单是接吻便开始的谨小细微,生怕我有不适应的反应。当发觉我在慢慢接受他时,他便立即化为暴风骤雨,开始大肆掠夺。
之前平静的试探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原本他便是强势的人,此刻更加飓风一样的侵袭我身体上的每个细胞。我被他压在窗玻璃上,而他就像个野兽,吞噬、撕咬、蚕食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的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在彼此的口腔中翻滚,相互吐露着爱意。但在他强大的攻势下,我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被动的回应,窗玻璃也被巨大的压力挤的嘎嘎作响。
没有完结的一个吻,仿佛我的口中有着天底下最甘美的蜜液,令他无法放手,只能依照本能深入、深入、更加深入!
唇舌交融,相濡以沫,他的吻浓烈激昂。
脑袋已失去作用,全部染上空白,很快我就失去气力,身躯软软瘫进他的怀中。
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能想,只能本能地回应、感受他的吻。
好不容易他放开了我,身子立即瘫软在一边,只是这样我便娇喘连连,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起头,脸上早已被渐起的情欲布满,红着眼睛嘶哑道:“我们到床上去。”
然后不由分说的横抱起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在了床上,随即他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英俊的脸因为难耐而微微扭曲着,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我,里面有着无尽的深情。
“等、等一下!”
我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他翻身下床。
“心言?”
他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不要!”我任性的说,我知道到此时拒绝他实在太残忍,可我也有自己的理由。“我还在生气!你竟然带那个女人回去对我示威!”
“那个女人”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说小菲?”
“还发出那么下流猥亵的声音让我听…你不安好心!”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
“我的乖心言──”
他下床把我捉了回去,重新压在自己的身下。
“如果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才不要跟你…嗯…总之我很生气就是了!”
双手不断的捶打他的胸膛,但轻易便被他化解,“要我解释什么?没有发生过的事怎么让我解释?”
我停止了动作,疑惑的问:“什么意思?没有发生?”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跟那个女人上床了吗?”
“不是吗?”我立即反问。“你以为我没有听到吗?那么清晰的叫床声…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承认我是故意让你听到的,但是让女人发出那种声音也不必上床,用这个就可以了。”
他坏笑着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摇晃,接着说:“因为心言你是第一次,我们就不玩这么高难度的游戏了。”
我腾地一下脸红起来,口吃不灵的说:“你、你是色狼!”
“没错,我是色狼。”他低头吻着我,含糊不清的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直接把你扑倒。”
我享受着美妙的吻,一面沈浸在幸福说一边说:“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嗯…那就干脆按照…嗯…你的意思来好了…”
听完后他忽然重重的吮吸了下我的舌头,俯身认真的说:“那不行。那时心言你还未成年,我可不想犯罪。”
“嗯?!”
我立即抓紧他的胳膊,吃惊的问道:“这么说,你…那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告诉我!”
在他心中任何对我的回忆,都是甜蜜的糖果,甜润着我的心。
“不告诉你。”他坏心眼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来逼问我答案吧。”
“你是坏蛋…”我娇怒道。


13

不知不觉我的衣服已经被褪到肩膀下,仿佛邀请似的四敞大开。
我吃惊的抓起衣服,被他一把拦住。
“我…!”我看看自己,“你…!”又看看他,心里一半是期待一半是紧张。
“我们要坦诚相待──”
他低低笑着,顺着我的脖子、颈窝、锁骨、肩头一路吻下来,留下清晰而细碎的痕迹,星罗棋布。
“嗯…”
酥酥麻麻的感觉穿过全身,我禁不住溢出欢愉的呻吟,下一刻忽然清醒过来,果然看见他正暧昧冲我笑。
“啊~多好听的声音。”
他仿佛吟诗般赞美道。
我却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抓起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脸,但随即便被他掀开丢到一边。
“我要看心言的表情──别对我隐瞒,你的表情,你的声音,都只有我能看。”
“嗯。”我轻轻应着他,放松了身体。
他的手掌来回在我肌肤上游走,细细寻找他想要的敏感处。当手指不经意掠过我胸前的顶尖时,我禁不住颤抖了。
他笑笑,随即低头含住。
“啊!”
强烈的刺激使我弹起了身子──他在…他在吮吸…
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穿过我的四肢百骸,霎时令我脑海一片光白。
“嗯…”
下一秒我连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那娇嗔的颤音难道是自己发出来的?
上方传来戏谑的笑,他果然也听到了。
“原来这里是心言的敏感带。”
说着用手指不急不缓的揉捏起我的蓓蕾,张嘴咬住了胸前的另一个茱萸,舌尖打着圈含弄。
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快感侵袭神经,脑袋涨涨的,好像要立即漂浮起来似的。
我不得不捂住眼睛,半是哭泣半是兴奋的央求着:“不要了…住手…”
“真的不要吗?”他停下来,好整以暇的对我说:“别对我隐瞒,心言,是舒服呢,还是不舒服?”
好可恶的表情!
失去了他的爱抚,就像从云端一下子坠入谷底,我开始焦躁难耐起来。
“你…你混蛋…”我哭道,“你只会这么欺负我吗…”
“我知道了。”
他笑道,然后立即俯身双手不停揉捏我的双峰,舌头却亲吻着滑过小腹,一直往下…
重新回到幸福的巅峰,我开始了兴奋的颤抖来回应他的爱抚。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只手,一只有着修长手指宽大的手在空白中游走跳舞。
他分开了我的腿,我立即撑起上身坐起来。
“怎么了?”
“我…”
脸颊发热,如果此时我对他说“不要”,他会不会生气?
看出我在担心什么,他对我露出安抚的微笑,“不要怕,我会温柔的,一点都不会痛。”
“真的?”
我半信半疑的问。
“可是…”
“我不会直接进去的,放心交给我,心言…”
他含着我的耳垂低声蜜语,双手却有些急不可耐的探入了我的腿间。
我惊瑟,连忙合拢双腿。
“我害怕…”
我叫道。
他叹气口,佯装生气的样子问:“心言不是说随便我的吗?现在要翻悔了?”
我赶紧摇头,重新躺下乖乖张开腿。
“心言啊,你这个样子简直是在挑战我的意志…我明明已经决定要温柔对待你的。”
看着全身肌肤泛着粉红色羞愧光芒的我,他嘶哑的说。说着,抬起我的双腿搭在他的肩上,低头埋进我的腿间。
那里──不要!!
舌头、他的舌头伸进去了…
他按住我乱扭的腰,牙齿轻轻咬住幽穴上的花核。
令我头晕目眩又像是在天空上!翔的快感立即电流一般穿过我的身体,我竟然一时抽搐的不能动作。
灵活的舌头反复冲刺,不断暗示他亟欲对我做的事,可是我竟然没了力气,甚至停止了思考只求留住这一刻。
我开始迷乱起来。甚至身体产生了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得而知。


14

终于他抬起头,说道:“可以了。”然后对上我迷离的眼睛,问:“准备好了吗,心言?”
我点点头,看着他解开浴衣,露出健硕的躯体。他就好像耀眼的太阳神,完美的令我不能直视,性感的令我窒息。胸膛上道道疤痕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丑陋,反而是他的勋章。
发觉我在注视他的疤痕,于是轻抚着一道问我:“难道你不会感到恶心害怕吗?”
我摇摇头,起身轻轻亲吻。
他忽然咆哮了一声:“哦!心言!”把我扑倒在床上。
我清晰的看到他跨间的欲望已经贲张欲发,似乎要叫嚣着冲进我的身体。
他跪在我的腿间,把着他的欲望在我的花穴外轻轻打着圈,再次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明明他的声音已经不稳到颤抖,却强压着欲望。
“嗯…”
即使我说“不”,此时此刻他也绝对不会停下来,何况我根本就不会拒绝他。
因为我爱他,深深的爱着这个男人。
“我准备好了…我已经为你准备了15年…”
我轻轻说道,对他浮起一抹笑容。
他立即便行动起来,巨大的欲望一点一点挤了进来。
下体被异物扩张的异样感痛的令我揪心,我下意识的抓紧床单,咬着牙不出声。
“很疼吧──”
看着我汗淋淋的样子,他心痛的问。虽然我觉得痛,可是他并不比我好受多少,为了不伤到我,他是强忍着欲望慢慢进来,而且我狭窄的入口也紧紧箍住了他的分身。
“没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身体。
他的分身只进去了前端,此时稍稍一动便会扯动我的神经,于是停了下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真的没事,不要管我…这些都不算什么,比起被你抛弃,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
“心言…”
他爱怜的呼唤我的名字,低头亲吻我的唇,当我的意识被他的吻夺走之际,他一鼓作气冲了进来,刺破了我紧致的甬道。
“啊──!”
我禁不住叫道,看着他淹没在我的身体里。
撕裂的痛,血流了出来,殷红了床单。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面亲吻着我眼角溢出的眼泪,一边低声道歉:“我弄疼你了,很难受吧?”
我失神了几秒,眼角湿湿的──我哭了?可是,这泪水绝不是因为痛苦而流的。
看着眼前这张被情欲熏红的面孔,难言的幸福与感动从心底溢出。
我抱住他,低低说道:
“不疼…一点也不疼…我说过,你的一切我都要接受,哪怕是你给我疼,我都会珍藏在心底…我是…我是那么得爱你…”
“心言!心言!”
他紧紧搂着我,开始放肆自己的欲望,激烈的律动起来。硕大的欲望恣意地在我体内来回摩擦,手指也悄悄挪到我们交合的地方,深深地探进殷红的花核中,不停拨弄,我依稀感到羞人的蜜蕊因为他的抚弄而淌出涓涓春潮…
恍惚中,两唇微微开启,我喘息不已,这样的折磨在血液里流窜,形成一种浪潮,不但席卷我的理智,来自体内的渴望也变成异样的疼痛,再也管不住思维,淫浪的吟哦声逸出红润的樱唇。
“啊…啊…嗯啊…”意乱情迷的我放声呼喊。
“叫我的名字!”他霸道的说道,身体一用力,深深的顶了进去。
“…什么…”错乱中我根本没法思考。
“坤…叫我‘坤’…”
“坤…坤…”我只能听从他的声音。
“心言…我的心言…”
一次一次的冲撞,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这股律动滑向前方,但他的双手牢牢地扣住我的腰,不断地把我往他的身边拽。
我的身体与他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他就像在我体内燃起了一把火,点燃了我的神经。
炽热的嘴唇包裹着我。
当他一开始吮吸,我的身体就好像立即漂浮起来。
“…嗯…嗯呜…”
腰部的深处,变得温暖,随着每次呼吸,我都泄漏出声音。
无法比拟的快感,使我变得奇怪。
这便是跟心爱的人结合的感觉吗?好像能融化一切的体验。原来这世上有的爱情,除了言语,是需要用身体来表达的。而因为我爱他,甘愿给他想要的一切。
“坤…坤…”
我一次次在临近高潮的时刻呼喊着他的名字,指甲也深深的嵌入他的后背,感受他的存在。
之前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被极乐取代,我配合着他的步调,一次次升入天堂。
“嗯呜…啊…啊…”嘴巴脱离意识的控制,不断地呻吟着,还带着撒娇的可爱的鼻音,像是要更多的索求似的。
“再大点声,我要听你的声音…”
“坤…坤…我、我…”
随着他又粗暴又温柔的律动,我也快要达到欲望的颠峰了。可是天生栖息在我体内的羞耻心却阻碍着它的前进。
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我感到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抱着我的双臂更加用力。
时间过了好久,他的身体已经泯出细细的汗水,他忽然用力掐住我的腰,表情扭曲起来。
“心言…”
我知道他要到达高潮了。果然,下一秒他停止了动作,一个猛力的冲刺深深钉入我的体内,决堤了一般的滚烫激流顺着我的内壁涌入了深处,把他的一部分注入我的体内。
释放的巅峰,他情不自禁的高喊:“心言、心言,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紧紧抓着他,闭着眼睛体会着战栗一般的快感──
不,是我终于抓住了你。


15

会不会是梦?
睁开眼睛看到他沈睡在我身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回味幸福的滋味。
我细细抚摸着他的脸,没了暴戾、没了霸道、没了蛮横、也没了冷酷,只有孩子般的天真。我爱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开花结果。
我得到他了。我真的得到他了!
我想向全世界来宣布:这个男人是我的。
“我爱你…”
我轻轻说着,凑上去吻着他的唇,印下我的印记,却忽地被握住了手腕。
他睁开眼睛,低笑道:“一大清早的便来诱惑我?”
说完吻着我的手指。
我羞红了脸,忽然觉得眼前的他好陌生。
“因为我觉得不安,明明昨天之前,你还对我置之不理,我怕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醒来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我便在这里等着你醒来。”他在我的额上印下了他的吻,抓起被子把我裹进他的胸膛。“感受到我的温度了吗?”
我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声音传进我的心脏:“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沈浸在幸福中的我,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里还隐藏着另外的感情,我以为只有温情的告白与誓约,殊不知还有我所不明白的哀伤…

起床下楼的时候遇到lesit,他咧嘴一笑,露出皓齿:“早安!大哥!早安!小姐!呀,不,是大嫂!”
我腾地红了脸,怒气冲冲的回瞪他,他却不在意的嘿嘿傻笑。直到被他大哥一个眼神警告,才耸耸肩退后到一边。不过没多久他便厚脸皮的跑到我跟前,一副好事的样子:“昨晚开心吗?大哥的技巧很棒吧!”
“你在胡说什么!”
我避开他的视线,尴尬的说。
“怕什么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我们也很开心啊,小姐终于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嫂’了。”
说完把我推到他身边,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大哥!我想有必要重新向兄弟们介绍一下大嫂!”
“lesit!”
我慌张的叫道,不时瞅着他的表情。
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便会恢复成“燃焰”大哥的身份,不拘言笑,沉默寡言。
果然他瞪了lesit一眼,“就你多事吗?”
要是平常,lesit被这么一瞪早就乖乖闭了嘴退下去,但今天却反常的站在原地。
“大哥,小姐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也受了不少委屈。不给她名分,实在对不起小姐!”
“哦~你倒是够胆管起我的女人了。”他眯起眼睛,有些危险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不是一直把她当作你们的‘大嫂’对待的吗?还是你觉得事到如今有必要多此一举再重申一次?”
“大哥…”
Lesit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对小姐、哦不,对大嫂是一心一意的!”
“那还废话什么!”他厉喝一声,“还不快点下去!”
“是!”
于是他颠颠的跑下去。
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尴尬的捏着手指,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总是不敢去看他。
他忽然说:
“心言,辞掉现在的工作吧。”
“啊?”
“留在我身边,我必须在最近的地方保护你。”
“嗯。”
我轻声应道。
“对不起,其实你舍不得吧?”
他抱起我坐到他的腿上,轻轻捋顺我的秀发,眼中满是歉意。
我摇摇头,枕在他的肩上,“我只是舍不得艾丽莎,但是更高兴你这么重视我。当初我提出要到外面工作、而你没有反对时,我才是真的伤心──那个时候,你便有意赶我走的吧。”
“要我养你一辈子很容易,但要保守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很难。我没有办法,不能看着你因为我受伤害。”
“现在呢?”
我笑问道,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看着。
“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的心言──”
我吻上他的唇,那个对我吐露爱意的地方…


16

我回公司递交辞职信,顺便收拾东西。艾丽莎倚在办公室门口睨着我忙碌的身影,不咸不淡的说:“我说那晚你怎么神秘兮兮的,原来一早便打定主意要辞职。”
“对不起,艾丽莎。”我歉意的抱住她──我没法说那个时候我正被关里用刀子胁迫着,差点再也见不到她。“我永远都是最爱你的。”
“算了算了,我在你心里永远只能排第二。”她语气软下来,问:“要另谋高就?”
我摇摇头,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福感,“要安心做家庭主妇。”
我想还是不要告诉她是黑道大嫂的好──我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对其它的别无所求。
艾丽莎吃惊的吹起了口哨,摇着我的肩膀叫道:“心言,你真行!终于擒获住他了?”
我点点头,脸上飞起一片绯红。
她戏笑道:“看你那幸福的样子,真是羡慕死人呢。不过,没想到你真的能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挺像你的,死心眼的家伙。”
“艾丽莎,我会想你的…”
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时常见到她,我的眼眶便湿润了。她却像个姐姐似的拍着我的脑袋说:“哭什么,只要不搬走的话,见面还不是容易的事?就是便宜你这家伙了──从进公司到现在,我不知道帮了你多少,也不知道你欠了我多少设计稿,就这么一干二净的走了,我之前的劳动力都白费了~哎,这世上做什么都不能做好人啊。”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抹抹眼角,一副可怜兮兮无比凄惨的样子。
我赶紧说:“好姐姐,把工作寄给我,我会在家里帮你做的。我很喜欢设计,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她立即破涕为笑,“办酒宴的时候叫着我就行。如果把你的话都当真,这辈子我也不用再信别人了。”
我轻轻说:“我们不会结婚的。”
“什么?!”
果然她吃惊的叫道,不可思议的盯着我。“不结婚?”
“婚姻也不能保证爱情,我们现在也不过是差那张纸而已。”
“但是如果他爱你的话,怎么会不给你婚姻的保证?心言,你该不是被骗了吧?”
话一出口她便觉察到失言,立即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心言,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因为有很多原因,他没法跟我结婚,这样只会给他带来困扰。”
因为我不想束缚住他,我也知道一个黑道大哥的“妻子”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负担。
可是艾丽莎却误会了我的话,再联想我之前的反应,无不担忧的问:“心言,你该不是爱上有妇之夫了吧?”
“不是。”我解释道:“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算了。”她摆摆手,道:“总之你自己感到幸福就好。何况看你现在,一点也没有委屈的样子,想必被关爱的很好吧。”
看到我脸红,于是干脆笑出声:“果然是呢。恭喜你找到能接受你爱的、也爱得比你更加疯狂的人。”
爱得比我更加疯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爱比我深沈,轻易不说出口,所以才会让我安心吧。


17

Lesit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我出来,立即接过我的杂物。自从上次他“顶了”大哥之后,如今每次见到大哥都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空没空都在我身边转,于是他索性便安排lesit做我的贴身保镖。虽然lesit嘴里总是抱怨大哥如今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可是言语中掩饰不住对他的尊敬。我知道只是因为我,lesit才会那么出头。
“谢谢你,lesit。”
跟在他的身后下楼,我轻轻说了一声。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嘛~”
他回头冲我笑道,笑容灿烂。“小姐终于变成我们的‘大嫂’了,兄弟们看着也开心。”
“日后可不可以不要称呼我‘大嫂’?”我为难的说。“我有些不习惯。”
最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包含了太多其它的意思。
“那怎么成?”lesit一口拒绝,“得让其它不识趣的女人知难而退才行!我就说应该让大哥出去的时候带上大嫂你,省得那些狂蜂浪蝶围着大哥转,赶都赶不走。”
可是他从来没有带我出去过,我也不想干预太多的事。
“帮里的事,我还是不参与的好。只要他每晚都能回来…不,”我歪着头想想,更正道:“只要他心里有我话,我便很开心了。”
Lesit不可思议的瞅着我,仿佛我是外星来的神秘客。他提醒我说:“大嫂,现在可是你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就凭大哥的条件,贴着他的女人有的是,不过──”他仔细想想,自言自语,“倒是大哥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以大哥对大嫂你的心意,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他说着自相矛盾的话。我笑笑,没有戳破他。
我知道在内心深处栖息着一只名叫“占有欲”的野兽,时刻警惕着咆哮不安。我没法接受他对其它女人的注意,我希望他的眼中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可我不能束缚他,我不想将自己的爱变成捆他的绳索。
虽然我自己已经坠入他编织的爱网中。
他卖掉了半山上的别墅,接我到他身边。行李都堆在他的房间中,我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床的半壁,成了房间的主人。
第一天晚上他回来的晚,进屋时我正躺在床上看书,已经微微有了困意。听他进门,我赶紧起身,他见到说:
“累了就睡吧,不用起来了。”然后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我下了楼,进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端上来的时候他正好擦着头发出来。
“怎么?我不是让你睡的吗?”他问道。
“没关系,反正从明天开始也不必为了上班而早起。”我笑着说。
他接过牛奶,一只手忽地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心言,委屈你了。”
“不要再这么说了。”我靠在他的肩上,轻轻说道:“你只是给了我建议,最后做决定的是我自己。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似乎是听见了他低低的叹气声,我仰头瞅着他,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不──”他低头吻了我一下,“我只是害怕,不敢想象要是失去了你该怎么办。原本我以为自己能克制对你的感情,但现在却像是决了堤一样,再也收不回对你的爱。我没有选择的回头路,你也错过逃离我的机会。”
为什么要逃离?
我伏在他的胸前,听着清晰而有力的心跳──这个男人,是为我而活着的啊。
我坐在他的腿上慢慢厮磨着──亲吻、爱抚,两个身躯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倾吐连月亮听着都会害羞的情话。很快他便起了反应,下体上的坚挺热热的顶在我的腿上,正当我因为害羞而开始沈迷的时候,他忽然把我抱下去,自己起身去了浴室。
我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冲了澡出来,身上还散发着冷水的寒意。
“会感冒的!”发觉他洗的是冷水澡,我赶紧起身找毛毯披在他身上。
他从后面拉住我,肌肤表面上的冰冷立即被深层的炽热所覆盖,他自嘲的笑笑:“好像不怎么管用呢。”
“什么?”
他盯着我,“一看到你,刚刚用冷水强压下去的欲望,现在又升腾起来。”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
“你、你不必…我…”
我害羞的低下头。
“如果只是一味听从欲望的驱使,我会变成野兽的。还有,”他抱起我回到床上,俯身上来一只胳膊盖在我的胸前,“刚才那样的表情,还有那样的话,只能让我看。昨晚害你那么疼,一定很难受吧?今晚休息,让我抱着睡觉便好。”
然后给我盖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来,环住了我的腰。
“睡吧。”
给我一个吻,他说道。
“嗯。”
我应着,蹭到了他的怀里,感受他的热度──


18

之后几天晚上他都是晚归,每每都是我等的疲倦不知不觉睡着后才等到他的归来。睡梦中依稀接受他火热的吻,再重新回到梦境里,一早醒来发现他熟睡在我身边,才知道不是梦。
我没有意思去干涉他的事,白天在家便帮艾丽莎赶设计稿,平平淡淡的日子竟也意外的满足。只有lesit在他接连几日晚归后忍不住对我说:
“大嫂,今晚我带你去见大哥。”
看他气鼓鼓的奇怪模样,我好奇的问:“怎么突然去找他?”
“大哥连着几天晚上都晚归,你难道都不奇怪吗?”他急急的反问道。
我重新低头修改我的稿子,说:“他在外面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正事的话,我可不想打搅他。”
“大嫂你就是太没有警觉心了。大哥到底在做什么,我今晚就带你去看看。”
总之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他的行踪,当晚lesit果然强拉着我去了花街的夜店。
来到这里我才知道这儿跟我以前去的女士俱乐部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如果不是身边跟着lesit,恐怕一直低头不敢抬头的我都没法从这里走出去。
几次我都跟lesit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说要我留在家里的。”
但是lesit不听,“我们是去找大哥,又没有什么错。”
顿了顿,他又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那些该死的女人!死缠着大哥!”
“你要是让我去向别的女人宣战的话,我就立马回家。”
我立即停下脚步。Lesit苦恼的看着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相信他。”我再次重申。
“我也相信大哥啊。”lesit皱着眉头说。“可是我不相信那些女人。反正帮里的兄弟也都知道了,让道上的人趁早明白也不是坏事。为什么大哥就是这么想不开?”
说完半推半搡的带我七扭八拐,进了一家店。
Lesit对里面熟悉的很,进去后直接往二楼的包间走。一路上遇见的人竟对他毕恭毕敬的叫一声:“李哥!”
但更多的目光是放在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我身上,复杂的打量着。
“到了。”他站在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前,指着说。把耳朵附在门板上听了一阵,他转头对我说:“大嫂,我们进去!”
一副气势汹汹抓奸的模样。
看他的架势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最该激动的那个。
我犹豫了一下,拿不定注意。
我不想时刻都紧盯着他给他压力,可是也不能否认自己内心的嫉妒与担心。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我,让我产生了不安。
我拉着lesit说:“你以前对我说,他从来不会理会别的女人,因为会觉得烦,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
“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大哥,而警告那些厚颜无耻的女人。”
说着,他已经推门进去。里面爆出女人的媚叫声──
“哎呦~竟然是李哥呀~”
“好久没来了呢,有没有想我?”
可是当我出现在门口时,一切的喧嚣也都停止了。
我愣在那里,依稀看着他坐在中间,四周围着几个袒胸露乳千娇百媚的女人。包间里虽然还有别的男人,可是大部分的女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虽然没有什么暧昧的举止,可是我却觉得扎眼。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这位是谁?”
我慌慌张张看看lesit,又看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到我,他的脸上并没有欢喜的神色,只见他脸一沈,隐隐递给lesit一道凶狠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我的注视。
被这么一瞪的lesit顿时失了锐气,结结巴巴的说:
“嗯…这、这位是我的…新吊的马子,带来见见大哥…”
我蓦地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瞅着lesit,又不得不向他求助,却被漠视。
没有被否认。
心一下子冷了。
虽然我知道在别人面前他绝对不会表现出对我的亲热,可是真的面临这种局面,我却没法接受。
心中像是有什么撕裂了一样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lesit按着坐下。
大家一下子回复了刚才的吵闹,叽叽喳喳喧闹不已。
“李哥,这跟你以前的口味怎么不一样,看起来还是个雏儿嘛~”
有人说道。立即有人高声附和,“对嘛对嘛~你是不是把上了纯情的女学生~”
“这样的女人最麻烦了,纯情的不得了,被甩了还会闹上门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们说是不是?”
她们转身去问其它的男人,得到了同样的附和。
“你们这群蠢女人,到底在胡说什么?”
Lesit终于忍不住高声呵斥道,却引来哈哈大笑。
“看啊~李哥也有护雏儿的时候呀~明天要下红雨了,今晚回去别忘收衣服啦~”
“说不定之前跟我们是玩玩,这个才是真命天女呢~”
Lesit已经一头冷汗,时不时的偷瞄对面大哥的神情,忽然抖了抖,低头不敢开口。
我默默的坐在一边,听着别人对我无端的讥讽,什么也不说。或许是我本来就不适合这里,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偷偷看他的表情。对于别人的嘲讽,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从我进门开始便没有听过他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喝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骘,处在爆发的临界点。
“好了,说够了没有?是不是看着别人清纯自己嫉妒啊?你们可一辈子也没有过这种时候。”
终于,靠他最近的女子说话了。
妖娆身段、狐媚眼神、浑身柔若无骨,一看便是善于游走在男人间的女人。此时她开口说话,其它女人立即噤口,又连忙换上恭敬的语气说:
“看你说的,秀姐,我们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是啊是啊,李哥的女人也是我们的好姐妹嘛~”
被叫做“秀姐”的人不理会她们的话,笑盈盈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要开口,一边的lesit忽然横插进来说:“叫小艳。”
我愣了愣,把自己的名字咽下肚中。
“我又没问你,多事。”
半是责怪半是娇嗔,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小艳是吗?今年多大了?”
“22。”
名字作假,年龄就没有必要了吧。
于是想也没想就报出了真实的年纪。
“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跟了lesit,日后便是我们的姐妹了。来,给你介绍,这位是lesit的大哥,叫坤哥。”
然后拉拉身边的男子。
我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在这里注视他了,低声唤了声:“坤哥。”
他盯着我,那目光简直要在这里把我剥光,赤裸裸的令我不敢再去直视,当即低下头。
“搞什么?初次见面便吓自己小弟的女人,怎么作大哥的?”
她含笑着责怪道,却更有撒娇的意味在其中。
他淡淡一笑,任由秀姐倚在自己身边。
其它的女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微微后退了一点。我明白,那个被称作“秀姐”的人,似乎是这里的“大姐大”──倒也很适合他。
我垂目,不知不觉捻起了衣角──其它人说着什么全然不知,耳朵里只剩下他的声音,哪怕是细不可闻的呼吸;他人的相貌也看不清楚,眼前全是他的神情,哪怕是无法扑捉的细致微动。
我真傻。
我对自己说道。
我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来自取其辱的吗?
看到他被别的女人缠着,我恨不得立即扯开她们,大声宣布:这个男人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嫉妒。是嫉妒。
这种感情一点一点蚕食我的心,趁着我还留有一丝理智,我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只能仪态尽失、丑态毕露。
我不要他看到我如此丑陋的一面,一个因为嫉妒而疯狂扭曲的女人。
于是我霍地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说:“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先告辞了。”
然后匆忙跑出去,任由屋内的人不满的说:
“什么嘛~真是不好玩,一点都不给秀姐跟坤哥面子~”
Lesit追出来,歉意的对我说:
“对不起,大嫂,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不知道秀姐也在这里。她跟大哥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但大哥对她绝没有那种感情!”
“我知道。”
我摆摆手,遮住自己的脸。
现在的我一定很丑,丑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直视。
我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洗脸,冷却我的焦躁不安。
望着镜子里满脸水迹的面孔──不知道那上面究竟有没有混合上别的液体,给了自己一个无奈的笑容。
“莫心言,你真是个丑女人。丑女人丑女人丑女人丑女人…”
我低喃着,一点一点凌迟自己的心。


19

“混账!”
忽然耳边响起闷雷似的暴怒,伴随门被撞开的声音,不知道是谁闯了进来。我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孔,就被挟持着推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谁?”
我紧张的叫道,但对方高大的身子完全盖住了我,把我压在门板上,疯狂的掠夺我的唇。
“住、住手!”
我死命推开他,却被轻易化解。我的手臂一下子便被他反扭到身后。
“不要!”
“看清楚我是谁!”
他终于放开了我,一张赤红而愠怒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蓦地愣住。
“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做!”
“你…”
“该死的!你竟然给我跑到这里来!”
他涨红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撕开了我的衣服,低头噬咬着。
“我…”
我惊得什么都说不出。
他一边噬咬我的肌肤一边愤怒的说:“告诉你要留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
“啊…疼…”
在他暴风一般的侵袭中,我几乎要站不住了,禁不住呻吟着。
“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就想杀了lesit!”
他一面说着,一面扯下了我的裙子,手指顺着内裤探了进去。一双黝黑的眼睛却捕捉着我的反应,丝毫不松懈。
“不要怪lesit…呀!”
“到这个时候了还敢替他说话?”
似乎是激起了他的怒气,他的手指一下子伸了进去。手指熟练的拨弄着花核,等待它酿出蜜液。一股羞人的湿意从私处逸出,润滑了花径,带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空虚,还有更多的难耐…
我立即弓起了身子,挂在他的手臂上摇摇欲坠。
“我、我…”
渐起的快感令我没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即使不喜欢他这么粗暴,可我的身体却已经准备好了。
“你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嫌我担心的不够吗?”
手指在甬道里轻轻一挖,我立即敏感的叫出了声。
“啊~~啊嗯~~”
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一半难受一半央求。
“心言啊~”看我泪眼婆娑隐忍的模样,他收敛了怒气,放柔动作轻声说道:“这里不比家里,如果被人知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会很危险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带你出来的理由。”
我用嘤咛回答他,难耐的攀上了他的身子。
“…我只是不想让别的女人碰你…我知道自己在嫉妒,干了蠢事,可是我做不到对你熟视无睹…但是…但是为什么你可以对我那么残忍…”
他抽出了手指,探进我的衣服里,半轻半重的抚弄我的双峰,手指不停揉捏两颗蓓蕾,像是要揉酥了融进自己的体内。胸脯变得沉重,蓓蕾羞人地挺起,随着磨蹭的增加,好像变得更硬了。
已经被情欲熏染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仅剩的理智对我说:“…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的心不疼吗?”
说完重重的捏了我的乳峰,令我吃痛的叫了一声。
“是比这还要疼的感觉…”
说完他解开腰带,已经完全直立起来的粗大分身撑破了裤子钻出来。
“我等不到回去了…”
我被他推到后面背靠墙面,一只脚被抬起挂在了他的胳膊上,大张着露出了一张一合红润的蜜蕊。
“会有些难受,把着我。”
我伸出双臂,颤巍巍的攀住了他的脖子。
站立着的腿却不住的打颤,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我不排斥与他做爱,却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如果你乖乖的等我回去,或许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强要了你。”
我大口喘息着,看着他同样潮红的脸容,竟然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心脏简直要狂跳出喉咙。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扶住我,凝视着我的眼睛,下一刻立即刺入了我的体内。
跟随着他大力的突进,我颤动了一下,随后便摇摆在掠夺的风浪中。
“啊哈…啊…嗯呜…”
止不住的吟哦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夹杂他低低的嘶吼:“心言…心言…”
是因为压低了声音的关系吗?他的喘息…低喃着我的名字的声音,甜美的在我心中回响…
快速而猛烈的律动,仿佛要把我钉在墙壁上的力道,几乎令我吃不消。我不得不双腿环住他的腰,脱离地面跟随他的节奏一波一波的抽动。
“…太、太快了…”
“我不该在这里要了你的…”激情中他说道:“会被人看到…我的心言…”
但是下一秒他便推翻了自己的话。“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所以、所以不想在这里见到你…我知道自己一定会伤害你…”
“坤…”
我伏在他的肩上,沈浸在他带给我的炽热里。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管他什么秀姐…我知道,这个男人在我的身体里,他便是我的。
感情没有终结,激情也没有终结,我在他的怀中摇晃着,逸出娇媚呻吟,脚趾受不住地蜷曲。
在一波高潮来临时,我忍不住尖喊一声,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蜜液不住流泄,冲刷着小穴里的硕大。
扳过我的脸,他吮着我的唇,雪白的臀瓣被他的手给紧紧扣住,捏出痕迹。
“啊…不…”疼痛刺激了仍敏感的身躯,粉嫩的小穴仍用力地被捣弄着,加深了余韵。
“快了…就快了…”他仰着头,哑声说着,更用力抽送了好几下,捣出深沈的弧度,最后一个深深的进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极致的快感充满我们四肢百骸,他满足地放松身子,让早已紧绷的欲望微软,顶端小孔微启,洒出滚烫的白液灌注我的身体深处…
激情之后我彻底瘫软在他怀里,全身酸痛无法站立。他横抱我出去,lesit正守在门口。
仔细一看,他的一个眼睛已经乌黑。
“大哥!大嫂…”
看着面色绯红娇唇微启的我,他立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刚才秀姐来找过你,我说你已经走了,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还曾担心在洗手间里做爱会被发现,原来他一早便安排好。
“回去。”
他沈闷的哼了一声,lesit立即转身引我们从后门出去,车子也早已准备好。
回到家里立即便进入欲望的盛宴。两条身躯在床上翻滚着、扭结着,暧昧的情话回响在彼此的耳边,连低低的喘息声也被情欲匀染,空气灼烧,刺激着神智。
他的动作不复柔情,原始而本能的进攻掠夺,仿佛野兽一般要将我剥皮抽骨吃下肚中。我不知道,原来他对我盈溢着如此欲望,而我也甘愿在他的疯狂中沈沦…


20

看到lesit乌青着的眼眶,我一点都笑不出来。一想起他在洗手间外面守着而我在隔间疯狂的做爱便羞红了脸,况且还被他看到情欲未退眼神迷离的自己,便更加尴尬起来。
倒是lesit止不住的跟我道歉,垂头丧气没了以前的气势。
“大嫂,我对不住你。大哥打我打的对,连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刀。我光想着怎么去向那群女人示威了,忘记那种地方太危险。我们刚刚才在那里跟青联会的人火并过。”
末了,他还嘟嘟囔囔着,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我还…我还让大嫂冒充我的女人,没被大哥打死已是便宜了我…”
我咳嗽几声打断他的话,顺势转移话题:“那个叫秀姐的是谁?”
他赶忙抬头说:
“秀姐原本是出来‘做’的,被痞子骚扰时让大哥救了,便死心塌地的跟着,因为有些能耐,大哥便把那家店交给她打理。我知道她对大哥情深意重,可是没法跟大哥对大嫂你的感情比。”
“他并不讨厌那个秀姐,对她似乎也是高看一等。”
Lesit紧张起来,心虚的避开我的质问。似乎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而我也不该去为难他。
“算了,不用说了──”
Lesit却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在必须带女人出场的时候,大哥都会让秀姐陪着他去…”然后停住,观察我的反应。
我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瞅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对他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大嫂?”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马上该是他的生日了吧。”
沉默了好久,我忽然说道。话题转变之快几乎令他招架不住,愣了几秒才应道:“是下个月初六。”
我掐指一算,还有12天的时间。
“要准备什么礼物送他?”
“这个…”lesit搔搔头,难为情的说:“大嫂不该问我的。而且不管你准备什么,大哥都会高兴。不过照我看,大嫂把自己当成礼物送他最好…”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去百货公司挑选礼物。东西倒是琳琅满目,只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一般男人喜欢的也许不会合他的心意。去年送他的是领带夹,还是我攒了几个月的钱才买到的限量品,不过从来就没见他带过,我只好安慰自己说,是他给珍藏起来了。
转了几个柜台,越加灰心丧气,难不成真要给自己系上绸带送给他?这样…太过火热了吧。
我禁不住脸红,低头直直撞进对面走来的人胸前,手中的咖啡也满满的泼了上去。
“实在对不起!”
我慌慌张张掏出手帕擦拭,可是咖啡渍却殷成了一大片的棕团,西装外套和衬衫完全变成了棕迹斑斑的布料。
“对不起,先生,我会赔偿你的…”
“白舜华?!”
对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吃惊的叫道。
此时我才抬头看清了他的相貌,是个40多岁的中年绅士,原本儒雅的脸上露着不可思议的惊喜,但与我对视后随即迷惑起来。
“你…?”
“对不起,先生,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会赔偿的。”
我慢慢抽出手,再次说道。然而他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丝毫不在意我在说什么。
“先生?”
见他只是呆呆的注视我,我不得不轻拍唤醒他。
“哦──”
仿佛是刚刚睡醒一样,他慢慢恢复正常神态,歉意的对我笑笑:“抱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故人。若不是你是位年轻的小姐,我还真的以为是她。”随后才注意到自己的西装已经完全“报废”了。
我不安的绞着手,“都怪我刚才走来不小心…”
他却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是我看你看的出神,撞伤了小姐你真是抱歉。你没有事吧?”
虽然如此坦白的话几乎令我羞红了脸,可用真诚的语气说出来却不会引发反感。他扶我起来,指着我的裙子道:“小姐你的衣服也…”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白裙子上也沾染上了褐色的痕迹。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让我来赔偿你的衣服吧。”
他大度的说,似乎忘记了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对方是年轻男子,说不定我会谢绝,但面对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绅士,我却没了那么多顾及。
不知为何,他让我有好感。


21

走在他身边时,我不时偷瞄他的侧脸──虽然岁月依稀留下了痕迹,但仍旧能看到往日的光辉,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男子。时间拿走了他的活力,也给了他气质。有的男人越老越有味道,他便是如此。
我不由得想,20年之后,他会不会也变成如此赏心悦目的男人让我更加更加的爱他?
20年、30年、40年…不管多久,我都想要与他携手同行。
在2楼的女装部,他为我挑选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竟然意外的适合我。当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连售货小姐也禁不住赞道:“这位小姐身材匀称、肤色白皙,最适合这种收腰的裙子了。”
他的目光也有掩饰不住的赞美,直接买下了裙子。
我不安的问:
“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会,非常适合你。”
“我是说,刚才明明是我的过错,况且我们还是初次见面,这样收下裙子不太适合──”
他笑道:“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还有以前的一些事。就当是感谢你让我记起那些美好的回忆的谢礼,还希望你能收下。”
我瞅瞅镜子中的脸──不算特别漂亮,也不具备万种风情,更加不是妩媚动人,顶多算是清泠秀气,这世上还会有另外一张相近的脸吗?
“我叫宋赫旻,还没有请教小姐的名字?”
“莫心言。”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他。
他细细的看着,问道:“莫心言?”
我点点头。
“设计师?”
“以前是,现在已经辞职了。”
那名片是工作需要才制定的,之后也没有改掉随身携带的习惯。
“莫心言…莫心言…”
他自言自语似的重复我的名字,像是在努力回想。
我理应没有与他见过,不然这种气度非凡的绅士一定会留在我的脑海中,何况我的圈子狭窄,朋友也不过寥寥。
他仔细收好名片,眼神却穿过我不知望向何处。
“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奇妙之事──”
“宋先生?”
“抱歉,”他笑了一笑,“我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世界上会有三个相貌一模一样的人,如今我遇到了其中两个,不知道剩下的那位在哪里。”
我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
“刚才宋先生说过我长的像你的朋友,真的很像吗?”
听完我的话,他转头看着我,细细的端详,眼中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感情:“像,就像30年前的她站在我的面前。假如让你们见面,一定会吓到对方。”想了想,他又说:“莫小姐长的一定很像你的母亲吧。”
我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她。”
他露出吃惊的神色,我接着说:“小时候家里发生火灾,父母大概因此丧生了吧。因为年纪太小,我也记得不太清楚。”
“何时发生的火灾?”
他忽然对我的往事感兴趣起来。并非是不能说的事,我努力回想,“大概是我7岁左右的时候吧。”
“还记得父母的名字吗?”他接着问。
“没有。”说完我好奇的瞅着他,有些不解。
于是他连忙道歉:“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关系。”我对他笑笑,“时间过去那么长了,我早就忘记了。”


22

如果不是借着宋赫旻之口提到我的母亲,我大概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7岁那年的大火烧去了我之前的全部记忆,在我的生命里,没有给予我生命之人的任何印象。淡漠的亲情让我以为我的世界里只有“爱情”的存在。
“我原来叫什么名字?‘莫心言’是我的本名吗?”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忽然问道。他压着声音回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依偎在他怀里玩着他的衣服,“我的人生好像是从7岁开始的──你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活,幸福的令我忘记了过去。我的爸爸,我的妈妈,他们都是存在过的吧。当年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又是否丧生火海,这些我都应该知道的…”
我的话没说完,便被他翻身压到身下,吃下了我的疑问。
“我知道自己救了你,其它什么都不清楚──”他说的霸道,撬开我的嘴巴含住了我的舌头,逗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呜呜…你干嘛打断我的话…嗯…”
我一边被他吻着,一边低声抗议,却也不自禁的兴奋起来,想问他的话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伸出双手圈着他的颈,拉到自己身前,让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又往前跨了一大步,互相倒在彼此的怀抱中。
左胸下的心脏怦怦跳着,他的大掌就按在这个位置,火烫的温度穿透薄衣料,熨烫我的肌肤,让血液奔流得更为迅速,在双腿之间泛起一股热潮。
“嗯…嗯啊…”
隔着衣物,他的指尖按压我的敏感点,淡淡的酥麻流窜,让我头脑一片空白,想要抗拒这种难以控制的特殊感觉,却无法抑制小腹下的灼热。
“你现在越来越敏感了…”
他含着我的耳垂,撩起T恤,拨开里面的内衣。我感觉胸前一紧,浑圆饱满的雪乳被他五指所擒,娇嫩的乳尖盈盈挺立在他的指缝。
窗户倒映着我的身影,面色绯红,目光迷离,一方雪乳在昏暗中显得蒙胧,楚楚可怜地窝在他的掌心。
“啊…”
我禁不住感叹着,紧紧的抱着他的头,手心揉住他柔软的发,弓起了腰,沉重的呼吸转为细腻的娇吟。
“心言,准备好了吗?”
“嗯──”
我点点头,分开了双腿,做出邀请的姿势。
他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我。
初始有些痛,但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很快便随着他的律动兴奋起来。让这个世界最爱的人融入自己的身体是多么幸福的事,我等了那么久,如今终于如愿。
他疼惜我、爱恋我,动作轻柔生怕伤了我,被他掬在怀里是我一生的幸福。在他带给我的震动中我忘记了想要问的话,但是谁又会在意呢?此时此刻,我只想与他在一起。
欢愉的世界中,只需要有他的存在,然而清醒之后,关于我的身世便令我在意起来。
我想找到我的爸爸妈妈,不管他们是否还活着,都要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幸福。但是昨天的话被他借故打断未果,我便去问lesit。
一听说我想知道以前的事,他忽然紧张起来,又赶紧说:“大嫂,我才跟了大哥几年,哪能知道那么久远的事?”
说来也是,到底也是15年前的事,比我大不了几岁的lesit又怎会清楚?只是他之前的慌张让我有些在意。


23

我决定自己去调查。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没有过去的女人。
长久以来我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换得他的爱,对于自己的过去毫无了解。不过我依旧记得自己曾经住在哪里,只是当我找到时,曾经的家已经变成待建的商厦。
火灾之后那里是一片废墟,搁置了好多年,最近才有一位神秘的华侨巨资购买整片土地建商厦。钢筋水泥掩盖了我想知道的一切,站在高楼的阴影下,百感交集。
对过街道有家小小的茶店,招牌已经斑驳落漆,想来在此已经有些时日。午后的阳光正毒,我便进了茶店歇凉。
老板娘是个50多岁的大婶,自我掀帘进来起,疑惑的目光便跟在我身后。我点了碧螺春,她端茶上来,却迟迟没有离开。我好奇看她,却被她叫做:“白舜华?”
哈!3天之内已经有两个将我误认,而且是误认为同一个女人。想来那个叫“白舜华”的女子,真的与我有几分相像?
“抱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那大婶不知道是否听进我的话,却站在我面前立住不动,视线不住的打量我。
“你真的不是白舜华?”随即她便推翻了自己的疑问。“也是,她都死了10多年了,不会是鬼魂回来的…”
“死了?”
我一惊,连忙问道。“你说她死了?”
“就住在那里。”她瞥瞥身后的商厦,说:“以前那里还是民宅,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死了好多人,白舜华也是其中之一──可怜啊,还那么年轻…”
她惋惜,我却震惊,几乎将杯子跌落。
火灾──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臂追问:“那个白舜华年纪多大?是否结婚?有没有孩子?丈夫叫什么?孩子呢…”
我一口气问了许多,她顾不上自己的吃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年纪30多,结了婚,有个女儿,夫家好像是姓莫──”
我叫莫心言──
几乎可以确定,我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这是我对年幼的自己唯一的记忆。
众人口中的白舜华极有可能是我的母亲,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能从我们相似的面容中推测。
出了茶屋,我冷静下来第一个想起的是宋赫旻。听他回忆“白舜华”的情景,应该与她熟识,从他那里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消息。于是我翻出他给我的名片,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宋先生的生活便传了过来:“是莫心言小姐吧?”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是我。你好,宋先生。”
“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在听筒里听起来也是一样的慈爱平和,一下子舒缓了我刚才的震惊。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是关于上次您无意中提到的人…嗯,其实,我想知道关于‘白舜华’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里微微有了一丝波澜,“莫小姐现在在哪里?”
我抬头看看周围,还是尚待开发的工地,只有待建大厦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是忆华大厦。”
“是那里吗?”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吃惊,“请莫小姐在原地稍候,我马上便到。”
我握着手机站立在工地墙外,透过低矮的围栏望向里面。
15年前这里曾是我的家,住着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路边的石子路已经被磨平,我或许曾经便踏着这里上下学,牵着强壮爸爸和温柔妈妈的手,走在上面…对面茶屋的大婶在看到我们后会爽朗的大声招呼,端出沁人心肺的凉茶。
但那始终只是我的幻想,即使存在也被我的记忆抹煞,眼前轰隆作响的挖土机掩盖了这里的一切。
我不由自主蹲了下去,鼻子微微发酸。在模糊的尽头,似乎看到了父母的身影。
“莫小姐?”
身后传来担忧的喊声,我起身回望──原来宋赫旻已经驱车到达。
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泪痕,我迅速抹了下眼角,打了招呼:
“宋先生。”
他看着我,视线又穿越到身后的工地,喃喃着不知道想说什么。最终,他说: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点点头。
他很绅士的为我打开车门,上车后吩咐司机:“回去。”
他说的“回去”不知道是哪里,车子驶出了城区,向着郊外奔去。
我并不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从我第一次与他相见,便在他的笑容里读到了一些可以令我安心的东西。似乎在他身上混合了我欠缺不得的亲情,不自觉的想要依靠他。
我说:
“实在抱歉,宋先生。我只是好奇,有些事情想知道。”
他不答我,只是用深沈的目光注视我,混合着看不懂的哀伤。终于,他说:“我果然还是没有看错。”
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懂。
“你会找到那里,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沈思了一下,问:“因为我是白舜华的女儿?”
他没有吃惊,仿佛他比我更加了解一切的真相。自从初次相见他便知道,只是不说,等待我自己去发现答案。
“你跟你的母亲很像,没有血缘关系却得了相似的面容,着实不多。”
“你确定吗?”我急急的问道。
车子却在此时停了下来,我向外一看,不知不觉竟然被带到了郊外的别墅。
“这是我在此地的居所。要下来吗?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他站在车外,回首对我说。
我犹豫了片刻,跟随他进了别墅。
在书房里,他吩咐佣人端上热茶,自己走到书架前,抽出泛黄的相簿。里面的相片已经模糊难辨,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相片上的男子,正是年轻时的宋赫旻。除了扉页上的一张独照之外,其余的照片里,都是他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一起。
那女子,肌如白雪,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对着镜头嫣然一笑,不是绝色却是别样,分明是现在的我。
看出我心中疑惑,宋赫旻道:“她便是白舜华。”
我讶异,仿佛见到真实的她,又迫不及待细细端详起来。
“很像吧。以至于第一次见到莫小姐的时候还以为她死而复生。”
“你也知道她死了?”
他倚窗而立,似是被我勾起了往事,淡淡的说:“死了,15年前因为火灾死了。”
淡淡的声音中听不出悲伤,可悲伤的极致是“不悲”,这么多年,想必还是无法释怀。
“我听说,她还留有一个孩子…”
他转头看我,说,“如果那孩子还在,就是莫小姐这个年纪。”
“我真的是白舜华的女儿?!”我禁不住叫道。
他远比我冷静,“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但是活生生的你站在我面前,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你跟年轻时的白舜华简直一模一样,看见你,觉得并非是她死了,而是我在独自老去。”
“宋先生,你到底跟白舜华是什么关系?”
我终于问出了至关重要的话。
他细细保存着她的照片,十几年后看到相似的陌生女子还会情不自禁的激动,他们不会只是一般的朋友。
宋赫旻笑了一笑,转身坐下,盯着我,却说起其它毫不相干的事。
“知道你刚才找到的忆华大厦吗?”
我点点头。
“火灾之后那块地一直空闲,怕是死过人招来晦气找不到开发商。去年我回国,标到了土地的所有权。”
“啊?!”我吃惊的叫道──投资建设那里的华侨竟然是宋赫旻?
“别人一直劝我收手,说那地不吉利,但是对我来说,我只在意一件事:那里曾经是白舜华的家。”
我怔怔的,仿佛听着天方夜谭。
“忆华──白舜华。”
“宋先生,莫非你…”
“没错,我深爱你的母亲。”


24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恍惚回到家里,lesit告诉我他还没有回来。
我上楼放了热水,泡在里面整理混乱的思绪。
宋赫旻曾经深爱我的母亲,不,不是曾经,他的爱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然也不能斥巨资买下妈妈身故的地方,特地建造一座大厦来纪念她。
在遇到我父亲之前,他与白舜华是挚友,只是妈妈对他抱有的是深刻的友情,他只能将爱意埋藏到心底。与父亲结婚后,宋赫旻远赴欧洲,离开了伤心之地,心中虽然记挂着爱人,但又不能破坏她的幸福,便独自承担了爱情的苦熬,不再见面。谁知这一走便是死别,没过几年妈妈便葬身火海,再也无从见面。
多年后,在海外打拼成功的他重返故地,买下了爱人埋身之地,却不想遇见了她的女儿──我,莫心言。
我擦干被蒸汽氤氲的镜子,里面的脸庞分明便是照片中的女子──我果真是白舜华的女儿,一笑一颦都是她的翻版。
隐约知道父母或许已经丧生在火灾中,可是如今真实去面对,迟到了的那份痛苦扎的我心痛。
他回来后见我趴在浴盆边缘悄无声息,吓得连忙摇醒我。像是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身上的水洇湿了他的衣服也不顾。
“心言?”
“我的妈妈真的死了,我的妈妈真的死了…”我抱着他,不住的说。
我感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急急的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于是我告诉他我找到原先住的地址,也从他人口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但是我隐去了宋赫旻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心言──”
他似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我从浴盆中抱起,转身回到卧室。将我放到床上后,他随手扯下湿漉漉的衣服,俯身压住了我。
他就那么抱着我,深深的呼吸,砰砰的心脏声音是如此的清晰。
面对他的举动,我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紧紧的抱着我。但他越来越用力,我感到一丝窒息,不得不低声唤他的名字:“坤?”
他仿佛清醒过来,抬头俯看我的脸庞,他的眼神竟然让我陌生,虽然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我以为我了解他,清楚他对我的爱,可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眼睛,我还是觉得心脏乱跳,紧张中有着其它的情愫。
“不要再去回想了,好不好?”
竟然是祈求似的询问。我一时愣住了。
他何时对我这样说过话?
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睑,细细的摩梭着,深邃而严肃的眼睛抹上一股柔情,全部洒落在我的脸庞,“我知道他们是你的至亲,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不想让你受伤。既然毫不知情度过了15年,现在,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接着原来的生活好不好?”
原来,他是在担心我。我忽然心里开始释怀,伸出手臂环住了他,说:“可是,他们是我的父母…”
“我知道!”他打断了我的话,“我感谢他们给你生命,可却不忍心他们在你心中变成一个痛苦的回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从我救你那天起,你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我却问:
“救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死了,但却从来不告诉我?你…怕我伤心?”
他点点头,垂首吻住我的唇,“我不能告诉你,至少要让你在心中有所期望。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释怀。现在你有了我,不是吗?”
是的,我有了最最心爱的人,理应幸福的忘记一切,可是,我怎么能够真的做到?
看出我眼中的犹豫,他重重咬着我的唇瓣,手掌也探到身下,爱抚起赤裸的肌肤。
“嗯…”
我禁不住自己的呻吟,忽然涌出罪恶感──我刚刚知晓了母亲的死讯,虽然是迟到的消息,但在转眼后就与爱人忘我的做爱,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心言,忘不掉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忘记。”
他忽然将我翻了个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膝盖顶住我的身子,自己却脱掉碍事的衣服。我感到一个炽热的胸膛紧贴在我的脊背上,一双大手潜到胸前,揉起了我的柔软。
“坤!”我禁不住叫道,“你怎么…呀!”
在我抗议的同时,他的手滑到了下方,轻轻拨弄起花核,强烈的刺激不禁令我弓紧了身子,更加紧贴在他的胸前。
“不喜欢吗?”
“不…”我一面忍受着强烈的快感,一面在内疚中挣扎。我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想说的一切都快要被他制造出来的快慰所掩埋了。“我只是脑子现在很乱,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到…”
我听到他低沈的声音,带着能烧尽一切似的炙热亲吻纷纷落到我的脊背,泛起点点涟漪。
“混乱就好,”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混乱了就什么都不会去想,混乱了你便只能感受到我一个人的存在…我来帮你忘记,让你的世界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的存在──”
我蓦地被他翻过身,毫无遮掩的前胸沐浴在他的视线中。被火辣辣的眼神注视,我全身燥热,血液凝结到胸前的蓓蕾,在冰凉的空气中颤抖。
我下意识的双手遮胸,却被他横拉到身体两侧,修长强壮的手臂扣在我的掌心里,目光便再也没了遮掩的落到我身上。
“坤…”
我大口喘着气,期待而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那么陌生。
“心言,我爱你。”


25

“心言,我爱你。”
呃──
此时忽然的告白令我讶异,揣测着为什么的心思随即便被他的目光掠夺。
居高临下背光而立的他扭结着双眉──那是我的错觉吗,就像是身陷爱恋却又不得的可怜之人,仿佛在告白之后会失去一切,却偏偏敌不过自己的心意,下定决心纵使得不到想要的未来也要对爱人深情呼唤。
明明只有曾经的我才有这样的表情啊。
带着深深的爱、带着不知名的犹豫,他的目光漫步在我的脸庞,下望至脖颈、锁骨肩窝…
我被他看的窒息,竟有种闷死在水中的感觉。可这细腻的视线却又将我包裹着,微微荡漾。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细细抚摸我的锁骨,顺着生长的方向延伸至肩膀,再突然一个急转弯,扣住我圆满高挺的胸。
“啊──”
我轻轻的呻吟着,视线模糊了。
他以指尖轻捏,左右揉转,我感到前端的果实逐渐硬挺,全身就不住的战栗。
“唔…”自他指尖传递过来的电流让我张口吐出沉重的喘息。
“心言…”他深沈低喃。我看见自己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因激情而泛红晕,高耸玉峰上的两朵红梅蛊惑着他的眼,大手在转瞬间已握住两只玉乳,让它们充盈在粗糙的掌心中,再蓦然低头一口咬住艳色果实,用舌尖舔舐弹弄。
“唔呃…”牙齿嘈咬的刹那,我也情不自禁昂头轻吟,没想到自己的嗓音竟会甜媚到蚀人心魂。
他在我身上大施魔法,让我无暇顾及其它,而是挺着胸、弓着腰迎合他的爱抚,慢慢溺毙在他的爱意中。
甜腻的娇吟声刺激着他的感官知觉,他腾出一只手下滑,捻动敏感的花唇。刚刚被他刺激过后,我的蜜穴里已经充盈着蜜汁,于是他的手指便毫无障碍的插进去抽动,看着我在他身下愈加急促的娇喘与嘤咛。
“啊…不要…好奇怪…”
我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双腿紧紧绷直到几乎抽筋,身体却被他牢牢按住挣扎不得。
“奇怪什么?”
看到他的脸也渐渐被情欲密布,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是期待还是惧怕,大口呼吸的空气也灼烧的厉害。
“你…不行…啊…那里…呜呜…”
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受不住刺激的花径不断涌出甜美蜜汁,头摇得像拨浪鼓,半是哀求半是拒绝。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是我说不出来,只能无声的呐喊。
“我要帮你忘记过去的一切,用我的身体,让你的眼里、心里除了我便再也没有他人的存在──不管,他们是谁。”
强烈的刺激下,我似乎听到他深沈的嗓音。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可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撤出手指,将我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头一俯,已埋入两股间的秘密花园中。
“啊!”我下意识的惊叫。
灵活的舌尖舔舐着湿润充血的花核,层层的肉瓣在他唇舌技巧的拨弄下颤动着,他啮咬着敏感小核,不住地旋转、吸吮。
“嗯…啊…”
酥麻的热潮一波波直涌上我的小腹,被他紧压在床单上的十指相扣,口中不断逸出销魂蚀骨的娇咛,体内深处极度渴望充实的填充,难耐而需索的蠕动。
“坤…坤…”我毫无意识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强烈的快感充斥全身,我呓语着空虚的需求,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下腹他肆意的舌尖上。
我感觉下身已经湿嗒嗒的,胸部也胀痛的很,一波一波的浪潮袭来颠覆我的理智,我真的就要溺死在他的攻势之下。
“不要弄了…啊…我…我…”我呻吟的弓起上身,口中发出难耐的抗议声,隐隐觉得他似乎是故意要调弄得让我受不了。
之前我们做爱,他总是温柔以对,但是今天,他的动作虽不凌厉,但总有令我不安的因子在流动。
他从我的股间抬头起来,拉高我的双腿夹紧他的腰,腹部紧紧贴在一起,有某种坚硬的东西抵着我柔润的穴口。
我喘着气,还失神在刚才的刺激中,却被他揽过脖子扶起来,我清楚的看到我们彼此紧贴在一起的部位。
赫然瞧见昂扬的器官正在我的花唇狭缝间磨蹭,我吓了一跳,慌忙想移开视线,头刚侧,厚实的大掌就阻断我的逃避。他让我正视着他,要我清清楚楚看见他脸上的渴望。
“坤…”
他咬着我的耳朵,低声道:“放心把自己交给我,除了我,什么都不要去想。”
他抬高我的身子,发红的赤铁挤入紧窒的花径。濡湿穴口的汁液沾染上他的昂扬,使他毫无阻碍地一点一点进入我的体内。紧实的花径被他的庞然巨物所撑开,我感到些许疼痛,于是紧咬住下唇。
看出我的痛苦,他停了停,不断对我耳语,亲吻着我,安慰着我,再也容不得我说一个“不”字,猛然一个长腰冲刺,瞬间贯穿了我。
猝不及防冲击的令我意识瞬间空白了一秒,但随后难以言喻的快感便漫布全身。
我几乎是坐在他的身上,巨大的勃起完全没入进湿透的花穴里,他双掌握住紧扣我的腰,开始反复来回插入抽出。
“啊…嗯…坤…”我挺起下身,努力迎台,配合他狂野的律动。
他忽然放躺了我,架高我的双腿将脚踝置于他肩上,让他每一下的顶击都碰触到我的敏感点。
“啊…啊…”那样的刺激太过猛烈,使我情不自禁地摇摆头颅,两手紧紧抓着枕头,想抗拒他在体内的作乱。
我越是抗拒,他的攻势越是凶猛,总是用一种不准我拒绝的强横决定他选择的方向,我只能接受、承担,然后爱上。
“别拒绝我──”觉察到我在收缩身体,他低声诱哄:“也别去想,全部都交给我…我的心言,你的眼中只能存在我,如果爱我,就别再理会过去…”
我爱他,我爱他,事到如今我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可以怀疑的,然而,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只是对我的独占欲吗?
可此时我已经无法冷静的去思考他所说的每句话,只能温顺的听从。狂猛的激潮一遍一遍淹没了我,让我欲海中载浮载沈,每当快要溺毙之际,强而有力的手臂便及时将我拉出海面,又总是在我未吸满一口气的时候,再将我推入海面之下。
这样的我,还如何去思考?
他的手指扣住花缝间肿胀的巧核,指尖激擦,将我逼迫到崩溃边缘。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我抱紧他的身子,紧紧的、生怕他离开我一样,“我的世界只有你…我爱你啊…”
“心言…心言…”听到我的告白,他低吟着,愈刺愈深,速度渐快,每一次几乎完全撤出我的体内,再用力挺进,直达花径深处。
“啊──”全身血液似在逆流,我的双手抓紧身下被褥,下巴上仰、尖喊出声,感觉下腹狂涌出热潮,痉挛抽搐不已。
他低吼出声,全身充满力量将胯下热铁狂送入地频频抽搐的穴径里,而我高潮的痉挛挤压冲击着它,让他更加猛烈抽插。
突地,他抓紧我的腰肢,喉间逸出狂吼,满涨欲望种子的勃起狂烈的在他用力推向我时,炽热的喷洒在体内深处…
高潮的瞬间,除了他喊着我的名字,似乎还说着什么。只是被他携带一起进入欲望高峰的我,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26

余韵过后,我趴在他的胸膛上,逐渐恢复了清醒。
我已不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只是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控,就像是在惧怕什么。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我问道。他收紧了臂弯,将我牢牢禁锢在他的怀中,低沈的声音从胸腔传来。
“没什么,你多心了。”
“可是好奇怪…”
“奇怪什么?”他反问道。
我支起胳膊压在他的胸膛,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说道:“你从来没有如此疯狂,好像我会从你手中逃走一样。”
他却笑笑,一手仰在脑后支着头,一手握住我紧贴在他脸庞上的手,拉到嘴边细细吻着。
“上次我们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还不是一样疯狂?”
他一说到这件事我的脸就立即红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跟男人做爱别说从未有过,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那么羞耻的事我早就忘记了,他竟然还说出来。
“不一样。”我撅着嘴说,“上次是我做错,可是这次呢?你那么久都不抱我,现在忽然这样,我当然会怀疑。”
“生气了?”
“才没有。”
“理由,就当是我怕你从我手中逃走吧。”
他忽然说,重复我的话。
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明明该知道我对他的感情。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他道:“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怎么办。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怎么会!”我连忙急急的表白,企图打消他的担忧。“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多爱你吗?当初你就将我留下,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说完又立即补充,“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然而他的眼中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欢喜,他只是用他隐忍而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是否也如我表白那般。
他说:“心言,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我依旧会害怕。”
我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于是我附上前去轻轻吻着他,“到底要我这么做你才会觉得安心?”
他顺势揽过我的腰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刚刚还冷静的他忽然激烈的回吻我,我几乎要招架不住这样炽热的感情。
他说:“心言,答应我,只爱我一个人,再也不要去追究你的过去,从今天起,只为我一个人而活──”
我搂住他宽厚的胸膛,回应着,让这个男人安心:
“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只是你的心言…”


27

我答应了他,不再追寻我的过去──那是木已成舟的事实,正如他所言,对我来说除了怀念再没有别的意义。
何况我也想要他安心,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的过去让他生出焦虑,但我想证明,我对他的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也没有那么霸道。我遇见他的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忌日。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可当他领着我去墓地祭拜他们时,才发觉他早已给父母立了碑,每年都会祭拜。
我拉着他的手,心中默默的对他们说:爸爸、妈妈,这个男人就是我一生的最爱。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那时我以为,如果有爱的话,什么都不会惧怕。这个男人会拉着我的手共度一生。
与宋先生也渐渐断了来往,每次相邀我都会推辞,三番几次之后,他也就甚少联系我,令我有些内疚。毕竟看到他就会想起我的母亲,坤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这样打住也好。我想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生活在只有他的世界里。把这样疯狂的想法说给他听后,他却笑着刮我的鼻子,说“或许我该建一座华丽的鸟笼给你”,他不说我幼稚,放纵我的胡乱想法。艾丽莎说的对,只有比我爱的更加疯狂的人才能够接受我。

再次见到秀姐,才知道依旧有人对我的地位觊觎不止。那是一个周末,lesit陪我在商场买东西,不期遇见了她。打过招呼后,她拿出新买的晚装给我看──艳红色,像一团火,跟秀姐很像,也将她的肌肤衬托的凝如脂膏。
“很漂亮,非常适合你。”
我由衷的赞叹。她道谢后忽然说道:“这是我今晚跟坤哥参加宴会的晚装。”
我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转头看lesit,也是一副惊慌的模样,便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说道:“是吗?”说完后心里酸酸的,实在是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我的窘状,忽然一笑,对我身后的lesit说道:“lesit,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跟你大哥分享女人。”
“秀姐!”
Lesit惨叫了一声。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是将我当作他的女朋友引荐去的,秀姐一定还记得。
“秀姐,你可不要乱说。”
见他哀求自己,秀姐淡而一笑,拉起我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吃惊的呆立了,完全忘记当初说出来的假名是什么,只有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靠近我,低低的说道:“那家店里的洗手间是装有摄像头的,我可不希望别人在自己的店里吸粉,只是没想到最后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说完盯着我吃吃的笑。
我轰的一下脸红──原来我跟他在洗手间里做爱还是被人知道了,而且是被秀姐。那么疯狂的行为被拍成录像,我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我脸红的模样,她笑道:“放心,我怎么敢留着这个录像,除非我不想活了。如果你不是跟他在一起,这么精彩的片段一定能买上很高价钱。”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笑,我立即哭丧起脸。
秀姐却麻利的收拾起新装,说:“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是坤哥的女人,就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我面对的是一个对他也抱有感情的女人,当她得知我的存在,会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话来?我对她并没有恶意,她不像青联会的大嫂对我抱有那么强烈的仇恨,在包间里也算是为我解围。我知道陷入感情的痛苦,从一开始,我就很同情她。在感情上,我们是盟友,但在爱情上,我们却是对立的双方。
果然,她接着说:“我没想到‘真身’会出现的这么快。”她抬起头,细细的观察我,“他真正喜欢的,会是你这样的女人。”
“秀姐…?”
“lesit,找个地方,我们要好好谈谈。”
不愧是大姐风范,即使连lesit也不敢违抗。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但是梦总还是要做的。”在商场里的咖啡厅,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熟练的点起烟,深吸了口后说道。烟雾了然,一如她迷离的眼神。
这女人真漂亮,我真心在赞美。她的妩媚与世故浑然天成,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是男人最为欣赏的尤物。如果我有她身上一点点媚幻的气质,便不会自惭形秽。
“他是有名的不近女色,跟一般的大哥完全不一样。越是这样的男人便越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都想成为他的‘唯一’。而我呢,也是受之恩惠,他不要报酬,却只能让我更加爱他。”
她看着我,表情隐约写着落寞。
“但做大哥的,身边怎么能没有女人,很多场合,都需要她们的出马。我很幸运能够陪在他身边,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敲碎了我的梦。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她靠近我,低低问道。我摇摇头,瞪大了眼睛等待答案。
“他说,他永远不会爱上我,和我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女人’在身边帮他,然而他舍不得让真正心爱的人来充当这个角色。他问我是否可以接受这么不公平的交易。”
“你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随后便后悔了。
“结果正如你所见。”她耸耸肩,说。“可我不在乎,只要他需要我,为他出生入死,无论怎么样都可以。不过,梦多了总会与现实混淆,曾经我还真的以为我是他的唯一呢。也难怪,他的嘴巴那么紧,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存在。看来你被保护的很好,他一定没有让你踏入他的世界。”
秀姐说的没错。他从来不让我过多的干涉他,甚至于当我自动请缨,他都能狠心拒绝我。我又何尝不想与他同生共死?从某种角度说,我应该羡慕秀姐的。
“他真是太狠心了…”
我听见秀姐低低的说,那是仿佛哭咽的声音。而这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也的确流下了眼泪,她捂着眼睛,失望的仰在沙发上,不再作声。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情敌,慌张不知所措的向lesit求助,连他也毫无办法,我们俩只能沉默的等待。不久,她便用纸巾擦干泪痕迅速恢复常态,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抱歉让你看到了不雅的场面。我只是情绪失控了。在你面前,我也不会忌惮自己的感情,我非常的爱他。”
“我知道。”面对这个人的勇敢,我只能去面对。
“所以我不会放弃。但我不会使用卑鄙的手段,那样对你不公平,对他也毫无用处,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我会慢慢的等待。”
我点头赞同她的话。他有着罕见的自制力,这也是我最近才发觉的。不然,我的爱情会降临的更早。
“零零散散说了那么多,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她伸出手问道。
“莫心言。”
我同她握手,算是接受了她的挑战。但在听过我的名字后,她却露出一瞬的不解,反反复复念着我的名字,似乎在回想什么。
“有什么不妥吗?”我问道。
“没有。”她说。“很好听的名字。我们后会有期,莫小姐。”

告别了秀姐,lesit才敢战战兢兢上前跟我解释。
“今晚角都那边的帮派要过来谈事情,大哥也是怕你出事,所以也就没通知你。大嫂你也知道的,大哥一向很疼你,我们男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不会让你陪他出面的,而且…”他欲言又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我的脸色。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叹口气,“这种事一向都是秀姐出面帮他的,忽然冒出来一个我,也的确够突兀。”
“大嫂,你可千万不要怀疑大哥对你有二心。”
他急急忙忙的补充,着急的模样搞笑的很。谁能想象他就是燃焰大哥最信赖的副手lesit呢?
“lesit──”
“是,大嫂。”
“你再担心下去就会变成老头子了。”
他怕我不甘心做幕后夫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从来就不在乎名分与地位,我只在乎那个人是否在我身边。艾丽莎怕我吃亏,可是一纸婚姻对我又有什么约束?我从来不是温柔如水的女人,爱到了极致,我就会变成一团火,烧尽包括自己的一切。这也许是我平静外表下看不到的疯狂。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来自宋赫旻先生的电话。本不想接听的,可想来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他总算也是母亲的故友,处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貌,我还是接听了电话。
听筒里一如以往是充满了成熟魅力的低沈男音。
“心言小姐,有空见面吗?有些事情要当面跟你谈,是关于那场火灾的。”
不用再多说,我的心立即提上来,要lesit调转车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