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站在世界的巅峰，对着魔鬼微笑,
却在面对血流时，不住颤抖……
为了什么？
为什么会不忍心？
你说……
因为所有生命唯一的愿望，就是
活下去……
……
情……
可以跨越生死,
可以跨越种族,
可以跨越性别,
可以跨越卑贱,
但是，我想知道……
它……
能够跨越……
血缘吗……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序章 重生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平凡，因为我嗜血。
睁开眼的那一霎那，我沉默了。
竟然没有死？被太阳光直接照射，我居然能活下来。真TMD奇迹了。
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天，我笑了，我居然能够如此坦然地看着那轮让我恐惧到了极点的太阳。
我……重生了么？
***
“幻流，幻流……这是为什么……”碧空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放开手中的女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真的……是……吸血鬼……”他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獠牙，舔了口还残留在嘴角的血迹。
完全没有防备，那个被我咬过的女人，竟然直直地对我举起了银针。我躲闪不及，那根针重重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你这个怪物……”她咬着牙，撕下衣服上的一角，缠住了自己还在流血的脖子。
我浑身动弹不得，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以为，你能活下去吗？你会变成僵尸，永远，没有转生的机会。”
她笑着摇头：“你错了，我会赶在变异之前自杀的。不过，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与你同归，我死得，也很有意义，不是吗？”
她高高地举起刀，向着自己的小腹刺了下去。
“碧空，帮我把针拔了。”我瞥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儿。
他呆呆地望着我，眼中满是绝望：“为什么……你……”
“快点帮我把针拔了！”我有些不耐烦，银针刺中我，只能让我动弹不得，却不能置我于死地，但如果，这样撑到天亮，我就会……
“幻流，我不能让你再祸害人类了！”他看着我，眼睛里噙着泪水。
“说吧，到底拔不拔？”
碧空摇着头后退了几步。
我收起獠牙，装出一副无辜样，“这是自然界的循环规律啊，你们吃动物，我们吃人……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碧空虚脱地摇了摇头，转身跑出了小巷。
我头靠住墙，心被绝望包围。只希望，可以有一个同类从我身边经过。
只是我没想到，碧空居然会带来他们。
慕容家。
“慕容子轩？”我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看着眼前这个俊逸非凡的男子。
“幻流，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慕容家的当家冷冷地看着我，退后一步，一群小卒将更多的银针插在了我身上。
“只是……分心了。”
“看来……我弟弟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
我晃了晃脑袋，看了看这具只有六七岁的身体。
普通的人类？似乎不太像。好好了解一下，再说吧。我叹了口气，决定去寻找血王身体化成的灰烬。
找到了，我就有复活的机会。这具属于人类的身体，我不想要。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一章 血红
翘家成功！我满怀欣喜地冲上街道，走在树荫底下，抬头望了望那害死了我的红日。
血王，是血族的长老职位职称，我五百岁时，就当上了族里的血王，只可惜，差点被碧空那小子毁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伤害他。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喜欢得很汹涌。
认识他是在我五百八十九岁的生日Party上。
他很大胆，居然敢参加吸血鬼的聚会。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吧，天真的孩子。
那一年，他只有十五岁，还稚气未脱。
我想把他变成我的同类，却被告知，我还没有发展后裔的权力。于是我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六百岁生日的来临。
我死的那一天，刚好是我六百岁的生日。
死亡，是慕容子轩和碧空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居然没想到，碧空竟然会姓慕容，慕容家从慕容子轩十八代祖宗开始，便是吸血鬼克星之家。
不过无所谓，如果一代血王就这样挂掉了，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我哼着小曲儿，徘徊在大陆的大街小巷，寻找着我挂时的那片胡同。
“小少爷——”一个人抓住我的胳膊，蛮横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什么小少爷？给我滚！”我急忙推开他的手，掉头就跑。
这具身体貌似体力极差，跑了两步，我便跑不动了。
该死的，要是我还有牙，一定吸光你的血！
那人央求着看我：“小少爷，您别让我为难啊……”
我看了看他，扬起手刀劈了下去。
他身子歪了一下，我转身窜进一条小巷，终于甩掉他了。
三转两转，我终于找到了那条胡同。
我拿出在刚才房间里找到的装星星的小罐子，将星星全部倒在地上，将我自己的骨灰扫进了瓶子里。
头骨有点难办呃……
我找到一家中药店，用口袋里那个被人类称作“钱”的东西买了一个碾药的工具。
回到胡同，我将自己的所有的骨头都磨成了粉末。
带着那瓶骨灰，我四处寻找着目标。现在，只需要一点人血了……
摸了摸口袋，已经没有钱了，看来不能买刀子取血了。
在大街上徘徊了一天，天黑了。
夜晚，是吸血鬼的天下。说不定我可以找到一个，然后向他要一点血就好。
“啪！”
我耸耸肩膀，那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被抖掉了。
我回过身，看着他，虽然戴了黑色的面纱，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告诉我，他就是我要找的同类。
“小朋友，跟叔叔到游乐园去玩儿，好不好？”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在笑。
我举了举手上的玻璃瓶：“想吸我的血？”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瓶子，嗅了嗅，突然摘掉了面纱：“血王，你没死？”
我松了口气：“嗨……我还当是谁呢，原来你是奈洛啊！都是一个家族的，帮我弄点血，应该没问题吧？我想复活……”
他点点头，向街上走过去。我跟在他后面，一蹦一跳：“把牙遮一下！”
他一愣神，立即掏出面纱蒙到了脸上。
“靠，就你这样子，还想骗人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我的！”
奈洛“哦”了一声。
我装出一脸的天真，跑进了游乐园，果然，有不少孩子在那里玩。
“这位小妹妹，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我拍了一下一个小女孩的肩膀。
她似信非信地看着我：“老师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你初见老师的时候，她不是你的陌生人吗？”我随手从裤腰处取下一串钥匙，上面毛茸茸的小熊挺可爱。
我摘下小熊放在小女孩手中：“放心吧，我没有恶意……”才怪！
小女孩摸了摸小熊，点着头跟上了我。
七拐八拐，我终于带着小女孩回到了奈洛身边，恢复一脸冷漠，我将小女孩向前推了一把：“就她吧！”
奈洛点了点头，一个手刀劈晕了小女孩。
“效率！”我有些不满，“给我一点血，够和骨灰就行，剩下的你自己喝吧！”
奈洛没说话，迫不及待地咬破了小女孩的脖子。
他给了我一矿泉水瓶的血液。
看着那鲜红的颜色，我咽了咽口水。没有吸血的犬牙，还真是不方便呢……
“我先走了！我没死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
我摇了摇那瓶血，勾起嘴角。
奈洛顺从地点了下头。
我瞥了小女孩的干尸一眼：“等等，牙印消一下即可，别销毁尸体，等着明天，让警察处理吧，我很想看场好戏呢……你快走，她的父母可能快来了。”
“是。”他微微俯身，对我行了一礼，走到干尸旁，手指在那骇人的伤口上划了一下，伤口立刻消失不见。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章 父亲
我回到游乐园，跑到一角，肚子居然开始咕咕叫。
“饿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冷着脸看我。
“有一点。”我诚实地回答。
“不就是明天要送你去上学吗？颜醒文，你有必要离家这么长时间吗？”他语气平淡。
他……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家人？
我低头做认错状：“对不起，我迷路了。”
“找你的阿金被你打了？”
我的确打了一个仆人：“是。”
“跟爸爸回家，相信爸爸，学校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恐怖。”
爸爸？我浅浅地笑着。以为我没去过人类的学校是吗？
那学校，真的堪称人间地狱……
每个学生脸上都带着上刑场时的表情，老师板着一张棺材脸，学生犯一点儿小错，就请家长，罚抄……
不过没关系，如果有老师敢对我发难，我就吸光他全身的血！
跟着这个爸爸回到家，我被重新关进了那个房间：“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睡觉？让我现在睡？开什么玩笑？以前我只在白天睡觉……
我转了转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
这东西我会玩，以前爹地经常用它登记家族里的新成员呢！我咧了咧嘴，打开了电脑。
玩到半夜，我打开灯，将血和骨灰混在一起，强忍着恶心之感将那碗让我差点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东西喝了下去。（这段有点BT呵……）
有点不舒服，头晕晕乎乎的。
我扶着墙进入浴室，将碗洗干净，打开窗子。明天，绝对不能让别人闻到任何味道。
喷了一点放在桌子上的熏香，我有些瞌睡了。
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我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门。
“小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个女仆打扮的人对我一鞠躬，指了指楼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少爷您昨晚没有吃东西，快去吃一点吧！”
我摸了摸肚子，恶心感再次袭来：“不吃。”
“必须吃。”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人冷着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瞄了我一眼。
我只好认命地坐在餐桌前，拿起了餐具，吃着我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口感真差，味道还这么奇怪，还是血好喝……
“小少爷，筷子不是那样用的……”自称阿珍的女仆对我做了一个握筷子的动作。
我急忙按照她的样子照猫画虎，摆出了一副正统的吃东西样子。
“小少爷，您怎么不会用筷子了？”阿珍一边吃面包，一边喝着牛奶。
我夹起一块黄瓜，喂到嘴里：“昨晚太瞌睡，今天早上有点迷糊。”
阿珍点点头：“我上楼去叫大少爷下来吃饭，小少爷你等等，一会儿让大少爷送你去学校。”
我顺从地答了一声：“哦。”
阿珍上楼拍了拍我房间旁的那个房间，拍了许久，我终于看到了一个慵懒的身影。
他打了个哈欠，瞄了阿珍一眼，向餐桌走过来。
我张了张嘴，有些兴奋：“我不吃了。”
他半睁着眼瞅了瞅我：“不吃就不吃，搁在那里便好。”
还是这家伙比较善解“鬼”意啊……
我咳嗽了两声，锤了锤闷沉的头。
“不舒服？”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突然脸色一变，“昨晚是不是又踢被子了？你感冒了，都发烧了。”
感冒？我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向旁边移动了一格：“不是感冒。”
只不过，是服下那碗怪东西以后产生的必然反应罢了。
“爸，昨天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好像是从醒文房间里传出来的。”被称作“大少爷”的男孩喝完牛奶，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掉了嘴角的饭渍。
我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醒文，穿好外套，跟爸爸去找慕容先生！”爸爸突然脸色一沉。
“不去！”天……现在我没有任何法力，去见慕容家的人，不是想害死我吗？
“乖！”爸爸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
“说不去就是不去！”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抓紧了沙发套。
爸爸低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告诉爸爸，昨天晚上脖子有没有疼？”
我摇摇头：“昨天看到一个戴黑色口罩的人闯进我的房间，我把他轰出去了。”
“黑色口罩？”爸爸皱了一下眉，“被你轰出去？”
“嗯，我说，如果他敢偷我们家的东西，我就报告警察叔叔，他就跑了。”我松开抓着沙发套的手。
“嗯……醒文，醒濂，从今晚开始，你们和我睡。”
醒濂点着头，一把拉过我，检查了一下我的脖子，确认无误之后，松了口气。
“醒文，今天去上学，要做自我介绍，你按照这个纸条念。”醒濂在车上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看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所有关于我的东西：
大家好，我叫颜醒文，今年六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年级2班的一员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醒濂——”
“我是大了你两岁的哥哥！干嘛老是直呼我的名字？”醒濂不满。
两岁？你拿六百减八试试？
我翻了翻白眼：“醒濂，这个是你写的？”
醒濂得意地点着头。
“够白痴。”我昂起头。
“白痴？！”颜醒濂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表情。
我点着头。
他挥舞着拳头刚要砸过来，司机便发话了：“两位少爷，学校到了。”
我阴险地笑着跳下车：“颜醒濂，大白痴！”
颜醒濂满脸冒着黑气，却没有进一步破坏绅士形象的动作。
我扭扭腰，转身冲进了教学楼。
感冒的症状已经消失了，太阳竟然没有威胁到我，我有些得意地瞥了瞥挂在天边的那轮红日，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我吓得连忙低下头。
在进教室之前，我试了试自己的牙，收缩自如。
掏出镜子照了照，没有什么变化，爸爸和颜醒濂应该不会发现我是吸血鬼。
稍微试了一下法力，似乎比以前精炼了一点。
慕容子轩，既然你害得我不得不喝下那碗让我恶心到了极点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昂着头踏进了一年级2班，对着坐在台下的所有人笑了笑。
“这位同学，请你做个自我介绍。”一个美女朝我笑了下。
应该是老师吧……我斜过头打量了她一下，走上了讲台：“大家好，我叫颜醒文……”
“小朋友，请你坐到第三排钟薇那里去，好不好？”老师指了指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小女孩。
我点点头，向她走过去，没理会她打招呼的动作，我径直坐在了座位上。
“醒文，你是女孩吗？”钟薇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看了看她：“男的。”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三章 慕容
“啊……对不起啊……很少见到有男孩子长得这么漂亮的。”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瞥了眼桌子上的书本，头都大了。
“你闭嘴！”
她乖巧地转过头，没再说话。
书上突然出现一行字：幻流，三哥知道你重生了，你现在需要吃点人类的食品，小心慕容家的所有人。牙长出来的话，注意隐藏。
我急忙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我书上的秘密时，松了口气。
再次低头，哪行字已经不见了。
三哥……幻流有点想你了……
指甲轻轻擦过那行字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心里有一点淡淡的温暖。我不同于其他吸血鬼，我有感情。但我宁愿摈弃这种不同。现在，只能从头巩固我的势力了……只是可惜了，我长老的职位……
“醒文，老师叫你呢！”钟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
我瞥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颜醒文，请你回答一下，第二页第十三题。”
我低头看书，上面写着这样一道应用题：
小明周末帮妈妈买酱油，妈妈给了他十元钱，酱油一瓶六元钱，他应该给妈妈带多少钱回去？
绝倒！
当我们吸血鬼没上过学吗？只不过，我们的学校比你们这里好得多。
“四元钱。”我认命了……谁叫现在我半人半鬼呢……
“请列一下式子。”班主任用教鞭敲了敲黑板，“上来写。”
我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能冲动，一旦引来慕容家的人，就麻烦了。
慢步走上台，我握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10-6=4。
“颜醒文，你的黑板字写得不错，下去吧！”她故作和蔼地向我点点头。
我心中无比鄙视她，虚伪的人哪……明明是想让我出丑。
回到座位上，我思量了一下。
重生之后，我的能力似乎有所增加，再加上我以前是血王，拥有着爹地留给我的强大法力，应该可以打得过慕容子轩，反正要吸血，就拿这个女人解解渴好了……
下课铃打了三声，女人拖了五分钟堂，终于下课了。
我尾随她进入了办公室：“老师，我肚子疼。”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打电话叫你爸爸过来吧！身上带钱了吗？打一次电话收的是五角钱。”
我摇了摇头。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我指了指门外：“老师，陪我透会儿气，好不好？”
她看了看手中的教案，点了头。
“颜醒文，你怎么净往人少的地方走？啊呀！那里是禁地，不能去！”女人惊慌地拉住我。
我回过头甜美一笑：“老师跟来嘛！没关系的……”
她拼命摇着头，我脸色一沉，对着她伸出了五指：“来吧……”
她的眼睛立即变得迷离，向前踉跄了两步。
我满意地向前走，直到走到一片无人的荒草地，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血族特有的味道。怪不得这里被封为禁地……原来有吸血鬼啊……而且，还是最低级的僵尸。
我破除法力，回过头。
“你……”
“我想让你死个明明白白！”我微微张唇，犬牙立即伸长。
她惊愕地张大了瞳孔，看着我大口喘着粗气，喊不出来？
我抿唇一笑，既然你笑不出来，我就帮你喊！
“啊——”我刚刚喊出声，她便两眼一闭倒了过去。
我俯下身，抬起她，一口咬了下去。
……
站起身，我在那两个牙印上施了法，毁掉了那两个牙印。
好好躺在这里吧，既然是禁地，那就希望，你的死亡能有人发现。
我念动咒语，变成了她的样子。
为了消除我的嫌疑，还得当一天的她啊……
回到办公室，老师们都只是轻瞥了我一眼，没有多问。
“放学以后，去禁地探险吧！”我拍了拍一个男老师的身子。
他急忙摇头：“听说那里有鬼的！不去！”
我冷下脸：“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露出看怪物般的眼神：“何必去送死呢？”
我叹了口气：“想去看看，不行吗？”
“好，我陪你去！”男老师挠了挠自己的头，放下了手中的教案。
其他老师全体幽幽地看了看我们。
夜幕降临，我带着那个男老师一步一步踏进学校的后花园。
“从弯，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原来那个女人叫从弯啊……真是个破名字。
“进！我都敢进，你不敢？”我浅笑着回过头。
男老师吸了吸气，跟着我进入了那片禁地。
“出来吧！”我一把拽住那男人，向那古老的破楼喊了一声。
立时，就有三个僵尸朝这边跳了过来。
“啊——”男人惊恐着，想要挣脱我，只可惜，他是个普通的人。
三名僵尸死死地钳住那个男人，咬了下去。
我向前两步，继续对着教学楼喊：“出来！”
一个男人立刻从楼里跳了出来：“谁？”
“德古拉·幻流。”我报上名号。
“血王？不是死了吗？”他上前两步，打量着我。
“你不相信？”我擦了擦脸上的污迹。
“相信，不过没有味道。今天在我地盘上害人的是你？”他打了个响指，那三个僵尸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男老师拖到从弯身旁，然后跳回了废弃的教学楼。
“味道嘛……我现在……半人半鬼。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也带来报酬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笑着对我挥挥手：“也对，我先回去了，我家亲爱的还等着我呢。”
我对他行了一礼，退出了这所小学的禁地。
走到校门口，我看见了我现在的父亲。
“醒文，你刚才到哪里去了？”他脸上透着一点儿疲倦。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颜醒文，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慕容子轩推开爸爸的车门，走了下来。
我心下一惊。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四章 新闻
“慕容叔叔，有事吗？”我背靠着书柜，表情尽量放自然。
“你真的是颜醒文吗？”他回过头眼睛眯起来，笑得很诡异。
“真的是。”我诚恳地睁大了眼。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血腥味吗？”他蓦地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狰狞。
“啊——你别问我！别问我！”我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紧紧地贴住书柜，身体不停地颤抖。
“怎么了？”他挑起眉毛。
“别问，别问……”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吧，既然你能见太阳，那我就相信你一回。”
他转身，拉开门离开了，我这才站起身，闻了闻自己，发现果然血腥味浓重。
我拉开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爸，我自己睡！”
“醒文，你怎么了？”爸爸抵住我刚要关住的门。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爸爸，我择铺。”
“好，我和你睡。”他眉头一横，唤着楼下还在看电视的醒濂，“醒濂，今晚你和阿金睡一起，如果遇到vampire（吸血鬼），你就按照我告诉你的办法做。”
醒濂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拜托……你和我睡在一起，我怎么回去通告学校那位？
看来……没办法了。
半夜，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回头，爸爸睡得很熟。
我坐起身，念动心法。
他微微皱了皱眉毛，没有醒。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三蹦两蹦抵达了学校，我小心地闯进禁地，瞥了眼横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冲进了禁楼。
“喂——”我喊了两声，他出现了。
“血王。”他对我行了个礼。
“快点收拾东西离开，慕容家的人怀疑到这里了……”我擦了擦脸上的灰，拍了拍窗帘，立刻落下一层土。天……这里多久没收拾了？
“慕容家？好，我马上离开。”他点点头，“你记住，我的名字叫做——廖之。”
我随便应了一声，跑出了禁地。
到了门口，我发现一辆警车。
稍微隐藏了一下身形，我避开那辆警车冲回了家。
他没有醒。
我松了口气，躺回了床上。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我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才渐渐进入梦乡。
“醒文，起床了。”爸爸推了推我。
我动了一下眼皮，没有理他。
“醒文！爸爸！”随着“哐堂”一声，我只得睁开眼睛，去看那个踢开了我房门的家伙。
颜醒濂眼中布满血丝，扔给我们一张报纸。
我先爸爸一步抓起了报纸。
上面的头版头条是这样一条新闻：
绮罗市连续发现两具干尸，死于被人抽干血液。
今早和昨早，我们绮罗市的民警在商业街和暖星小学以前的教学楼中，发现三句干尸，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的血液被人抽光了，身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这三个人哪……”
“醒文，醒濂，你们今天不要去上学了。我怀疑，德古拉王出现了。”爸爸在看完报纸之后，面部绷紧了。
“哦……”众所周知，三哥是吸血鬼家族中惟一一个可以直面太阳的吸血鬼，这三个人出事，他怀疑到三哥头上了。
打开电视，每一个台，基本上播的都是关于那三个死者的新闻。
“谁叫他们不相信有鬼的？”醒濂看着电视，笑得轻蔑，“不过，醒文你不用担心，爸爸可是镇魂师！”
心颤抖了一下。
他是镇魂师？还和慕容子轩是好朋友，那我……
“呵呵……是吗？爸爸真了不起。”我尴尬地笑着。
“没错！爸爸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他满脸崇拜。
我耸耸肩膀：“醒濂，我不舒服，想去睡觉了。”
“去吧！对了，不要睡得太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醒濂拉住我的衣角。
我打了个哈欠，点着头上了楼。
三哥，只好麻烦你帮我背黑锅了。
我拿出一张白纸，用手指在上面写着吸血鬼的文字：
三哥：
最近我干了一点坏事，没有处理食物的残骸，被人类的警察发现了。我现在的爸爸怀疑你到我们的城市来了，别因为背黑锅就冲动，要不然我就危险了，我爸爸好像是个镇魂师，还认识慕容子轩。
幻流
打了个哈欠，我弹了个响指，纸张立刻着了火。
烧过的灰烬消失殆尽，除了那一点烧焦的味道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回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头有些晕，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居然失眠了……从前嗜睡如命的我，居然也会失眠？
我拍了拍头，跳下了床。
“醒文，快下来，家里来人了！”醒濂充满活力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我伸展了一下腰，推开了房门。
一步一摇晃地下了楼，看向那位客人。
瞳孔倏地睁大，呼吸都快停止了。
慕容碧空……
“大哥和颜哥哥去处理这几天发生的干尸事件了，最近，由我来照顾你们。”碧空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醒濂“哦”了一声，继续看他的电视去了。
我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碧空身上，想移却移不开。
“醒文，你怎么了？”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我眨了眨眼睛，咧嘴笑：“对不起，只不过是刚刚发现叔叔长得很帅。”
他立刻笑开了花：“这孩子真会说话。”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五章 张旭
深夜，是我最喜欢的时刻。
碧空带着醒濂睡，我独自一人睡在自己的房间。半夜，我偷偷溜到这里的警局，解决了一个死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泡了泡澡，身上的血腥味消失之后，我踏出了浴缸。
拿起学校发的书，封面上突然显出一行字：
知道了，三哥不会冲动。最近张家似乎也对绮罗市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心，张旭已经坐上了去绮罗的火车。
心中一颤，可恶的家伙……你来添什么乱？一个慕容家，一个颜家，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张家又来了……
我来回踱着步，头顶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因为吸血的缘故，汗里带着一丝血腥。
我用冷水冲了冲头，叹了口气。现在的颜醒文，只是一具空壳。这句空壳里，包裹着我的真身。如果去了这层人皮，我一定抵不住太阳的威胁。
我慌慌张张地拿出纸，在上面潦草地写下：三哥，我怕。
烧掉之后，我死死地盯住语文书的封皮，等着三哥的回信。
很快，上面便有了一行字：别怕，继续装颜醒文，因为你有着一副人的皮囊，最近可以不用吸血，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我深深吸了口气，死死地抱住语文书，照着镜子，里面的人脸上满是青筋。
“醒文。”
我回过头，发现爸爸站在门口。
只瞥了他一眼，我转回了头。
继续看着镜子，里面这张并不属于我的脸，却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子。
爸爸是镇魂师，慕容子轩已经怀疑到我了，连住在天罗之乡的张家人也赶来了，真怕……我会露出什么破绽。
吸血鬼无法转世，一旦失去生命，我将万劫不复。
如果说这次的重生仅仅是因为幸运，那么……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幸运的。
“醒文，你怎么了？”爸爸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垂着头：“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了，你会杀了我吗？”
他摸着我头的手猛地一震，他笑起来：“你怎么会不是你了呢？你一直都是你啊！”
我沉默了。这跟回避问题有什么区别？
“好了，醒文，你放心吧，无论怎么样，爸爸都会保护你。”
我点点头，躺到了床上。第一次，我居然能够在夜晚睡着。
***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旁边的人。我摸了摸他的脸，手指端十分温暖。这份温暖，是任何人类都给不了我的。
“醒了？”他微微睁开眼，坐起身。
我点点头，随手抓了抓头发，走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我观察着自己的脸。
苍白，没有任何血色。
将手附在水池上，居然不觉得凉。这具身体，体温极低，居然和以前的我差不多。我微微颤了一下。
颜醒文……这具身体上，有着太多的谜。
抓起一旁阿珍摆在那里的化妆品，我抹了一点腮红在脸颊上。
看上去终于不那么奇怪了。
“醒文，下去吃早饭。”爸爸拉开门。我急忙将手中的腮红藏好。
“知道了。”
他点点头，合上了门。
我将腮红放回原地，换下睡衣，下了楼。
坐到餐桌旁，猛地一抬头：“钟薇？”
她甜甜的一笑：“醒文。“
“醒文，你认识她？”醒濂咬了一口面包，好奇地扫视着我们。
我没理他，眼神凌厉地看着钟薇：“你是张旭的女儿？”
钟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和妈妈姓。哥哥和爸爸姓……”
“醒文，放礼貌一点！”爸爸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张先生是你的长辈！”
“无妨，无妨，小孩子嘛！”一个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拉出椅子，优雅地坐好。
我看着张旭，他眼中透着严重的怀疑。深深吸了口气：“爸，我不舒服，这顿饭我不想吃了。”
我慌慌张张地冲出餐厅，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竟然来得这么快……
天……我干了些什么？居然离席？这样不仅会加深张旭的疑虑，反而会让自己打一场根本不知道敌人想怎么做的仗！
我匆匆打开门，重新回到了餐厅：“突然觉得饿了。”
爸爸看着我，点了下头，继续和张旭交谈：“你认为不是萨斯卡？”
“嗯，萨斯卡总是喜欢带着两颗牙招摇过市，而且，没有用过餐不收拾的习惯。我怀疑，是井村治。”张旭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井村治？他不好好呆在瑞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爸爸脸上有着明显的不相信。
“这件事，看来还得求助慕容家，毕竟我们都对吸血鬼不甚了解。”张旭皱了皱眉头，瞥了我一眼，“而且，身为通灵师的我，能够感觉到你的二儿子身上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像是……”
他故意停了下来，拍了拍我的头：“好了，我先走了，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吧！”
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直起身子：“张叔叔，我想跟钟薇玩一会儿，可以吗？”
张旭笑着点头。
我跟上他的脚步，平定了一下慌乱的心情。
出了门，钟薇抓住了我的袖子：“我们去哪里玩？”
我递给张旭一个眼神，他会意：“小薇，你自己去玩，爸爸找醒文有一点事。”
钟薇虽然不满，但还是乖巧地点着头上了车。
“你知道我是谁？”我开门见山。
“当然，井村治，你最近做事也太张扬了。”张旭收起脸上的笑容，“我警告你，不要伤害颜笑歌。”
“井村治？我才不是那个愚蠢的家伙。”至于爸爸，如果他不伤害我，我是不会动他的，但如果他对我出手，威胁到我的安全，我一定不会客气。
“那你是谁？”他眼神冷冷。
“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耸耸肩膀。在这群家伙眼中，我已死，说了反而不安全。
“我还奇怪了，井村治怎么能见阳光，原来，你是萨斯卡啊……”他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事情，似乎更加有趣了，我的德古拉王。”
我耸耸肩，两次全部猜错。没办法，谁叫我已经“死”了呢？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六章 驱鬼
“真搞不懂你这个通灵师是怎么当的。”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他挥了挥手，“至于我是谁……你慢慢猜，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把我不是人这件事透漏出去，否则……我一定会提前结束这场游戏。”
张旭应着：“放心，不会，不过，如果笑歌和子轩自己发现，可别怪我。”
我点点头，推开门。
“醒文，你不是和钟薇玩去了吗？”醒濂趴在电脑前，回头瞥了我一眼，再次投入了游戏。
“不想去玩了。”我看了看他的游戏，坐到了沙发上。
打开电视，慕容子轩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要是你们还不相信有吸血鬼，就一定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咧开嘴，看着他的脸笑了起来。
碧空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哥？他很少这么失态。”
我关掉电视：“的确。”
“你好像很了解我哥？”碧空疑惑地看向我。
“不，只是从小到大，每一次见到他，他都板着一张棺材脸。”我伸了个懒腰。
“我哥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颜醒文。”碧空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他是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他啊！”我昂起头，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叠照片，“是我爸照的吧。”
碧空接过照片，脸色变了变，抬头瞥了我一眼，将照片放回了原地。
他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阳台。
我悄悄跟上去，贪恋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回到了房间。
紧紧地握着拳头，我吸着气平定下激动的情绪，躺回了床上。
夜幕降临，我坐在床沿，不知道该干什么。
“咔！”门被推开，我将目光转移到了门上。
“爸爸……”我低下头。
“醒文，今天心情不好？”他挂好外套，摸了摸我的头。
我摇了摇头：“不是。”
“有话就要说出来。”他叹了口气，笑了笑，“自从你妈妈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我打断他：“无所谓。”
“无所谓？”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试探我，“醒文，你……以前明明很粘你妈妈的……”
我这才意识到，又犯了一个大错！
“呃……我是说，你以前没有好好照顾我的那件事，无所谓。”
他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一些，叹了口气：“醒文，睡吧，有爸爸保护你。”
我点着头爬上了床，闭着眼睛装睡。
床边，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
“醒文，我跟爸爸去学习驱鬼，你要不要去？”醒濂临出门之前，问我。
我瞟了他一眼，看了看还在吃晚餐的碧空，点着头追了上去。
这是一家古宅，周围爬山虎密布。
好重的怨气……走进这座古宅，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醒文？”颜笑歌（感觉用称呼怪怪的……用名字好了）拉了我一把。
我急忙挤出一丝笑容：“觉得阴森。”
“我算了一下，有四十五个冤魂。”他深吸了一口气，递给醒濂一张符折成的三角形，“一旦遇到，就将里面的石灰洒出来。”
醒濂疑惑地点了点头。
四十五？他算错了吧……我感觉得到，是四十六。
“爸……我怕……”醒濂装好石灰，向颜笑歌靠过来。
我无声地后退了一步。以颜笑歌现在的修为，恐怕打不过四十六条鬼魂。
“爸，我也怕，我先走了。”我打了个招呼，没等颜笑歌说话，便冲出了宅子。
躲在宅子门口，看到颜笑歌和醒濂消失，才重新回到了古宅。
很快，我便发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影子。
刚要念咒，她便哭了起来：“公子……奴家死得惨，奴家……”
未等她说完，我急忙念咒打中了她。
厉鬼，毋须可怜。
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刚才那个女鬼，现在，已经有十几条鬼魂朝我靠过来了。
呵呵……我可不是那种普通到什么法力都不会的吸血鬼，以前，爹地对我的训练中，常常遇到这种情况。我双手合十，默念着心法。
我三百岁的那一年，二十七条被我害死的冤魂回来寻仇，却没有威胁到我，就是因为在那之前，我学习了人类用的驱鬼术。
“镇！”
空气中吹过一阵风，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阴风立刻被吹散了。
剩下的，希望你可以自己对付。
“啊——”醒濂惊恐的大叫从后院传过来，我本能地冲了过去。
果然，他们遇到最后的那只了。
那是个绝美的女子，她静静吹着手中的笛子，只能看到影像，却听不到笛声。
“醒文？”笑歌额头上青筋抽搐，“快和醒濂回家去！还有十几条冤魂没有处理，你会有危险的！”
女鬼放下手中的横笛，凄惨地一笑：“今天来的，一个都走不掉。”
“谁说的？”我挑眉，你吸人阳气，我摄人血液，我得到的是精华，你未必打得过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女鬼愣愣地看着我，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些……”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七章 对峙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爸妈就死了，当地的一个恶霸将我抢去做了小妾，我心中一直有怨……”我听着她的故事，笑着。
小妾？爸妈？这两个词语是怎么串连在一起的？
“后来，那个恶霸凭着自己科长的职位贪污了三十万，所以被满门抄斩了，我也被牵连在内……”
连醒濂都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三十万？还是科长贪污的？？？还满门抄斩……
就在我惊愕于这个妖精的智商时，他出手了。
三句咒语，她便消失了。只剩下一缕鸿毛。
才两百年的道行，就因为说话破绽太多就灰飞烟灭了。可怜的小狐狸。
我捡起那缕毛，叹了口气。
“颜醒文！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颜笑歌揪住我的领子。
“还没走远就听到醒濂的叫声了，我担心就跑来了。”我垂下头做道歉状。
“回家！”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径直向前走，“你是不是会法术？”
我急忙跟上去：“嗯，张旭叔叔教了我一句咒语。”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我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醒濂推了推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跟上去。
“刚才那十几个小鬼是你消灭的？”笑歌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我无可否认。
一路沉默。
“你们终于回来了！”碧空完全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低气压，满脸兴奋地迎了出来，“我哥哥……”
颜笑歌看着碧空叹了口气，未等碧空说完便走进了屋子。
碧空“咦”了一声，脚下顿了顿，跟了上去。
“啊！”看到坐在客厅的那个人，我全身一颤，后退了一步。
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子，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就像地狱里的修罗，全身散发着邪魅的贵族气质。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白色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雪白的脸和黑得彻底的衣衫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一点也不突兀。
我的三哥，幻瞳。人称萨斯卡，绮罗文字解释——噩梦。
“关于幻流的这件事……我不会道歉。”慕容子轩站起身，直视三哥。
“为什么？”三哥冷冷一笑，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摄心的魄力。
“因为，他独占了我弟弟十一年！你知道十一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长吗？”慕容子轩原本一直板着的脸此刻写满了愤怒。
“哦？拜托，我听说，是你弟弟勾引幻流的……”三哥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天……这就是你们人类喝的东西吗？好辣。”
“我警告你，你弟弟太过早熟，五百岁就能当上长老……可不简单，他可能会威胁到你的王位哦～”慕容子轩浅浅地笑着。
挑拨离间？我拉下脸，看向慕容子轩。
三哥舔着酒杯：“如果幻流想要我的王位，我会拱手送上。”
“这么疼他？”慕容子轩握紧了拳头。
“没错，他可是我弟弟哦，不疼他疼谁？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被全家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就这么被你毁了！”三哥蓦地松开手，酒杯落到地上碎成了几块。
“……”慕容子轩的手握得更紧了，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我吞了吞口水，后退了一步。
“别这样，擦擦你手上的血吧，小心我忍不住。”三哥耸肩，笑得阴险。
慕容子轩一愣，碧空急忙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餐巾纸包住了慕容子轩的伤口。
“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我有事先走了。”三哥打了个响指，便消失了。屋子里，除了碎在地上的酒杯残骸以外，没有任何关于三哥的信息。
“碧空，你说，大哥能斗得过萨斯卡吗？”慕容子轩突然握住碧空的肩膀，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我本能地握了握拳头。
“哥……”碧空双手拍着慕容子轩的背，“哥哥，你别冲动。”
“连你也认为我斗不过他，是吗？”慕容子轩松开碧空，笑了笑。
“不是的，哥……”碧空急忙解释。
慕容子轩打断了他：“没事的，碧空，哥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不见了人影。
碧空眼里写满了担忧。
我咬了咬牙：“爸，我先去睡觉了。”
颜笑歌点了下头。
我几个大步跨到了楼上，推开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好，趴在床上不停地喘着气。
“看来……我弟弟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慕容子轩当时到底交给了碧空什么任务？将银针钉入我的身体吗？那他有一万个机会可以这么做……
“砰砰砰！”敲门声不断地传来，我没有精力去理会，肚子躺在床上。
“HELLO，我们又见面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自窗户跳了进来，我抬眼望过去，是廖之。
“怎么是你？”我满心疑虑。
“来看看你，不行吗？”廖之轻轻坐在我的床边，“他在敲门。”
我点着头：“知道。”
“不去开？”他瞥了那豪华的大门一眼。
“不，我现在心里很乱。所以……也请你离开好吗？”我相信，我的语气已经够客气。
“好……”
他话音未落，门便被打开了。
颜笑歌站在门口，冷着脸看廖之。
廖之耸耸肩，起身跳出了窗外。
他并没有去追，反而向我走了过来。我静静躺在床上，等着他的惩罚。
“醒文，没事了，快睡吧。”他笑得很和蔼。
我看着他的脸，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他不相信我是吸血鬼，不相信我不是他的儿子。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美丽，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人深深地吸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比三哥好看许多。
“爸，你长得真好看。”
“呵呵……是吗？有很多人都这样说，所以，我们的小醒文长大以后也会很好看的。”他摸了摸我的头，躺在了我旁边。
听着他趋于平稳的呼吸，我叹了口气。
三哥虽美，却没有人会歌颂吸血鬼。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突然有一种渴望，希望时间就此停下，让我静静地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这样就好。
但时间永不停止。
黎明很快到来，我上下眼皮不住地打着架。
“醒文，别睡了，起床吧，今天去上学。”他拍了拍我。
我睁开眼，望了望他，坐起了身。
一路上，他沉默地开着车，醒濂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望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一阵绞痛。
他的脖子上，戴着我从前送给碧空的项链。碧空……慕容子轩和我的爸爸，你到底喜欢谁？总之……不可能是我，对吗？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别过头去看车窗外。
路边的景物匆匆滑过，一切，都是过客。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八章 打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看着站在讲台上的那个有着真正温暖笑容的老师。
没有任何伪装，他永远都是笑着的。
平凡的脸，因为有了那笑容，而变得异常动人。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他扶了扶眼睛，抱着书离开了教室。我盯着教室的门，不想移开自己的目光。
钟薇推了推我：“醒文，有个小女孩找你。”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起身走出了教室。
眼前的小女孩笑得很甜，脸上镶嵌着两个精致的酒窝，可爱至极。
我深吸了口气，拉着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小九？你来干什么？现在太阳这么大……”
“三哥送我来的，六哥，我想你。”小九收起脸上的笑容，委屈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三哥怎么这么喜欢犯险？假设今天下雨还好，太阳这么大……”
“六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小九拉了拉的我衣袖，蹭到我身上。
我刮了下她的鼻子：“六哥不知道，但是小九在家一定要乖，要听三哥的话，知道吗？”
小九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小九会听话。六哥，小九该走了，六哥要记得经常回来看小九。”
我点了下头。
***
“那个女孩是谁？她好可爱！”钟薇好奇地戳了戳我。
“要你管？”我拨开她的手，“要是你再敢戳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钟薇蔫了，趴在桌子上看自己的手指去了。
我用语文书遮住自己的头，挡住了数学老师的目光。
还是睡觉最舒服……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颜醒文，一起走吧！”一个男孩拍了拍我。
我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爸会来接我。”
“这么大了还让老爸接？”他耸了耸肩膀，几步跨到了校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门口那辆车是你家的？”
我看了那辆车一眼，点了下头。
“OMG……那是恒熏服饰的车！你爸是个企业家？”他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瞪了他一眼：“闭嘴！”
企业家？不是镇魂师吗？又变身了……
颜笑歌坐着司机的位置上，碧空坐在我以往坐着的副驾驶位置上。
我抿了下唇，坐在了后排醒濂的旁边。
颜笑歌去换档，无意之间碰到了碧空的腿，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突然，在一阵猛烈的碰撞中，车停了。
颜笑歌的手不住地颤抖着，顺着那只手向上看，镜头热烈得差点让人喷鼻血。
碧空搂着颜笑歌的脖子，吻着他的嘴唇。
我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拉开车门下车，发现车只是撞在了一棵树上。
我吸了口气，一拳砸在树上。
“颜醒文，你发什么疯？”醒濂下车，将我的拳头从树上扯了下来。
“看到一只虫子。”我笑着。
“有必要这么用力吗？”醒濂瞪了我一眼。
“怎么不在里面呆着？”我用下巴指了指那辆车。
“里面的镜头少儿不宜，况且，车已经毁了。”醒濂瞥了那辆车一眼。
我透过车窗，发现他们还在Kiss。
还真是个长吻呢……
我决定不识相一回。
我拉开车门：“爸爸，亲完了没有？我想吃麦当劳。”
碧空僵住了，笑歌松开碧空，回过头，对我挤出一丝笑容：“当然。”
麦当劳里，碧空和笑歌都笑得十分不自然。
我知道他们尴尬，但是我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想去看任何人，我大口大口地吃着汉堡，突然想起三哥说过一句话：“人类中的淑女是不吃汉堡的，因为吃汉堡要把嘴长得非常大。”
“碧空叔叔，可以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碧空。
碧空愣了一下，看了看颜笑歌。
颜笑歌只是低头不停地吃着面前的东西，没有发话。
碧空跟着我一直走到了麦当劳的安全出口，我才停下了。
“醒文，什么事？”他看了一下表。
“仔细看看我，不觉得我像你认识的一个朋友吗？”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他看了看我，笑着：“像你爸爸。”
我爸爸……你心里，难道只装着他一个人吗？
“我是幻流。”安静地阐述着这个事实。
他全身僵住，瞪圆了眼看着我：“什么？”
“我，是，幻，流。”我一字一顿。
他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
“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只不过……你一直在逃避，你不肯相信颜醒文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恶魔！”我的声音里居然有了哭腔。
“醒文，你别开玩笑。”他转过头，苍白的脸上，硬生生地露出一丝笑容，他转过身，快速冲出了我的视线。
幻，流。
这两个字，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还是……我的爱让你觉得可怕？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相情愿的。
虽然早就知道，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我一贯拥有的风格。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
回到席间，颜笑歌和颜醒濂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异。
都知道了吧，我并不是颜醒文。
我咬着嘴唇，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冲出了麦当劳。
身后碧空焦急的叫声没有喝住我，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此刻……我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异类吧……
当年，他会对我微笑，心安理得地对我说爱，是不是都是因为慕容子轩说过的任务？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一生中最美丽的十年。
我一路奔跑，闯到了一个无人的胡同。
站在这里，我深深吸了口气。俯下身，将头深深地埋入双腿，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渐渐的，夜幕降临了。一种强大的压迫力自头顶直直地穿透了我的大脑。
抬起头，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井村治……”
“幻流，要不要和我做场交易？”井村治露出一丝浅笑。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九章 钟薇
“什么交易？”我起了兴趣。
“很简单，如果你答应与我交易，我就帮你得到慕容碧空。”他闭口不谈自己的好处。
“条件。既然是交易，那就一定有交换的对等条件。”我仰视着他。
“小九，我要她。”他靠在一旁的墙上，对着我眨了下右眼。
“不可能。”我耸耸肩膀，井村治的作风，我清楚，作为小九的哥哥，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至于碧空……我已经放弃。”
逃似的离开胡同，井村治幽幽的叹息还是紧跟着我：“真的放开了吗？”
还没跑两步，我便撞上了一个人。
抬起头，我看清了他的脸。
棱角分明，却略显苍老。几天不见，张旭竟然变成了这等模样？
“你……”他看着我，眼神毫无焦距，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却始终碰不到。
“你怎么了？”我皱了皱眉头。
“是井村治！我现在是独眼龙了……快送我回家！小薇有危险！”他慌乱地握住我的肩膀，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一把推开他：“自身难保了，还关心什么钟薇？！马上买张票滚回绮闽市，不要再回来了！”
他愣了愣，叹了口气：“我会走，但是……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让井村治伤害小薇？”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拍了拍肩膀上的灰。
“因为小薇有利用价值……别害她……”他眼神迷离，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利用价值？我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用价值？还是……这只是张旭掩人耳目的愚蠢手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井村治，我倒是很想跟你斗一回呢……
匆匆赶到张家在绮罗市的宅子，我推门进入，钟薇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不停地发着抖。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掐起她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她的脖子。
井村治并没有动手呵……
我一把松开钟薇，她颓废地躺倒在地上。从始至终，她的眼神一直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钟薇？”我蹲下身扶起她。
她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钟薇！”我加大了音量，她却仿佛受惊一般退后。
我抿了一下唇，凑了上去：“钟薇，我是颜醒文。”
她的眼睛顿时有了焦距，她猛地看向我，两只稚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爸爸！醒文，救救我爸爸！”
我急忙安抚：“你爸爸已经安全了，你别怕，跟着我走。”
她迷茫地点点头。
我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发现她的腿软得可怕。
明显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扶着她一路找到一家旅馆，我掏出身上仅有的钱，付给了旅店的老板。
一进房间，钟薇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
“疼！”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求助般看了看我。
我满心疑虑。
“疼……”
我向下看去，竟然发现她的裤子上满是鲜血。
“这……”我有些不知所措，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钟薇这么小，应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吧……
我拉下她的裤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她的下身裂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不停地留着鲜血。
“他……吸血鬼！他打伤了爸爸，还来欺负我……”钟薇眼里噙着泪水，咬着红唇，满脸都是痛苦。
井村治，你TMD太不是东西了！
脑海中突然滑过一句话，我全身一颤。
我怎么会这么想？如果他这样做是……那我呢？我害死了那么多人……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倒了一杯水，灌进肚子。
“六哥……”
我循声回头，小九凭空出现，坐在钟薇床边。此刻的她，并不是上一次出现时的那副小孩样，她变成了一个窈窕少女。
“唉……”我叹了口气，拉起被子盖到了钟薇身上。
“六哥，她喝了井村治的血。”小九瞥了钟薇一眼。
“什么？！”我有些惊愕。
“她已经开始变异了。六哥，要留下她吗？如果留下，说不定对你是个极大的威胁。”小九俯下身，观察了一下昏倒的钟薇。
“井村治这家伙做事还真绝。”我微微舒展眉头。
“没办法。”小九笑了一下，“六哥，你可以考虑把她留在身边，观察一下。”
我思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井村香，想伪装小九，到你哥哥那里装去。”
井村香耸耸肩，念了句咒语，变成了一个极其妖媚的女子。
“钟薇要是中了毒，以我的资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俯下身，伸出食指刮了刮钟薇的脸。
“想不到哦，你居然没死。”她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呵呵……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向前一步，踏上床。
井村香眼珠转了转，搂住了我的脖子：“你没死当然好啊！”
我礼貌地退开她：“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体只有六岁。”
井村香一愣，随即退后一步消失了。
我推了推钟薇，她没有转醒的迹象。
学着张旭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脉搏，很微弱，恐怕命是长不了了。
可我并不想发展后裔。尤其，这个孩子还是张旭的女儿。
救还是不救……
我决定，把她送到医院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这是收费清单，请你让你爸爸或者妈妈来签字缴费。”医生递给我一张纸条，我看了看，抬起头。
一只手从我手中抽走了收费单，在上面签好字。
“可以刷卡吗？”
“当然。”医生微微一笑。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章 冰凉
我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微微眯起了眼。
“你来干什么？”我抽过收费单。
碧空望了望我，没有说话。
“小孩子要乖乖听爸爸的话，不要淘气！看看你，你妹妹……”医生咽回了后面的话，吞了吞口水。
“爸爸？”我歪过头笑了笑。
“醒文，别胡闹。”一只手从身后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回过头，看到了颜笑歌。
我的怒火一下子冒了上来：“醒文？你早就该知道……”
碧空急忙打断我：“醒文，够了！等等告诉我，钟薇是怎么回事？”
我悻悻地瞟了颜笑歌一眼，然后扔给碧空两个卫生球，大步踏出了医务室。
病床上，钟薇戴着氧气罩。
医生诊断之后说……她不仅被那个了……而且还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拖这么长时间，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活下来了……
我摸了摸她的脸，叹了口气。
活着多好啊……
突然明白了，我害死那些人时，他们死命地挣扎，原来是有意义的。他们都想活着。
突然有了一种负罪感。
等等……我锤了锤脑袋，负罪感？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人类吃动物，动物也会挣扎，他们都没有负罪感，我为什么要有？我咬了下嘴唇，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六哥！”一个窈窕女子突然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跑了过来。
“怎么了？”我打了个哈欠。
“慕容……碧空，和颜笑歌，他们在追我！快帮我隐藏一下！”她转身躲进病房，突感不对劲，我立刻冲了进去，抓住了正准备扼向钟薇喉咙的那只手。
小九，最近想要冒充你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你……”他睁大双眼，想要挣脱我的手。
我将他向后一推，他撞到墙之后立刻变成了一个男子。
三哥曾经说过，每只吸血鬼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因为喜欢的血液口味不同。
而廖之，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因为养了僵尸，他身上混合着三个低等僵尸的味道，极好辨认。虽然那三个僵尸每次吸的血是同一个人的，但是他们懂得谦让，知道什么时候的血液是自己喜欢的。
“你不能留下她。”廖之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向左跨了一步，挡在他和钟薇中间。
“因为……她是张旭的女儿，我不相信，张旭会白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利用。”廖之咬着嘴唇，警惕地看着我。
他高度紧张的表情引得我差点笑出来。
“从你见到井村治，一直到张旭说他女儿有利用价值开始，我就一直想跟你说，注意着点。”廖之前进了一步。
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这样消弱了我的气势，于是立刻向前了一步：“我明白，但是……你干嘛对我的事这么关心？”
他眉头一颦：“你不明白，说了你也不懂。”
我挥了挥手：“你先走吧，关于钟薇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
“你好自为之。”廖之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门。
门前，倚着碧空和笑歌。
廖之抿着唇扫视了一下他们，急忙念咒用移身术离开了。
他，不简单啊，连瞬间移动这种秘术都会。
“醒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颜笑歌站直身子，向我走了过来。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碧空。碧空识相地下楼离开了。
“没什么。”我耸了耸肩膀。
“醒文，碧空和爸爸没什么关系……车上，是意外。”颜笑歌垂下眼睑，低头看着我，“爸爸没有对不起你妈妈。”
我笑着摇头：“呵呵……”
意外？有这样的意外吗？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急忙解释：“爸爸……”
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我会和他断绝来往的！”
“哦。”我点了下头，“既然如此，我希望你遵守诺言。”
颜笑歌紧握着的拳头顿时松开了。我不知道，那是放松还是虚脱。
不过，看来，碧空应该没对他说关于我身份的任何信息，或者，是他说了，但他不相信。神经再大的人，都不可能在这一连串事件中还保持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只是因为，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我用来脱生了。
***
凌晨，我打了个哈欠，颜笑歌还在睡。
穿好衣服，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回头望了颜笑歌一眼，他还没有醒。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回想了一下去那家医院的路，踏出了宅门。
回到医院，照顾着钟薇的阿珍正熟睡着，钟薇已经醒了，却不好意思惊动阿珍。
我毫不客气地拍醒了阿珍，让她坐到一边去，之后摸了摸钟薇的额头。
听醒濂说，发烧就说明她的病还没好。
她的额头，的确很烫。
“醒文，你的手好冰。”她蜷缩起双腿，紧紧地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我的手冰？”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发烧了。”
钟薇应了一声，乖巧地躺好：“我爸爸呢？”
“走了。”我耸了下肩膀，“他现在应该已经到达绮闽市了。”
“他走了？就这么抛下我走了？”钟薇瞪大了眼，泪花顿时盈满眼眶。
“嗯。”我站起来，观察了一下钟薇，“我要去上学了，有事叫阿珍帮你。”
钟薇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拿起放在床上的外套，穿好。
突然发现校服的扣子少了一颗，掉在地上。我急忙伸手去捡，却正好和阿珍的手碰在了一起。
她打了个寒颤，收回了手。
阿珍的手，似乎也很热……
我望了望窗外刚刚升起的红日，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我的体温，似乎下降得特别厉害。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一章 醉酒
我收拾好书包，做了下心理准备，踏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新来的班主任尚嘉坐在我面前，脸上带着阳光般刺眼的笑容。（某依：至少对于吸血鬼来说，阳光是刺眼滴～）
我垂着头，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别怕，老师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旷了昨天的课？”他摸了摸我的胳膊，示意我别紧张。
我抬起头，悔恨的样子立即消失。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上学这件事根本不能怪我嘛！
“你打电话问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碧空的事情。
“那好吧，请你把你监护人的电话写在这里。”他递给我一张纸。我从他的笔筒中抽出一枝笔，在纸上写下：8451－6706。
“这是谁的电话？”他拿起那张纸，认真地端详了一下。
我满眼笑意：“我三哥。一直是他照顾我。”
“哦……”尚嘉点了点头，将纸夹在了书里，“好了，老师相信你是有事，以后不上学，一定要提前给老师打个招呼。”
我乖巧地点了下头，退出了办公室。
醒濂因为没有在语文练习册上写名字，被老师罚抄名字一百遍，这简直让我对人类的老师恐惧到了极点，因为碍于慕容家对我的高度“重视”，我不敢轻易报复。颜醒文，这三个字，超一百遍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回到教室，不久，班主任便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小男孩。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同学，他叫苏幻瞳，来吧，苏小朋友，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尚嘉推了推“苏幻瞳。”
他抿唇一笑，眼睛的余光扫到我这里，笑意更浓了。
这家伙……没事干了？
我拍了拍有些疼痛的额头，趴倒在桌子上。
“大家好，我叫苏幻瞳，今年六岁了，请大家多多关照！”他笑得阳光灿烂。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我的声音之所以像小孩，主要是因为这具身体，而这家伙，装童声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他长得好漂亮！”我的新同桌惊呼了一声。
我揉了下额头。
“喂喂喂！颜醒文你快看啊！他好有气质啊！”同桌大幅度地推着我。
我抓住桌子，瞪了她一眼，她终于收敛了一点，看向三哥，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O。O*)
“苏小朋友，请你坐到柳小宝那里去。”班主任指了下第一排的某个座位，“柳小宝，你站起来，坐到颜醒文后面去。”
Dear！他说什么？柳小宝那家伙上课抠鼻屎，还经常尿裤子，这么恶心……居然把他调到我后面来？三哥，你怎么一来，我就这么倒霉？
三哥远远地对我打了个OK的手势，瞥了眼那脏兮兮的座位，赔上了笑脸：“老师，我远视，坐在前面看不清黑板。”
“哦……”尚嘉思考了一下，指了指我，“颜醒文，你站起来，坐到柳小宝这里来，柳小宝坐到颜醒文的位置上去，苏幻瞳就坐在柳小宝后面好了。”
我额角抽搐了两下，这老师怎么这么天才？
我将凳子擦了七八遍，还是有异味。还好快放学了。
我叹了口气，站在座位旁。
“颜醒文，坐下啊！”尚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咧嘴一笑；“老师，我腿抽筋了。”
他“哦”了一声，讲课去了。
救星般的下课铃终于打了，我没理三哥，提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再被那臭气折磨一会儿，我就要死了！
颜笑歌的车一如既往地停在校门口，唯独变了的，是车的颜色，从子夜般的漆黑变成了鲜亮的宝石蓝。
我敲了敲车窗，他打开了车门，颜醒濂的年级貌似还没有放学，颜笑歌打开歌曲：“先等等吧。”
我轻点了下头，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终于，我不耐烦了：“我自己回家，你带着醒濂走就好。”
未等他回答，我急匆匆地跳下车，跑路回家。
半路上有个酒吧，我好奇，走了进去，付了点钱，保安没有拦我。
吧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
我心一紧，冲了上去。
碧空喝醉了，醉成了一摊烂泥。
“对不起……是我错了……别丢下我……”他手中握着一个高脚杯，还在往嘴里灌酒。
我一掌拍掉那个酒杯：“慕容碧空，你自重。”
他迷茫地抬起头，向我摸了过来：“笑歌……”
靠，还真是醉得厉害呢，连我都能认错。
他的手凭空落在我脖子旁，他微微一愣。
“笑歌，为什么我会摸不到你……对，一定是幻觉，一定是。”他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喝了酒眼睛没有焦距，怎么可能摸得到？
我拍了拍他，他看了我一眼，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刚准备摇醒他，就被两个大汉推到了一边。我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再次被踢倒了。
眼睛的余光望向碧空，那两个大汉架起他，一脸委琐的笑容。
我咬了咬嘴唇，追上去，拽住了一个大汉的衣服。
他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突然两眼放光：“好可爱的孩子……”
我打了个寒颤，退后一步，刚准备出去搬救兵，就被那个大汉拽住了后衣领。
“老子正好喜欢孩子。”他强行转过我，摸了摸我的脸，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放开！”毕竟是常人，他的力气没有我大，轻易地便被我甩开了。我急匆匆地追上抱着碧空的那个大汉，给了他一拳。
“该死的！”另一个大汉爬起来，冲着我打了过来，我一个闪身避开。
我有些愠怒，露出了嘴里的尖牙。
他愣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
“最好不要惹我！”我一把拽起地上的碧空。
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脏了我的牙。
“切！老子才不相信这些孩子的把戏呢！”他一脸的恍然大悟，对着我洒出一包粉末。
我收回牙齿，却没有避开那包粉末。
头突然变得有些昏沉，我挣扎着抬起头，那两个大汉脸上露出了满意而委琐的笑容。
“我……”我扶了扶沉重的头，挣扎着向后退，却没走两步便腿一软跌倒在地。
“别过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我意识到，那是迷药。
“呵呵……今天，叔叔就为你刚才吓唬叔叔惩罚一下你！”一个大汉向前一步，蹲下身一寸一寸地摸着我的脸，“好滑啊……”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努力瞪大眼睛，向碧空那里望过去，他的情况貌似也不太好……
那个大汉已经将他的衣服撩开了，透着迷茫，我看到了一片雪白的皮肤。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二章 噩梦
“放开……”我扭了扭身体，企图挣脱抓着我的那个人。
他给了我一拳：“安分点！”
另一个大汉一把将碧空横抱起来：“我先去开房了。”
开房？他想……不行！我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却还是止不住地瞌睡起来。
虽然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睡，却还是两眼一黑。
***
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彻骨的冰凉，我爬起来，吸了口新鲜空气，浑身湿淋淋的。
地上，一个大汉满地打滚，一个小男孩站在他身前，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
“三哥……”我拍了拍后脑，打了个哈欠。
“你还知道我是你三哥？我还以为你被迷药弄白痴了。”他瞥了我一眼，翻了翻白眼。
“白痴？”我微微皱眉。
“有法力不知道用，还跟人家肉搏？”他踢了那人一脚，打了个响指。一个僵尸立刻推门而入，扑向了那个大汉。
我全身一颤，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急忙跳下床：“碧空呢？”
“碧空？我没管他。”三哥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尽是不满。
“我去找他。”我站起身，冲出了房间，旁边的房间里不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我一把推开门，眼前正上演着一幅旖旎的场景，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是他……
我急急地关上门，大力撞开了另一扇门。
还是不是……碧空，你千万别出事……
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一只手突然拉住我：“你白痴啊！当初他带慕容子轩陷害你的事情……”
我使劲挣脱那只手，冲着三哥吼了一声：“我无所谓！”
不知道为何，对他的感情居然变得如此浓烈，心里强烈的刺痛感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三哥愣在原地，我急忙踢开第三扇门，在对方的咒骂声中冲向了第四间房。
还不是……为什么……
我满头大汗，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寻找。
碧空……只要你不出事，我就再也不会要求爸爸不和你见面了……再也不会了……
脸上突然一阵温热。我抚上自己的脸，居然触到了一片湿润。一定是……三哥为了让我清醒泼来的水，我不可能哭……
扑开第十三扇门，我终于看到了他。他跪在地上，全身只裹着一条床单，他背对着我趴在床上，地上流着一滩血和白色液体的混合体，一个大汉趴在窗台上，身子断成了两截，一截用绳子挂在窗外。
“碧空……”我手指颤抖着，碰了碰他。地上的痕迹告诉我，我来晚了。
“别碰我！”他蓦地转过身，一把推开了我，我受不住巨大的冲击，撞在了墙上。
眼前蓦地一黑又突然亮了起来。头突然一阵眩晕，但我还是强忍着难受向前走了一步。
碧空眼睛里没有任何焦距，呆呆地望着我的方向，脸上满是泪水。
“对不起……”我拼命吸进一口气。
“别碰我！”他见我向前，急忙向后爬了几步。
我叹了口气：“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会——”他指着我，尖叫出生，“你和井村治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靠近我！”
我略显无奈的脚步顿时止住。井村治？！
“别靠近我……”他的声音顿时低下去，他别过头不看我，嘴里低低地呢喃着，“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清醒……要不然，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对不对……”
我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舍得流出来：“碧空，你怎么了？”
“我本来就不应该活下去的……我知道，是我不配爱他！”他突然看向我，眼睛里亮闪闪的，眨了下眼，立刻有两行液体从他眼角滑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握着拳头，任血液从指缝里流出。
“我不配……不配……”他蜷缩着双腿，有一声没一声地啜泣着。
“配！你配！”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房间，似乎嫌我挡了路，一把将我推向了床的位置，我急忙稳住身体，看向慕容子轩。
他颤抖着抱紧坐在地上的碧空，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抿了抿唇，猜不透他眼中的怨恨所为何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碧空，别怕，哥带你回家。”慕容子轩扯了扯碧空的胳膊。
“哥！”碧空一把抱紧慕容子轩，大声地哭了出来。
我瞥了挂在窗台上的尸体一眼，慢慢踱出了房间。
在碧空的世界里，我是多余的……
还没走两步，便被一个人拽住了后领。
我迷茫地回过头：“爸爸，对不起……我……”
颜笑歌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没事了，这不能怪你。”
我仰起头，看着他的笑容，突然一阵心酸。
“醒文，没事了，爸爸带你回家。”他隐去眼中的心疼，抱起我。我没有反抗，静静躺在他怀里，指端不断地颤抖着。
“爸爸……碧空喜欢你……”我挑起他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突然苦笑。
“……”他看了看那条项链，没有说话。
“这是碧空送你的，对吗？”我取下那条项链，在手里细细地摩挲。
“不是的，这是爸爸自己买的。”他蹭了蹭我的脸，下了楼。
安慰我？其实你大可不必。我沉默地将那条项链戴回他的脖子：“你一直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他点点头：“你一直是爸爸的醒文，一直是。”
醒文？
……看来你还是不肯相信。
以你的睿智，怎么可能猜不到？为什么不肯相信？接受事实吧……
“我是……”
“别说话，我们回家。”他将我塞进车，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住了嘴，叹了口气。
醒濂躺在车里，睡得很熟。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看似安详，却眉头紧皱。
碧空……我真的很希望，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你是不是跟碧空说不会再见他了？”
“没有。”颜笑歌换了档，车速顿时加快。
那么……你是为了谁？
一场噩梦。
梦醒了，一切都是空的，都是假的。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三章 时光
窗外的风景迅速滑过，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渐渐出神。
“醒文，到了。”颜笑歌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揉了一下眼睛，推开了车门。
醒濂在阿金的狂推下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
我一马当先冲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爸，你今晚睡自己的房间吧。”
门外，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回答：“好。”
我颓废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纯白的颜色，显得十分刺眼，天花板上贴着的漫画海报上，主角的笑容变得狰狞，眼中仿佛夹杂着对我的嘲讽。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不去看那张海报。
“我不配……不配……”
不配……不配！这两个字不停地抨击着我的大脑，碧空绝望的面孔不断出现在我眼前，震慑得我头昏眼花。
慕容子轩，其实，我很想问问你，如果你喜欢碧空，又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到我身边来呢？难道是因为你们慕容家没有美少年了吗？
一阵强烈的玫瑰香冲进口鼻，我起身，打开了窗，向楼下望过去。
三哥静静站在楼下，向上仰望。
沉默。
想起刚才对三哥的蛮横态度，心里有些愧疚。
我三十岁的时候，爹地只知道强迫我跟着他练习法力，记得有一次，他将我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那里有四十条死不瞑目的冤魂。
我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所有咒语忘得一干二净。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大哥和二哥就是死在这里的。爹地说，没有能力，就不配做他的儿子。那时候，我恨极了爹地。
我被鬼魂的怨气压得喘不过气，我狠狠地抓着墙壁，直到手指磨破出血。
三哥救了我，他推开那扇门驱散了冤魂。
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爹地的，爹地最终将自己所有的法力过渡给了我。
爹地离开了，在我五十岁的时候，带着妈妈。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解脱感，心中却有些舍不得。
我一遍一遍追着三哥问，他们去了哪？
三哥只是笑，笑而不答。
直到我当上血王，我才明白，他们死了。
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拜慕容子轩爷爷的爷爷慕容南所赐。
如果没有他的袒护，我一定活不到今天。
可是……我居然用那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强烈的愧疚感笼罩着我，我的喉咙顿时一阵酸涩。
合上窗户，我转身趴在了床上，眼泪涌出眼眶，回想起这六百年来的每一幕，我竟然有了一种临近死亡的感觉。
三哥……对不起……
***
早晨的第一缕曙光罩在我身上，一阵困意袭来。
我走进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终于清醒了。
下楼时，餐厅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背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出了门，意外的，门口竟然站着一个小男孩，他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
“你……”我一时语塞。
“我来找你，我们一起上学吧！”他轻轻咧嘴。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沉默以对。
回到座位前，他递给我一瓶玫瑰香水：“喷在座位上吧！”
我点点头接过香水，回到座位，喷了一点上去，立刻，香气便溢满了整个教室。
这种香气，和三哥身上的很像，却不是同一个味道，他身上的香气，是天生的。
我吸了口气，坐在了座位上。
三哥是吸血家族的一个奇迹。与生俱来的强大法力让他在十六岁那一年就从所有小吸血鬼中脱颖而出，收到了身为王的爹地高度的重视。
爹地打不过慕容家的人，可是慕容家的人却一直不敢招惹三哥。
和他比，我似乎根本不应该存活下来。
“颜醒文，你是不是认识苏幻瞳？”同桌的小女生笑得阳光灿烂。
我点点头。
她立刻笑逐颜开，递给我一封信：“帮我把这个给他，好不好啊？”
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晚上放学后，颜笑歌并没有来接我，三哥带着我和那个递给他情书的早熟小女生进入了一家冰点店。
小女生满脸堆笑。我吐了吐舌头。
“HELLO！”
我循声向门口望去，一个熟悉的小人儿出现在门口，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她怎么又来了？我叹了口气：“小九。”
“嗯！”她重重点了下头，瞥了我一眼冲向了三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会儿，三哥立即笑开了。
“她是谁？”小女生皱起眉看我。
我看了看小九，吃了一口冰淇淋：“住在幻瞳家对门的小九。很可爱吧？”
小女生嫉妒地摇头：“不可爱！”
我敲了敲脑袋……真不应该问她这种问题。
“唉……的确，我不可爱。”小九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呃……”小女生顿时语塞。
小九脸上的不悦立刻消失：“好了，跟我去玩儿吧！一会儿就回来，我有一点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幻瞳哥哥的！”
小女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了去。
“关于她‘失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我拿起小勺，在冰淇淋上画出一个圈圈。
“怎么解释？我没约她，昨天我一直在你家里写作业。”他耸耸肩，笑得诡异。
“哦？你家？”我加重“家”这个词语。
他点点头：“我找了两个人，付了一点钱给他们，然后把他们变成了你我的样子，让他们到你家去了。”
我垂下眼睑：“你不怕颜笑歌看出来？”
“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是吗？”三哥笑出了声音，“这家店的老板，貌似听到的有些多了……”
我端起冰淇淋，几口吃下：“只是可惜了，这里的冰点做得不错。”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四章 道歉
黑夜浓浓，我翻墙进入颜家后院，爬墙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
那两个人呢？我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疑惑，打开了灯，立时瞪大了眼睛。
两个容貌各异的小男孩站在床前，低着头，颜笑歌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全身打了个寒颤，我小心地瞥了瞥那两个小男孩。
“你还知道回来？”颜笑歌平静慵懒地对着那两个男孩挥了挥手，他们急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
“好了，不要解释了，没事就好。”他向后一躺，“去洗洗吧。”
我点着头踏入浴室，打开了热水阀。
今天，咬那个人的时候，我居然会不忍心？甩了甩头，将笼头拧向冷水，直冲着自己的脑袋。
清醒点吧……
一只手先我一步关掉了淋浴器，我睁开紧闭的双眼，全身微微颤抖。
“别冲冷水，会感冒。”
我刚想点头，突然头一阵眩晕，两眼一黑。
***
撑起身，我有了一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你不要命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醒濂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看了看周围：“医院？”
“嗯。”颜笑歌递给我一碗棕色的药，“喝下去。”
我接过那碗药，鬼使神差般，居然喝了下去。
没有味道？我有些诧异。
“你不嫌苦吗？我光是闻了闻就觉得苦了。”醒濂夺过碗，闻了一下，立即将碗扔在了地上，陶瓷做的碗立即碎成几片。
“苦？没有味道……”
“醒濂，去叫医生。”颜笑歌推了推醒濂，醒濂乖巧地应了一声，冲出了病房。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皱着眉头坐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摇了下头。
“你的体温是14℃……”他摇了摇手中的温度计。
“哦……”我接过温度计看了下，没什么啊。
“普通人的体温是35℃。”
我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医生说，你的心跳也比普通人慢，慢一倍以上，根本不像人。另外，你的脸……现在毫无血色。从前，我拼命说服自己，不能相信你不是醒文，现在……”
我沉默。
他无奈地站起身，“是时候了……”
他……还是接受了现实。
我抿唇一笑：“是，是时候了。”
我张开双臂，向后一躺。
眼中溢出一点湿润，我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眼泪终究还是倒了回去。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体验一下我从未有过的父爱，但最后的结局，还是失去。反正总要发生，不如快一点，飞得越高，摔得越重。还好……我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失去了“家”的感觉？是颜醒文的感情在作祟吗？
我蓦地坐起身：“我想去看看钟薇。”
“好。”他不假思索地应了。
钟薇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慢慢踱过去，对着她叹了口气。
“我对于你，还有利用价值，对吗？”她突然坐起身，直直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一个六岁小女孩应该有的。
我点了点头。
“廖之告诉我，你是幻流，还说……眼睛长得像小九，是我最大的利用价值。把我送到井村治那里去吧。”她轻轻勾起嘴角。
我轻轻摇了下头：“不，你回绮闽吧，去找你爸爸，我现在，不需要利用任何人。”
“为什么？”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命不久矣。”我叹了口气。
“胡说。”极富男性特征的磁性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醒文，医生来了。”
醒文？
我略带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踏出了病房。
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医生对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先生，他……呃……好像是因为前几天头部剧烈的撞击，再加上冷水对他的刺激，失去了味觉。”
失去了味觉？
我微微抬手，示意医生出去。医生收拾起桌上的医疗工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伸腿拦住他：“想拿我做研究？”
他一怔，张了张嘴。
“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我吐出口中的温度计，“在这上面涂迷药，还真是有水平。”
他提起医疗箱，疯了似的推开我的腿，撞开颜笑歌，冲出了病房。
嘴角上扬成一个微笑的弧度：“想陷害我？那我不会给你任何逃生的机会。”
颜醒濂微微打了个颤儿。
颜笑歌扶着墙，眼神淡淡。
夜幕降临，我趴在窗台上，对着楼下三哥养的三等吸血鬼打了个响指，他们向上仰视，对我行了一礼，悄悄潜进了医院。
“我不希望他们带着病毒进来。”颜笑歌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淡淡道。
我点了下头：“他们会小心的。”
地球一圈一圈地绕，除了四天前他对我说过的那句“我不希望他们带着病毒进来。”之外，我再也没有听到他说任何话。
胡子没刮，感觉有些邋遢。
我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开口：“爸……把胡子刮掉吧，摸着扎人。”
他眼睛突然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嗯！马上去刮！醒文……这是你这四天以来第一次叫我爸……”
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兴奋？
我只是习惯于叫他爸而已……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什么是时候的话了……”他闪着光的眼睛突然黯淡。
无奈地点了下头。
他……真像个孩子。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五章 结局
拿起旁边的饮料，灌入口中。
即使是朝天椒，臭豆腐，在我口中都没有任何味道。
吃饭如同嚼蜡。
第一次发现，味觉是如此的重要。颜笑歌说，因为碧空推了我一把，撞在了墙上，头部受到的刺激太大，颅内积了些淤血，没有及时处理，压迫到了神经，再加上昨天冲冷水澡，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味觉要恢复，极其不易。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这具身体是人的，受不住那么大的刺激。
“吱——”
我循声向门口望去，慕容子轩手握一束玫瑰，脸上挂着苦笑。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九在我手里。”他摇了摇手中的玫瑰，“当然，我可以放了她。”
“条件。”我深吸了口气。
“让颜笑歌去见碧空。”他突然将手中的花揉成一团，“否则……”
“我会的。”我撑起身，下床，向他走了两步，“我的年龄比你大二十多倍，却还是斗不过你……”
“谁叫你们吸血鬼的弱点那么多？”他弹了个响指。
“我说的是身体，这具身体是二十八岁。慕容南，我不清楚……你的实际年龄是多少。”我眼露凶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选中慕容子轩这具身体的，但事实上，碧空的身体的确比慕容子轩的好。”
“你怎么会知道？”他眉头一颦。
“三哥告诉我的。关于小九的事情，我相信，她不在你那里，但是……我会让他去见碧空的。”我揉了揉自己的腰，转回了床上。
“萨斯卡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吸血鬼，但是——”他突然眼露凶光，“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我笑着摇头：“你永远斗不过他。”
“为什么？”他语气平淡却有些愠怒。
“因为，你为情所困。”我叹了口气，将被子盖好，“我要睡了，你先出去吧。”
他耸了下肩膀，退出了房间。
碧空……我承认我斗不过慕容南，也斗不过你。即使你没有任何法力，也可以轻易地置我于死地。
慕容南不会放手，只要你忘记颜笑歌，他一定会给你幸福，但是……这似乎很难，慕容家的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固执。
对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留恋感，但最终，我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因为颜醒文的生日刚好比我晚了五百九十四年，一秒不差，所以才会成为我的替死鬼。
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灵魂，一直被锁在这里。
“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只要我离开，他就能复苏……
其实我很清楚，对于慕容南，我的利用价值大于小九，只是他还不敢拿我对付三哥。
不管对于谁，我似乎都是一个包袱，一个拖累着别人的包袱。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我照了照自己的脸。
子夜一般漆黑的瞳仁，没有任何光亮。
墨水染成般的黑色碎发垂在额前，小小的脸上，居然带着这样一种沧桑感。
在这样的纷扰世界里，活下去，就是一切。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活下去，不是吗？狠狠地甩了甩头，尖牙咬破了嘴唇，不论怎么样，我一定要活下去。
不管是慕容南还是碧空，从今以后，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我的性命，我的一切！
“醒文……”
我看向门口，颜笑歌咬着嘴唇，眼神深得让我怎么也看不透。
“醒文……”他似乎腿一软，竟然两眼一闭靠着墙角滑到了地上。
心下一惊，我跳下床，扶起了他。
“喂——你怎么了？”我摇了摇他，没有任何反应。
一双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顺着裤脚看上去，喉咙突然一紧。
他轻轻推开我，撑起颜笑歌，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他已经几天没有睡过觉了……”
他怎么会知道？
我垂下头，不想去看他的背影，却给了眼泪下流的机会。
居然又哭了？我抹掉眼泪，六百年来，我流过的眼泪，几乎全部都是为了碧空。
这具身体，为什么这么爱哭？至少在以前，我不会拥有这种心酸感。
我拥有最多的东西，叫做时间，所以过去，我尽情地挥霍着这种永远属于着我的东西，可如今，我却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回到那个十一年。
那个被我尽情挥霍了的，十一年。
我站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明显感觉得到，他在颤抖。
一只手硬生生地将我的手一寸一寸从他的袖子上扯了下来：“幻流，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我只得松开自己的手，看着他蹒跚着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眼前再一次模糊。
对着冰冷的走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大声喊了出来：“慕容碧空！你给我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有伤害你的意思！”
声音慢慢有了哭腔，我咬了咬嘴唇，这具身体是个小孩子的……爱哭不是我的错……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还有没有人会去坚持？”
我慢慢转过头，看着那个手握玫瑰的发话人。
“我不知道……”
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吧……
“有些人，就是这么固执，即使知道结局，还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去爱，哪怕将自己伤得体无全肤……”
“你……是谁？”
“我的名字，就叫结局。”
“每一段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这个结局是悲是喜，并不完全掌握在当事人手中。没有人能够改变属于自己的结局，我也一样。”他伸出左手，用两根手指夹下花瓣，轻轻抛在地上，“结局，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最终……”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六章 游戏
说完，他转身绝尘而去，我撒腿去追，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你不是说，你叫结局吗？结局……也会为了他的最终，落泪吗？”
“不会，永远不会！”他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府。
不会吗？那么……我为什么会看到你转身时落下的那一滴泪？
“他很固执。”
我循声回头，仰起头：“我似乎比他还要固执……”
“他知道所有人的结局，也知道他自己的结局。只是，他比我们都要痛苦得多。”三哥微微浅笑。
我点了点头。
“我一直想从他那里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可他却始终不肯说。”三哥苦笑，“我想……我的结局，并不善果。”
“为什么？”我皱眉。
“因为……我有情啊……”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走廊，留下我一个人慢慢消化他的话。
有情？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特别着啊……
***
“两个香蕉走在路上，前面的那个突然觉得热，于是就把外套脱掉了，结果后面的香蕉踩中摔倒了。”阿珍剥着香蕉皮，满脸笑容。
“阿珍，你的笑话好冷。”我耸了下肩膀，看向钟薇，“明天去上学？”
她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抬起了眼：“不去。”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当然是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明天必须去上学！”我眯起眼。
“哦……”她垂下头。
“好了，小少爷，别说了，本来小薇今天心情不错的……”阿珍似乎看不过去了，皱起了眉头。
“结果被我破坏了，对吗？”我将后面的话顺接下去。
“不是的……”钟薇似乎想解释。
我立刻打断：“好了，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说话有点冲。对……不起。”
说完，我逃似的离开了病房。自己心情不好也就罢了，居然去捣鼓别人的好心情，幻流，你的脑子去跳皮筋了吗？
我回到病房，看了看窗外广场后的游乐园，突然玩心大起。
反正颜醒文已经去睡觉了，又没有人看着我，去玩玩也好。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在白天到游乐园玩过。
我尽量放轻脚步，踏出医院之后，直直地向着游乐园冲了过去。
“小朋友——回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快步追上我，“回病房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病人？”我上下打量她，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你穿着病服啊！小笨蛋。”她敲了敲我的脑袋。
她对待小孩的态度让我十分不满，于是我念了几句咒语。
她立即满脸微笑地牵着“我”，重新走进了医院。事实上，她牵着的，仅仅是一团空气而已。
身上的病服的确有些麻烦。我想了一下，还是不惜力气将它变成了一套黑色的牛仔衣。
就在我即将踏进游乐园的那一瞬，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小朋友，知道吗？前几天这里出了点事，所以现在进游乐园要交门票钱。”
我摸了下口袋，走得太急，居然没带钱。
“姐姐……”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女人呆了一瞬，我急忙溜了进去。回头看，她也没有追上来。
跑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我放声大笑。
原来逃跑出来玩的感觉这么好……
因为没有带钱，我只能玩滑滑梯，过去，我从来没有玩过这种东西，今天爬上了，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渐渐的，夜幕降临，我贪恋地坐在滑梯上，久久没有离开。
我喜欢夜的黑，夜的沉，夜的冷。
“颜醒文？！”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了过来，我诧异地回头。
“尚……”
“颜醒文，你这几天又没有来上学。”他对着我皱了皱眉。
我点点头：“我住院了。我爸没有给学校打电话吗？”
他连忙摇头：“没。”
我轻点了一下头。
“还有那个……好像叫钟薇的吧，她也没来上学。”
“她家前几天出了点事……”我有些讨厌他追问到底的态度。
尚嘉眉眼间的疑惑更深了：“什么……”
“什么事不是你有权力知道的。”一个极其冷漠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
我全身神经立即绷紧。
“你是……”尚嘉上下打量着颜笑歌。
我回过头，颜笑歌脸色苍白，脸上也有着一丝愤怒的神色。
“我是颜醒文的父亲，也是钟薇的舅舅。”他一把拉过我，“醒文最近缺的课，我会帮他补，但所有关于他的问题，请你不要再过问。”
尚嘉“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游乐园。
我低下头，发现颜笑歌的双拳握得很紧。
“今天玩够了吗？”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诚实地点头。
他俯下身捏了捏我的脸：“那么……从明天开始，一直到你出院，都不准踏出病房一步。”
他用极平静的语气给我下达了一个极不平静的命令。
“一直？！”
“对，我会看着你。”他眯了眯眼，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两个大汉上前钳住了我，“小少爷，得罪了！”
干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是？！
我挣扎了两下，未果，只好放弃挣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么时候，居然会出现这样的颠覆性结果？
该死的颜笑歌，居然禁足！
***
“大家跟着我写‘大‘！”语文老师认真地指着黑板上的大字。
小孩们立即低头，脸上带着打仗时才应该有的表情，一笔一划地写着。一个“大”他们写了近三秒。
“哇！醒文，你的字写得好漂亮！”我的新同桌瞪圆了眼，兴奋地叫。
我无奈，我的字并不算好看，但比起你们的，的确是好看了很多。
“颜醒文，你上来写一下‘我爱学校，我爱学习，我爱老师。‘”语文老师笑着看我。
我满脸皱褶，拿起粉笔，快速写完那几个肉麻幼稚的大字，几步跳下了讲台。
“他写字好快！”教室里一阵唏嘘。
这样的称赞，最好别给我……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七章 母亲
“咚咚咚——”
语文老师走下讲台，打开了门。
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面前，我全身一震。
“我找一下颜醒文。”
我无视老师对我招手的动作，坐在原地没有动。
碧空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我面前，我一吸气，居然闻到了一股玫瑰香气。
“你……”他面无表情地看我。
“慕容先生，现在，你已经见到他了，别消沉下去了。这段时间，你瘦了很多。”我抬起眼，看着他的脸。
他突然握紧双拳，将手背过身后：“知道了，你妈妈在家，你去看看吧……毕竟她一年才来一次。”
妈妈？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点了下头。
碧空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我假装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
突然觉得，这段路，无比漫长。
推开家门，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坐在正屋，颜笑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到她，我猛地想起挂在卧室的那幅油画，上面的女人，就是她。
颜笑歌颦着眉毛：“庄素云，都这么久了，你……”
“我放不开！”庄素云突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看着颜笑歌。
“可是，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颜笑歌苦笑着后退了一步。
“是，我是离开了……难道就因为那场变故，你就，再也不能接受我了吗……”庄素云突然收起眼睛里的戾气。
“我……”颜笑歌明显为难。
“你是谁？”我打断颜笑歌，冷冷地开口。
“你……”庄素云显然吃了一惊，“我是你妈妈啊！”
我巧笑：“妈妈？可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碧空握着我的手突然一紧：“别胡闹！”
我摇了下头，向她走了两步，做出一幅细细观摩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爸爸挂在卧室那幅油画上的女人嘛！”
庄素云急忙点头：“醒文，我……”
我未等她说完，连忙打断：“我记得，那幅画貌似是被用来镇鬼的……”
庄素云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垮塌：“镇鬼？！”
“对！”我故作认真地点着头，“效果还不错，毕竟，你全身都是杀气，杀气太重的人，鬼都不敢接近。”
“你……”她突然瞪大了眼，不停地后退着，“颜醒文，你听着！你爷爷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是被逼的！”
“被逼？”我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是……我是被逼的……”她突然低下头，靠着墙蹲了下去，“我是被逼的……”
碧空的手突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哥……”他叹了口气。
“想不到，你哥还会帮你扫除情敌？”我眼神冷冷，推开碧空，打开了门，果然，慕容南手握一束鲜花，一脸诡异地站在颜家门口。
“为什么这么做？”我回头看了庄素云一眼，向前走了两步。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和碧空有关系。
“因为……她是碧空的第一个女人啊……”慕容南倒是毫不拘谨，将鲜花置到鼻子，做出一副陶醉样，“可惜，她不是处子……”
颜笑歌不可置信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不可能！”
慕容南突然将手中的鲜花朝后扔了出去：“不可能？不肯相信，你深爱的女人会在你们即将结婚的前夕背叛你？颜醒珊长得像谁？你一直不肯相信，我也因为你的不相信一直容忍着对庄素云的恨意……我容忍她平平安安地替你剩下颜醒濂和颜醒文，你这么多年的相信，让我忍无可忍！”
他突然话锋一转：“所以……我用颜醒珊威胁她，让她做出了杀害自己公公的蠢事。”
“卑鄙！”颜笑歌咬着牙，一字一顿。
颜醒珊？这又是谁？
“我是卑鄙。”慕容南的眼神突然变得忧伤，“我一直是卑鄙的。我无法忍受，碧空……”
“哥……”碧空的声音颤抖着，“别说了……”
“我必须说！”慕容南别过头，“我一直知道，你的身体比慕容子轩的好，却还是选择了他的。当初，是因为慕容斌身体里作为一个父亲对你的感情比慕容子轩深厚，因为慕容斌内在的不忍，让我选错了人，我没想到，慕容子轩竟然会对你有感情……这是我最大的失误，我在继承了他身体的同时，也继承了他对你的情感，这一切，都不能怪我。”
“哥……”
“别叫我哥！我是慕容南！”他蓦地转过头，直视着我，“幻……”
“够了！”碧空一把推开我，向着街市那边跑了过去。
“啪！”一条链子从他手中滑了出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一个劲地奔跑着。
追上去的慕容南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条链子。
我急忙跑过去，捡起了它。
一种熟悉感传遍全身。链子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句话：
“You always in my life。”
这才是那条链子……颜笑歌的那条，的的确确，是他自己买的。
曾经固守着的温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碧空，你真的不曾爱过我吗？
真的吗……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八章 过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远方的落日，轻轻转身。
手中紧握着那条项链，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我想知道，慕容南说的，你是碧空第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庄素云抬起泪眼，盯着我：“问这个干什么？”
“我建议你快说。”我背过双手，盛气凌人地与她对视。
她瞪着我看了三秒，气势弱了下去：“为什么要知道？”
“说！”颜笑歌先我吼了出来。
“那天，我喝醉了，把他错认成了笑歌……才会……”她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
“呵……就因为你喝醉了，就把我爸的命不当命了？”他目不斜视。
庄素云急忙辩解：“不是的！颜醒珊他……”
“颜醒珊？给你的孩子把名字改了吧。”我平静地打断她。
“醒文，你怎么了？”庄素云蓦地直起身，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浅笑，未答反问：“我想知道，你和碧空……是什么时候的事？”
庄素云不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好，我换一个问法，醒珊多大？”我挣脱她握着我肩膀的双手，后退了三步。
屋里还是一片沉默。看来……并不是我想问出什么，就能问出什么的……
我叹了口气：“颜醒文六岁，颜醒濂八岁，颜醒珊如果是最大的话……应该是……”
“别算了，九岁。”颜笑歌叹了口气。
这就说明，那是遇到我之后的事情……
我摊开手心，那条项链已经被握得火热。
只是，我想知道，她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颜醒珊呢？我想见她。”我的语气极其平淡。
“他……”颜笑歌拉了拉我，“其实，你见过他。”
“见过？”我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库，“没有啊……”
“我带你去见他。”颜笑歌扯出一丝苦笑。
***
“是你？！”我瞪大了眼，他不是那天三哥找来做替身的两个男孩之一吗？他……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怪不得这么瘦小。
他看了我一眼，缩了缩脖子。
我看着这张酷似碧空的脸，再说不出一句话。
“醒文，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才走了八个月啊！那天……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你居然认不出我了……”颜醒珊声音有些急切。
我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冲出了那间小屋。
我还是接受不了……
六百年的生命之旅，还是没能让我像三哥那样成熟……
“颜醒文——”颜笑歌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因为腿比较短，还是没能跑过他。
“醒文，马上就要下雨了，跟爸爸回家！”他死死地钳住握得肩膀，不给我任何挣脱的机会。
我蓦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第一次， 哭出了声，哭得这么大声。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使出全力推开他，靠着墙蹲下身，“为什么……神说过……每个吸血鬼都会遭到天的谴责……这就是……给我的惩罚吗……”
“跟爸爸回家，马上就要……”
“为什么——”我耳朵旁一阵轰鸣，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十一年，我从来没有碰过你，就是因为你对我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爱！
三哥说，付出总会有回报。
我有回报，可惜是恶报……
“血王，生日快乐！”
“谢谢！”
“cheers（干杯）！”
“幻流，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三哥！”
“啪！”
所有在场的吸血鬼全部将目光集中在了声音的造成者身上。
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面部因恐惧而扭曲：“这杯酒……”
小九浅浅一笑：“这杯鸡尾酒叫做血腥玛丽，颜色可能对你造成了一点刺激，不过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哦……”他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小九似乎见他天真：“跟我去转转……”
我立刻明了后面会发生的事，立刻打断了小九：“嗨，既然你参加了我的生日party，我们就是朋友了。”
小九悻悻道：“哥……”
我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只好点着头离开了。
“做个朋友，如何？”
……
“幻流，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多大啊？一直没看出来。”碧空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
“我啊……十八。”随便编了个名字，突然感叹，这个年龄一脱口，我竟然有了一种‘我是老妖精’之感……
“是吗？呵呵，我还以为你十五六呢，毕竟你长着一张娃娃脸。”他越荡越高，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我双腿一蹬，努力跟上了他的高度：“娃娃脸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的确没听懂。
“你不知道？”他显得有些诧异，“就是长得很孩子气啊！”
“长得孩子气……”我的脸上立即滑下一排黑线。
……
午夜十二点，碧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瞥了坐在屋檐上的那个女子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推了推碧空：“你怎么了？”
“有……厉鬼……”
我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疑惑，他怎么看得见那个女人？还是说，她是以实体出现的？没看出来啊！
“你……”
“啊——”那女子突然尖叫了一声，从屋檐上直直地飘了下去，我趴在阳台向下看，那个女子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谁杀了她？
“我佛慈悲……”
回头，碧空手中握着早上买来的佛珠，脸上的惊恐终于消退了一点，原来……是那个东西在作祟啊……
我轻轻拍了他一下：“睡吧，没事了。”
“幻流……刚才，我看到鬼了……”他瞪圆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攥着握得袖子。
我点了下头：“是吗？”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是吸血鬼，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是真的……我看得到！”他咬了咬嘴唇，“那么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会保护我吗？”
“我……会的！”
……
如果我在那天猜出他有法力，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
“醒文……”
头顶突然变得湿润，我抬起头，天上一片黑压压，下雨了。
“醒文，好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跟爸爸回家。”颜笑歌脱下外套包在我头上，“别受刺激。”
“怎么可能不受刺激？”我悻悻地躺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想不到，我也会觉得冷。
“一切，都过去了。”颜笑歌微微叹了口气。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十九章 初吻
起床，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仪容，然后穿好衣服。
我下楼，动作迟缓地坐到餐桌前，缓缓打开牛奶盒，喝了两口。
“你被人用遥控器点慢进了？”醒濂一边咬着手中的吐司，一边看我。
“你……”我气瘪，“只是有点累。”
“也对。”他耸了耸肩膀。
我一口气将那盒没有任何味道的牛奶灌进了嘴里。
“喂——我放了好多辣子在里面！你没尝出来？”醒濂手中的吐司蓦然落地。
“辣子？！”我咽了咽口水，“你……想烧坏我的胃？！”
“呃……没有，只是想看看你的味觉恢复了没有。”他惋惜着，“看来，得带你去针灸了。”
针灸？那是什么东西？我眉头一颦，思考了一会，发现没有结果，于是便放弃了。
“也对，听说针灸会有一点用处。”颜笑歌附和着点头，“等等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医院。”
“爸爸……”醒濂突然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醒文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了，缺的课……”
“我都会。”我直起身，接过阿金递给我的外套穿好，针灸……只要能让我尝出味道，都无所谓。
“dear……天才啊！”他一拍脑袋，“爸——为什么不把我生得聪明一点？”
颜笑歌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这可不怪我。谁叫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不乖？”
“哪有？”醒濂悻悻道。
“当然有。”颜笑歌轻轻敲了醒濂一下。
父慈子孝，好温暖的一幅图画。
不得不承认，我嫉妒了。毕竟我在过去的六百年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情。
“颜——醒——文——被针扎的时候别哭——”临走了，颜醒濂还要在阳台上喊一嗓子。
“针扎？”我微微皱了下眉头，想起我的死法，全身打了个寒颤。
“没事的。”颜笑歌宽慰似的拍了拍我。
我认命地坐上他的车，一路疾驰。
“怎么到郊外来了？”我看了看车外的风景，心中泛起一丝小疑惑。
“呃……”颜笑歌皱着眉看了看周围，“好象……貌似……也许……可能……呃……迷路了。”
“迷路？！”我握了握拳头，“你在搞些什么？”
“我再看看。”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连忙跟着他下车，打量了一下四周围：“我也没来过这里……”
“我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我夺过他手中的手机，看了看，心立刻凉了一半。没讯号。
“也就是说，”我吞了吞口水，“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不可能，我照着来的方向开回去。”
绕了几圈，发现还在原地徘徊。
“你太天才了。”我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他脸上挂着一排黑线，“再转一圈。”
再次努力，突然，车停了。
“这……”我有些疑惑。
“车没油了。”颜笑歌咬着牙砸了一下方向盘。
我突然觉得空气有点不对劲，心下一惊：“有阴气！”
我看向颜笑歌，明显，他比我发现得早。
他板着脸，十分严肃。
一个“人”站在车前面，对着我们挥了挥手。
我明显感觉得到，那个家伙的法力很高强。再加上我的身体最近不太好，法力不足……
“别怕，替死鬼。”颜笑歌握了握我的手。
我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行清泪。丢人哪……居然被吓哭了……
“你乖乖呆在车上，我去对付他。”颜笑歌松开我的手。我急忙拽住他，“别去，他的怨气太重了！”
颜笑歌无奈：“那怎么办？这样下去，只能等死了……”
他越走越近，直到贴到我们的车上，他敲了敲我们的车窗，敲几下，我的肌肉就跟着跳几下。
不对，我怎么会被吓着？即使我法力不足，但我绝对打得过他！脑子突然一片清醒。这个家伙，居然用了迷魂，让人本能地对他产生恐惧。
我浅浅一笑，推开了车门。颜笑歌一惊，伸手来拽我，我挣开他，快速关上了车门。
“HI，你好啊！”我耸了耸肩膀。
“我可以搭车吗？”他甩了甩一头金发。
“车没油了。”我礼貌地拒绝。
“不，我只是想上去坐一会。”他对着我摆了摆手。
“对不起。”我看了看他的脚，“我知道你不是人。”
“孩子，挺聪明。”他突然脸色一变。
“对不起，是你害错了人。我不是人。”我双手做成一个“法”，念了句咒语，一道红光立即打了过去，他灵巧地避开：“Vampire？！”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可是，我感觉得到耶，车上那位是个人，我只要他就可以了，你走，我不会拦。”他耸了耸肩膀，挑起一束头发。
三个字不经过大脑便脱口：“不可能。”
“那就对不起了！”他脸色一变，变成了一团烟雾朝我飘了过来。
一束金光从我对面打出来，射在了那团烟雾上：“小鬼速速离开！”
“小鬼？”烟雾迅速收拢，重新变成了那个男子，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刚从车里跨出来的颜笑歌。
“不是吗？”颜笑歌背过双手，全身上下盛气凌人。
“可恶……”他眼睛突然一红，向颜笑歌扑了过去。
我急忙念咒阻止了他不要命的攻击。颜笑歌这个家伙……身为镇魂师，难道不知道“小鬼”这个词语对于鬼来说，是极富刺激性的语言吗？
替死鬼破了我的咒，疾速向颜笑歌冲了过去。
“喂——”颜笑歌极为慵懒地伸了伸手指，那个小鬼立刻像是撞上了什么一般后退了两步。
颜笑歌双手一掐，他便立刻被困在了一个凭空出现的小瓶里。
我扯了扯嘴唇：“呃……”
“唉……对于我来说，只活了三百年的小鬼，的确不值得一提。”颜笑歌松开扣在一起的手指，小瓶立刻落地，“替死鬼不能离开这里，那我们就发一次慈悲，走吧！”
我点了点头，向他走了过去。
“啪——”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向我袭来，我一个趔趄扑倒了颜笑歌。
嘴唇上有些柔软，我蓦地瞪大眼，一跃而起。
颜笑歌满脸惊愕地看着我。
“不是的……”我摸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不能乱发慈悲。”颜笑歌眯了眯眼，手指一扣，来自我身后的巨大压迫感立刻消失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扯住刚刚站起来的颜笑歌，“是他……”
“我知道。”他笑着叹了口气，“说实话，有时候，你还真像个孩子。”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章 针灸
“……你别靠近我！”我指着那个手拿银针，面色不善的可恶老头，大吼出声。
“乖乖趴下。”颜笑歌似乎看不下去了，居然一把将我按在了沙发上。可惜他力气没我打，很快就被我挣脱了。
“趴下！”他皱了皱眉头。
“我不——”让人拿银针扎我，还不如用钢刀！至少我没有怕那玩意儿……
“就扎几下……”老头佯装着慈祥，却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银针。
“或者……你把它换成铁的？”我见躲不过去，只好开口。
“这……”老头明显为难。
颜笑歌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没事的……”
我瞪了他一眼，谁能对间接害死自己的东西那么坦然？
“咳咳……”我将目光转移到门口，看见了一张我极不想看见的脸。慕容南。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人影。
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故意引起注意的。
我乖乖趴好，任凭老头在我身上扎来扎去。每根银针扎在身上，都有着一种锥心的痛感。
我强忍住恐惧到了极点的颤栗，死命咬着牙。
“哟？颜笑歌？”
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我的努力白费了……我想动，却因为全身插满了银针，死活动不了。
“你也在这里？”一只滚烫的大手覆上我唯一没有插针的脚。
我咬着牙，真想踢他两脚。
“跟某某人的死时的样子很像嘛！”他极富讽刺意味的声音直接刺入我的耳膜。
“不过可惜，某某人貌似没死彻底！”我加重了“彻底”二字，“我真替某个姓慕容的家伙哀悼！”
“你……”他握着我脚的手突然一紧。
“好了，你们安静。”老头似乎有些不耐烦，“我在治疗，谈什么游戏……”
脸上立即滑下三排黑线……
他终于拔掉了所有的银针，我能活动了，立即挥舞着拳头向慕容南砸了过去，他没反应过来，被我一拳砸成了熊猫。
“幻流！你……”他捂着眼睛皱起眉毛。
“呆子！警告你，你年龄还没我大呢！最好别跟我斗！”我握了握拳头，对着他挥了一下。
“你……”他高举的巴掌被碧空横空拦住。
“哥，我们回家！”
“你的病……”慕容南挣开他的钳制。
“回家！”我第一次听到碧空这么大声地说话。
“你们别走。我们走。”我站起身，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颜笑歌，夺门而出。回头，那个扎我的老头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坐上车，我将颜笑歌推到副驾驶位置，之后发动了引擎。
“喂——你……”他这才回过神。
“我会开车。”
“拜托，你这么矮，看得到前面后面吗？”他双眼一眯。
“熄火了……”
“等你长高再说。”他吸了口气，将我拉到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回了司机的位置。
意识突然冷却，才发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对于颜笑歌十分危险。一旦出车祸，我或许没什么事，倒是他……
他突然停下车：“见到慕容碧空，真的那么激动？”
我撇了撇嘴，没有答话。
“很快就能放下的……别太激动。”他转头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能够坦然地说，我可以拿得起，放得下，那么……我就不配说爱！”
“也对，幻……还是叫你醒文吧，对着这张脸，我还真是叫不出别的称呼呢……”他叹了口气。
车里顿时沉默下来。
“你应该恨我的。”
“恨不起来。毕竟这是我儿子的身体。”他歪过头看着前方。
“……”我垂下头，“灵魂是我的。”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他看了看我，“在你刚刚服下骨灰血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了……那个时候，只要将那个女孩的魂魄找回来，一切就有办法解决。你带装着血的瓶子回家，我竟然没有发现。”
“你早就怀疑了，只是不肯相信。”
“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么冲？骂人专揭短，打人光打头。”他浅浅一笑。
他点起火，发动引擎，车疾速冲了出去。
我别过头去看窗外。
***
“我想见我爸爸……”钟薇唯唯诺诺地看着我。
我淡淡道：“对不起，不可能。”
“为什么？”钟薇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
我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下一口茶：“不为什么，别忘了，是我救了你。的确，你的眼睛长得很像小九，但你们毕竟不是同类。小猫咪……”
她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猫？”
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猜的。”
钟薇立即眯起了眼。
“我只知道你是妖精。而且跟母亲姓，而遵从母系社会的妖精只有猫和狐狸，而狐狸精太多，不想猜那东西。”我一口气将茶水全部喝光。
“……”钟薇轻咳了两声。
“告诉你吧……颜家刚刚收到情报，张旭死了。”我将茶杯搁在一旁，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死了？！你骗人！”她的脸立即扭曲。
“井村治干的。”一提到这个名字，我就气愤。这个家伙一直想抢我的血王之位，跟我斗了近一百年都没有死心的意思，他以为，当上血王就能得到小九吗？
“真的吗？”钟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嗯，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我晃着双腿，好不悠闲。
“我要报仇！”钟薇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啊？！”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明明是想让她化仇恨为力量，好好研习法术的……
“你别管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
“不行，你才三百岁，打不过他的。”更何况，井村治身边还有个一直恋着他的妹妹？
“我一定会报仇的。只不过，方法不同。”钟薇突然笑了起来，“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也好，如果报仇是她想干的，那我的确没有必要插手。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一章 封印
“颜醒文！你给我坐好！”
我在尚嘉的夺命连环吼之中坐直身子。
“你上来做这道题。”尚嘉没好气地看着我。
同桌顶了顶我的胳膊，指了指书上第13页的第八题。
从花上飞走了6只蝴蝶，又飞走了5只，两次飞走了多少只？
“靠……”口里默默念了一声，在黑板上迅速写下：6+5＝11。
“单位名称！还有‘答’。”尚嘉似乎故意刁难我。
天……刚开学的时候，我怎么会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暖？
“好，下到题。书上有五只鸟，猎人打死了一只，还剩下几只？请苏幻瞳小朋友上来做题。”
三哥敲了一下桌子，隐去眉眼间的不满，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直都没有了。”
“错了吧，应该是4。”尚嘉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式子。
“拜托，打死一只，其他的就会全部飞走的！你不懂吗？”三哥背过双手，“难道你没猜过谜语吗？”
尚嘉撇了撇嘴：“这是数学课，不是猜谜语，苏幻瞳小朋友，你先回座位去，好好想一想。”
三哥的骨头扳出“咔”的一声。
他生气了……不过想想也是，活了一千四百二十五年，估计都没碰上过这样死板的老师。
下课，尚嘉夹着书离开了，我回头示意三哥不能激动。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叮铃铃——”
我快速收拾好书包，对着三哥打了个手势，他摇摇头，凭空消失在了教室里。爱显摆的家伙……不过，貌似没有人注意到呃……
我背好书包，发现校门口的那辆车好像不是颜笑歌的。
但是……很眼熟！
我偷偷溜过去，看了看那辆车，居然发现了慕容南那张可恶的脸！！
难道是三哥的怒气太大，他感觉到了？
三哥与我不同，他需要人血，爹地之所以会被他陷害致死，就是因为本身嗜血的欲望被他闻到了……
虽然三哥法力比慕容南高强，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慕容南？”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他的车窗。
他斜着眼看了看我，摇下了车窗：“嗨～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想’你了呢！”
我耸耸肩膀：“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想吸血？”他立即拉下脸。
果然……
我点头：“是。”
他皱着脸推开车门，一把将我拽进了车里：“马上跟我走！”
“拜托了……你不怕我拿你做晚餐？”我露出犬牙。
“你不会。”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将车开向了去颜家的路。
走到半路，他吸了吸气，突然停车：“不是你！”
才醒悟过来啊？我一脸可惜可惜：“没错，不是。”
他狠狠握了一下拳头，念了两句咒语，消失在了车里。
我反身躺好。现在，尚嘉应该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吧……
即使慕容南赶到了，也来不及了。
有点想去看好戏，我念了句咒语，追着慕容南的气味转了过去。
尚嘉毫发无损地站在慕容南身后，三哥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和他们对峙着。
“幻瞳……我居然没能联想到萨斯卡……”尚嘉一脸悔恨。
“那不是你的失误。”慕容南扳了扳手指，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可惜，我什么都不怕耶……”三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派天真。
“至少可以让你元气大伤。”慕容南背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三哥疑惑地看了看我，但没有提起关于我的只言片语。
“然后，让井村治那个极富野心的家伙打散我的灵魂？”三哥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他有野心，为什么还留着他？”慕容南的声音充满讽刺之意。
“因为他有能力。”三哥扣了扣手指，一张黑色的大网凭空出现，向慕容南的方向罩了过去。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心急！”慕容南浅笑着，伸出右手，张开手指，大网立刻消失了。
他随即一点手指，几束金光立刻射向了三哥。
三哥动都没动便化解了。
尚嘉也开始念咒帮助慕容南。这小子原来会法术，亏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三哥瞥了尚嘉一眼，向他袭了过去，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慕容南带着封印咒向他砸了过去。我急忙向三哥那边扑了过去，替他挡下了封印。
脑子里立刻一片混沌。
我试了试自己的牙，竟然伸不出来了……念了几句咒语，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恶毒……
我暗骂一声。
“幻流！”三哥挡回尚嘉一招，回过身，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慕容南趁着空子向三哥再次击了过来。我一惊，刚准备去推三哥，慕容南的攻势突然被化解了。
“别把我想得太过脆弱。”三哥咬着牙对着慕容南扔出一个黑色的小球，慕容南因为使了封印咒元气大伤，躲闪不及被击中了。
他一个趔趄，尚嘉急忙上前扶住他，慕容南在胸口结起一个结，迅速消失了。
尚嘉回过头，使出全力向我们发出了摄魂音。
我头疼欲裂，三哥急忙帮我捂住耳朵。
“别……管……我……”我想挣脱他，“快……对付他……”
“不行，根本来不及！你中了封印，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旦松手，你就会脑部受损而死的……”三哥声音颤抖着。
“别……”即使三哥捂着我的耳朵，声音还是能够传进我的耳朵，头越来越疼，我全身仿佛绷成了一条线。
这种声音对于三哥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中了封印咒的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褚上……”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空气，尚嘉发出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颜笑歌？为什么帮我？”三哥松开我的耳朵，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是在帮我儿子。”颜笑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在校门口等了整整半个小时。”
尚嘉见势不好，急忙转身想逃，三哥五指向前伸出，五条红色的线立刻拽住了他的四肢和头。
颜笑歌笑了笑，没有阻止三哥的攻击。
尚嘉缓缓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只极大的蜘蛛。
突然，一只手将我从三哥手中抽出，手的主人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萨斯卡，马上，给我遗忘之丹！否则，我就和幻流同归于尽！”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二章 遗忘
“遗忘之丹？！”我全身一震，“哥——那个东西……”
三哥咬了咬嘴唇：“没错，在我这里。”
身子顿时软了下来：“那……五哥……”
“是我杀了他。”三哥垂下头。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们那么要好……
“不可能……”
“是我，我佯装出对他好，就是不希望有人怀疑是我为了他体内的那颗遗忘之丹才……”三哥垂下眼睑。
嘴唇咬出了血，熟悉的腥味渗入口舌，我的味觉，竟然恢复了。
“但是，幻流，你听清楚，你和幻舞不一样。我不会害你的！”
我有些虚脱：“三哥……我和五哥不同的地方，是不是在于我身上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三哥手指一颤。
“呵呵……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天没有赐给我什么特别？”我咽了咽口水。
“幻流！你给我听清楚，即使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会伤害你的！”三哥有些急切。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不管怎么样，别把五哥留下的唯一拱手送给慕容南。”我斜着眼睛看了看慕容南，“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谁怕谁？”
“别！”
“动手！”我狠咬了一下嘴唇。
“遗忘之丹！”慕容南的手更紧了一些，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流入口腔的空气越来越少。
“三哥……如果你敢把遗忘之丹给他，我就咬舌自尽！”我说着便咬住了舌尖。
“幻流！”三哥皱了皱眉，“好。三哥不给。”
“不给？！”慕容南的手指狠狠地扼住了我的喉咙，阻隔了所有的空气。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
三哥全身一颤，立刻念咒，我马上就发现我连挣扎都失去了力气，三哥居然对我下了定身咒……他想干什么？
三哥从袖子中取出一颗泛着黑色亮光的珠子，向慕容南扔了过来。
慕容南一手接住，推开了我，然后迅速消失了。
空气一下子灌进了我的喉咙，我半跪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
“你先站起来，你现在很虚弱。”颜笑歌帮我解开咒语，上前了一步，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三哥……为什么……遗忘之丹……他……”我不停地喘着气，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完全。
“幻流，你对于三哥来说，比生命都重要，更不要提那颗遗忘之丹。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三哥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消失了。
比生命都重要？这句话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我叹了口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颜笑歌身上。
***
躺在床上修养了几天，我却还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每天不停地喘着气，嗓子也疼得厉害。
“醒文，喝点水。”颜笑歌端着一杯水，坐在我的床沿上，摸了摸我的额头。
“封印咒能解吗？”我没有去接那杯水。
“先喝水。”他眼神顿了一下。
“告诉我。我的牙和法力都没有了，现在，随便来一个人，就可以置我于死地，我不要这样。”我撅起嘴。
“慕容子……南使出了全部法力……”他眼神闪烁着。
“我明白了。”我接过水，一口一口喝下去。
“醒文……”他似乎有些担心。
“对，醒文，以后，我便再也不是幻流了……”我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以后，我也会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了……”
“为什么冲上去挡？”他皱了皱眉。
我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很庆幸，那咒不是下在三哥身上的。”
“为什么庆幸咒语不是下在他身上的？”
“因为，他是吸血鬼的王，是我的……三哥……”我突然想起了五哥，两百年前，被指控杀死五哥的是四哥幻斯，两百年来，他一直蒙冤被关在地牢里，过的生活猪狗不如。
三哥他怎么忍心？
“对了，钟薇呢？”颜笑歌很识相地避开话题。
“她啊……”我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呃……去报仇……”
“报仇？”他全身一僵。
“是啊……我本来想的是，把她爸挂掉的消息告诉她，她会好好研习法术，准备以后报仇，这样或许可以帮我对付井村治，谁知道她那么快就跑去了？也不知道她想用什么方法报仇。”我拉好被子躺下。
颜笑歌低头做沉思状，半晌，他起身离开了。
“吱——”
我慵懒地向窗口望去，却蓦地瞪大了眼：“三哥……你……”
三哥对着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跳下了窗台：“你知道慕容南带着遗忘之丹去干什么了吗？”
我僵着身体摇头。
“他……把那颗遗忘之丹给了碧空。”
“碧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给他干嘛？”
“我想，他是想让碧空忘记什么人。”三哥叹了口气。
“忘记……”忘记颜笑歌？
“那天我有些过于疏忽大意了，竟然让褚上跑了。”
“褚上？”颜笑歌赶来帮我的时候，貌似就喊了“褚上”二字。
“就是尚嘉，那天只把它打回了原型。”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哥急忙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啪！”门被推开了，一张脸从门背后露出来，“醒文。”
“颜醒濂？”
“你买玫瑰花了？好香啊！”他对着我笑了笑，便关上了门。这家伙……就会捣乱。
我趴在窗子上向下看了看，三哥已经不见了。
把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我略略思考了一下。
尚嘉是蜘蛛褚上，蜘蛛褚上和慕容南关系很好。褚上在课堂上惹火了三哥，三哥嗜血的欲望便表露了出来，正好被慕容南闻到，但是褚上并不知道，慕容南便提前到学校载走了我，目的是让颜笑歌乖乖呆在校门口等我，哪里都别去，可事实上，如果我回家了，颜笑歌不回来，我也不会去，他也就不会封错人了……
这些家伙……到底搞了些什么？头有些晕，我打了个哈欠，把所有问题都交给上帝吧，此时，睡一觉才是最重要的。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三章 遇鬼
“醒文，听说今天市中心有降落伞表演，你要不要去？”颜醒濂拿着手中的报纸，没敲门便打碎了我的好梦。
“降落伞？”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嗯！本来今天是要去上学的，但是公司出了点事，爸爸刚才赶去处理了，我们逃学一起去看吧！”他两眼冒着小星星，眨了两下。
拜托……明明是你自己在逃学……我生病了，不用去耶……想拉着我做垫底的，你就直说呗……
我无奈：“我没力气……”
“我知道，我都准备好了！”他说着便让阿珍推着一个轮椅进入了我的房间。
全身如受惊般颤抖了两下：“颜醒濂，你的装备还真齐全……”
“去！这是爸爸以前买给爷爷的……啊，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爷爷的……你别伤心。”颜醒濂吐了吐舌头，吩咐阿珍将我架上了轮椅。
“阿珍……你就跟着他胡闹。”我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我也想去看看嘛。”阿珍耸着肩，调皮地一挑眉。
“……”我算是服了……
颠颠簸簸地到达市中心，表演刚刚开始，几顶巨大蘑菇似的降落伞缓缓落下，惊得人们一阵欢呼。
“啊！果然有他！”就在空降兵落地的一刹那，阿珍突然兴奋起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空降兵正对着这边笑。
“阿珍，你到底是好奇，还是来看你的兵哥哥的？”我平展了一下眉头。
“小少爷……”阿珍收起幸福的小女人表情，低下了头。
“醒文～你没事老刁难人家干什么？”醒濂拍了拍我的脑袋，“阿珍，我放你假！”
“谢谢大少爷！”阿珍笑了笑，向那个伞兵冲了过去。
“醒文，我带你到公园玩儿去！”醒濂说着便推起了轮椅。
我没说话，任由他推着。
“听说公园闹鬼呃……我们去探险好不好？”醒濂一脸兴奋，我却使出全身力气阻止了轮椅的前进。
“真的有鬼，你带我去干嘛？”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真的有鬼，你就等着给人家当午餐吧！
“我会法术，一定保护好你，你别怕！”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保护我？要是我没中封印，保护你还差不多吧……
其实，虽然失去了所有特殊的能力和我视为珍宝的尖牙，但是……我不后悔。
恍惚之中，竟然已经到达了公园，
“颜醒濂，我们回家！”我拉下脸，好吧，我承认，我怕死。
“不嘛！我到湖边去玩会，你呆在这里等我！”颜醒濂撅起嘴，摇了摇我的胳膊。
居然学会撒娇了……
“这里闹鬼多久了？”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
“十七八年了，阿金告诉我，这里在我出生之前就闹鬼了。”醒濂嘟起小嘴。
“十七八年？！那你确定你斗得过？”我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拜托，这里又不是真的一定有鬼。”他眨了眨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我无语了……天要绝我吗？我哀叹了一声，嗅了嗅空气，却发现失去了一切能力的我什么都闻不到。
是我没有了感觉阴气的能力，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鬼？
算了……随遇而安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想探险至少回家通知一下爸啊。”我右手支在扶手上，拖住脑袋。
“爸爸来了就不叫探险了。”他脱掉鞋子趟进了水里。
他跟着一群小朋友玩着，我躺在轮椅上假寐。现在，我似乎越来越像垂暮的老人了。
渐渐地，夜幕低垂，湖边的孩子们都走光了，颜醒濂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快走吧！”我看了看手腕的表，已经十一点了，“再不走，即使鬼魂不来，吸血鬼倒是可以出现了。”
“亏你能那么坦然地把那三个字喊得那么坦然。”他吸了吸气。
“回不回家？”我拿出了颜笑歌惯用的恐吓表情。
“不回！”
是我这张脸没有想要的威慑力吗？我咽了咽口水。
他在沙滩上抓起了一个田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了我身上。
他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过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突然发问：“你是谁？”
我瞪大了眼睛：“快走！”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曹月？很高兴认识你！”醒濂对着空气伸出了右手。他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颜醒濂！”我更大声地喊着，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一步一步地向湖中心走去。
“曹月，你要去哪里啊？”
“别去——”我从轮椅上跳起来，却手脚无力跌倒在了地上，“你遇到替死鬼了！别去！”
眼见着水流就要淹没他的肩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将他拽上了岸。
“褚上……”我看着救人的蜘蛛，心里好不震惊。
他瞪了我一眼，回身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颜醒濂这才回神：“啊……我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我撇撇嘴：“快点过来，我们回家！”
他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曹月，你怎么站到我弟弟后面去了？”
我蓦地转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生。
“你死了多少年？”我直接开口。
“啊……你……”她张了张嘴。
“是溺死的吗？”我抓紧轮椅，撑着站起身。
“你别胡说……”她后退了两步，“我只是想找你玩而已。”
“别骗我了。”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身上的衣服是三十年前流行的款式。现在根本就没有地方卖。”
曹月似乎并不死心：“你别胡说嘛！我真的只是想找你玩而已。”
“我的年级和你死时的年龄比颜醒濂和你的更近，而且，刚才他被人救了，所以你瞄上了我？”我握紧手中颜醒濂的外套。
“对。”她坦然了，“今天，你逃不出去的！”
我摇头：“我是颜家的人，你动不到我的……”
她举起双手，捏了捏我的脸，嘴中喃喃着：“是吗？”
话音未落，我的神智便变得有些模糊了。
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向湖边走，突然，一道红色的光射了过来，我眼前突然一亮，思绪一下子被拉回脑中，我急忙向后退了好几步。
三哥手指轻轻在空中一点，曹月便立刻尖叫着化成了一缕烟雾。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四章 整盅
只因她没有警惕性，才会有今天的结局。
在这个万恶的世界生存了三十年，却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智。
我看向那个将我拉住盅惑的人，突然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
握拳太过用力，血顺着手指一滴滴下落着。但我还是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嗨……”
“流……”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久久，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空虚感。
眼睛一直盯着三哥离开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醒文，刚才那个人……”醒濂在湖边，看着这边，眼睛瞪得很大。
“还不相信曹月是替死鬼？”我摇了摇头，我已经对他无奈了。
“相信了……”
“相信了就快点回家。”一个声音在我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我双腿打了个颤儿，转向颜笑歌：“那个……”
“什么都别说了，回家以后，把‘我错了’这三个字抄一百遍。”他抽出插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敲着我的脑门，“你哥不懂事，你也跟着他疯？”
这句话听着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爸……”醒濂嘟着嘴跑过来，“我不想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就行，以后一定改。”
“好，那就别抄了。”颜笑歌露出一丝慈祥而诡异的笑容。
“好！”什么也没察觉到的醒濂欢呼了起来。
“把‘我不应该背着家长逃学来到闹鬼的地方’这句话，抄一百遍。”颜笑歌重新把手塞回了口袋，“醒文抄‘我错了’即可。”
颜醒濂的脸立刻变成了土豆色。
“爸爸～”进家门都已经一个小时了，醒濂还一直缠着颜笑歌不放。
“行了，说什么都没用。”颜笑歌不停地翻着电视频道。
我叹了口气，让阿金背着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跟颜笑歌固执是没有用滴，因为人家比你还固执。
倒不如抄完了事。
我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遍‘我错了。’
然后放下纸笔，在心中默念：“复！”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法力。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联想到了那颗遗忘之丹和无辜蒙冤的四哥，还有……那个因为特别而丧命的五哥。
***
颜醒濂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餐厅里，手中握着数十张皱巴巴的纸。
“爸，抄完了。”颜醒濂双手颤抖着将纸递到颜笑歌手中，颜笑歌接过看了看，“好，这件事就先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颜醒濂打了个哈欠，端起了桌上的牛奶。
我吃完最后一块面包，仍然没有拿出抄写的意思。
“醒文，你的？”他用眼神示意我应该拿东西出来。
我喝下牛奶：“没抄完。”
“……”颜笑歌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尴尬。
“颜醒濂你也真笨，知道吗？他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抄完，所以，我一天抄一遍。”背起书包，我极其潇洒地出门了。
我估计我们班是换班主任换得最频繁的一个班了，新来的班主任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并没有穿学校规定的制服，而是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色连衣裙。
三哥身上的玫瑰花香渗透在班上的每一个角落，气味却非常浅淡。
而这个女人……我有点怀疑她在香水里洗过澡。
她身上的气味盖过了三哥身上的花香，惹得三哥有些不爽。
回头，看着三哥紧皱的眉头，我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好果子吃了。
我没料到，三哥这次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折磨起了这个女人。
放学之后，他强行拉着那个女人出了校门，我跟颜笑歌打了个招呼，带着他跟了上去。
坐在他们的邻桌上，三哥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突然道：“老师，我去下厕所。”
女人故作和蔼地点了点头。
半分钟后，一个全身带着邪魅气质的男子出现在了冷饮店里。
“请问你是苏幻瞳的老师吗？”他歪过头，浅浅一笑。
女人看着他，失神了三秒，立即回过了神：“是的。”
三哥应了一下，坐在了女人对面：“我是他爸爸。“
“爸爸？！“女人脸上露出一副无比诧异的表情。
“是啊，这孩子从小便没了妈，也不喜欢亲近我，希望老师你可以在学校多多关心一下他。“三哥露出一个男女通吃的笑容。
班主任痴痴地点了点头。
“嗨……你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三哥收起笑容，看了看表，“呀，我该走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我处理呢……本来想跟你了解一下孩子在班里的情况的，现在只好算了，这个是我的名片，他一旦惹了什么祸，请你打电话通知我。”
说完，三哥礼貌地对着班主任笑了笑，跑出了冷饮店。
他在干些什么？我一头雾水。
过了没多久，一个小男孩便跑进了冷饮店，手中拿着一个毛绒玩具：“老师，刚才我看见一个老爷爷在街上卖毛绒玩具，所以去买了。”
班主任木木地点了点头，显然还陷在痴想之中。
三哥嘴角突然勾起一丝阴笑，我和颜笑歌同时打了个寒颤。
十月份的风，冷飕飕的。
三哥起身付掉了冰淇淋的账，留下班主任离开了。
班主任面前的圣代已经化成了奶油，她才回过神，放下圣代离开了餐厅。
我想，我搞明白了，三哥想玩点新鲜的，先把这个女人的心钓到手，再告诉她，因为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我不喜欢。
唉……我无奈地摇了下头。
“请问您们要什么？”服务生满脸怒气却强忍着。
我这才发现还没点餐。
颜笑歌干笑了两声，点了两样冰点。
服务生在看清颜笑歌那张脸的一刹那，脸上的全部的不满都去见上帝了。
我不得不说，我有些嫉妒。
“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你好看得多！”我吃着服务生端上来的草莓冰点，幽怨地瞪着颜笑歌。
“儿子啊，你说，如果我在那个女人面前晃一晃，会怎么样？”
多金又帅气，能怎么样？
“我哥要耍的人，你可别插手。”我耸耸肩。
“哦……”颜笑歌略有些失望。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五章 感情
上课时，班主任心不在焉，好几道题都讲错了，我回头看三哥，他对着班主任比出了中指，顺便对我做了个口型：“误人子弟。”
我耸耸肩，站起来指出了班主任的所有错误。
她红着脸改正，却不小心将教科书甩进了水桶里。
彻底无语了……
“咣当！”三哥故意将文具盒扔到了地上，然后大叫了一声。那女人立刻两眼发光，似乎在为自己发现三哥的错误而兴奋。
果然，下课没多久，三哥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拉着我飞速闪进了厕所，将电话回拨：“喂？”
电话那边隐约可以听见：“苏文斌先生吗？”
三哥对着我扯了扯嘴角：“是。”
“那个……苏幻瞳今天上课大声喧哗。”女人唯唯诺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大声喧哗？！”三哥略略有些惊愕。
“是啊……”女人轻咳了两声，“而且，我发现他好像涂香水。”
三哥嘴角抽了抽：“是吗？”
我走出厕所清了清嗓子，回教室拿了一本书小跑回去，走到三哥面前，立刻将书在墙上拍了一下，做出放文件的声音：“总裁，颜先生签了合同……”
三哥立刻会意：“老师，我现在要处理一份文件，你帮我盯紧点幻瞳。”
电话挂了，三哥仰天长笑。
见他心情好，我立刻插话：“三哥……那个，我可不可以见一下四哥？”
三哥脸一僵，他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
我跟在三哥身后，一步一步踏进地牢，尽量忽略周围那些狱卒望着我的脖子咽口水的声音，一直走到了地牢的最底层，这里只有一间牢房，我却开始怀疑，我走到了地狱。
各种刑具挂在墙上，墙是一片黑红色，血腥味到处弥漫着，而牢房里的那个瘦小的身体，刺痛了我的眼。
他蜷缩在角落里，俊美的脸上刻满了伤痕。
他双眼惊恐地瞟了我们一眼，突然哭了起来：“三哥——我是冤枉的！”
三哥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却没有答话。
“救救我，救救我！”四哥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你救救我，你们救救我啊！我没有害幻舞！我真的没有！”
我突然一阵心酸。
“三哥……你不说你是有感情的吗？放了四哥吧……”我握住抓着我肩膀的那双手，“他都瘦成这样了……”
三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三哥，你说一切都是我干的，放了四哥，好不好？”我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
“你……”三哥蓦地对准我的眼睛，眼神变得异常凌厉。
“三哥……”
“不行！”他猛地皱起眉毛。
“没什么不行的。”我平静下来，拉起了四哥，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咬痕。手如触电一般收了回来。那群狱卒……竟然吸四哥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伤痕，猛地看向三哥。
三哥欲言又止，倒是四哥开口了：“狱卒喝的血比给我的新鲜不到哪里去……”
心颤抖了一下。
我对着三哥猛地跪了下去。
三哥看着我，突然“噗哧”一笑：“我还真不应该带你来这里。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人’吗？竟然想替他来这里受苦？”
我摇了下头：“正因为我现在是人，才想这么做。假如我现在是吸血鬼，我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颗火热的心。三哥……知道吗？人，曾经被我们视为世界上最卑贱的动物，但如今，我尊重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感情，有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是吸血鬼所没有的。传说里说，吸血鬼是被诅咒的生物，从前，我不这样认为，但现在，我懂了……不懂感情，拥有不老的生命，也无用。”我浅笑着看向四哥，“我从一开始，便是一个有着感情的吸血鬼，只是你不相信。我告诉你我爱碧空，你不相信，我告诉你我会为五哥的死悲伤，你不相信。但这些都是真的。”
我昂起头：“神谱里曾经说过，一部分生在王室的吸血鬼有着异于其他普通的吸血鬼的能力，三哥你的不同，在于你高于所有吸血鬼的智慧和与生俱来的强大法力，五哥的不同，在于他体内的那颗可以让人永远遗忘自己内心痛苦的根源，永远快乐下去的……遗忘之丹。曾经，我以为我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现在，我知道我有，我有感情，这就是我唯一的不同之处。”
垂下眼睑，我继续说：“当然，那个时候，我的感情并不鲜明。但现在，不同了。自从我占据了颜醒文身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现了，我对碧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深，我会任凭颜醒文对我不正确的举动进行惩罚，却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杀念，在吸人血的时候，我会不忍心。甚至……会恐惧死亡的来临。”
三哥叹了口气：“我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没等我回答，周围的景物便透明了起来，眼前再次清晰，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的厕所。
“我会放了他。”三哥看着我叹了口气，踏出了厕所。
我垂下眼睑，靠着墙平复了一下激动却未表露出来的心情。
摸着厕所的墙壁，我竟然觉得冰冷。
我似乎……拥有了正常人的体温。
忍住心里的小兴奋，我快步跨出了厕所。
我一直记得，神谱里有一句话：“其实，所有吸血鬼都拥有被救赎的机会。”
其实……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人，就是对我最大的救赎。
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因为，“我”们拥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心，即使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也会有感情。
人，是上帝最用心去制作的东西。
我想……我会好好开始自己的……“人”生。
封存寂寞·第一卷·月下血 第二十六章 消失
坐上颜笑歌的车，我“咯咯”不停地笑着。
“你怎么了？”颜笑歌停下车，疑惑地看了看我，“你抽风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你才抽风了。”
“小同志……你爹在开车……”他凑过来，将一脸无奈对准我，“不怕出车祸？”
“开吧！”我扯了扯唇角，还‘爹’呢……这称呼也太富有沧桑感了，“我不会再笑了。”
“哦？”他挑起眉，突然转过头望了醒濂一眼，“儿子们，咱们去抓几个小鬼玩吧。”
“我的作业……”醒濂一拍额头，“爸，你教我写作业的法术吧！”
“休想。”颜笑歌歪过头，发动了车子。
“爸，我知道。”我伸出一根手指。
话音未落，颜笑歌立刻提大了音量：“不准告诉醒濂！恒熏还等着他接手呢。要是不学习，肯定破产。”
我点了点头，假装没看见颜醒濂灰色的小脸～
车停在了一栋废弃已久的古宅门前。
颜笑歌打开音乐，嗅了嗅这里的空气，再度发动了引擎。
车使上了高速公路，我看向颜笑歌，他的脸色不太好。
“你刚才闻到什么了？”我好奇道。
“那里住着妖精，而且我还闻到了嗜血的欲望。”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方向盘，手上绷起了青筋。
“妖精？嗜血？”
钟薇？井村治？突然想到这两个名字。甩了甩头，他们没可能在这里。
车驶到一半，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突然发现一个男子在前面拦车。
“爸！快停车，小心撞人！”醒濂叫了一声。
“不能停！你想出车祸啊？”我瞪了某人一眼。
“车祸？”颜醒濂挠了挠耳朵。
“替死鬼！”我耸了下肩。
颜笑歌突然加大了马力，从那‘人’身上冲了过去。
颜醒濂捂着眼睛尖叫着。数秒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向车后看了过去，那个‘人’好好的站在原地，对着我们来的方向挥手。
“天……颜笑歌，你这个儿子是怎么教出来的？实在缺乏灵异教育。”我拍拍颜笑歌的肩膀，“亏你还是个镇魂师。”
颜笑歌耸耸肩膀：“是他缺乏判断力，再说，他还太小，还是初行者。另外，我是你爸，不应该直呼我的名字。”
颜醒濂爬过来趴在我肩膀上：“你这么说，好想你对法力很老练一般。”
“本来……”话刚脱口，就引来了一阵遗憾感。驾驭法术六百年，一朝失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那天你没看见曹月，今天为什么可以看见那个替死鬼？”颜醒濂突然好奇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是故意让人看见的，而曹月不同，她似乎……并不想害人。”
醒濂点了点头：“那她为什么不想让人看见？”
我有些愠怒：“哪来那么多问题？”
醒濂悻悻地坐回去。
身体突然惯性地向前撞去，颜笑歌一把拉住我，才避免了因为我的不留意而发生的碰头事件。
“怎么突然停车？”我摸着差点跳出来的心脏，疑惑地看着他。
“……”他沉默着指了指前方。廖之喝着手中的饮料，顺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拉开车门，向他走过去，颜笑歌急忙尾随下车。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夺过他手中的橙汁。
他露出一脸天真，避开我的话题：“血王，这就是你现在喝的东西吗？味道简直差极了。”
“我喜欢，你管不着。”我握了握拳头，差一点没挥到他脸上去。
“怎么突然对人家恶言相向？”他无辜地看着我。
“因为我不相信你是廖之。”我抬起头，冷笑，“廖之不可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他平静地看着我。
“井村治？”一直沉默的颜笑歌代替我开口。
“对啊……”他耸耸肩，化去所有伪装，露出了一张苍白的俊脸，“血王，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不尽快离开颜醒文的身体，他的魂魄就会消失哦……”
颜笑歌全身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石化。
“……你怎么会知道？”我止住身体的颤抖。
“我偷听了王和幻斯的对话呗。”他眨了眨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说……只要下个月初三一到，你在这个身体里呆满一个月，颜醒文的魂魄就会消失，而你，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具躯体里了……”
“颜先生，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要不要让这个异类一直呆在你儿子体内。”他对着我点头笑了笑，退后了几步，消失在了夜空中。
“离下个月的初三，还有六天。”我突然笑起来，“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多活这么些天……”
“醒文？”颜笑歌一把拽住我后退的身体，“别信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我推掉他的手，站好身子，“你听好！一直呆在这具躯体里的，不是你儿子！是幻流！”
刚从车上跨下的醒濂顿时僵住。
“其实……早就该走了。”我伸出右掌，“他就在这里。”
颜笑歌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他别过头，不去看那只手。
“你是……幻流……”醒濂看着我，安静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对。”我笑着点头，“现在，我没有任何能力，只要打散我的魂魄，颜醒文的意识就会苏醒……”
“你想求死？”一只手从我背后拉着我后退了一步。
我回过头，慕容南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映入眼帘。
“可惜……”慕容南勾起唇角，“我不打算让你打散他的灵魂。”
“你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你不是应该支持他的吗？”
“你以为，让你重生，全凭萨斯卡一人之力，能够完成吗？那……是不是天下的吸血鬼都不用害怕太阳了？”慕容南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只是想让颜笑歌痛苦罢了，自己儿子的躯体突然被一个吸血鬼占用……”
“你闭嘴！”颜笑歌眉头一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的行为！”
慕容南浅浅一笑：“我不会后悔。到初三的这几天，我帮你照看他了！”
说完，他一声长啸，带着我移到了慕容家的大宅。
突然，慕容南抚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为了那个封印，他几乎拼尽了全身的法力，恐怕……二十年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哥？你怎么了？”
我抬头向声源望过去，突然喉咙一紧。
“碧空……”这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醒文？”他似乎很兴奋，“你怎么来了？”
“醒文？！”我有些疑惑。
“啊？”他突然怔住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突然明了了：“慕容南，我想知道，你想让他忘记谁？”
慕容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碧空，深吸了一口气：“他爱的那个人……”
“你认识……幻流吗？”
“幻流？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转头看慕容南，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我抿起了唇，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悲。
喜……原来，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我。
悲……他会将我忘得那么彻底。
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颜笑歌说对了，我应该后悔。”慕容南苦笑，“因为，我一直都报复错了人。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让你活下去。”
终究……法力再高强的人，还是不会那传说中的读心术。
是传说，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现在，你或许应该将我从颜醒文体内驱逐出去。”
“我不会。”他笑着看了看我，“我让碧空忘记了关于你的一切，这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报复？为什么报复？”我平静道。
“因为……”他思考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结果。
“你的报复，只是妒火中烧的结果。”我耸耸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