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08

绿痕: 蝴蝶情人 下

第六章

堤真一悄声的倚在门廊边,静看关雎在灯下窈窕的剪影。
关雎出神的望著时钟,看钟摆摇来晃去舞动时间的韵律,来回的消秏一分一秒,不能停留不能挽回的消逝,她希望时间能走得更快,让一向晚归的堤真一早点回来这个冷清的屋子。
每天的这个时候,整间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让她感觉好空虚。
他现在人在哪里?他是否正热情的吻著溥谨倩?他是否正疑疑的望著辜醒娴?
他在哪一个温柔乡流连?他会不会已经忘记在这里等待的她?
她试著想起辜醒娴她们的容颜,她们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很清晰,却又恍然若梦很不真实,她们是婀娜美丽,还是聪慧贤淑?她想不起来,觉得恍惚,已不能思考。
她再看了时间,天才黑,夜未深,他还不会回来。
有时他会整个白天都陪著她,有时,她只有在快睡著时才感觉到他返家,紧拥著自己入睡。
到底,她这样失了心的等待,是在做什么?
堤真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边紧皱著不解的眉。
她的颈项仰成一个角度,默看著时钟,她的表情有期待,有迷惘,有一份孤独的仓凉,融合在一起後,显得美好却又脆弱不安。
她在想什么?
他无声的走近,站在她仰看的时钟前,“在发呆?”
关雎漫游的思绪被视线占领,有一瞬间不能反应他的出现。
“我回来了。”他低首吻住她的唇,觉得冰凉,於是把她纳入怀里由浅啄到深吻将她吻过一回,直到她的唇又像往常般温热。
“你提早回来了,时间还没到。”关雎轻轻推开他的脸,心中纳闷。
“你有限定我回家的时间?”他握住她的手掌,边吻她的掌心边看她。
“你今天不去找溥谨倩?”算算时间,他应该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说过今天要去溥谨倩那里,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已经去过。”堤真一扬起桀骜不驯的眉眼,跋扈的神采里藏著谜团。
“去过了?可是……”她愕然的望著他,他才去没多久就又回来,她想开口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可是什么?”他沉沉稳稳的声音,正好和她讶异的音调成反心。
“时间还早,你通常不会这么早回来,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她那里。”她脸上匆促的堆起平和的笑容,不去想自己心底为他计算回家时间的这件事。
“办个例行公事不需要浪费我的时间。”他对她所设的回家时间显得怏怏不乐。
“你把她当成例行公事?”她一时之间挤不出笑容,哀戚的情绪爬上心头。
他把溥谨倩的奉献视为他的例行公事,那么他对她的温柔,也是例行公事?
还是别的?她记得他说过,他唯一想要的女人是她,她是他的心愿……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一切都模糊起来。
“等她怀孕後,我就不会再去她那里。”不知道她心境变化的堤真一仍在说著。
“怀孕……”关雎有一刻怔然,理不清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还是一个打击。
她的思绪被抽空,茫茫然的,飘忽得很远。
堤真一好像在她的耳边又说了几句,但她没有听见,觉得脑子鼓胀著,无法再收容其他的声音。
“关雎,你没有在听我说话。”堤真一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的眉心紧蹙。
“你说什么?”她空洞失神的问,然後眨眨眼,勉强把四散的思绪捉回来。
“我不会辜负你,从前我不会,现在,未来也都不会。”他把疏离不安的她按在胸前,勾起她的脸庞不容置疑的说著。
“你没有辜负我什么,你待我很好。”他对她真的很好,但所谓的辜负是指什么,她不知道。
“我不只是要待你好而已。”堤真一发现她今天对他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远,即使这样抱紧她,他还是觉得她好像不存在。
“不要再向我保证,你不用说这些。”她有些听累了,掩著他的唇不再让他说下去。
他翻开她的掌心问:“你不要?”他也被她的异样传染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像她快离开他了,这使得他慌张的想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捉住她。
“不要,我清楚你的心,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够了。”她倚在他的肩头,拥著熟悉的肩背,觉得好像只要这样在他怀里闭上眼,一切问题就消失了。
“你不舒服?”堤真一拍抚著她的背,脑子里不停思索让她出现异样的原因。
她心虚的把脸埋在藏在他怀里,“只是有点心事。”她不想喋喋不休的追问事情,她从不喜欢这么做。
“告诉我。”
“说了你会烦,我不说,我不是要你来这里让你烦恼。”他要烦恼的事太多了,再加上她的,他会更累。
“我希望你给我烦恼,你的每一件心事都愿意倾听。”她会听他的心,可是她的心事却不说给他听。
“这不是我要待在你身边的初衷。”她朝他摇头,想起了她要带给他的是什么,并且阻止自己做出任何与她的初衷不合的事。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住在这里觉得很寂寞的话,屋子里养只猫或狗陪著你,或者我替你找个人作伴好不好?”他以为是寂寞让她发慌,因此向她提议。
“我喜欢一个人。”她坦然的笑,寂寞从不是她的问题,她有很多事可以打发,例如种种花,整理屋子……还有想他。
“我呢?我是多余的?”他指著自己的鼻尖问,她不把他包括在她的生活里?
“我每日都在等待你回家,多的是等待的时间。”
“再过一段日子,我就会只留在你身边。”堤真一圈紧她,放松的吐了一口气。
她喃喃的重复,“再过一段日子……”再过一段什么日子?等溥谨倩怀孕以後?
“也许以後高纵和辜醒娴会常来你这里走动。”堤真一抚顺她黑亮的发,在她耳边说道。
“辜醒娴?”她回过头,眼眸瞬间睁大。
“手段之一,我在外头会和她显得很亲近。”为了制造假相,他在人前要和辜醒娴演得像恩爱的未婚夫妻。
“溥谨倩呢?”他把辜醒娴当手段来亲近,那么被他当成例行公事的溥谨倩,她会不会吃醋伤心?
“她是另一件公事,而在我的计画里,也用不到她。”他再度将溥谨倩弃置在一角,言词间连情份也不留给她。
“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很残忍。”关雎为她们心生不忍,悄悄的撤离他的胸膛。
“我和辜醒娴之间是生意,没有感情,而我和溥谨倩,我承认我是残忍,但我有必须对她残忍的理由。”他握紧她的双臂,急急的向她解释。
“你说的手段,不会伤害到辜醒娴吗?”她看著他的眼,不再问溥谨倩的事,只问被当成手段的辜醒娴的感觉。
“不会。”辜醒娴自负也自傲,立刻就能失败中站起,再去找和获得更好的利益。
“她是个好女人,不爱她,就不要耽误她。”她不忍心看那样的一个女人为爱情神伤。
“关雎,我今晚说的话打击到你吗?”堤真一忽然像把利剑的话插进来。
“没有,我很少有激烈的情绪。”她心慌的否认,其实,她也不了解今晚想了些什么,又在悲怜些什么。
“你很在意溥谨倩要怀孕的那件事,你要把它忍在心里头吗?”他不再装傻,以看透她的眼眸逼问。
她摸著心问:“我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溥谨倩要不要为他生孩子?她为什么在意他的爱被几个人分割?
“你可以告诉我你想独占我一人。”堤真一低著头向她暗示,笑容偷偷逸出唇角。
“我想独占你?我想吗?”她紧握住他的手,渴切的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你想的,而且我也要你这么想。”他拉开她的手把她揽在身上,半劝哄半强迫的说著。
她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音量问:“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贪婪?”她当初只想给他一份她完整的爱,她从没有想要有他的回报,也不敢希望他能爱她。
“贪婪?”堤真一模糊的听见她说的话,但并不清楚。
“我不再是无欲无求,也许我低估了爱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我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她低头恻然的笑著,不知怎么的,她有种欲哭的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关雎?”看不见她的眼睛,他只觉得她像在颤抖。
“你改变了我。”她不再是那个只想爱人不求回馈的女人,她也变得贪心,她也想要他的爱只给一个女人。
“你不愿因我而改变?”
“我怕你对我的好,会伤了辜醒娴和溥谨倩的心。”她抬起头缓缓淌下泪珠,而她也分不清这泪水是为她们还是自己流的。
“我不爱她们。”她的眼泪,使他急忙的辩解,拭著她的泪,彷佛那泪水烫伤了他的心。
“那么你爱……”她望著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堤真一屏息的问。
你爱不爱我?
她无法说出口,觉得自己像紧绷的弦,随时会断。
“今天我想早点睡,我有点累,晚安。”她掠过长发,甩开自己紧窒的情绪,低头走上楼进入黑暗的房间里。
堤真一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静默的站在原地。
许久後,他走入她的房内锁上门,脱去了外衫上床拥住蜷缩在床边一角的她。
关雎在他火热的抚触下惊讶的翻身,而她的动作正好让他替她解开她胸前的衣扣。
“真一……你想要我?”她手足无措的握住他的手,却招来他在她胸前劫掠的狂吻。
“我要。”他吻著她时,边把她的衣物脱掉,也把自己脱得赤裸。
“那,安全措施……”她抵著他胸膛,不好意思的说著,她这里可没有那种东西。
“我的身体健康乾净,用不著。”他打高床头的灯,把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要怀你孩子的人,已经有指定的人选,是溥谨倩。”她很清醒的告诉他,要怀孕的人不是她,他的家族不会容许。
“没有人能指定我做事。”灯光照映著他冠玉般的脸庞,嘴角正恣意的笑著。
“你不顾家族给你的命令?”她不想让他在族人面前难做,把脸撇向一边,不想让自己对他太著迷。
“该怀我的孩子的人不是她,是你。”他把她的长发披散在枕间,把脸凑进香气迷人的发里。
“那你去溥谨倩那里……”她无法克制的在他身下动著,想离开,但又想把他捉紧不放。
“公事。”堤真一又打哑谜,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我不懂。”她忍著燥热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不要溥倩怀孩子,那他去她那里做什么?
“不要懂。”他啃著她的细颈,挑逗的洒下细细碎碎的吻。
“可是……”
“你是我的知己,也是我的情人。”他捧著她的脸,眼神严肃而又诚挚。
“我是你的情人?”她的思考都静止在“情人”那两个字上,轰然的狂喜袭上她全身。
“是的,只有你一个,不是辜醒娴也不是溥谨倩,更不是任何女人,是你。”
他心醉神迷的抚著她动人的身躯,让浓烈的感情大口吞噬他的知觉。
她的泪水逸出眼角,很快的又被他吻净。
关雎热切的拥抱他,唇与唇之间递换著她的情意。
空气里的每一个跳跃分子鼓动著他的细胞,他闭上双眼,用鼻子亲吻她皮肤间的芬芳。
他聆听著她的喘息,她的呻吟,注视著她的每一个表情,他知道有种东西永远沉淀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当想念她的浪潮涌起时,他会微笑,因为每一个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都已烙上爱的封印。
“谁教你们来我家商量公事?”堤真一摆著一张臭脸,瞪著家门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风水好。”高纵没看他那张脸,自己脱了鞋就进屋里去。
“风景好。”辜醒娴也没理他,鞋脱好後就绕过他进屋四处参观。
“我说,谁准你们把公事带来这里?”堤真一甩上大门,走到他们两个身後,拎著他们的衣领。
“你这里是中立国,在别的地方商量公事我跟她会更水火不容。”高纵没把他的火气放在心上,拨开他的手找了一个最靠近外头花园的位子坐下。
“在这里我们可以少战几回合。”辜醒娴弹走身後那只手,也坐在能够赏花,又能够看在花园里的关雎的位子。
“你们研究出什么?”满脸阴郁的堤真一在他们面前坐下,背对著花园,用身体阻挡他们两人看关雎的目光。
“大体的方向已经确,也设计好方法了,现在只等你给我们下令指示。”辜醒娴公事公办的说著,拿出公事包里的几份计画书,递给他过目。
“你下一步要我们怎么做?”和辜醒娴一起加班了几天的高纵,迫不及待要和辜醒娴拆夥,好分道扬镖去做正事。
堤真一看完了计画书後,开口要第一个东西。“我要辜氐财团。”
“谁去拿?”辜醒娴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你。”他的目光一转,故意要把这种工作交给她去完成。
“你要看我对你是否忠心?”想试探?她不以为然的冷笑,又拿出一份她设计好怎么拿下辜氐财团的计画书,在他眼前亮著。
“你忠不忠心,就看你能否为我双手奉上辜氐财团。”堤真一以手指弹弹她那本计画书。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拆了它送来给你。”有钱就六亲不认的辜醒娴,意兴风发的告诉他。
“是他教你大义灭亲,还是你骨子里就残忍?”不和她吵架就觉得没乐趣的高纵,不看地点的又对她泼冷水。
“大善人,残忍不需要道理,一个辜氐财团又如何?从他这里,未来我能得到更多。”辜醒娴把计画书扔到高纵脸上,声音渐渐变高。
看他们又开始了,堤真一大清早就觉得头痛。
“你爱权,爱势,又爱钱,完全具备了现代女企业家的风范,伟大的右丞相,归功於你,真一的堤氐江山指日可待!”高纵夸张的为鼓掌致敬,笑声很难听。
“良禽择木而栖,我的眼光看得比你远。”辜醒娴被他讽刺得不痒也不痛,懒懒的耸著肩。
“谁说我的眼光短浅?”高纵拍著桌子冷瞪。
“你不是最会口说无凭?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我好像没看你做过什么大事业。”
辜醒娴进一步激他,准备看他笨笨的上当。
“真一,你找最困难的差事给我做。”禁不起女人激的高纵果然上当了,频拉著堤真一的袖子要求。
“吵完了,还是想起我这个老板了?”堤真一眯著眼问。
高纵举著拳头大声说:“真一,我现在就要工作,我要跟那个势利的女人一较高下。”他不要被这个爱财爱势的女人看扁。
“你去把我控制不到,以及所有我无法动摇的亲企业都拿来,一个都不能少。”
他爱抢功就让他抢,堤真一马上分配一个工作给自动自发的他。
“他做不来。”辜醒娴在旁边奚落的笑。
“就做给你看,看谁比较快。”领了工作的高纵,把脸逼向辜醒娴扔下挑战书。
“我在终点等你,可别让我等到睡著。”她也把脸靠近高纵,边打哈欠边笑。
“你们两个的默契愈来愈好了。”堤真一闲闲的说,看著这两个快翻脸的人。
“谁跟她有默契?”
“谁跟他有默契?”
他们两个一起回头异口同声的吼问。
“你们两个一定合作得很愉快。”他们连吼的语气和声调一模一样,堤真一不禁开怀大笑。
“堤真一,我知道建国维艰,念在现在是创国时期,我可以再忍受他一阵,以後把我的地盘划清楚给我,我不要再和他混在一起降低我的格调。”辜醒娴抢先一步说明,以後绝对不要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以免她向来高尚的商业格调被搞毁。
“真一,到时候放她到边疆,你的企业王国不需要祸水,我会帮你搞定天下。”
高纵则是要把她这只会咬人的母老虎放得远远的,不要让她有机会再咬人。
堤真一冷声的问:“什么都还没做,你们就想分地盘?”没做事就想分功劳?
“快下旨!”辜醒娴和高纵一起向他大声的央求。
“辜氐的事要尽快,我不只要辜氐,我还要与辜氐,爱新觉罗有关的企业全都化为钱流进我的口袋,一分一毫的银子我都要,不管有多少,都要给我吐出来。”
他狮子大开口,首先就是充实他虚有其表的国库。
“这不是我的任务。”高纵两手一推,把责任推给爱做生意的辜醒娴。
“没问题,我喜欢以钱赚钱,手上握著钱票的感觉很美妙。”辜醒娴不感困难,反而求之不得。
“想指挥我的长老们,用远交近攻的方法,先拉拢好关系,再破坏他们彼此的和谐与亲近,一举消灭之後把权捉好捉牢,让他们从此失势,最後再全部赶出。”
他又指示,要把那一班老人赶出霸占许久的金銮殿,通通赶到他的殿外乘凉。
“这一个就不是我的任务了。”辜醒娴凉凉的把问题恭送给脸色不好的高纵。
“要我跟一堆老人纠缠?”高纵皱著眉头闷闷的问,顺便把不爽的眼神扫到表情很得意的辜醒娴脸上。
“左丞相,你这个内人似乎比我这个外人还不忠?”她看高纵似乎不愿去办,替堤真一质疑他的忠诚。
“谁不忠?我对真一的心苍天可表,刚才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作比你难,因为你只要赚钱就可以,我要跟一群老狐狸斗智,还要背著他们抢权。”高纵不许她质疑他的忠心,又跟她比起谁比较忠诚。
“我打外战,你打内战,你还算捡便宜。”她的战场和敌人又大又多,和处理家务事的他比起来,困难度高多了。
“我的任务比你的难。”老人和奸臣最难缠,他不但要八面玲珑,还要小心被那群老人暗算。
堤真一在他们七嘴八舌时,大掌往桌子一拍,“我不管难不难,办不办得到,去做!”
“是……”他们两个立刻变得安静,识时务的闭上嘴。
“关雎?”堤真一嗅著身後的花香,转头看关雎手里抱著一束花朵站在他後面。
“打扰到你们了?”关雎看室内一片寂静,有些歉然的表示。
“没有,瞧你,把脸都晒红了。”堤真一走到她面前,手指轻抚著她被太阳晒得红热的脸蛋。
“今天园子里的花开得很美。”她温柔的笑著,心情很好的看著手中的花束。
“你要插花?”他把她带进屋,想再找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花瓶供她插。
她轻轻摇头,走到辜醒娴的身边坐下,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辜小姐,这束送给你。”
“给我?”辜醒娴眨著眼接下,一阵花香迎面袭来,沉淀了她刚才和高纵挑起的火气,不觉的露出笑。
“当你露出笑容不再烦忧时,比这花更美,现在的你,就远比花还美。”关雎满意的看著她的脸庞,声音像风轻吹过她的心房。
“我美?”辜醒娴从花里抬起头,睁亮眼看关雎。
她觉得关雎像个透明的发光体,吸引著每颗迷途的心,她看关雎清亮的眼眸,像在一面清澈的明镜中,看到了以前那个为家族而没自我的自己,和现在这个为自己理想而奋斗的自己,关雎那抹笑容,以乎不该属於尘世,彷佛被眨谪於人间的仙子。
她不禁幡然醒悟,找到了心灵前所未有的宁静。
“你是个美丽的女子。”关雎看她人花相映,真心的对她赞美。
“谢谢你,我会珍惜。”她感动的紧抱住怀里的花束,决心守护这只渡人的蝴蝶。
高纵吃味的在旁边叫:“她会不开心?我看她搞不好连心也没有。”
“她有。”关雎微笑的替辜醒娴反驳。
“关雎,我没有花?”高纵不太平衡,她只捧了一束花进来,怎么没有他的份?
“我忘了,你等一下,我去采给你。”博爱的关雎立刻起身想去帮高纵采。
辜醒娴拉著关雎的手,“不用给他,他这种俗人才不会赏花,你别再晒太阳。”
再让关雎去晒太阳,不仅堤真一会不舍,她心头也很舍不得。
“谁说我不会?”高纵站直了身子,叉著腰气呼呼的看著她和关雎亲密的模样。
“你会?那你说这花的名字叫什么?”辜醒娴也不跟他客气,捧著花到他面前。
“那个……那个……”从没研究过花的高纵,说不出口的在那里支吾个不停。
“人俗心也粗。”辜醒娴嘲笑。
高纵被她气得哇哇大叫:“你才又俗又粗!”什么俗和粗?把他看扁且看低。
“真一?”关雎拉拉堤真一的手,担心的看著那两个脾气渐渐火爆的人。
“你别管,他们一向这样。”堤真一搂著她,把她带离又打起内战的现场。
“你该去劝劝,吵架不太好,你们慢慢谈公事,我不打扰你们。”关雎反推他进屋子,自己又步下台阶穿鞋。
“你可以进屋来听,不需刻意躲著。”堤真一拉住她,知道她要避开他们在说的那些阴谋。
她沉默了一阵,仰起头对他说:“我不想知道。”
“关雎,这不是一个大同美好的世界,没有手段和牺牲就不会有成功。”他揽著她的腰,无奈又现实的说出实情。
“有阳光当然就有影子,我不想看暗的地方,但不管你在做什么,我会支持你。”她环住他的颈子闭上眼,让身上的温暖全给他冷冷的四肢和胸膛。
“我正努力在走出我的影子。”他吻著她的侧脸,在她耳边细细的磨蹭。
“你的道路,已经有支持陪伴你走的同伴,就照你想做的去做。”她细看著他俊帅的脸,浓情的吻上他的唇。
一股强心剂注入他的心房,让他又多了一些勇气,他咬著她的唇瓣问:“你也会在我的身边?”
“在,别担心,进屋子里去吧,他们在等你。”她吻吻他,把他推进屋。
“他们没等我,我交代完了。”他不想再进屋了,只想留在她的身边享受她带给他的那份感觉。
“去和他们谈天,有朋友的感觉很好,你该多交朋友。”爱情以外,她鼓励著他,想让他得到友情的滋润。
堤真一抬高了眉峰,颇不屑的回头看里头正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个人。“朋友?跟他们两个?”他被他们的不合快烦死了,还要他跟两个又爱吵又爱闹的大声公做朋友?
“你们三个的感情以後会更好,去吧。”她像在预告,带著神秘的笑走下台阶,又步入花丛里。
堤真一看她像融入了花朵里头,也像是一朵无名的花,她的气息悄悄的传至空气中的每个角落,他不禁想将她从花丛里拉出来。
他在看呆眼之前回神振作,转头走入屋内。
“有工作了,还赖著?”眼前这个情形很让他不悦,他发现有两个人也盯著关雎,而且还用跟他差不多的眼神。
“看美女。”辜醒娴手里捧著花,著迷的盯著外头的关雎,高纵则是两手撑著下巴,两眼打直和辜醒娴看著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
他慑人的声音立刻射向他们两个。“想死吗?”
“我们要帮你做事,还不能死,不过美女可以继续看。”辜醒娴不以为惧的挥著手,对关雎愈看愈是倾慕。
堤真一阴骘的警告:“多做事少看我的女人,都去工作。”他的大掌分别往他们两人的眼前一遮,不允许有别人来看他的女人。
“堤真一,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选她。”辜醒娴看不到美女,低头看著怀里的花。
“你明白什么?”他那上警戒又防备,事关於关雎,他对男人和女人每一个都防。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她。”这就是辜醒娴直看著关雎不放的原因,关雎让她对人的性灵观点重新评价,连性别问题也是彻头改观。
“右丞相,你可别搞同性恋,你会被他杀头,我不是跟你说著玩的,他上次差点弄掉我的眼珠。”高纵在辜醒娴误入歧途之前好心的提醒,也怕往後要和他一起工作的她变成女同志。
“你比我早遇见她,算你好运。”她甚是可惜的转瞪堤真一,恨不得能比他早一步下手。
“无论是早或晚,你都抢不过我。”从未有过情敌的堤真一,头一回遇上的情敌居然是个女人,这使他的心情更糟。
“下辈子我要抢她做我的知己。”有这种心灵上的知己,难怪堤真一会把关雎从人家手中抢来,那她来生也要抢。
“男人抢不到你抢女人,你找死呀?”高纵捏了一把冷汗,对这个女人的性格愈来愈感到害怕,怕她真的会大搞同性之爱。
“不管再几辈子都不会轮到你。”堤真一眼神锐利的刺向她,使得室内的气温指数急速下降。
辜醒娴听了後马上另拟策略,“那我只好在这辈子下功夫了。”等一辈子时间太久又没把握,不如这辈子就先抢过来。
眼见她不放弃,堤真一寻衅的开口,“想抢我的女人?”
“做朋友。”她露出一抹诡笑,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高纵被他们两人间的气氛,冻得频频搓著手臂,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没有退让的意後,他乾乾的笑著,“真的要变同性恋了……”


第七章

“真一。”溥谨倩小心翼翼的出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原本舒服的躺在椅子里的堤真一迅速跳起,面孔狰狞的瞪著这名不受欢迎的客人。
“你两个月都没有去我那里。”她委屈的低诉,白天,他与辜醒娴形影不离,到了晚上,他又待在关雎这里,对她视若无睹。
“这里不是我临幸你的行宫,滚!”他手指著大门,不留情的赶她。
“我知道我不该来这里,可是……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她紧绞著双手,放下高贵的自尊,站在这属於别的女人的屋内不肯走。
“我不想见你。”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堤真一自顾自的的坐回椅子里,转头不看她。
她的情绪因他的冷漠变得激昂,忍不住脱口而出,“长老们也要我来找你。”
“想用长老压我?”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表情轻蔑得令她心酸。
她的声音像是要哭泣,“不是,是他们一直问我为何没有怀孕……”和他订婚的期限只有一年,半年过去了,她的肚皮却一直没有消息,家族内的长老们催得紧,也等得急,而她更急更怕,怕快要保不住她的位子。
“如果想拿这个问题问我,你问错人了。”他笑得意味深长,似乎另有所指。
“问错人?”溥谨倩不明白,这件事不问他,还能够问谁?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不要你。”他很享受她的愕然,然後对她重申。
“你不要我,而要那个叫关雎的女人?”她的语气变得尖锐,忿忿不平的跺著地板。
“不许你叫她的名字。”他容忍的说,快要对这个醋意四散的女人失去耐心。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没无名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叫?”她骄傲的抬起头,大步的走向他,直到她被他的眼神冰冻住脚步。
他回答得很乾脆,“你不配。”
“真一……”关雎兴匆匆的捧著刚摘下来的花进屋,在看到溥谨倩怨毒的眼神後止住脚步,低声的问堤真一,“有客人?”
“没有。”堤真一起身迎接她,把她带离溥谨倩一段距离,护卫的搂在怀里。
“她就是关雎?”溥谨倩妒红了眼,声音拔尖得像会刺人,使关雎不禁一惊,在堤真一的怀里颤抖。
“我说出去。”堤真一感觉被她吓到後,脸色变得更加暗沉森冷。
“关雎,把真一还给我,你没有资格占有他,把他还给我!”溥谨倩疯狂的拉开堤真一的手,硬要把关雎揪出他的怀里。
堤真一咬牙低吼,“别──碰──她!”一扬手,将她挥手推开,她脚步颠簸的退了几步,撞到了小桌跌在地。
“你……没事吧?”关雎担心的上前问,想看她是否受了伤。
溥谨倩咬著牙抬起头,恶狠狠的瞪著她。
“我只是想……”关雎被她吓得瑟缩,脚步不自主的後退。
“关雎,你别理她。”堤真一稳稳的握住她的双臂,她下意识的躲进他的怀里。
溥谨倩看了此景怒气冲天,夹带著更深的恨意对关雎怒吼:“不准你碰他,你没有资格!”
关雎默然的垂下头,喉中觉得哽咽。
“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堤真一刻意将她紧拥,不知是在宣告还是在说明,可是他的声音那样的笃定,让怀里的关雎心猛跳了一下。
“她只是你选出来消遣的玩具,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溥谨倩以颤抖的手指著关雎,锐利得像把剑,像要把她刺穿。
“我……我回避一下好了。”关雎犹豫片刻,空空洞洞的说著,试著拉开堤真一环抱她的双臂。
“别走,要走的人是她。”堤真一不让她躲,也不觉得她该躲,大掌勾紧她的腰,让她亲腻的与他贴合。
“不是我,是她!”溥谨倩的眼泪扑簌簌的淌落脸颊,声嘶力竭的用手拍打地板。
“我叫你滚,你听不清楚说的话吗?”对於溥谨倩又吵又闹,堤真一不耐烦到极点。
“你为什么不回来我的身边?我只求你偶尔回来几次,或者来看我一眼也可以,或者……或者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你回来好吗?还是,只要没有她,你就会回来?”溥谨倩眼神恍惚,颠颠倒倒的说著,企盼的望著他。
“我说过我会撕碎你。”堤真一的眉间立刻乌云密布,对她发出比寒风更冷冽的警告。
溥谨倩表情复杂,嘶哑的问:“为了她?”
“什么撕碎?”关雎的心徒然惊悚,紧握著堤真一的手问。
“跟我出去,我不想在她的面前把你撕碎。”堤真一放开关雎,走上前掀起溥谨倩的手臂,要拉她往外走。
关雎飞快的在他面前把他们拦下,频频的摇头替溥谨倩请求:“真一,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他回头看眼神对关雎依旧不善的溥谨倩一眼,更是使劲的捏紧她的手臂。
溥谨倩身子倒下,哭声时起时落。
“不要这样,我不要有这种事发生,我不要。”关雎紧按著他的手,眼神求助,惶恐的恳求。
“你……”堤真一紧绷著脸,生硬的想吐出一些话,但又在她哀求的眼神下软化,手劲一松,把溥谨倩丢下。
“溥小姐,请你快走吧!”关雎在苦苦哀求堤真一时,也低下头请惹怒堤真一的溥谨倩快点离开他的视线。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溥谨倩扭曲著脸,睁大的双眼紧盯著关心又惊愕的关雎,歇斯底里的发出瘖哑的恶咒。
“你还敢用那种眼神看她?”堤真一生气的想打她的脸,但被关雎拉著,只好作罢。
“溥小姐,求求你走,离开这里好不好?”关雎的语气几乎是请求了,她不想看到有人因她而造成伤害。
她不领情,全身开始颤栗,崩溃的喊著:“你只是个下人,身分没有我高贵,我不许你指使我!”
“你才是配给的下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选的,我要的。”堤真一又一字一打击的告诉她。
“堤真一,你睁亮眼看清楚,我比她美,我的血统比她高贵,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她涕泪纵横的问,精心妆扮的面容因悲怆而变形,不再美丽而自律,哭诉得如同弃妇。
“出去,别让我亲自动手赶。”堤真一看了就烦,嫌恶的转身懒得再理她。
“溥小姐……”看她那么狼狈心伤,关雎痛惜,上前伸手想将她扶起,却冷不防的被溥谨倩用尽全力一巴掌轰上脸颊,使她跌在地不住的喘息。
关雎倒地的声音,在堤真一的心版上形成两道醒目的伤痕。
“关雎!”他立刻回头,把她从地上抱起放在椅上,心疼的抚著她被打红的脸。
“我没事。”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强压抑下漫天的晕眩,和阵阵欲呕的感觉。
“疼吗?我带你去给医生看。”不舍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殷殷的在她耳边问著,又四处检视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处。
“我只是头晕,不用了,你不要生气……”她虚弱的瘫坐著,一阵酸水从腹间涌上,她忍不住欲呕,挣扎的攀著他的手臂,到垃圾筒边掩腹呕吐。
“关雎?”堤真一拿了几张面纸替她拭嘴,又倒了杯茶给她漱口,可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溥谨倩的指印,鲜明的在她脸上留下五道红痕。
“不碍事……我坐一下就好。”她安抚著拍他的手,坐回椅子里倦累的闭上眼。
“你又晕又吐怎么会没事?乖,我们上医院看看伤势。”她脸上的指印渐渐变得血红,他有一百个不放心,又哄又劝的想扶她起来。
溥谨倩再也受不了这一切,他对关雎关怀备至,关雎的一个皱眉,一个眨眼,他都珍爱无比视为至宝;而对溥谨倩视如无物,任她再委屈,再求全,都换不来他一个正眼眷顾,更别说片刻的温柔。
“堤真一!”她大喊,他是她苦心枯守,一生只有这么一次的爱,她的爱深刻到永远,但他却是让她无望到这种状态。
“你居然敢打她……”堤真一怒不可遏的回眸,一个劲的提起她的领口,冷冷的逼视。
“真一?”关雎因呕吐,眼眶里都是眼泪,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不说二话的猛拉著她的领口,把她拖至大门,用力的掷出门外,狠狠的大吼。“滚!”
溥谨倩跪倒在外头的地上,泪流成河。
他甩上大门锁死不再让她进来,又匆匆的赶回关雎的身边。
关雎擦净了脸庞,呆坐在椅上。
“还难受吗?”他小心的捧起她的脸,怕弄疼了她。
“你伤她。”她语气呆板的直述,用哀伤的眼神望著他。
“因为她伤了你。”堤真一被她的眼神弄疼了心,也动了火气。
“我不疼的。”她勇敢的摇头,一个小小的巴掌,比不上溥谨倩的无望无助,她倒希望这个巴掌能使溥谨倩释怀些。
他的愤怒塞满胸腔,几乎要爆炸,“你当然会痛,你看看你的脸。”他指著她脸上的红痕,她的脸被打肿了一边,可怕得吓人。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我的心没有她的痛。”她再怎么痛,也不会有溥谨倩痛,而让溥谨倩怨恨至极的人竟然是她,是她使人心痛,使人心碎。
“我那样对她,你怕了?你怕我?”堤真一被她漠然的眼神吓著,紧握著她的两肩。
“不怕,你不会那样对我。”她露出一抹信任的笑,疲惫的靠在他的身上。
“你同情她,为什么?”有时他几乎不能忍受她对其他女人太多同情,如果她同情,那她把自己置於何地?她又把他置於何处?
“我只是不忍心见到任何一个爱你的女人伤心。”生命里已经有太多的不圆满,为何偏偏在她身边,还要发生这么多事?
“我不爱她,而你,你是不同的。”堤真在她的耳边说著。
她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对他补偿的笑了,可溥谨倩留在地上的泪渍让她心惊。
“她很痛苦。”那滩泪水似乎积满了对她的愤恨,如同证据般留在地板上,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发亮,像在提醒她。
“感情上的痛苦,都是自己找来的,我并没有令她痛苦。”堤真一不让她看那滩泪水,完全不认同她的话。
“可是她那么伤心,爱一个人,难道一定会心碎哭泣?”如果她爱一个人会让许多人受伤,那她情愿不爱,只要付出。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得承担所有的痛,纵使悲伤无奈,又怎能怪得了别人?”他强势的纠正,觉得她的感情正一点一滴的远离他,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告诉他,她要放弃他。
“你去找他吧!”溥谨倩应该还在门外,她轻轻的推著他的胸膛。
“找她做什么?”他把他胸前的小手握紧,眼底有燎烧的愤怒。
“安慰她,好歹她是你的未婚妻。”她不敢抬头,细声细气的劝著。
他抬起她的脸,愤怒的问:“你要我把心分给她?”
“你的心给人了?”她试著了解他的愤怒,也试著了解她刚刚听见的话的含意。
“我已经倾尽了所有,再无余力去爱其他人。”堤真一告诉她,两眼直视她的眼底。
“是吗?”她的心蓦然疼痛绞扭起来,好渴望这句话她能不听得这么清晰。
“你不问那个人是谁?”他懊恼的看著她的表情,气她什么都不问。
她无神的眼里有泪,“你想说,就会告诉我。”说真的,她不想知道,至少不是现在,不要这个时候告诉她,他已经伤了一个溥谨倩,还想再伤一个微不足道的关雎?
“我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堤真一拉住她的手贴向心房,一手接住她的泪含在嘴里品尝。
关雎有一刻忘了呼吸,只能怔怔的望著他的眼。
她惶然的问:“当你在爱那个你爱的女子时,你想要她对你海誓山盟,永永远远吗?”她的心像站在快乐的顶端,却又像随时会跌下,她没有把握。
“我不要她说陈腔滥调,而且时间的长短毫无意义,我只要她在我身边。”
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幽,沉静得像一潭水包容她,渴盼她投入其中。
“假如,我是那名幸运的女子,你希望我现在怎么做?”她明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仍进一步的假设。
他张开双手,对她说:“我要你生命里的一切都是属於我,让我做你的羽翼。”
“我可以把我的生命交给你,让你安排、摆布。”她俯身投入他的怀里,感动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悲喜交集的情绪令她不能理解,整颗心失去控制的飞扬起来。
“你这么信任我,我能让你如此?”堤真一稳下之前混乱的心情,搂著她。
“付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需要。”她搂上他的肩头,落泪纷纷的吻著他的唇。
他把她的吻印在心底,喃喃的说:“我需要。”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
自从溥谨倩来关雎的住处闹过一次後,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堤真一又开始偶尔去溥谨倩那里,或者,与辜醒娴接触得更频繁,但每天晚上他都会提早回来关雎的住处,只睡在她的身边。
因为堤真一对三个未婚妻都没忽略任何一个,家族里的长老们对他收敛的行为颇为满意,原本拿捏得紧的警戒范围,也对他放松不少。
这时春天早过了,夏季也尽,秋天悄悄来临後,也到了尾声,冬日正一步步的接近。
关雎伫足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领略秋天最後的风情。
刚离枝的花朵,瓣瓣芳香松软,她把花瓣放在掌心里,用脸庞轻触,雪般的触感使她微笑的眯起了眼。
午后的风躲在阳光里偷偷扬起,吹乱了所有缤纷。
一瞬间花瓣如雪各自飘零,飘过她的素指,飘过她飞扬的发丝,她伸出手,什么也捉不住,只能仰首看著花瓣如雨,在空中纷飞,最後无声掉落。
她站立许久,细想著匆匆的青春是捉不住的。
她拿起花篮,蹲下身在花径间捡拾著落花放进篮里,即便是不由自主离枝散落的花朵,也依然芳香沁甜。
堤真一忽然加入她的行动,蹲在她的身旁帮她捡拾,他随口吟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也会吟诗?”关雎讶然的眨眼,首次听他吟出这首情诗。
“配合你。”他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吻,目不转睛的凝视她。
她这两个月来似乎有些变了,总是快快乐乐的,容貌也变得艳丽,原本细白的皮肤变得粉嫩,脸庞漾著明亮的光彩,整个人彻头彻尾有了变化,风情更加诱人。
她挑著柳眉问:“配合我?你还记得我上次写的?”他该不会还记得那首让他发火的诗吧?
“我很会记恨。”他大方承认,装出一脸凶相。
“不生气了,好吗?”她双手环住他的肩头,细细的吻著他的脸,最後再吻住他的唇。
他把她抱至膝上,坐在花径旁的小椅里。“对你,我气不起来。”哪有人在这种浓情密意下还气得起来?
“我们来学黛王葬花可好?”她指著花篮里的落花,仰首看著他。
“你可以思想浪漫,但别做粗活。”他严正的摇头拒绝,她种花已经常弄脏手,他不许她纤细的双手再没意义的挖土弄脏。
“父亲常说,我本身就是一个浪漫体。”她靠近他的怀里,玩著自己的长发。
“说得好,你连名字也像首情诗。”他微笑著,她不只人浪漫,名字更是美。
“你知道我的名字的由来吗?”她为现代人都不读诗词了,何况是那么久远前的古诗。
他轻轻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音同性)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一百分。”她开心的鼓掌,给他两记响吻。
他推测的问:“你会叫关雎,是因为你父亲在取名时刚好在读诗经?”把名字取得这么诗情画意,她的父亲也很浪漫。
“读诗经的是我母亲,我父亲是断章取义的从诗经中找字来取我的名字。”
她摇头,爱词爱诗的是她母亲,父亲才不读那些文章。
“你父亲在为你取这个名字时,可能早就想到你长大後会是个窈窕淑女。”
他爱怜的抚著她的脸庞,她长得就像诗那般美好,让人忍不住想翻展阅读。
“他根本就没想到,他乱取的,是闭著眼用手指朝书里一指,指到雎字就用这个字了。”她点著他的鼻尖笑。
“不管是不是乱取的,贴切就行了,以後我也学你父亲用这种方法来取名字。”
这个方法好,省时又省力,取得又动听,以後他也要把诗经翻出来指。
“取名字啊……”关雎脸上漾著神秘的笑,偏著头想著。
“在想什么?”他把喜欢神游的她拉回来,不让她的心神跑离他的身边。
她谨慎的看著他,用平和的语气开口。“这几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有很多女人来找我。”
“找你?你怎么都没对我说?”堤真一什么浪漫的思想全散去了,神情紧张的问著。
“你忙。”她淡淡一笑,小手轻拍著他的胸膛,要他别太激动。
“我再忙也有空听你说。”发生这种大事居然没告诉他,如果来的人都像溥谨倩那样,她要等真的出事时才告诉他吗?
她轻轻叹息,“她们都是失意失恋的女人,你不会有兴趣知道。”这几天,她收容了许多破碎的心,也安抚了她们,希望她们能再从别人的身上找到更美的爱恋。
“她们对你说或做了什么?”堤真一听见她叹息更是焦急,怕有人做出伤她的事。
“没有,也许是她们不敢。”那些女人可能都知道他对溥谨倩做过什么,所以来的时候都很讲理,眼神里都存有畏惧。
堤真一颇生气的问:“难道你要她们对你造成伤害?”她又在同情别人,却不顾自己的安全。
“这样,也许她们会比较不难过。”她昂首听著穿梭在园子里的风声,彷佛听见了许多颗女人的心,如风中的花朵一一掉落。
“关雎,我会难过。”他把她的脸拉下捧著,神色严肃的告诉她。
她心生不舍,伸手抱紧他,向他保证:“以後我都心和眼睛放在你身上,其他的人,不再看,不再听。”
“你早该如此。”他抱紧她深吸一口气,再度感觉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对了,辜小姐最近常来看我。”她轻推开他,笑盈盈的说著。
“她来看你?”堤真一听了後,声音明显的扬高好几度,全身警戒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说她每次来这里,心情就会很平静。”提起辜醒娴时,关雎的表情显得很开心。
这让堤真一的眉头紧紧的纠结著。“平静?我要她忙碌,她却来找平静?”
现在他终於知道那个爱跷班的女人,平时都到那里去了,她居然敢跑来这儿勾引他的女人?
“辜小姐她只是抽空来陪我,都是办好公事才来。”她无法了解他为什么要紧皱著眉。
“她以後会没空,工作量增加了。”堤真一决定大大的增加辜醒娴的工作量,不让她再跑来搞鬼。
关雎嘟著嘴说:“我喜欢有她作伴。”好不容易有个能说体已话的朋友,他却要压榨人家去工作。
“关雎,别跟那女人走得太近。”他千叮咛万叮咛,很怕那个做生意不择手段的辜醒娴,会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别担心,我们是朋友,她和溥谨倩不一样。”她耸著肩,辜醒娴对她友善。
“我就怕她要做朋友。”就是做朋友才严重,那个性倾向不明的辜醒娴可不会和她做普通朋友。
“她常送我花,还说要跟我学种花,以後她会更常来。”关雎想更进一步的跟辜醒娴做朋友。
“我一定要找那个女人谈一谈。”堤真一气得咬牙切齿。
“还有高纵……”她想著想著又起了一个头,另提一个人名。
堤真一眯著眼问:“他也要学种花?”如果辜醒娴算外患,这个高纵就要算特大号的内忧。
“对,他说他对园艺也有兴趣,常和辜小姐抢著来,有时候他们会一起来,顺便吵吵架。”关雎朝他大大的点了头,虽然她知道高纵和辜醒娴两个爱吵架,但不知道高纵对园艺的兴趣也这么浓厚。
“他活得不耐烦了……”好哇,都不要命了,都跑来打她的主意?他回头一定要找那两个家伙算帐。
“高纵说他在东北的老家,有很多品种稀奇的花,他说要拿来给我种。”她相当高兴高纵的来访,也很期盼高纵能早点拿些稀奇的花让她开眼界。
“我会送他一张单程机票回老家。”高纵不用回来了,他要亲自把他打包绑死送去东北。
“很奇怪,我似乎能令辜小姐快乐。”关雎抚著唇,带著似有若无的笑意。
堤真一看了她的笑容後,脸色又阴又黑,“她当然会乐,不过明天我去找她时,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他明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那个女人摊牌清算。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口气像在吃醋。”她皱皱眉,两眼怀疑的看著他怏怏不乐的脸庞。
“我是。”堤真一赌气的应著。
关雎不满的轻推他,“你讲道理好不好?辜小姐是女人,你对她吃什么醋?”
他对高纵吃醋她还能理解,可是怎么也吃到辜醒娴的头上来?
“那个女人才是恐怖份子,她的性倾向不明。”高纵还不敢说想要抢她,但辜醒娴曾经明目张胆的说要把她抢过去。
“性倾向?”关雎的思考打结了。
“听我的话,不要跟她太亲近,她比任何男人都危险。”堤真一深感不安的捧著她的脸庞嘱咐,那个女人太可怕了,男的女的都要抢,只要喜欢的都会吞下肚去。
关雎顺势吻住他的唇,甜甜柔柔的吻他一阵後,窝在他的怀里说:“对我有危险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我?”堤真一摸著犹甜蜜的唇看她。
“我一直想跟你提,可是总找不到适当的时机,难得你今天有空,心情好像也不错……”她看看他的脸,语带保留的不肯一次说完。
“到底是什么事?”堤真一以为她还瞒著他什么大事,全身神经紧绷著。
“记得刚才我们在说取名字的事吗?”她轻声的提示,灵动的眼眸仔细的盯著他。
“我说我要用你父亲的方法来取。”她提这个做什么?他刚才不是说过了?
“我想……也许我们的家花园应该再扩建。”关雎看他还是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於是再给他另外一个提示。
“你觉得不够大?”堤真一看著周围,这里已经快成一片花海了,她还想扩建?
关雎叹了口气,扳过他的脸对他说:“不,是住在花园里的人数变多了。”
“人数?”他还是听不太懂。
“可是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关雎心想他猜不出来,乾脆由自己来说。
“你怀孕了?”堤真一眼睛睁得老大,先是看看她脸上的笑容,而後又低下头看著她的小腹。
“三个月。”她脸红的附在他的耳边说。
“三……个月?”堤真一呆呆的盯著她老半天,然後嘴角开始向两边扩大,泛滥成一可收拾的笑意。
“你笑了,我认为你现在很开心。”关雎观察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於变为雀跃。
他猛然想起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小心的问她:“你呢?你开心吗?”
“我欢笑,是为了你欢笑。”她眼中流汤著动人的笑意,欢喜的拥著他。
“我的蝴蝶情人,我不会让你从我这里飞走。”他信誓旦旦的说,虔诚的吻著她每一处都细致的脸庞。
“有你和这个孩子,我飞不动也不肯走。”她闭上眼,清楚的知道,错过了这样一个男子,她今生便注定孤独了。
“你的花园我要建得更快更大。”为了她,他要早一点完成他的企业王国,不管是什么,都要早一点,早一些,她得过得安适无忧,不再有那些烦恼。
“别太累了,我们并不急。”关雎抚著小腹,眨动睫毛微笑著。
“我急,我先请个人来照顾你。”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把她安顿得更好。
“才三个月,还不用。”她的肚子才稍稍隆起,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就连他这个每天和她同睡一床的人,也不知道她怀孕的这件事。
“关雎,我没办法整天陪著你。”堤真一不放心,总有恐惧在他的心底徘徊。
“这些日子我不都这样过吗?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她安详的舒眉,彷佛生命中都不会有任何不幸发生。
“真的?”看她静谧的容颜,他总觉得会有失去的那一天,而他打从心底觉得惶然。
她偏首凝思,“如果你真的要找人陪我的话……辜小姐和高纵好不好?”
“不行,那两个危险份子例外。”他想也不想的回绝,把她交给那个人?还不如自己抽空来。
“你比我这个孕妇还神经质,你有严重的忧郁症,要看医生了喔!”她朝天翻翻白眼,认为他一定是得了什么病。
“你说什么?”他蹙著眉不悦的看著她。
“没什么,天气很好。”她吐吐舌,抬头装作没事。
“对,天气很好,所以你先去看医生。”堤真一轻柔的抱起她往屋内走。
她环著他的颈子摇头,“我的心理很健康。”她再正常不过,只有他的才奇怪。
“你要产检。”瞒了他三个月都不说,上次还被溥谨倩打了一巴掌,他这次要请医生把她全身都检查一遍。
“我不喜欢苍白的医院,颜色太少了。”她宁可待在这个温馨的小屋里。
“我会把医院弄成花丛,你无时无刻都会住在你最爱的花朵里。”只要她高兴他可以把他的私人医院都堆满她心爱的花。
她在他走进屋前,认真的抬起头问:“真一,你快乐吗?”
“学你一句,我快乐,是为了你快乐。”


第八章

得知关雎怀孕消息的溥谨倩,暴怒的叫声,震撼了整个溥家宅邸。
溥谨倩砸碎房内的梳妆台,捣毁所有为堤真一精心设计的摆设,房内不时传出阵阵嘶吼的叫声,像被疯魔附身,吓得溥家上上下下的人纷纷走避,无人敢接近她。
从小到大,最体已亲近溥谨倩,同时也是溥氐企业总经理的赵子慕,催魂赶命般的被请来溥家。
刚踏进大门,赵子慕被房子里的混乱吓了一跳,昔时堂皇的屋宅彷佛强风过境般,毁坏处处,空气中飘浮著烟硝味,宅子里没人有敢大声说话,只是惊恐的睁大双眼。
他们一见到赵子慕,个个都争先恐後的涌了上来。
“赵先生……”
“发生了什么事?”他试著在一片请求声中捉住了一个问题,对这些人害怕的面孔感到一阵心惊。
每个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小姐她像是疯了……”而更多细细碎碎的抱怨,怜惜,恐慌的声音朝他涌来。
“小姐疯了?你们说清楚,不要嚷嚷。”赵子慕在人群中挣扎著,听他愈说愈混乱。
一个年轻的女佣掩著被打肿的脸,含怨的对他说:”小姐接了一通电话後,就大发脾气,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
”她……“柔顺温驯的她会那么做?是哪一个外貌温婉动人,内心坚强似钢,人人称赞的溥谨倩?
“赵先生,你去劝劝小姐,她刚怀有身孕,这样吵闹乱来,对身子有影响,她好不容易才有孕……”上了年纪的女仆抹著泪,频频的抽泣。
“我这就上去。”他不理众人阻拦的动作,两步作一步的飞奔至楼上。
他悄悄推开她的房门,门板被地上砸碎的东西卡住,他用力的打开,瞪大眼站在破碎混乱的房间里。
溥谨倩坐在四处都是垃圾的地板上,缓缓的对他抬起头。
“谨……谨倩?”赵子慕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她的面色青黄,眼眶黑了一圈,表情憔悴,像是生了一场重病,可是她的眼却是怨恨至极的炯亮。
“为什么……是你来?”看清来的人是赵子慕後,她的眼睛被愤怒点燃了火,熊熊燃烧。
“他们叫我来看你。”听著她的话,赵子慕感觉心中有股刺伤的疼痛。
“堤真一在哪里?”她茫然的望著四周,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他瘖哑的说:“他……不会来。”
“为什么不来看我?就算他只要用我的身体发泄,为什么不再来用我的身体?”
她自言自语的问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扯著长发。
“堤先生说,你怀孕以後,他就不会再来。”他对她的样子好不忍心,仍是偏过头把堤真一的话完整替他带到。
“你该死……”溥谨倩忽然拿起一只花瓶,用力的朝他掷去。
赵子慕危险的闪躲过那只花瓶,接著躲她扔过来的更多东西。
“谨倩?”
她把他视为元凶,恨恨的大叫:“都是你,当初为什么不把你的女人看好?
你为什么让她被堤真一看到?“如果那晚他不要把关雎也带去就好了,堤真一就不会看见关雎,她今天就不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他的脸颊被她掷来破碎的杯子划出一道伤口,他怕她会伤到自己,连忙冲上前制住她的双手。
“你冷静一点,谁是堤真一看到的女人?”一堆嘈杂的破碎声使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也不懂她为什么要那么恨他。
“你的前未婚妻,你的关雎,他的关雎。”她嘶吼著,状似疯狂,拚命想挣开他的手。
他慌乱的撤开手,站起来退後一步,不敢置信的低头问:“你的暴怒……是为了关雎?”是关雎使她这样的?是那一个总是为人著想的关雎使她疯狂的?
“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她夺走了我一生中最想要的东西!”每当她想起关雎在堤真一怀里恬适的笑著,被堤真一的双臂紧紧保护著,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破了个洞,再也难以愈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拚命的压抑自我,他蹲在她的面前柔声的说:“你不是已经如你所愿的怀孕了吗?你的地位不会再有动摇,很快就能嫁给你心爱的堤真一了,你想要的孩子和堤真一都是你的,关雎怎会夺走你的一切?”
“那个关雎怀孕了!”她用更拔尖的声音刺耳的大叫,眼光像两把淬毒的箭。
“关雎她……”赵子慕怔在原地,心里对关雎虽有感谢,有欢喜,但又对眼前的溥谨倩不舍,不忍心看她如此消沉。
她喃喃的说著:“三个月,她居然有三个月的身孕……她会先生出堤真一的继承人,到时候,我就没地位了……”她才高兴的知道自己怀孕,而那个样样都得到比她多的关雎,居然连在这一方面领先了她三个月,让她心如死灰。
“就算怀孕了,关雎她可能……可能只是堤真一在结婚前的一段小插曲,她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他试著劝慰,但不知该偏向哪一方,也不知该怎么说。
“小插曲?她是堤真一的大变奏!”溥谨倩大笑,眼角隐隐流泪。
“你想太多了,我和关雎从小就认识,我知道她的,她心地善良,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替她拭泪,也不停的替她解释关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溥谨倩迅即甩上一个巴掌给他,力道之大,使他偏过的头久久没有转回来。
她紧捏著他的下巴,凶恶的逼至他的面前问:“你还在替那个女人说话?你也对她念念不忘?”每一个人,每一个男人都对关雎如此,为什么溥谨倩就比不上她?
“我了解她。”赵子慕任她紧捏,任她对他破口大骂,平静的直述。
“你了解她,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霸占著堤真一不放?我甚至不曾和堤真一好好说过几句话,相处几个钟头,而她却已完完全全的掌握住堤真一了,我相信她要堤真一死,堤真一也会照做!”她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把怒气发泄在他的身上。
“她没有霸占,她是个只会给予不求回报的好女人,是堤真一强行介入她的生命中。”赵子慕闭上眼,强忍著种种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希望所有的痛,都由他一人来承担,让她能好过些。
溥谨倩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扯紧他的领口命令:“你去找堤真一。”
“我找堤先生做什么?”他睁开眼,轻拉下她的手,替她打痛打红的双手按摩。
她不容置疑的说:“说你要把关雎收回去,想要从他身边要回你的未婚妻,叫他把关雎还给你。”
“我已经和关雎解除婚约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现在是堤真一明正言顺的未婚妻,我不能去向他要。”赵子慕摇摇头,堤真一不会这么做,而他也根本不想这么做。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她扳过他的头,表情脆弱不堪,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巾叛了她。
“不是不听,而是我真的办不到,堤真一会杀了我。”他边说边把她紊乱的长发整理好,紧握著她的双手。
她甩开他的手忿忿的站起,指著他的脸大声的问:“难道你要我忍受这种耻辱?”
“你如愿以偿的怀孕了,也笃定要嫁给堤真一,你会有什么耻辱?”她最期盼的美梦就快成真了,她以後能够高高在上的站在堤真一的身边,她还要多求些什么?
“就算我能嫁给堤真一,永远也得不到他的人和心,我不要做一个假妻子,真情妇!”她愤怒得颤抖,紧紧的环抱著自己,想起了堤真一对她轻蔑的眼神。
“没这回事,你会是他的妻子,不是什么情妇。”他平板的说著,眼底流过一丝哀痛与不舍。
“他有三个未婚妻,现在外面的人都把辜醒娴当成正宫娘娘,每个人都对她鞠躬哈腰,奉承她都来不及了,而他又全心全意的宠爱关雎一个人,对她呵疼爱怜,我是什么?我算什么?他说我只是个生子工具,我最爱他,可是他连一点点的爱都不给我……”她在大吼大叫後掩著脸,止不住脸上纵横的泪水,一颗颗的滴在他的身上。
他站起来想搂抱她,可是她不屑的把他推远,把他看成下人。
“不会的,气多了会伤身,你休息一下好吗?”他尽可能不去理会她伤人的眼神,温柔的劝著。
她扯紧他的衣袖,急促的问:“你告诉我,我不美吗?我不小鸟依人吗?”
是不是因为她不够美,所以堤真一才会对她不屑一顾?
“你美,世上……就你最美。”赵子慕难以启齿,手指朝圣般的抚摸她美艳的脸庞。
“为什么堤真一看不见我的美?为什么他总是冷冰冰的对我?”她完全不了解,每个人都说她美,她好,可是,对她来说最重的人却独独看不见。
他艰涩的开口,“你是这么的美……是男人都会为你动心,以後堤真一会好好待你的,他会把心收回来,只疼爱你一人。”她是一个外表由水做成,内心似火爆烈的女人,她美在是个综合体,艳丽又炫人,让人难以抗拒。
“我?他爱的是关雎!”她又打了他一个巴掌,恨他也是欺骗她的人。
赵子慕不以为痛,这种经常性的打骂他早已习惯,现在只关心一点,“堤真一爱关雎?”
“为了关雎,他打我,为了关雎,他骂我,我像条狗般的求他来我的身边,像娼妓般的提供他发泄的管道,我为他做尽了一切,他却还想为关雎把我撕碎…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已为堤真一流过无数次泪,可是她的眼泪在他眼底却不珍贵。
“关雎……爱他吗?”如果关雎爱他的话,那他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子,他拥有一份关雎完完整整的爱情。
“我不准她爱,这世上只有我能爱堤真一!”她含著泪水捶打著他,几乎要把心肺都吼出来。
赵子慕拍拍她的肩头,在地上找了一个乾净的地方要她坐下。“你的嗓子都叫哑了,我去帮你倒杯茶润润喉。”
“你说,如果我长得像关雎,堤真一是不是就会像你这样关心我?”她拦在他的面前不让他走,眼神恍惚,迫切的捉住他的手追问著。
“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有你的美,没有人能比。”美丽是无法比拟的,何况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在他的心底,她永远是最美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的表情黯淡下来,但眼神变得凌厉,像要刺穿他的灵魂。
赵子慕难过得几乎不能呼吸。
他真的不希望她把他看得这样低下卑贱,不要将他视为只是一个为她工作的员工,至少,在她的心中留给他一个位置,他不要求获得什么,只想留在她的身边,她若是伤心,可以提供让她哭泣的肩膀,她若是心情不好,他可以让她捶打,只要她留一个位置给他。
“对,别忘了,你现在刚有身孕,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去帮你倒水。”他转过头,拉开门想走出这个让他快窒息的地方。
“保重?堤真一的三千宠爱在关雎一身,我只是个失宠的女人,而这里,就是他丢弃我的冷宫,我怀孩子有什么用?”溥谨倩尖声的叫著,双手拍打著自己的腹部。
赵子慕飞快的制止她,鼻酸又哽咽的请求,“别这样……不要这样……”
“你不懂我心里的苦,你不明白我心里的痛,你摸摸我的心,你摸摸我的痛……”她拉起他的手,按向她的胸口,要让他体会那油煎似的痛楚。
“谨倩!”赵子慕崩溃的喊,再也不能忍受她这样。
溥谨倩睁亮了大眼看著他眼角垂落的泪水,所有愤怒的情绪都在他的眼泪中静止。
她温柔的抬起他的脸,眼底有一种掩不住的期盼。“赵子慕,你疼我,你爱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最忠心了,你是不是会顺从我的话?你是不是会为我办任何事?”
“只要你说,我能办得到的,我都会去做。”他不停的点头,恨不得自己为她做些什么。
“去把关雎的孩子拿掉。”她微笑靠在他的耳边吩咐。
“什么?”他瞠大了眼,胸口一阵寒冷,彻底使他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
“我不要她有孩子,只有我才能为堤真一生孩子,只有我才可以有继承人。”
她不再悲戚,神智恢复以往的冷静,把自己散乱的发和不整的衣著打理好,邪恶的对他嬉笑。
“我不能,我不能对关雎这么做,她是我最要的朋友!”他拚命的摇头,无法也不能对那个珍贵的关雎做出这种事。
她吐气如兰,妩媚似仙的抚摸他的脸庞问:“你要朋友,还是要我这个主子?”
“谨倩,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他紧掩著脸,声音沙哑的向她重覆。
“我知道你们都被那个关雎收买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她耸耸肩,对著破碎的镜子化妆。
“求求你,不要伤关雎,她什么事都没有做,她是无辜的,请你不要伤害她。”
恐怖的颤栗袭上他的心头,无法想像她在失去理智下会对关雎做出什么事。
她轻巧的转过身,白净的手指指著她的心房向他走来。“我的这里已经碎了,我要她赔偿。”她的心碎了,那她也要关雎的心永远缝不起来。
“使你心碎的人不是关雎,是堤真一。”赵子慕用整个身子挡在门口,不肯让她出去。
“我爱的堤真一是被她蛊惑才会让我心碎,只要没有她,真一就会回来我身边。”她举起手打掉他脸上请求的神情,推开的身子打开房门,挺直了背脊走出去。
“谨倩!”
辜醒娴整张脸埋在办公桌的文件里,四肢无力的趴在桌上,虚弱且断断续续的喊:“我要休假……我要咖啡……”
“我怎么还没听到你喊我要钱?”高纵倚在门口听她的哀嚎,心情很好的再帮她加上一句她常说的口头禅。
“我要钱……”她气若游丝的再喊下去。
辜醒娴和高纵常去看关雎的事被堤真一知道後,辜醒娴真的被占有欲和报复心极重的堤真一整得很惨。
她每天要扮演堤真一高贵大方的第一未婚妻,在人前表演後,堤真一马上就变脸,立刻赶她去工作,并且派一个人紧紧的盯著她的行踪,不准她跷班,溜班去关雎那里,也不肯给她休息放假的时间。
更狠的是,堤真一还加重她的工作量,让她每天通宵熬夜的加班,第二天还要小心的用化妆品掩饰脸上的黑眼圈,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平均睡不到三个钟头,连续多日下来,她快可以跟电视上拍广告的女星比赛谁睡得少了。
高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堤真一狠狠的痛揍修理一顿,痛得他跑去医院挂病号,全身上下的伤还没好,又被堤真一赶去那堆老人面前做间谍,还要全台湾跑透透的去抢爱新觉罗所有企业的大权,只差两条腿没跑断,这一些他都还可以接受,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天还要被迫跟八字不合的辜醒娴共处,开会商讨进度。
堤真一也没给他休假,所以他脸上的黑眼圈跟辜醒娴的差不多,所以当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时,就像两只吓人的人形熊猫,没戴墨镜真的无法出门见人。
“休假真一不会给,咖啡我有但自己喝,而钱你继续慢慢赚,我看你哪一天赚死。”高纵自私的喝著香醇的咖啡,不对爱赚钱的辜醒娴表示同情。
休假那个魔头当然不会给,而没钱我会死,可是咖啡……
“那是我煮的!”她紧咬著牙抬头,怒瞪那个正在喝她所煮的最後一壶咖啡的高纵。
“先喝的先赢。”高纵让她去瞪,大大方方的仰头喝尽所有的咖啡。
辜醒娴寒音飕飕的射向他。“你灌光了一整壼……”他居然把她今天最後一壼的精神粮食全喝光了,没留半滴给她。
“多谢你的关心,我今天下午一定会很有精神。”高纵优雅的向她颔首致谢。
“谁要关心你……喂,你哪来这么多花?”她才要跟他开战,就看到摆在他桌上的大把花束。
“关雎给我的。”高纵放下咖啡壼,兴高采烈的看著摆在他桌上的鲜花。
辜醒娴磨牙霍霍的问:“我做得死去活来都没溜班,你却敢偷跑?”她被人盯得死死的不能去看关雎,他却可以去?太不公平了!
高纵顾盼自得的笑。“我的脚比你的长,跑得快回来得也快。”他比较聪明,赶快去赶快回来,这样堤真一就不知道他跷班了。
“没有给我的?”她吃味的瞪著那一大把颜色美丽的花。
“哪,关雎说这些要给你。”高纵从中拿出一束,不情不愿的转交给她。
她伸出手指著他的脸,口气不善的问:“咖啡你喝光了,花你也有份,还摆著一张臭脸做什么?”关雎很公平,每个人都有花,可是他的脸却像是她欠他八百万似的。
“你的花比我的漂亮。”关雎偏心,虽然他也有花,但给她的花比较漂亮也比较香。
“这代表她对我的友情比你的深,嫉妒吗?”她爱不释手的捧著花,骄傲的瞥他一眼。
“你老爸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而你是同性恋?”鼎鼎大名的辜氐财团只有她这么一个继承人,没别的男丁。
“我不是,不过我再和关雎接触下去,可能会为她而变成同性恋也说不定,我想要她全部的友谊,当她的知己。”她很含糊的说明。
“右丞相,你完全不爱真一?”他知道这个女人爱钱爱权爱得要死,可是打死他都不相信她不曾爱过堤真一。
“堤真一是个自私,野蛮的男人,爱他?太浪费我的感情,我怎么算也划不来,要爱你自己去爱。”她请他先去投入堤真一的怀抱,她才不要和那个苦毒她的堤真一有感情纠葛。
“我才不当同性恋,你也别嘴硬了,你不是也爱过他?”他对男人没有感觉,倒是她好像男女皆可。
辜醒娴郑重的向他说明:“我否认我曾爱过他,但从他身上,我只得到一点点我想要的东西,爱他,我的精神层面会很贫穷,我不喜欢当穷人。”爱堤真一只会落得像溥谨倩那样的下场,她宁可去找别人。
“那关雎呢?”他很介意这一点,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去纠缠关雎。
“关雎有无私的心,在她身边,即使是一下子也好,我可以忘了一切烦人的事,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能待在她的身边是一种幸福。”她在提到关雎时脸上有微笑,只要闭上眼,就可以想到那只蝴蝶在心头翩飞。
高纵冷冷的看这个号称女强人的女人。“你也会需要安宁?”她不是有钱万事足?
“不要笑我,常往关雎那里跑的人不只我一个。”她也不肯吃亏,挑著眉笑他。
“我……我是去那里保护她的安全。”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找话。
她娇声笑问:“是唷,保护安全然後顺便种花?”有谁会相信他的话?
“关雎说她想要不一样的花种……”高纵难得脸红,不争气的低下头来。
“所以咱们伟大的左丞相可以放下公事,专程去那里赏花赏人,嗯……这是不是叫挂羊头卖狗肉?”辜醒娴更是得意畅快的损他。
他大声的嚷嚷:“我……至少我没有你那么居心不良!”他只是纯欣赏,没有她的那种怪异企图。
“哼,我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你的居心比我更不良,不晓得真一知不知道这件事?”改天她去和堤真一说说,看堤真一对件事有什么反应。
“臭女人,你说到我身上来做什么?”高纵捏了一把冷汗,给堤真一知道的话,他又要被痛打一顿。
“我要扫除敌人,你别想跟我抢关雎这门生意。”习惯做生意的她把他列为第一个要清除的敌人,不准他也来抢关雎。
“我没胆子跟真一抢女人,而关雎不能让你成为富婆,你跟真一在抢什么?”
他向天借胆才敢对堤真一的女人乱来,可是她好像已经跟天借了好几个胆。
“能够认识关雎,我已经是最富有的人,想要永远当富人,当然要跟堤真一抢。”辜醒娴说著自己的真理,商人本色尽现。
“真一不会给,你被他教训得还不够啊?”现在已经天天加班了,她要是再去抢关雎,她会做到累死。
她不在乎的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是愈挫愈勇,我喜欢挑战。”
“女勇者,告诉你一件事,不要太失望。”高纵一屁股坐在她的桌上。
“什么事?”她拿起重重的文件夹敲著他的头把他赶下去。
他抚著被敲痛的头说:“你喜欢的关雎怀了那个野蛮人的孩子,真一捷足先登了。”
“关雎怀孕了?”辜醒娴失去和他玩笑的心情,连两眼都忘了该怎眨。
“有钱的女强人,恭喜你,你失恋了。”高纵以为她经不起这消息的打击,还边说边笑。
她咽咽口水,紧张的问:“关雎她……怀孕几个月了?”
“三个月,真一似乎很高兴。”
“三个月?”她听了後站起,直望著桌子的花发呆。
“喂,你真的被打击到了?”他推推她的肩,看她一脸的傻相。
她失神的说著:“大打击……”
他靠在她的耳边取笑,“还说你不爱真一,现在承认了?”他就说嘛,天底下哪有女人能对堤真一爱过就算?
“我说的打击才不是那个,我警告你,我现在心情很糟。”她脸色不佳的瞪著他,把他吓退一大步。
“你……你真的是同性恋?”她真的是?
她一把扯紧他的领子问:“现在没空跟你斗嘴,我问你,溥谨倩知道这件事吗?”她只想快快知道消息是否传到溥谨倩的耳里。
“消息可能已经传出去。”高纵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住。
“你这个大笨蛋,你没锁住消息?你这个左丞相是没脑子还是做好看的?”
她又气又嚷的敲著他的头,他居然还让消息流出去?
他摸著头无辜的说:“你干么对我出气?真一又没叫我这么做。”
“受不了……你笨他也笨,堤真一到底在想什么?”辜醒娴烦躁的走来走去,猛咬著素白的手指发愁。
“真一哪里笨了?”护主的心理使他不能接受她的批评。
“他没考虑到溥谨倩的感受。”个笨蛋把消息传出去後,溥谨倩会怎么想?
“真一根本不在乎,除关雎,他谁也不关心。”这有什么要紧?堤真一的性子本来就这样。
辜醒娴激动的在他的耳边大吼:“他不在乎就是拿关雎的生命开玩笑!”
“什么?”高纵真的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堤真一订婚的期限是一年,而时间就快到了,溥谨倩刚刚传出有孕的消息,而关雎却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这还不严重?”
“什么严重不严重?她有关雎也有,这有什么问题?”都一样有孩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问题大了,一个是三个月,一个还不到一个月,差别就在此。”她被这个驽钝的高纵气得猛敲他不灵光的脑袋。
高纵被她敲出火气来了,吼著她问:“几个月还不都是一样?”
“笨蛋,谁会先生孩子?”她大声扔出一个最简单也最严重的问题。
“关雎。”算也知道,当然是关雎先。
“那谁的孩子会是未来堤真一的头号继承人?”
“关雎的孩子。”家族以长子优先继承人,虽然关雎的出身会让长老有微词,但还是可能先立关雎的孩子。
她冷眼斜睨著他问:“笨蛋,你现在知道了?”
“一直骂我笨,你到底要说什么?真一本来就是要关雎的孩子继承他的位子,这有什么不对?”高纵根本听不懂她在骂他什么,一件简单的事她偏偏要弄得复杂让他想不通。
辜醒娴为他的愚笨彻底发火,“你是笨还是呆?溥谨倩是家族指定要生育的人选,现在被关雎抢先了一步,你以为溥谨倩会什么都不做,不去挽回她的地位?”
她要是站在溥谨倩的立场,也会不择手段的去毁了关雎。
“溥谨倩会想拿回她的地位?”他楞了一下,睁大了眼。
“我占了在外人面前堤真一的第一夫人的名号,而关雎是堤真一最疼爱的人且先有了孩子,现在最没有地位的人就是溥谨倩,你说她肯就这样坐视关雎当上东宫娘娘?”她清楚的对他分析事实,同时也考虑到可怕的後果。
“她应该不敢动关雎,真一警告过她。”他摇著头,堤真一都对她说过了,她应该不敢。
她扫他一眼问:“你懂不懂女人,她不会理会堤真一的警告!”已经是最失势最绝望的溥谨倩,她哪还管什么警告不警告?
“不理真一的警告就是自找死路,她疯了吗?”他转眼看她,不太相信。
“知道这项消息,她早就疯了。”她抚著额思考,心底的不安逐渐升起。
“随她去疯。”这种女人高纵看多了,感觉也变得平常。
“她不能疯,她疯了会更可怕,溥家的长老一定也会对关雎不利,你到底把那些长老摆平了没有?这时候千万不能让溥谨倩还有靠山。”她额间流著冷汗,两手情急的揪著他,就怕她想到的後果会成真。
他讷讷的说:“我摆平了,你不要用这种吓人的口气说话。”
“谁说我吓人?关雎真的会有危险!”辜醒娴严厉的怒问,对他的一再怀疑失去耐心。
“长老们我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人对她有危险?”不会的,能动关雎的人不多,而且大家都怕堤真一。
“溥谨倩,她得不到真一的心,已经为爱疯狂了,再让她知道她得不到堤真一的人和名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有她会对关雎构成危险,而她也一定会做。
高纵掩著张大的嘴问:“你……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会和你这种呆透的蠢蛋开玩笑?”她瞪他一眼,坐回椅子里拨了几通电话。
“完蛋,她恨关雎入骨……”他也开始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辜醒娴边穿外衣问:“我联络不到堤真一,他今天没上班,他在关雎的身边吗?”
“没有,他去办一些私事,现在还不到回家的时间。”他看看手表,现在正是只剩关雎一个人的时候。
“联络他,你和我快去关雎那里。”她扔给他一支手机,边拉著他往外走,准备坐叫好的车去关雎的住处。
高纵边走边拨号码,同时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关雎的安危?”
“你忘了吗?关雎若是有个万一,堤真一会杀了你和我。”她岂只是担心关雎的安危?她和他的生命都操纵在关雎的身上。
“真一他会……”高纵停下脚步看她。
辜醒娴扔下话,“你不想活就别跟来。”她愈走愈急,最後在廊上飞奔起来。


第九章

溥谨倩强闯入关雎的家中後,便将对外的门窗全都锁紧,把还在楼上午睡的关雎从床上拉起,冷冷的望著她。
“谨倩,你开门,快开门。”赵子慕被锁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焦急的直拍大门。
溥谨倩侧耳听那一阵急迫的拍门声,眯著眼对她说:“你听,外面还有一个担心你的男人。”
“子慕是我的好朋友。”关雎坐在床上淡淡的解释。
“真一也是你的好友?”她眼中有血丝,瞪向表情镇静自若的关雎。
“他对我很重要。”说太多涉及感情的话会让溥谨倩更不高兴,所以只能尽量用小心的字眼。
溥谨倩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大喊:“他对我呢?他对我而言岂只是重要而已?他是我生命的全部!”她只把堤真一当作重要的人而已,没有像她这么爱堤真一。
“对不起……关於爱情的事,我无能为力。”关雎偏过头,低垂著眼眸。
“你有,你明知道我爱他,你还抢走他。”她愤恨的指责,用力咬著下唇,几乎要咬出血丝来。
“我从没有……”她仰首望向溥谨倩想解释,溥谨倩没来由的甩她一记耳光,使她的话凝结在她的舌尖,没法全部说完。
溥谨倩狠狠的揪起她,把娇小的她扔在床上,大声的喝问:“你还敢说没有?”
“谨倩,你伤了她,堤真一绝对不会放过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赵子慕在外面愈来愈急,边喊边撞著大门。
她掩不住脸上凄恻的笑意问:“不会放过我?”
关雎悄悄下床,在她还在大笑时溜出去,才走出房门时,就又被溥谨倩捉住。
“你听听,堤真一多么爱你。”要撕碎她,不放过她,她听了那么多威胁的话,起因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关雎被她握疼了手,忍著疼痛说出实话。“他没有说过他爱我。”堤真一从来没有正面说过他爱她,只是以行动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而已。
“他不爱你会如此珍视你?他不爱你会让你怀他的孩子?”她很享受关雎痛苦的表情,更用力的十指深深陷入她单薄的睡衣里。
关雎睁开蓄满泪水的眼眸看著她,任她发泄。
“你那是什么眼神?”溥谨倩放开她,愤怒的看著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可怜自己。
她怜惜的说:“我同情你,你一定被伤的很深。”她终於知道爱可以伤人多深了,这种爱情给的痛苦,竟是让人痛不欲生。
她用力的把关雎压在墙上,喘息的说:“我不准你同情我……”什么人都可以同情她,但关雎不行,她不要被看成失败者。
“我能为你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你舒坦些?”关雎流著泪,为她感到心痛。
“把真一还给我!”溥谨倩大声的嚷著,恨透了她脸上同情的泪水,拚命用袖子擦著她的脸。
“他不是礼物,不能让也不能还。”关雎的脸被溥谨倩粗鲁的动作刮出几道血丝,她紧咬著牙关,不哼出声。
“你敢不给我?说,说你要把他还给我!”溥谨倩掐著她的细颈,用力摇著她。
锋利指甲划过她细致的脖子,血缓缓的从她的肌肤渗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他,他的爱要给谁不是我能决定的……”关雎被她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挣扎的想拨开她的手。
门外的赵子慕撞不开门,直接拿一个花盆打碎了玻璃窗,从窗外爬进来。
他满头大汗的在楼下寻找,抬起头,正看到溥谨倩紧掐著她,连忙大喊:“关雎,我来了!”
溥谨倩松开手,看著直奔上楼的赵子慕,“你紧张什么?她还没死。”
“关雎,你别靠近她,过来,小心的过来这里。”赵子慕喘著气,颤抖的对关雎招手,要她赶快过来他身边。
“鸣……”关雎才走了两步,溥谨倩便从她身後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谨倩!”赵子慕冷汗涔涔的看著她把关雎一步步的带向楼梯口。
溥谨倩来来回回的抚著关雎微隆的小腹,靠在她的耳边问:“这里有堤真一的孩子是不是?”
“谨倩,放开她,现在就放开,你不要逼我。”赵子慕又惊又怕的走上前,生平第一次对溥谨倩出言恫吓。
“哼,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溥谨倩心头早已变冷,斜眼对赵子慕笑。
关雎张大了眼害怕的眼眸看著眼前的阶梯,在溥谨倩的怀中奋力挣扎。
溥谨倩厌烦极了她的挣扎,将她反身背对楼梯口,毫不犹疑的伸出双手将她往前推,关雎勉力的伸出手想捉住扶手,当赵子慕冲至楼梯口想要将关雎捉回时,溥谨倩一把推开赵子慕,在後头更用力的将勉强要站直的关雎推落。
“关雎!”赵子慕扑跌在地,伸长的双手只捉到了空气。
眼看关雎小小的身子,在一格一格的楼梯滚落,身子腾起又墬下,最後落在楼梯底冰冷的地上。
整座房子在瞬间变得静寂,只剩下喘息声。
关雎低低的哀嚎声从她的喉间嘶喊出,划破了寂静,她身下缓缓流出一摊血水,疼痛的蜷起身子,捧著肚子哀哀啜泣。
“关雎……”她的哭泣声让赵子慕惊吓的从地上爬起,几乎是用跳的跳下阶梯。
“只有我才能有孩子,堤真一是我的。”溥谨倩得意的笑,慢慢的走下来。
关雎求救的朝著赵子慕伸出手,“子慕,救救我的孩子……”
“我来了,你别怕。”赵子慕蹲在她的身边,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想要抱起她。
溥谨倩一脚踩在赵子慕的背後,不让他站起,“赵子慕,你想帮她?你想帮我的仇人?”
“走开,我不能不管,她要赶快上医院。”赵子慕转身拨开她的脚,重新要抱起关雎。
溥谨倩飞快的把他扯至一旁,她靠在他的脸前冷硬的说:“我不许你帮她。”
“你没看到吗?她在流血,她受伤了!”赵子慕指著关雎的身下的那一滩血水大吼,用力的推开溥谨倩。
溥谨倩猛然拿起一只花瓶往他的後脑砸去,使得赵子慕捂著後脑痛得跪倒在地。
她踢开赵子慕,高高在上的走至关雎的面前,低头满意的告诉她,“关雎,你不是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舒坦些?告诉你,现在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头再舒坦不过。”
关雎泪眼迷蒙的望著她,“即使有错……也是在我,不是在这个孩子,你不能用生命交换……”腹间的疼痛,使她感觉她正一点一滴的失去一个生命,这种代价太大了,她会痛一辈子。
“你怀了孩子就是你的错。”溥谨倩云淡风清的笑著,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她的脚。
“你太残酷了……”赵子慕紧握著她的脚仰头望著她,勉强的想从地上站起。
“她对我更残酷,你还楞在地上做什么?跟我走!”溥谨倩烦燥的扯开他的手,往大门方向走去。
一时站不起来的赵子慕,心疼的往关雎的方向爬,嘴里喃喃的说:“关雎……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她是那么美好善良,不该受此种待遇。
溥谨倩发现他没跟上来时,发火的转身大吼:“赵子慕!”
“不论如何,我都要救她。”赵子慕头晕目眩的爬到关雎的身边,紧握著关雎冰凉的手。
“叛徒,连你也背叛我!”溥谨倩气炸的叫嚷,走回去拖赵子慕,和硬是不肯走的赵子慕僵持不下。
“我从没有背叛你,我也不能因你而背叛我的友情。”赵子慕整颗心都碎了,泪水落在关雎的脸庞上。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跟我走。”溥谨倩懒得理会他的眼泪,硬是扯著他的衣领。
赵子慕文风不动,忍痛的闭上双眼说:“我要救她。”
关雎因他的泪水而明白,她颤抖的抚著他的脸小声的问:“子慕……你爱她?”
他一直想爱的女人,就是溥谨倩。
“关雎,是我害了你……”赵子慕将脸埋在手中,悲泣的哭声从胸间爆裂开来。
“你跟她走,我自己去医院……”关雎轻轻推开她,自己撑起身子试著要站站起来。
“不行,你不要乱动,我带你去。”他慌忙将她按下,不断的对她摇头。
溥谨倩受够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冷声的对赵子慕下最後通牒。“赵子慕,你再不走,你就永远别回来我身边!”
“跟她走,不要管我,我不要紧。”关雎双手紧抱著腹部,努力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关雎……”赵子慕颓坐在地,心酸的看著她笑。
“我不恨,走吧,回去她的身边,她是你一直想要的……”她再推推他,然後沉重的闭上双眼。
“你这个下人,走!”溥谨倩拉起赵子慕的手臂,把受了伤还站不起稳的赵子慕硬拖出门外,塞进她的跑车里。
当溥谨倩的跑车从关雎的家门冲出时,正好和赶来的辜醒娴他们擦身而过。
高纵惊险的急转弯踩停煞车,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正在驾车的人是谁,他瞪大了眼看向车外。“溥谨倩?”
辜醒娴双手掩著唇颤抖低喃,“天啊,我们来晚了……”她急急忙忙的打开车门,往关雎的家跑。
高纵也扔下车不管,随著她往里头冲。
“关雎,你在哪里?”辜醒娴恐惧又害怕的在门口喊,两眼不停的在屋内寻找她的身影。
“辜小姐……”关雎微弱的声音在楼梯底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几乎听不见。
“关雎?”高纵被她吓得无法反应,只能愣愣的看著她脸上,颈间的血痕,和她身下的那一滩血水。
“那一个女人……”辜醒娴气得发抖,暗暗的发誓要将溥谨倩碎尸万段。
高纵推推气疯的辜醒娴说:“你先去看著她,我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辜醒娴回过神跪在关雎的身边,小心的把她揽在身上。
“辜小姐,我的孩子……”关雎泪眼汪汪的望著她,求救的双手攀上她的肩。
“会保住的,闭上眼捉著我的手,什么都不要想。”辜醒娴把她圈在怀里紧握著她的双手保证。
打完电话的高纵又和堤真一联络上後,在屋内的另一角对辜醒娴说:“喂,真一说他在路上了!”
“他一定会气你们的,你快离开这里,别让真一迁怒於你。”关雎慌张的想从辜醒娴的怀里起身,劝他们快走。
辜醒鼻酸的对她大骂:“你这个傻女人,要为别人设想到什么时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要替别人担心著想?
“是我得到太多了,所以才会失去……”她静静淌著泪,两眼睁得大大的,眼底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辜醒娴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心底的愤怒仰首大叫:“溥谨倩……我若不让你付出代价,我就不姓辜!”
“我去门外等救护车。”高纵抛下话就往门跑。
“我刚才也有看到赵子慕……”辜醒娴仔细的回想,发现她还少算了一个。
“子慕是无辜的,他来救我,也受伤了。”关雎无神的双眼眨了眨,转头对她解释。
“我才不管,他是溥谨倩的人!”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是个朋友都心疼至此,若堤真一知道了,岂不疯狂?她要赶在堤真一之前去解决掉那两个人。
“算我求你,我求你……”关雎拉著她的手微弱的请求,声音变得愈来愈小。
辜醒娴被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一到了。”高纵在门外还没等到救护车,就远远的看到堤真一的车子往这里飞驰。
辜醒娴看著关雎死白的脸色,连忙对外头叫:“快叫救护车,救护车呢?为什么还没有到?”
“辜小姐,请你扶我起来,这件事……不要让真一知道。”她拉著辜醒娴的袖子,不愿意让堤真一看到她这个样子。
“你在流血,别动,别起来。”辜醒娴落泪不止的把她抱紧,不肯让她乱动。
“他看到我这样会难过,我不想让他伤心……”关雎气力用尽的靠向她,身子完全瘫在她身上。
辜醒娴见她一动也不动了,慌张的朝外大叫:“高纵,快过来帮我,动作快点。”
堤真一紧急刺耳的煞车声停在门外,鸣声不断的救护车声音也从远处传来。
“关──雎?”眼前的景象使堤真一双脚像被灌了铅,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口。
关雎费力的睁开眼哀伤的望著他,一颗浑圆清澈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笔直掉落,然後在辜醒娴的怀里失去知觉。
在她落泪的刹那,堤真一看见一只折翅垂死的蝴蝶,她那双被折断的翅膀,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堤真一觉得整个世界忽然向他兜头倾下,碎裂成一片片。
“关雎?”辜醒娴摇摇她,双眼略过堤真一,肝胆俱裂的对高纵大喊:「高纵,救护车!」
高纵和辜醒娴合力将关雎抱上救护车,随车一同奔往医院,独留下堤真一。
堤真一站在原地,无言的低头看著地上的血渍。
在一阵子死寂过後,他的声音响遍整宅子。
关雎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置身於充满花朵的病房里,放眼四处,有各种她喜爱的颜色。
她下意识的抚著自己的腹部,心脏猛地一缩,痛从她的指尖蔓延到身体每一处,她清楚的听见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哀叫低泣。
她听见一种不安的呼吸声,侧过头,堤真一双手掩著脸,不知在她的病床前已经坐了多久。
她抬起手,把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发里,温柔的抚摸他的发,犹豫的问:“孩子呢?”
堤真一身子颤动了一下,弓著的背脊痛苦的起伏抽搐,掩脸的双手改握成拳头,用力之大,手指几乎要陷进去他掌心的血肉里。
她明了的深吸一口气,停止她的动作。
“没有了是吗?”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拉开,阻止他伤害自己,身体靠向他抚摸著他的脸,觉得他身上有浓得他不开的哀伤。
“没有了……”堤真一的泪终於忍不住落下,自责得低垂著头无法面对她的冷静。
“别哭,我的君王是不能轻易掉泪的。”她顺著他的泪水抚上他紧闭的眼,柔声的劝哄。
他按著她的手睁开眼,崩溃的对她喊:“哭出来,你为什么不哭出来?”她没有号哭,没有责难,更无怨言,这使他心里的伤痛更刻骨。
“我若伤心,你会更伤心,为了你,我不能伤心。”关雎双手承接著他炙热的泪水,硬生生的忍住椎心刺骨的伤痛。
堤真反握住她的手,强烈的要求,“别为我如此折磨自己,你可以放声大哭,你有权大哭一场。”她愈是自我忍耐,疼痛就更深,他情愿她痛哭哀泣,也不要这样为他忍耐。
“我真的很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要看你的眼泪,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痛苦的呻吟,强忍著不发出哭声,但紧闭的眼眸仍是拦不住她深藏的眼泪,偷偷脱逃出她的眼,湿透了白色的枕头。
“我该拿什么补偿你?我该怎么补偿你被撕裂的心?”他俯身在她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这个孩子跟我无缘,注定的……”她紧攀著他的背,迫切的需要他来温暖她忽然失去宝贝的身体。
“不是注定,是溥谨倩的错,是她!”他用力的捶著床头,温热的泪水化为冷凝的恨,在他的心底一一堆砌成墙。
她捧著他的脸欲言又止,於是偏过头声音细碎的说:“子慕已经尽力救我了。”
他看著她颈子和脸上被抓破的伤痕和淤青,她不只心伤,身体也受了无数的伤,这要他怎么忍耐?
“他只救了一个。”赵子慕到最後还是没尽全力,抛下这个处处为他著想的朋友,使她保不住孩子。
她听他的声音就明白,哽咽的对他说:“不要怪子慕,要怪罪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恨自己,是我自己的错……”是她得到太多的爱,注定也要失去珍爱之一的人。
“关雎……”堤真一坐在床头无可奈何的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无声的泪流进他的胸口。
她在他胸前哭了一阵後,情绪渐渐和缓。
“我不想恨,别勉强我有这种念头,我不想恨任何人。”她从不恨的,她不会有这种情绪,她不想要。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找赵子慕。”堤真一虽是难忍,还是软化在她的请求下。
“其他人呢?”她擦乾了脸上的泪抬头看他。
堤真一的声音高昂起来。“还有谁伤你?”除了溥谨倩之外,另有别人?
“没有,可是你会迁怨於旁人。”她太了解,他不会放过她身边任何一个没有把她保护好的人,尤其是辜醒娴和高纵。
“他们没有防范好溥谨倩,我怎能饶他们?”看到他们只能做事後的补救,他愈想愈气。
关雎眼瞳清晰的看著他,清楚的说:“告诉我,你没有对辜小姐他们生气。”
“我还没有,他们在外面。”他们两个也知道逃不了,一直待在病房的外头守著,等他来兴师问罪。
“你如果找他们算帐,我会一直哭,直到把眼泪流乾。”她用一种很奇怪的口音说著,眼睛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我就是要你大哭一场宣泄。”她哭了正好称了他的心,这远比现在的情况好多了。
“即使我再也不睁开眼睛看你?”她忽然拔掉自己手臂上的点滴,一下子,血水涌出她的手臂。
“关雎?”堤真一慌忙的把会扎人的针头拿远,紧按著她的手臂替她止血,战栗爬上他的心头。
她偏著头凝视他,声音空洞又似警钟,“你可以当作我在威胁你,你听著,我会说就会做。”
“关雎,你想死?”他握紧她的双臂,不相信这是她说的话,也不容许她有这种想法。
“我不想,但我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阻止你,我仅有的是我的生命。”现在她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失去朋友,即使她还有他,那些可怕的寂寞该怎么办?她的空虚又有谁来分担?生命怎么开怀得起来?
他紧搂著不放,惧怕的摇头。“不准想,你要我答应什么你就说,我什么都答应,那种念头你不准再去想,永远都不要。”就算他能够得到世界上的一切,如果生命中没有了她,那再美再好的一切全变了样,只剩枉然。
“没有人可以因我而降罪或牺牲,我已经没有了孩子,失去亲情只剩下友情,这是我仅剩的,何况他们待我很好,你要我也为他们心痛?”她靠在他的肩头,抱著这个其实是最没有安全的感的男人。
“我不怪他们就是,我不罚也不算帐,他们都不会有事……”他一迳的应允,就怕真的会失去她。
“让他们走吧,别让他们等著听你的处罚,我也不希望他们看我这种不可爱的模样。”她轻吻著他的额,感觉自己真的把他吓怕了,又内疚的吻吻他的唇。
堤真一还是抱著她不肯放手,再多的吻也无法抚慰他不安的心。
“我不会再那么想,我还要为你活下去,我向你保证。”她了然於心的对他举手发誓,才让他的眼眸稍稍安定下来。
堤真一转头向外叫:“高纵。”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说。”高纵打开门走了进来,站直了身体等著聆听。
“我不追究。”他平板的说,声音淡淡的。
高纵呆了一阵,“什么?”向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堤真一,会网开一面说这种话?
“我答应她。”他像是不能再失去般的把关雎护在怀里,两眼离不开她。
“关雎,是我们……”又为他们求情,他难过的想要关雎不要替他们这么做。
堤真一突然抬头阴冷的说:“快走,我只答应她这一次,马上去做你们该的事,办不成,你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不用你吩咐我也会去做好,我立刻和辜醒娴去。”高纵的精神一凛,马上走出房内。
辜醒娴容颜憔悴的坐在外头的椅子上,没有精神的问:“他说什么?”
“右丞相,你可以去实现要宰溥谨倩的心愿了。”高纵重重的拍著她肩要她打起精神。
辜醒娴诧异的问:“堤真一他……”他不是说他会杀了他们吗?
“关雎她替我们求情。”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甩著头把难过的思绪都甩掉。
辜醒娴抹抹脸,站起来转头对他说:“兵分两路,今晚堤真一的大宅见。”
“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意见一致。”高纵笑著朝她伸出手。
“看谁对付溥谨倩的手段比较狠。”辜醒娴拍著他的手,一扬眉,又恢复了神采飞扬的眼神。
“我一定比得上你。”高纵和她并肩走著,朝著医院外的阳光迈开步伐,走到後来,他们两人开始一起奔跑。
关雎根本就不必猜,只是用一种笃定的声音问堤真一,“他们是不是要去找溥谨倩?”
“非去不可。”他今晚就要来一次彻底的解决,一劳永逸的把爱新觉罗家族所有的一切抢到手,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第一个目标就是溥谨倩。
关雎悄然无言。
“你要为溥谨倩求情吗?”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以为她想为溥谨倩说情。
她毫不迟疑的告诉他,“不。”
“关雎?”堤真一不禁讶然,这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
她几乎哽咽无法成声,“我一直以为……善良不会伤害人的,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善良其实是最可怕的武器,会伤人,也会伤自己……还会伤无辜的生命……”她边说边抚著胸口落泪,又难忍其悲的抚著自己的小腹。
“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不伤心?”堤真一拭著她的泪问,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只求她不再伤心。
“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好的,我会好起来。”她摇摇头,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唤回了,还不如让时间就这样过去。
“为什么你从不向我要任何东西?”他举拳捶向自己的胸口,恨自己从不能为她提供什么。
她握住他的拳,“真一……”
“是我给不起,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的?”是不是他没有她想要的,所以,她才都不向他要。
“你当然给的起,遇见你後,你已经给过我太多。”她连忙安慰,试著想说她是多么富足。
他否认的大喊:“我什么都没给你,除了眼泪和外人的伤害,你有什么?”
他才想要给她,她就失去最珍贵的孩子,除了眼泪和伤痕都在她的身上外,她贫穷得什么都没有。
“你有给我,你让我住在你心里最深处,你让我住在那没有人能触摸的角落,我能看见你赤裸裸的灵魂和最真实的你,我已经得到太多了。”他让她知道她是最与众不同的女人,他把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留给她,让她进驻,让她与他分享,这一些,都是无数个女人心底最深刻的愿望。
“但我让你失去,我也让你流泪,连名份都还没给你……”她是三个未婚妻里最没有名份的,只能被长老安排住在偏僻的角落,他甚至还没争取到她该得到的地位。
她极温存的拥抱他,在他怀里说:“名份不重要,因为我并不需要伪爱。”
“我怎么会给你伪爱?你是我所有的心愿,我的盼望……”想说明,却被她掩住嘴。
她满足的对他微笑,“你知道吗?辜醒娴拥有高位与殊荣,溥谨倩能继承你的子嗣,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却比她们更富有。”也许她会在爱新觉罗的家族史不留痕迹,可是她比谁都清楚,手里拥有的东西比什么都可贵。
“你有什么?”他拉开她的手,感动的看她眼底璨亮的幸福。
她指著他。“我拥有你的眼泪,我拥有你的爱情。”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因为,她已经有最美好的了。
“我爱你……”他捧著她的脸,在她耳边说著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她把出自肺腑的心声告诉他,“我知道你爱我,也知道世上不会有任何东西比你更你珍贵,所以我才会只想给你我的所有,用我所有的爱来爱你,即使会失去,我也不後悔,你知道吗?上天安排让我遇见你,我从不後悔,不管来生会有几次轮回,我也要在你的身边做你的蝴蝶,真一,我不後悔。”听到他的那句话後,她所有的悲伤哀戚都化为温柔的喜悦,只想守住这小小的幸福。
堤真一承诺的说:“我会把你失去的要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你没有爱错我。”
“已经走的,要不回来了……”她闭著眼,极力不再去想。
“以後我们还会有孩子,把以前忘了,跟我走下去,我们还有好长的未来。”
他吻著她的脸庞,把她揉进怀里当成他身体的一部份,与她一起呼吸心跳,再也分不开彼此。
她的指尖轻点他的唇,“给我一点时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心头的伤口抚平。”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点著头,手指在她脸上的伤口轻抚。
“你不是不要永永远远?”她还记得,他说他只要保有现在,不曾说过未来。
他急切的向她说:“我要,我要你的永远。”
“我会给你。”关雎又漾起无私的笑容,再一次答应他的希望。
“你说的,你一定要给我。”他熟悉她的笑,他知道她一定会让他的愿望成真。
“我会的,现在,先让我睡一场,什么事都不要让我知道,只要让我睡,让我休息。”她靠近他的身体,觉得眼皮沉重极了,身体涌上了多得不可思议的倦怠。
他让她安适的在床上躺平,帮她把被子盖好。“睡吧,好好的睡,我把你最爱的花都带来了,你不会寂寞。”他拍哄著她入睡,就像以前她常对他做的那样。
“你要去哪里?”关雎在累得快要睡著前,睁开眼拉住他的手。
他吻吻她的额说:“你等我,我去办一件事,办完以後就回来陪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在我们的花园等你回来……”


第十章

堤真一在自己的大宅里,高高在上的端坐著,高纵和辜醒娴则坐在厅里,优优闲闲的看著独站在厅中的溥谨倩。
溥谨倩表情犹如五雷轰顶般的问:“你说什么?”
“我要娶关雎。”堤真一说,眼神像把冰凉的利刃,直直的刺向她。
“你要娶那个女人?”她的心又疼痛起来。
“我要娶她。”
“她已经没有孩子了,你还要娶她?”她愈问愈不甘心,她已经除掉了阻挡在他和她之间的障碍物,他还是要娶那个关雎。
“我要娶她。”他额间的青筋微抽动,仍是重覆这四个字,毫不犹豫。
她身上恍然一软,几乎站不稳,仍是张大眼瞳望著堤真一。
辜醒娴刺耳的嘲笑划破她的震惊,“正宫娘娘不是你,觉得受打击吗?”
“你能容忍?”她回过头来,倨傲的看著也败在关雎之下的辜醒娴。
“我能说什么?这是生意。”辜醒娴摊摊两手,耸著肩,笑得挺惬意快活。
“你要把他让给那个姓关的?”她大笑,不相信有女人会放开堤真一,尤其是人前人後当他妻子呼声最高的人选。
“让?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堤真一要爱谁与我无关。”辜醒娴挑高了柳眉,继而讪讪的对她笑。
“你得到什么?”没有了身份,还能够得到什么?
“一时的虚荣和往後的地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朋友。”辜醒娴闲适的靠著椅背,觉得这个位子坐起来很舒服。
她尖锐的问:“他已经要娶关雎了,以後你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地位?”她不允许别人嘲笑,而且是来自失败者的嘲笑。
“我有,我可以当他足堪倚重的企业之栋梁,在他的地位下享有我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辜醒娴不疾不徐的交握著双手,傲然无比的看著她。
“你早就和他……”她难以呼吸的喘了口气,觉得自己在情海怒涛中沉浮了那么久,眼看就要灭顶了。
“谈好了条件。”辜醒娴直接替她说出解答,“我和你不同,我不像你是他後宫里仅供消遣的玩具,我知道怎么要得更多。”她不做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不做一个失败者。
溥谨倩不愿自己成为唯一的被同情者,扭头对堤真一说:“堤真一,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当初订婚时说好只要我有了孩子,你便娶我。”
“你有谁的孩子?”闭著眼的堤真一,缓缓的睁开眼眸。
“你怎么敢问我这种话?”她难堪的怒叫,因他的话而心酸满腹。
他冷冷的再问:“我在问你怀的是哪个人的种?”
“当然是你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她以最完美的姿态只给他一人,她腹中的孩子当然是他的。
“我没碰过你。”他倒是像听了笑话,咧开嘴逸出嫌恶的笑声,笑得几乎无法自抑。
“你胡说,那是谁在夜里……”她的眉头不自觉的聚拢,冷汗从心底沁出。
“你最看不起的人。”笑过一阵後,他好心的提供解答。
“什么?”她最看不起的人?那是……
堤真一扬起手,指著站在远处的赵子慕。“你怀的是他的种。”
“不可能……”她猛然摇头,双手把自己的身子抱紧,眼神在堤真一和赵子慕间似有若无的默契中穿梭。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买卖,我把你的身体卖给了他。”是他要赵子慕为他代劳去尽与她上床的义务,而对她倾心不已的赵子慕,似乎也很乐意配合。
赵子慕慢慢的走近她,头上还绑著敷著伤口的纱布,悄声的开口:“谨倩……“
“不可能,不可能!”她掩著耳朵不断大喊,想要把这个事实埋藏在她的声音里。
“他把关雎交给我,我便把你的身体赏给了他,他知道得不到你的心,但是我让他实现愿望,让他得到你的人。”堤真一开口道出那晚交易的内容,让被蒙在鼓里的她知道真正上她床的人是谁。
“谨倩,他说的是真的,我曾真心爱过你。”赵子慕站在不停否认的溥谨倩前点头。
“不要叫我,你只我的员工,我的下人!”溥谨倩扬手欲打他,赵子慕却握住她的手,不肯再受她的辱骂和殴打。
堤真一双手交叠在胸前,平静的说:“你肚里的种就是你说的这个下人的。”
“堤真一,你居然把我当成娼妓?”她甩开赵子慕的手怒问,眼中泛满泪光。
“我至少还没让别的男人和他共享你的身体,何况他上你的床又不必付钱,要当娼妓,你还不够格。”他还把她的身份排在娼妓之後,冷冷的把她的心推到谷底。
她铁青著脸,一声声的对他吼:“我父亲不会原谅你,他不会坐视你对我这么做!”她不是在情海中没顶,还输了自己。
“你的父亲和所有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都已被我驱逐,包括我自己的兄弟和父亲。”他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表情淡漠得似乎不在意和关心。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冰凉,她颤抖的搓著手臂,亟欲知道他话里的含意。
他以炯亮的眼眸对她重申,“除了神以外,我不会允许任何阻挡我的人存在。”
“你连你自己的家人……”想阻挡控制他的人何其多?她想著想著便无法抑制的发抖。
“历代袓先都如此做,我遵从袓制,不过,我没赶尽杀绝,我替他们留了另一条後路。”堤真一玩著手中的戒指,看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溥大小姐,你不觉得今晚很冷清吗?不怀疑那些支持你的长老们都不在吗?”
高纵觉得自己看戏看了很久,决定下场来玩玩。
“是你做的?你做了什么?”她的眼睛撇向高纵那边,瞪视著他嘴角的笑意。
“正是区区在下我……把爱新觉罗族里的大权都交还给真一了,那些长老们,现在可能都在咱们的老家长白山上种田,也许永远没办法回来了。”他勾著唇角笑著颔首,他顺便向堤真一邀功。
溥谨倩难以置信的喊:“你是他们的心腹!”
“间谍嘛,暗投明才能当上左丞相。”高纵不可置可否的耸肩,把脸转向身边的辜醒娴。
辜醒娴施恩的对溥谨倩说:“我把辜氐财团和其他企业的钱都奉上给堤真一,从现在起,我可容许你叫我右丞相。”
“你们……”被揭开的阴谋就像天色一般黑暗,她发现她真的孤立无援了。
“没错,就是我们。”高纵身子往前倾,对她眨眨眼。
“你父亲的权是高纵削的,钱是我挖空的,而我等一下还要宰了你消我心头之恨,我正在想要怎么处置你。”辜醒娴跷著双脚,纤手抚著额思考。
她不平的问:“我没和你抢过位子,你恨我什么?”纵使有恨,也该恨那个抢走位子的关雎,而不该是她。
“关雎,我恨你对关雎做的事。”辜醒娴完全不掩饰她眼底的怒意,美丽的脸庞变得骇人。
“今天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关雎?”她摇摇晃晃的退了一步,转首看著堤真一。
“我爱她。”他首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知己,所以他宁可舍弃世间的一切事物,只求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知己。
她嘶喊著,不甘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假的,你爱我,你不爱她!”
“我爱她。”堤真一刻意的说著,让他赤裸裸的宣言回汤在大厅里与她的哭声作伴。
溥谨倩哭得声音沙哑,颓然的坐在地上,仰起被泪水浸透的脸低喃:“堤真一,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
“我做了什么需要被你原谅的事?”他坐正了身子,眯细眼向她请教。
“你抛弃我的爱,把的身体给一个下人!”
他所谓的大笑。“那又如何?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我不要你。”他对她说过数次他不要她,是她一直听不进去。
“你不要我为何还要与我订婚?”既然不要她,当初为何要对她许诺,为何要给她希望让她疑疑的爱著他?
“有人硬塞给我,我就将就著玩。”他挑挑眉,是那一群自以为是的老人们想把她当棋子,他只是照他们的心意去玩。
溥谨倩被他伤透心,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
“虽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却偏偏挑一个骨子里坏透的男人来爱,被当成玩具,这些日子你爱得开心吗?”高纵老觉得这些爱上堤真一的女人都不长眼睛,不过,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瞎得这么彻底。
“如果我是你,会在上床时记得开灯,免得弄错了人还不知情。”辜醒娴淡淡的讥笑,笑她的不值,也笑她的愚昧。
“有那个孩子你後不後悔?现在你需不需要我推你一把,就像你推关雎那样?”
高纵看她被他们玩得差不多了,仍是耿耿於怀的看著她的肚子。
辜醒娴挥著手说:“她那么想要孩子就让她怀著,而且一定要让她生下来,这样子会比要她死还痛苦,我要她这样活下去。”让高傲的她怀一个下人的孩子,她一定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不要,我不要……”溥谨倩回过神,急忙的拍打她的腹部。
“由不得你。”辜醒娴招招手,一群人把她架住,制止住她的行为。
“我不要!”溥谨倩竭力的嘶喊,挣不开被束缚的双手。
高纵佩服的向辜醒娴拱手。“钱鬼,我甘拜下风,这次你比较厉害。”最毒妇人心,还针对人家的弱点这般打击,他这次败得心甘情愿,不敢再跟她比手段。
“哼,我说过我不让她付出代价我就不姓辜,她愈不要生我就愈要她生。”
她是个很守信用的生意人,说出口的话一定要实践。
“赵子慕,我履行与的最後交易,她现在完全是你的了。”堤真一对在旁的赵子慕吩咐。
溥谨倩停下所有的动作,怔然的问:“你把我……给他?”
“我说过我不要你,我爱把你给谁就给谁。”堤真一不留情的回答,她愈是看不起,他就愈要给。
“我是那么爱你,你不能对我这么做,你不能把我给一个下人。”她潸然泪下,他不要她的爱,不要她的身体,还把她当成礼物转赠给下人。
他冷酷的反问:“我唯一的孩子被你扼杀,我不能对你这么做?”关雎伤心的泪珠,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他被抹灭的希望,都在这个女人的爱下造成,他不要这种伤人的爱。
“你还有孩子,我也有你的……我有……”她急急的说,又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变得迷茫。
“孩子?你孩子的爸爸在那儿,我物归原主。”堤真一指著赵子慕,仇恨的眸子也停在他的身上。
“堤先生,多谢你的美意,但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赵子慕摇头婉拒,不再与他做任何交易。
他嘉许的一笑,“你识相,关雎曾要我不找你复仇。”若是赵子慕点了头,他才不管关雎的请求,照样找他算帐。
“我知道她一定会那么说,我知道她的……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她。”赵子慕想起关雎时还是觉得心酸。
“去取消你和她的交易。”堤真一没有转圜的下令,要他划清和溥谨倩的界限。
赵子慕面无表情的对被人架住的溥谨倩说:“谨倩,不管我对你的爱多么深,也都已经被你的残酷摧毁殆尽,我无法原谅你对关雎做过的事,从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员工或你说的下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也要……离我而去?”溥谨倩楞住的看著他。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溥谨倩,那一个溥谨倩已经不在了。”他苦涩的看著她,伤感纷纷堆积在他的心头。
“你爱关雎?”她的声音远远的,像一个直述句。
“你曾要我选择,我选择救她,我宁可不要爱情,我要我的朋友。”她暴烈的爱伤了无数个人的心,关雎却永远敞开心胸欢迎她的朋友,给他们温柔知心的友情。
“又是关雎?关雎有什么好?是名字比较好吗?”她摇著头问,眼神迷乱。
赵子慕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溥谨倩笑嘻嘻的对捉住她的人说:“我改名叫关雎,你爱我好不好?”
“弄走。”堤真一看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反感的挥手。
“我是关雎,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她一路嗔怨的问著,口中一再说著“关雎”这两个字。
高纵评估完溥谨倩的心理状态後,推推辜醒娴的肩头问:“疯了吗?”她那个样子,好像是真的被他们弄疯了。
“疯了。”辜醒娴点头。
“爱不对人而孩子的爸爸也不要她,这是不是叫穷得一无所有?”跟她相处久了後,高纵也被常是满口生意经的她传染了不良习惯。
辜醒娴撇撇嘴,“这叫超级贫户。”
“以你的特异计算法来计算,认为现在谁最富有?”他笑著坐回椅子里想。
“关雎。”
“你又要去看她?”堤真一把鲜花满怀欲出门的关雎拦下,表情甚是不满。
关雎低著头说:“她很可怜。”
“我没杀她,你也别再去见她,乖乖留在家里。”他将她抱起,独占的坐在椅子里。
“送她去国外安静的地方疗养好吗?这块土地让她太伤心,会让她无法复原。”
每次在疗养院看到疯得什么人都不认识的溥谨倩,她总觉得不忍。
“一个疯女也值得你同情?”堤真一把她怀里的花拿开,将她抱在胸前让两人四眼对看,很不满她满腹的同情心又发作。
她悠悠轻吐。“她爱过你。”
“我不要她爱我。”他蛮横的勾著嘴角,手指在她鲜艳的脸颊滑动。
“只要我爱你就好,是不是?”她舒服的闭著眼享受他的爱抚。
“你一直有分心的毛病,老是不专心。”他细细吻著她的脸庞,迷醉的拥著她丰润有余,柔若无骨的身躯。
“同情跟爱情不同。”她轻咬他的唇瓣,蹙著眉指正。
“最後一次同情,我会尽快把她送走。”他喃喃的在她唇间说著,侧著头想把她吻得迷醉不再乱想。
她掩著他的唇问:“你答应我了?”
“对,都答应你。”他从她的掌心吻起,顺势啃著她的颈间,再到她的下巴,正欲吻上她的唇时,又被她拦住。
“等一下,有客人。”透过他的肩,她看见两个熟识的朋友走进来。
“客人?”堤真一扫兴的转头,眉头瞬间打成死结。
“醒娴,高纵。”关雎微笑的向他们两个打招呼。
堤真一敏感极了,板著一张黑得吓人的脸问辜醒娴,“你又来做什么?”醒娴?什么时候叫得这得这么亲热?
“探望好朋友。”辜醒娴咧著嘴笑,不在乎堤真一话里隐隐阻吓的意思。
“会客时间过了,不欢迎。”堤真一马上下逐客令。
“关雎,身体好点了吗?”辜醒娴大方的走近他们,关怀备至的问他怀里的关雎。
关雎粉红的脸庞漾著一朵花般的笑容,欢喜的告诉她:“怎么能不好?你的补品快把我养胖了。”
“我疼你,所以要让你像个红红润润的小美人。”辜醒娴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但马上就被防备的堤真一打掉。
“高纵,把她撵出去。”在他的地盘,在他的怀里摸他的女人?胆子愈来愈大了。
“遵命,我非常乐意。”高纵挽好袖子,扯著辜醒娴的衣领往外头走。
“喂,这是女人之间的友情。”辜醒娴被拉得走了几步後甩开他,生气的推著他的胸膛。
“你的友情成分需要商榷。”谁知道她的友情到底是哪一种的?谁又知道她目前对关雎的感觉是什么?
她坏心眼的问:“我的需要商榷,那你的呢?你对她又有什么友情?”大家都是同一路人马,各怀有鬼胎,想只算她的帐?门都没有!
“我……我哪有?”高纵涨红了脸,口吃了起来。
“堤真一,他想和关雎做的不只是朋友。”她突然转身大声的把高纵的底抖给堤真一听。
“是──吗?”堤真一连声音都变冷了,阴寒的瞪著他们俩。
“真一,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也不敢。”高纵挥手否认,深怕惹怒了他。
辜醒娴还在一旁替他接腔,“就是这样,他有,他也敢。”
高纵扯著她的领子开骂,“臭女人,这条罪名很重,你别诬陷我!”那样说,她想把他害死啊?
“诬陷?我在呈报实情。”辜醒娴拍著他的脸颊直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也把他扯进来。
“奸商,得不到她,你想拖我下水?”站在同一个地方不到五分钟,他就开始向她开炮。
“是你自己主动跳下水的,要算时间的话,情圣,你比我早。”她笑呵呵的加油添醋。
堤真一已经气得发抖了,关雎则是掩著唇不予置评。
“真一,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你要相信我。”高纵转过头接到堤真一双眼射来的冷箭,他忙不迭的表示清白。
辜醒娴又在一边制造音效。“你为什么不乾脆喊──皇上,冤枉哪!”
“我本来就冤枉,我很安分也很少来这里,你看,补品都是你送来的,偷跑的人是你。”又跟他过不去,明明偷跑得最多的人是她,偏偏硬要扯出他来。
“外面的花可不是我帮关雎种的。”她扬眉说,并且伸长了手指著外头一大片盛开的花海。
“那个是……”一大片的铁证在外头,使得高纵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了。
“某位爱花更爱美女的人,自动自发来种的,是不是?”她不慌不忙的帮他说完下头的话。
“你不要把我愈抹愈黑!”他紧捂著她会害死人的嘴,气极的吼她。
“你早白不回来了,大方的承认有什么不好?”她推开他,双手环胸的看著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我会被杀头,你不要脑袋,我要。”堤真一的脸色已经变了,再说下去,他的小命会不保。
“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抢人最重要,被摘脑袋之前她要把人抢到手。
“好汉都短命,我要当长命的小人。”高纵直摇头,他很爱惜生命。
她又使坏的在他的耳边问:“当一个爱慕老板老婆的小人?”
堤真一的大掌猛然朝桌上重重一拍,恶狠狠的瞪著他们。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烂嘴缝起来……”高纵双手并用的捂住她的嘴。
“我才要打断你的狗腿,让你不能再偷跑来这里种花。”辜醒娴在他手里含糊不清的说著,两脚边踢著他。
“走,我们到厕所解决。”高纵推开她一步,扬著头要跟她换地方解决私人恩怨。
“现在不流行厕所,外面解决就可以了,来来来,小狗跟著来。”辜醒娴朝他勾著手指笑,一溜烟的往关雎的花园跑。
高纵马上追上去。“臭女人,你不要跑!”
堤真一看著他们两个在花园里又打又骂,回头又看一眼关雎,他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他支起她的下巴问:“关雎,你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是不是?”她的眼睛会看透人,那她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嗯……做朋友这类的。”她清澈的眼眸里,看透人心的眼珠子转呀转的,是很明了那两个人的心思。
“他们想跟你做哪一类的朋友?”做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们想做哪一类的朋友。
关雎想了半天,最後无辜的眨著眼,“真一,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废了这两个丞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