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中国满清王朝灭亡改制之前,有一群人,包括亲王,眷属以及後裔,带著在朝为官留下的祖产,和富可敌国的黄金珠宝,远从故乡长白山,悄悄渡海来台生根,留住了满清最後的血脉。
他们姓“爱新觉罗”。来台後的八十几年光阴,使没落的家族恢复了往昔的风光。这一个姓氏在这块土地上扎根,深植各处,但一改清朝时为官时的作风,以家族的力量发展企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爱新觉罗家族的经营遍布商界,政界,如一块乌云罩著这个商机处处的蕞尔小岛,成为一个庞大的企业集团。
虽已是二十世纪末,但这个家族仍遵循清朝祖制,以旧有的礼法来操纵整个家族集团。
表面上,这个家族让继承者出任企业集团的总裁之位,由此人代表这个家族,其实,登位继承者的实权不大,所有的经营大权,仍是由辅佐继承者的家族长老们掌控,这种制度已经延续了八十多年。
民国八十三年,爱新觉罗家族企业集团的第二任继承者退位,新上任的集团继承者名叫——爱新觉罗真一。
第一章
“他要我施舍什么?”听完私人特助的报告後,堤真一转身捻熄手上的烟,看著在空气中飘散的余烟。
高纵放下手中的行程表叹息。
“真一,好歹溥苍是你的表哥。”身为堤真一的私人特助,偶尔还是不同意他的作为。
“想用血脉关系求我?”堤真一脸上布满了讥嘲,剑似的双眉高挑。
“别那么绝,给他一条生路。”高纵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表情,深吐了一口气,把室内浓浓的烟味吹散。
“我已经给了,我没让他身败名裂。”他耸耸肩,从袋里又掏出另一根烟点上。
“你抢走了他的事业,他的老婆,这还不算身败名裂?”高纵被他呛得边咳边问,挥著手驱散浓浓的烟味。
“他的事业,本来就是属於我的,而他那个不贞的妻子,是自己不知廉耻,溥苍想怨谁?”他勾起一抹笑,把自己的行径视为理所当然。
“你不该太放纵自己的魅力。”高纵瞪著他那张太容易使女人迷恋的脸庞。
往往他不自觉时,就又有一个盲目的女人,爱上他英气逼人的外貌。
“我要对他老婆的不贞负责?”他没沾过那个女人,别人的家庭不和谐也要算在他头上?
“女人的事,大部份错不在你,是她们盲目。”的确不能怪他,看他一眼便迷恋上的女人很多,即使他不主动招惹女人,还是有不能自己的女人,爱他爱到把他当成神。
“那就少数落我。”堤真一轻敲烟灰,把身上的尘埃如烟灰般拍得一乾二净。
“但你可以当面给溥苍一个交代。”高纵仍本著一点人道关怀,劝他做做善事。
他两眼一瞥,不在乎的问:“交代什么?”
“在你夺起他的一切後,他已经快疯了。”也许堤真一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门外的溥苍几乎因此发狂。
“你要我帮他找家好医院?”堤真一搔著下巴问。
“见他,他在门外等你。”高纵两手按在桌上,眼神执著的望著他。
“他见了我後心情会更不好。”堤真一笑道,把烟吹到他的脸上。
“你就见见那个快疯了的男人,他见了你後心情再怎样,也不会糟到哪里去。”
不会抽烟的高纵屏气把话说完,再退到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果你坚持要给我一点娱乐,请便。”堤真一无所谓的看著他,眼神闪烁。
高纵很不放心的看著他的眼神,在走向门口时不忘叮咛:“别把他玩死。”
“我不保证。”他把灼烫的烟头捻熄在手心里,面无表情的拍去余烬。
高纵才把门打开,在外头等得焦急的溥苍就红著眼冲进来,直要扑向堤真一,动作快得连高纵也挡不住。
堤真一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里,不疾不徐的抬起脚,踏在冲至他面前的溥苍胸前,把他踢得远远的。
“爱新觉罗真一……。”溥苍被他踢撞至远处的桌角,抬起头来吼著。
“我的汉名叫堤真一,我们都是现代人,不是做古的满清人,叫我堤真一。”
他优闲的把高的脚放下,从容的提醒因怒气而快失去理智的溥苍。
“堤真一,你竟敢这么对我?”溥苍抹去额间流下的血丝,摇摇晃晃的站直。
“见了老板,你不先问候问候?”他以看下人的眼神看著溥苍。
高纵在他耳边频频叹气,“你也好心点,他现在哪还有这种心情问候你?”
溥苍如果会讲礼仪,就不会想找他拚命了。
“你太闲了?还是吃了豹子胆敢来见我?”堤真一撇著嘴冷哼。
溥苍早已不管什么礼仪,也不管他是谁,愤怒的大声质问:“你说,你为什么把我的企业抢走?”
“那个企业,我给了你五年,你只赚回三倍的净利。”他扳手指数,阴寒的瞪视他。
溥苍在他锐利的眼神中畏缩了一下,低声的说:“三倍已是这个企能发展的极限。”
“极限?是你无能。”堤真一大掌往桌上一拍,瞪大眼朝溥苍伸出修长的五指。“我要五倍!”
“我无能?开始经营时,它甚至没有任何净利,是我让它从负债状况中站起来,没有人能像我在五年内把那间企业壮大。”溥苍有点虚心的望著他。
“速度太慢,换人。”他不留情的转头,把溥苍的惶然无助撇在一旁。
“你凭什么?”溥苍气得握紧双拳,憎恨的大问这个毁灭他世界的男人。
“凭我的能力,凭我站在比你高的地位,凭我是整个家族企业集团的领导人。”
他缓缓的回眸,薄薄的双唇漾著诡恶的笑。
溥苍挥手指著以前与自己身分相同的他大喝:“不要以家族继承人的口气对我说话,你没那么高高在上!”
他眯细了眼森冷的问:“溥苍,你的父亲是堂堂的满清亲王後裔,现在他见到我时还得向我请安问候,不只是他,所有家族的亲人在我眼前都得低头,现今整个家族里,谁是当家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虽然所有属於爱新觉罗企业集团的大权,都集中在他的手里和家族长老的手中,但名义上的企业总裁,只有他一人。
“就算这个家族是你在当家,但论及辈分,我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对亲人这么狠心?”他已经前前後後毁了好几个远房或近亲的企业,这一次竟然连表哥的也不放过。
“亲人,血统,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你也快就会与我无关。”堤真一合掌大笑,冷淡的扬高下巴垂视他。
一股冷意流过心房,他瞠大了眼问:“你说什么?什么叫无关?”
“无功也无过,你没有留著的价值。”他偏著头凝视,轻描淡写的说出他的决定。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我对我做什么?”涔涔的冷汗代替温暖的鲜血,自他的额上沁出。
提真一开口,“把你赶出爱新觉罗家族,我不希望有失败者玷污了爱新觉罗这个姓。”他将双肘靠在桌上,冷眼自著眼前的失败者。
溥苍听了颓丧的跌在地,恍惚了一会儿才再站起。
“你要把我赶出家族?你只是爱新觉罗家族最近的血亲而已,你的汉姓甚至不是溥,你姓堤!”被赶出家族外他就无法生存了,失去家族的庇护,他要怎么生活?
“可惜我这个姓堤的室血统比你纯正,我能继承家族经营的企业集团。”他闲闲的一笑,伸出左手亮出套在他中指的继承人指环。
溥苍瞪著那只象徵位高权重的指环,狂放的大笑,“你还活在大清朝吗?大清早已灭亡,都什么世纪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天子皇帝?”民国都快九十年了,还有人想做旧帝君主梦?
“我才不要当古人,我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现代人,我有现代人的做法,告诉你,我的爱新觉罗企业集团不要你。”堤真一托腮深思,表情开始转冷。
“你没有那个资格!”溥苍踢翻了身边的桌椅吼著,心火所到之处,还乱扔狠砸所见的东西。
高纵看溥苍的熊度愈来愈放肆,护主的心渐渐无法忍耐,於是忍不住向他警告:“他有那个资格,以他现在拥有的地位和财劫,要是打个喷嚏,头顶上戴帽子的政商高官们都会感冒。政坛人士都要礼让敬畏几分,更别说是你这种无名小卒,再不守分寸,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门!”胆敢向堤真一这么说话的人,现在都不知消失到哪里了,这家伙还敢滔滔不绝?
“堤真一,我是动不了你,但我可以去找你的父亲来评理,他被你逼下台,不得不把总裁之位让给,我想留恋总裁之位的他,会很乐意有人来咬你一口。”
溥苍双眼怒红,想搬出上一任的家族企业总裁来赶他下台。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表示有兴趣,“请便,我的父亲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而我现在就坐在他被迫交出来的位子上,他永远也无法从我手上要回去,你要去自取其辱也无妨。”那与他形成陌路,如同水火的父亲早就对他不构成威胁,他现在唯一的敌人,是那一群亟欲除去的家族长老们。
威胁,恫吓都对堤真一起不了作用,溥苍忽地两膝一跪,低头看著地板。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来我这里找黄金吗?”堤真一懒懒的问,淡笑的看著他强迫自己屈膝的脸孔。
“我可以不要事业,不要一切,现在我只要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他抬起头,强烈的要求被夺走的妻子回到他身边来。
他摇摇头,状似无辜的问:“我没要过她,也从没碰过,招惹过她,你何不自己去捡回去?”
“捡?她掏心掏肺的爱著你,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你把她当成一条狗?”居然用“捡”这个字眼,溥苍勃发的怒气尽数四散,一脚站起逼向他。
“建议你下次选老婆时,别再选一条容易移情且不贞的狗。”堤真一放肆的笑,他把不要脸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当成那种生物来看。
“你混蛋……”溥苍嘶吼著,抡著拳朝他扑去。
“你一定要把他逼疯吗?”高纵一拳打昏扑上来的溥苍,皱著眉转看总能把人逼疯的堤真一。
“把他赶出台湾,送他到东北老家去种田。”他没理会高纵责难的眼神,淡漠的下令。
“弄走他,连夜打包去东北。”高纵把溥苍交给门外的手下。
“高纵,今天你还排了什么有趣的行程给我?”仍意犹未尽的堤真一翻著桌上的行程表。
“今晚还有一场可以让你去翻江倒海的家族餐宴。”高纵甩甩揍疼的拳头,没好气的哼著。
堤真一失去玩笑的心情,面色严肃的问:“餐宴的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都已经立你为总裁了,下一步就是照家族的老规矩替你选老婆,他们帮你选好了两个未婚妻,人年过後再从中挑一个出来当妻子。”高纵暗忖,爱新觉罗家族传下来的制度也真怪,不一次乾脆娶妻,还要先订婚再等个一年才决定结婚的人选。
“谁安排的?”堤真一想也知道是谁在此时提出这个馊主意,不过在他清算前,他要先确定到底有哪些人。
“你父亲和那些长老。”高纵也开始为他烦恼,那群仍想掌权的长老们,可能就是想用事来对付他。
他挑著眉,“他们想用女人牵制我?”那些老头以为女人能在他心底占多大的地位?
“应该是,他们替你指定了两个女人,而且不容你拒绝。”高纵搔搔发,来回的在他面前走著。
“指定了谁?”要他不容拒绝?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他忽然很有兴趣想知道。
“辜氏财阀的继承人辜醒娴,和溥氏长老的女儿溥谨倩。”一个来头比一个大,也一个比一个难缠。
“找上辜醒娴是要我为他们得到另一个财阀,找溥谨倩,一来是想要维持家族血统,二来是藉她控制我?”堤真一想了一会儿,不屑的笑了。
“八九不离十。”都知道了还问他?
“辜醒娴是个事心极强的女强人,她肯接受这桩政治婚姻的理由没那么简单。”
据他所知,辜醒娴不是一个会听人摆布的女人,他有必要和她聊聊。
“这要你见了她後才知道。”高纵想不出来,只能摇头。
他又对高纵推论,“至於溥谨倩,不过是另一个芳心寂寞的笨女人,送给我,等於又送来一条狗。”派这种很容易对他死心塌的女人来,族内的长老们算没长眼睛。
“这个,也要你见了她以後才能评论。”高纵掩著嘴不予置评。
“世上都没有女人了吗?”堤真一仰头望著天花板,忽然有此一问。
“不是已经给你两个了?”高纵歪著头看他,平常人只娶一个,他一次订婚两个还嫌没女人?
“我说的是真女人。”女人的定义在他心中很制式,有爱得可以舍弃一切的女人。有追求虚荣不惜牺牲的女人,还有渴爱成疯的女人……等等,目前他还没见过一个能跳脱这些框框的女人。
“这……就很难找了。”高纵困难的低头苦思,这一种女人真的很难找。
“那些老头要我尽义务,我去,说实在的,我对他们的安排也没什么好抱怨。”
堤真一脸垂下,爽快的告诉他。
“你肯去?你在打什么主意?”对於他的爽快,高纵不抱持信任的态度,反而疑心重重。
“玩游戏。”堤真一不负他所望的露出诡笑。
“婚姻不是游戏,这两个女人也不是普通的狗,不好打发。”高纵挥挥手要他放弃这个念头,这两个女人不能玩。
他不以为然。“打发?我不养宠物。”
“你想利用?”高纵顿时睁大了眼,通常他不玩就只剩利用一途,可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普通人派来的。
“娱乐。”堤真一无所谓的笑著。
“那两个女人一定会为你著迷,但她们跟以前那些迷恋你的女人不同,如果她们爱上你後,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们,後果很难想像,你不会是又想让女人心碎吧?”撇去他私底下的一面,就是这种温柔多情的长相让那些女人瞎了眼,加上他的地位,从没一个女人见了他後不迷恋。
“没人叫她们滥情,我很无辜。”堤真一根本不关心谁心碎与否。
“真一,你真的有心吗?”为了他的无情,这些年来多少女人为心折心碎,寻死寻活的多得数不清,而他全然不在乎,这使高纵不禁打心底想问他这句话。
“它不是在这里跳?”他指著自己的胸膛反问。
“为什么我有时候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即使自小就在他身边服侍他,他的心却没有人看得清楚。
“因为你只是了解我,不是我的知己。”堤真一脸上掠过一丝苍凉,但很快的又消失。
“谁才能当你的知己?”高纵想不出有哪个人能摸清他的心。
“我也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伯父。”赵子慕站在关家的门口,恭谨的对关武训点头。
“都要成亲家了,还叫伯父?”已经把赵子慕当成半子的关武训,拥著他的肩对他见腆的称呼有点抱怨。
赵子慕不太能接受他的这番热情,微偏著身子回避的问:“关雎(音同居)在吗?“
“在,她在。”关武训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往屋里叫唤:“关雎,你看谁来看你了。”
“子慕?”一身洁白衣裳的关雎探出头,很讶异未婚夫一大早就来她家。
“伯父,我想……私下和关雎谈谈。”赵子慕断续的说著,眉宇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好,我不打扰你们小俩口,我出门了。”关武训边笑边拿挂在架上的外衣,识趣的出门。
“伯父,慢走。”赵子慕有礼的弯身送别,眼神停留在大门外的阳光,不敢正脸看在他身边的关雎。
她从他的只眼和欲言又止的表情里,明白了些许他外露的心事,善解人意的拍著他的肩头说:“子慕,我们到花园去,今年园子里的花开得很美。”
“关雎……”他跟在她的後头难以启齿,望著她的背影。
关雎回头看了他一眼,带著一种神秘的笑,领他到万紫千红的小花园里,露珠在早春的花朵上,迎接温暖东升的朝阳。
她先去花房,再从花房里走出来,手上拿了一支剪刀,在园子里寻找一会儿,剪了一朵花後到他的面前。
“这朵花送你。”她把剪刀放在一旁,带著笑容将手上的黄玫瑰交给他。
“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对花语没什么研究,紧皱著眉看著手里的花。
“这一朵代表分手。”她若无其事的笑著,又弯身在较矮的花丛里寻找其他花。
“分手?”赵子慕握著花楞了半晌,一时无法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而这一些,代表爱情永固。”关雎把手上的淡紫色牵牛花放到他的手上。
“关雎,你在说什么?”他被搞胡涂了,说要分手又说爱情永固。
“在我们婚约取消後,我希望你和那个你爱的女人爱情永固。”关雎伸手抚平他打结的眉心,粉嫩的脸蛋上漾著柔柔的笑意。
“取消婚约?”赵子慕手中的花朵散落一地,大惊失色的看著她。
她好笑的问:“你今天来不就是想对我说这件事?”看花朵散了一地,她又弯身把花拾起放进松软的春泥里当肥料。
“关雎,你知道我并不想娶你?”赵子慕忍不住低头问,脸上并没有失落,只有震惊。
“我知道。”她点点头,站起来把手上的污泥拍乾净。
“你知道我不想娶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们的婚事?”他的感觉好像放下了重担,但又有些不安定。
“父亲要我报恩,而你又不拒绝,我只好答应。”赵家有恩於关家,许婚的时候他又不表明态度,她只好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谈这件事。
“对不起,你也知道……恩情不能拿来抵偿爱情。”赵子慕为难的低首向她承认,他实在无法因为恩情而娶她。
“你一定因此困扰了很久了吧?”关雎看著他脸上的为难,体贴的拍著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我父母和伯父说。”他摇摇头,订婚後的这些日子,他始终无法向那些期望他们结婚的长辈开口。
“你可以早一点来找我商量,这样就不会一个人这么伤神。”她还在想他要一个人闷在心底多久。
“那……我们的婚事……”赵子慕期期艾艾的开口,但又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会找机会跟我父亲说的,你别担心,他不会怪你。”春花般的笑意在她脸庞上盛开,像是要扫除他的烦忧。
他瞪大了眼问:“你想说成是你悔婚?”由她去说,会成为顶替他的罪人。
“我想不出其他能让你全身而退的方法。”她偏著头笑,不为自己的遭遇担心,反而比较关心他的。
“不行,这太委屈你,伯父更会因此不原谅你。”赵子慕摇头不答应,不想结婚的人是他,想要毁婚约的人也是他,说什么也不该让她承担。
“不要紧,我并不觉得委屈,能让你自由和快乐我已经觉得足够,就这样,由我去向他们说。”她的父亲也许会对她气一阵子,而他的父母疼爱她气不起来,所以还是由她这个不像坏人的人去做,不然他的下场会很惨。
“你别太替我著想,都不帮自己想想吗?”他有些心虚,不舍的握著她的双手问。
“我把你当成好友,我希望你能带著笑容离开我,以後还是朋友。”她正视著他的眼,恳切的说出她的愿望。
“解除婚约後,你的名声会因此变差,如果嫁不出去怎么办?”他晓得以後她的名声将会有多难听,犹豫在他的眼中徘徊不去,想答应她,却又怕她受伤害。
“你不需要在意,只要好好去追求你想要的,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不希望你像现在这般不快乐。”向来乐观的关雎把自己要面对的情形看得很开,只有放心不下眼前不快乐的他。
“你觉得我不快乐?”赵子慕的眼神黯淡,语调寂寥的苦笑。
她像抚慰一个失意的孩子,温柔的拍抚著他的脸颊。
“你想爱另一个人,而且很想爱她,但被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给绑住,你的不快乐,都写在脸上。”看著这样不快乐的他,她很後悔没有早一点向他提出这件事。
“你早就知道却不生气?”他闭上眼感受她柔嫩的小手,感激和被了解的眼泪夺眶而出。
“能爱一个人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关雎捧著他的脸仔细的拭去他的泪。
“是我辜负你。”赵子慕睁开眼,对她深感欠疚,尤其是她体贴的成全他,更让他觉得有罪。
“你没有,自始至终你都以朋友的姿态来对待我,怎么能说辜负?你给了我很深厚的友情,我很珍惜。”她摇著头把感觉告诉他,嘴角噙著一朵笑。
他动容的问:“为什么你总是明白别人心底真正的需要?”不需开口,她就知道他的需要和他的失落,然後她等在他需要帮助的地方拉他一把。
“用心去看,以对方的立场来想,我就能体会。”她仰起头,眨著长长的睫毛看他。
赵子慕定定的凝视她许久,其实他不是没有被眼前的她震慑吸引过,她的美丽,即使初升的朝阳把园子里的花朵映照得缤纷,也不及她一分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空灵纯净,素白的容颜,永远有一抹惜福的笑容,细致可人的身躯柔若无骨,举手投足像只翩翩翻飞的粉蝶,可以轻盈的在心头跳跃,为别人分担所有的愁绪,忘了一切烦忧。
只是,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关雎,不是我不受你的吸引,你很美,你不只是人美,心地更美,你总是包容体谅所有人,只是……”他要的是更浓烈的爱,可以掳获他性灵的女人,那一个女人,在关雎出现之前就已经介入他的生命。
“只是你该爱的人不是我,你不该对不起自己的心,你应该对自己诚实,你所爱的人对你一定很重要,为了自己,你更要去追寻。”关雎理所当然的告诉他,并且给他鼓励。
“你这朵解语花,该由比我更懂得欣赏的人拥有。”他紧握著她的手,忽然好想告诉全天下的男人,这里有一个再也找不到的好女人等著人来爱。
“我也这么期待。”她莞尔的一笑,挣脱出他的手,搂著他的手臂在园里散步。
“我爱的那个女人,她与你……截然不同。”走著走著,看著近处艳红的玫瑰,使他不禁想到那个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她的内心像一团烈火,感情直接又热烈,她会为所爱的人奉献一切,只要能围绕她的身边,我情愿当飞蛾,即使烈焰灼身也甘之如饴。”赵子慕落落寡欢的抚著花瓣,眼神变得好遥远。
“她不爱你?”听他这么说,她不得不为他担心,怕会是个无望的结局。
“她的眼中没有我,或者说,她根本看不见我。”他只是围绕在她身边的一个下人,高高在上的她,怎么能看得见他这一个守著她多年的男人?
关雎唤回他游离的思绪,关怀备至的问:“子慕,你要选择爱得那么辛苦吗?你会受伤吗?“
“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我便很满足。”
“我能帮你什么?”她轻蹙著眉,彷佛听到他心底绝望的声音。
“祝福我,希望她能看我一眼。”赵子慕苦涩的笑著,心底的期待也只有这么多。
“会的,你要有信心,总有一天她会被你打动。”她握紧他的手,给他注入一点信心和希望。
“关雎……”赵子慕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我要向你解除婚约去追求别的女人,而你还祝福我,是你没爱上我,所以能大方的鼓励,还是你天生就这么宽大无私?”是他没有魅力,还是她本来就是圣人投胎?
“在我周遭的人,我都以同等的爱来对待,我只能说我对你的爱不是爱情,是一种恩情及友情,你要追求真爱,身为朋友的我当然会鼓励你。”她抿唇轻笑,仰头望著蓝蓝的天际,看著那般宽阔的蓝天,希望自己的心胸有一天能像天际那么宽大。
“我在你身边也配不上你,反而糟蹋了。”他愈想愈觉得他早该解除婚约,让能配得上她的男人来爱她才对。
“胡说,朋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她轻捶他的肩头,带著他继续参观花园。
“你的花园,好像每年的春天都这么美。”他终於笑开了,四周美不胜收的花朵冲淡了他心中的感伤。
“更美的是那个。”关雎指著近处某个东西给他看。
“蝴蝶?”一对对的彩蝶在花朵间穿梭飞舞,让春天更为动人。
“当蝴蝶比翼成双时,才是花园最美的时候,这些花朵是为它们相聚而盛开的。”她淡淡的笑著,看著蝴蝶上上下下在花间忙碌,觉得自己种这些花都有了收获。
“我也好想像它们一样。”赵子慕真的很期望有天能和所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别忧愁,每个人都会有蝴蝶来临的春天,只要你诚心,你会和她在一起,要抱著希望。”
“我害了你以後,你的春天怎么来?。”她只想到别人都没想到自己,或许她以後会没行情,他必须为此负责。“”春迟春暮,年年都有,没有爱也没有关系,在我的花园里就能找到我的春天。“她放开他的手,看著在花园飞舞的彩蝶,长发在她身後被风吹起跳跃著,粉白的衣袖在花间迎风翻飞,像双羽翅。
“关雎,你是只知解人心的翩翩蝴蝶。”赵子慕虔诚的说,充满感激的看著笑意盈盈的她。
“如果有人需要我,我愿意当他的蝴蝶。”没追上蝴蝶的关雎,摘了一朵花插在他的耳间。
“现在就有人需要你了,亲爱的朋友,今晚我的家族里有餐宴,你能当我的女伴吗?”他执起她的手问,今天晚上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晚宴,他还找不到可以陪他去的人。
“又形单影只了?”因奔跑而两颊粉红的关雎取笑的看著他。
“趁著我们还没解除婚约前,再帮我一次?”赵子慕低著头拜托。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追求的那个女人在场的话,提醒我一下,我会闪到一边去,到时候你要把握机会。”关雎还先替他想好,免得到时候他会尴尬。
“关雎,会有比我更值得的男人出现,会有别的深爱你的男人来爱你。”他摸摸她的脸颊,由衷的告诉她。
她静默了一会儿,久久才说:“如果有,我希望在被爱之前,先给他我的爱。”
“为什么?”他不懂她的这种爱法。
“这样的话,即使那个人对我的爱有一天会淡去,在他离开我时,还能拥有我一份完整的爱情,我要让他知道他没有错爱过我。”她巧笑倩兮的说,她要让爱过她的人得到一份满满的爱情。
“不管是谁爱上你,他这一生都不会後悔。”
第二章
堤真一订婚的当晚,所有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全体聚集在堤真一的华宅。
灯火通明,人潮汹涌,喧哗如火焰,一切只为了集权力威望於一身的堤真一要选未婚妻。
高纵在宴会开始後,低头对坐在高位的堤真一说:“你的两位准未婚妻登场了,辜醒娴会先过来跟你打招呼。”
“给我一点和她说话的空间。”
“你要和她谈?”高纵不禁讶然,他会主动跟女人说话?
“谈生意,去把她带来,支开闲杂人等。”他一副生意人的面孔,眸子遥望站在大厅里直看著他的辜醒娴。
穿著打扮都宛如女强人的辜醒娴,在被高纵带至他的面前时,偏著头看了眼四周被支开的人群。
“这么刻意,你想说什么?”她两手插在口袋里,耸著肩问。
“你并不想要这桩婚姻。”堤真一的开场白既露骨又一针见血,微扬的嘴角表示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一点也不想。”辜醒娴也是直话直说,站直了身子,傲然不屈的望著坐在高处的他。
“与我订婚,你想得到什么?”他摸著酒杯的杯缘,漫不经心的问著。
“与你同等的地位。”她的双手在说话时不自然的握紧又放松,强迫自己抬头正面迎视他的眼。
“同等的地位?”堤真一优雅的笑了,双眼持续不断的打量著她。
辜醒娴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你和我都知道这是政治婚姻,基於利益的考量,我即使要卖,也要得到我该有的权位。”
“只凭你,辜氐财阀以为能得到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企业集团?你的头脑应该没有这么差。”他举起酒杯敬她,带著笑缓缓的啜饮。
“我要嫁的只是你的姓,你的权,辜氐财阀能不能得到爱新觉罗不干我的事,只是,我要飞得更高。”在他的眼神下,像被洞悉无所隐藏的辜醒娴乾脆向他坦白。
堤真一放下酒杯,像在谈生意一般的告诉她,“我会与你订婚。”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辜醒娴握紧的拳头渐渐放松,昂著下巴看他。
“我们都是生意人。”他以春风拂面般的耳语轻声说著,眼光刻意在她脸孔上流连。
“很精明的生意人。”她再附加一句,却引来他的眉头高挑。
“我会等待你进一步的接洽。”谈妥生意後的辜醒娴,脚下一步也不停留的转身快步离去。
高纵从堤真一的後头走出来,望著辜醒娴的背影说:“很积极,她倒是很想确保西宫娘娘的地位。”
“她识时务。”堤真一不在乎的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高纵咬著唇叹气。“她的嘴巴虽硬,可是眼睛和小动作骗不了人,她在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你。”连这种女人也会被他勾走魂魄,其他更没定力的女人都逃不了。
“那就是她额外的悲哀。”堤真一习以为常,因此也是以老话回答他。
“接下来的这一个,是家族里推选出来的溥谨倩,内定的东宫娘娘,长老们的意思是要由她来生你的子嗣,如果她在订婚的一年内怀了孩子,你就要娶她。”
高纵指著远处已经疑疑望著他许久的溥谨倩。
“生子工具?”堤真一没口德的讥笑,觉得那个女人疑情仰望的眼神,比刚才的辜醒娴更好笑。
“她仰慕你很多年,会比辜醒娴更悲哀。”又说得这么不堪入耳,高纵垂著头长叹。
溥谨倩在看到高纵向她招手时,连忙举步上前,走了几步後,又想起自小的闺阁教养,於是改放轻放慢步子,细步走向堤真一,然後在他面前颔首。
“与我订婚,你想要什么?”堤真一没正眼看她,又重复同一个问题。
“我可以……要求?”姿容艳冠群芳的溥谨倩抬起头,不敢相信的问。
“说。”他稍稍转头用魅惑的双眼看著惶惶不安的她。
“你的爱……我要你的爱,你的人。”被允许後,溥谨倩从心底说出她最想要的渴望。
“爱?你要这个?”堤真一撑著下巴问,笑容里有失望也有嘲笑。
“我要你爱我。”她迷醉的望著他,第一次能这么近看到他,她的心底涌起强烈的占有欲,恨不得能拥有他。
“我会和你订婚。”他摆著手说,又像答应辜醒娴时那样不犹豫的把她给订下来。
“真的?”在震惊的兴奋中,溥谨倩无法置信的向他求证。
堤真一把杯里的酒饮尽,淡淡的下逐客令,“我现在没心情,你回去准备做未婚妻。”
“好……好。”溥谨倩怕会惹怒他,匆匆行礼完後赶快离开。
“又一个傻女人。”高纵较同情这个全心来爱堤真一的女人。
“高纵,我要离开这里无聊的地方。”堤真一把酒杯往後一扔,无法再忍受这些喧哗的人群。
“等一下,真一,你还有一批人没选。”高纵一手拉住欲走的他,把他推向另一个厅堂的方向。
“不是只有两个未婚妻?”他眉头紧锁,不悦的瞪视著另外一群盛妆打扮,等待钦点的女人。
“还有一批,外面那些,都是你第三个未婚妻的候选人,请你挑一个。”高纵在他龙颜大怒抬脚就走之前把他拉住,然後一口气把话说完。
“第三个未婚妻?”还有一个?
“家族的长老给你选择第三个未婚妻的权利,省得你说全被他们强迫,没有自主选择权。”听说长老们要顺应时代潮流,来个民主制度,让他也有权利选择想要的女人。
“我有自主权?真为我设想。”不要把他绑得牢牢的就谢天谢地了,他的婚姻能让他自主?
“随你挑,选你想要的。”高纵伸手指向那一群等待他的女人,恭请他入厅。
他空洞的问著:“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你可能可以从那些女人中找到。”高纵口拙的说,轻推著他去找。
“庸脂俗粉。”堤真一轻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脚步不停的走出热闹喧哗的大厅。
高纵在他身後苦苦阻拦央求,“真一,你一定得挑一个,不然我无法交差。”
堤真一将高纵的话甩在後头,在他快要踏出厅外时,不经意的朝外头的庭园望去,然後硬生生的止住步伐。
“真一?”跟在後头撞上他的高纵抚额纳闷。
一个水灵透明的女子就坐在园子里,她仰起弧度完美的下巴遥望天际,眼睫微眨,眸子停留在花丛四处飞舞的蝴蝶上,唇边荡漾出恬适的笑意,美得像一潭能浸透人心灵的湖水。
堤真一无法移开渴望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她。
她长长的眼毛眨动划破沉寂的空气,倾刻间,他沉睡已久,甚至从不知道自己也有的情绪苏醒,感觉自己忽然有了血肉,有了欢喜悲哀,有感动,有索求,有无法克制的倾心。看著她,他想不起麻木不仁的自己,他不再是什么爱新觉罗家族的继承人,不是那些企业集团中不可一世的总裁,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在他的眼神里,忽然有了动人的温柔。
他看见了一只蝴蝶在他乾裂的心田翩飞。
她那般明亮动人的容颜,像是在对他诉说一场不朽的爱恋。
“她叫什么名字?”他伸手捉住高纵的肩头,两眼离不开眼前的女子。
“她叫……关雎。”高纵皱著眉想了半天,勉强的记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关雎……”他将她的名字含在唇间,反覆的咀嚼品味,在心中展开古老的诗经扉页,逐字逐句的吟唱:关关脽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他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寤寐求之。”他一直求之不得的,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可望又可及。
“真一?”高纵推推他,为他的眼神而感到不安。
“我的盼望。”受到吸引的堤真一,丢下一句意义深远的话,笔直的朝她走去。
“等等,真一,你不能要她。”高纵死命的拉著他的手臂拖住他,阻止他去招惹那个女人。
他缓缓的转头,炙热的眼眸转冷,冰冰凉凉的问他,“我不能?”
“不……不是,那个关脽有未婚夫了,你改选另一个,选别人。”高纵难得被他的双眼冻住,结巴之间,勉强说出阻止他的理由。
“她的未婚夫是谁?”他的手指紧握高纵手臂里,令高纵不禁闷声痛呼。
“溥家的心腹赵子慕……”高纵连忙指著另一边跟在溥谨倩身旁的赵子慕。
他松开手,眯著眼打量赵子慕。“溥家?溥谨倩的手下?”
“你不能抢,你看过溥谨倩的眼神,应该知道她多么迷恋你。”高纵怕他选了关雎後会挑起族内不和,而且溥谨倩不会容许自己手下的未婚妻和她共有一个男人。
“她注定要失恋。”他冷声的笑,眼神专注的在赵子慕和溥谨倩的身边流转。
高纵没看过他曾主动想要一个女人,也不晓得他会想抢别人的妻子,在傻眼之余,晃晃了头弄清神智,再向他开导,“赵子慕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们已经快结婚了。”
“他会。”在看过赵子慕的一举一动後,堤真一露出笃定的笑容。
“他会?”把这么美的未婚妻拱手让人?谁会答应这种事?
“去叫赵子慕过来。”堤真一双手拢胸靠在壁上,一扫整晚懒散的心神,整个人像活了起来,跃跃欲试。
高纵咽咽口水,不安的问:“叫他做什么?”
“我要和他谈一笔双方都满意的交易。”谈得好,大家各有利益,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你想谈什么交易?抢女人的交易?”高纵有一百个反对,极力想阻止他挑起族内不和。
“去叫。”堤真一脸色变得严厉,逼得高纵不得不赶快跑去叫人。
他又把头转向在园子里的关雎,感觉有道清凉的声音,轻轻的敲打在他的心上,一点一滴的,让乾渴的他滋润重生。
编了藉口把人带过来的高纵在他身後不停的咳著,暗示他停止放纵的举动。
“真一,人来了。”
“堤先生。”赵子慕规矩的向他点个头表示敬意。
他以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告诉他,“我想和你换一样东西。”
“换……换什么?”赵子慕眨了眨眼,堤真一浑身强大的压迫感朝他袭来,使他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他一字一句的说,并且看他的表情。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赵子慕眼底闪过一丝错杂的流光,低著头告诉他。
“我说的是你想要的女人,我想我不需要说得太白。”他靠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手指同时在赵子慕的胸口写了三个字,使赵子慕顿时仰起头讶然的看著他。
“我……我不敢高攀。”赵子慕惶然又自卑。
“藉由我,你可以。”堤真一眼睛明亮的笑著,十足的自信使得赵子慕的思绪不禁跟著他走。
赵子慕屏息思考著,堤真一的身分,地位,说到就能办到,只要点头答应,他若要美梦成真,就一定能成真。
堤真一又在他的耳边说:“我知道你得不到她的心,但只要你点头,她的人就是你的,她的身体会完全属於你。”
“你要我拿什么来换?”挣扎过後,他投向堤真一给他无法拒绝的引诱。
“关雎。”
“关雎不是交易的商品,她是……”赵子慕不停的摇头拒绝,冷不防的被堤真一的话打断。
“她是一只蝴蝶。”她是一只让他看到春天的蝴蝶。
赵子慕楞在他的话里,“什么?”他把她看成……一只蝴蝶?
“把她交给我,我要为她辟一座花园,我要给她你给不起的。”堤真一强势的对他说,表情说明著不由得他不给。
“你会爱她?”他只关心这个,但他也最担心这个,声名狼藉的堤真一不知粉碎过多少女人的人,把关雎交给他,关雎会有什么下场?
“在我的眼中,她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女人,一个蝴蝶化身的女人,除了她,不会再有女人。”堤真一把眼瞳逼向他。
“蝴蝶不能离开花园,也不能没有花朵,你能永远让她栖息吗?如果你不能,我不会让她像其他爱上你的女人一样受到伤害。”即使堤真一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他也能懂得那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仍很担忧。
“我只想留住她这只蝴蝶,就像你想守著你爱的那个女人一样。”他又将心比心的说。
“你能留住她多久?”赵子慕不会答应他对关雎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
“我能活多久?”他反问,眼中有不可一世的气势。
对他的话,赵子慕了然於心,他明白,只要堤真一活著,就会永远留在关雎的身边,而以其现在呼风唤雨的身分,能给关雎更多他给不起也无法给的,而且,他这么蛮横的想要得到关雎,无法不让人知道他是一个已经沉溺的男人。
“君子一言九鼎?”赵子慕不再畏惧他的气势,执著的问著。
“我不会让她後悔,而你也会感激我。”
“好好珍惜她,关雎会是你这一生最美的故事。”赵子慕回头看了在园子里赏蝶的关雎一眼,忍不住泛一抹笑。
然而,堤真一却不允许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扳过赵子慕的肩,意喻深长的说:“你的愿望我也会帮你达成,你的主子走远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你要守住你的诺言。”赵子慕朝他伸出手掌,请他再度保证。
“我以我的生命发誓。”堤真一握住他的手,隐隐的使上力。
“关雎是你的了。”他放开被握疼的手掌,满意的去追上那个他想爱的女人。
“你们说了什么?”高纵晃到堤真一的眼前,对赵子慕心满意足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高纵,你去把我父亲和长老们都打发走。”堤真一拍拍他的肩,然後往外头走。
“你要去哪里?”高纵点著头要去办,但发觉不对劲,赶紧跟上他的脚步拖住。
“找我的未婚妻。”这是他的选择,是他被许可的放纵,是他想要的。
“你找到了?哪一个?”高纵两眼发亮的问。
“立刻去做我交代的事。”堤真一把他往里头推,自个儿往吸引他前去的那个方向走。
堤真一无声的走至正在专心赏蝶的关雎,在她背後看了一会儿後,坐到她的身旁加入她。
“你在看什么?”他以过分靠近的脸庞夺走她的视线,让她眼眸里的焦点聚集在他身上。
关雎没被他吓著,她静静的看著他,眼瞳在他眸子里读他的思绪,她读了许久後,才缓缓的说:“蝴蝶。”
他倾身附上她软软的唇瓣,她动了一下,然後又静止在他的吻里,让他捧著她的脸庞吻至她的深处。
“现在你又看到了什么?”堤真一盯著她被吻红的唇,无法控制的抬起手轻抚。
“一个需要我的男人。”她闭上眼体会他的手指停留在她唇上的感觉。
“你有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吗?”今晚他用这句话问过两个女人,他想知道,她有什么不同。
她睁开眼对他坦然沉静的微笑。“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堤真一的手指颤抖的垂下,心房极力的跃动,像要挣脱出他的胸膛。
关雎反而轻触他的脸庞,关怀疼惜的问:“你希望我给你什么?”
“一只蝴蝶。”在此时,他忽然觉得他此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如果你真的想,可以用双手捕捉。”她以了解的双眼望著他,笑意动人。
堤真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汲取她这朵笑容。
“我捉到你了。”
第三章
“这里是你以後的家。”堤真一站在关雎的身後,看著她四处打量著陌生的环境。
“我的?一个人?”她转过身问,脸上的表情让他分不清那是什么意义。
“你怕?”他把她的表情解释成害怕。
“不是,你呢?你会在哪里?”她摇著头走近他,看著他脸上的风霜,看著他眼底的疲惫。
“我会偶尔过来住。”他并不是那么自由,他还有两个未婚妻,还要尽另外两个义务。
关雎伸手拂开他额间落下来的发丝,怜惜的告诉他。“你忙的话,不勉强,但你累了的话,早点回来。”
他握住她的手,喉间像被一种东西哽住了。
“你现在累了,休息一会儿好吗?”她把他的手拉下来,牵著他坐进椅子里,和她一起舒适的坐在这个打理得温馨的小屋里。
“你了解我在想什么?”他看著她牵紧他的手,忍不住将她的手反握包纳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是我的小优点,也是我的大缺点,常有人怪我看人看得太透,害他们无法隐藏。”她惭愧的浅笑,想把手抽出来。
“我似乎也无法在你面前隐藏。”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拉到他的胸前使她必须侧身与他贴近。
“关於你选我当你第三个未婚妻这件事……”从晚宴和他说完那几句话後,他就对众人宣布他要她当第三个未婚妻,然後直接把她带来这里,什么也没解释。
堤真一还是没有对她解释,反而问起他不能了解的一件事。“你为何会与赵子慕订婚?”
“我的家族是满清的没落贵族,赵家有恩於我父亲,我的父亲报恩心切而两家也赞成,原本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出嫁。”她把和赵子慕订婚的理由告诉他。
“你不会嫁给他,我已经捕捉了一只蝴蝶。”他不容置疑的说著,像在宣告,又像是在提醒。
“我本来就和子慕说好要解除婚约。”她露出微笑,眼眸间显得很开心。
“本来?”堤真一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和回答,连想激动的情绪也沉静了下来。
“与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太难为他了。”把两个不爱的人绑在一起,那多可怕?尤其赵子慕还爱著另一个人。
“你爱他?”他第一次感到醋意的滋味,不能忍受她爱过赵子慕的这件事。
“子慕是我的好友,而友情和爱情有段遥远的距离。”她在他的醋意蔓延前,又用平和静谧的笑容让他的醋意消失无踪。
“我打断你们原本的计划?”他勾起了她的脸庞问,心中有种说不出暖暖的感觉。
“可以这么说,但我没想到你会……”这时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对他眨著眼睛。
“我会把你抢过来当我的未婚妻?”现在想来他不能算是和赵子慕交换才把她换来的,他是刚好成全了赵子慕。
“也许你的出现对我和他都好,我和他为了解除婚约而伤脑筋。”多亏他的出现,她和赵子慕都不需当坏人就能轻松解除婚约,明正言顺的脱离彼此的束缚。
“他告诉你他爱的是别人?”他轻轻勾划著她的脸颊,能这样看著她,不管是换是抢或是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了。
“他说过。”她侧靠在他身边使她稍感不适,她想坐回原位时又被他拉住,改直接坐在他的膝上,倚著他的胸膛。
“你有什么感觉?”堤真一抚著她身後的发问,他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情忍受自己的未婚夫还爱别的女人。
关雎让他再度跌破眼镜,对他说:“我希望他放弃我去找他的真爱。”
“放弃?”他呼吸暂停了两秒,扬高眉不可思议的问著。
“在那个情形下,我该被放弃。”那时赵子慕有心爱的人,而她没有,所以成全体让是应该的。
“不,无论是什么情形,你都难以令人放弃,也不该被放弃。”他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他若是盲目,才会像赵子慕那样不懂得珍惜。
“子慕有他更爱的人。”
“是他不懂得怎么去把握自己拥有的。”能够成为最爱的人已经在手里,但赵子慕偏偏要去求另一份遥不可及的爱。
“你怎么说服子慕让我成为你的未婚妻?”关雎轻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带给她一阵说不出的舒适感,使她放松身体倚在他的身上。
“我给了赵子慕一个能让他完成心愿的交易。”堤真一不想告诉她交易的内容,只是来回的抚著她的背。
“他会因你的交易而快乐吗?”她仰起头问,眼底有写满的关心。
“你在乎他的感受?”他将她拥紧,不乐见她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有这种眼神。
“我只希望每个在我生命旅途中走过的人,都能带著笑容离开。”她为他的力道微微蹙眉,忍著痛把他的误解说明清楚。
堤真一在见到她微感痛苦的表情後放松双臂,自责的搂进怀里呵护,她这名初入凡间的天使,不该遭受任何不温柔的对待。
他在她的眉心渐渐舒展後,靠在她的额际说:“赵子慕离开你的时候很快乐。”
“那就好。”她轻吐一口气,再次闭上眼倚靠在他的怀里。
他细碎的吻降落在她的脸庞上,使她再看向他。
“关雎,我不是过客,我不会走出你生命的旅途。”他紧靠著她的眼,目光炯炯的诉说。
“那就让我为你停留。”她沉静稳妥的承接他的眼眸,一点也不慌乱,也不讶异。
“你知道我的身分吗?”他再次浅尝她的唇,然後两人保持一段距离,以疏离的眸子看她。
她看著他的表情,突然有股难喻的心疼。
“知道。”她没有逃开他的眼神,轻轻的点头。
“我还有两个未婚妻。”他再次向她说明另一个也存在的事实。
“我也知道。”她试著绽出笑容,以放松他的情绪。
“你没有别的情绪?”堤真一讶异无比,知道这些後,她的反应只有这样?
“你希望我畏惧,嫉妒,吃醋?”她灵黠的眸子轻转,托著腮问。
“你不会吗?”有多少人为他的身分胆寒,有多少女人为未婚妻的位子嫉妒眼红,即使已是他未婚妻的那两个女人,也不会有善待对方的心胸。
“不会。”她重申,根本就没那些心思。
“因为我是个强掳你来的陌生人,因为我在你的心里微不足道,因为我对你不重要?”他一字一句的问她,心底觉得疼痛,任何有感觉的女人都不会如此对他,除非是他进不了她的眼,动不了她的心。
“因为那不是出於你自己的选择。”她抚著他的脸,清晰的告诉他她没有那些情绪的理由。
堤真一在她温柔的触摸下又怔住了,恍然得无法言语。
“你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微不足道,你对我非常重要。”关雎喃喃的告诉他,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轻吻。
“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他终於找回失去的声音,以截然不同的眼光审看她。
“我,你选择了我。”她以柔弱的双臂拥著他,用坚定的声音代替他沙哑的嗓子说出。
“你说过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觉得自己彷佛被一双蝴蝶的羽翅拥抱,什么都没做的他,却有一只善解人心的蝴蝶了解。
“不想。”她自若的笑著对他摇头。
“你也是这般对待赵子慕?”如果是,他明白赵子慕为什么要放开她,她太值得有真正爱她的男人来爱。
“他爱的人不是我,心在另一个人身上,我祝福他能寻找到真爱。”她俯在他胸前聆听他内心情绪的翻涌。
“你只想静静留在我身边也给我祝福?”他不要她这么做,他要的比赵子慕来的多。
“你要的不是祝福,我要给你的也不是这些。”她听著他剧烈的心跳,不疾不徐的说出希望能缓和他的话。
“你要给我什么?”堤真一翻涌出更多的渴望,一些他从不敢想的,此刻都成了能够说出成真的愿望。
“我在等你开口。”她仰首笑望,安静的等著。
“只施不受,你能得到什么?”他埋首在她的发际,嗅著她发间春季花朵的芬芳。
“施比受得到更多,如果每件事都要计较得失,做人就太辛苦了。”关雎因他亲密的接触,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他而充实,他那份隐密的怜爱胀满了她整颗心。
“我把你捉进另一个天地里,你怪我吗?”他甚至怀疑,他不该将美好的她卷进他的世界。
“不怪,我看见了春天。”她还记得她在花园里对赵子慕说过的话,在他的怀里,她感觉春天真的来临了。
堤真一在她耳边问著:“春天?”
“只是一个小秘密。”她掩著唇轻笑,不肯告诉他。
“让我分享。”他拉开她的手,热烈的吻住她的唇,挖掘她独藏的秘密。
“你感觉到了吗?”她的脸微微绯红,心跳急速的望著他逡逸的面容。
“隐约。”他舔著唇,表情懵懵懂懂。
“再感受一下。”她飞快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想离开他时,反而被根本就明白的他捉回去吻得深切。
“我唯一的感受是,我不能放开你,一千一万个不能放。”他把喘息不止的关雎轻按在怀里,渴望春天的他,太了解她说的春天的含意。
“能放开,你就不会捉住我了。”她看著紧环她不放的双臂,笑著想这就是她想栖息的地方。
“为什么你愿意被我补捉?”他一直没问她,也不想知道,怕她会有同情他的理由。
“因为那是你的希望,如果你要希望,我就给你希望。”当她做出决定後,打算要倾全部的心来给予,完完整整的给他一份不後悔的感情。
“你不要权,不要名,不要爱,只想给予我,我值得你这么做?”堤真一无法了解什么都得不到的她,对他这样的付出之前,是否曾经评估过这一个男人的价值。
“我来这里,不是想向你索求,我当然听过其他女人从你身上得到那些东西,但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只想给,我不是那些女人,我和她们不同,请你不要用对待她们的眼光看我,你认为值得,那就值得,如果你对自己没信心,我又怎么有信心?”她掩不住一丝失望,悄悄的垂下头。
“我值得你给。”堤真一不忍她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心印下深深的一吻。
“我是你选择的,不要怀疑你眼光,你怀疑,就是在否决我。”她不愿自己在他眼中变得不值,她不想被他否定在心门外。
“现在我再确定不过了,我要的人就是你。”想要拥有她的冲动排山倒海而来,但太容易得到的,也使他怕容易失去。
“别那样看我,我不会走开的。”关雎一手覆住他的双眼,因他害怕惶惶失落的心感到受伤。
“你会像蝴蝶一般飞离我吗?”他的手在她的背後寻找著,怕她真的会有一双翅膀。
“我是蝴蝶的话,不走,我会为我的春天飞翔。”她不再给他任何怀疑,拿开手两眼正对的告诉他。
“为我?”堤真一释然的笑开,不住的吻著她。
“为你。”她揽著他的颈子,透过双唇相接,感觉到他的欣喜。
他仍记得她的话,认真的问:“我可以向你要求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可以。”
“爱我。”他毫不考虑的说出口,向她要求。
关雎逸出银铃似的笑,点著他的唇说:“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想对我说这句话。”
“你会爱我吗?”他一直以为爱情是一则散佚的童话,只能在耳语间流传,不会真正降临,可是,他现在却开始相信童话,想从她这里得到她的爱情。
“会,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她把脸靠在他的颈窝,以身体覆盖著他,双手不停的搓著他的手臂。
“你在做什么?”虽然软玉温香在怀很难让人控制,但她还有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给你温暖。”她真挚的说著。
“我不冷。”堤真一笑容隐去,握住她的双手,不想去明白她的话里是否一语双关的说出他的心境。
“你冷,你太寂寞了,站在那么高的地位,一定觉得很冷,让我多给你一点温暖。”她请求的望著他,深深为他感到不舍。
他把她从身上推开,“你在洞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她总能把他看透?而且还要为他抚平他的伤口?
“你的吻告诉我,你需要。”关雎没有因此而退缩,她望著他空汤的怀抱想把他找回来。
“我需要什么?”他想要否认,他不知道她还能看透他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需要。
“你需要我来拥抱你的骄傲与孤寂,包容你那疏离又不安定的灵魂,你想停留在我这里,不再漂泊。”她淡淡的说著,然後对他伸出双手。
他以自己不能理解的速度拥抱她,心头被撼动著,彷佛百年来的孤寂,都在怀中小女人的眼眸里,一点一滴的瓦解,崩落。
“而我明白,这一些,只有我能为你做到。”她靠在他的肩头,用所有的温暖包围他。
堤真一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找到另一个关雎,他闭上眼由衷的感谢上天把她带进他的生命里,让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让他知道他在找那个人真的存在。
他动容又深切的告诉她。“关雎,你是我的知己。”
第四章
堤真一每周都会遵照家族内长老的指示,有一两天会到溥谨倩的住处尽他与他第二个未婚妻的尽务。
每次他一来,就命人熄灯,在黑暗中二话不说的与她上床,短暂的交欢过後,又匆匆离去。
这晚溥谨倩脸上还泛著激情过後的红潮,伸手想要拥抱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但手指所到之处,却是一片空汤。
她慌张的睁大眼,随手套上一件罩衫,在黑暗中寻觅堤真一的身影。
床尾划亮了一点红光,淡淡的烟味随之飘来。
她打开灯,愕然的看著坐在椅里衣著整齐,发丝不乱的堤真一。
“你……”怎么可能?刚才他才和她躺在床上,汗水淋漓的喘著气翻滚欢爱,可是,现在他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一丝疲惫和倦累或是满足,没有一点像是刚下床的男人,反而看起来像是……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有什么话?”堤真一吹著烟圈,眼睛盯著她脸上的讶异,缓缓逸出邪恶的笑。
溥谨倩黯然的看他。“今晚你又不留下来?”他把衣服,鞋子穿好了,表情不留恋,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我已尽完我的义务。”他把烟灰敲在她精心摆设的地毯上,将烟蒂投至水晶花瓶里。
她哽咽的问:“你把我们之间当成……义务?”刚才那个对她亲密怜爱的男人,真的是这个人?他的态度怎么能变得那么快?
“或者你要我说买卖?”他笑著反问,伸手拍拍落在衣袖上的灰尘,像在划清界线。
“你说什么?”溥谨倩跌坐在床上,把他一句句伤人的话听入耳。
“愚蠢。”他两脚往地上一踩,不留恋希罕的要离开她为他布置的家。
“真一。”她快速的跳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想把他留下。
“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别碰我。”他抽回被她拉住的袖子,眼底有忍不住的嫌恶。
“为什么我不能?”溥谨倩掩不住脸上的失望,固执的身子靠在门上阻止他出去。
堤真一用眼角看她,两手放进口袋里,又讽刺,又伤人的对她说:“你不值。”
“我不值?我什么都给了你。”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人,她的心,已经全都给了他,他还是视她如陌生人。
“我开口要过吗?”他不要的硬是塞给他,害他还要对这个女人费心思。
溥谨倩抹著泪,仰头问:“你怎么能这般污辱我?”从小到大,她是被呵疼在手心里的至宝,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待她。
“侮辱?”堤真一挑高了眉,笑意盎然的看著眼前曾被众人宠爱的女人。
“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她边掉泪边说,她要的不是一个每次只在黑暗中享受她身体的男人,她要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你似乎不能接受这个自找的事实。”他在她房里优雅的踩著步伐,参观房间的摆设。
“什么事实?”她抬起头来,看著陌生又远离的他。
“我会要你当未婚妻,是因我顺应你的要求,今天的一切,就是你要的。”
他摊开双手,从容又自在的对她说明。
“我要求的是你给我你的爱。”她那时说得很清楚,她把多年来的愿望清清楚的告诉他。
“你一开始就要错东西。”堤真一低头笑著,他给过她机会选择想要的东西,她却做了一个最差劲的决定。
“我没有要错,是你答应我可以要求的。”她摇著头,所有的渴盼就是能得到他的爱,她没有要错,那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他挑著眉轻哼,“爱?抱歉,我没有。”一个不存在他身上也不会给予她的东西她想要?
“你有,你可以试著爱我。”溥谨倩朝他直点头,恳切的希望他答应。
“试著爱你?用试的?”他抚著唇问。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日子久了,你会发觉我的优点,会发觉我值得你爱,我们可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再也没有人能像她们这么登对,只要他敞开心扉,让她进驻,将会有多少女人羡慕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勉强我做不情愿的事?”堤真一走至她的面前,交握著双手看她。
“不情愿?你不满意我?”她捧著一颗快破碎的心,激动的揪著他的衣领问。
“我从没想要你。”他低下头,露出快意的笑容说著,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拔离身上。
“我是哪里做错了?你说,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我可以成为你想要的任何样子,只要你说,我都会照你的意思做。”溥谨倩的眼泪流淌,祈求著他,只盼他能够收回那句话。
“我说过我不要你。”他充耳不闻,依旧不屑的重覆。
溥谨倩情何以堪的低垂著脸,他的话轰隆轰隆的敲碎她,她使力的用双手掩著耳朵不听,也不肯相信。
堤真一又以手勾起她的脸颊,再次对她说:“我不要你。”
“就算你不要我,但长老们把我指配给你,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就算是辜醒娴也要排在我後面,不管你选了几个未婚妻,到最後只有我能嫁给你。”她用不放弃的眼神望著他,能够嫁给他的女人早已内定,他不要也不行,家族的力量会逼他非娶她不可,得不到他的心,她还可以得到他的人。
“身为一个生子的工具,你很享受这荣衔吗?”他提醒她这第二个未婚妻是用来做什么的。
溥谨倩瞬间无法离开他脸上的讥笑,像被他泼了一盆水,心都被他冻伤了。
她的怔然使他的口气更恶毒,“你一定很享受,毕竟那是你用身体换来的,你想,上你的床我该付你多少钱?”他用手挑开她的衣领,笑看著衣服里头的吻痕。
她连泪水都被他冷却,冰凉的流过她的脸颊。
“多少钱?”堤真一敲敲她的额头,对怔楞的她再问一次。
“我不是娼妓……”她咬著牙吐出,气愤的看他拿出手帕擦拭他碰过她的手指。
他轻视的看她。“跟外头那些女人相比,你只是多了一个头衔,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不比她们高级。”爱他的女人们,都和她一样想爱,被拥有,想从他身上得到她们想要的,都是女人,都是一样的索讨,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那些永远得不到你的女人,我是你的未婚妻。”别人得不到,她能,就算他要进坟墓,能躺在他身边的人也已经指定是她,无论是生和死,他都必须和她在一起。
他将脸逼近她,冷冷一笑。“配给的。”
“我爱你,已经爱了你十年,我只想换得你的垂顾,给我一点点你的爱,就算你不爱我也好,只要你对我多看一眼,对我多些温柔,我就心满意足……”溥谨倩无法承受心伤的掩著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我爱你?”他更是笑得无法克制。
谁都会说我爱你,这句话就像传染病,一个传过一个,听久了也麻木了,於是衍生出免疫力,使得爱情变得容易流传而廉价,垂手可得,又随手可抛,经过来来回回的资源回收後,爱情的成分愈变愈薄,何来珍贵?
“难道我不值得你爱?”溥谨倩抬起泪眼相望,她是经过重重挑选,训练多年後才被选出来的未婚妻,为了这一天,为了能得到他,她已努力了十年的光阴。
“对,尤其是你找错了对象後,更是个笑柄。”堤真一毫不客气的回答她。
“你……”
“你所谓的爱情是件交易,你的身分是被指派的,假如你要我的爱,打算出多少价码来买?”他换上生意人的脸孔面对她,斤斤计较的问。
“一颗全部爱你的心,至死不渝。”她不加思索,把内心潜藏多年的爱意奉上。
“至死不渝?”又一句廉价的话,彷佛耳边风,在他的耳际吹进又吹出。
“你可以嘲笑,但那是我心底最高贵的感情,这一生,我只给你一人。”溥谨倩死心眼的瞪著他笑咧的唇,以她最完美的姿态给了他,以她珍藏不轻易许诺的心给他,这一生,只认定他一个人。
他耸著肩笑,“我的爱情很昂贵,你付不起。”他要的,她不会有也给不起。
“那你对辜醒娴呢?她又付得起吗?”她醋意大发的问,以为他把爱都给了那个未婚妻。
“辜醒娴有自知之明,不会在我身上浪费爱,她没你这么愚蠢。”另一个女人聪明多了,生意归生意,别搅混了春水就能使生意继续下去,而不致难堪收场。
“她不可能不爱你。”她不相信,有哪一个女人不爱他?
他以不屑的眼神看著她,懒懒的对她说:“她不笨,所以你也学著聪明点,少乱丢垃圾。”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过多的感情垃圾。
“你把我的爱当成垃圾?”有多少人想得到她的爱?他竟然当成弃置的垃圾?
“不过,你的身体我还得再借用一阵子。”他抚著下巴思考,在他的目标还没达成前,她还有利用价值。
“你把心给了谁?”她发抖的问,拚命的想著是谁占据了他的心,使他把心门紧闭。
“不会是你。”他转了个身,潇洒的走向房门。
“堤真一,你要去那个姓关的女人那里?”她在他身後大声的叫住他。
他转过头,简洁扼要的说:“我要回家。”
“家?你称她的地方当家?”她眼红的问,原来他把爱都投注在第三个未婚妻,甚至还以她的居所为家。
“我只睡一个固定的地方。”与这个冰冷的地方相较之下,他很怀念关雎为他敞开怀抱,那个拥抱他的港湾。
“那我这里算什么?”她无法忍受这种耻辱,愤而把手压在门上,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他盯著她愤怒的眼神,想起了关雎那乾净单纯,却能把别人心事揽在身上的双眼,现在她是正用那双了解他的双眼等著?她是否已经把门前的灯光打开,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你说!”溥谨倩看著他疏远的眼眸,忿忿的喊回他的心神。
“廉价旅馆。”他不带表情的把话掷到她的脸上,看她变得更加愤怒。
“关雎是个连名字都排不上族谱的女人,她还曾与我的手下订过婚,不配拥有你,她不配。”她喃喃的说著她打听来的消息,得意的把身体靠在门上。
“我好像听到了类似威胁的话。”堤真一挑挑眉,把她的话视为挑衅。
“她什么都不是……”要解决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太简单,那么渺小的女人,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说说你要怎么威胁我。”他勾起唇角,很有兴趣听第一个敢威胁她的女人要说的话。
“只要我去族内长老面前说几句,她马上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要让她与你解除婚约,我要让她滚出你的生命,你是我的,不是她的。”她是长老跟前的红人,没有人会不答应她的请求。
堤真一漫不经心的问:“你想要怎么死?”
“什么?”她的气焰被他冷冷的声音盖过,变得微弱。
“选一个死法。”他睁开冷肃的眼,阴气森森的拎起她的衣领。
“你为了一个血统不正的女人……”溥谨倩不曾看过他这种骇人的眼神,被他吓得打颤。
他使劲的拎著她的领子,将她扔到地上。
“我会撕碎你,一片一片的,永远不会有人再认出你来。”他张握著五指,惬意开心的说著。
“她哪点比我好?比我美吗?比我更温柔贤淑吗?能比我更爱你吗?”她委屈的坐在地上,四肢疼痛,但心头更疼,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记得,我会把你撕碎。”他扔下这句话就打开门走出,把她的眼泪关在门内。
他听不见溥谨倩的哭泣声,也听不见春夜里的花朵在雨中的掉落声,他只听见他心底的呼唤,去他唯一所属的地方,回到那个总是安静等待他的女人身边。
他来关雎住的地方时已经深夜了,家门前留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他抬头看著,忍不住微笑。
睡得正沉的关雎,床上突然加入一个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使她带著睡意醒。
“你来了?”即使没有点灯,没有回头看身後抱住她的人是谁,她仍知道是他。
“我回来了。”堤真一吻吻她的耳际,订正她的说法。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试图睁开想睡的眼。
“再睡。”他抚住她的眼廉,轻柔的哄她入睡。
聆听他的心跳声,她在他的怀里问:“你的心跳好复杂,什么事困扰著你?”
“没有,在你身边,什么都不会有。”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心神都在这里放松了。
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背,把脸贴在他的心房上。
“今晚不要透视我的心,让我感受你的存在就好。”他用被子盖住两个人,紧紧密密的拥著她。
“把烦人的事都忘了,我在这里,安心睡。”她轻轻的拍著他的背,温柔似水的声音像催眠曲。
“关雎。”堤真一在快睡著前又叫她的名字。
“嗯?”她还醒著,并且把他抱得更紧。
“你好温暖。”
关雎天亮时就醒来,她看身边的堤真一睡得很熟,静静坐在床上看著他的睡容,直到朝阳照入屋内,才轻巧的下床,赤脚无声的走出房间。
阳光把她种植的花圃照得绿意盎然,双眼凝视著在花间翩飞的蝴蝶,一种寂寞窜上心头,她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房找来笔墨,在木质的长廊上摆置了张子桌子,在地板上坐好摊开纸,让毛笔在砚台里吸透了饱满的墨汁,想下笔挥毫时,她又搁著笔踌躇。
这样的季节和这样的心情,她不知道该写什么。
她无意识的写著,直到她回神写完时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写了什么,为此,她垂下眉,低头苦笑。
堤真一站在她身後,把她所写的东西一一念出:“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你醒了?”她仰著头,看著他眉间有淡淡的怒气。
他低下身子吻住她的唇,让她跌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扔了那张纸,将她紧按在胸前吻个不休,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用唇舌火热的对她诉说他的感觉。
他在她支持不住时才收住吻势,让她在怀里休息。
“红颜不老,心亦不伤。”他两眼盯著花圃里双飞的蝴蝶告诉她。
“李白改词了?”她大口吸著新鲜的空气,几乎没有力气靠在他身上,他又把她扶靠好两手圈著她。
“是我要告诉你的。”他把两眼一降,不满的眼神落在她嫣红的脸庞上。
“我听见了。”她知道他在生气,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找藉口躲著他快发火的眼神。
堤真一不让她躲,抬起她的下巴问:“为什么要写这首诗?”她认为她是什么?住在这里等待一个不归男子的妻子?而且,他还让她伤心?
“我想不出其他还能够让蝴蝶翩翩飞舞的诗,古人似乎不喜欢为蝶作诗,我只背过这个。”关雎说著一半实话一半谎话,就连她自己会写那首诗也感到讶异。
“你介意我去别的女人那边?”是他去溥谨倩那边的行为使她伤感,说不出来只好用写的?
“这只是一首诗,没有别的意思。”她摇头,知道他一定要去,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太多伤心和在乎。
“你从来没问过我,我回来这里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或者,我曾和别的女人做过什么?”他尖锐的问著。因为她从不过问,太过善体人意,使他觉得不受重视,在她的心中无轻重,这让他很不舒服。
“你不想说,我何必问?”关雎拍著他起伏的胸口,发现他不只气她,也气他自己。
“告诉我你在意,你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他突然很希望她也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有强烈的喜怒来表达情绪,学别人红著眼吃醋或者叨叨絮絮的向他抱怨,让他认为他是重要的。
“你要我在意吗?”她把他的这种行为视为另一种吃味的表现,要她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对。”堤真一孩子气的说,就是想听她说她很在乎他。
“好,我在意,我想知道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还有吻著你的唇的女人是谁?你在拥著我入睡前是否曾抱著其他的女人?这一切虽然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说出来,我不想问清楚那些会令我心神不安的事,我想要保持平静,我告诉自己我跟她们不一样。”她捧著他的脸对他一口气说完,然後又皱著眉对自己说出的话摇头。
他的心情像是朝阳乍现,开怀的吻著她嘟著的唇,她却生气的捂住他的唇不让他吻。
“你是我唯一的归宿,我不会像那首诗一样伤你的心。”他拉下她的手,捧在心口说著。
“你说不会,那就不会,我相信。”她笑了出来,伸手揉著他的脸,报复的拧著他的眉心。
堤真一任她捉弄,欣赏她灿烂的笑脸。
“你都不怀疑我的话?”她不只善良,也似乎都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是第一个这么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人。
“不怀疑。”关雎玩累了,就躺在他的胸前晒太阳。
“说你好骗,但你又能看透人心,说你好哄,而你也真的很容易就满足,现在我也能捉住你的心,我知道该怎么哄你。”他感到满足,牢牢的抱住她,感觉自己也握住了她的心。
“你昨晚没睡好吗?”关雎忽然回过头问他,水灵灵的大眼在他的脸上搜寻著。
“我睡得很好。”每次只要抱著她,他就能睡得又香又甜,连他多年来的失眠症都不药而愈。
“但你的表情很慵懒,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她指著他像猫咪的眼睛,一脸像是没有睡饱的样子。
“因为我现在很放松。”有暖暖的阳光,有她在怀里,还有花圃里传来阵阵的花香,他觉得自己像在天堂,不需要有任何防备,只要安心的享受。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看你这个模样。”她趴在他的胸口,欢喜的对他笑著。
“说给我听。”他这个样子能让她开心?
“年华似水,青春匆促,当你能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刻,就捉住了春天,以後,不管多么寒冷,这里都会有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珍藏你看过的美丽,你体会过的美好,每当你回想起,就会知道曾经有一样呼唤你的东西存在心底,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依然存在。”她指著他的心房,认为她已经把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教给他认识。
“你想把所有美好的事物种在我的心底?”堤真一知道她喜欢给予的一贯作风,可是没想到她的心愿里还包括给他这些。
“因为你想,你也渴望。”她以手指划著他的唇,知道一个怕冷的人需要什么。
“我渴望的不只是这些,我更渴望你。”他吻著她的手指,刻意将她贴近自己,别有寓意的说著。
“我……不会拒绝你。”关雎的脸庞扑上两朵红霞,紧张又不安的两眼不再直视他。
“我不要你是因为我要才给,我要你对我有渴望时才拥有你。”这就是他在她身边一直只当柳下惠的原因,在这一方面,他不要她只是顺从答应他而委身,他要她也有想要他的念头。
“我没说过你是个很迷人的男人吗?”她捂著发热的两颊问他,他应该知道自己多么让她著迷。
“没有。”他把她的手拉开,在她的两颊上各吻一下。
“那……我也没说过你很吸引我?”她改捂著嘴唇,支支吾吾的再问他。
“也没有。”他笑著把她的手挪走,改用他的唇代替她的手帮她捂上。
“我有没有说过我只想留在你的怀里?”她很难说下去,不知道手要遮住哪里,於是把整张红透的脸都埋在手心里。
“第一次。”堤真一更乐了,把她的整张脸从双眉至下巴吻透。
“我只想让你抱著我,吻著我。”她不敢再把双手摆在自己身上,赶快把两手放到他的胸膛去。
“你开始有进步了。”他没放过她,拉近她吻著她的颈子,沿著滑嫩的肌肤吻到她的胸口。
“我只想靠在你耳边偷偷编织情话。”把手放在她身上他会吻她,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会吻她,关雎只好把两手举高。
“很令人心动的提议,可惜我好像还没听过。”堤真一止不住笑,乾脆把她捉进怀里,将刚才吻过的地方再吻过一回。
“我没试过,没对象。”她很遗憾的看著他,同时也发现身上有一大堆的吻痕。
“我来让你练习。”他很大方的把耳朵借给她。
“怎么样?”关雎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了一会儿後,扬著眉徵询他的意见。
“你可以再煽情些。”堤真一的表情不是很满意,勾勾手指要她重新来过。
“没人教过我该怎么煽情……”说到煽情她又脸红了,掩著唇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现在不急,改天我来教你。”他拨开她的手,暧昧的在她的唇间说著,一口又一口的品尝她的唇,尽全力和技巧的用吻勾引她。
“你教过我这个。”这项她学过很多次了,从轻吻到煽情热吻他都教过。
“这个……赵子慕没教过你吗?”他忽然想起另一个与她订过婚的男人,不知道赵子慕是否也曾这样吻过她。
“他最大的范围是到我的这里。”她指著自己的额头说,发现他的醋意愈来愈浓。
“以後连头发也别让他碰。”她被人吻过,他不能否认有一种很强烈的醋意在心底四窜。
“他想碰的人不是我,但是朋友间的礼貌总会有。”她再三解释,赵子慕早有爱慕的女人了,这种吻只是礼貌上的。
“我说,我不允许,你明白吗?”堤真一霸道的说著,不准有他以外的男人再触摸她。
“我只能是你一人的?”关雎看他又吃醋了,开始细想这已经是他第几次这样了。
“哪个男人若是敢碰你一根汗毛,我会砍了他的双手。”他才不管碰她是什么人,他说到就做到。
“你说你要我在乎你,那……我可以说说你的不公平处吗?”关雎歪著头问著他的双重标准。
“我不公平?”他怔了一下,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公平了。
“你可以碰你另外两个未婚妻,或对她们做更亲密的举动接触等等,而我的朋友却不能碰我一根头发?”这是什么标准?州官能放火,她这个百姓就不能点个小灯?
“我没有。”堤真一没头没脑的说。
“什么?”
“除了你外,我不会碰其他女人。”从他见到她的那时起,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不再接触她以外的女人,因为生平第一次能这么用心拥抱一个女人,这样吻著一个女人,他不再需要其他的女人来挑除他的孤寂。
“可是溥谨倩她和你不是……”关雎被他的话弄湖涂了,他每次去溥谨倩那里不就是……可是他怎么又说他没有?
“这事别问,你只要相信我,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他以奇怪的笑容敷衍她的问题。
她认真的望著他的双眼,想看到最深处。
“关雎,你别把我和溥谨倩的关系看穿。”他把她能轻易看穿别人心事的双眼遮住,不想让她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我看不穿,因为我听不懂你的话,也弄不清楚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他和溥谨倩复杂的内情她看不出来,而他又不说,她更无从知道。
“你只要懂我一个人的心就好了。”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搂著她一起迎向阳光。
“你的心,我可能懂得比你多。”她含笑的说,贴近他的心房,听著他的心跳的声音。
“你在园子里种植了很多花草。”堤真一对她种植的花圃下了一个评论,在她来这个屋子前,他记得这里原本寸草不生。
“我喜欢住在花丛里。”她倚在他的肩头说,她生活的环境里少不了这些让她开怀的花朵。
“你一定是蝴蝶投胎的,我找人把园子弄得大些,种更多花给你。”他看了周遭一会儿,决定派人把她的花圃弄成绝无仅有的瑰丽花园。
“会让你费神吗?”她仰起头,眼底有不想为难他的意思。
“不会,我很盼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很奇怪,她愈是不要他为她做任何事,他就愈想为她赴汤蹈火。
“那是什么?”视线穿过他的肩,她看到他身後有一个用布巾包著的圆形球体。
“送你的礼物。”他伸手把东西拿来,放进她的手里。
“送我的?”她惊喜的问,两手兴奋的拆开包在外头的布巾。
“因为你会喜欢。”他笃定的认为,所以特地找人把这东西弄来给她。
关雎打开布巾後,一只圆形的玻璃在阳光下闪耀,里头有两只斑斓的彩蝶,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的拍飞。
“关雎?”堤真一低著头看她,她一迳的对著瓶里的蝴蝶发呆,她的表情似乎显得伤心。
“你的心飞到哪里去了?”他吻著她的唇把她吻醒,紧张的问她。
她指向外头开阔的天空。“那里。”然後再指著他的心。“还有你这里。”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关切的问,她不是很喜欢蝴蝶吗?为什么会有那种神情?
“我不喜欢这个玻璃瓶,它们这样被关著,太不自由,也悲哀。”她打开上头的盖子,送那一双美丽的彩蝶飞向天际。
“被我捕捉後,你觉得不自由?”他以为那是她的心境,是他把她像彩蝶一样关著,所以她才会感到难过?
她摇头,垂著眼睫说:“你不自由,我便不自由,我的心是因你跳动而跳动。”
堤真一怔了一会儿,抬起她的脸,明确的在她的眼底看见了她的伤心。
“你觉得我怎么不自由?”如果是因他而起,那他就为她改变,只要她别再有这种感觉,她要他做什么他义无反顾。
“你是我眼中的王者,有以雷霆之势吞蚀天地的雄心壮志,可是你却被束缚著,有太多牵制你的绳网让你不自由,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他虽然地位尊贵,可是却被族里的法制,长老们等等,限制在一个固定的天地里,比那些蝴蝶更不自由。
堤真一的脸庞焕发出光彩和感动,无法言语的拥著这个能与他心灵相交的女子。
她说出了他心中的艰难,他沉重如铅的痛处,他想改变却难以抗衡的家族制度,和长老们握权不放的限制,但是因为她,他有勇气去做,他可以为她成为她最浪漫的梦想家,也可以因为她成为最积极的实践著,去实践他的理想,去实现他想改变的世局,让一切完完整整属於他一人,再没有别人可以干涉他所有的作为。
他字字真切的告诉她。“不管我将会做什么事,或别人将会怎么说,你永远都不要怕我,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才是最真实的。”也许日後外界对他的评论都会流进她的耳里,他要她牢牢记住这一点。
“我答应你。”关雎柔顺的点头。
“对你我不会变的,你一定要记住。”他怕她到时会害怕,不禁要她牢记他的话。
“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你的模样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改变。”她缓缓的吻上他的唇,把他不安的心收藏至她的心底。
“就如我要为你建一座花园,我要为你打造一个全新的堤氐企业王国,为你。”
他抚著她小巧令他锺爱的脸庞,不疾不徐的告诉她他从她身上找到的起点和终点。
“我……”她无措的按著自己的心房,无法反应他波涛般涌来的宣誓。
“这是我最想做的事。”堤真一笑著,看著她眼底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我是……你的心愿?”关雎悄声的问,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也许你不晓得,你就是我所有的心愿,因为你,我才真正了解生命的意义。”
从这一刻起,他要为她和自己走出一片天。
第五章
“真一,你家……你家……”高纵眉头忽紧忽松的看著房子的里里外外,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字眼形容他所处的地方。
“你有什么批评?”堤真一放松的坐在柳木地板上,眼睛停在房子外头的关雎身上。
“好像花园。”高纵瞪眼看著房子外头的大型花园,而这房子里头俨然是个小型花园,或粉或红或绿的植物占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害他差点以为他来到了植物园。
“关雎喜欢。”他看著关雎正蹲在小径上翻松泥土,把更多她喜爱的花苗植进土壤里。
“她喜欢所以你……”他不敢相信他听见的话,是从这个无情的男人口中说出。
“所以我取悦她。”每天能这样和她一起生活,守在这个小小的两人天地里,在取悦她的同时就取悦自己。
“你……你说什么?”高纵讶异得垂著下巴。
远望著关雎在花间游走,堤真一的嘴角,绽出一个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微笑。
“真一?”高纵以为自己认错人,走错地,才会看到这种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异象。
“她高兴,这里要变成森林或花海也可以。”一种纾发的快乐,从他的心底升起,恋恋不舍的使他想付出更多。
“你会对女人有心?”堤真一已经为这个女子打破惯例,尤其他的脸上还有一抹纵容宠溺的表情,这模样令他无法想到。
“讶异吗?”堤真一毫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只是一迳的远望著关雎。
“还在无法接受中。”高纵猛摇著头,这消息太刺激了。
“你以後还要适应更多以前没见过的举动。”他迷醉的看著关雎的一举一动,心中的深情也慢慢酝酿著。
“还会有?”他的眼神几乎是迷恋上那个女人,这使高纵不得不开始认为他也有血有肉,还有感情。
“慢慢期待。”他看关雎在花间花而笑,不自觉的也笑开了。
“为什么她对你是特别的?”高纵逐渐接受堤真一这些怪异的举动,而他自己的双眼也无法不受影响,忍不住停留在那个唤作关雎的女子身上。
堤真一淡如轻风的说:“她是我的知己。”
“知己?你上次说的那个?”就是他寻寻觅觅,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知己?
“我选了我的知己作我的未婚妻。”他更进一步的说,把关雎的身分再提高。
“等等,其它两个呢?”高纵抬起一只手问,他还有另外两个女人也都是他的未婚妻。
“我没选过。”他回过头来,冷笑的凝视高纵。
高纵大惊失色,“你要娶她?”长老安排第三个未婚妻是供他排遣用,如果他娶了她,长老们不会坐视不管。
“我只娶我选的未婚妻。”堤真一脸上的温存消逝无踪,又成为以前那个刻薄无情的男人。
“溥谨倩会疯了。”高纵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并且开始对溥谨倩深表遗憾。
“那是她自己要的下场。”他给过三个未婚妻机会让她们要求,溥谨倩最贪心,要他给他私有又深藏的爱,因此,他更不可能要她。
“不过辜醒娴可能不会疯。”高纵想了想,认为另外一个强势的未婚妻要疯的机率很小,伤害可能也比较小。
“她当然不能疯。”堤真一打著哑谜。
“从赵子慕的未婚妻变成你的未婚妻,她似乎很能随遇而安。”高纵往关雎的方向看去,彷佛看到了一只在花园翩飞的彩蝶。
“我找你来不是让你看她。”堤真一用手握住他的下巴,硬是把他的脸转回来。
“多看一眼也不行?”他对堤真一的占有欲稍感讶异,没料到他也有强烈的情绪。
“想被我把眼珠子挖掉吗?”堤真一抄起一支笔,把笔尖对准他的右眼,冷冷的恫吓。
“我不看了。”高纵的脸刷成雪白,连忙把四散的思绪拉回来,不敢再看关雎。
“高纵,你满足你的现状吗?”他把笔深插在桌面,意味深长的问著。
“你指的是服侍你?还是我的地位?”高纵为他突如其来的话疑心四起,隐隐觉得其中有诈。
“地位。”他淡漠的问,试探著高纵的心。
“我无地位,只是从小被训练来当你的私人助理。”高纵用力摇头,他知道他的地位是什么,也知道那是一个永远无法改变的枷锁。
“你可以改变。”堤真一看出他眼底的无奈,於是朝他伸出手。
“我还能变成什么?”他苦笑著。
“能够实际掌有企业运作权力的栋梁。”堤真一抬起双眸注视著他。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表示什么?”冷汗沁出他的皮肤,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害怕。
“我要让一切从零开始,重新打造另一个只属於我的企业,不是家族给的。”
他伸手拔出深插在桌上的笔,像是要将自己从泥淖里拔起来。
“另一个?可是你是……”高纵迟疑了一下,大略听懂他说的话,也同时感到费解。
“我是什么?”他倒要问清他是什么身分。
“你是爱新觉罗企业的继承人。”
“你说对了,我是继承人,因此我的天下就该由我掌控。”他抚摸著手上载著的继承者指环,这指环让他感到沉重,也让他感到无比的权势力量。
高纵完全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惶然的问著:“你掌有?那族内掌权的长老们呢?你的父亲又被置於何地?”
“我的祖先皇太极,如何创建大清?”他回眸问,扔出一个奇怪的问题给他。
“皇太极他……”高纵的眼眸睁大,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与那个几百年前处心积虑开创国家的男人,无一处不像。
堤真一直接替他说明:“他杀尽关内阻挠登基的汉人,破关入主中原。”当年的皇太极挥鞭拉弓,血战无数沙场,施权谋,展暗技,无所不用其极的把他想要的天下纳为囊中物。
“但……今非昔比,时代背景都不同。”高纵真的怕他言出必行,在这一个时空上演百年前的杀戮。
“人心到了下一个世纪也不会变。”时代不同又如何?只要有人活著,贪婪就不会消失,嗜权爱利的心也不会消失。
“你要对付的那些人他们并不是你的敌人,他们是你的亲人。”问题就是他要面对的不是什么汉人。
堤真一相当不以为然的问:“汉武帝,宋太祖,唐太宗,他们是不是历史歌颂的明君吗?”
“他们是。”高纵垂著头应道,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们是否流芳百世?”他又问,经过了岁月和史笔如剑的考验,这些人的功绩和作为,还留在教科书上教导後代子孙。
“对,可是他们都是古人,再怎么英明现在也成了历史。”高纵烦躁的抚著额,不懂那些君王与他何干?
“你错了,他们都是我的借镜!”堤真一仰首放声长笑,几近冷酷的声音,将屋内春天的气息都凝冻,形成异常寒冷的严冬。
“借镜?”聪敏的高纵,这时竟然希望自己听不懂他的话,不要太了解这个男人。
“汉武帝杀遍匈奴,唐太宗杀两位兄长,宋太祖又踏著多少人的尸首即位?”
堤真一的眼神转向他,血腥味在空气间弥漫著,在他身上围绕著。
“你想要做什么?”高纵悚然而惊,被恐惧感紧紧压迫著,他冲动的两手紧捉著堤真一的手。
他举手挥开,不容动摇的说:“老而不死谓之贼,我虽不能让他们死,但我可以让他们都从属於我的企业集团里消失,也让爱新觉罗家族彻底消失,只有堤,只有我堤真一。”
“你想……把他们全都驱逐?”高纵忍不住颤抖,觉得一时之间时空错乱,他的面前坐著一个从历史中跳出来的人物──皇太极。
“理所当然的手段。”不除将他锁缚的长者,他根本没有自由呼吸的机会。
“真一,那是夺位,你不能赶走他们,他们年纪大了,没有依附会无法生存。”
他的血液全往上冲,寒意却是渗进骨髓令他打颤。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他以独断的认知来解释他的行径,将一切合理化。
“他们都是和你有关系的亲人。”高纵劝著。
“那又如何?我何必留下一群处处监控我,打算困死我一辈子的老人?”爱新觉罗家族本来就是个噬人的家族,饮血的世界,生长在人吃人的环境里,看多了,他觉得这样做再寻常不过。
“亲情呢?”高纵再说,可是却感到无心无力。
他更进一步的问:“他们可曾给过我这个假总裁?”那些人从小就把他推到空虚的高位加以隔绝,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看著世间的冷暖和种种险恶,在令人发抖的角落中慢慢长大成人。
“真一,你可知道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势力有多大?这根本办不到。”高纵无言再挽回他的决定,只是觉得他想做的事太困难,只怕会功败垂成。
“办得到,只要找对人。”堤真一毫不忧心这一点,自信十足的看著他。
“找谁?”谁能帮他做这件事?
“你,你是最亲近我和家族中心的人。”堤真一指著他,将沉重的责任推给他。
“我?”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替堤真一打天下的马前卒。
“长老们信任你,我父亲视你如心腹,只是他们不知道你是我这边的人,所以,我要你来帮我。”再也没有比高纵更适合的人选,可以亲近核心又疏离核心,可以让整个团结的家族分崩离析。
“如果我帮你的事被那些人知道,我会死得很惨。”他沉静的说著,料到失败时他可能会有什么下场。
“你不遵从我,就不怕我宰了你?”堤真一儒雅的笑著,声音透著更可怕的威胁。
“不是,我当然不敢。”高纵立刻否认,深吸了一口气面对他。
“你继续在我和那些长老间当当双面间谍,别让他们知道你早已不属於他们。”
他得逞的一笑。
“我的本分我会做好,只是你要怎么行动?”高纵只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他要有什么行动。
“去替我把家族里的企业实权都拿来,我不要只当一个挂名的假总裁,属於我的,我要握在手里。”他握著拳头说,想要让他空虚的手掌充实盈满。
“你真的想要抢权?”
“有权即有钱,之後再夺势会更容易。”金钱是所有行动的基点,是他的第一个方向,因为没人会做赔钱的生意,而杀头的买卖却肯定有人做,他只要拥有钱去引诱。
“这么做长老一定会发现。”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得出来,这一种大洞很难补。
“我正大光明的去请长老让贤,拿我的身分压他们,而你暗地里用任何手法去收拢,去离间,只要你我表里做得好,就算他们发现也无所谓。”堤真一把想出来的计画告诉他,要他放心去做。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怕我的力量不够。”虽然较安心了,可是他的把握还是只有一半。
“我还有另一个人会在另一个方向使力。”他从没忘记那个可以帮助他的人。
“你还找了别人?”高纵不知在满是长老们心腹的家族中,他有谁可以帮忙。
“有她的帮助,事情会完成得更快。”堤真一有把握的淡笑,几乎迫不及待想看她大刀阔斧的做。
“那个人可靠吗?”高纵只担心这一点。
“她不会有二心。”相反的,她可能比高纵还要可靠忠诚。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会对你忠心?”他哪来的笃定?诡诈的人心他能看透?
“因为她也爱权爱势。”知道一个人的喜好和人生的目标後,便容易掌握。
“这种人是可能会效忠。”听他说得不无道理,高纵的警戒心放松下来。
“也是生意人的她不会拒绝我,而她也会比任何人都忠诚,她会尽力帮助我达成目标,近期之内,我会把她找来,或者她会自己找上我,所以你也得快点准备。”堤真一现在有满满的战斗心,很期待快要到来的时局。
高纵看著他那急欲一展身手的脸孔後,严肃的问他。“真一,你真的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吗?”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一个爱新觉罗家族不会使他这么兴奋,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堤真一眼神锐利的看著远方的天空,“来玩一玩君王的把戏。”他要当个名副其实企业集团主宰者。
“君王?”高纵摸著下巴,脑中掠过一幅堤真一掌握爱新觉罗企业集团的情景,总是陪在他身边的自己,就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享有地位。
高纵想著想著,觉得这似乎没什么不好,渐渐的,他赞同的笑了起来。
“高纵,你就要当左丞相了。”堤真一拍著他的肩,预告他即将高升。
脑筋转得快的高纵马上反问:“谁是右丞相?”
“辜醒娴。”
辜醒娴没过多久的时日,就主动找上堤真一。
“我听说,你捉了一只蝴蝶?”她坐在他办公室内的凉椅上,气色不是很好。
堤真一没说话,只是耸肩。
“你也在乎这种事?”高纵坐在一旁打量,研究她知道关雎後会有什么反应。
“我在乎的是你对辜氐财团所做的事,不知是否与那只蝴蝶有关。”辜醒娴根本不在乎堤真一爱的人是谁,可是却疑心那个叫关雎的女人使他性情大变,忽然想并吞他们辜氐。
“你还来得及归顺我。”堤真一偏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开口就是要她降服於他。
“你暗地里破坏我们辜氐,这和我们当初的协议不同。”如果能和他结婚,便是辜氐与爱新觉罗合并,可是他不想结婚就算了,却在暗地里想拉垮辜氐财团。
“江山一统,协议又算什么?”与她订协议的人又不是他,是那些无聊想掌控他的长老们,他不想遵守。
辜醒娴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怔愣几秒过後,就明白他所指的江山一统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坚守辜氐财团?”她有感於天下即将大乱,开始为自己的後路打算,先说出其中一条问著。
“我想你不至於那么笨。”堤真一以赏识的眼神看她,他认为这个能为辜氐财团赚进大把银子的女人,应该会有所不同。
“你要怎么毁了辜氐财团?”她已经知道她唯一的後路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守住辜氐财团会有什么结果。
“尸骨无存。”他弹弹手指,说得轻松自在。
深谙商场情势的辜醒娴很谨慎的再问:“你的目标,只有辜氐财团吗?”
“你说呢?”他反过来考验她的智慧。
“你不会连整个爱新觉罗家族也……”她以他的性格来推论,并把自己换作他的立场思考过後,睁大了眼惶恐的向他求证。
“满清早已不存在,爱新觉罗的人都要改姓堤,是我的,都要还给我,而他们都得滚!”他丝毫不掩他的野心,直接告诉她。
“即使是那些一直在控制你的亲人?”他的狠毒,使她的心不听使唤的狂跳。
“我该觉得有所谓吗?”他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懒懒散散晃著头看向别处。
“我呢?你会怎么处置我?”冷汗流过耳际,她按著打颤的手掌,怕自己也会有那些人相同的下场。
“这要看你聪明不聪明,我让你。”堤真一的精神又来了,他朝她伸出两根手指。
“我有哪两种选择?”她拭去汗水仔细的问,对他集中眼神,竖起双耳,不想听漏任何一个选择。
“所有人都要向我臣服,你是要随辜氐沦陷,或者,随我一起占领庞大得多不可数的企业?”他住後靠在椅背上,很刻薄的对她说著。
“我投靠你,辜氐,爱新觉罗,我都抛弃。”他的话才说完,她竟然唇角带笑,立刻作出选择。
“什么?”高纵讶异得收不拢下巴,这个女人几乎没有思考,没有置疑的就开口,回答的速度比什么都快。
“你很聪明,因此能够获利,在我完成心愿之前,你仍保有表面你想要的地位与荣耀,在完成之後,我会给你远比现在更大的实权和你要的利益。”堤真一是个恩威并施的人,听到她的回答後,说出优渥的利益更激励她的加入。
“我无法拒绝这种丰厚的利润。”辜醒娴明艳的脸孔又亮起来,爽快又俐落的答应参与其中。
“真一,你真的要找她做你的右丞相?”高纵觉得她像墙头草,说倒就倒,太不可靠了。
“她是不二人选,还有比她更好的吗?”堤真一不以为然,还是把这个早就预留的右丞相位子给她……
“我当然是最好。”她对高纵昂起下巴,眼底净是霸气,凌厉的气势远在高纵之上。
“我未来的右丞相,扮演好你的角色,在这场戏没落幕之前,你要暂时当我最亲爱的假未婚妻。”堤真一非常知人善用,马上利用这个聪明的女人来当他的好演员。
高纵听了以後,立刻又有不同的意见。
“你要她扮演最亲爱的未婚妻?”天哪,不只族内的溥氐长老会气翻,最要命的是溥谨倩真的会发疯。
“她是我的第一未婚妻人选,与她多亲近些,长老们会以为我正帮他们接收辜氐,更不会防我。”这个人只能找她来当,要是去找那个死心塌地爱他的溥谨倩,只会碍手碍脚又不能成事。
“真一,溥谨倩会把矛头对准她,她能解决吗?”溥谨倩才不会放过任何跟她抢男人的女人,到时候会多一个敌人来扯他们的後腿。
辜醒娴对这个一直质疑她的男人沉不住气了,而且对他的这番话深觉受辱。
“高纵,你以为溥谨倩那个女人斗得过我?”她解决过无数商场上的男人,一个只会爱男人的女人能对她构成么阻碍?
“溥谨倩比你更想要这个位置,她会不择手段。”高纵有良心的提醒她。
“就算是演戏,我也是个最好的戏子,主角的位置,轮不到她。”她冷冷的哼笑,对自己的能力自信无比。
“溥谨倩不在我的戏码里,目前你比她重要,你的表现可别让我失望。”堤真一很高兴她的士气大振,更期望她往後的表现能像她说的一样好。
她回眸浅笑,“我是个生意人,既然有人对我开了天价,我必定会演得好,做得成功。”生意至上,权力万能,她会把这桩买卖用心经营做到尽善尽美,使堤真一获利,也使自己获利。
“你真会找人,找一个做生意的女人,不怕到时候被她卖了?”高纵鄙视的瞪视辜醒娴,他没想到堤真一会找这种“道义放两边,利字摆中间”的女人。
“你的右丞相对我似乎有成见。”辜醒娴和高纵贡上了,边对堤真一说边冷眼瞪高纵。
“他以後会与你共事。”堤真一任他们两个人瞪来瞪去,退出他们两人的战局,淡淡的对辜醒娴宣布。
“那我可要和他好好聊聊,也许会跟他来个促膝长谈。”辜醒娴持续的用双眼和高纵的眼神交战。
“小姐,我和你没有共通话题,聊不起。”高纵冷冷冰冰的拒绝,他一向不跟势利的女人聊天。
“我想我会帮你找到话题,可以教你怎么做生意。”她眯细了眼眸,对这个不会赚钱的男人低声耻笑。
“对不起,我愈来愈不了解女人,特别是做生意的女人,不好意思,我和你无话可谈。”谁要跟这种女人聊天?搞不好说著说著就被她给卖了。
“待会儿你们可以去别处斯杀,先停火。”堤真一在他们你来我往一阵後,终於出声喊停。
“我这个亲爱的未婚妻,要做到哪个时候?”辜醒娴在有了工作後,很关心她的工作内容和时间。
“我的知己,她在不久後会取代你的位置。”真皇后他已经找到了,他会让关雎款款优雅的坐上那个位置。
“你的知己,是那一只善解你心意的蝴蝶?”她脑筋一转就知道谁是他的知己,和谁是未来会嫁给他的人。
“不要有动她的念头,否则你会比辜氐财团死得更快。”堤真一对关雎保护周到,不容许她有任何对关雎不利的念头。
“花再明艳,又能开多久?”辜醒娴不了解关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只把关雎当作美丽的女子。
“我的严冬已经过去,现在正是她盛放的时节,她会永远为我美丽。”他找到了生命的春天,而关雎会一直留在他的春天里。
“一触及爱情,女人的心比什么都可怕。”她轻声叹息,想到那个为爱疑为爱傻的溥谨倩。
“你希望我杀了你?”堤真一可怕肃杀的眼神随之而来,像是要杀了她。
她不畏惧的迎向他的眼神。“我说的那个可怕的女人不是我,我很珍惜生命,也知道你要的人是谁,纵使我曾爱过你,都不会跟另一个女人来瓜分你的心。”
她早对这个男人不存爱意,她的爱情要独享,她不要一颗爱过别人的心。
“你把你的命捞回来了。”他把眼神收回来,心头的警戒缓缓的放下。
辜醒娴扬著眉说:“我姓辜,注定要被人辜负或者辜负别人,我要选择辜负别人而不让人辜负我,我不投资一项不看好的生意,而且爱情无法与生命比较,我要生存下去。”当她知道他以自己的意志选了关雎时,就命令自己对他死心,不去投入这种没有回报的爱。
“想要生存,就做我的子民,并且尽好工作的本分。”堤真一懒得管她的爱情观,只要得到她的才能。
“你会善用,善待你的子民?”生意第一,她又讨价还价的问。
“如果你能学会赏蝶,我会。”他的王国是为关雎而造,一切以关雎为起点,只要能对关雎好,他什么都会给。
“我会赏蝶,也会护蝶。”她不犹豫的向他承诺,把最重要的工作订在保护关雎身上。
“很好,高纵会和你有一个共同的工作。”堤真一为她的识相和精明鼓掌。
“我不相信有这种事,也不相信有这种女人,她要帮你保护她的情敌?”高纵捉著发叫,这个女人是哪里有毛病?她要保护另一个和她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女子?
“对不起,关雎从不是我的情敌,保护她是我刚领到的职责,我只是一个喜欢加班赚钱的女人,我不像你只会做白工。”辜醒娴不客气的嘲笑一直弄不清楚她工作原则的高纵。
高纵被她惹出火气,“好伟大的情操,你真的能提得起放得下?”她对堤真一的爱情能收回去?想骗谁?
“我放不开什么?”她站在他的面前问,也不再控制翻涌的脾气。
“他。”高纵一手指著在旁边观战,无辜的被卷入他们战火的堤真一。
“利益之外,他算什么?什么情伤和悲哀都只是历史,我有更重要的东西等著去拥有,他是已过去的历史,你现在想替我上历史课?”辜醒娴两手叉著腰,美丽的凤眼凌厉的瞪著他,对这个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清算。
“历史?你能看开看破,是圣人出现点醒你,还是你已经爱昏了头?”女人能对堤真一看破?这倒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许多女人孤注一掷,把一生押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获胜的机率太渺茫,我总是会为自己留条後路。”她不是一般的傻女人,永远不会做不利己的蠢事。
“满口生意经,难怪你会是商场的常胜军,女赌徒。”高纵非常讨厌这种以女强人身分自居的女人,尤其是眼前的这一个。
“没有底子和真本事,这些年我凭什么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告诉你,赌徒也有赌徒的本领,你有我的本事去赌吗?”辜醒娴更不屑於他这种只会听命办事,却没有主动出击过的男人。
“我不会乱上赌桌。”高纵低下头两眼往下看她。
“那是因为你赌不起。”辜醒娴仰著头扯出一抹讥笑。
“够了。”堤真一觉得实在太吵,这两个左右丞相似乎已有大战的倾向。
“我等下一回合。”高纵一屁股坐在堤真一旁边的位子,不死心的撂下话。
“到时候可不要输不起喔!”她娇声笑著,也坐回自己的位子。
“在你们两个坐正事或者有空打内战时,不要忘了必须时时保护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不能有危险,她若有危险,你们两个会知道我的心有多狠。”
堤真一再三对他们两个人叮咛。
“关雎会有危险?”辜醒娴皱紧了柳眉,心底开始一一过滤所有可能对关雎造成危险的敌人。
“谁敢对她下手?”高纵也不愿关雎受到任何伤害,拚命思索哪一个人会对付关雎。
“我曾对溥谨倩说过我会撕碎她。”堤真一明确的给他们一个名字。
“我找人看住她。”高纵马上举手接下监视溥谨倩的差事。
“堤真一,最可怕的女人是那个充满妒心的溥谨倩,她跌得很深。”同是女人的辜醒娴,也认为溥谨倩最危险,如果被她知道最後得不到他,会成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替她哀悼,永远都要在深渊里爬不起来。”堤真一不接受多余的心,也不在意她有任何感受。
“我没有哀悼笨蛋的心。”辜醒娴耸耸肩,她没空管那个女人的心碎不碎,她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手段。
“女强人,你对女人也没有同情心?”高纵摇摇头,对这个势利的女人彻底厌恶。
“可笑,她能让我赚钱,她能给我权势吗?”什么都不能给她,她干嘛要有同情心?
高纵再也无法跟好同处一室,站起来对堤真一说:“真一,恕我先离席,我对女人的思考和评价打结了,我要去清一清我的脑子。”
“尽快恢复正常,你还要工作。”反正该交代的话说完了,他挥挥手随他去。
“你居然要我跟这种人共事?”辜醒娴忿忿不平的问著堤真一。
“你必须和他合作。”他没得商量,只是命令。
辜醒娴压下火气,改问他,“找我帮忙,你不怕我会反叛?”
“你不会。”他肯定的说。
“有能够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当然不会。”她老实的承诺。
“可惜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堤真一挑高眉,催促著她去做事。
“我去找那个对我有意见的左丞相,商量如何尽快帮你开疆辟土。”辜醒娴一听就明白,她站起来准备再找那个和她八字不和的高纵,与他研究未来的情势。
堤真一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