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16

清尊: 邪尘 下

第六章 

“御风山庄”的少主人中毒了?! 

而下毒之人是——贴身侍女白霜?! 

白霜是两年前,总管安排在少主身边的。当一直照顾少主的吗吗去世后,少主的起居生活便由白霜照应了。白霜虽只有十七八岁,但本事却不小。庄主常年不在山庄裡,他与少主所住的“孤剑院”,让白霜打理得井然有序。白霜对少主忠心不地,照顾有加,更是把少主当弟弟一样疼爱。如此一个没有心机的普通侍女,為何要毒害少主? 

跪于冷硬的地板上,白霜惨白著脸,她,否认。“奴婢——没有毒害少主!” 

天,灰蒙,没有一丝光亮。屋内,烛火通明。风冷邪坐在紫檀宝座上,怀中是昏睡的风尘儿。他的白衣上,晕染的是风尘儿呕出的鲜血,他,从亥时到子时,未曾变换过姿势。抱著风尘儿,如拥至宝。

房间,另外有六人。立于风冷邪身两侧的风雷电火,站在一旁的总管,以及跪於地上全身冰冷得发抖的白霜。

男人们严竣的表情,在听到白霜的辩白后,更寒厉了。

白霜无力地辩词,显得极為苍白,虽然如此,她仍是将心中的话道出,她的声音在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奴婢服侍少主两年了……少主美好不失纯真,他如无价之宝,奴婢衷心的珍惜著他。我虽卑微,但爱主之心天心可鉴!亥时之前,奴婢未曾离开过少主的房间,大猫儿爷一直压著奴婢,调皮的不许奴婢出房门一步。当事发后,奴婢仍被压制著,少主命大猫儿爷不许奴婢阻止他找庄主,大猫儿爷素来听少主的话。请……庄主明查……” 

总管皱了皱眉。的确,当少主中毒之后,庄主下令寻找折霜时,护卫发现她正被大猫压制著在少主的房中,无法动弹。

可,又有谁能证明白霜的言词属实?少主昏迷无法对证,白霜侍奉少主两年了,与大猫小猫混得极熟,或许她在送完茶后,回房,与大猫戏玩? 

她的动机是什麼?她……会是仇家所安排的棋子? 

风冷邪全身散发出寒彻之气,冷眸如两道利剑,刺向跪于地上的少女。少女目光袒旦,并不惧怕地迎上那锋锐的利剑。

一抹冷笑,悄然爬上风冷邪冰寒的脸,他开口,其他人屏息凝听。

“寧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一句鏗鏘有力,却冷酷无情的话,判了白霜的死刑! 

慢慢地,白霜垂下了眼,她磕头,颤声。“奴婢……没有怨言!只求……庄主能揪出……真正的兄手!还奴婢……一个清白……” 

总管摇了摇头,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什麼。风雷等人一身寒气,无一丝怜悯之心。

风冷邪挥了挥手,门口等待命令的护卫立即进门,拖起了白霜。

“……” 

一丝微弱的呻吟声在凝冻的空气中划出波痕。

风冷邪立即低头。

风尘儿满头大汗,无力的小手颤抖地揪著父亲的衣襟,虚弱地张著口:“不……不要……杀……霜……姐姐……” 

声音虽低,但在场功力深厚的男人们都清楚地听到了。

风冷邪凝视著他,不言不语。

护卫压著白霜,等候主人重新发落。

含著泪水,风尘儿张开眼,模糊地直视前方,他刚刚虽闭著眼,但神智已婚渐清醒,房内人的话,他听得清楚,却无力插上一句。当听到父亲无情的下令时,他著急地强迫自己发出声音阻止。

白霜泪滚滚而下,嘶哑地哭了。

少主!可怜的少主,心善的少主啊…… 

风冷邪握住了风尘儿冰凉的小手,风尘儿轻咳了几声,祈求地望著国办不再冰冷,但也谈不上温和的脸,他道:“霜姐姐……所言属实!我那时……的确要大猫……压著她……” 

风冷邪瞟了眼垂泪中的白霜。

“我想找爹爹……问些话……可霜姐姐……不让去,所以……才叫大猫压著她……爹爹定是奇怪,被压制的霜姐姐……何以能……為我们端茶?” 

是的,若事实如白霜所言,那麼端茶进门的白霜又是何人? 

有些支持不住,风尘儿合上眼,微弱地喃喃。“那个人……不是霜姐姐!当时……怕她生气……尘儿……没有注意,霜姐姐……右手有疤……那个人……没有……没有……当时……没有细想……” 

他喃喃著再次昏睡过去,但终於揭了谜底了! 

有人易容成白霜的模样! 

混江湖的,谁不知易容术?!然而,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会有疏漏的时候。白霜右手上有疤,若不是亲近的人是很难察觉的。风尘儿与她朝夕相处,自是知道。当假白霜递给他喝时,他虽疑惑,但一心怕白霜生气,故尔忽略了。再则,他对江湖完全陌生,自是不知有易容术这种技能!他只能提出疑问,却想不透。

风冷邪几人,老江湖了,一听他的话,便一清二楚了。

白霜——算是捡了条命! 

但死罪可饶,活罪难免!在未水落石出之前,她暂且关进地牢。

白霜拖下去了,房内,又是一片寂然。

风冷邪轻轻地摩挲著风尘儿无血色的颊。

今晚的刺客,只不过是一个警告!若敌方真想至他们於死地,会派更厉害的杀手来,而不是几隻三脚猫!至於毒害风尘儿…… 

凝重的脸一僵,剑眉不禁一锁。

总管望著风冷邪一身的血,不禁道:“庄主……先换件衣裳吧。” 

风冷邪恍若未闻,盯著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

总管隐隐一叹,立在一旁,默然。

风雷等人关注著主人,主人未发话,他们只有静候。

凌晨,总是凉意的。

火进内室,取了一条毛毯,递给主人,风冷邪无言地接过来,包住怀中的少年。

一刻,两刻,直到寅时,房门被打开了,进来医者满是露水的身影。

“灵山‘几度慈心’白涟君现居於华山。”他花了数个时辰,终於查清了江湖上闻名遐邇的神医踪跡。

风冷邪精神一振,快速下令:“发拜帖!” 

夕阳几度,断肠片片飞红,慈心谁怜? 

几度慈心,慈心几度?白涟君虽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但他的无情不下於风冷邪!常言道,行医者慈悲為怀,遇伤则治,遇病则医。然而,白涟君却完全背道而驰!他虽有一身绝学,但诊治的病人却聊聊无几。这聊聊无几中的皆是那即将跨入地狱之门的人,恰巧遇上了白涟君心情欠佳时,随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不错!白涟君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救人!但,他心情欠佳的时候实在太少太少!通常,他是心情愉快的!用不完的金钱,数不清的红粉知己,一生风流,美酒在手,美人在怀,如此一个放荡不羈的人,岂有不快之时? 

风尘儿身上的毒,医者只能拖无法治。毒之厉害,唯有白涟君可解? 

而白涟君,一个只有几度慈心的无情之人,会為他医治? 

一切,唯有相见之后而定吧? 

车轮“軲轆”,官道上,平稳而飞快地急驰著一辆高档的马车。

从马车的造型外观可看出,此马车非平常人所能有,它浑身紫红,漆色均匀高贵深沉,由四驹相并而拉,快而平稳。马车前后,分别有两骑。行在前面的两名青年衣著一青一紫,后面的两名一红一蓝,一行车马,行在大道上,扬起无数灰尘,快速地向西行。

宽大的车厢内,横卧了两隻成年白虎,两隻巨虎仅占了车厢的三分之一,充足的空间,摆有固定的茶几,暗格,丝被,在折虎的左侧,柔软的丝绒铺上,睡卧著一脸色苍白但极為秀美的羸弱少年。少年的身上盖著柔软的翠色毛毯,包裹在毛毯下的身体形态优美。少年的身旁,坐著一名浑身淡漠的俊美男子。他轻拨著小火炉,使车厢内更暖和,如冰魄般的眼不时地瞟向昏睡中的少年。

安静的车厢内,慵懒的白虎打著呵欠,其中一隻将巨头转向昏睡中的少年,伸舌怜惜地舔舔他雪白的颊。

一记利眼扫射过来,灵敏的白虎竖了毛,抬眼对上男子如冰似剑的利眼,它打了个颤,不甘不愿地收了舌头,缩回头。

男子从暗格裡抽出丝巾,在少年湿漉的颊上擦了擦,少年因他的动作动了动紧蹙的秀眉,男人的手顿了顿。

嚀嚶一声,少年悠悠转醒,茫然的眼,缓慢地眨著,清澈的眼珠子,天真而纯净地环视著四周。

当看到两隻白虎时,他泛出一抹清莲般的笑,白虎瞪著虎目,轻吼几声。

少年慢慢地转头,看到凝视他的男人,他从毛毯中伸出手,男人立即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爹爹……”风尘儿轻唤男人。

风冷邪轻柔地将他抱入怀中,让他舒服地靠在怀中。“饿了?” 

风尘儿摇摇头。“我们……在哪裡?” 

“马车上。” 

马车?风尘儿好奇地转眼再次打量诺大的车厢。他从未坐过马车呢!在书上看过不少图形,但从不知马车内竟宽敞得如一个小房间,车驶得很平衡,并不会感到颠簸。

“少主醒了?”声音从不远处的帘子后传来,同时,帘子被一隻宽大修长的手掀开,出现一名面目肃清的男子。透过帘缝,可窥视到帘后亦是一个车间,有小炉子,上面正熬著药,帘子一掀开,药香立即贯进来。

原来,这宽大的马车是分了前后两车厢的。前面的可容纳两人坐卧,后面的如一华丽的小房间,容纳址人不成问题。

风尘儿窝在风冷邪的怀中,突然出现的人全在陌生。

那个瞥了一眼,放下帘子,之后传来倒水的声音,片刻,帘子又被掀开了。

“药——”他将碗递了进去,风冷邪稳稳接过后,他又放下了帘子。

刚熬的药,火烫,但风冷邪似毫无知觉般,稳当地端在手裡。

闻到浓浓的药味,风尘儿皱了皱鼻子。

将药吹凉了之后,风冷邪盛了一芍药,递到风尘儿的嘴边,儘管怕死了苦涩的药汁,在父亲紧迫的盯视下,仍是一小口一皱眉地喝下去了。

辛苦地喝完药后,他吐著小舌,趋赶著苦味。

风冷邪将药碗搁在有磁性的小桌上后,从抽屉裡取了一粒软糖,寒进他的小口内。

“唔——”贪嘴地含著甜丝丝的糖,他感激地望著父亲。

风冷邪的脸依旧冰冷冷的,但眼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手指似有若无地摩挲著他的手心。

手翠以来 一阵阵热气,风尘儿不可能无动於衷,他悄然地合拢手,将男人的手指包容住,男人抬了一下眼,没有抽离,任他握著。

心,开始迷乱。

风尘儿呻吟一声,将脸埋进男人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

风冷邪垂下眼,揽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头轻吻他的髮丝。

“我们……去哪裡?”闷在男人的怀中,他小声地问。

“华山。” 

“华山?”风尘儿露出半张小脸。“五岳中的那个华山吗?” 

“嗯。”男人将视线落在少年憧景的小脸上。

风尘儿轻叹一声。真好,他从未出过远门呢。十五年来,他活动的范围唯有“御风山庄”,父亲不允许他出山庄一步,他虽不清楚為何,但仍是听话的呆在山庄裡。每每夫子谈及中原大地的册山水水时,他总是特别嚮往。夫子一见到他嚮往的神色时,便会隐隐一叹,巧妙地转了话题。

“华山——美吗?”他问著常年在外的父亲。

风冷邪略怔了下,扯扯嘴角。“——不知道。” 

“咦?”风尘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风冷邪面无表情微侧过脸。风尘儿眨眨清澈如水的大眼,盯著男人完美无瑕的侧脸,男人斜眼,冰魄般的眼对上他的,风尘儿轻扬嘴角,闷笑著埋进男人的怀中,男人皱了剑眉。

“咳咳——”一时的舒适,忘了身中剧毒,而在放鬆的时候,身体不客气地抽痛起来。

“唔——”风尘儿手一紧,抓著你亲的手不放,看来药起作用,与毒抗衡,令身体不适。

风冷邪的剑眉拧得更拢了,静卧在一旁的折虎不禁凑上前。

缓过气后,风尘儿感到大猫小猫的接近,便转头,朝它们一笑。“放心……我没事……” 

大猫呜咽几声。风尘儿柔和了眼,眼中有泪光。想起大猫和小猫的母亲于三年前去世。当初那只被他误认為巨猫的白虎,是父亲从小便相随的伙伴,但虎命且短,时间到了,便走了。它死的时候,小猫大猫虎啸了很久。他看了,忍不住泪潸潸。生命何其匆匆?吗吗伴了他十几载,终是被神召唤了去。如今自己…… 

他幽幽地望向父亲。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男人冷著脸,生硬地道:“你不会有事。” 

风尘儿禁不住,泪窜了出来,蠕动唇角。“我……我想呆在你身边……一直……” 

风冷邪幽暗了眼,将风尘儿的手放在唇边摩挲。“你想呆,就活下去。” 

“爹爹……”泪似乎更多了。

温热的唇倏地落在他的眼上,男人吻去了他的泪,他忘了掉泪,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脸。

望著,望著,困意袭来,他缓缓地闭上眼,只感到唇上有轻絮抚过,不舍了含了一下,便失去意识了。

外间,医者靠坐著,一直注视著帘缝的眼闪了闪,严肃的脸上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车外,青山绿水,春色盎然。

华山山脚下,临溪小榭。

“几度慈心”白涟君非常的不开心! 

一个月!足足一个月,他的心情如那雷电交加的天气,极度的恶劣。

过去的二十五载中,从未有如今这般,心情恶劣到恨不得将所有濒临死亡的病人全救活! 

原本,他有著挥霍不完的金钱,喝不完的美酒,多如过江之鯽的美女——但近来不知為何,频频丢钱!钱丢了,上馆子便喝不到美酒!心闷之餘,想找个美人解解闷时,美人却总被别的寻欢客人所包! 

没钱,没酒,没美人,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手中拿著一张紫红色的帖子,反复地看了看,白衣男子随手将之往桌上一丢,修长的身体往窗边的躺椅上一靠,伴著窗外的浪漫春花,清朗地声音骤起: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王争)棕,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鉤栏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屋外,马蹄声,马车轮转声,陆续传来。

屋内,躺在椅上的人掀了掀眼皮,继续假寐。

近了,再近了,马蹄声,车轮声,尽在小榭前消失。一干人马停在溪边小榭前。

為首的两名男子一齐跳下马,对著紧闭的竹门,朗声道:“江南‘御风山庄’前来拜见‘几度慈心’。” 

话落,屋内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两名男子对望一眼。

马车内下来另一男子,一脸那肃然。

对著紧闭的门扉瞟了两眼,医者翻手运气,便将那门给轰倒了。

“砰——” 

好大的一声响,同时,屋内跳出一条白影来。

“何方狂徒,竟也毁白某人的屋门!” 

医者冷冷一笑。

雷和火退后一步,同时,跟在后面的风与电下了马,上前。

白涟君气急败坏地瞪著一干子的人。当看到医者那皮笑肉不笑的肃穆之脸时,他挑了挑眉,刻薄地斜眼。“哎呀!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我那不成材的大师兄呀!呵呵呵,不成器的大师兄,你我几年没相见了,今日见来越发生疏了。” 

医者气定神凝,毫不被他讽刺的言语所刺伤。双手抱拳,他道:“吾等‘御风山庄’,请‘几度慈心’救救幼主。” 

白涟君双臂抱胸,眼珠子上翻。“呵呵,我的大师兄,想不到不成材的你竟在是‘御风山庄’的大夫?哈哈,不知你那浅薄的医术有没有医死人呢?” 

他完全不理对方言词,一个劲地在那裡讽刺,惹得雷电等人怒目相向。

萧杀之气腾起,纵是吊儿郎当的白涟群不得不收了顽劣。

马车的门被推开,窜出两头巨虎,白涟君著实被它们勾去了魂。

多美啊!那黑白相间的皮毛,无价之宝呀! 

白虎跳下马车后,一股冰寒之气透出,同时,一身寒气的俊美男子怀抱著一少年,步出马车。

君临天下般地扫视白涟君,凛凛地眼倨傲地瞥了一下。

白涟君完全收了嬉笑,看著男人走至跟前。

“风冷邪!”他呵呵笑了两声。“什麼风,将‘御风山庄’的庄主给吹来了?” 

风冷邪只一句话。“救他。” 

白涟君往他不裡看去。“嘖嘖,面色灰白,气虚如丝,如此病美人,看著真叫人心疼。” 

风冷邪挡了挡,冷睨他的色相。

摸摸下巴,白涟君瞟了眼医者,再看看风冷邪怀中的病美人,叹口气,道:“好吧!好吧!算你们走运,来得真是时候,正逢白某人心情恶劣之时!呵呵,何况,白某人素来偏爱美人……” 

没有再為难,请了一干人进屋。

看了一眼寒酸得只有一屋薄被的床,风冷邪择了一旁的椅子,让风尘儿躺在他怀中。

白涟君不悦地道:“让病人躺到床上去。” 

风冷邪理都有没有理他。

白涟君瞪眼。“怎麼,嫌我的床不好?” 

医者咳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抱著丝绒被进屋,近床的火接了过来,铺在白涟君寒酸的床上,铺好后,退至一旁,风冷邪这才将昏睡中的风尘儿轻轻地放在床上。

白涟君张了张嘴,狐疑地盯著神色淡漠的风冷邪。没有搞错吧?江湖人称第一无情剑的风冷邪真的是这个珍惜美人的男人麼?儘管他一身漠然,但他的动作中无不隐含著一丝温柔。

嘖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叫无情剑转了性? 

迫不急待地坐在床边,在风冷邪冰冷的注视下,大胆地拿起床上美人的纤纤玉手,搭上微弱的脉。

风冷邪双目绽射寒光,袖裡的手握成拳。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似乎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大猫和小猫烦躁地来回走动。

无视一室的诡异,白涟君望著床上的美人儿有脸,嘖嘖有词:“美,美,实在是美!可惜,可惜……” 

“如何?”几乎是从邪缝裡挤出的话。

抬头看了一眼风冷邪,白涟君摇摇头,问:“他是你什麼人?” 

风冷邪冷哼一声,不欲理睬。

“你不说,我也不要说!”都嚷一声,手还抓著风尘儿的脉不放。

雷电风火四人不约而同地摸上腰侧的剑柄,风冷邪长袖一卷,刹那间,风尘儿卷进了他的怀中。

白涟君咽了咽口水。“小气!” 

“说——”风冷邪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呵。”白涟君不怕死地伸了个懒腰,走向一脸严肃的医者,搭上他的肩,靠著他,道:“别人怕你风冷邪的剑,白某人可不怕!大师兄,你应该知道,师弟我是最不怕死的那个吧?” 

他捏捏医者的肩,医者不得不开口。“不错,你最不怕死!师父在世时,试毒药人,你抢第一!有新草药发现,你第一个尝试。你甚至爱养毒虫而不怕反噬!” 

“哎呀!大师兄,想不到你还记得人家的丰功伟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扭捏地捶了一下医者的背。

医者的脸皮动了动,身僵如石。

风冷邪冷硬地开口:“他——是吾儿。” 

仍在扭捏中的白君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咳了几声,他不敢置信地大叫:“骗人吧?你……你……风冷邪,你骗别人也不能骗白某!瞧你对他的珍惜模样,我还以為他是你的情人呢?哈哈,可惜是个男的!” 

如寒剑般的眼神射向他,白涟君脊背发寒地摸摸鼻子,在风冷邪与风尘儿的脸上打转了好一会儿,他方恍然大悟。“哎呀呀!果真是父子呢!那眉,那唇,那鼻,嘖嘖,像极了你!刚刚怎麼完全没有发现呢?唉唉唉——” 

“你说是不说?” 

白涟君忙道:“说,说,风庄主都说了,白某人岂敢不告知?” 

转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掀掀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答案是——无解!” 

“你——” 

其他人全身一震,死死地盯著他。

白涟君摊摊双手,无辜地道:“何必如此看在下?呵呵,白某人虽被江湖人尊称為神医,但我是人,不是神,总会遇到治不了医不好的时候。” 

医者吞下怒气,生硬地问:“若我没记错,此毒——莫忘君,是你十八岁研製的!” 

白涟君夸张地击掌,深情地望著医者,惊道:“大师兄——原来……原来你还记得?” 

风冷邪拧了拧双眉,医者叹气,知了庄主心中不快。

“毒是你制的,解药……你定有。”他望著白涟君的嬉皮笑脸。

“呵呵,按理是该如此。”白涟君傻笑。“可惜……如今的我解不了此毒呀!不瞒你说,当初我制了毒的同时也制瞭解药,但是……” 

“怎样?” 

“前不久,有人用重金向我买了去。呵呵,你知道,我爱金子银子嘛。” 

“……何人买去?” 

白涟君耸耸肩。“不知道。” 

“你——”医者瞪他,白涟君却眯眯眼,打呵欠。

“你无法再制解药?”医者再问。

“无法。”白涟君不耐烦地挥挥手。“解药中有一味药只有在深秋才能找到,如今是春天,无从可寻!再则,这少年最多只能拖一个月了。” 

医者怔愣了。

风冷邪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咬破了唇角,闭了闭眼,闪身飞出,刹那间没了踪影。

在白涟君的诧异下,风雷火电四人与两隻白虎同时窜了出去。

医者望了一眼身旁的人,转身离开。白涟君好一会儿回神,冲著他的背影喊:“大师兄,有空再来玩呀!对了,解药在一个女人手裡!最美的那个就是啦——”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白涟君搔搔头,转身走向床铺。

摸摸柔软的丝绒被,心情莫名的好转。

“红顏薄命呀!君莫忘,莫忘君……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第七章 

月光银光照如水,卷轻纱,幕色沉沉。窗外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夜下灯火市。

月桥花院裡,听细水潺潺流远。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东风韵愁凄凉? 

抚摸少年的脸颊,手在颤抖。

他,风冷邪,行走江湖十几载,总是胜券在握,瀟洒怯意。在江湖上,行事乾净俐落,从不拖泥带水。他的剑,快、冷、狠,无情地挥断过数不清的情丝。他的人如他的剑,孤傲圣洁,冷情至寒! 

然,纵使如此,面对风尘儿身上的剧毒,他却无能為力。

烛火昏黄,床上的人苍白憔悴。

仿佛睡了许久,风尘儿幽幽转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总是如冰雕般的男人。

身体很虚弱,几乎连说自豪感的力气都没有人,但看到男人深沉如潭的眸子时,总是泛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男人盯著他的笑,深邃地眼似乎会吞噬人般,闪著一丝侵略性的危险。

男人的注视,总叫他莫名的心慌,他躲了躲,可又不舍,重新对上。

被看得深了,苍白的颊飞上两彤红云,有了丝血气。

男人低下头,伏在他身上,属於男人独特的气息扑鼻而来,他多吸了几口,熏熏然了。

他转过头,终是躲开了逼来的压迫。

眼睛在陌生的房间裡打转,想来,应是客栈吧。这一路上,他睡多醒少,往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摆设,多来几回,便知是客栈了。

男人的脸,埋在他的颈间,他愣了愣,发现今天的父亲特别怪异。

“爹爹……”他轻声呼唤。

男人没有回应,脸依旧埋在他的颈间,有力的双手将他紧紧扣住,似乎在确定他的存在。

被男人压著,风尘儿突然心中一动,双眼发酸。自中毒以来,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中,父亲一直就近照顾他。原本是一个冷漠冰寒的孤傲之人呢,却因為他身上的毒,关怀备至。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眼裡可有可无。十岁那时,走出了那个小院落,生活发生了许些变化,不再啃冷馒头,不再睡硬板床,不再穿旧衣裳,锦衣玉食的生活总令他幻患得患失,儘管如此,父亲与他这间的距离从未似如今这般——亲近过。

这……便是血缘的微妙麼? 

似乎过了许久,男人台起头,贴著他,就近看他。

他转动水晶般的眼珠子,柔和地回视著。

男人伸指,轻轻扶摸他苍白的脸,他眨了眨眼,鼻间很轻易便能吸进父亲呼出的气。极小的距离,造就了一个小空间,他吸进的气仿佛是父亲给予的。父亲的气被他吸进体内,游走周身,再返回,气在两人的身体内轮回…… 

温软的触感,微妙的在唇瓣上扩散,轻絮抚弄,舒服异常,好一会儿,他方惊诧地发现,多次昏睡前所感到的轻絮竟是——男人温软的唇?! 

平日常常抿成一条线,甚至看似冰冷的唇,竟然……会如此柔软温热?像他每每喝完药,父亲塞进他口内的甜蜜软糖?! 

男人的唇,轻忽地,温柔地,细啄著他的唇,他的手,悄悄地伸出被窝,轻轻地揪男人的衣角。

两唇亲昵地相贴,他感到无比的舒畅,微眯著眼,享受著,从眼缝裡,他看到男人冰冷的脸软化成不可思议地温柔,非常地陌生呀! 

他动了动唇,双唇微啟,男人的气,从唇缝裡贯了进来,还未多作细想,男人湿热强硬的舌,窜了进来!?他“啊”了一声,那闯进口内的舌放肆地侵略著。

呼吸,开始急促,甚至忘了该用鼻子吸气? 

他不知该做何反应,睁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张著口,由著男人的舌对他為所欲為。

直闯进口内的舌,并没有蛮横伤害他,一反窜进来的强硬,它温柔地抚过他口中的每个角落,当勾起他的舌时,他“唔”了一声,再害怕地回应著。

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声,微离开他,带著银丝的舌,从他口中抽离。喘著气,风尘儿不舍地盯著男人抽离的舌,在男人将舌缩回口中时,他不知哪裡来的力量,抬头凑了上去,张口含住了男人的舌,贪婪地吸吮。

男人微微一震,抱他的力道更重了,稍一使力,便将他从床上抱起扯进怀中,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使两唇更贴近。

激烈地渴切著,吸吮著,轻啃著,两舌在彼此的口中,相缠相戏玩。烛火,忽明忽暗,房中细微的轻响,惊不动相拥相亲的两人。

晶莹剔透的两唇,分开又合上,合上又分开,仿佛永不满足般,舌尖相触,酥酥麻麻,风尘儿眼湿湿的,呼吸很急,但仍沉浸在两舌两唇戏玩中,无法自拔。

男人盯著他又肿又红的唇,略為不舍地用自己的唇细磨著,怀中的人儿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轻轻地吻著少年的眼,眉心,鼻,颊,唇,男人终於从亲密中清醒过来。

一抬头,瞥到门口冰冻如柱的四人,微愕,但更快地,他敛了神色,搂著怀中的人儿,抚摸著他的髮丝,冷淡如水。

立在门口的风、雷、火、电,目光发直,怔怔地望著床上相拥的……父子…… 

感到父亲的身体略為僵直,风尘儿好奇发将脸从他怀中探出,不经意地看到门口的四人,怯怯地躲了回去,更往父亲的怀裡缩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面红耳赤,但心就是莫名的慌乱,似有一点明白父亲為何僵硬了。

风冷邪渐冰寒冷酷的眼神,教门口的四人缓缓地垂下眼,不敢再探究。

不知是谁先动脚,四人无声无息地迈进房中,目不斜视地盯著地板上的花纹。

静寂了许久,一身青衣的风打破了沉默。“属下等……已查到毒害……少主的兄手!” 

风冷邪抚摸著风尘儿髮丝的手顿了顿。

一身蓝衣的电介面道:“下毒之人与派刺客的是同一个!落花宫宫主——水无盈!” 

风冷邪目光犀利如寒剑。

水无盈,江湖第一美人,当初在“飘雨论剑”大会上,她是奖品之一!谁在“飘雨论剑”上夺魁,不仅可得到“飘雨剑”还能娶到江湖第一美人水无盈!然而,他,风冷邪,只取剑弃美人!引得江湖人对此事侧目不断,水无盈气不过,带著侍女一路追到“御风山庄”,但无情如剑的风冷邪拒她於门外。水无盈的第一侍女气急败坏,大声唇骂,招来风冷邪的杀心——那时,风尘儿骑著白虎翩然而至,救得她们一命! 

然而,女人的心,深不可测!江湖人的嘲弄,风冷邪的无情,“御风山庄”门口的侮辱,再美的女人都负荷不了自尊心的催残! 

水无盈,她虽為江湖第一美人,但她所主,跟世上其他的女人一样,有著不可轻视的骄傲! 

特别是……当她看到如仙童般纯净的风尘儿翩然而至,风冷邪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甚至,紆尊降贵地屈膝為风尘儿穿鞋…… 

一身红衣的火将细节道出:“水无盈早在‘飘雨论剑’之后因庄主对她不理不睬便起了不甘之心,向‘几度慈心’买得‘莫忘君’,只是那时她还未下定决心,但在‘御风山庄’门口庄主一再拒绝后,她终於不甘心要……报复庄主! ” 

而风尘儿,是她报复的最好手段! 

虽然她对风尘儿惊鸿一瞥,但任何一个看到风冷邪為他穿鞋时,皆可看出,风尘儿对风冷邪的来说,是无价之宝!没有一个男人会卑微地為另一个人屈膝穿鞋!何况风冷邪号称江湖第一无情剑,他的无情,冷傲是有目共睹的,但,这样的一个男人,竟会為一名少年——屈膝穿鞋! 

屈辱,嫉妒,不甘,化成一支毒箭,射向了纯洁无垢的风尘儿! 

风冷邪静静地听完,他的眼,逐渐迸射出嗜血的寒光。

风尘儿抖了一下,不安地揪著他的衣服。

风冷邪低下头,无法控制的杀气冲向怀中的孩子,风尘儿骇然地望著他。

奇跡般地,风尘儿的骇然,令风冷邪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

然,一身紫衣的雷最后的话,令风冷邪渐柔和的眼神倏地转成阴狠。

“水无盈并不否认她做的一切!她同意将解药交出,但,她要求庄主亲自去‘落花宫’去取。她要庄主与她——一夜夫妻,了她心愿!” 

风尘儿呻吟一声,汗涔涔,揪著骤然缩紧的胸口,埋在风冷邪的怀中,颤抖。

风冷邪面露凶光,周身剑气一发,自床前一前处向外扑去。立在不远处的四人只感到周身一痛,嗅到血腥味,衣袍髮丝飞扬,耳闻桌椅解体的巨响。

顷刻,整个房间,除却床附近完好无缺外,其它地方面目全非,而风、雷、火、电四人身上多处剑伤,若不是后来他们立即真气护体,只怕此时的他们已是一具具死尸了! 

冷汗,佈满四人的额际。

剑气渐消,废品率中恢复寂然。

缓过气来的风尘儿虚弱地抬头,望著父亲脸部冷硬的轮廓,他动了动乾涩的唇:“……不要……” 

风冷邪震了震,缓缓低下头。

咳出一口血,风尘儿泪流不止。“不要去……尘儿……尘儿不愿……爹爹……不要……” 

触目惊心的血,令风冷邪痛恨的闭了闭眼,倏地放开风尘儿,起身下床。

风尘儿倒在被褥上,捂著疼痛的胸口,呜咽。

一身寒气,风冷邪穿过四人,绝然地出了门。

四人一愣,面面相覷,直到医者一脸凝重地进门,四人才一齐看向早已昏迷的少主。

晕晕沉沉的醒来,不知是什麼时候,轻咳著捂胸口,忍著噁心吞下了冲到喉咙处的腥血。

喘著气,冷汗直下地坐起身,撩开纱帐。

破损的家俱,全部换新,空旷的房裡,燃著一盏微弱的莲花灯。

他揉揉酸痛的眼,努力不让泪水涌泄而出。

咬了咬无血的唇,他凄苦地蹙眉,手无意识地揪著帘帐,颤抖著,从床上放下无力的双腿。

赤裸的脚踏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毛绒绒的温暖,他定睛一看,只见大猫和小猫蜷在床边。被他一踩,两隻白虎立即醒来,先是睡眼惺忪地打著呵欠,待看清主人后,便精神抖擞了。

站起来的白虎,与床铺齐高,风尘儿伤刘地伸手抚摸它们的头,大猫小猫享受地磨蹭著。

“只有……你们……陪我……”他低低地苦笑。“爹爹他……” 

控制不住的收纠痛,他呕了一口血,血洒在雪白的纱帐上,两隻白虎不安地低吼。

“嘘——”含著血,风尘儿要它们禁声。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轿,轻声道:“我……要把爹爹找回来。” 

大猫小猫不解地仰著头。

垂下眼,他捂著胸口。“爹爹他……极不愿,可為了我身上的毒,他却……” 

愁著脸,闷了很久,他又道:“我寧可不要解药!我……只要爹爹……” 

强烈的佔有欲令他心头一惊,他忡怔地望著大猫和小猫。

爹爹外表看起来虽然冷漠,但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神情一贯冰冷,但……他的唇很柔软…… 

轻叹一声,理不清自己对父亲的感情,他抱住自己,想著偎在父亲怀中的感觉。

发冷地身体,缓缓回暖,他呻吟了一声:“爹爹……” 

睁开眼,蒙了愁云的眼清亮了起来,他拍拍大猫的头,欢喜地说:“我要把爹爹找回来!” 

大猫眨了眨眼,小猫前肢搭上床,将头埋进风尘儿的怀中。风尘儿抚抚它。“我身体……不要紧……” 

见主人心意已决,大猫小猫虽不赞同,但仍是听从主人的话。

风尘儿柔和地笑。“谢谢你们……” 

摸了一下零乱的髮丝,他皱眉。“可不能这麼见爹爹……” 

小猫跳下床,跑一梳粧檯,衔了一把梳子给他,他高兴地接过来,慢慢地将青丝梳顺,没有发带,但至少柔顺了。大猫见他赤著脚,便从床底下拖出一双鞋子,给他,风尘儿咯咯一笑。“大猫爱藏我的鞋,今天却不作怪,真难得呢。” 

大猫转过脸,似乎在害臊。

弯腰穿了鞋,他怜爱的拍拍大猫的头。

单薄的衣服,终耐不住寒,他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小猫跳上跳下,将掛在衣服架上的貂皮袄子拉扯了下来,风尘儿感激地接过,披上。

穿著暖和了之后,他下床,才站著要跨一步,无力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他咬牙,气恼地捶了下没用的双腿。

大猫伸舌舔舔他夺眶而出的泪珠,他吸吸鼻子,抹了把脸。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这样的身体,连房门都出不去! 

大猫趴下身子,吼了几声,风尘儿犹豫了一下,在小猫的推顶下,他辛苦地爬上了大猫的背。

大猫缓缓站起,风尘儿双腿无力,无法夹住它的身体,坐在上头很容易失去平衡,小猫跳看一拍他的背,他整个人向前倾,趴在了大猫的背上。

无奈地瞪了瞪小猫,双臂紧紧圈住大猫的脖子,大猫这边迈开猫步,悄然无声地走至门口。

小猫顶开了门,两隻白虎趁著灰蒙的天,带著风尘儿悄悄地溜出了客栈。

睡在隔壁,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警觉醒来的几人无声无息地跟随在其后。

虽然疑惑,但他们一致默然,没有惊动前面的白虎。

东方鱼肚微白,清晨露水重,空气湿冷。

风尘儿缩了缩,趴在大猫背上,好奇的看著空荡荡的大街。大猫和小猫相并而行,走得不快不慢。

天刚亮,城门还未开。

大猫和小猫机灵地躲在城门旁的一个空铺子后,待看城门的士兵慢悠悠地过来。

三三两两的士兵懒散地交谈几句,边打呵欠,边打开沉重的城门。

大猫看準时机,大门一开,便背著风尘儿如流星般地窜了出去,看门的几个士兵揉了揉眼,还未细量,又一道白光闪了出去。

待他们从迷雾中回神时,眼前什麼都没有。

“喂,你有看到什和吗?”甲兵问乙兵。

乙兵摇摇头。“没啊,你眼花了吧?” 

“可是……好像有什麼窜过去呀!”丙兵拍拍后脑。

“行了,管那麼多干什麼。你们先看一下,我去打个盹。”丁兵不在乎的伸个懒腰,困极地想缩在一角睡个回笼觉。

“那怎麼行?”其他人马上反对。

隐身於暗处的几条人影,互相点了下头,在士兵们的反对声中,如风般地一刮而过。

四个士兵猛地一抖,缩了脖子。

“妈呀!今天早上还真冷!都春天了,风还这麼凉!” 

急奔中的白虎窜进林子后,速度渐缓。

风尘儿双手发酸,為了不使自己掉下来,他咬牙支撑著,之前那闪电似的飞驰速度,太折腾他了。

血气一阵翻滚,他强忍著。小猫在前头嗅著气味,辨别方向。他虚弱地望著前方,前途茫茫然,不知父亲去向何方了?他武功盖世,轻功一流,行走速度定如风驰电掣。

真恨自己身体过於虚弱,无法习武,没有武功,永远都无法跟上父亲的脚步。

行了半天的路,又饿又难受,身体无力地趴著,摇摇欲坠,大猫在一棵巨树下停下,更快地,风尘儿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摔倒在湿漉的草地上。

小猫转回来,来到他身边,两隻白虎担心地蹭著他。

风尘儿艰难地撑起身,想挤出一抹笑,无奈身体状况太糟,趴在地上不断呕血,呕得厉害了,几乎连心都要呕出来了。

白虎凄悲地吼叫,惊得林子中的动动飞窜。

风尘儿血泪交织,揪著草地,缩成一团。

隐藏在暗处的几人快速地出现,虎啸声骤停,风尘儿疑惑地抬头。

医者,以及雷和火,三人屈膝跪地。

雷动了动嘴唇,恳求他:“请……少主莫再折腾自己了。” 

风尘儿闻言,错愕,低下头,不语。

火上前,扶起他。“请少主跟吾等回去。” 

风尘儿倔强地挣扎。“不要——” 

“少主——” 

他咬咬唇,哀求:“我要……找爹爹……” 

医者板了脸,冷声道:“少主,请莫再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风尘儿缩了肩,偎向大猫,偏过头不语。

身体如火焚烧般难受,可心如刀绞般疼痛。小猫撞开了火,挨到风尘我身边,护著他。三个见主子被两隻白虎护著,一脸无奈。

趴在大猫的背上,嘴角的血沾红了大猫的毛。大猫伸舌,舔他的颊。

他气恼地瞪著诺大的林了,眼泪默默地淌下。

见著他的泪,三个人都无声了,跪在地上,静静地注视著他。

过了许久,风尘儿沙哑地开口:“……夫妻间……会做什麼……” 

三人一愣,皆无法预料少主会如此一问。

医者皱了皱深锁的剑眉,许久,他回答:“夫妻间……行周公之礼,肌肤相亲……” 

风尘儿一听“周公之礼”四字,立即捂耳。

他知道!他知道何為周公之礼!他不是懵懂小儿,知道男根女阴……可,可亲耳听到解说,痛苦得不能自己。

医者没有再说下去,怜悯地望著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少年。

雷和火别过头,不忍心见到他悲伤的模样。

他虽是庄主的亲生儿子,但,他与庄主之间…… 

说不清,理不了的感情纠葛,然而,他们只是下属,无权过问主子的感情问题…… 

“不要!不要……讨厌那样……呜……”痛哭到无法抑制,风尘儿猛呕出一大口血,晕死了过去。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攲枕釵横鬢乱。

落花宫宫主水无盈,确有当江湖第一美人的资质。身若无骨,面若桃花,秋波盈盈,纤指素手,优雅地倚在美人榻上,青瀑般的髮丝披泄至波斯地毯上,蜿蜿蜒蜒,如那山涧上流泻而下的小溪。

她美,美得妖艳,妖艳而不俗,优雅而不失风骚,一举一动,皆成一幅风景,即便是柳下惠见了,亦会神魂颠倒。

美人如斯,凡夫俗子对其趋之若鶩,偏性情冷硬如冰的无情剑对她的美视若无睹。

水无盈幽幽一叹,敛著美人蛾,柔若无骨的坐直身子,双眸水光粼粼,蹙蹙然地一垂眼,细柔地开口:“风公子——” 

柔软的声音酥麻人心。

“风公子,妾身多有得罪了,还望公子能雅量。” 

坐於她对面,双目始终盯著地面的风冷邪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侍女娇叱一声:“风冷邪,我们宫主和你说话,你莫要当个哑巴!” 

水无盈不赞同地轻斥。“小兰,休得无礼!” 

“宫主……”唤為小兰的侍女忿忿不平。

水无盈挥挥手。“你们暂且下去。” 

小兰跺跺脚,跟著一干侍女,退出了寝宫。

水无盈这才优雅地下了美人榻,嫋嫋然地走向风冷邪。

“公子无意于妾身,妾身只叹自己无福份。但妾身爱公子孤俊冷傲,只盼能得到公子一时青睞,无奈……”她倒了一杯酒,倚在风冷邪的身边,轻吐幽兰。“公子铁石心肠,妾身满腔爱意无处可倾,看在妾身痴心一片的份上,还请公子能饮下这杯酒。” 

风冷邪慢慢地抬起头,冰雕似的脸对上水无盈桃红般的美艳脸庞。

那如黑琉璃般看似美丽却冰冷异常的眼睛,使水无盈心鹿直跳,她红了两腮,略為羞涩地递上杯子。

风冷邪接过了杯子,杯中的酒散发出散功丹的香气,他冷冷地扯出一抹笑,一饮而尽。

水无盈笑如春花,水袖如蝶瓣舞过,柳腰一摆,翩翩然地舞动,若隐若现的胴体在薄如蝉羽的纱衣下,蛊惑人心。

风冷邪握紧拳头,心魂被勾了几分,晃晃头,他厉声道:“解药?” 

水无盈边舞边诱惑他,从腰际拿出一小瓷瓶,晃了晃。风冷邪站起身,因散了功,而略摇晃。

水无盈一个旋转,来到了芙蓉纱帐,妖媚地一斜躺,将小瓷瓶往抹胸一扔,小瓶立刻消失在她的衣内。

风冷邪双眼冒火,但仍是一步步一走向床。

水无盈笑吟吟地望著他。“公子,妾身求得不多,只愿与公子一夜夫妻……” 

风冷邪压上了她。

水无盈娇喘一声,身体如蛇般地缠了上去。

纱帐飘扬,被翻红浪,美人相伴,消魂几许? 



第八章 

衣裳件件剥落,连同那小瓷瓶,一齐扔至床头一角,光滑的肌肤相贴,情欲高涨。

男人强壮的身体,令女人痴迷。男人虽褪了上半身的衣物,但已教女人酥软了全身。

纤指划过男人坚硬的胸膛,女人凑上唇,贪婪地啃咬著,男人冷冷地不做任何反应。

女人气喘吁吁,饥渴地一路吻至男人的腰际,当女人的手探向男人的腿之间时,男人伸手扣住了女人的下顎,女人媚笑,抚上男人的手,抚摸了许久,她奇问:“公子,你的‘飘雨剑’藏於何处呢?” 

“飘雨剑”柔软如綾,可以轻易地缠在手臂上,但风冷邪的双手上没有什麼“白綾”?! 

男人阴阴一笑。

女人暗暗诧异,冰凉地触感自脖子上传来。

她惊愕地转头。

芙蓉纱帐外,立著一冰寒男子!男子手执一柄寸餘宽一尺长的银白短剑,抵著床上女人的咽喉处。

女人瞪大了眼。

男人的脸—— 

她望望床上的风冷邪,再看看床边执剑的男人。

“风、冷、邪——”她咬牙切齿。

床上的“风冷邪”从女人怀中退出,快速地穿好衣物,拾起女人衣服堆内的小瓷瓶,道:“庄主,解药在此。” 

女人脸色惨白如纸。

縶剑男子出手极快,刹那间点了女人周身穴位。

收了剑,他接过小瓷瓶,转身扔给身后的人,冷问:“是解药否?” 

莫名其妙被抓来看了场好戏的白涟君打开瓶子,嗅了嗅,眉眼一展,扔给执剑男子。“是解药,错不了。” 

水无盈惨白著脸,不得动弹地坐在床上,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四名男子的眼下,然,没有一个男人正眼看她。

风扯下脸上易容的脸皮,冷睨她一眼。

水无盈身体一颤。

电向风冷邪一揖。“庄主,属下已放了迷魂弹,落花宫中的女人全部昏迷了。” 

风冷邪冷酷一笑,甩袖便瀟洒离去。

水无盈怒吼。“风、冷、邪——” 

白涟君同情地望望她。“虽然是个美人,呵呵,但是太不知好歹了些。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哎——” 

打著呵欠,他搔搔头。“好困——” 

“你们——混蛋!混蛋!”美人泪滚如珠。

白涟君回首,挥挥手。“哎呀,你还不够阴狠,吃了亏也别怨!做人——特别是做一个蛇蝎美人,心,要更狠毒一些!” 

水无盈惊惧地望著白涟君离去时那可怕的眼神。

“几度慈心”,人若银莲纯然,心若蛇蝎阴毒!? 

风尘儿木然地躺在床上。

大猫小猫趴上床,舔他的时候,他不理不睬,空洞的眼瞪著床帐顶,毫无生气。

父亲离开他不过五六日,但短短的五六日,他却度日如度年。以往常常昏睡,这几日,却是醒多睡少。

医者见了他的模样,摇摇头,守在一旁。

以為要再等下去时,风冷邪回来了。

雷火二人向他报告了风尘儿的近况,他寒彻了神色,剑气一发,伤了二人的手臂。

“护主不力!”抛下一句话,他来到床边,将两隻碍事的白虎赶了开来。畏惧于风冷邪周身的寒气,大猫小猫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风尘儿转动眼珠,望向风冷邪。

风冷邪伸要碰他,他激烈地躲开。

蜷缩著身体,呼吸急促,但倔强地不想父亲碰触。

风冷邪脸一沉,一把抓过他,将他扯进怀中。

风尘儿恼了,抡拳捶打父亲的胸膛,风冷邪不躲不闪,由他发洩。捶得累了,他偎在父亲的怀中,淌泪。

风冷邪拿出解药,要喂他,他却偏过头。

“尘儿——”父亲严厉了声音。

风尘儿低下头,十指交缠。

他……他不要吃!寧可毒发身亡也不父亲那样换来的解药…… 

下巴一痛,风冷邪紧捏著他的下顎,迫使他抬头,他倔强地抿著嘴,气恼地红了眼。

风冷邪拧了双眉。

房中其他人见床上两人的对峙,不禁暗叹。

少主平日虽温润如玉,他若倔强起来,任何人都无法使他低头。

他虽安静,感情亦有激烈的一面。

风冷邪放开了他的下巴,鬆开了抱他的手,风尘儿斜倒在床上,他吁口气,但没一会儿,头被扭转,父亲的唇覆上了他的。

他睁大了眼,惊愕之时,张了口,男人的舌带著一粒药丸,轻易地推送了进来。

“唔——”他拒绝,晃著头,伸手扯父亲的头髮。

伏在他身上的男人毫不所动,强迫他咽下药丸。

他挣扎得厉害,对压在身上的男人拳打脚踢,可他的力道地男人来说微不足道。

激烈过后,他渐歇下来,含著泪,吞下了和著男人唾液的药丸。

房中,其他人别过头,不看不闻。

终於,风冷邪鬆开了风尘儿工肿的唇,边咳边喘气的风尘儿转过头,又气又恼。

风冷邪将脸贴在他心口,他微蹙眉,伸手去推,风冷邪却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一一轻啃。他抖了一下,要抽回手,却动弹不得。

苍白的脸,慢慢有了红晕,他以自由的右手捂脸。

吻著风尘儿的手心,风冷邪低沉地道:“我没有与她亲近。” 

似乎是一句解释的话,风尘儿紧窒的心奇跡般地放宽了,僵硬的身体渐柔软。

父亲贴在他的心口,定是将他由急转缓又由缓转急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有些埋怨,父亲真是太狡猾了。

心裡,甜滋滋了,如吃了蜜糖,他低叹一声,也不知自己这心理该属何种情感。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啄著他的手心,他合了掌,又被唇齿啃著强迫展开,如此无声胜有声,安逸的气氛嫋然。

本以為一切归為平静了,却不料—— 

心猛地一纠,他痛呼一声,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风冷邪抬头,惊恐地看到风尘儿七孔流血了。

“人——”他大吼一声。

医者闻声,飞快奔至床边,看到风尘儿的模亲,同样骇然。搭脉一探,发现他气血乱了一套,皱眉,低骂:“该死!我们上当了!解药是假的!” 

风冷邪大惊失色。他,素来是泰山崩於前而能面不改色,但今次,冰寒的面孔彻底崩溃了。

无法置信! 

他,风冷邪,江湖第一无情剑,竟被“几度慈心”白涟君摆了一道! 

颤抖著将风尘儿抱入怀中,他咬牙切齿。“白、涟、君——” 

夜风从窗口袭进,躺在床上的白涟君机灵的打了个寒颤,搓搓鼻子,他咕噥地拉了拉丝绒被。

月色不错,可惜,一会儿将会被乌云遮住。

又一阵夜风袭来,他打了个喷嚏。不行,今夜风实在是太大,不能开窗睡了。懒洋洋地下了床,摇摇晃晃地去关窗。

手才碰到窗口,利器声破空而来,他敏捷地一跳,躲过一击,同时,他家那刚修好没多久的门,再次被蛮力轰然而倒。

他无奈地摇摇头,负手踱至门边,果然看到门外杀气腾腾的一行人。

风冷邪手抱风尘儿,一身剑气,咄咄逼人,身后是四大护卫,每人手执寒剑,蓄势待发,医者立在他们身前,手成掌,还未收回去,看来那门又是他轰倒的。

白涟君打打呵欠,揉揉眼,不满地咕噥。“你们这麼晚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吹夜风干什麼?” 

医者上前一步,厉声喝道:“白涟君——交出将真正的解药!” 

白涟君莫名其妙。“什麼解药?你们不是才从水无盈那拿了吗?” 

“那是假的!”医者寒光乍现。“是你——戏弄了我们?” 

“大师兄,此言差矣!”白涟君都嘴。“我的為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医者定定地看著他,突然,他睁大了眼,白涟君却笑若白莲。

月光流泄,半洒在他身上,他白衣飘然,黑髮飞扬,如那月光下的莲君子! 

“‘几度慈心’人若银莲纯然,心若蛇蝎阴毒!” 

白涟君笑盈盈地倚在门口,向他眨眨眼,道:“大师兄,不错嘛,还记得江湖人私下对师弟的谬赞,呵呵。” 

“你——是何居心?”风冷邪生硬地问。

白涟君站直身子,笑容一敛,阴沉了神情。“风冷邪,你莫是忘了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风冷邪面无表情。

白涟君恨恨地吐了口唾液,呸了一声。“别告诉我,那些事不是你‘御风山庄’的人做的!世人皆知我白涟君唯有心情恶劣时才会救人,你為了自己的目的,派人打扰白某一个月的美好生活!” 

风冷邪哼一声,没有否认。

白涟君阴鬱。“不过,风冷邪,你却不知道,白某人心情若极度恶劣时,最想干的事,不是救人,是——害人!” 

风冷邪寒眸一凝,杀气骤起。

一时之间,溪边小榭杀气弥漫,吓走了夜间的飞禽。

一声轻咳,发自风冷邪怀中的少年,风冷邪低下头,满脸复杂。

医者忍著气,望向白涟君。白涟君斜睨他,他冷硬地道:“想不到……师弟你这些年来变得如此之多……” 

白涟君不怒反笑。“大师兄,变的人何止我一个呢?你又何尝变得陌生了?” 

“要怎样——你才会求少主?”医者低问。

白涟君掠了一下耳际的髮丝,笑语:“这个简单,白某人爱美人,若风庄主肯将他的宝贝儿子下嫁于白某人——” 

他话未完,颊上一阵刺痛,粘稠地血淌下,冷了神色,他瞅著怒火中烧的风冷邪等人。

“风庄主的武功果然不容小覷。剑气收发自如,伤人於人形之中。呵呵,白某人确是怕了几分……” 

晃了晃及腰的长髮,他冷颼颼地一笑。“可惜——白某人不是省油的灯!岂容尔等欺凌!” 

嗅到空气中一股甜腻的气味,医者大骇。“庄主,快退——” 

说是迟,那时快,无数飞虫自黑暗裡飞了出来,如一团团黑云,飞扑向风冷邪等人。

“真气护体——”医者大喝一声。“虫有毒——” 

风冷邪周身剑气,毒虫不得近身,但虫子数太多,多到将人团团笼罩!其他人真气护体,不让毒虫有隙可钻。

冷眼望著几人被毒虫所所围,白涟君凛凛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白涟君素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呵呵,怪只怪风冷邪你太自以為是了!” 

虫子多,数不胜数,他们虽能发真气杀近身的虫,但最多只能撑一两个时辰。

医者深吸一口气,道:“庄主,速离!这些虫只闻香气而来!白涟君散发的香气只至百里,出了百里,便无碍了。” 

风冷邪咬牙,抱著昏迷的风尘儿,不得不飞奔。

剑,寒,无情! 

但剑有心有魂,剑的心魂一向不现於形,它们隐藏得很深,不到悲鸣,它们绝不隐现! 

风冷邪,是一柄千年寒铁所筑的剑! 

他无情,冷酷,他孤傲,圣洁,他的剑心隐藏得比真正的剑还要深! 

然,一个少年,一个如美玉温润,如月光灵秀,如春花浪漫的纯粹少年,将他深埋的心和魂诱了出来! 

这柄剑,有了一丝温柔。

有了心,有了魂,懂得温柔的剑容易受到伤害! 

风冷邪的心,在痛!他的魂,在悲鸣! 

他心魂所归依之人,将要……离他而去了! 

怀中的少年缓缓张开眼,清亮如水眸子静静地盯著他。

他低头号,散乱的髮丝垂泄,少年伸手掬了一把他的青丝,他握住了少年的手,少年微红了腮,使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朝气。

他的生命,或许只有十天,或许还有一个月,医者无法确定。他空有一身医术,但对少主身上的毒,无能為力!“几度慈心”,心狠手辣,自是不可能交出真正的解药!何况,少主误食了假解药,体内多了一种毒,两毒相融,毒上加毒。

或许是生命走到尽头,这几日,风尘儿的精神很好。不似往常呕血,也不像以前嗜睡,撇去他身上的毒,他如痊癒了一般,但大家都清楚,那毒已攻心入髓了。

风冷邪一贯淡漠的眼裡掺了丝丝悲痛,他几乎是天天抱著风尘儿,一眨不眨地凝视著怀中的孩子。

四大护卫见了,消沉无比,不忍之餘留他们独处,大猫小猫异常安静,偶尔会呜呜咽。

如此一个灵秀的少年,真会如曇花一现般消逝? 

不,他们无法相信! 

见著了父亲眼裡流露出来的悲伤,风尘儿眨了眨眼,不让泪水涌出,轻柔地安慰父亲。“爹爹……不要难过。” 

风冷邪不语。

他漾著泪水,含笑。“尘儿……过得很幸福。小的时候,只有和吗吗生活在一个小院子裡,常听吗吗嘮刀著爹爹的不是,呵,那时候,我对爹娘的概念很模糊。从我一出生,相陪的人就是吗吗,她疼我,怜我,爱我,我已满足了。后来……见著了爹爹……” 

风冷邪垂下眼,握他手的力道加重。

“爹爹待尘儿……很好……”他小声地说。对父亲那千丝万缕般的感情埋在了心底。他理不清,便藏了吧。唉—— 

风冷邪却悦了。低头便覆上他的唇,风尘儿呆了呆,被迫回应他。许久,男人放开了他的唇,他通红了脸。

静了一会,他咕噥。“别的父子……可会如此……亲昵……” 

风冷邪扬了扬嘴角,篤定地道:“不会!” 

法儿怔怔,著迷地望著父亲一闪而逝的笑容。

风冷邪平日虽会笑,但通常是冷笑,狠笑,残笑!那种笑,是可怕的,令人心惊胆颤的!可此时,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或许还带了一丝促狭的笑! 

这样的笑,风尘儿第一次见到,不禁迷失在其中了。

“不会!”男人说。“普通的父亲,不会吻儿子的唇,” 

“咦?”吻?风尘儿惊呼一声,震惊地掩了小口,晶亮璀璨的大眼盛满了疑惑。

他知道,吻是发生在男女情人之间的呀! 

可……他与父亲亲吻…… 

“喜欢吗?”男人低沉地问。

风尘儿懊恼地望著与平日不一样的男人,可诚实的心露了他的情。

“喜……喜欢……”他全身快要著炎了。天啊!他……他是父亲的孩子呢!但……但…… 

躲眼,又抬眼,偷覷男人俊美的脸,心扑扑的跳,他回想起,父亲曾过他,可知“春心荡漾”的意思。

他……他怎会如那思春的少年般,对自己的父亲有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偶尔会泛红,风冷邪看在眼裡,却不点破。

这孩子纯粹,自是无法衝破那道禁忌。

像水晶一样剔透,如水一般清柔,如月光一般灵秀,少年纯洁得捨不得去伤害他。

男人抬头,望著窗外的远山,深邃的黑眸飘渺。

少年望著男人,莫名的哀伤了。

他……将要逝去了! 

灰暗了脸,他寂然。

他不怕死,死后,他不会寂寞,因為有吗吗相伴,或许,还可以见到早逝的……母亲,然而,父亲他……会很孤单吧? 

以前,父亲在山庄的时候,他常常偷看到父亲孤独一人立在树下静思。听庄裡的人说,父亲的剑法大多是自创,他爱静,经常一个人执剑独思。他躲在一角,偷偷看著他孤独的身影,但更快的,父亲马上觉察,冷冷地向他瞥来,他又惊又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慌地跑掉。下一次,他又会寻找父亲孤单的身影。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跟父亲亲近了,却…… 

男人低下头,他急忙收了伤感,勉强泛出一抹笑,男人皱了皱眉,没说什麼。

“爹爹……我想看看华山。”他舔舔乾燥的唇。

男人挑眉。

他憧景地说:“夫子说五岳之中,华山有‘奇险第一山’之称,尘儿很想亲眼看看。” 

男人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这个世界,对於风尘儿来说,是陌生的! 

隐隐一叹,风冷邪点头。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因為……他从来没有当他是儿子看…… 

华山,峰恋叠翠,陡峭险峻,状若花朵而得名,又名太华山。

风冷邪抱著风尘儿,只带了两隻白虎上山上去了。

目送主子,四护卫和医者默默注视他们的背影。

风冷邪的轻功已是炉火纯青之境,抱著风尘儿,健步如飞,飘然绝尘,轻轻鬆松地便上了奇险的山,两隻白虎自幼便训练有素,加上风冷邪对它们是半放养的,常常将它们丢到山裡自生,比起真正的野生老虎,它们毫不逊色,更机灵! 

风尘儿窝在风冷邪的怀中,看了百尺峡,猢猻愁,苍龙岭,擦耳崖……一路上风光无限,令他大开眼界。

从早上游玩到下午,带来的点心尽数入了腹,水也喝完了。

坐在一不知名的风景处,风尘儿舔舔舌,口有些干。

风冷邪命两隻白虎守著他,自己拿著皮囊袋取水去了。

风尘儿吁了口气,身体懒洋洋地偎在大猫的身上,另一手抚摸小猫柔软的皮毛。

眺望远处的奇峰异石,他满足的叹息。

自然风光如此美好,天神鬼斧神工,造就了如此一座奇险而壮美的山体。

无奈,他生命匆匆,无法欣赏更多。

天大地大,天地之广,无从预计,坐在山头,熏著暖风,自身是如此渺小。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望著不远处的一丛美丽山花,他不禁幽幽念词。

打了个呵欠,揉去了眼中的泪,有些累,暖风熏人,山花摇曳,日偏西,晚霞繚绕,他著迷的望著夕阳下的花儿。

“真美。”讚叹一声,他直起身。

小猫和大猫疑惑地抬头,他拍拍它们,安抚。“我去采朵花……” 

小猫起身,要递他去咬一支来,他摇头拒绝。“我……我要亲自采!送给爹爹呢!” 

红了红脸,他阻下了白虎,踩著虚步,向那一丛花儿走去。花繁且密,一大簇接著一大簇,挨著山崖生长,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凑过去挑选一朵最美的。

挑了许久,发现颇远处的那一朵最鲜艳,便伸手去摘。白虎不放心,跟在他后头,见他伸手求远,皆露出担心的神色。

他花了些力气,摘下了那花,欢喜地放在鼻间,嗅著,一阵劲风刮过,他失了平衡,身体竟如飞絮般地倾出山崖。

白虎大吼,冲上前咬住他的衣服,虎牙锐,丝帛破裂,风尘儿惊恐地倾身下坠—— 

风冷邪匆匆赶回,看到的便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假思索,扔了手中的皮囊袋,闪身飞向悬崖,追随风尘儿一起坠入崖下—— 

虎啸声悲凄,震惊了整座华山! 



第九章 

风尘儿在掉下山崖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跟著跳下来的父亲,他骇然地伸出手,风冷邪袖子一甩,“飘雨剑”化為白綾,窜出缠上了风尘儿的腰,一扯,风尘儿被扯进了他的怀裡。

全身发颤地抱著男人,耳边风声呼呼,下坠速度很快。

风冷邪镇定地揽著他,收了“飘雨剑”,真气贯满周身,衣服膨胀,下坠的速度明显缓下。

利眼一扫陡峭的山崖,看到数棵长在崖壁上的松柏,甩出“飘雨剑”,绕上了一棵最强壮的松树,下坠停遏,但身体向崖壁撞去,他双腿有力一蹬,免去了衝撞的下场。

风尘儿惊魂未定,死命地抓著父亲,害怕直哆嗦。

风冷邪面色寒冰,似乎正压抑著什麼。

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惊险。向上距崖顶有十几丈,向下,深不见底,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生死未定! 

风尘儿闭著眼,不敢往下看,他虽不怕死,但怕高! 

风冷邪看向崖壁,放眼四处打量,许是他眼睛锐利,发现向上一丈处有一洞穴。

他比了比距离,若以他的轻功,可以轻易飞上去。

“抓好。”他对怀中的人道。

风尘儿张了张眼,牢牢抱住父亲。

风冷邪深吸一口气,脚下真气一腾,借著“飘雨剑”,向上弹起,“飘雨剑”一缩,化成一柄长剑,剑尖顶著树干再一弹,借点使力,只见风冷邪如烟般地向洞穴飘去。

洞穴大而深,洞口生有奇怪的果子,这样的洞穴,通常潜有毒蛇或怪虫,但眼下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带著风尘儿,闪进了黑漆漆的洞内。

衝力极大,他护著怀中的人,在洞中翻滚数圈。天旋地转,风尘儿强忍著要呕吐的衝动,虚软地趴在风冷邪的身上。

风冷邪锐利如剑的眼扫视黑乎乎的洞穴。

黑暗中,有两点绿光闪动,他一震,“飘雨剑”挥出,同时,风尘儿痛呼一声。

“嘶——” 

血腥味传来。

风冷邪匆忙坐起身,审视蜷在怀中的风尘儿。

只见他的脚腕咬了半条蛇!之所以是半条蛇,是因為蛇头蛇尾被一分為二,蛇头张口咬在风尘儿的脚上,蛇尾却淌著血,在地上蠕动。

风冷邪迅速地将蛇头自风尘儿的脚上弄开,风尘儿抖著身子,痛苦万分。

风冷邪捉著蛇,审视了许久,当看清蛇的模样后,竟睁大了眼。

他并没有急著為风尘儿吸毒,只是复杂的望著他。

身体抽搐了一会后,风尘儿觉得没有那麼疼痛了,也有力气说话了。他扣著脚腕,习惯了黑暗后,逐渐看清贴近的父亲。

“爹爹,是什麼……咬了我?” 

“……蛇。”男人的声音有点僵。

“蛇?”风尘儿一缩,更挤进男人的怀中。“有毒吗?” 

才问完,他不禁笑了。他中毒已深,不怕再被毒侵一次!毒蛇咬不咬他,都没有区别。

“没有毒。”男人扔了手中的断蛇,将之丢至角落。

“哦。”风尘儿偎著男人,打了个呵欠,有点犯困,这一折腾下来,他已无法负荷太多了。

“困了?”男人低问。

“嗯。”他揉揉眼,小脸在男人的怀中磨蹭。

风冷邪低叹一声,调好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

风尘儿很快地便酣睡了,男人望著他无邪的睡脸,低头不断地亲吻他有颊。

洞外,夕阳血红,没多久,夕阳隐没,银月更替。

黑暗中,男人一直抱著少年,双眼如星,微微发著光。

少年睡得酣甜,天真无邪的睡脸纯洁无垢,男人伸指,细细地磨著他的颊,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变得急促了。少年不安地扭了摶身子,男人的手指顿了顿,少年呻吟一声,越来越安静不下来了,他的身体忽然滚烫,原本抓男人衣服的手,烦躁地揪自己的领口。

“嗯——唔——”风尘儿幽幽转醒,全身燥热,不知所措地扯著衣物。

风冷邪静静地看著他。

“好热……”他埋怨,将领口拉开得大大的,但这一点都解决不了问题,他皱起了小脸,喘著气,边扯衣带边抽泣。

男人将他平放在长满青苔的地上,带著湿意的青苔令风尘儿舒服了一阵,但由体内深处升起的燥热仍无法释解,他急躁地扯掉了衣带,褪了外衣。

男人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腰际,风尘儿疑惑了一下,男人解了他的腰带,助他将闷热的衣物一件件褪去。

风尘儿轻叹一声,舒畅地抚摸自己光洁的手臂,此时的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掛地躺在男人的身下。

男人褪了自身的衣物,同样赤裸裸的,风尘儿清凉了一会儿,下腹猛地一紧,他啊了一声,弓了弓腰,全身似乎更热了,他难受地伸手揽男人,抽泣:“爹爹……” 

男人压了下来,赤裸的肌肤相贴,令彼此都一颤。

肌肤相贴的舒畅,令风尘儿忘了一切,他贪婪地磨蹭著男人的身体,特别是下腹两腿间的肿胀,似乎磨著男人的身体会舒解。

他无意识地动作,却令男人全身绷紧,大汗淋漓。

男人压抑著强烈的欲望,将少年推离一些,但少年哭著贴回来,张开纤长的双腿,紧紧缠绕上男人的腰,男人低咒一声,翻了下身体,让少年趴在他上面。

少年凭著身体的本能,扭著腰,急欲寻找发洩的出口。

男人皱了皱剑眉,将少年的身体扶直,少年贴在他的胸膛上,张了小口,含住了他胸口的茱萸。

男人闷哼了一声,由著他,少年像小娃娃般,贪婪地吮吸著,吮了一边,换别一边,吮吸了许久,小唇又滑到别处,男人烦躁地捏住他的下顎,低头,封住了他的小口。

“唔——”少年热情地回应,张开的腿,不断地磨著男人的欲望。男人的铁臂缠在他纤细的腰上,紧紧一收,少年的下腹狠狠地撞贴在他的身上,颈项向后倾,头高仰,小嘴与男人的交缠。

交织了许久,少年的神智似乎回来一点点,他喘著气,惊讶於当前的姿势,不懂自己為何会如此……亲昵地贴在父亲的怀中,慌张地扭动,吞吞吐吐地问:“爹爹……我……我怎麼了……” 

风冷邪稍推开他,握住了他稚嫩的分身,他轻呼一声,腰都快要酥了。

“你被——媒蛇咬了。”他淡淡地回答。

“媒蛇?”风尘儿不解,但下腹一阵抽痛,他泪潸潸,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冷邪没有解释,推倒他,将他缠在腰上的双腿拿下,而他自己则分开腿,跨在风尘儿的身两侧,风尘儿呻吟著扭腰,风冷邪握著他的小坚挺,风尘儿疑惑地抬头,惊讶地看到,父亲竟—— 

“啊……”他舒畅地轻叹一声,肿胀的分身被如丝般温暖包容住了! 

他含著泪,感觉自己的分身一寸寸地挤进一个温热紧窒的小穴内! 

风冷邪汗挥如雨,腰一挺,重重坐下,同时,风尘儿惊叫一声,弓了腰,风冷邪闷哼一声,揽著风尘儿的细腰,风尘儿急促地吸气。

他不知发生了什麼事,但两腿间的欲望深深地埋进男人的体内,他抖著,不敢动僵直的身体,口中直唤著父亲:“爹爹,爹爹……” 

男人扣著他的腰,低头封住了的小嘴,同时,他扭动腰,慢慢地动作了起来。风尘儿只觉全身一颤,深埋在男人体内的东西活了一般,男人松一他的小口,他张嘴,吸著气。

男人由慢变快,他跟著撞向男人,两具赤裸的身体不断撞击,发出淫糜的声音。

“啊——啊——”风尘儿忘情地低叫著,纤细的他,被男人整个地包容在怀中,男人强壮而有力,吸附著他的小穴更将他带进了极热世界,他张口,咬上男人的肩,男人低吼著,收缩秘穴,风尘儿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他激昂地大叫一声,猛地一道白光闪过,深埋在男人体内的分身不断抽动,最后,喷射了浓稠的体液。

“啊,爹爹,爹爹……”他撒娇似地埋在男人的怀裡,不断细喃,疲惫的身体终於动不了了。

男人并没有达到高潮,他揽著怀中的孩子,压在地上,抬高腰,让少年的分身自他体内抽出,同时,浓稠的液体自他股间溢出,他轻叹一声,分开了少年的双腿。

风尘儿慢慢地清醒过来,身体没有任何力气,发洩过的身体仍很燥热。

风冷邪伏下身,吻他泛红的身体,黑暗中,他发亮的双眼透著丝丝危险。

风尘儿无力阻止他,摆著头,哼一两声,当男人轻啃他胸前的红果时,他咦了一声。

噢,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发生的,為何他与父亲更加……亲密了? 

“爹爹……”他喃喃著。

男人的唇来到他的耳边,低沉地道:“叫我邪……” 

“啊?”风尘儿不解。父亲的名,身為儿子怎能……随意唤? 

男人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他缩了缩,却无论如何都唤不出父亲的名字。

风冷邪倏地握住了他软下的分身,他扭动了一下,风冷邪低笑了两声,风尘儿摆著头,这样的父亲好陌生呀! 

一根手指,滑进了他的两股间,他抖了一下,修长的,带了一丝凉意的手指开始入侵他臀间粉嫩的小幽谷。他害怕地想合拢双腿,但男人抬高了他的双腿,甚至分别压向他胸膛,他张嘴,口水从嘴角流出,手成拳,放在嘴裡啃咬。

男人低下头号,舌头轻轻舔著他粉嫩细緻的小菊门。

“唔——” 

灵活的舌尖在中心挑逗,他舒服地闷哼。

“那裡……不要……”他哭著哀求。

男人却毫不理会,柔软的舌头竟也能坚硬,挤进了他紧闭的小穴,他抖著腰,软化的分身,慢慢地抬头了。

被舌齿疼爱过的小穴十分柔软,男人伸了一根手指进去,小穴贪婪地含住,但风尘儿仍是感到疼痛。

不敢出大气,瞪著黑暗,手指抓著青苔,感受那手指一寸寸地深入。

“喜欢吗?”男人问。

他垂泪,不答。

手指完全没入,然后慢慢地抽动,风尘儿叫了一声,男人轻笑,风寺儿羞赦地摇头。“讨厌……讨厌……” 

男人坏心地顶了顶,他弹了一下腰,男人附在他耳边问:“真的讨厌?” 

“嗯……唔……” 

手指抽离了,他空虚地收缩关小穴。

双腿弯曲著贴在胸前,股间的私处完全暴露在男人的眼下,没有满足的身体,饥渴著,饥渴著…… 

风冷邪右手上的“飘雨剑”化成丝,在他的手反映上划出一道血痕,血破皮而出,他闪了闪眼,将浓稠的血滴入风尘儿的秘穴内。

风尘儿只感到股间一阵温热,同时,有什麼进入到体内? 

血源源不断,风冷邪另一隻完好的手,撑开了风尘儿的菊门,那血便汩汩地流进小穴内,有了血的滋润,那小穴似乎更诱人了,吐著血,邀请著—— 

有了足够的血当润滑,风冷邪探进了两根指头,风尘儿低哑地叫著,他不知父亲弄了什麼进他的体内,但……他的身体好温热啊! 

两根手指很容易的在他体内肆虐,他低低哭泣,当男人巨大且灼热的分身取代两根手指时,他忘了哭泣。

被极度撑开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男人巨大的欲望,他瞪大了眼,咬牙,男人缓慢地挤进来,他疼痛得发抖。

“不……不要……”他哭喊。

好痛!真的好痛!身体快要被撕裂了。

风冷邪无视他的哀求,强硬地撑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插入。这具稚嫩的身体,他已渴望很久,很久了…… 

“啊……爹爹……不要……”风尘儿沙哑地哭喊。

风冷邪冷笑一声,挤进一半的欲望停顿了一下,身下的少年哭得很凄惨,那孩子美丽的脸上佈满了泪珠,像一朵易折的花儿,然而,这样的少年,更让他渴切了! 

将少年的双腿分开到极限,埋了一半的巨大肉棒抽离一寸,深吸一口气,如利剑般,迅速插了进去,直到完全没入,同时,少年尖锐地大叫。

男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了,他已忍得太久太久,当少年在他体内达到高潮时,男人并没有得到释放,一深入少年紧窒温热柔软的体内,他无法抑制,低吼一声,扣住少年的腰,狠狠地一撞。

“啊啊——”风尘儿痛到冷汗直冒,深入体内的肉棒锋锐如剑,粗长地插入到他体内的最深处,他害怕极了。

风冷邪吼了一声,停顿了一下,看到风尘儿害怕的神色,他尽理要自己温柔以待,但欲望早已勃发,势如破竹,心一狠,他趋从了自身排山倒海般的欲望。

风尘儿痛得扭曲了五官,他伸手,扯父亲的髮丝,父亲却蛮横地在他体内飞快地抽插著。

“啊啊——”身体要被撕裂了,他哭喊,压在身上的男人毫不怜惜他,用更粗暴的方式捣弄著他柔嫩的小穴,直肠几乎要被磨破了!他呜咽著:“爹爹,救我……救尘儿……呜,爹爹……” 

风冷邪压抑著更深更沉的欲望,身下孩子的求救声不是没有听到,但身為行兄者的全,无法控制一切,只能一遍一遍地吻著他的眉心。

男人温柔地吻和粗暴地撞击,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尘儿喘气声,哭喊声,一阵急过一阵。

第一次,完全没有快感,只有疼痛的结合,在男人粗暴中结束,当男人的密液射进他身体深处时,他的身体不断震动,男人低吼数声,抱著他,猛烈地撞击数下后,方停歇下来。

喘气,不断喘气,风尘儿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男人抱起他,让他坐在他的怀中,便粗壮的欲望仍深埋在风尘儿的体内。

骤然改变了姿势,坐在男人的怀中,觉得体内的东西更深入了,他含泪,偎在父亲的怀中。

风冷邪抚摸著他的髮丝,风尘儿哭得很凄惨,哭得累了,便不动了,身体在抽痛,他沙哑地哀求:“爹爹……出来好不好?尘儿好痛……” 

风冷邪只怜惜地吻他眉心的朱砂痣,清冷的声音裡混著浓浓的欲望。“不喜欢吗?” 

“好痛……”风尘儿不敢动弹。

“尘儿……你喜欢我吗?”男人问。

风尘儿皱著眉心。

“……喜欢……”他小声地回。“你是尘儿的爹爹呢。” 

风冷邪咬了一下他的唇,他呻吟一声,体内的东西在慢慢地变化,他痛呼,那东西变硬变粗,他冷汗直冒,急叫:“爹爹……不要……” 

“叫我邪。”男人说。

风尘儿湿著眼望他,不懂男人的强硬,是不是叫他“邪”,他就入过他?蠕了蠕唇,他轻轻地,沙哑地唤了一声:“邪——” 

风冷邪闭了闭眼,抱紧怀中的孩子。

“再叫一次。”男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

“……邪……”怯怯地再唤了一次。

他以為男人会放过他,却不料,男人猛地抱著他,坐著顶撞了起来。

“——啊——”他失声尖叫。

下体传来尖锐的钝痛,几欲令他昏厥,手指成爪,掐著男人背上的肉。

為什麼?他已叫他邪了……呜…… 

“爹爹,爹爹……”他哭著。“放过尘儿……放过尘儿……” 

“你是我的!”男人激烈地要著他。

“呜呜——”疼痛中,隐隐夹杂著一丝异样,风尘儿开始呜咽,好像刺痛成了一种致命的快感,哭喊声渐渐变成了呻吟声。

“好孩子。”风冷邪吻著他的唇,这次的抽插要温柔许多,但仍教怀中的孩子吃不消。

“啊……”身体一被撞击,某处异样的快感便盖过疼痛,尝到甜头的少年开始配合男人的动作了。

伸出舌头,与男人的舌相缠,满是泪水的脸泛出桃红,身体好像不知疲惫地下沉,扭动,他叹息,仿佛爱上了与男人的纠缠。

“邪——”他无意识地唤著父样的名字。

风冷邪满足地要著他,翻个身,压著他,深深地插入,附在少年的耳边,轻喃著:“尘儿……尘儿……” 

“嗯,邪……”迷蒙的眼望著黑暗,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了,他双腿紧紧缠住男人的腰。

啊—— 

如果在此时此刻逝去,多麼美好?他想在男人的疼爱中……逝去…… 

好不甘心哪…… 

他无声地喃喃:“喜欢……好喜欢……” 

在攀上欲望的高峰时,他嘶哑地叫著,与男人一同到达最终点,在男人的深吻中,他昏迷了过去…… 

***** ***** ****** 

风尘儿是在疼痛中惊醒的。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天已亮了,光射进来,照亮了半个洞。

他躺在一堆衣物上,身体仍是赤裸的,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下体的抽痛令他呻吟不断。

他以為自己会逝去,却不料,仍能活著。

下体的疼痛,提醒著他昨夜所做的一切。他全身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昨夜的他与自己的亲生父亲…… 

肌肤相贴,唇齿相缠,身体交合…… 

双手掩面,羞赦极了。

一团黑影罩了过来,他放开手,抬眼看到男人披头散髮,赤裸著身体蹲在他身边,他的眼睛很轻易地便能看到男人两腿音质巨大,那折磨得他疼痛不已的粗壮,仍沾著血渍呢。

他羞红了脸,夹了一丝惧意,移开眼。

男人低头,吻他颤抖的眼。

“爹爹……”他轻语。

男人扶起他,让他靠在怀中,抬起他的下巴问:“饿麼?” 

他点点头,却又皱了眉,身体一动,每块肌肉,每块骨头,每根神经都在抽痛! 

风冷邪俊美的脸很柔和,手裡多了一粒珠子般的红果,放入自己的口中,风尘儿疑惑,下一刻,他的父亲将唇贴上他的,把口中的红果吐哺到他口中。

他含著红果,紧张地咬了吞下。

“好吃吗?”风冷邪抚他的髮丝问。

入口即化的红果,很香很甜,他点点头。

风冷邪却坏坏一笑,在风尘儿惊诧的注;视下,又扔了一粒果子进自己的口裡。“想吃,就自己来要。” 

“啊?”风尘儿一时呆愣,此时的父亲换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冰冷冷的,他俊美的脸,线条柔和,更加有魅力了。

“不要麼?”父亲又扔了一粒入口。

风尘儿看到父亲身旁的衣服上积了许多小红果,他伸手要取,却被风冷邪所阻,风冷邪扬高下顎,眯眼,傲然地道:“只能用你的小嘴儿。” 

“咦?”难道……难道要从他的口裡抢吗? 

风尘儿舔舔乾燥的唇,见父亲又含了数粒红果,而他实在饿了,只好放下矜持,凑上唇,从父亲的口中得到食物。

男人很坏心,有时会吐哺给他,有时不让他吃到一粒,却含著他的小舌,不让他缩回去。

两唇分分合合,许久之后,风尘儿软倒在男人的怀中,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果子吃了大半,风冷邪捻了一粒,审视著。

风尘儿躺在他怀裡,双腿微分开,男人发现他身上的吻痕竟淡到几乎看不到了,略诧异,问:“尘儿,还痛吗?” 

“啊?”闭眼中的风尘儿不解地睁开。

风冷邪分开他的双腿,他轻呼一声,仍是痛,但似乎没之前痛了? 

突然,他看到父亲竟将一粒红果塞进他股间的小穴内,他惊呼:“不——别——” 

但男人的手指一意孤行,将红果顶了进去,他一痛,缩了一下,那红果很快地破裂成汁,充斥在内壁。

风尘儿眼一红,不知所措。但奇怪的是,身体好像没有之前那麼痛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风冷邪很快地又塞了数粒进去,风尘儿掩面,娇叱:“讨厌——” 

那是吃的,他却……塞到那裡…… 

小穴一收缩,红果一一破裂,许多汁流了出来,风冷邪插了一根手指进去,低问:“难受吗?” 

风尘儿喘了几声,过了一会,才答:“好像……不难受……” 

风冷邪挑了挑眉,抽出手指,又往他那裡塞果子,风尘儿见了,轻叫:“爹爹,不要了……” 

亲了亲他微都的唇,风冷邪哑声道:“这果子,似乎有愈治伤口的用处。” 

风尘儿眨眨眼,会吗? 

后穴一收缩,那果子变连皮一起化成汁,有些粘稠,流过体内,非常舒服,很清凉,而体内深处渐渐的不疼了。

不禁地,他眯眼哼了两声,一脸舒畅。

风冷邪的眼变得幽暗了,他又塞了不少果子后,分开他的双腿,将自己早已勃发的欲望埋了进去。

仍在享受中的风尘儿猛地一绷身体,小穴已经含住了男人的欲望,这次的结合完全没有疼痛,他弓著身子,轻呼。

男人借著过多的果汁,在他体内肆虐,完全由快感支配的交合,令风尘儿愉悦地叫著。

“啊,爹爹……快……啊,不……”他语无伦次地摆著臀。

男人加快速度,微喘气道:“叫我邪……” 

“嗯,邪……啊……”好舒服,从不知男人能带给他如此舒服的感觉。

男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风冷邪,从未将你,风尘儿,当儿子看待……” 

风尘儿瞪大了眼。

“你是我的!”男人咬他的耳垂。

风尘儿一颤,泪涌了出来,他无法理解男人的话。父亲不把他当儿子看,那他们……他们是什麼关系呢? 

“不要……”他抱住男人,边喘连哭。

男人却毫不留情地打击他脆弱的心。“可知我们在做什麼?” 

风尘儿摇晃著头。

男人残忍地道:“我们在——行周公之礼!” 

“啊——”全身剧烈地震动,后穴不断收缩,前面的分身在男人的掌中一泄如注,他在惊恐中达到高潮。

当风和雷借著绳索,来到洞口时,看到男人压著少年做著古老的旋律,皆一惊。

双眼呆滞地看著少年在男人身下达到高潮,耳听到少年发出的愉悦叫声,而男人的强硬掳夺,几乎在将少年吞噬了! 

当两人停下来后,男人如冰的眼神射向他们,他们如梦初醒般地转过身,手心全是汗。

昨天,两隻白虎急躁地跑回来,却不见庄主与少主,他们一行人跟著白虎上了山,来到事发之地,看到装水的皮囊袋与少主衣服撕下的丝帛,便测到庄主与少主定是掉下山崖了。但他们相信庄主武功盖世,定能安全上来。等了一夜,没有动静,他们这才觉得不对劲,直到早上,看到山崖下放出的狼烟,他们才松了口气,立即找绳索,下去了两人。果然发现了崖壁上的洞,却不料,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第十章 

医者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他的手中,捏著一粒珠子般大小,通体泛红,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小果子。这小果子长得实在讨喜,但这不是引起医者震惊的原因,他震惊的是此时此刻,这果子竟会在他的手中! 

燃著薰香的小厅裡,坐著几个男人。

首座上,一俊美男从一身雪白,一脸冰寒,眉宇间凝著一股傲然之气,如黑琉璃般的眸子毫无温度,冰雕般的身姿,完美无瑕。

厅两侧,分别坐著两名男子,四名青年神色一致,目不斜视,坐如鐘。厅中间,立著一名肃然的中年男子,他的手中捏著一粒果子,低头审视著。

“若属下没有猜错,此果乃‘雨露果’,生长在媒蛇洞口。”医者略一沉吟。“媒蛇极少见,何况是这‘雨露果’。” 

媒蛇,无毒,但任何人被一咬,便会发春! 

风冷邪闪了闪眼,冷淡地道:“不错。那洞中确有媒蛇。” 

“咦?”医者忽然想起庄主与少主回来时,他為少主诊病所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跡。若他没有猜错,少主定是被媒蛇咬过。手心驀地积了汗,眼角瞟到风和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雨露果’可解百毒,治百病,它的汁若抹在伤口上,片刻便能使伤口癒合——行医者,称它為圣果。但它生得偏,世间罕见,一般人是可遇而不可求。”顿了顿,他道。“少主身上的毒,已全部清除了。” 

风冷邪扯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黑琉璃中闪烁著点点流光。医者眨了眨眼,惊奇地发现,庄主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可哪裡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风冷邪起身,进内室之前,命四护卫下崖去将“雨露果”移植出来,带回山庄,四人领命,匆匆赶去。

内室,纱帐裡,风尘儿脸色红润的酣睡著,风冷邪坐在床沿,凝视著他纯洁的睡脸。

许久,床上的人揉揉眼,慢慢地醒来,睡眼惺忪地望著床边的男人。

风冷邪低头,吻他的唇。

“爹爹……唔……”风寺儿脑中仍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

风冷邪在他耳边细语。“你的命,会很长,很长……”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 

唐夫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卷著书,负在背后,来回走了两趟,无奈地看向他那个完全走神的学生。

半个月前,庄主带著少主回来了,少主无恙,庄裡的人皆松了口气,举杯欢庆了一宿。

据庄裡的大夫所言,少主和庄主因祸得福,遇到了世间罕见的圣果。有了圣果少主虚弱的体质完全可以改变。这是好事,但不知為何,他观大夫和四大护卫的脸色时,总觉察到一丝丝的不自然,偶尔,他们会困扰地皱眉。

更奇怪的,或者说,教整个山庄的人诧异的是,庄主竟要在一个月后娶妻了?! 

那个冷若冰霜,傲然如剑,人称江湖第一无情剑的风冷邪要娶妻了!?二十九岁的他,年轻俊美,虽一身寒气,但多少江湖儿女為他痴迷為他愁?如今他要娶妻了,多少女子碎了心?然,奇怪的是,庄主夫人是谁,竟无人知晓?打点婚礼的总管欢喜之余,问及夫人是哪位千金时,庄主竟只微微一笑冷傲地转身离开,留下总管一头雾水。

“御风山庄”的庄主要成婚了,有点交情的或者与风冷邪交过手的江湖人皆送礼来道贺了!平日清静的山庄,近些日子热闹的得像集市。

唐逸头痛地又踱了几步。

少主自回来后,特别的安静。总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眉心蹙,偶尔咬唇,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重大的心事。问他有何烦恼,他忽地通红了脸,慌慌张张地东看西看,就是不敢对上询问者的脸。若庄主一出现,他便惶然,常常手忙脚乱地跑开,而庄主的脸色会很难看很难看!覆了寒霜的眼带了一股噬人的味儿,紧盯著远去的少主背影。旁人见了,总是心惊胆颤,不禁為少主担忧了起来。可少主与庄主同住一个院落,晚上总会碰面。原本侍候少主的白霜,自从还了清白之后,恢复了原来的职务。近半个月,一到夜晚,她总被赶出了院?那少女的眉心竟也紧拧著,常常做事做著便发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唐逸甩甩头,弄不清楚这是怎麼了?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就近侍候庄主与少主的侍从们都阴阳怪气了!特别是风和雷,当两人一听庄主要成婚时,脸色惨白惨白的。看到他时,总是欲言又止,叫他一声“夫子”后,便没了下文,生硬地闪身走人。

唐夫子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那静坐的少年幽幽地叹了数声后,突地开口了:“夫子……” 

唐逸心中一喜,少主终於肯将他心中的烦恼吐出来了?身為师者,他镇定自若,打算洗耳恭听了。

可那少年叫了一声“夫子”后,又没了音,自个儿在那裡又烦恼了起来。唐逸揉揉额穴,坐了下来,為自己倒了杯茶。

等他喝完一杯茶后,他的学生终於又开口了。“……周公之礼……” 

“咦?”唐逸手提著茶壶倒茶,茶水快要溢出时,忙收了神。

“周公之礼……是否……只发生在夫妻间?”那少年终於将困扰了他半月之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斟酌了片刻,唐逸道:“不儘然。” 

少年闻言,抬起一双清亮的大眼,突地问:“两个男人……会行周公之礼吗?” 

唐逸被茶水呛到了!他咳得很厉害,风尘儿担心地看他,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好一会儿,他缓过气,秉著為师者要敬业和职责,清了清喉咙,道:“嗯,古有断袖之爱,分桃之亲,龙阳之好,今有小官伶人挛童……两个男人确有情爱,至於行……周公之礼,肌肤相亲,同榻而眠……不无奇怪。“ 

儘量解释得体,偷覷到纯洁少年面红耳赤,略恼自己解释得过於直白。

风尘儿的心扑扑地跳,袖裡的手指不断绞著,咬咬唇,他深吸口气,再问:“那……父与子……行周公之礼……“ 

唐夫子啊了一声,打翻了茶壶,水流了一桌,在少年脸色煞白之时,脱口而出:“那是乱伦……” 

少年抖了抖身子,不是无知小童的他自是听得懂為何“乱伦”,他泪狂涌而出,哑声哭了起来。

唐逸惊诧过后,慢慢冷却。怜悯地看少看哭得凄惨,心中一阵恶寒,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脑中闪过几张不自然的脸孔,终於明白了那是為什麼。

少年哭得双眼红肿,哭了许久,他失声道:“可我喜欢他,喜欢他呀……” 

唐逸不知该如何回答。纵使他知识渊博,满腹经纶,但面对少年的无助,他无能為力。

这样的事……这样的事……世俗难容! 

他终於知道,庄主要娶的人是谁了!终於知道了庄主為何用那种眼神看少主了…… 

行事作风亦正亦邪的风冷邪,惊世骇俗的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麼!? 

无奈地一叹,他沉默了。

风冷邪来了,当看到风尘儿哭得似泪人儿,他快步地来到他身边,伸手便抱起了哭泣中的少年。

风尘儿泪眼婆娑地看清来人后,激烈地挣扎了起来,风冷邪寒了脸,轻易地制下了他的挣扎,将他的头压进他怀裡。风尘儿挣不过,最后只能揪著父亲的衣襟,抽泣。

风冷邪怜爱地安抚他耸动的肩,但望向唐逸的眼神异常寒冷,唐逸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

庄主那眼神,兄狠得嗜血! 

如此一个可怕的人物,谁敢说他的不是?什麼中庸之道,什麼世俗伦常,在他眼裡,全是狗屁?! 

轻咳了一声,他战战兢兢地向风冷邪一揖手,匆匆告退,脚底抹油便溜出了书房。

立在走廊上,他仰天长叹。

白霜向他走来,看到他一脸古怪,不禁问:“夫子,少主上完课了?” 

唐逸苦笑。“今天……不必上课了。” 

“咦?”白霜不解。

唐逸摇摇头,拉了白霜远离书房。“走罢,别多问什麼。” 

“爹爹……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夫子说……父与子……那样是乱伦……”埋在男人怀中的少年抽泣著,断断续续地误码著:“尘儿是邪的孩子……呜呜……為什麼尘儿是爹爹的孩子……” 

风冷邪垂下眼,抱著少年坐在椅上,怀中的人儿哭得凄惨,他无言地吻著他的发。

“尘儿若……不是爹爹的孩子……就好了……” 

风冷邪凝视著他,哭泣中的风尘儿被看得停了泪,湿漉漉地双眼回视他,男人的眼似两潭深水,会吸人心魂,他全身燥热,忘了伤心。

“你——不是我的孩子。”风冷邪淡淡地道。

“咦?” 

“即使你源自於我,但我从未将你当成我的孩子。” 

风尘儿揉揉湿湿的眼,不解。“可尘儿身上流的是父亲的血呀。” 

“那又如何?”风冷邪冷笑一声,完全漠视血缘。

“……那样不对。”风尘儿皱了秀气的眉。眉心的朱砂痣与风冷邪额间的那一颗如出一辙,他人一看,便知他们是父子。何况,他的相貌大多传自父亲,只是细微的地方融有母亲的秀美,故尔,他看起来,要比父亲更加美丽。

风冷邪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问:“喜欢麼?” 

“喜欢……”他訥訥。

风冷邪又轻啃他洁白的颈,问:“喜欢麼?” 

“喜欢……”他呻吟一声。

风冷邪的手,探进他的衣襟内,温柔地爱抚他衣服内光滑细緻的肌肤。

“这样呢?” 

风尘儿舒服地闭眼,轻喘:“……喜……喜欢……” 

男人高举他的腰,要他分开双腿坐在他的怀裡,分开的大腿内侧敏锐地感受到男人腹下的变化,他不安地挪了挪。

男人扯了他的腰带,他要阻止,与男人拉扯著,男人像在戏玩般,轻轻鬆松地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他红了腮。

“不要这样——”他又羞又恼。

“不要怎样?”风冷邪淡笑著,拉下他的裤子,刹时,衣服下摆空荡荡赤裸裸了,风尘儿惊呼一声,不敢动弹。

男人抚弄著他姣好的玉脛,他发颤,双手紧爪著男人的肩,腰无力。

“喜欢吗?”男人边抚弄边吻他。

“嗯……喜欢……”口好干。

抚弄他玉脛的手指突然来到他的股间,沿著勾壑,来到他的幽洞入口。

“嗯……”他收缩著粉红的小穴,低声细语:“这样……不对……” 

“如何不对?”风冷邪用手指沾了由“雨露果”製成的膏药,抹在风尘儿秘穴的入口,乳白的膏药遇体温很快地化成粘稠润滑的液体。

修长的手指借著“雨露膏”,轻易地滑入风尘儿的体内。

“呀——”小穴一收缩,紧紧吸附住男人的手指,风尘儿轻叹一声,喃喃:“喜……喜欢……” 

风冷邪轻轻抽送著,坐在他怀中的少年面露欲望之色,腿弯曲著张开,那含著手指的幽洞贪婪地吞吐著。

回山庄半月之久,白天虽常躲著父亲,但一入夜,他便被父亲压在床上纠缠一番。借著“雨露果”,他的身体每每疼痛过后,便在第二天痊癒,连身上的吻痕都消失无踪。被男人贯穿过许多次的股间小穴,依旧如处子般的生嫩紧窒。

风尘儿眼角渗出泪水,身体完全沉浸在欲望之洋裡,男人抽出手指,以自己高昂炽热的欲望顶著他的小穴。风尘儿低头一看,不禁骇然。虽然每次作口都能癒合,但最初进入的疼痛刻骨铭心。

他胆怯,男人不动,只抬高他的腰,要他自己坐下来,风尘儿害怕地闭眼。“不要……” 

“不想要?”男人低沉地问。

沾著泪珠的眼儿掀了掀,收缩的后穴,急切要东西来填满,他动了动红肿的粉唇,可怜兮兮地说:“要……” 

“那就自己来。”男人扯了扯嘴角,不打算帮助他。

风尘儿委屈地用以手捧握著男人粗长的分身,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将之纳入自己的体内。

“好痛!”边哭著边沉下腰,一小口一小寸地含下了男人的粗壮,当吞下一半后,他再也不敢坐下去了,入口已有血丝渗出。

“爹爹……”他哀求。

男人却显得极冷酷,他只看著他的无助,手指沾了他流出来的血,放在嘴边舔舐。

得不到帮助,风尘儿只有靠自己了,他咬著牙,强迫自己坐下去,一寸,又一寸,他喘著气,淌著泪,用嗔怨的眼神瞪男人。

内壁被撑到极限,但还有许多没有插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闷哼一声,重重坐下,终於,父亲的欲望完全没进他的体内。

男人轻叹一声,脸部线条柔化。

已经完全插入了,风尘儿坐在男人的腰上,不断抽泣。

风冷邪抚著他的背,眯眼,清冷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自己动。” 

“啊?”垂泪中的少年忘了掉泪,他已很辛苦地含下了男人的欲望,男人竟还无情的要他……自己动? 

“不要——”他瞅著结合的地方,摇头。

已经很痛,很痛,痛到没力气了。

“那就这样吧。”男人也不勉强,就著插入的姿势,抱著他。

风尘儿差点气竭。爹爹……怎麼可以如此坏心! 

被撑大的地方,不断蠕动,张合著,虽然很痛,但不满足,他难受地呜咽。

风冷邪埋在他的颈窝间,呼吸声也很急促,风尘儿强忍著疼痛扭了一下腰,大叫一声,又不动了。风冷邪在他耳边吹气,低低地笑。风尘儿一恼,张口咬他的脖子,他像小兽般,不断地在男人的脖子上磨牙,风冷邪仿佛很享受。

“尘儿……嫁我為妻好麼?”父亲问儿子。

“啊?”磨牙中的小兽张了嘴。

“做我的妻子。”风冷邪突地顶了一下他。

风尘儿呜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做我的妻子。”男人扣著他的腰,开始律动,由缓转快,风尘儿一时难以承受更多,摇摆著沉浮。

“呜,爹爹……”他甜腻地叫著。

“叫邪。”男人纠正他。

“啊,邪……邪……” 

“答应我!” 

风尘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 

一声“好”,将他带进了狂风暴雨之中,他尖叫连连,男人拥著他,几乎要将他纳入体内了! 

许久许久之后,风尘儿无力地才明白,自己被男人给拐了! 

儘管,儘管,他是父亲的儿子,但霸道的父亲并没有放过他! 

虽然,被深深插入的时候很疼,但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样! 

他……喜欢生他的男人! 

当披上了嫁衣,风尘儿依然不敢相信,他答应了男人什麼?! 

“御风山庄”喜气洋洋,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山庄前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然而,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都感到山庄裡弥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来往忙碌的僕人,似乎都又惊又忧。奇怪他们庄主成婚,僕人们怎敢露出如此古怪的神色。不过,道喜的人只為一睹“御风山庄”的风采,顺便来讨杯喜酒喝喝,自是不会大惊小怪的。

厢房裡,风尘儿身穿红色嫁衣,披散著一头青瀑如水的髮丝,坐在梳粧檯前,他的身后是手执玉梳的白霜。

白霜失神地望著镜中有些羞涩的“新娘”,不自觉地顰了眉,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著。

“霜姐姐——”风尘儿十指在袖中纠缠,细长的睫毛掀了掀。红著腮问,“这……会不会很奇怪?” 

白霜怔了怔,收了心神,恼人地盯著手中的一綹綹凉如丝的纤纤长髮,不知该如為少主梳个什麼样的髮髻。

“少主若是自愿的……便也没什麼奇怪了。” 

风尘儿沉默了几许,道:“我喜欢他。” 

白霜放下梳子,叹气道:“那就没什麼好顾虑了。” 

“霜姐姐不反对?” 

“……奴婢為何要反对?”她语气平板,风尘儿听了酸楚。

见映在镜中的人泪光闪闪,白霜柔了声音。“少主……世俗眼光难耐,您……您不怕吗?” 

风尘儿揉揉眼。“我不知道。我涉世未深,没想那麼多。而且……邪也没有给我太多时间想。” 

白霜惊邪地发现,她的少主竟不再称自己的父亲為爹爹了?他唤庄主為……邪……这是极亲密的叫法呀!从哪一天起的呢?似乎是从她与唐夫子在书房前遇到的那天起吧? 

才想著,门被打开,进来一条红色冷艳的身影。正是风冷邪。风冷邪平日爱穿黑、白两色衣服,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换了一身红,显得不似以往那麼寒霜冰寒,但他天生的寒气配上红艳的衣服,竟是如火似冰。

见白霜依旧在梳风尘儿的头髮,他走了过去,取过她手上的玉梳。

风尘儿仰起头,男人低头在他眉心吻了一记。他急急低下头,偷覷一旁白霜的神色。见她似乎没什麼反应,他暗松了口气。

风冷邪梳了梳他的髮丝,略一思索,便将他及腰的发盘上了头,以数支玉簪固定住。

“取凤冠。”他对白霜道。

白霜领会,将摆在桌上的华美凤冠捧来,风冷邪轻轻地将之戴在风尘儿的头上。

风尘儿眨了眨眼,觉得头重脚轻,摸摸头上的凤冠,他皱了皱秀眉。“唉,可以不戴它吗?好重!” 

白霜不禁抿嘴笑。“哪有新娘子不戴凤冠的?” 

风冷邪扬了扬眉。

风尘儿窘地红了脸。“但我是男的呀!” 

白霜一愣,止了笑。

风冷邪不动声色。风尘儿鼓了鼓腮。似乎自古以来,没有男人与男人成婚的,所以也不知两个男子中的一方,该不该戴凤冠。

见他困惑,白霜道:“少主这样很好看。” 

这凤冠只能由少主来戴,若是换了庄主……她瞅了眼庄主高大修长的身材,不禁恶寒一把。实在不妥! 

“真的吗?”风尘儿抬头问风冷邪。

风冷邪勾著他的小下巴,低头一吻。“很美。” 

风尘儿脸热呼呼的。近段时间,父亲总爱在人前对他亲昵,教他又羞又恼,却无可奈何。

门外鞭炮声不断,拜堂的时辰快到了,几个吗吗与喜娘来催了。风冷邪勾起红盖头往风尘儿头上一遮,便真个扑逆迷离了! 

看著庄主与少主远去的背影,白霜轻轻一叹。

礼堂上,来了数百名的宾客,有些是江湖名门正派,有些是孤独游侠,也有邪教魔尊。虽然正邪两派的人一对上,互不相让,但在无情剑的婚礼上,他们暂且按兵不动,和平共处。

其实,风冷邪倒没发什麼喜帖,许多人是不请自来,图个热闹。毕竟,千年寒剑一把的风冷邪会成婚,磕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礼炮一响,新郎新娘出来了,满堂的宾客闹哄哄地,争著找个好视角观看。

风冷邪,一身红艳,如火似冰的引著盖红盖头的纤长新娘出来,宾客中有不少女客,见了风冷邪俊美的模样,莫不痴迷的,无奈如意郎君将娶妻子。

不知新娘是哪家千金,在场的宾客皆在猜测。

无数道妒忌的眼神射向新娘。

风尘儿只觉两耳嗡嗡,头盖红巾,看不到四周的场景,身边有什麼人,他一概不知。心很慌,紧张地扑扑跳,幸好父亲拉著他的手,令他心安了不少。

新郎新娘出场后,立即拜天地了。

在眾人的贺喜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皇,夫妻相拜。

风尘儿晕头转向地由喜娘扶著拜了一气后,最后要进入洞房时,他绊了一脚,身体失去了平衡。

风冷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撞进父亲的怀中,好一会儿,方吁了口气,倒是听到堂裡发出一阵阵汕笑。

风冷邪搂著他,不避讳地要抱他进洞房。他不好意思地拒绝,正在这时,突然一道惊天动地地怒吼声在层层宾客身后传来。

“风——冷——邪——” 

威力不亚于少林狮子吼,惊得宾客纷纷掩耳,风尘儿更骇然地埋进风冷邪的怀中。

风冷邪法下冷下脸,寒光一闪,已是冷剑一柄。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风雷电火四人。

总管上前,朗声问:“不知尊驾所為何来?” 

看好戏的宾客纷纷让路,只见一行五人怒气腾腾地走来。

為首的是一五十餘岁的美妇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风霜,她的身后是两名青年,貌似美妇,应是美妇的血亲,再后面是两名劲装打扮的干练丫环。

风冷邪漠然地瞥向一行人。

美妇傲慢地扬眉,一反刚刚震人耳膜的巨吼,以平淡的声音问道:“风冷邪,还我女儿来!” 

眾人一听她的话,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风冷邪怀中的新娘身上。

风冷邪凛凛一瞟,不欲理睬。

总管听了,心中略有数,他问:“不知您如何称呼?” 

美妇冷哼一声。“风冷邪莫不哑巴?為何不回答?” 

风冷邪扯了扯嘴角,道:“‘御风山庄’不容他人放肆。” 

美妇人沉沉一笑。“好!好你个狂妄的风冷邪!你道老生是何人?江北‘消神堡’也不是好惹的!” 

什麼?! 

眾人一听“消神堡”,莫不咋舌。

江北“消神堡”素来神秘,立足於江湖百年之久,江湖人对之是又敬又怕,从不敢轻易得罪它。若有人敢冒犯“消神堡”,那麼,将有无数的杀手追在其后,直到杀光那人的亲朋好友才甘休!如此一个可怕的江湖门派,谁敢惹? 

而观这妇人虽有老态,但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可见其功力不可小覷。她身后的两名青年,一样气色红润,太阳穴微凸,定是身怀奇功。再看那两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目中精光乍现,身手必也奇佳。

一行五人敢冒然闯时“御风山支离破碎”,不是自信十足,便是有备而来。

总管上下打量美妇,不禁问道:“夫人莫不是‘烟波断魂’古罗刹古夫人?” 

美妇人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其他人一听,又是轰然。

“烟波断魂”古罗刹,三十几前曾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轰动。古罗刹不仅美艳绝伦,武功更是超然绝尘,后嫁入“消神堡”,没多久,她便只手掌权,成為“消神堡”不可缺少的支柱,如今已三十多年了,风采不减当年! 

而她身后的两名男子定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有“素手观音”之称的梅凝雪,面若如雪,手纤细长,人若謫仙,那立在古罗刹左侧的白衣男子定是他了!而立在右侧的青衫男子定是“暗香疏影”梅倚影。两人十五岁出道,至今十年,闯出不少名气。

三个在江湖上闻名遐邇的人物為何会出现在风冷邪的婚礼上?古罗刹為何向风冷邪要女儿?江湖人并不知道古罗刹有一女儿呀? 

“素手观音”梅凝雪清雅地抱拳揖手,甚是有礼。“风庄主,吾等冒然前来,多有得罪。只是,区区今日是来寻找我那失踪十五载的亲姐姐。” 

风冷邪一动,面无表情。怀中的风尘儿紧紧揪著他的衣,满是担心。风冷邪拥紧了他。

“此处无尔等要寻的人。”风冷邪冷淡地回答。

“风庄主,莫要粉饰太平!”“暗香疏影”梅倚影垂眼敛眉,高深莫测地道,“问问你的儿子,便知有没有——‘梅落尘’这个人了?!” 

风尘儿一震,不禁仰头,但红头盖遮了视线。

梅落尘,不沾雪,风骨傲立,迎冬寒。

那是……母亲呀! 

吗吗在世时,总是如此讚叹他的母亲!而他名字中的那个“尘”,便是取之于母亲的名字! 

那麼,来人与父亲的关系是…… 

风冷邪搂紧他,冰雕般的脸覆了一层寒霜。

“‘御风山庄’裡,没有这号人物!” 

总管捋了捋鬍子,上前抱拳。“三位海涵,我们山庄确实没有你们要寻找的人。” 

古罗刹从袖子裡拿出一张纸,一抖,阴笑。“风冷邪,你莫不忘了十五年前娶得一妻?那女子的名字是否叫梅落尘?” 

“御风山庄”中知情的人皆一震。

“那又如何?”风冷邪冷颼颼地问,语中已暗藏杀机。

“不如何!”古罗刹一哼。“若不是何吗吗的信,只怕我古罗刹被你小子一辈子蒙在骨裡了!” 

何吗吗的信?那个逝世两年的人? 

风尘儿惊地猛地掀了盖头,瞬间,满堂的人诧异不已。“御风山庄”的人不禁暗叫不妙。唯有风冷邪镇定自若,在风尘儿掀了盖头时,略一皱眉。

“吗吗已去逝两年了,这位婆婆,您是如何收到她的信?”风尘儿清澈的声音如水一般。

古罗刹著他的相貌大吃一惊,不仅是她,她身后的四人皆吃了一惊,而其他宾客在端详他片刻后,都震惊了。顷刻,大堂裡,眾人议论纷纷。

古罗刹以古怪的眼神审视他。“不错,何吗吗去世两年了,但此信却是老身近日收到的!信的日期是两年前,此信是她的绝笔,在外周转了两年方到我手中。” 

“為什麼?吗吗的信要如此之久才能到您手裡?”风尘儿天真地问。

古罗刹一叹。其他江湖人自是知道,她是何方人物,普通人哪能轻易联繫上她? 

见她不答,风尘儿又问:“吗吗她在信裡写了什麼?” 

古罗刹冷冷一笑。“她将我女儿梅落尘的事皆写进信进而!可叹,為何她迟了这麼久才联络我?” 

当年,她的女儿无故失踪,之后十五年渺无音讯,她伤心了整整十五年! 

风尘儿默然。他抬头望望风冷邪。五年前,他与吗吗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中,长年不得出去,吗吗自是无法联络外界。后来出去了,才有了机会? 

风冷邪与他对视,那黑如潭的眼中平静无波。

古罗刹看了看二人相拥地姿势,厉声问风尘儿:“小姑娘,你是我女儿的什麼人?” 

风尘儿“咦”了一声,转过头,大眼闪了闪,细声道:“梅落尘是……我的母亲……尘儿是男的。” 

“什麼?”又是令眾人一阵震惊。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多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风冷邪他……他究竟娶何人為妻?他怀中的人儿,秀美惊天人,本以為是个美娇娘,却不料,竟是男儿身,而且……而且他竟有几分神似……风冷邪!? 

古罗刹等人显然也是一惊。

“什麼?你便是尘儿?” 

古罗刹惊叫一声,上前欲抓风尘儿的手,风冷邪一挡,不让她近身分毫。古罗刹瞪了瞪他。

“你是风冷邪和我女儿所生的孩子——风尘儿?” 

她一句疑问的话,似平地一声惊雷,当下满堂宾客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射向一对“新人”。有鄙夷,有惊愕,有不赞同,也有看好戏,有佩服同情的! 

面对眾人骇人的眼神,风尘儿躲进风冷邪的怀中,风冷邪以袖挡去了眾人探究风尘儿的眼神。

见他人没有否认,古罗刹大喝。“荒唐!荒唐!” 

风冷邪却露出嗜血的冷笑。

梅凝雪轻叹一声,清柔地道:“尘儿,你是梅家人,跟我们回‘消神堡’吧。” 

子嫁父?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怎能容於世俗? 

风尘儿探出头,紧偎著父亲,沙哑地道:“我姓风,我是邪的孩子,我要和邪在一起。” 

梅倚影皱了一双剑眉,沉声喝道:“你既知自己是风冷邪的孩子,怎能……怎能嫁於他?!简直是——丢梅家人的脸!” 

风尘儿咬唇,不让泪滚落,带了哭音,他问:“我喜欢邪,难道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这是乱伦!”有人高喊。

风冷邪阴狠的眼一扫,那人缩了头,不敢再说话。

风尘儿的泪终於掉了下来,看得“御风山庄”裡的人心中不忍。站在人群中的医者和唐逸不禁长叹一声。白霜更是铁青了脸,恨极了那些来作乱的人。

风冷邪低头,轻柔地拭去了怀中人的泪,他低头的刹那,冰雪融化,春回大地,一缕清风抚过,温柔似水。眾人以為自己眼花了!江湖第一无情剑怎会有融化的一天? 

当风冷邪一抬头,那抹一闪而逝的温柔已被寒冰取代!眉宇间煞气一起,周身寒气,顿时叫人屏息。

“与——尔等何干?”他慢慢地扫视过到场的每一个江湖人,而那些被他扫过的人,莫不心惊胆颤。

“是呀!这与我与大家何干?”突然,人群中有人懒洋洋地道。其他人一看,开口的竟是一文弱书生,二十出头,相貌平平,但气质飘然。

古罗刹怒目一瞪,看向那书生,倏地她道:“你——‘鬼煞宫’宫主燕淡消?” 

其他江湖南呼吸一滞,脸色大变,近身於文弱书身的人纷纷避走,如避瘟疫般,刹时,书生周边空无一人,唯独他端坐於椅上,优雅地品茶。

放下茶杯,书生微微一笑,平凡的相貌忽地不一般了。

“正是本宫,古夫人好眼力。” 

他话一落,许些江湖人又后退数米,有的都退出大堂了。

“鬼煞宫”,这个在江湖上盛名两名餘年的可怕组织,其宫中的人皆是魔鬼的化身,杀人不眨眼,他们能医能毒,為害武林已许久许久了! 

前几年,“鬼煞宫”“火刹殿”殿主杜幽吟因贪“紫薇门”小弟子默璕玉的美色,弄得江湖人心惶惶,而今天,他们竟看到了“鬼煞宫”的宫主燕淡消!? 

风冷邪只淡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大堂实在没呆下去的必要,便搂著风尘儿要走。

古罗刹见了,立即阻止。“风冷邪,你休要躲避!” 

风冷邪阴阴地望她。风尘儿探出头,脸上泪痕未干,袒然地望向古罗刹,他清雅地道:“婆婆,对不起。尘儿不会离开邪!我已与邪拜了天地,便是邪相伴一生的人了!我喜欢他!我……我爱他!所以,请婆婆不要再為难邪了,好麼?” 

“荒唐!这简直荒谬!”古罗刹一方的人脸色铁青。

“有何荒唐的?”燕淡消懒洋泣的声音再起。“这少年郎真个纯良,看著真讨喜!他与风庄主天作之合,天配姻缘,你们又何必要相阻?呵呵,只不过他恰巧是风庄主的儿子罢了!今日他若是女子,与风庄主亦无血缘关系,那麼诸位还有何世俗看法?” 

“你——”古罗刹气竭,碍於他的身份,颇有顾虑,其他江湖人却你看我,我看你,又惊又骇。

风尘儿吁了口气,突然觉得世人太难沟通,转回头,只注视著自己的父亲。

风冷邪淡笑,对他说:“早该不必理。” 

“咦?”风尘儿眨眨眼。

自始自终,邪不大言语,原来是全然不把世人放在眼裡!?他们反对也好,议论也罢,皆是世人的事。

干卿何事?! 

啊,啊,原来——如此! 

他纯然一笑,美丽之至。

风冷邪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他羞涩地埋进他的怀裡。

世人看他们毫不避讳地浓情蜜意,不禁傻了眼,燕淡消朗声大笑:“风冷邪果然是风冷邪!” 

风冷邪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抱起风尘儿,在眾人的诧异下,瀟洒的——进洞房去了。

一堂的江湖人,议论不已。

总管咳了数声,向眾人抱拳:“庄裡已摆下酒席,诸位,请自便。” 

许多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呆愣在原地。古罗刹等人煞白了脸,离去时,放下狠话:“风冷邪,老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这都是后话了! 

大多数人虽不赞同这始无前例的惊奇婚礼,但都不敢太明显的表露嫌恶之意。

毕竟,风冷邪乃江湖第一无情剑!得罪他的下场不容小覷!单看一个多月前,“几度慈心”摆了他一道,目前仍被“御风山庄”的人追杀!听说,他安逸的生活被打扰得生不如死。如今,逃到皇宫裡去了…… 

还有那“落花宫”宫主……提起她,江湖人莫不摇头。江湖第一美人,呵呵,已无脸见人了!至於是何原因,眾人都避而不谈了…… 

风尘儿幸福地窝在风冷邪的怀裡,一路上被他换著走,虽羞涩,但心裡甜滋滋的。

路上花香不断,他满足地大吸了一口。

风冷邪忽地凑上前,咬了他的小唇儿,他躲了躲,在风冷邪退开之际,追著覆了上去,吻上他的唇。

吻了许久,他埋在风冷邪地颈间,轻声道:“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和邪在一起!” 

风冷邪柔和了眼,廝磨著他。在他耳边轻吐三个字。

风尘儿一震,泪浮於眶,紧紧抱住了男人。

“我亦然……”他呢喃。

庭院裡,春花浪漫,洞房中,春色无边。

江湖上,对无情剑的非议颇多。道貌岸然的人之多,对父娶子的事,自是大大抨击。然而,世人议论再多,都无关无情剑一分一毫,有道是: 

剑似无剑若有情,不揭红尘,人在深深处。苍穹枝长伸几许?浅越雷池惊天人。

鸞弦拨乱香一缕,飘雨飞花,恼破春情绪。江湖莫惊龙凤飞,笑闯邪尘戏一回。


————————(完) 



番外 

“大猫,咱们与爹爹走散了,该如何是好?” 

杭州城,繁华大街上,一弱冠少年与一巨大白虎立于路中央,惊得普通百姓纷纷避走,但又好奇地回头看那少年。

那少年体形纤长,一身仙骨,发若蝉丝,眼如水波,俊美的五官中透著月光般的灵秀,一袭月牙色纱衣,迎风飘飞,走起路来,飘飘欲飞,疑似天仙下凡?! 

他身边的白虎高及他腰侧,虎尾一摆,威风凛凛。那少年轻拍白虎的头,白虎竟如猫般地乖巧。

少年幽幽一叹,正烦恼著。

虎啸了几声,少年双眼一亮。“你饿了?唔,我也饿了呢!罢,咱们找家酒楼祭祭五臟。” 

说著,便带著白虎,轻快地向就近的一家酒楼走去。

酒楼中的人一见白虎,莫不大惊失色。少年拍拍虎头,安抚眾人。“大猫很乖,你们莫怕。我和大猫用完餐即走。” 

店小二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连掌柜的也躲躲闪闪。

“公子……求求您,移驾别处吧。” 

少年正欲说时,白虎吼了几声,似在警告他们别不知好歹,未待眾人反应,大摇大摆地上了二楼的雅座。

少年哭笑不得,他歉意地向掌柜和店小二行礼。“对不住,大猫有时就爱调皮。这裡有十两银子,请上几盘平常小菜,再来二十斤生肉。多谢了。” 

把银子往掌柜的手裡一塞,便追著白虎上楼,以防它再顽皮。

才上二楼,果然看到白虎弄得人心惶惶。白虎却悠哉地找了个临窗的雅座,跳上椅,趴在桌面上。

少年摇摇头,走过去,轻拍白虎的头。“你又不乖了。” 

白虎抬抬眼,没什麼反应。

少年无奈地坐下,歉意地向邻桌的一对青年笑笑。

那一桌的青年人,一个生得极美,但隐约闪著一丝妖媚之气,另一个俊逸非凡,看著十分清爽。

那有著妖媚之气的青年美目流转,盯著少年秀美的脸,笑盈盈地接近他。“公子相貌不凡,这白虎更是世间罕见。” 

白虎见有陌生人接近,极為警戒。少年安抚下它,向妖媚男子有礼一笑。

妖媚男子却自顾自地在他桌前坐下,细长的丹凤眼流转著诡异之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稍避了避。“在下风尘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妖媚男子一挑战者眉,笑道:“杜幽吟,我的名字。” 

他报出姓名后,邻桌的那清爽男子却冷哼一声,妖媚男子不自然地咳了咳,向风尘儿揖手。“抱歉,在下有个老毛病,呵呵……” 

他也不说清楚,匆忙地回座,挨著清爽男子细语几句,清爽男子偏过头,理都没有理他。妖媚男子面露苦色,哀怨地瞪著对方的侧脸。

风尘儿看得雾煞煞,不明所以。

刚好,店小二战战兢兢的上菜了,他收了心神,先填饱肚子再说。白虎也冲著自己的食物——生肉,口水直流了。

才吃了几口饭,街上似乎有什麼骚动,他好奇地向窗外看去。

只见大街上,又出现一隻巨大白虎,而白虎的身侧立了一名全身泛寒气的男子。

风尘儿心一喜,身边的大猫早他一步大吼。街上的男子立即侧目过来,看到酒楼视窗边的人,他身一闪,如烟般地飘了进来。

百姓皆以為自己白天见了鬼了!闹哄哄一片。

男子飘进窗内的第一件,便是抱住风尘儿,风尘儿欢喜地回拥他,亲昵地贴在他怀中。

“太好了!幸好看到你了,要不,咱们真要失散了。” 

“不会。”男人淡淡地说。他在风尘儿身上下了暗香,唯有他能千里追踪。故尔,此次失散才半个时辰,他便找到他了。

风尘儿眨眨眼,似乎不大明白,男子淡笑。

这时,楼下窜上一隻巨虎,正是刚刚与男子在一起的那只。

“小猫——”风尘儿招招手,小猫立即过来撒娇。风尘儿拍拍它,转身对男子道:“邪,咱们先用餐吧。下午再去西湖。” 

“嗯。”男子应了一声,便坐下了。风尘儿唤来小二,添了筷子与饭菜。

近几年,男子伴他大江南北的游玩,使他大开眼界,今次重游西湖,却意外的差点失散。

他们愉快地用著饭,其他客人都在嘖嘖称奇。

邻桌的杜幽吟终於将身边的男子安抚了,看了眼风尘儿俊美灵秀的脸,他低声问身边的男子:“灵,你觉得这少年与你的小师弟比起来,哪个更美?” 

“啪——”那男子重重地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转向即走。

杜幽吟惊地连忙追上去。“灵,你……你别这麼小气嘛……” 

风尘儿抬了抬头,看著两人消失在楼梯口,不解地斜眼。

“那两人煞是奇怪呢。” 

他身边的男子伸指将他唇边的米粒拭走,他舔舔唇,男子将手指放在唇边磨了几下,风尘儿当下通红了脸,男子看他的眼神竟多了丝笑意。

风尘儿被他看得窘了,埋头吃了起来。

男子却云淡风轻地附在他耳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他差点呛到,嗔怒地瞪了男子一眼。

正在撕扯生肉的两隻白虎好奇地抬头,不解地望向主人。

“邪——” 

风尘儿轻呼一声,抓下男子抚他大腿的狼爪。

男子淡淡地笑,如春风抚面。

窗外,天阔云疏,春意正浓,绿风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