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谁是谁的无所谓
转眼放假快一个月了,赵水光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个闲人,没有作业的假期,提前放假后全看别人忙活。
和希妙吃着冰淇淋在街上闲晃,吵吵闹闹地放慢脚步。
“小光,你考完怎么也不出去玩玩,旅行一下啊,看你天天挂网上”希妙问赵水光:“这个好不好看?”
赵水光咬了一大口冰淇淋,抬眼看看,恩,很闪很骚包,希妙的风格,说:“好看啊,在家挺好,懒的动,天热又晒。”
希妙拿了发卡,给老板讨价还价,赵水光就捧了冰淇凌在旁边有滋有味地看,这事希妙最拿手。
果然希妙2分钟搞定问题,喜滋滋地把发卡带上,看了眼站镜子旁的百无聊赖的赵水光说:“你装什么颓废啊,小小年纪的。”
赵水光很是无奈,她只是提不起精神来,只是天热了就心烦罢了,只是对日子没有计划罢了,只是怅然所失了吧。
“听说希望有女朋友了,就是那虎牙美眉,你见过的。”希妙舔了口冰淇凌说,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扫了眼赵水光。
看她不小心碰到了擦肩而过的路人。赵水光抬头说:“不好意思。”眼神有点空
希妙摇摇头,一把勾住她。
赵水光低着头还沉浸在刚才的话中,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告诉她这样的结果,她也知道没有谁是没了谁就活不了的,她更知道无论多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那天,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她努力去想希望的脸,笑起来的虎牙,尴尬时撩头发的动作,突然发现有多久是没有这么回忆的了。
好吧,她承认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点不甘的吧,为什么作为男人能那么快就放得开,难道真的是脑细胞结构不一样吗?为什么只有她困在原地,她不懂。
希妙巴住赵水光的胳膊,说:“小光,我有时觉得人一辈子的激情就像是一杯水一样,用一点就倒出来一点,最后就没有了,我的水到了这里。”
希妙笔笔胸前,说:“小光,你还那么小,水都没有倒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重来的呢。”
赵水光抬头看希妙,她是懂希妙说什么的,她说:“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一心一意做好身边的事。”
希妙想想说:“也对,上了大学,将来美男多的是。”话没说完就叫起来“啊,走,走韩复兴的鸭油烧饼开始卖了。”
赵水光看着往前奔的希妙,想希妙这个人要么不认真讲话,要么一讲就直逼要害,关键是自己讲完还就忘了。
希妙后来说:“来来,小光,姐姐要好好和你谈谈。”
于是就变成了两女人坐在糖水铺子里,对着一袋鸭油烧饼的局面。
希妙挑着糯米糍,眼睛晶亮:“小光,告诉你,其实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不是单阳。”
赵水光有点吃惊,她以为以希妙和单阳好到这样的程度,中间是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希妙伸手掐掐赵水光脸:“你这什么表情啊,老娘我又没有劈腿。”
收手继续说:“我初中时很喜欢同桌的那个男生,喜欢了三年都没告诉他。”
赵水光听得下巴都要吊下来了,她从没想过希妙这种人也会干暗恋这档子的事。
希妙恶狠狠地瞪了她眼说:“干嘛啊,最后我告诉他时候,他有女朋友啦,但他有找我出来,好好对我说清楚。”
赵水光憋着笑,希妙凶巴巴说:“人现在在北大呢,姐姐我眼光不错的好不好。”
赵水光看着这样的希妙其实是不无感动的,这么彪悍的人却坐在她面前老老实实回忆过去只为了帮她解开这个结,她赵水光也曾扮演过这样的角色,其实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个中酸甜只有自己知道。
赵水光感到十分窝心,对希妙说:“我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真的没事,其实我觉得当时在一起的那人是希望是件很好的事。”
她明白希望只是交了新女朋友,但他从未做过欺骗她赵水光的事情,就连在一起的日子大多也是笑着度过。
所以这是诚心诚意的话,谢谢你当时让我喜欢你,谢谢你陪伴我度过如此青涩的岁月,因为是你,我才能诚心地祝福,因为是你,我才懂得去相信爱情,学会如何去爱别人,如何珍惜一个人,正因为是你,才会有今天的我自己。比痛苦更大的是这样的感激之情。
双方都无语,过会,希妙说:“小光,我觉得你们老师对你挺好。”
赵水光抬头看她,像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回头望过去,想起谈书墨那年冬天坐过的位置,一切都已很遥远。
希妙再接再厉:“赵水光,这世界那么多人哪个说是一开始就遇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很少好不好,总有一天会出现让你觉得不是希望也无所谓的人。”
赵水光皱了皱眉,她想到谈书墨,她知道大多人都是这样,到激情磨尽时,只求出现个对自己好的人,于是是不是最初的那人已无所谓了。
但谈书墨之于她赵水光并不是无所谓的人,她就是如此肯定地觉得的,她眼前浮现那张桀骜的脸来。
那双不只一次伸出坚定的的手,给她安全感和真实的温暖。
在我如此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时,你就刚刚好经过,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就静静地在我身边。那是怎样的幸福。
店里传来陶晶莹的歌,曾经唱着:“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的疯颠女生,已是做妈妈的人。她认真唱:“曾经
我也痛过我也恨过怨过放弃过,在自己的房间里,觉得幸福遗弃我,如果没有分离背叛的丑陋,怎麽算是真爱过,请你试着相信一爱再爱,不要低下头,别怕青春消失,就不信单纯的美梦,我在这岸看着你,又为你的坚持感动,你会的
有一天会幸福的。”<女人心事>
其实故事的开始都是很美的,因为有希望。
但幸福确实不曾离开。
她藏在岁月的某个角落,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跑出来吓我们一跳。
赵水光轻轻说:“他,不是无所谓的”
今天下午阳光正好,那人却已不在。
之后赵水光也试着去找寻那个傲气的身影,在校园附近的街上闲晃,但假期中的校园早已人去楼空,“可能错过了吧”她最后这样的自己说,心中满是空荡荡的痛。
这日,赵水光去表妹晨晨家玩,因为晨晨的爷爷改革开放时立过功,晨晨一家还是住在军区大院的房子里,进出守卫森严。
赵水光在门房打了电话给晨晨让她出来接,就靠在门口观察站台子上得跟石雕一样的军人,这大热天,居然一滴汗不流,好本事。
远远听到有人喊她,赵水光回头,那人站在树下,一身戎装,她好笑,定是幻听了,她赵水光什么时候识得解放军这等光荣人种。
那人走近,一身笔挺的军装,步子昂扬,气势高贵,一双凤眼已是带笑。
门房的小军官,跑出来,立正,行了军礼,喊:“楚院长好。”
楚菲菲点点头,手指了指赵水光说:“这孩子是我带来的”
于是,赵水光同学就大摇大摆跟着楚少将后面进了院子,颇有点狗仗人势的感觉。
走了一段,楚菲菲回身,赵水光上下扫了下,想到底是不一样,穿了军装,这人的妖冶气去了大半,倒活生生透出点优越感来,制服诱惑啊,制服诱惑。
楚菲菲站直了行了个礼,赵水光突然就觉得此人很是神圣。
楚菲菲眨了眨眼说:“小光妹妹,怎么样。帅不帅啊?”
赵水光愣着点了点头,很是疑惑这样的人,怎么当军官,怎么打仗啊,果然是因为国家太太平了。
楚菲菲拍拍赵水光头说:“小光妹妹,别看不起人哦,当官不一定要打仗,咱还是警官学院副院长,教军事通信的,算起来也不比你们谈老师差。”
军区大院的建筑都很古老,树也是茂盛的让人咋舌,楚菲菲拉着赵水光聊天,找了棵大树遮荫。
赵水光说:“我现在都毕业了,不是谈老师教了”
楚菲菲扯扯军装领口说:“啊,难怪,你们谈老师上月回去英国了。”
赵水光,一惊,只觉得难言的疼划过五脏六腑,一会还是说:“难怪,谈老师是回去了啊。”
楚菲菲回头说:“你不知道吗?谈书墨去开会啊。”
赵水光有被人甩上空中再落回来的感觉,偷偷抬头地怨恨地看了眼楚菲菲,楚菲菲只是笑,说:“不过,谈书墨应该是不会回你们学校教了。”
赵水光问为什么。
楚菲菲抬眼看看她:“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谈老师会说,谈书墨一回国就被召到你们学校教书,是因为退下来的老师是他堂嫂,不然,以谈书墨英国名校的金融硕士学位他犯得着吗。”
楚菲菲巴巴头发说:“算了,这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赵水光才知对谈书墨所知甚少,别人口中说出的却像不是那人了。
赵水光抬头看片片树叶中斑驳的光,想起那人冷冽的眉眼,淡淡说:“我估计是不大容易见到谈老师了。”
楚菲菲回头皱眉说:“我还以为…………”看看那孩子安静的侧脸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半响,赵水光直起身子说:“楚大哥谢谢你,麻烦你帮我和谈老师说谢谢,祝他以后幸福健康,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这么说完,便往回走。
楚菲菲平日虽然玩世不恭,倒也是在官场打混的人,见得人三六五等,早练就一双火眼晶晶,他倒喜欢和赵水光相处,知道这孩子虽然待人有礼,其实还是很防备的,不无她的小滑头。
今日见到她如此不失真诚的样子,心里也怪难受。
看着柔软的像春天一般的少女倔强地挺直身子向前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有站在树下,看着那孩子远去。
这年,18岁的赵水光学生,人生看似有很多机遇,但错过的东西是无论多努力都很难找回的,当下个转角时你选择左转,回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17. 月色撩人
英国,南部古镇科切斯特,Essex大学所在地,保留完整的中世纪古建筑风格,一派安宁悠久的学术气息。
“HELLO”谈书墨接起电话,眼睛还紧盯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论文报告。
“HI”楚菲菲的尾音拖得很长,果然,谈书墨好看的眉毛无意识抽搐了下,冷冷地说:“有事留言无事挂机”
楚菲菲边开家门边说:“别介啊,兄弟,我才下班就打电话给你,慰问下你。”
谈书墨拿起手边的水杯,说:“我很好,慰问完毕。”闻到大吉岭红茶的香气,闲适地在靠上椅杯,随时准备挂电话。
“对啦,我前几天看到你家小朋友啦”楚菲菲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满意地听到电话对面没了声音
一会,“磕”地一声放下杯子的声音,谈书墨冷冷地声线传过来:“说”
楚菲菲勾起嘴角,就知道这谈书墨放心不下那孩子,又不敢笑出来,咳了咳继续说:“几个月不见小光都变成大姑娘啦,不错啊,她还让我谢谢你,说祝你身体健康,幸福美满。”
谈书墨拿着电话,走到饭店的窗前,什么见鬼的身体健康,幸福美满,想像得到那孩子说这些话的表情,他皱起眉。
楚菲菲继续调侃:“兄弟啊,咱怎么不知道你这老师当得那么受人尊敬。”
“是么”谈书墨有点心不在焉
“嘭”地一声,楚菲菲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说:“谈书墨。别人不知道你,我楚某人还不知道你,什么道德,年龄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你在乎什么啊?”
谈书墨笑出声来,说:“楚某人院长,注意下形象。”
“切”楚菲菲骂了句,说:“兄弟,你爸最近打电话给我,问……”
不一会,谈书墨,挂了电话,打开窗,英国南部的天气很是宜人,不似中国城市灰蒙蒙的夜空,这的夜空黑得通透,星星也是多得出奇,透出静谧的气息,在这样广袤的星空下,心情奇异地宽广起来。
回来英国快两个月,交流会的事项排满时间表,他忙得没有空去想太多的事情。
楚菲菲说的对,他的确是不在乎的,他想要的事物想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计划,自然到手,但对于赵水光这孩子,他是在最后一刻犹豫了,他知道18岁的女生,对于未来有无限憧憬,对于爱情有着梦幻的定义,上了大学后,或许她真的能找到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孩,对生活充满激情的走下去,如她所说的深深去爱,只是这样的爱情他27岁的谈书墨给起吗?他忽略了这一点。
他谈书墨从来没为感情上的事伤过太多心神,也曾遇到过几段不错的感情,但感觉都是转瞬即逝的,他太了解激情这种事情了。
况且27岁,一个男人正崭露头角的时候,谈书墨恰恰好是这类男人中的极品,学历高,能力强,家庭背景硬,长相又如意,一个男人想要有的一切他都有了,一路上都是大张旗鼓地走过来的,这类男人表面谈笑风生,其实对事情是很挑的。他喜欢17,8岁的小女生是匪夷所思的。
答案其实很简单,对于谈书墨,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长得美的,有才的,有性格的也是不胜枚举,上了心得极少,见过得多了,到最后反而不在乎了,赵水光是少有的能让他觉得很原味的人,比同龄人多了点小聪明,比他见过的女人多了份善良,种种特点都让他觉得难能可贵。
就因为越喜欢才越会在意,处处为她设想,步步为她布局,反失了精准的判断。
在谈书墨这样的年纪是懂得有些事情学会放下对自己更有好处的,但他问自己真的那么容易吗?
对于那孩子,他早已付出了太多,什么爱一个人要懂得放手对他谈书墨来说通通都是狗屁,爱一个人就是要用生命抵死纠缠。
对于赵水光,他只想充满疼惜的拥抱住她的生命,不忍放手。
南京,八月下旬,天气渐凉,尤其是晚上,倒也清爽宜人。
“小光,吃好饭,去前面街拿下我订好的西瓜。”赵妈妈的一句话,只好让正准备窝回屋当网虫的赵水光,套了凉鞋出门。
拎着大西瓜,往小区走,却看见楼前的枇杷树下靠了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正悠闲地在把玩打火机,远远只看见银色机壳的光,和一闪一闪的火花,她有点不相信,轻声唤了下:“谈老师”突然觉得这称呼是多久没有提起了。
就是这么小的声音也传过去了,那人回头,亮眼的黑眸望过来。
赵水光小跑过去,近了才发现谈书墨今天帅得出奇,一套米白的丝绸衬衫,服帖的衬出肩膀,手臂的线条,暗色的领带有点松松垮垮的系着,手臂上还搭着深色的丝绒西服外套。
还是谈书墨本来就是那么帅,赵水光无边无际地花痴着。
看见谈书墨上挑的唇线,才拉回神来,想说点什么,问:“谈老师你回来啦?”
问完后想抽自己,不回来人能站这吗!
谈书墨眉眼带笑,也不答她这个蠢问题,伸出白玉的手说:“赵水光,我来拿吧。”
赵水光愣愣地把装大西瓜的袋子给他,问:“谈老师,您要一起吃瓜嘛?”
谈书墨不理她,拎着西瓜袋往前走,一个男人有着模特儿般的修长身形,穿着高级面料的衣服,左膀搭着丝绒西服,右手居然拎着白色的大塑料袋,无比诡异。
谈书墨侧头看看石化的赵水光,对这孩子他总是很无奈,叹了口气:“赵水光,咱们谈谈”
赵水光早已忘了她现在不是谈书墨的学生,他说“咱们谈谈”,就像说:“赵水光,下课把作业送到办公室来”。”她一向遵旨的,赶紧小步跟上。
走了一段,到河边的小型市民广场,靠在栏杆上,远处是万家灯火的温暖,旁边是他在夜灯下俊挺的侧脸。
这样的感觉对赵水光来说突然有点可望而不可及了,是来话别的,还是说什么的,她紧张起来。
谈书墨淡淡地开口:“赵水光,你曾说过不相信时间的距离,我大你九岁,但这有什么不好的呢?所有的快乐我与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我比你先尝。50岁时我帮你买好按摩椅,60岁时我教你怎么洗假牙,70岁时我帮你挑拐杖。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先经历过,所以对于未知的未来你都无需害怕,我会牵你一起走下去。我都站你前面帮你先做好,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他说“这有什么不好”,声音轻轻呢喃,却饱含包容,对于这样的人,她还能说有什么不好,她的眼睛都已润湿了,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她给自己找的借口。
其实谈书墨还想说,如果他18岁的谈书墨知道十年后会遇到她赵水光,定是要先去看看8岁的她是何种淘气神态,定是要站在她面前好好打量的。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过去了,他捧起她的脸,河边的风微微吹过来,带来夏末的气,桂花清甜的气息把两人淡淡环绕,他看着她晶莹的眼低语:“when you look ahead to future changes, or think about how the past used
to be .Don't forget to look beside you, because that's where you'll find me ,
loving you with all my heart.”
(当你遥想变化的未来或回忆过去曾经时,请不要忘记回头看看你的身旁,因为我会永远守在那里,用我全部的爱)
这男人真是知道自己的优势的,性感的语调,迷人的眼眸,谁说只有认真的女人动人,认真的男人是杀死人的好不好。
赵水光这样想着,他上扬的唇角就轻轻落下来,这次她闭上了眼,跟上次不同,他温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软软的划过,她的脸迅速就烧着了。
她这次真的明白,这样的男人他是拿生命来燃烧你的,在这样强悍的男人面前她真的只能投降。
她伸出手环住他精壮的腰线,听着他起伏的心跳,头闷在他怀里,嘀咕:“我是你学生呢”
他笑起来,胸膛跳得有力,他的声音传来:“那又怎样?”
她抬起头来,看见他漂亮的眉眼,清澈的眼温暖了冷清的线条。
他说:“貌似是某人先强吻我的”
她想了下,突然明白他是在说“苏”里的那次,原来他是记得的啊
赵水光急了,连忙解释:“那个不算
他不理她,只是笑着看着她,平日冷傲如斯的人也有这么烫人的眼神
尔后想想,不对,既然他早已知道,为什么在学校还是一副好老师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待他,最后还祝福她,这样一个狂放的人,向来都是不喜压抑自己的不是吗?
她还是问:“那为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过会,他似是知她在想什么,只是伸手把她额前的发撩到耳后,淡淡地说:“因为你在乎”收了笑意,很是认真,又皱了皱眉,这孩子的头发真长得特慢,算了,笑笑,挺配她的
赵水光只能呆呆地感到他温暖的指尖麻麻地擦过她的脸,是的。对谈书墨来说,他才不会在乎这些,但她赵水光向来在意做个好学生,安分守己地生活,他是懂得,所以他愿意迁就她的人生,只因为她在乎。
他放开她,手插在兜里,搭着外套的左手,微弯了腰捻起地上的袋子,直起身看到呆头呆脑的她,勾起好看的唇,笑得极其撩人,他伸出放在兜里修长的手来。
那天夜色暖人,她坚定地握上他温润的手。
这世上有如此多的人,我们每天都与不同的面孔擦身,希望,我曾以为再也没有如此温暖的手了,如此让我珍惜的人了,和如此珍惜我的人了,原来我还是会如此感动于生活的美好,原来我还是如此憧憬着有这样一个人能再次向我伸出一双温暖的手的,原来就算你想躲起来,爱情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这一次我选择坚定的向前走,谢谢你新的选择,也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真的祝你幸福。
回去的路上,赵水光的心都是开心得要蹦出来,只觉得这谈书墨真是怎么看怎么帅啊。
突然,“啊”了一声,叫出来:“我都毕业了,不是你学生了,你不是我老师了啊。”
又是像中了六合彩一样的快乐,小人得志得瞅了眼谈书墨,被他压制久了,都忘了自己也有出头的一天。
谈书墨但笑不语,敲了下她头,赏了她颗毛栗子。
快到家了,路灯下一看,赵水光才发现谈书墨的一双有神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
她惊了一下,不见他的530LI,又仔细看看他有点皱的衬衣,开口问:“你是不是刚下飞机啊?”
谈书墨没说话,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柔如刚才的一汪湖水,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说:“回去吧。”
他怎么能告诉他,他开完演讲会就直奔机场,下了飞机回家放了行李就过来的,哪还有办法疲劳驾驶,这样鲁莽的事他这辈子甚少去做,像他如此傲气的人绝对说不出口。
赵水光还是点点头,接过袋子,伸手抱抱他,对于今夜的他,她满心感动,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闭起眼睛,感到她小小的温暖的身子偎了过来,心里的疲惫,坐飞机的厌气一下子都没了,满心的温柔。
他也礼貌地送过女生回家,多数女人不是吻别,就是寓意深远地要他上楼坐坐,她真的是个宝气的孩子,用这样单纯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喜好,却让他无以伦比的舒心。
赵水光转身,蹦蹦跳跳进楼,欢喜极了
“赵水光”他唤,她回头,那人手插兜里靠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却把他的脸庞称得比月光还娆人。
他薄薄的嘴角弯起,说:“忘了说了,我开学后去J大任教。”
妖魅一笑,转身,离开,心情大好。
什么,赵水光看着某人大摇大摆离开的背景,差点把手里的西瓜扔出去,貌似她被录取的学校也叫J大吧。
“咚咚咚”地跑上楼,身后是赵妈妈的声音:“这孩子,买个西瓜那么半天,一回来就上网。”
J大网页,新录入教授名单,赫然写着“谈书墨,工商管理系”
天啊,她真的是不想活了,早知道就不贪懒选南京的学校了。
出租车上的谈书墨,伸手按按疲惫的眼,望向窗外,想起那孩子的表情,勾起撩人的笑。
18. 初入大学
九月,大学城,骄阳似火
赵水光从车上下来,伸手遮住眼睛,还是被太阳刺了一下,大学城都是新的建筑,树几乎是才移过来的,哪有什么校园古树的味道,身旁就是不停歇的喇叭声,警卫指示车位的哨子声,顿时对大学校园的憧憬少了一半。
赵爸爸去停车,赵妈妈一把拉了赵水光去体育馆登记入学,边走边说:“这孩子,上了大学要机灵点啊。”
赵水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就逃不开母亲的紧箍咒,赵家父母一向很忙,大多时间都对孩子采取放羊吃草政策,意识到还黏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突然要出家门了,责任心油然而生,前几天还忙活着问熟人打听,到大学住宿要准备什么。
赵水光不急不慢把大包小包从车后备箱里拖出来,想这不还在一个城市吗,想回来坐下公车颠巴下就到了,太能折腾了。
尔后,她才明白子女不论年龄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要人操心的孩子。
登记处哪有什么接待帅哥,赵水光深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中了小说毒了,想想也是,帅哥早被人抢跑了,这开学大好的日子不出去闲逛,哪会在这干苦活。
接待她的是大二的学姐,脸上有意味不明的笑,赵水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卖到这来做苦力的,领了统一的格子被子,床单,脸盆。在红色的热水瓶上写上张牙舞爪的“赵水光”三个大字,就这样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涯。
宿舍不大,四人式,一排床,一排桌,很是整齐,赵水光背着大包包给着她老妈屁股后进去发现已经有个女生在那弄蚊帐了。
小小个子,马尾辫,说起话来呢侬细语,白白净净地,见了赵水光轻轻一笑。
话说赵水光同学也是能装的主,人对她温柔,她哪敢把自己和希妙那伙子人的疯劲拿出来,也含蓄一笑说:“你好,我是赵水光。”
赵妈妈对女儿的表现也很是满意,就自己去忙活,和赵爸爸两人张罗打扫。
那女生说:“你好,我叫彭晓晓,我是无锡的,你呢?”
赵水光一听这名字就乐了,说:“我是南京的,我可以喊你彭彭吗?你也可以叫我小光。”
其实赵水光是想起狮子王里面蓬蓬和丁满了,那个开心啊。
彭晓晓笑了下说:“好啊,以前也有人是这么喊我的,狮子王里也有个蓬蓬”
赵水光看她细声细气,没想到也是个憨厚的人,瞬间就印象大好。
彭小小过会去摆弄自己的东西了,赵水光回头一看,赵家父母正忙得不亦乐乎。
掏出手机,发现短信半天下来积了好几条,索性搬张小凳子慢慢坐着看。
有高荨的:“天啊,Wwwwww, 我被发配了,半天连一个帅哥都没有,我要回南京啊,你那情况怎么样。”
想想这宝气高荨被她妈塞到常州不知名的二本,现在估计在狂吼当中。
米妮说:“浦东的校区太折腾人了,咱被分到八人间了,我妈说走读算了。”
李佳然说:“小光,我在D大,你还是J大啊,特近啊,有空来玩。”
希妙说:“丫头,今日报到啊,有啥艳遇啊,给姐争气点,周末回来玩。”
赵水光苦笑出声来,翻下面的,大多是同学手机换了新号码的通知。
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大家还是在一起的,真好。
一会,最后一条赫然跳出来:“在北京,后天回。”墨。赵水光也说不懂为什么不敢写他的全名,像做了坏事,又觉得不应该是写全名的,就这样盯着那六个字看了半天,关起来又忍不住打开来看看。
下午的时候,宿舍人的都来齐了,高个子的杭州姑娘许莹,个性却一点也不杭州,留着及肩短发,和家人说:别操心,我会弄。
三两下就把那么复杂的蚊帐给弄好了。
惹得在场的妈妈直表扬,赵水光看看自己返工的蚊帐羡慕至极。
四川女生杨杨,大大咧咧,嗓门也奇大,说:我爸姓杨,我妈也姓杨,所以我就叫杨杨。
一屋子的人全笑出来,赵水光突然想起自己的气场学说,原来她周围的人真的没有最疯颠只有更疯颠的!
傍晚的时候,父母都走得差不多了,赵水光和许莹拎了洗澡篮先去洗澡,进了浴室就傻了眼,澡堂原来连遮的东西都没有,热水的气雾蒙蒙扑过来的,就看见那么多条赤条条的身子晃来晃去。
赵水光突然想到一个词:酒池肉林。
夏天洗澡的人本就多,赵水光在换衣橱前被一赤裸的女人撞了下,愣愣地回头问许莹:“洗吗?”
许莹咬咬牙说:“洗吧。”开始慢慢脱衣服,赵水光看着就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但这天不洗人肯定是要馊了的。
赵水光18年来也是第一次见这等阵仗,红着脸低着头脱衣服,和许莹两谁都不敢看谁,拿了小篮子,缩着身子随便找了个喷头,眼睛都不敢乱瞄,用史上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十多分钟后和许莹站在澡堂外的镜子前,看见镜子里两人憋红的脸,哈哈大笑。
后来,过了几个月下来,脱衣服都神态自若了,还在澡堂里聊天呢,杨杨说脱了就象穿着,谁能想到有这一天。
话说J大的澡堂就有这么一说,大一的女生不敢看,大二的女生偷偷看,大三的女生摆明看,大四的女生不屑看。
赵水光一班人听到这话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澡堂回来,就被杨杨塞了笔本子,说:“来,来,联系方式。”赵水光愣了愣,规规矩矩坐下写好,过会又自己找出干净的本子如法炮制,结果四个人最后都有一本,不知为什么大家留的都是家里电话,不是手机,手机容易换卡,家却不容易换吧,四个女生就在这本子上写下了以后注定的友谊。
多年以后,赵水光在拾掇东西时,掉出本小本子,上面什么都没写,背面却是工工整整的四行字迹,地址,邮编,号码,赵水光望着这样青涩的笔迹突然想起这样初识的第一天,无限唏嘘。
原来,那时以为不大容易记得的事情可以转眼变成擦不掉的回忆。
晚上的时候,10点就熄灯了,然后就是楼上学姐乒乒乓乓敲脸盆的抗议声,在宿管阿姨的一声暴吼声下,一片寂静。
赵水光她们躺在床上开始笑,大家才第一天认识都没太多话,又加上一天下来很累,很快也睡了。
苦了赵水光这夜猫子,在床上干瞪眼啊,平时这时候还在家上网呢,现在死活是睡不着的,打看手机回读一天的短信,盯着那人的名字看了半天,电话居然震起来,来电显示是同一个人,她呆了呆,赶紧按了接听,宿舍里很安静,她也不敢大声,轻轻“喂”了下,那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还没睡?”
她“恩”了声说:“等一下”披了外套,蹑手蹑脚从上床踩下来,听下铺彭彭睡熟的鼾声,笑了下,“吱呀”一声轻轻开了门出去。
外面走廊也很安静,郊区的天空看得到几颗星星,还有笑得咧得像嘴角一样的月亮。
“在外边?”他问
“恩,你呢?”她踩着步子往晾衣台那走,沿途听见有的宿舍还在夜聊。
“在外面吃饭,进去吧,外面冷。”他的清爽的声音隔着手机冷冰冰的金属壳子穿过来,在这样的夜里突然让她全身上下热和起来。
她说:“没事,不冷,南京很热。”
他低沉的笑声传过来,烫着了耳朵,烫红了脸,突然想起上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仿佛这个人就在身边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换了话题,说:“和你说,学校很大,都是红色的建筑,就是没有大树……”
在电话那端细枝末节的讲着,想那人还没回来,先用自己的眼睛代他看看,慢慢讲给他听,多好。
其实她不知道,那人上月已在学校周围买了公寓,早开车路过这块红色的建筑不下十次。
但他还是静静听着她絮絮念念的声音,想象着她神气的眉眼,嘴角不知觉地上扬。
北京的夜晚风很大,谈书墨和老友聚会,喝了点酒,算算时间该打电话了,不知道这孩子第一天怎么样了。
站在会所的门口,靠着柱子,拨出号码,听到她“喂”的一声早已温柔地漾开了眉角。
每个人接电话都有自己的特点,赵水光这孩子,喂的时候自己不知觉拖高了尾音,让人觉得特别精神。
他听着她兮兮索索的忙碌声,想像她的小动作,抬头看向同是笑得咧开的月牙,风吹过来,酒气也散了大半,心情舒畅。
那日,北京的天气不大好,车子来来往往,身处在城市高楼,钢筋水泥里,那样的人,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按着电话,靠在金壁辉煌的酒店门外的朱漆柱子上,也不在意招惹了多少目光,只是侧着脸嘴角上扬,闲适地站在那里,偶尔轻声说的话随风送到耳朵里却冲散了,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个男人周身却散发出温暖美好的气息。
那一夜“蝴蝶飞过城市高楼开出了花”
19. 一室阳光
高中的时候老师会说等你们考上大学有的是大把时间享受,赵水光每次想到这句话,只想说一句话:你丫就是个骗子。
大学只是人生中另一种经历的开始,课业上是轻松多了,但却转到生活上了,赵水光每天都在洗衣服的时候狂热地思念家里的洗衣机。每隔两日还要被许莹揪着使出吃奶的力挤牛仔裤。一个宿舍里总是有一个勤劳者,一个懒惰者。许莹属于前者,牛仔裤都要周周自己手洗,赵水光属于后者,坚持不下去了,脏衣服通通塞袋子里,袋子套袋子地带回家,孝敬她家洗衣机去了。
学校的伙食也是不能和赵妈妈的手艺比,关键是没有油水,赵水光她们宿舍住5楼,她每天饥肠辘辘地冲进去,吃完回去,爬了五层楼,气喘吁吁,往凳子上一坐,就跟没吃一样,全消耗掉了。
赵妈妈也很奇怪,这孩子每周回家就跟个蝗虫过境一样,家里的洗衣机转个不歇,好菜全部扫光,吃完了还打包,说带给宿舍的,临走了还在家里绕一圈,零食啊,牛奶啊,全部搬走。
做妈妈的也是辛酸,幸好没让这孩子跑远。
赵水光心里的算盘也是打得深远,她说:“要喝妈妈煲的汤,妈妈不在身边的女生老得比较快。”
赵妈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她的小心眼弄得苦笑不得,说她成熟也不是,说她想得不多也不是,不过做妈妈的还是很乐和被子女需要的。
宿舍里四个女生火速打成一片,有件事,赵水光觉得很不公平,大家讲电话用的都是家乡话,唧唧呱呱,在她赵水光耳里却都是鸟语一样,她就琢磨着大家都是中国人吧,咋就是听不懂,这就算啦,偏偏郁闷只有她赵水光一讲南京话大家都听懂,什么小秘密都暴露无遗,她说是说:咱南京话通俗啊。还被杨杨学说南京话,问赵水光:“我学得像吗?”赵水光答:“像,像随家仓出来的”
杨杨乐了说:“真的,随家仓是哪啊?”赵水光幽幽地说:“3路车底站,脑科医院。”
杨杨一查,精神病院,一个老拳送出去。
很多年后,赵水光在火车上路过无锡站,上来两个无锡人坐后面,赵水光突然发现那两人都对话她能听出个七七八八,想想出奇了,难道她是语言天才,突然想到彭晓晓的口音,恍然大悟。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知道最后是你改变了我,还是我改变了你。
亲爱的朋友们,那些岁月,让我永久怀念。
站在食堂门口,赵水光她们看着窗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就算开学了一个多礼拜,也着实是吃不消,但这肚子都上演了几圈空城计了,下午还有课,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冲到一半,发现就只剩她和许莹了,周围大多都是男生,跟上演恶狼的传说似的,两眼的放光了,赵水光很是佩服,跟着许莹杀出条“血路”来。
冲到窗口了,见到大师傅的挥舞的勺子,那是兴奋啊,许莹正准备开口呢,就被一男生抢白了,那男生卡往机子那一放说:“两块大排,青菜面筋,……”
许莹也是个泼辣的人,哪见得这样,又加上她是个经不起饿的主,脾气不好说:“这人怎么这样啊,排队还懂啊?有点素质啦”
那男生也是不饶人,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水光一看不对,虽然她自己觉得这男生不是东西,也在心里把他活活抽打了几百遍,但还是看的仔细的,扯扯许莹示意不要在说,毕竟才刚进校没几天,这人被人说了还面不改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生,加上现在是用餐高峰,人太多了。
许莹脸都红了,却又不好下台,两人就僵着。
却听得有人说:“得了,男生就让让,谁让咱是女士优先。”
一高个子的男生就站出来,拖了刚才那男生走了,回头不好意思地朝他们一笑,浓眉大眼的,憨厚至极。
这事也就这么结了。
赵水光拿了盘子,和许莹往座位走,逗她说:“别气啦,男生吃那么多,迟早把自己吃肿了。”
许莹笑开来,乌云散尽了。
过会彭晓晓和杨杨也好了,杨杨边放盘子,边说:“这学校盛饭的师傅一定得了抖抖病,盛一勺抖一抖,再盛再抖一抖,唉,都抖没了。”
众人看着她盘里的一小团饭,笑成一堆。
对啦,这年纪的女生哪有那么多好计较的事。
吃到一半,杨杨说:“咱们下午去听下选修课吧。”
彭晓晓夹了根菜说:“不是没开始选吗?”
杨杨说:“谁说是去选啊,我们去看那老师啊,听说咱们系新请来个狂帅的老师,还是英国名校的硕士毕业呢!”
许莹正闷头喝汤呢,也抬头说:“真的,真的,我也听隔壁说了,但那选修课好像都是大二的先选,选满了吧。”
赵水光正在把她最讨厌的胡萝卜一片片挑出来,听着这话,在喧闹的饭堂里打了个寒颤,顿了动作,抬头说:“去了也选不上,别去了。”
想想谈书墨前几日应该是回来了,这么快自己又跑去做她的学生,绝不干这事。
杨杨可不干,说:“去吧,一起去看看也是好的。“
彭晓晓也直点头,许莹拿勺子敲敲赵水光的盘边说:“别理她,我们去她肯定是要去的。”
赵水光咬牙切齿地想,这许莹怎么这么了解她,这几日下来,四人跟个连体婴一样,到哪都是一块去,新鲜无比。
是的,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当赵水光抱着笔记本从后门走进教室,看着阶梯教室下那么多人,确切说那么多女生时,她就开始觉得今日可能会倒霉,当杨杨那排桌子上铺了一大截的卫生纸,捏起来说:“这年头还有人用卷纸占位的。”毫不犹豫的扔了,拉她们坐下来,赵水光就觉得今天是要倒霉的。当她眼睁睁地看着谈书墨老师从门口走进来,听到周围那么多窃窃私语声时,她就知道今天是霉定了。
谈书墨把书往讲台上一搭,人就靠在讲台前,上身米白色的英式菱形格细线针织衫,微微露出里面敞口的蓝色细纹的衬衫领口,下身蓝灰色丝绒裤,小楦头的尖头皮鞋,简简单单的搭配却因为考究的面料和经典的品牌显得贵气无比,让人惊讶的是,这人总能把严谨的学院风穿出细腻的性感来。
赵水光这是开学第一次见到谈书墨,她虽然早已见证过谈书墨的到哪都有的张力,今日还是花痴了一把,她就坐在人群里满怀欢喜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谈书墨也不管地下到底闹成了什么样,左手拿了一张名单纸,右手插在兜里,靠在那里,后还是抬眼看了一下,赵水光硬是觉得他清淡的眸子停了一下,吃了一惊,看看自己明明都尽量缩到窗口了啊。
在赵水光,她是不愿意自己和谈书墨的关系曝光的,一来赵水光一直觉得她们的关系还没稳定。 二来她不想顶着他谈书墨什么人的名字过她的大学生活,他谈书墨是他谈书墨的生活,她赵水光也有赵水光的生活,赵水光觉得这样很好。
谈书墨倒也无所谓,想想就算关系曝光了,他谈书墨也不能为她多做点什么,日子还是一样,就随她去了。再说谈书墨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有被人嫌弃的感觉,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真以为自己不说,以后就没人知道?
谈书墨开口,说:“这门课,大部分都是书上的材料,我也会补充,不想听的可以不用来,考试请自己猜题。
欢迎旁听,但希望保持安静,当然我知道大学课堂很少安静。”
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底下一片笑声。
他正色说:“我不喜欢点名,虽然你们学校有要求,今天点名当认识一下,不用紧张,这也是最后一次点名,如果我念错谁的名字,请帮我纠正。”
就一个个开始报名字,却极少说错的。
他也真没拿笔去勾名字,别人说“到”时,他都会眼神清晰地看你一眼。
赵水光是领教谈书墨受的国外教育习惯如此,大家却意识到这老师不仅仅是长得帅而已。
读到最后了,才拿起笔来写了下,赵水光看得极细,还在琢磨他干嘛呢,那人却抬头,报了声:“赵水光”
赵水光都条件反射了,立马举手,说“到”
谈书墨转身,把单子放回讲台,背过身时,眉眼早已笑开,她以为他没看到吗?紧张兮兮地缩在角落里。
他谈书墨走哪会没看到她赵水光,又不是瞎了!
名单最后一行赫然有手写字:“国贸一班,赵水光”
赵水光放下手后,才觉得不对啊,这又不是高中,再说她也没登记这门课啊,转头才发现,杨杨愤怒的目光:“赵水光,你都修了,还说没有选!”
赵水光想这下怎么辩解也没人信了,看看正神态自若地讲课的谈书墨,心里无限怨恨啊,太黑了,这人!!
赵水光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啊,真没填,可能是学校系统出错了。”
许莹想想赵水光也不会干这事,说:“可能吧。”
彭晓晓轻声说:“这谈老师要列入我八大帅哥榜,要我,我挤破头也要上啊,小光,不怪你。”
别看彭晓晓人文文静静,温柔含蓄,每天入睡前都要谁一遍她的八大帅哥的,什么古天乐,林峰,霍建华,宝剑锋,等等,如今多了个谈书墨。
杨杨在底下一把握了赵水光的手,颇有舍生取义的架势说:“小光,别怕,以后我每次都陪你上课啊!”
赵水光看着这群恶女的眼神,在看看台上神采飞扬的谈书墨,很是无奈。
一下课,赵水光就一把捞了本子,尾随谈书墨,走了一大段,谈书墨手插在兜里,只是回身一笑说:“赵水光同学,记得来上课。”
赵水光看这那人妖魅的笑容,回身,周周准点,一宿舍的人来上课。
开学了几个月,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是两人一间,谈书墨那间正好那老师放年假了,倒变成独li的办公室。赵水光也开始往谈书墨办公室跑动。
学校的教授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在办公室的,尤其是工商管理的,哪个是没有兼职的,谈书墨也是如此,帮着几家公司做融资顾问,还有博士的论文在写。今日下午却是在办公室的。
赵水光也想过和谈书墨这样的人谈恋爱到底是个什么景象,其实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身在一处,各做各的事。
这样的午后,谈书墨戴着眼镜坐在桌前,看着刚从美国传真过来的学术发表,赵水光窝在他桌角边的地板上,膝上抱着他的笔记本上网。
午后的暖风夹杂着校园里初秋槐树的古旧气息袭来,纯白的拖地窗帘被吹得“沙沙”地撩过地板,一切都变得悠远而安宁。
赵水光有点昏昏欲睡,谈书墨正好瞥到她绒绒的脑袋快搭下来的样子,发出醇厚的笑声,赵水光一下子就惊醒了。
仰头看见他饱含笑意的眸子,憨憨地抓抓脑袋,突然发现他空下来了,兴致高昂地和他说话:“谈老师,你红了,你看,你的照片都贴到联校网上去了。”
谈书墨淡淡地扫了眼页面,果真的他的几帧照片,都是上课时的侧脸,微皱了眉,肯定是学生发的。
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成年后如不必要,也极少照相,这种情况他也不能说什么,登都登了,他继续看他的论文。
看了几行,侧过头去,发现那孩子还在看这几张照片,他微微有点恼了,其他人倒无所谓的,但她都坐那看了老半天了。
赵水光抬头,朝他笑笑,露出两颗隐隐的酒窝,她翻翻上一张,说:“这张不好,你鼻子比这个还要挺呢!”她就像献宝一样,往下翻翻,指着其中一张很是认真说:“这张最好。”
他莞尔,这孩子,人就在他面前,她也能花痴的坦荡荡,他自己不在意,她却是很执著。
他索性丢了笔,在她旁边坐下来,陪她一起看,恩,其实他觉得都一样啊,同一个人。
她过会又打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博客照片给他,指着一张问他:“这女生好不好看。”
他看过去,眼睛睁得圆圆的,脸小小的,手还比个V,他摇摇头,他早过了喜欢可爱的事物的年纪
她皱皱眉说:“我觉得很好看啊,杨杨说的没错,男生和女生的眼光不一样”
她不死心,又找了一张问他,他还是摇头,妆太浓了。
她继续找,硬是要找到他喜欢的型,他都耐心地摇头了。
赵水光失败地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自己指吧。”
他扫了眼,那么多照片,他怎么可能看看照片就喜欢了,个个都一样啊,看照片太没谱了,到底是孩子的心态。
他合上电脑,手向后撑着身子,仰头说:“赵水光,我不会因为样貌去判断一个人,就比如你,以后就是你变成别的样子,你还是你,性格,习惯还是在那里,我谈书墨还是会喜欢你赵水光的。”
赵水光有点讲不出话来,只见那人侧头对着她一笑,竟灿烂得如一树阳光。
谈书墨看她嘴巴微张,愣愣的样子,退了眼镜,压压鼻梁,笑说:“你该不会觉得我不用洗澡,不用上厕所吧。”
赵水光想洗澡可以意淫一下,上厕所咱就算了。
谈书墨叹了口气,看她放空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干好事去了,伸过右手,擦过她细细绒绒的碎发,柔柔密密地印上她的,唇齿纠缠……
那日,燥热的微风卷起窗帘的一角,午后的夕阳偷溜进来,看到在亮漆办公桌下拥吻的恋人,不小心醉了一室阳光。
20. 红叶之国
期中考试就到了,大学的考试不难,大多老师都会提前划好重点,所以考前的前两日,都是“祖国接班人们”展现高压下临时做业的大好时机,图书馆自习室都炙手可热的地方。
赵水光一宿舍人从开学一直玩到今日,毋庸置疑地迅速投入到临时抱佛脚的大军中。
赵水光平时里除了上英语课是为了考四六级,其它的统统是去了聊天,看杂志的,偶尔碰上老师说些好玩的也是听听,基本上考试过是没问题,但她敢就拿着六十多分的成绩回家孝敬她老妈,估计以后周周都不要指望回家了。
晚上7点,一伙人,拾掇了课本笔记本,浩浩荡荡出发了。
进了自习室,赫,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居然还有人带了大衣和热水瓶来做长期抗战的。
她们轻手轻脚进去,找了一排靠后的位置坐定,大家一本正经地摊看书,互相看看,又噗哧一笑,唧唧喳喳地从前面的情侣到旁边的男生全研究的一遍,还是许莹最后大呼吃不消,吼了句:“不许说话,好好看书了!”
四人低头看书,一片寂静。
一会,杨杨说:“各位,我就讲一句话,就一句。”
赵水光正被导数搞得发晕,头没抬,随口问:“一句话有多长?”
N久过去了,彭晓晓诺诺地说:“三个字那么长。”心想,这杨杨怎么还有空给她们做脑筋急转弯。
杨杨很晕,半天憋红了脸说:“我想问还有人要上厕所的?”
赵水光愣了下,趴在桌上就开始笑,一桌子人笑得让前面的人连连回头,影响班容了!
那时的日子,我们常说,每一次闹的笑话加一起都可以出书了,毕了业了,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着,突然想起就像被触发了身上名为“笑”的机关,就算一个人也会在人群中笑得像个傻子。
您问我这群宝气的丫头最后有没有考过,当然考过了。
后来赵水光同学顶着大黑眼圈变身国宝出现在谈书墨的办公室里,无奈,谈大人正在忙着改考卷,某人根本没得到国宝的待遇。
凑过去一看,谈书墨批得那个轻轻松松,勾勾叉叉多简单啊,可怜了她们夜战的凄惨,赵水光那么后悔啊,恨不得拿脚抽自己,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敌方情报员在这嘛!
她谄媚地说:“谈老师,早知道让您出动下,搜索答案得了。”
谁叫她国贸系,从马克思经济学到高等数学都是女老师居多,已婚的见了谈书墨是眉开眼笑,未婚的是主动要在谈书墨面前晃一晃的,毕竟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更何况谈书墨身上还有种迷离的气质。
谈书墨放下红笔,转身看到赵水光的一副小人嘴脸,抬手掐掐她下巴说:“好啊,那下次就告诉她们,我谈书墨的小女朋友正好在她们班上,麻烦照顾一下,可好?”
赵水光第一次听他那么清楚地言明两人的关系,被“女朋友”这词吓得不清,红着脸跑沙发上扑着去了。
谈书墨看着她把头晤在沙发里,露出红得通透的耳垂,笑笑继续改卷子。
他知道这孩子也只是说说玩玩,她也是知道他不会做没原则的事的。
过会,赵水光翻过身来说:“我不要,只有靠自己得来的东西才有成就感,我妈妈也说过我是爱耍小聪明,但靠小聪明取得的东西大多的容易遭来嫉妒,别人也不会服气,我知道只有勤勤恳恳和大家一起努力得到的成功的人才对的起别人同样的付出,也会被人尊重,”
谈书墨一直知道这赵水光就是典型的两面派,大多数人对她的第一印像都很不错,其实都被她蒙了,这孩子喜欢躲懒,毅力又不好,也不是咬牙苦干的那种人,还好聪明,懂得把握机会才一路走得算是妥妥当当,看来大学生活对她来说也是不无收获的。
半响,没有动静,他停下笔,走到沙发跟前,发现这孩子都已睡熟了,红艳艳的嘴微嘟,白皙柔软得如春天般的皮肤,眼窝那是有两道灰印,他这样看着心中也不无欢喜,摇了摇头,取了衣架上的大衣帮她轻轻盖上,走回桌前,关了窗,拉了窗帘,打开台灯,一圈黄色的光,晕得小小的空间柔和无比。
许多年后,我想起你蜷缩的睡姿,依然会感到莫名的满足。
下半学期,怪事尤其多,快年末的时候,赵水光认识了个怪人。
话说,赵水光也是个怪人从小不得数学老师的缘,偏偏就是被语文,英语老师喜欢得不行,到了大学还是如此。
下半学期,学校为了加强英语教育,组织了外教授课,让英语老师每班选两到三人上课。
赵水光当然是榜上有名,她认为英语这东西不是靠读读课文,解释文法就学得会的,但这外教课是占用了她多余的时间的,虽然她所谓的
多余时间也就是一周难得有两天可以跑谈书墨拿骗吃骗喝的时间。为了给英语老师面子,赵水光也还是乖乖去了。
老师叫PETER是加拿大蒙特利尔人,在老师自我介绍时,赵水光微微得走了神,她突然想起那个人来。
PETER上课倒也有意思,不用课本,都是讲笑话,要不玩游戏。
今日,PETER是带了一个黑布袋子来的,神神秘秘,说要玩个猜谜游戏,总共就四十来个学生,按座位分成左右两队,每队每次派一人上去摸东西,摸出之后用英文形容不能说中文,也不能说名称让底下的人猜,猜对的队加分,赢得有奖。
赵水光本就不是那么乐于活动的人,这可也不算分,她就不大积极。
大家虽然平时英语成绩不错,但也是中国式英语,说道口语也就只能结结巴巴蹦几个词出来,哪知隔壁队有个极其嚣张的男生,每次几个词他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赵水光抬了眼看过去,浓眉大眼的,有点熟悉,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孩子,从小也是顺风顺水的长大的,正看着呢,那男生回头冲她们队一笑,神气得都要冒烟了。
其实座位的分布没有要求,但自古以来的道理就是女生爱挤一堆,男生又爱挤一堆,于是男生队的比分遥遥领先,男生还很嚣张地提起战争,惹出一帮子性别战。
赵水光这闲人本不想参战,上去时摸到了把小雨伞,想慢慢说给女生提示呢,才蹦了几句,就被那大眼睛男生抢了,那人眼神晶亮,说:“I got it”
赵水光也只好施施然下台,看看那人对她显示成功的笑脸,她赵水光这辈子嫌少让人这样笑呢,这下也火了。
吃了炸药一样,认真起来,下面的人才说了个“circle”“money”的,赵水光立马就举了手说:”coin”
女生那边也热闹了,比分就连连超上来,那男生频频看过来,赵水光也不理,心想姑奶奶不说话你当我是哑巴。
最后一道,PETER说很难,是那男生上去说的,就看他皱着眉头摸了半天,赵水光也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他犹豫了下说:”one
face”大家就蒙了,想象了下多毛骨悚然啊啊,那男生有接着说:“having nose,mouth without eyes”
赵水光想想恐怖片啊,有鼻子嘴的,没眼睛,真的就想到暑假才看得恐怖片了,当时还觉得挺无聊的,就一带恐怖面具的小老头拿斧子砍人的。
她灵光一闪,喊出来:“mask”
就看到那人如负重释的脸,PETER后来收了袋子,边说赵水光SMART边给了她一颗糖。
下了课,赵水光拨了糖纸,把糖丢嘴里,往外走。
被人喊住,她回头,看见那大眼睛男生,一笑右边有隐隐的虎牙。
曾经有个那样的男生站在她赵水光面前浅浅一笑的,从此着魔三年,那样的记忆就像裂开了齿轮般缝的灰色蛋壳一样慢慢地痛入骨髓地钻进心里。她就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
那男生说:“我开始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呢,吓了一跳。”
他看看发愣的赵水光,想这人是刚刚在课上灵气逼人的女孩吗?
挥了挥手,说:“喂,有人在吗?”
赵水光回神,看着一脸娃娃脸笑的灿烂的男生,那人是笑得永远是一脸张扬的,淡淡地转了目光,笑笑说:“没有,我也只是突然想到。”
本想走了,那人还说:“英语老师老说国贸系一班有个女生特别聪明,现在我知道是谁了。”
赵水光微微讶异,但毕竟被人表扬还是开心的,但这人她不认识,对不认识的男生她向来都不善打理,她说:“谢谢,下次见。”转身,走了。
低着头,走在校园里,踩下脚下的落叶,发出“喳喳”的声音,在心里断成一片,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人的生活,那里是出了名的红叶之国吧,她有点无法想象那人是带着怎么的萧索踩过这一片片叶子。
每个人都心底都会有那样一个人,已不是恋人也成不了朋友,时间过去,无关乎喜不喜欢,总会很习惯的想起你,然后希望你一切都好。
在深秋的校园里,赵水光裹了裹外套的领子,轻声说:“希望你一切顺利。”
看看手表,今日提前下课了,往教师办公楼那急步走去。
21. 不离不弃
赵水光发现在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里,你要真认识了一个人,要经常撞见还真容易。
中午的时候,赶着写马上要交的作业,没有吃饭,赵水光叫杨杨去“后街”的时候带个鸡蛋饼给她。
后街其实就是校区后门的小区市场,不知道是从哪个宿舍开始叫起,最后大家都叫它后街了。
事实证明大家的创意是无限的。
临阵才磨枪的人下节课前终于把作业交到班长的手上,肚子饿得直打咕噜,赵水光和许莹一进教室,看见杨杨和彭晓晓早已占好座位坐在那里了,赵水光一见桌上摆着她的鸡蛋饼就扑上去了。
“谢谢啊,亲爱地”赵水光边揭食品袋边和杨杨说。
“别谢,今晚上请我吃烤鸡翅就行。”杨杨也不客气。
“莫有问题啊”赵水光此时就是杨杨说满汉全席都是好的。
“那我也是啊。还有晓晓。”许莹接过去。
赵水光咬了一大口蛋饼,没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许莹白她一眼:“我监督你写完作业,晓晓坐这占位,你说要不要请!”
赵水光不理她,努力吃,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正埋头苦干呢,肩上就被人拍了下,赵水光愣是没噎着,想我都坐这么角落里了还有谁认得的啊,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头。
那人眉毛俊秀,一双眼晶亮,一笑右脸有浅浅酒窝,不是上次的大眼男是谁。
上回说到赵水光是典型的两面派,迷糊,懒惰,粗鲁等等劣习,是熟悉的人才见识的,换句话说,是她赵水光的朋友,才有幸领教。
而这位不熟的,赵水光同学自然点头,微笑,说:“好啊,你也上这门课吗?”
实际她今天忙得就带了个作业本出来,连这是哪门课都不记得了。
大眼男笑笑说:“恩,和同学一起来旁听,听说这老师教得很好。”
赵水光往旁边一看,果然是坐了一排的,想来也许和她们一样是一个宿舍的,她本来就没有太多话讲,点了点头,回去继续吃她的蛋饼,恩,嘴巴张大的角度要变小点。
才咬了一口,就被杨杨揪了衣服低头凑一起:“小光同志,来,老实和党组织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水光也是个八卦之人,看杨杨这样的笑脸也猜到她问什么,低声说:“得了,前几天一起上课的,我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许莹接过来说:“我知道啊,一起上党课的,坐你后头的是自动化二班的,叫什么”想了下说:“啊,滕杨,”
赵水光下了一跳,赶紧拍了把下许莹大腿,人就做后面,也这么大声。
杨杨可乐了说:“是我本家啊。”
彭晓晓小声说:“人家貌似姓滕!”
杨杨转头一脸的坚定不移:“人妈妈肯定姓杨!”真回了头问过去了。
那个叫滕杨的居然还点了点头说:“我妈是姓杨的。”
于是两个排桌子很快混熟,赵水光只能想,这年头大家怎么都很 “开放“啊!
最后很是无奈,只能低个头听她们左一言右一语,就觉得这些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她却没想到不久后,她们中另一人遇到差不多的情况,她也变成三人中的一个,甚至比今日更加热闹。
那时,宿舍里只要有一个谈恋爱,就像一整个宿舍都在谈恋爱,大大小小事情无一不帮着分析。有一个失恋,就是一整个宿舍都失恋,定是要花上一个晚上把那男生骂得肝脑涂地才畅快!
过了一会就看谈书墨托了本书走进来,赵水光想真是完蛋了,连谈书墨的课都不记得!
本来上谈书墨的课她就是比平常人规矩的,习惯如此,再加上谈书墨上课本就有他的特色,虽然杨杨她们是冲着色相来的,但她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过了会,滕杨点点她后背,赵水光不喜人点她后面,觉得很不尊重,男女之间有点暧昧,自己也是从来不这么做的,但不好不理,还是回了头去。
那人笑笑说:“不好意思,你是叫赵水光吧,你有手机吗?”
赵水光想这发展也太快了吧,但人家都问了,说没手机也没人信啊,她想了下还是说:“我手机停机了。”
滕杨一笑,一张娃娃脸格外让人无法设范说:“没关系,你可以先告诉我,以后方便联系。”
赵水光看看谈书墨正侧着脸认真讲课,还是把自己的号码报出来。
一会,口袋就开始振起来,关键是她自己还忘了关静音,蜡笔小新的声音一下子就传出来。
赵水光手忙脚乱地去按键,周围还是笑倒了一片。
大学课堂里多少都有学生忘了关手机,娱乐大众一下,但赵水光也没想过要在谈书墨的课上表演啊!
果然谈书墨清冷的眼就看过来,赵水光趴桌上装死,就是不看过去,也不承认,第一次那么恨科技发达啊,要手机干嘛!
谈书墨发现某人脸突然不见了只看见绒绒的脑袋,勾起嘴角说:“野原新之助在哪呢?怎么也来上课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气质儒雅的老师也会看卡通片,愣了愣又都望望赵水光那一块,笑起来。
赵水光知道不去承认也没事,但偏偏就有人说话,那人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以后会记得不携带儿童进场。”同学一阵哄笑,气氛缓和。
赵水光听着滕杨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只觉得冷汗是从脚底起的,别人哪知道谈书墨是识得她赵水光的手机声的,当时就坐他车里,还被他拍了下脑袋,说她是幼稚儿童。
藤杨一来觉得罪魁祸首是他,后再一想赵水光一个女孩子定是容易尴尬,才一时出口,想帮着解围。
讲完只觉得老师挑了眉眼,身上冷意更甚,想想人家可能就是那气质,喜欢开玩笑的老师脾气也不会差哪去,也就不多去想,小声和赵水光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打的”,赵水光是再也不敢回头了。
熬到下课,谈书墨说:“期中论文,截至到月底交,以下同学下周交上来”
赵水光太了解谈书墨了,就知道下周要忙死了,果然,谈书墨拿了名册,报:“国贸一班,赵水光”
赵水光的心里是在滴血啊!
全班人心全悬着在那等着他继续报,谈书墨却丢了册子,眯了眼睛,一笑说:“就这样,下课。”
收了书,转身,走人。
同学们愣了,都在想不是“以下同学”吗?过会,教室里又开始喧闹,大家都觉得幸运无比,同时又在打听国贸的赵水光是哪个倒霉蛋。
赵水光同学,再一次成名。
赵水光咬牙切齿,灰溜溜地先走出来,又不敢去找谈书墨,这时去蓄意解释,她都觉得是去找骂。
小新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水光头大啊,看了看了号码,赶紧接起来,那人没说话她先开口:“对不起。”
那人“恩”了一声,有开门的声音,估计是进了办公室。
赵水光再接再厉:“课上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是上周一起上课才认得的”
有水杯“嘚”一下磕桌上的声音,他说:“我知道”
赵水光才安心,想说论文的事,那人却心情很好唤:“赵水光”
赵水光狗腿至极地在电话那头“恩”了声,
他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记得下周这时把论文交过来。”挂线。
赵水光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周五的时候赵水光去谈书墨办公室报到,赵水光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您叫我交论文,我总得找资料吧,找人提前指导吧。
谈书墨正要出去开会,拿了钥匙在手里,看看赵水光说:“去我家写,等会送你回家。”开了车先把赵水光送到家里。
于是赵水光同学就那么登堂入室了!
写完论文,下午三点多,谈书墨还没有回家,赵水光决定自行参观。
谈书墨家里很整洁,看得出是有人经常打扫,采光,布置都很好,看看书架上都是原文书籍,看得她头皮发麻,正想研究电视柜里的影碟,门口就传来“喀嚓”的开锁声。
赵水光赶紧到门口站好,看谈书墨进来,乖乖喊了声:“谈老师好。”
谈书墨把了钥匙扔进门边的架子,看看房子,完好无损,挑了俊挺的眉说:“你论文写完了?”
赵水光点点头:“刚写完的。”
谈书墨“恩”了下,换鞋,想想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赵水光难得过来,哪有那么好打发,她还没研究够呢,赶紧说:“还早呢,我家也没人,也没带钥匙,我自己玩,您忙您的。”
谈书墨看看她,说:“柜子里有碟”就真的进屋忙自己的去了。
赵水光就自己折腾,但她也知道分寸,到别人家哪是能乱翻,看看碟子大多是英语,法语的大片,还有些专题片,有日本片,她那个激动啊,总算让她逮着了吧,一看居然是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有点好奇,想想谈书墨居然也会喜欢细腻的电影。
挑了《恋恋记事本》,英文是LOVE NOTE看,以前有看过影评,觉得男主角很帅。
开始放的时候,谈书墨正好出来了,赵水光的注意力就跑到在不比男主角差的谈先生身上去了。
谈书墨一身灰色的连帽套头运动衫,下身是月牙白的棉质休闲裤,走出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学生,赵水光是从来没看过那么闲适打扮的谈书墨的,眼睛都直了。
她不知道谈书墨保持了在英国时的习惯,居家服都是这么穿的,不似大多男人要不穿背心要不就是土得掉渣的睡衣。
赵水光只觉得这样的谈书墨拿着水杯走出来,慵懒至极,却一如少年的打扮,又清新无比。
赵水光跟在谈书墨后面进了厨房,发现那人正拿了水果刀在削苹果,靠在吧台边,低了眉眼专心致志,红嫩的果皮就顺着他笔直美好的手指沿下来。
赵水光儿时看过个电影,名字不记得了,却一直记得男主角为女主角削苹果的情景,从此她一直坚信一个男人如果肯站在那里,花那么长的时间细心地为你置备一个苹果必然会是一辈子都会爱护你的男人。
赵水光站门口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找来找去,突然就是他的感动。
走过去,轻轻从后面环住他紧实的腰身,只觉得,心中温暖。
谈书墨觉察软软的身体趴上来,说不出的好笑,以为她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叹了口气说:“怎么了?我真的没生气,去看电视吧,好不好?”
他以为赵水光还认为他介意手机的事,天知道他谈书墨只是想逗她玩玩,再说如果她现在不被他催着赶好论文,月底考试一多,某些人火烧眉毛才动手的个性,到时又要变身熊猫了,他看着也会心疼。
以他谈书墨的傲气是断然不会去吃醋的,好吧,好吧,他承认他是小小的介意的,但他对她赵水光有信心,对他自己更是有自信。
赵水光在他柔软的后背上蹭了蹭,溜回去继续看电视。
等谈书墨拿了果盘出来,她早已忘了这事,入了戏。
谈书墨笑笑这孩子就是做什么事都靠一股劲,太容易投入,看看还有时间,索性坐她旁边,陪她看。
两人都是专心的人,一路无声看戏,直到结束。
结局是男女主角到了老年,手握着手一起在病床上死去。男主角讲的一句话极其震撼,他的妻子已得了老人痴呆,经常连他都不记得,他却坚持留在医院里,子女纷纷劝老人回家住,他却说:“she’s my home, your mother is home”(有你母亲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赵水光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润湿了。
看完后,谈书墨正在收桌子,她看着他坚实的肩膀,还是问了:“将来,你是愿意比我早死,还是比我晚死?”
谈书墨知她还在电影里,回身弹了她头一下,好气又好笑:“傻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别想了,去收东西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到底是大了她九岁的思维。
赵水光收好东西出来,谈书墨已靠在门后等着,赵水光不喜被人等,也就赶紧走过去,脚直接往鞋子里一蹬,鞋带也不系,腰也不弯,走两步,就好了。
她是当懒人惯了,谈书墨看了却好笑,把钥匙放回架上,弯了腰去帮她系好。
赵水光就这样背着她的大包包站在门口,看他那样傲然的人,真的低下腰,曲了膝去帮她把鞋舌拉好,鞋带拽紧,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柔软的黑发,落下来的眼睫毛,翘而秀美,灵巧修长的手,一下子就把她的鞋带系好了。这样的光景,让她眩晕。
谈书墨直起身子,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揉了揉她脑袋说:“干吗呢?小呆子”
“你这样的极品怎么给我撞上了。” 赵水光脱口而出
谈书墨不理她胡言乱语,拿了钥匙,出门,外边天已经灰了,他开了楼道的灯,侧头说:“走啊。”
赵水光只觉得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里晕了开来,温润而柔和。
她上前握住他的宽厚手掌,突然明白,电影里的故事有的或许只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现实的世界虽然不大一样,但也有真实而动人的情感,就像现在这样,她觉得握住她的手会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过了几日,宿舍人居然告诉赵水光滕杨他们宿舍要请他们吃饭,赵水光是摸不着头脑,她虽是爱吃之人,平时也贪点小便宜,但不该吃的绝对分得仔细,她说她不想去。
杨杨很直接说:“我觉得滕杨对你有意思的啊!”
赵水光正在听音乐,想假装听不到,被杨杨扯了耳机说:“别装了,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赵水光倒也坦白说:“有”很快的想到谈书墨,心里一阵甜蜜。
许莹说:“好啊你,也不说,平时也没看出来啊。”一顿好问。
赵水光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打哈哈,被逼个够呛。
赵水光虽然八卦,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最好别和别人商量讨论,不存在旁观者清的事,谈恋爱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冷暖自知,再有,女生间话一多,很容易失去客观与尖锐的直觉,把一个可能本不好的人会说成一朵花,把潜在的好伴侣却又说毁了。
这样下来,宿舍人只当赵水光是有个暗恋的对象,革命尚未成功而已。
索性吃饭事也就不提了。
又过几日,赵水光收到电话,来人声音清爽说:“你好,我是滕杨。”
赵水光正在外边陪杨杨买水果,杨杨正在挑橘子,她“你好”后就找了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滕杨说:“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你还要赶论文。”
赵水光想论文早就被催着写完都交上去了,也没在意,说:“没关系,我已经交了”
滕杨说:“那就好,有空我请你吃饭吧,真的过意不去”
赵水光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还是说:“我没在意,真没事,如果你介意,我接受道歉,请客就不用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一阵沉默,赵水光想信号有问题吗?
滕杨的声音就传过来,有点笑意说:“赵水光,我都那么主动了,你不是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吧。”
22. 说出口的拒绝
他说:“你不是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吧”
赵水光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想着这滕杨也太狡猾了,他如若不点明,自己还好跟着打打岔,开开玩笑就过去了,这样的局面叫她怎么是好。
滕杨也不等她回答说:“赵水光,我们谈谈吧,晚上8点,图书馆后面的空地见,就这样说啦。”挂了电话。
赵水光站在那里愣愣地,直到杨杨拍了她一巴掌:“想什么呢?”
赵水光收了电话,说:“没事”,滕杨没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别人,但赵水光想以他那种好胜个性的人,这种事自然还是不要说的好。
晚上八点,图书馆后边的小草坪是出了名的情侣地,每个大学都会有这么一个经典的地方,
赵水光除了有天早读被拉过来,就再没来过,一路过来都是有点尴尬的。
滕杨在就坐在小河边的石砌栏杆上,看见赵水光过来,往下一跳,一张娃娃脸就在路灯下笑得连星星都要落下来了。
赵水光想自己大学这年怎么就没见过这等人物呢,但好看的东西还是就看一看就好了。
她退开来点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滕杨眼眸晶亮,看着她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那么说,但你们宿舍人说你还没和他在一起不是吗?我也没看你像有男朋友的样子。”
赵水光真想冲回宿舍把那个大嘴的给踢飞了,心里咕噜,嘴上还是说得有理有据:“我是有喜欢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在一起呢?再说不管在不在一起,我都没有那打算现在和任何人在一起,对不起。”
她总不能说:我现在的男朋友大人就是谈书墨,谈老师吧。心里憋死了,但想想也是自己选的路,只有坚持下去。
滕杨低了头,赵水光就站在河边被风吹得脑袋都僵了,以为事情结束了,正准备往回走,滕杨却喊了句:“赵水光”
她回头,那男生笑起来右脸的酒窝浓得醉人,眼里的坚持却强硬无比,他说:“我不介意你有喜欢的人,我们这年纪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总之你考虑下再告诉我。”
转身,离开。
赵水光真的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她也听说过大学里,有好多情侣都是在谈着恋爱,家乡还有男女朋友,双方都说不介意,她赵水光真是觉得匪夷所思,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介意,爱情又不是稳定三角形!
回了宿舍,这事也只能自己憋着。
过了几日才知道,变节的是彭晓晓,谁让她男朋友就出自滕杨宿舍呢,说来世事真奇妙,原来那天在教室一见,真的有颗种子发芽开花。的
无锡的呢侬女生,做什么事都爱说:“高兴怎样”“不高兴怎样”
赵水光一开始真是找不着北,举个例子吧,和彭晓晓说:“蓬蓬,要去打饭吗?”
人彭晓晓说:“才下课,人多,不高兴现在去哇。”
赵水光南京话直来直去惯了,真是不懂,吃个饭还有高兴不高兴,不高兴今儿就不吃了?
一开始是觉得不舒服的,后来听习惯了,才知道人就是那么讲话的。
江苏一个省份,说话却南辕北辙的,譬如说吧,今天天很热这话,就有典型的不同说法
南京人说:“靠,这鬼天怎么那么热啊”疑问调
常州人说:“天热啊热的哇。”三声调
苏州人说:“这天,热的咧!”上升调
大学里,才能学到这些呢!
于是,赵水光她们宿舍这几天像过节一样,人男朋友新上任当然要服务惠及全宿舍,吃饭,唱K是免不了,晚上还有宵夜吃。赵水光当然是必须出席,弄得就很尴尬,但滕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明里暗里都对赵水光无微不至。
女生宿舍熄灯有讲不完的话,杨杨就说:“赵水光,你快把滕杨给收了吧。”
许莹也说:“你看看彭彭,早饭有人送,打水有人拎,多好。”
赵水光说:“得得,你们是想再招个苦力吧,不说。睡觉。”
盖上被子,赵水光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高三那年,没有遇见谈书墨会是怎么的光景,但没谈书墨就是没有她现在的赵水光的,这么一想,就觉得是侮辱了谈书墨。
大学情侣本来就是不知含蓄为何物的,那时的恋爱恨不得昭告天下,赵水光看见那情景,不是没幻想过,有人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打水,一起上夜自习,一起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牵手散步,但她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和谈书墨在一起就要懂得珍惜已经拥有的,谈书墨是用比自己大九岁的爱来给予的,她能回报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她赵水光谈得起这样的恋爱!
谈恋爱也好做事也罢,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
赵水光对滕杨的忍耐总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爆发,那天说也奇怪,赵水光的手机真停机了,赵水光那个恨啊,一语成谶!想,过两天都回家了,再拿家里的卡充值吧
过了一会,手机振了,打开一看:尊敬的移动客户,……(自动省略以上字数),您的手机已成功充值50元。
赵水光就觉得奇怪,发了短信给谈书墨:刚才有打过我电话吗?
一会,谈书墨回了:没有,怎么?
这人一向发短信极其简短,赵水光就知道不是他充的,回了说:没事,随便问问。
赵水光知道谈书墨是有那个钱的,但以赵水光的个性,她是从来不主动要什么的,她向来就认为谈书墨有钱是谈书墨自己的事。感情的事,一牵扯到钱,就会意味不明起来。
虽然她赵水光自己没经历过这类事,但这点她还是有数的。
赵水光就趴在桌上想,是不是真的天上掉馅饼了。
过会,凶手就自投罗网,“能收到短信了吗?滕杨。”
赵水光二话不说,电话拨过去:“滕杨吗?你五分钟后下楼来,我有话对你说。”
钱包里掏了三十元现金,问许莹借了二十,冲下楼。
第一次在男生宿舍楼下等,赵水光有点不好意思,男生来来去去都要回头看看,大多情况都是男生在女生楼下等的,这事倒是稀奇。
还好一会,滕杨就过来了,赵水光也不说话,两人走了一段,人少了点。
赵水光才回头说:“滕杨,谢谢,但这钱我不能要。”就像伸手把钱给他
滕杨也是个有脾气的孩子,瞥了头说:“我不要,我帮你充了就是充了,你别还我,不要你丢了。”平时的一张嬉皮笑脸倒绷得紧紧的。
赵水光有点火说:“这钱不是钱啊。”一把就扳了他的手塞给他。
苦口婆心说:“滕杨,我还是那个答案,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是和他在一起的,这种事是不需要谁看不看得出的吧,信不信随你。还有,你仔细想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一开始就是你可能觉得我比较强,恩,或许认为我有点小聪明才注意我的吧,但那是喜欢吗?至少对我来说,我不觉得是。”
说来好笑,有些人喜欢你是因为你不喜欢他,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其实她明白,以滕杨好胜的性格,其有可能是这种。
也或许,滕杨也不是她想的那样,但赵水光不想去想,生命中遇见一个谈书墨,其他人之于她赵水光便都是过客。
滕杨转过脸来,看着那女生,在月光下的脸很是白皙,五官不是很突出,但摆在一起却极其协调,一双眼睛里灵动的光华流转,当时不就正是被这样的眼神迷惑了吗?
小的时候,我们总幻想有一天,有一个人能站到你看着你的眼睛对你说:“我喜欢你。”,总盼望着能得到很多人的喜欢,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的是被人喜欢也不是那么开心事,无法回报的感情,拒绝的话无论说得多么好听,永远都是一种伤害。
23. “啊一希太路”
周五的时候,谈书墨打电话过来说去在市区开会,可能回不回来了。赵水光只有自己背着她的大包包往车站挪。
周五下午,正是大学城车站的高峰期,赵水光排着队,看着那么多人,怨到习惯真是可怕,她已经习惯每个周末坐谈书墨的车子一起回市区了,这样挤着站队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想着想着又想到谈书墨,两人说的好笑的话,那人的每一个表情,就是身处这样拥挤嘈杂的环境,她都浑然不觉,心中一阵甜蜜。
“啪”的一声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滕杨,赵水光真是觉得阴魂不散,滕杨已经先说出口:“赵水光,你也在这等车,真巧!”
赵水光回头,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滕杨待她无任何异样,她也知道接过去说:“
恩,我回家。”
藤杨说:“正好,我去阿姨家吃饭。”看了看赵水光的大书包,又说:“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帮你背一段。”
赵水光说:“没事,没那么重。”就不再多说。
两人是被挤着上去的,上了车,手机震起来,赵水光摸了好半天才把手机掏出来。
“路上小心,晚上打电话”谈书墨
赵水光笑得龇牙咧嘴,腾出手来,五指连弹:“恩,没事的,没事的,回去再说,你忙吧。”
那时,谈书墨正坐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掏出手机,看见短信,这孩子老爱说没事,他都能想象她现在挤在车上挣扎着回短信的光景了,心里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中。
赵水光在车上可叫够呛,快到夏天,车上味道不大好,随着人流摆来摆去,还有个不愿面对的人,幸好碰到个系里认识的女生,一路转移下注意力。
到了市区,车上的人流开始疏松起来,到站,赵水光下车准备换地铁,藤杨也跟着下来,看她脸通红,汗直流的样子,伸过手去拿她的包,说:“还是我来吧。”
赵水光就快翻白眼了,这人一路跟下来,她才叫难过呢,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是回身说:“我就快到家了,估计不顺路,你也赶快走吧。”
她明白既然不接受人家,那是一点点希望都不能给的,现在狠心以后对大家都痛快。
这样想着就被人喊了声:“赵水光”,赵水光心里一惊,转身果然是谈书墨,深咖色的丝绒西装,一手插兜里,一手拎烫金,马球标志徽章的手提袋,站在旁边大楼的大厅楼梯口,一身的精明干练气质。
赵水光头皮发麻,看看滕杨,一路小跑过去,藤杨也看见谈书墨了。奇怪这老师居然会当街喊学生的,但还是跟过去了。
赵水光喊:“谈老师好”,藤杨正好走过去,也喊了句:“谈老师好”,谈书墨看了眼赵水光,眯了眼,颔首。
“谈老师,你也在这,今天真巧,我刚好还在车上遇见滕杨。”一句话先交代清楚,讲完后又想抽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这时,大厅的自动门开了,走下几个也是穿西服的男男女女,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走过来,一脸的热情,对谈书墨说:“谈先生,刚快完会,你就先下来了,今晚我做东,别客气啊。”讲了会才发现有人,说:“这两位?”
谈书墨收回目光说:“这两位是我院里的学生。”
何总打量了两个学生,想不到写出那种犀利透彻的计划案的谈书墨真是个教书匠,连忙夸到:“谈先生的学生也看起来机灵得很,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要不,今晚一起去?”
他估是老师都喜欢别人说自己学生好的,谁知谈书墨是坚决不吃这套的,还有对东方这种商业饭局之类的也是深恶痛绝。
谈书墨说:“何总的心意我领了,今晚上正好有点事情,下次吧,以后还有合作机会的。”
何总心想年轻人周末晚上到底是忙些,一听他说以后还有合作机会自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那好,那好。”
谈书墨回身说:“往哪走?我送你。”
赵水光一听他说我送你,还不是我送你们,抖和一下,说:“谈老师,您忙吧,我快到家了,走了,再见。”
回头和滕杨说:“我和你不顺路,先走了,拜拜。”
赶紧走人。
藤杨硬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看那谈水墨,站在那儿,拨弄着钥匙,像沉思着什么,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感到他周身的寒意。
滕杨还是硬着头皮说:“谈老师,那我也先走了,再见。”自是知道谈书墨那等人多半不会应他的,也就转身走了。
谈书墨往停车场走,想,刚才她喊什么来着,“您”这个词是多久不曾听到了,故意拉开距离啊,这孩子是真的皮痒了。
赵水光回家,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打开电话拨了又按掉,想想还是打了,响了几声,那人 “喂”一声,冷冷的从电话里传过来。
赵水光坐直身子,说:“嘿嘿,今天真巧啊。”
谈书墨刚洗完澡,擦了头发,说:“恩,正谈完一个项目。”能想到她嬉皮笑脸的样子
赵水光想估计又是什么IPO,私人募资之类的融资计划,她向来对那不感兴趣,但知道今天自己不对,还是兴冲冲问他关于工作的事,谈他的话题。
谈书墨知道她的小心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捺着性子说话,看她卖什么关子,但让人听得觉着既没有不生气也没有开心的,硬是把赵水光悬在那。
赵水光奋力自救,努力说些好玩的,例如今日在家闹得笑话之类的,最后说到,最近被杨杨拉着看动画,一头就栽入日剧的环抱了。
赵水光窝被子里,问:“谈老师,你知道日语早上好怎么说吗?”
谈书墨一向欧式作风又极少看日本电视电影,哪会留意,他也不说:我不知道,只淡淡地问:“怎么说?”
赵水光赶紧狗腿地说:“叫‘喔哈哟’!”小小得意下,也有谈书墨不知道的
又说:“嘻,知道“对不起”怎么说吗?”
谈书墨从冰箱拿了饮料出来,“啪”一声开了口,不知道这孩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也很有耐心“恩”了下:“怎么说?”
赵水光的诺诺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宫 门 纳 赛,宫 门 纳 赛”语气甚是认真。
谈书墨本是仰头喝水的,听到她的语气,停下动作,好笑极了,这小妮子是在说对不起呢!
本是有点恼她的,给她这么机灵地一闹,气也消了大半。
赵水光窝在被子了,等了一会,说:“知道啦?”语气几近讨好,又说:“啊一希太路!”
谈书墨放了瓶子,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水光怪移动的信号也太差了吧,又说了遍“啊一希太路”说:“不知道吧!”小人得志了。
谈书墨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眼神迷离动人说:“恩,什么意思?”细听之下带了诱哄。
赵水光只顾自己得意,说:“就知道你不知道,不说啦,我睡了,困。”
谈书墨好笑说:“恩,睡吧。”
赵水光说:“好,晚安”
谈书墨还说:“赵水光,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带了温柔的笑语,赵水光“啊?”了声,只听他说“晚安”,在这样的寂静的夜里,柔和了声线就像说在了枕边,一下子融化了月光。
赵水光挂了话,把头埋子被子里半天,想真是丢了人了,丢死人了,这谈书墨居然知道“啊一希太路”是“我爱你“的意思,自己居然还说了两遍,“啊”地一声在闷被子里叫个痛快!不想活了!!
另一边,某个得意的人,支着头,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不符合形象地笑了良久,良久!
女生宿舍夜话都会聊些私密至极的话题,赵水光她们宿舍讨论过某一日围绕“捉奸在床”这个话题,展开过热烈的谈论。
彭晓晓说:“太恶心了,我肯定打包走人离婚!”
杨杨说:“你也太便宜狗男女啦,要我上去抽他们个几十大巴掌才泄恨,要真很爱他,去厨房拿把菜刀,切了剁了,同归于尽了!”
大家对这疯子,实在无语,赵水光说:“不能,你老公那时肯定是对你愧疚得不得了,恨不得你打他,打了,反而不难过了,就好一了白了!你打‘小三’他肯定是护着,自己都没面子。”
杨杨一想是啊,说:“那怎么办?”
赵水光一个激动,坐起身来,说:“掏手机拍照啊,到时爱怎么办,怎么办,发网上去,多流行啊,要不他领导那人手一份!”讲完后想想要谈书墨知道她这两面派背地里讲这话,还不得给她头扭下来!
许莹说:“那还污染我眼睛呢,拍照是要的,还要财产,当场画押,照片做为长久威胁!”
原来最狠的在这啊!!许莹同学,将来您老公幸苦了!
这日,赵水光奉命陪希妙同学逛街,天太热了,硬是在太阳下晾着。
赵水光正喝着珍珠奶茶呢,抬头一看,对面的日本料理店里,那不正是谈书墨,谁让谈书墨那么好认呢,隔了条街,车水马龙的,还能看到,还有他身边的美女。
希妙问:“怎么啦?”赵水光左顾右盼,当做没看到说:“没,人太多了。”心里却想到“捉奸在床”的讨论,心下好笑起来
还在幻想自己的勇猛呢,一会小新的声音就传出来了,赵水光拿了手机,一看“墨”的大字,再看看旁边希妙挤眉弄眼的怪样子,苦笑着接了电话。
“喂”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说:“赵水光,你刚看到我了?”
赵水光知道骗不过他,他能这么问,自是知道她假装看不到的,谈书墨说:“你过来”
赵水光喊:“我在陪同学逛街!”
希妙忒不给面子,高着声音说了句:“小光,我想起来了,等下约了单阳,不和你逛了,去约会啦。”扭了身子走远了。
赵水光很是无奈,那人放低了声音说:“过来吧,过马路小心点”
24. 上激情戏
韩曦熙是见谈书墨出来买单跟在他后面出来的,却见他签了卡后,抬头一看,就掏出手机来站到一边打电话。
韩曦熙不便跟过去,努力想听清楚这人在说什么,最后他走近了,她听到他说:“过马路小心点”
韩曦熙心里被搅得五味参杂,她和谈书墨在英国读书时就认得了,更早的时是听长辈们提起,谈家的两个孩子都异常的聪明,长得也是灵气极了。她是领教过他的傲气的,却不曾想过有一日这样的人也会轻声细语,关怀备至地对一个女人。
韩曦熙站在谈书墨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猜疑嫉妒一旦写在脸上只有自取其辱的份,但看着那人一手支在吧台上,一手差在兜里,人还是冷冷淡淡,晶亮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冗繁的交通,川流的人群,她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
过来的路上,韩曦熙说自己车子没开出来,楚菲菲就说:“正好,我们就在附近,来接你。”
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楚菲菲口中的我们自然是说有谈书墨的,平时忙的热火朝天的工作,突然就没了劲头,拿出化妆镜偷偷补点妆,中途还去了洗手间好几次,一到下班拎了包包就往电梯里挤,老远看到那人的530LI,撩了下头发,小步走过去。
果然上了车,得意得听到楚菲菲吹了声口哨,上去就给了他肩一巴掌,这公子想来都不吝啬他的赞美的,谈书墨却是在后视镜里点了下头,继续开车,大家好久没见了,加上楚菲菲的嘴皮功夫,自然是不会冷场,过会,楚菲菲说:“兄弟,什么味儿啊?你车里什么时候那么香了?定是香水,交代啊,昨夜到哪荒郊野外的好混了?”
韩曦熙知道又是楚菲菲嘴贱,好笑的看他耍宝,反正最后都会被谈书墨冷冷地说回去,楚菲菲就坐前面翻,终于,打开车座的前盖,拿出包餐巾纸来,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还真的很香,一拿出来就知道是车里的味道的罪魁祸首,楚菲菲说:“我说吧,果然有女人,咱不急,等下吃饭慢慢说。”
谈书墨正在开车,侧头一瞥,果然是赵水光的纸巾,估是哪天用了拉下的,这孩子虽然爱在她车上,办公室吃东西,看书,看漫画,但很有分寸,绝对不会乱丢东西,带他添乱。
韩曦熙本是靠在后边的,坐起身子来,看了那包纸巾一眼,颜色有点素,俏皮的图案,纸巾上还有暗花纹,断然不是谈书墨的,再说这车上的抽纸盒就在后座上,她手旁边,她不由皱起眉。
韩曦熙现在想来,原来真的是很有可能,她赶紧打起精神,看看进来的是个什么人物。
不一会,谈书墨就直了身子,大步往门口走去,韩曦熙站那等着,看他低头说话,过会,远远看他拉了个人走进来,近了,那人微矮的身子,从谈书墨修长的身体边探出来,看到她,睁大了眼睛,似乎尴尬,飞快地低了下头,一会又想到什么,抬头对她腼腆一笑。
韩曦熙记忆也是快得抓不住,意识里,觉得这女孩长得很是眼熟。
赵水光心里可是埋怨死了,以为过来和谈书墨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他却说:“快散了,坐下,等会送你回去。”不由分说地拉了她的手,好好的周五,她却是要应酬,可怜啊,可怜。
谈书墨也没和韩曦熙介绍,直接牵了赵水光的手上楼,拉开和室拉门,一屋子人坐那,赵水光头皮都发麻,觉得是有点熟悉,却又不大认识,靠门坐的那个人是极熟的,端了青瓷杯喝酒,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得看着她,她硬了头皮喊:“楚大哥好。”
楚菲菲笑起来,“磕”地放了杯子,说:“小光妹妹,来来,坐”
赵水光只得脱了鞋坐过去,谈书墨随后落座,韩曦熙也跟进来,不动声色地坐回座位,谈书墨指指楚菲菲说:“这你认得,那是孙羡”赵水光望过去,果然是上次一起打牌的儒雅男子,喊了声:“孙大哥”,孙羡点头一笑,谈书墨又指指左边:“这是林韩”赵水光其实都记不住,也只好点头微笑说:“林大哥”。
被谈书墨拍了下她脑袋,状似轻抚,却贴进她,轻声说:“笨蛋,不用喊人的。”赵水光觉得那么多双眼睛下,他的热气就在耳垂边,顿时就烧红了耳朵。
楚菲菲离得近,却是听到了,“噗”地下,差点把酒喷出来。
谈书墨好气又好笑,不似上次打麻将,这次因为一来是确定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才耐心得帮她一一介绍,二来,也是不愿看她那么局促,摆明了告诉大家她是他谈书墨的女朋友。没想到这孩子,像他在介绍长辈似的,还规规矩矩喊人,他谈书墨的女朋友需要在乎这!
谈书墨知她嗜甜,拿了点日式点心放她面前,赵水光低头吃她的,反正他们说的她也不清楚,在这群人精面前,她是斗不过的,说什么做什么,定时被那么多人看得透透的,耍嘴皮得不偿失,少言少错。
在坐的不是当年一起出国的,就是从小玩大了,天南地北地工作,有空了,总要聚一聚,大家知道谈书墨的脾气,他都那么介绍了,自是不敢去惹。
酒兴起来了,大家说:“今个谁带烟了?”孙羡拿出个小提琴盒样的盒子出来,赵水光奇怪,不是要烟吗,这才来了精神,伸长头看着,孙羡从盒里取出个一米左右的玻璃罐子来,通体玲珑剔透,下身壶状,上身却是管型,带着软管,有人加了烟草进去,管里的水就“咕咕”冒起泡来,顿时一阵水果香就溢满整间屋子,谈书墨扶了她,靠近说:“这叫水烟,欧洲流行这。”孙羡说:“来来,试试,阿墨去年去英国新带回来的料。”就在管子上加了滤嘴,赵水光新奇极了,那东西像小时候测肺活量的吹嘴一样!
谈书墨接了过来,精致的侧脸移近,薄唇靠近滤嘴,眼神半眯,妖冶欲滴,透过敞开的衬衣领口,看到突起的喉结移动,吐气,一颗烟圈冒出来,性感至极,带着周身水果香甜,惹人迷醉。
楚菲菲说:“小光妹妹。试试”赵水光坚决不肯,开玩笑,这东西虽然好闻,可也是烟啊,呛死了,楚菲菲劝她:“没事,你都满18了,没关系。”有的人才知道她居然还十几来岁,奇怪极了,女人们窃窃私语,就是不明白谈书墨怎么想的。谈书墨哄她说:“没事,试试吧,不含尼古丁的”,孙羡笑说:“就听你谈老师的没错,这东西还是当年他跑法国找出来的,法国上流社会的人都怕死!”众人就笑起来,心下却更加惊愕,这女孩居然是谈书墨学生。
赵水光才凑近了,谈书墨端着滤嘴,她吸了口气,果真不得要领,硬是被呛得鼻子都冲了,但真是清爽的味道,没有烟气。谈书墨拍了她背,递了水给她,。赵水光看着楚菲菲换下滤嘴,才知道这东西是可以换下来的,怨恨的看了眼谈书墨,居然当场陷害她和他用一个滤嘴,却看那人笑的眼都亮了。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韩曦熙在知道赵水光年龄的时候就电光石火地想起来她是谁了,心下那个闹腾,酸气只冒,要知道,她向来都以为赵水光和自己不是以个等级的,如果谈书墨带来的是个样貌气质过人的女人也罢了,可朝思暮想的人却被一个小丫头抢去她能服气吗?
她不知道的是,女人们往往对着心上人的女友时,嘴上都是客气的,心里却认为那人不如她,评论得比陌生人还要苛刻,就算对方是再好的女人都要理直气壮地找出个不是,然后问自己:怎么好男人总在别人身边?
其实两个永远不可能亲近的女人,要如何判断对方好与不好,无论怎么想都过于片面。
我的好,你不懂,她的好,我不明了。种种做法只是让自己好受一点,因为我还爱着你。
过了良久,大家酒兴正高,烟瘾正浓,男人坐一起,女人坐一堆聊天,谈书墨拉开门接了电话出去,赵水光只好拿着茶杯喝茶,果然事就来了。
女甲说:“你真是谈书墨学生?J大的”
赵水光说:“是”点头。
女甲就咕噜:“我当学生时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老师啊!”浓黑的睫毛膏直闪
女乙听到插嘴:“得了,你看看孙羡上次带来的那个,现在人都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帮子。”看了赵水光一眼
赵水光继续喝水,默念: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韩曦熙说:“书墨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在英国那么多年,还不了解,别想太多!”对赵水光笑笑。
赵水光算是明白什么刀子嘴豆腐心啊,这帮女人是刀子嘴啊!
人家说了让你放心,人家还是了解,人家和人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火死她了,她放了杯子说:“不用和我说,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几个女人愣了一愣,还真没看过哪个女人说不待见谈书墨的,居然真这么说!
有人看到门口,不说话了,顿时就很安静
赵水光一抬头,谈书墨就手叉在兜里靠在门边,眼里寒光流转,她是真害怕了,缩了缩,这一缩,更上谈书墨光火,两步上去,擒住她的手腕,拉起来,说了句:“我们先走。”头也不回的拉她出去。
赵水光哪里敢吱声,被他拉到楼道死角,这时候的谈书墨是比刚才还吓人的,冷凝的眼角,嘴唇抿起,她才懂刚才他已是给她面子!
赵水光贴着墙壁,夏天的短袖很薄,只觉得背后,手臂触得是一片冰冷。
谈书墨的眼里涨满炽热的怒意,他掐起赵水光洁的下巴:“再说一遍,我是你什么人!”
她是从没见他这样的,轻声唤:“谈老师”
话还未全出口,他的吻就盖下台,密密地包围,舌惩罚地搅动,极其肉欲,赵水光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吻,吓都动都不敢动,只能闭着眼,舌尖火烧火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震着耳朵。
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拉开距离,低下头,轻舔她的耳垂,呵着气,哄她说:“赵水光,我是谁?”
赵水光只觉得谈书墨身上的水果香气一阵阵传过来,嘴里的清酒气味混合着清甜的果香让她微醺,一波一波,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25. 牙疼不是病
赵水光觉得自己最近很霉,在学校哪次课不到,哪次课必点名;回个家,手机也在车上给人顺走了;和希妙逛个街,也能遇上不想遇的人。
六月的天,南京已是很热,赵水光点了红豆沙冰,站在那和希妙聊天,忽然就听背后有人喊:“小光妹妹”,赵水光还真没被哪个女人这么喊过,抖了一下,回身。
只见韩曦熙站在身后,干练的黑色西服,里面低胸开口的蕾丝内衫,配上修身窄裙,露出小麦色紧实的小腿,活脱脱一都市丽人。
赵水光,抬头看看正午的太阳,真是好本事,这么热的天,居然这么穿着还没有中暑,关键是人脸上的妆花都没花,到底是专业的。
赵水光对韩曦熙形象很深,很快就答:“你好”,想想,还是对她笑笑,虽然心下是想不到她要做什么的。
希妙凑了脸过来,偷偷问赵水光:“她是谁?”
赵水光轻声说:“谈老师的朋友。”
至于是什么样的朋友,她也搞不清楚。她有眼睛会看,她有耳朵会听,她知道韩曦熙对谈书墨很是不同,但她也明白谈书墨和她之间是没有什么的。
十八,九岁的女生对感情难免患得患失,她赵水光也一样,心里也像要挤出酸汁来,但她是懂谈书墨对她的好的,对这样的男子,她还能去猜疑些什么!
韩曦熙也笑了笑,她的工作已很习惯微笑,对这什么人该上扬多少度的嘴角,用什么样的眼神,她早已驾轻就熟。她问:“现在有事吗?一起喝点东西随便聊聊?”指指旁边的咖啡店。
赵水光愕然,俗啊,俗啊,这种情节也会落她身上。韩曦熙这种女人也是极为聪明,没有恶言相向,没有言辞威胁,人只说了:随便聊聊。
但她赵水光和她有什么好聊的呢。
希妙本是站在旁边吃沙冰的,抬了头,指了旁边商场,大声说:“小光,上次和你说的凉鞋,金鹰在打折呢,走,陪我看看去。”就拉了赵水光想走。
赵水光好笑极了,这希妙嘴上是要数落她的,却又是极见不得她被人欺负的。
赵水光回头对韩曦熙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在陪朋友逛街。”
韩曦熙也不强人所难,声音温婉说:“那好,改天吧,我怎么联系你呢?”细听却是说不出的强势。
这样的人,工作上必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吧,赵水光这样想着,她从来都学不会那样的势气。
叹了口气,回身说:“不好意思,韩小姐,我想我是不会有机会和你聊天的,宴无好宴,你要说的,我都能猜到,既然都是我不想听的,我为什么要逼自己去听呢。”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确是心中所想,眼神清澈诚恳。
这样的脸是不用上妆的,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虽然轮廓还有点稚嫩,但年轻本来就是随性的。
韩曦熙没想到赵水光这小女生居然会讲得如此直白,她愣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接什么好。
读书,留学,工作,见得人多了,她早以习惯了对别人的话句句分析,对自己的行动步步斟酌,对一切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做考量。
韩曦熙突然有点嫉妒这样的赵水光,活得如此的坦然,拥有着关心自己的朋友,呵护自己的爱人,她的生命,青春逼人。而她,曾几何时,那些对于友情的坚定执着,对于爱情的纯真炽热,对于未来的沸腾憧憬, 在人性的苍凉中渐渐冷却下来。
她的话有点尖锐:“感情的事,起起落落,现在在一起不代表以后都会在一起,妹妹,我年龄比你大,看得比你多,好心提醒你一句,人是极其善变的动物。爱不爱只是一瞬之间,更何况你们之间隔了那么多。”
赵水光拉了拉希妙,知她又要开骂了,但这是她赵水光自己的事情,避不过就该自己好好解决。
赵水光点了点头说:“谢谢,我知道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既然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早担心晚担心都是一样,还不如现在快乐点,以后的事以后再烦恼。而且我这人目光比较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幸福,好好珍惜就行了,以后无论是成为回忆也好,心痛也罢,我都会努力去接受。”
韩曦熙一直认为赵水光还是个小女生,道行甚浅,却没想到有时候年龄也是一种力量,但她韩曦熙也绝对不会认输,在感情上她更是彪悍,她冷笑:“但愿如此,我拭目以待”转身离去,多么可笑,她早已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纯粹的情感。
赵水光想想,还是喊住了她:“韩小姐,如果你不喜欢叫我小光,或是小光妹妹,可以直接喊我赵水光。”
没有再看韩曦熙,拉了希妙,走远了。
有些事情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得去做,人生既然已经如此无奈,那些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完成,活得坦诚一点,至少对得起自己。
过了几日,赵水光接到赵妈妈的电话:“最近在忙什么啊,这孩子,在学校好好地啊,我昨天做梦,梦见带你出去玩,结果一会你人就跑不见了,把我急死啦,到处去找。”
赵水光听了好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现在就是把她踢出门,她都要周周回家的,还自己跑不见了,怎么可能,心下这样想的,嘴上还是唯唯诺诺说:“妈,没有,在学校待着呢,那么多事忙,哪有空跑啊。”
赵妈妈唠唠叨叨一大堆,挂电话前还来一句:“就因为你这孩子平时太不省心了,才会做这梦。”
赵水光苦笑不得,想来,父母的相处什么时候已有如此的不同。
儿时,父母说什么都是对的,总认为爸爸妈妈是无所不能的。长大了,发现父母也是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梦幻世界的倒塌,伴随的是反叛基因的滋生。大学后,早已适应,什么时候,已从父母对立的那一面走出来,发现爸爸妈妈老了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心疼之心油然而生,责任感突然多起来。
赵水光突然想起,赵妈妈有一日在家吃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学校里,有没有合适的?”
她一口饭在嘴里,差点喷出来,要知道,当年她和希望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绞尽脑汁地打地道战啊,突然有一天就这么翻身解放,做地主了,爽气啊。但要赵妈妈知道“合适的”就是谈先生,不知是不是要晕过去。
自从上周,希妙才考到驾照,显摆地把她老爸的悍马开到学校来接她,关于赵水光的流言就比吃了催化剂还快地疯狂传播着。版本有很多,咱随便抽一个:
A:国贸一班的赵水光,周周都不同的有车来接送,可牛拉。
B:不是吧,被人包养了?那女的长什么样啊?
A:不知道,听说一般般,还说有次见她上了辆宝马,和公管系谈老师的车一样!
B:不是吧!
赵水光很是无奈,自打她挤公车丢了手机,狐朋狗友无不问候,希妙是唯恐天下不乱,单阳那拨子人也被希妙使唤着过来,谈书墨有空的时候她自然是去蹭车,有时候谈书墨不大放心,连楚菲菲的奥迪都出现过。
她是中过流言毒的,她知道是人家好心,又不便拒绝,来接的人打电话来,她都说停外边,离学校是有点距离的,但群众的力量太过伟大了!!
宿舍里,杨杨是个直肠子的,说:“赵同学啊,传说您最近很红啊,来,解释解释!”
这么一说,一宿舍的人都放下身边的事了,赵水光淡淡说:“那都是朋友的车”,她知道这种事,解释得越多越激动,人家越怀疑。
许莹抬了赵水光下巴,说:小妞,你哪有那么多有车朋友,最近挺吃香的啊,快介绍介绍”
赵水光抱了她说:“唉,你居然敢怀疑俺的真心!”
其它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书本瞬间就飞过去了。
后来,赵水光发了短信都快以死明志了,也减少了周末回家的次数,这事就淡下去了。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还就是要人命,赵水光对于这话现在是深深地赞同。
最近快期末考试了,她没怎么回家,都留在学校复习,上周开始,右边牙发酸,她以为虫牙也没去管,过了几日,越发疼痛,带了牙龈都酸疼起来,某日早上,杨杨说:“小光,你怎么一边脸大,一边脸小啊。”
赵水光拿了镜子一看,果然如此,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被许莹拖去校医室。
只有一个校医在那,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正坐着打电话,看赵水光进来,讲了会,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问:“有什么病啊?”
赵水光想笑,这是骂人啦还是这么地,但牙龈疼,讲得含糊不清,许莹接过去说:“她右边牙疼。”
那女人正准备带手套,滕杨居然进来了,赵水光再一次在心中默哀了下自己的霉运。
滕杨对自己笑了笑,赵水光脸都肿了,还是咧了嘴笑了下,在滕杨惊愕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看到许莹戏挑的眼,她就知道这脸要吓死人了。
胖校医问滕杨怎么了,滕杨说:“没事,她先看吧。”指了指赵水光。
胖校医也不理他说,滕杨只好说有点发烧,拿了体温计一测,果然是病毒感冒发烧了,坐到一边挂水。
胖校医回来戴上医用手套,拉开赵水光嘴在大灯下照了半天,赵水光眼角余光看到滕杨在旁边打量的样子,也是不想活了。
一会,胖校医丢了手套说:“智齿位置不正,牙龈发炎了。”
写了病历,问她:“是去市里看,还是开药。”
赵水光想想一大堆书没看,说:“先开药吧”,不行,她自己再回市区。
胖校医抬眼看了她下说:“我去查下有没有那药了。”学校大多进的是感冒药,很少进那种治疗牙疼的。
胖校医一出门,赵水光拉了许莹找了位置坐下来,就她们三个,安静的能听到点滴啪啪掉下来的声音,很是尴尬。
突然,赵水光的手机震起来,解救了她,她也没看是谁,直接接了,谈书墨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在干吗?”
赵水光瞥到滕杨的坐直身子得有点僵,眼观鼻,鼻观心的,她脸都肿了,还乌里乌拉地说:“在外边”
谈书墨一听就知道她今天不对劲,说:“你声音怎么啦,现在到底在哪?”
赵水光知是瞒不过去,糯糯地说:“在校医室”还想说:牙疼而已,“啪”地一下,电话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