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04

林言: 武林盟私密记事 16-40

第十六章

程漠嘴唇微微动了动,方才说道:「你说什麼,我不明白……」
舒长华笑著,手上东西往下滑去,先是在他肚脐上轻轻划著圆圈,看他小腹肌肉绷紧,然后又朝著下面,用圆润光滑的顶端,触碰程漠挺立的阳物。
「怎麼样?」舒长华道。
「什麼怎麼样?」程漠喘息著问道。
舒长华在他耳边低声道:「想必程盟主不是第一次来画香苑吧?你是金陵人,这裡是金陵第一的妓舫,若说从未到访过,也说不过去。」
程漠感觉到那光滑圆润之物沿著自己肉茎根部一直滑到顶端,舒长华另一隻手也绕到他身前,握住他阳具抚弄,程漠身体阵阵发软,在舒长华玩弄之下,溢出的淫液将那柄玉势完全沾湿。
程漠道:「我、我自幼便随著父亲住在临渊城武林盟,画香苑也不过这两年在金陵名声渐大,我确实没有来过。」
舒长华将被程漠沾湿的玉势放到了他后穴入口,轻轻抵著。
程漠后续阵阵收缩,也不知是牴触还是期盼。
舒长华问道:「画香苑没来过,其他妓院总是去过的?我猜猜,程盟主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是多大年纪?十六、十七?」
程漠道:「胡说八道!」
舒长华笑道:「十八总是逃不过了。」
程漠不语。
舒长华道:「我猜得不错?」
程漠咬牙怒道:「舒长华,你要做便做,说这些——」
话音未完,舒长华便将手上东西用力插进了程漠后穴,那一下太突然,程漠话硬在喉中,突然便作惊喘。
幸亏玉势光滑,又被程漠淫液沾湿,此时突然插了进去,却未伤到他后穴,只深深进入了程漠身体。
那玉势抵在肠壁之上,堪堪擦过程漠体内最為敏感之处,舒长华便放开了手。
程漠收缩后穴,玉势便跟著晃动一下,在那处擦过,偏又力道不足,只惹得程漠身体一阵阵颤抖,彷彿抬手搔痒,却始终碰不到最痒那处。
「舒长华!」程漠的声音都有些尖锐,伴著喘息,呼唤身后那人的名字。
舒长华却双手环过程漠腰身,脸贴在程漠颈侧,只不碰他下体,柔声道:「怎麼了盟主?」
程漠双手开始挣扎,「放开我。」
舒长华道:「放开你?你叫我怎捨得?」
程漠听他语气裡带著万般柔情蜜意,一时间也不由一怔,缓了语气道:「解开我好不好?」
舒长华道:「不好,我偏要绑著你。」
舒长华动了动腰,恰好将那玉势撞得更深,程漠身体不紧往前扑去,又被缚住的手腕扯了回来。
舒长华问道:「这玉势好不好?」
程漠立即道:「不好。」
舒长华於是轻笑道:「那你想要这个,还是想要為夫这根?」
程漠被他轻佻语气羞得闭了闭眼睛,不肯回答。
舒长华道:「不说?那继续含著吧。」
程漠摇了摇头,难受道:「别这样玩弄我。」
舒长华道:「你不说,我怎知你想要什麼?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大大方方说了,想要什麼我不给你?」
程漠后穴不停收缩,偏偏始终得不到满足,他想要的,还是舒长华进入他的身体,大力的撞击,然后将精液全数射在自己体内。光是想到此处,程漠便觉得身体阵阵绷紧,阳物胀痛得厉害。
他终於还是忍不住道:「要你,不要这个。」
舒长华道:「我是谁?」
程漠一时间有些恍惚,侧过头来,仍是只能看到深红一片,他似乎在努力分辨舒长华的轮廓,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舒长华紧紧贴住程漠后背,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能够清晰传递到对方那裡,他一隻手贴住程漠心臟的地方,在那裡重叠著的,还有他自己的心臟,他说道:「我是你相公,是会站在你身前,替你遮风挡雨的人。」
程漠那一瞬间彷彿受了蛊惑,也跟著说了一句:「你是我相公。」
舒长华继续道:「快说,你想要相公的下面那根。」
程漠道:「我想要……」
舒长华听他停了下来,不由催促道:「还有呢?」
程漠轻轻咬了咬嘴唇,在眼前那片火一般的红色之中,说道:「想要……相公用下面那根插死我。」
舒长华猛然眸色转暗,抽出程漠股间玉势,换作自己坚硬阳物,重重顶撞而入,道:「好,相公一定满足你。」


第十七章

男子炙热坚挺的肉茎与那冷硬的玉势自然是不同的,被贯穿那一瞬间,程漠只觉得胸腔裡那颗心臟几乎也要跳了出来。
他张开嘴,艰难地大口呼吸著,彷彿不这麼做就会窒息一般。
舒长华抚著程漠结实的胸口,道:「慢慢来。」然而下身却是毫不留情顶撞到最深处,然后再缓缓抽出来。
程漠道:「我……」他只说了一个字,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来,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麼。
舒长华将头靠在程漠肩上,在他耳边问道:「怎麼样?」
程漠摇了摇头,髮梢的汗水甩落下来。
舒长华捋了捋他的长发,然后五指插入他发中,贴著头皮抓住程漠的头髮,逼得他侧过头与自己接吻,然后问道:「喜欢麼?」
程漠深喘著气,突然双手开始挣扎,舒长华见他使了些力道,几乎要将那丝巾挣破,伸手按住他手腕,道:「怎麼了?」
程漠道:「放开我。」
舒长华并没有替他解开丝巾,而是问道:「不舒服麼?」
程漠仍然摇著头。
舒长华猛然一下进入程漠体内深处,听他呻吟一声,然后道:「有话便说出来让我知道,我未必不会满足你。」
程漠仰著头,说道:「放了我,我想摸摸你。」
舒长华闻言,在他汗湿的额角亲了一记,轻笑道:「你若是早说,我又怎会不愿意?」
说完,舒长华将缚住程漠的丝巾解开,握住他手腕轻轻揉了揉。
程漠手臂因為长时间举起,此时有些酸楚无力,身体往前扑倒,爬跪在了床上。
舒长华双手握住他腰,将他臀抬高,继续就著跪著的姿势,在程漠体内沉稳有力地抽插著。
程漠低著头,用手扯去了眼上覆盖的深红布巾,眼前陡然出现晃动著艳色床帷,程漠这才记起,两人还在画香苑的妓舫上。
程漠用一隻手撑著身体,另一隻手朝身后探去。
舒长华握住他伸来的手,将他手掌牢牢扣在自己掌心中。
「累了麼?」舒长华问他。
程漠缓缓摇头。
舒长华却仍是托著他让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然后抬高他双腿,再次插入他体内。
程漠看著头顶垂下的厚重帷帐,断断续续呻吟著。
舒长华双手穿过他膝下,落在身体两侧,与他双手相握。
程漠下体胀得厉害,高高挺立著随舒长华的撞击而晃动,即使不被碰触,他也早习惯从这种交合方式中获得至高的快感,有时候程漠也不禁怀疑,就算真能杀了蛊王解了蛊毒,自己的身体就能回得到过去吗?
然而舒长华很快使他没有办法再有多餘的想法,只全身心沉浸在这一次两个人身体的结合中。
那一次程漠射精后,舒长华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两人又翻来覆去做了好几次,也不知到了什麼时候,程漠只觉得身体快被榨乾静了,抓著舒长华的手臂摇头道:「不要了。」
舒长华坐起身来,抚了抚他额前头髮,「你睡一会儿。」
程漠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便睡了过去。
舒长华穿好衣服下床,顺手点了程漠睡穴,让他能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朝著门外走去。
直走到船舱二楼拐角处,见了候在此处的中年女子,舒长华对她道:「让他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叫人给他送饭菜过去。」
女子应道:「是,教主。」

程漠这一觉沉沉睡去,醒来时,见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他连忙翻身坐起,只觉得腰背痠痛,双腿也有些发软,身体被人简单收拾过,想来应该是舒长华所為。
程漠捡起衣服穿上,听到了敲门声。
一个少女在门外问道:「公子,我送饭菜来了?能进来吗?」
程漠连忙道:「不必了,饭菜也不用,我得走了。」
少女惊讶道:「现在就走?可是……」
程漠推开房门出来,见少女捧著食盒站在门外,於是道:「多谢姑娘,不用了。」他转身要走,忽又觉得不妥,从怀裡掏出两个碎银子放在食盒上,这才施展轻功从这船廊上跃起,在水面轻点一下,落到河中一艘小舟上。
舟上只有船伕,程漠掏了铜钱给他,道:「送我去岸边。」
船伕二话不说,撑著竹篙出发,方才笑道:「公子这般著急,可是惦记著家裡的娘子啊?」
程漠不应,默默叹了口气。
回到程府时,门口已经点起了两盏红色灯笼。
程漠急急忙忙进去,方才走到前院,听到父亲一声呼喝:「哪裡去混到这麼晚才回来!」
原来是程家人已经吃过晚饭,程肃苏晴夫妻俩陪著三个儿女在前院玩耍。
「爹。」程漠停住脚步,恭敬道。
程肃背著手走上前来,他虽然年纪不轻,身材却依然高大挺拔,并不输给年轻人。
程肃走到程漠面前站定,忽然变了脸色道:「你去了哪裡?」
程漠连忙道:「武林盟有些事情,儿子……」
「武林盟?」程肃反问一句,「你还敢撒谎?!」
程漠也不知程肃為何这麼说,犹豫著不敢接话。
程肃怒吼一声:「一身的脂粉味道,还敢说自己去武林盟办事!」
程漠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程嫣受了惊吓,突然哭了出来。
苏晴抱起女儿走过来,凑近了程漠身边闻了闻,道:「是挺重的,还是上好的胭脂香粉。」
程海和程洋跟过来,本来是站在苏晴身后,此时也耸起鼻子嗅了嗅。程洋偷偷拉了程海袖子道:「哥哥好香。」
程海点头,「嗯。」


第十八章

程肃挥挥手,让两个小儿子回屋去。
程洋有些不甘心,程海拉他胳膊,「走了。」
程嫣哭了一会儿哭累了,趴在苏晴肩头,打个哈欠。
程肃板著脸道:「你昨日才回金陵,今日就迫不及待上了秦淮妓舫?好一个武林盟主!」
程漠低垂著头,不敢反驳,他又怎敢说自己去妓舫不是寻姑娘,而是去寻那魔教教主了。
「终日裡不知所谓,与那些邪魔外道结交不说,贪恋女色流连烟花之地!从小爹是怎麼教你的?你怕是都不记得了吧!」
程漠连忙道:「儿子知错了。」
程肃怒道:「知错?你倒是知错了,就是从来不改!」
程漠不敢应。
程肃还要再骂,却听得苏晴道:「他是武林盟主又如何?他就不是个男人了?你儿子那麼大年纪了,又没娶妻,他不去妓舫又能如何?」
程肃转而朝苏晴道:「岂有此理?」
苏晴道:「那你说该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没成亲,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
程肃沉著脸不说话。
程漠额角起了一层细汗,斟酌著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苏晴道:「要我说,你这个当爹的若是真关心儿子,趁著这次生辰宴会,把儿子的终生大事解决了,我们程家双喜临门,岂不正好?」
程漠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不必……」
程肃顿时怒道:「什麼不必!你多大年纪了?一日不成家便一日不定性!男子汉大丈夫,有了妻儿才能负得起责任!」
程漠心裡慌乱,又不知如何反驳。
程肃语气却是平静了下来,「你苏姨说得对,这一点确实是爹忽略了。这次寿辰,便趁机给你说门亲事。」
「爹,我……」程漠急道。
「你什麼?」
程漠道:「儿子觉得不急在一时,终身大事还需要仔细斟酌。」
苏晴将女儿拖了拖,轻笑道:「怎麼?害怕给你找个不喜欢的姑娘?放心吧,有苏姨把著关,你不喜欢你爹绝对勉强不了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程漠若再是拒绝,倒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他沉默著不说话,只想著照苏晴说法,若是不勉强他,总是可以拒绝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肃看程漠不说话了,挥挥手道:「你也去歇著吧。」
程漠应道:「是的。」
等程漠要离开时,听得程肃道:「明天便规矩在家待著,有空陪弟弟看书习字,别出去胡混了。」
程漠又应了一声,「知道了。」
程漠回到自己房间,才长长鬆了一口气。他让人打了热水进来,仔细洗了个澡,将一身脂粉味道洗了个乾乾净净。
程漠换了乾净衣服,坐在床边缓缓擦著头髮。下午那一觉睡得很沉,这时倒不太累,只脑袋裡有些晕沉沉的,想著父亲说的成亲一事。
若是换成早些年还在江湖中行走的程肃,未必会在这种事情上勉强程漠,只觉得天下最重要的一是武功,一是侠义。可是到了如今,程漠也知道父亲心态变了不少,作為儿子,他希望可以事事顺了父亲心意,只是在此一事,便是真正让他娶了妻子,怕也只是平白辜负一个无辜女子罢了。
程漠觉得烦扰,又无解决之法,只能暂时抛在脑后,不去想它。

规规矩矩在家待了好些天,金陵城中江湖人士越来越多,程府的客人也陆续到来不少。
程家一家已经搬去了城外山中的别院,由程漠每日在金陵城中接待客人,请去山上庄园住下。
程漠忙碌起来,许多天没有见过舒长华和秦芳川,至於子霄和慧寂,更是一直没有消息。
程老盟主的寿辰,彷彿另一场武林盛会,就连许多退隐江湖的老前辈,也纷纷现身金陵。
程漠两个弟弟年纪太小,家中大小事情都落在程漠一人头上,每日裡忙得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直到老盟主寿诞前两日,程漠在房中用清水洗脸时,听到门外有僕人道:「大少爷,云阳道派的客人来了。」
程漠手裡的布巾一下子落在脸盆中,连忙迎了出来。
到了程府门口时,程漠见著子霄正从一匹高大白马上跨下来,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弟子,便是程漠曾见过的子霄的师侄清虚。
程漠心潮起伏,却强压著情绪,道:「子霄,你们来了。」
子霄看向程漠,点一点头,「来给程老盟主贺寿。」
清虚年约二十,与程漠也见过几次,笑道:「程盟主,许久不见。」
程漠还记得之前清虚受伤一事,於是问道:「如今伤势是否已经痊癒?」
清虚道:「早已无大碍,多谢程盟主关心。」
程漠抬手,「二位请进,稍坐片刻我陪二位去山庄别院。」
子霄点点头,道:「请吧。」


第十九章

程漠邀了子霄、清虚二人进去坐下,喝了杯茶又閒谈几句,程漠道:「山上别院已经备好了客房,如果在金陵城内无事的话,不如这便去别院休息吧。」
程漠看著子霄等他答覆。
子霄点头,「可以。」
清虚起身,拱手躬身对子霄道:「掌门师叔,弟子还想在金陵城多留半日。」
子霄应道:「那你便留吧。」
程漠对清虚道:「若有事情,说是程府的客人就好。」
清虚道:「多谢程盟主。」
清虚走后,程漠对子霄道:「我们这便去吧。」
子霄站起身来。
程漠与他一同朝外走去,「门派裡一切还好?」
子霄道:「嗯,还好。」
程漠点头道:「那就好。」
走到程府大门,自然有僕人替二人将马牵了过来。
此时时间尚早,程漠也不著急,放任胯下骏马缓步而行。子霄话不多,大多时候是程漠问什麼,他应什麼。不过两人相识许久,倒也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并不觉得有什麼不妥。
到了程家别院,程漠领著子霄进去,「家父应该在前堂,你先随我去见他麼?」
子霄应道:「嗯,先去拜见程盟主。」
程漠与子霄并肩走入前院,刚进去,便听得前院花园裡一群女子嘰嘰喳喳说笑著,其中笑声最大那个,却是程老盟主的夫人——苏晴。
苏晴转头正看见程漠进来,於是笑声道:「哎哟,这不就是我们程盟主麼?你们刚才想要见的,人刚好就来了。」
程漠眼见著那四、五个女子都朝他看来,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却还得陪著笑对苏晴道:「苏姨。」
苏晴这才注意到与程漠随行的子霄。子霄的白色道袍在阳光下有些晃眼,苏晴细细打量了他,问道:「这位道长是何人?」
程漠替他应道:「云阳道派掌门,子霄道长。」
苏晴走上前来,「原来这就是子霄道长,久闻大名了。」
子霄举剑拱手道:「程夫人。」
程漠对苏晴道:「我先陪子霄去见过父亲。」
苏晴挥手笑道:「快去吧,老太爷在堂屋裡,一直等著你呢。」
等程漠陪著子霄走开一段距离,听到有女子说道:「那位子霄道长丰神俊朗,模样好像神仙似的。」
苏晴道:「瞎想什麼,人家是出家人!我叫你们仔细看我大儿子,他也是一表人才,哪裡输给那位道长了?」
另一个女子道:「程盟主也挺好的。」
苏晴笑道:「那自然是,程漠性格稳重,年纪轻轻便做了这中原武林的盟主,号令江湖,就差了一个盟主夫人了!」
……
走得再远些,那些细碎的笑语便听不清了。
程漠知道,苏晴结识的女子大多也是同她一般性格爽朗的江湖女子,可是会这麼当著他面议论这种事,程漠还是没有料到的。
他看向子霄,不免有几分尷尬。
子霄本是面无表情,等察觉程漠看他,才转过头去,道:「怎麼了?程盟主。」
程漠听他揶俞自己,不由起了几分玩笑心思,道:「子霄道长丰神俊朗,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子霄道:「我是出家人,程盟主慎言。」
程漠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子霄道:「我明白,这话是盟主夫人说的。」
程漠急道:「哪来的盟主夫人,别笑话我了。」
子霄不语,径直朝前走去。


第二十章

程家在金陵城外的山庄规模极大,丝毫不逊於临渊城武林盟。山庄大小事宜由程老盟主亲自打点,至於程漠,送了客人来便要回去金陵城中,等著其他客人到来。
於是他也没来得及和子霄多说两句话,便又匆匆下了山。
刚回到金陵程府,远远便见著程府老管家急急忙忙从城门方向赶来。程家是安排了下人在城门口迎接客人的,管家这麼急急忙忙赶来,倒像是出了什麼事的样子。
程漠还没迎上去,便听得老管家急急忙忙招呼道:「大少爷,出事了。」
程漠微微有些心惊,问道:「怎麼了?」
老管家尚且喘著气,道:「崆峒林掌门的嫡传大弟子,死在了城裡一家客栈裡。」
程漠蹙起眉头,「怎麼死的?」
管家道:「死的模样有些奇怪?」
「奇怪?」程漠心裡「咯噔」一下,「是不是与女子有关?」
老管家点了点头,「听说死时赤身裸体,似乎是与女子行过房。」
「水月教……」程漠喃喃道。
老管家道:「崆峒林掌门如今还在那家客栈,林掌门是来赴老爷宴会的,他说他弟子是先行一步一路上接应他们的。没料到昨天刚到金陵,今天就出事了。算起来,也是我们程家的客人,而且人又是在金陵出事的,大少爷,你要不要去看看?」
程漠应道:「我这便去。你看著若是其他客人到了,帮我派人送去别院。」
程漠吩咐好了,带了一个随从,往出事的客栈赶去。

崆峒林掌门这个徒弟姓董,名行止,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气,被崆峒上下寄以厚望,兴许就是下一任崆峒掌门了。
程漠知道林须忘向来是拿这个徒弟当做亲生儿子看的。崆峒是大门派,又是程老盟主寿宴的客人,比起武林大会上海沙帮张冠之子的死,程漠感到头疼了不少。
舒长华手下那些水月教女子做了些什麼,程漠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些女子大多是有苦衷,虽说行事手段有些见不得光,却也终归是凭了自己本事报了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无所依靠,便只能靠自己。
為此,程漠向来没有打算以武林盟的名义与水月教正面对峙。甚至,对於舒长华这个魔教教主,他也觉得他的目的,也许真是為了收留这些落难女子。
但是现在,在这金陵城内,对程家的客人下手。程漠不由怀疑舒长华是根本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还是摆明了要给程家一个难堪。
程漠到了客栈时,便见到林须忘坐在客栈大堂之内,面色铁青,腰背挺直。这个年近五十的崆峒掌门正紧绷著身体,压抑自己丧徒之痛,也随时準备著要给爱徒报仇。
程漠走进去,拱手行了个礼,「林掌门。」
林须忘转头朝程漠看来,铁青脸色丝毫未见和缓,他却仍是起身朝程漠拱了拱手,「程盟主!」
程漠叹了口气,「我听说了董少侠的事情,林掌门请节哀。」
林须忘缓缓闭了闭眼睛,掩盖住眼裡的悲伤。
程漠无奈,却还是继续道:「可否让程某看看董少侠的尸身?」
林须忘道:「我已经让弟子替他整理好著装,準备送回崆峒。」
程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董行止死状并不好看,林须忘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董行止死时的模样。
可是即使已经穿好了衣服,程漠见到董行止那青黑的脸色,也能猜得出他死时形状,就与在临渊城所见,张冠之子张承玉一模一样。
程漠暗自捏紧了拳,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平复了情绪,他对林须忘道:「林掌门,此事程漠一定会彻查到底,请林掌门先到城外程府别院住下休息。」
「不!」林须忘道,「我就留在这裡,哪裡也不去!就算翻遍金陵,也要把害我徒儿的妖人找出来!」
程漠听他语气坚决,知道此事无法轻易瞭解,於是当著林须忘的面开口吩咐随从道:「派人去城门外,仔细察看每一个出城之人,尤其是女子,如有可疑之人,立即回报!再派人去别院将此事告诉老爷,让他亲自去见知府李大人,在城门设立关卡,盘查进出行人。」
随从立即道:「是的,大少爷。」
程漠点点头,「快去吧。」
林须忘听程漠这般吩咐,似乎稍微满意,道:「我崆峒弟子正从各处赶往金陵。」
程漠道:「如此也好,我去召集武林盟弟子,林掌门请於此处暂候消息。」
林须忘拱手道:「多谢程盟主。」
程漠从客栈出来,转身变成武林盟暗哨驻处而去。
那处是街道上一间普通的酱油铺子,程漠到时,铺面掌柜拨弄著算盘,抬头看一眼程漠,道:「客官,你要的东西在裡面,自己去拿吧。」
程漠点点头,径直朝裡面走去。
进去后,见著武林盟弟子,程漠问道:「两位客人呢?」
那弟子应道:「秦先生在后院,舒公子一早便出去了。」
程漠问道:「舒公子每天都出去?」
那弟子道:「是的,有时候晚上也没回来。」
程漠点点头,随即又吩咐道:「我写个东西,去临渊城召集些武林盟弟子,尽快赶来金陵。」
那弟子道:「是,盟主。」
程漠写了封密信交到他手上,放下纸笔,朝著后院走去。
后院裡,秦芳川正坐在院中埋头用小药杵碾药,听到程漠脚步声,抬起头来,眼裡露出欢喜神色,很快又掩饰下去,冷淡道:「你来了。」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碾药。
程漠走到秦芳川身边,低头便见著他白色长发,忽然有些心动,伸手摸了摸。
秦芳川有些错愕,抬头看程漠,见程漠神色有些暗淡,於是站起身来,伸手将程漠肩膀搂住,侧头在他鬢边轻吻一下。
此时,忽然听程漠问道:「舒长华呢?」
秦芳川满腔柔情顿时化為乌有,重重推开程漠,「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程漠惹了秦芳川不高兴。
秦芳川又蹲回去继续磨他的小药臼,程漠在他身边弯下身子,道:「我有事想要找你师兄。」
秦芳川道:「不知道,这几天整日裡不知他忙些什麼。」说完,秦芳川抬头看向程漠,「怎麼?城裡出事了?」
程漠看他神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秦芳川手裡小药杵使劲按下去,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程漠略一犹豫,道:「崆峒掌门林须忘的大弟子在金陵城内被人所害,我怀疑是舒长华手下人做的。」
秦芳川微微皱了眉,仍是道:「我不知道。」
程漠也不知他话裡真假,直起身子,道:「那我去找舒长华。」
秦芳川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不是在怀疑师兄?」
程漠道:「如果他愿意亲自告诉我,我会相信他。」

出来时,天色已经快暗了,程漠站在街头,思索著该到什麼地方去找舒长华。
他有些后悔,也许一开始就该让武林盟的弟子盯著舒长华的动静,那麼此时自己就已经能知道答案了。
正有些茫然,程漠忽然忆起了一个地方,心裡一动,转身往程府走去。
直到天色全黑,程漠才换了件暗色的衣服出来,他打算再去一次画香苑。
这次与上一次有所不同,程漠并不打算惊动旁人,他寻暗巷到了秦淮河边。此时正是秦淮河最為繁华的时刻,灯影浮动,脂粉飘香,河面上漂浮著华丽的画舫,入耳儘是清动的琴曲和女子动人心弦的歌声。
河心处飘荡著最大最艳丽的那艘画舫,就是画香苑的画舫。
程漠没有招岸边的木舟,而是在灯火不及的暗处,运起内力借力轻踏,第一个起落踩在水上,翻身跃起,第二个起落踏在离岸不远一艘木船上。
那木船上船伕只觉得船身一颤,便看著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失了踪跡。
程漠从人跡罕至的暗处翻身上了船舷,接著船舱裡欢歌笑语的掩盖,循著无人之处,攀著木棱上了船舱顶上。
船舱顶部如同普通房屋般覆了一层灰瓦,揭开瓦片,便能看得到船舱二楼房间以及一楼大厅内的景象。
程漠本是打算沿著屋顶一一查看二楼各个房间,方才翻看了两间,忽然听到前方甲板上传来喧闹之声。
程漠葡匐下来,仔细听那声响,却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高呼:「孙慕秋!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有几分耳熟,然而孙慕秋这个名字,程漠更是熟悉。
孙慕秋是百龙门少门主,他与他爹孙从一道,此行是来金陵给程肃贺寿的。
孙慕秋身為武林世家子弟,来了金陵造访这金陵第一的妓舫,没什麼好奇怪的,然而使程漠感到诧异的却是那喊话之人,听声音赫然便是子霄的师侄清虚。
程漠於是攀著瓦脊,轻轻跃到了画舫前端去,从此处低下头便能见到站在甲板上喊话的清虚。
小道士依然身著那身蓝白道袍,清秀白皙的脸被灯光映得通红,双眼裡满是怒气。
程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静观其变。
片刻后,便见著孙慕秋怀裡搂个姑娘,站在船舱门口,对清虚笑道:「清虚道兄找在下何事?有话不如进来再说。」
清虚怒道:「混帐!出家人怎可进这种污秽之地?!」
画香苑那位风韵犹存的美人老板本来叫住了舫中打手,只在一边看热闹,此时听清虚这麼说,顿时不乐意了,道:「我画香苑打开门做生意,怎麼成了污秽之地了?这位小道长,莫要张著嘴瞎说,污不污秽,你自己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清虚哪裡见识过这种阵仗,顿时声音也有些发虚了,退后一步喝道:「孙慕秋你自己滚出来!」
孙慕秋却是死皮赖脸笑著说:「我就不出去,有本事你进来!」
程漠蹲在房顶,有些犹豫。听他们争吵,似乎并不是太大的恩怨,两个年轻人,也许吵吵闹闹也就过了;可同时程漠又有些担心,一旦两人闹得大了,这都是程家的客人,留个烂摊子始终得自己出来收拾。
程漠正想要去劝清虚先随自己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便见到孙慕秋不知怎麼朝前摔去,屁股朝天趴在了清虚面前。
程漠愕然转头,另一边屋顶上,端正站著一个男人,正是一身白色道袍的子霄。夜风过时,衣衫随风晃动,竟也是悄无声息的。


第二十二章

程漠站起身来,「子霄?你何时到的?」
子霄低头看向底下甲板,正见著清虚抓著孙慕秋的衣领将他拖起来。子霄道:「跟著清虚到的。」
程漠微微有些吃惊,子霄若是跟著清虚来的,那应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自己却是全然不觉。
程漠忍不住试探问道:「你早已见到我了。」
子霄目光在程漠身上一晃而过,轻飘飘毫不著力。
程漠顿时有些好笑又有些不服气,他武功是不如子霄,却也不甘心被这麼轻看。
而此时清虚已经拖著孙慕秋跳下了停在画舫旁边的小船。孙慕秋抬手反抗,可是身手比起清虚来差了不少,挣动一下没有挣脱。小船激烈晃动起来。
程漠看清虚下手似乎极有分寸,放下心来,转头看子霄也正看著清虚与孙慕秋两人。
程漠突然出手,骤然朝子霄方向袭去。
子霄身体一侧,轻巧躲过程漠扣向他肩膀的右手,然后迅速往后退去。船舱屋簷范围不大,退至边缘时,子霄一脚在瓦缘轻点,身体腾空而起。
程漠朝他追了过去。
子霄在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往前奔去。
两人在秦淮河上追逐,翩若惊鸿,不时掠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许多船伕只觉得一阵厉风颳过,便是会武功之人,也只能看得清一黑一白两抹身影。
程漠始终无法追上子霄,只隔了那麼一些距离,伸手出去却触不到子霄的衣摆。
两人逐渐距离灯影摇晃的画舫远了,周围人声渐少,那秦淮的喧闹彷彿都离得远了,朦朦朧朧晕开一层雾气。
子霄窜至一个拱桥之下,身影消失在桥洞之中。
程漠追上去,被人抓住一隻手臂截了下来。
程漠早已有了準备,抬腿朝著身前踢去。却不料抬高的那条腿被人一掌拍在膝盖上,同时那隻手一翻托住他膝弯,将他掀翻。
脚下摇晃起来,程漠这才注意到,两人是在桥洞下一艘无主的小木舟之上,随著两人交手,木舟摇摇晃晃。
程漠趴伏在船舷之上,子霄手上长剑带著剑鞘,压制在他颈后,不让他起身。
子霄没有说话,也不放手。
程漠明白,他在等著自己认输。
程漠坦然笑笑,道:「我输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子霄依然不语。
程漠尝试著起身,发现子霄并没有放鬆力气。程漠正觉得奇怪,忽然子霄一隻手放在了程漠臀上。
隔著布料,程漠也能感觉出那隻手上的力道和温度。程漠的心突然激烈跳动起来,他抓住船缘的双手不由自主使了些力道。
接著便感觉到子霄将他衣摆掀起,一手将他长裤褪了下来。
挺翘双臀暴露在夜晚寒冷空气中的那一瞬间,程漠觉得自己身上汗毛竖了起来。
子霄手伸到程漠两腿之间,手掌搭在程漠腿内侧,让他将两条腿分开。直到两腿不能分得更开,子霄手掌依然在用力。
程漠喘息著摇摇头,「不行了。」
子霄这才罢手,手心轻轻抚摸著程漠大腿内侧最柔嫩的肌肤。那处皮肤非常柔滑细緻,彷彿初生婴孩一般,同时亦是非常敏感之处,程漠分开的双腿忍不住阵阵颤抖。
子霄手掌滑到程漠腿根处,擦过他腿间双囊,程漠呼吸急促,下体难以抑制挺立起来。
子霄的剑依然压在程漠肩上,压得很用力,程漠只要一转头,脸颊就能触到冰冷的剑鞘,这与下身火热柔韧的抚摸形成巨大的反差,这完全不同的两重滋味使得程漠情欲高涨,双颊变得红润,呼吸间也儘是灼热气息。
后穴有些空虚,穴口皱褶在寒冷空气下忍不住紧缩,挺立的阳物也无人碰触。双腿张开到了极限,腿内侧的肌肉绷得发著痛。
程漠却依然兴奋不已,全身紧绷著,等待著与子霄的完全结合。


第二十三章

子霄握惯了剑的手心其实是有些粗糙的,也正是因為这种粗糙,与程漠大腿内侧最细嫩的肌肤相触,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
程漠身体忍不住往下滑,却又被绷紧的双腿所限制,他希望子霄能快些,不要让快感变成了煎熬。
然而子霄仍是不急不缓的,甚至也不发出一点声音,程漠都有些怀疑子霄是不是走神了。
程漠微微翘起了臀,往后轻轻撞去,他赤裸的臀部碰到了子霄的腿上。做这个动作时,程漠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若是能看到,定是红得几乎滴血的模样。紧接著,子霄收了手,在他臀上拍了一下。
「啪」一声脆响,船跟著晃了晃。
一根手指插入了程漠后穴,圆润的指尖搔刮他柔嫩的内壁,程漠身体轻轻打著颤。
无论有过多少次,程漠的后穴都如同最初那般的紧窒,却又极有弹性,能轻易包容下子霄的手指。当子霄屈起指节时,程漠的后穴也跟随著扩张,程漠嘴裡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
子霄耐心用手指开拓著程漠后穴,由一根手指缓慢增加到三根手指,指腹在程漠肠壁上轻压,等触到他敏感处时,便重重按下去不放开。
程漠惊喘著,扭动身体想要躲开,连续不断袭来的快感太过可怕,他自己也忍受不住了。然而那柄剑仍是压在他颈后,丝毫不肯退开,程漠的挣扎都被压制住,毫无反抗的餘地。
忽然,子霄手腕一翻,长剑在他手上请转,绕到了程漠颈前,重重往后一勒,逼得程漠挺直了身体往后靠去。同时,子霄手指从程漠体内抽出,将自己阳物插了进去。
第一下便插到了最深处。
程漠被撞得往前扑去,咽喉卡在子霄剑鞘上,呛咳起来,扶住船舷的双手只能改而抓住子霄剑鞘,避免被紧勒的窒息感。
子霄开始缓慢而有力的撞击,如同他所习惯的那样。
程漠无力仰著头,张开嘴大口呼吸著,头顶是漆黑的桥洞,然而朝远处看去,秦淮河上灯影轻摇慢晃,倒映在河水上,波光粼粼碎碎。
子霄从不爱在交合时说话,甚至连急促的呼吸也很少听闻。若是面对面便罢了,此时背对著子霄,程漠不知為何有些慌乱,他想要听到子霄的声音,於是唤道:「子霄。」
子霄并未回答,抽插却没有停止。
程漠又唤了一声:「子霄?」
片刻沉默后,子霄终是应了一声:「嗯?」
程漠道:「子霄,啊……叫我名字……」
子霄手上的剑陡然间勒得更紧,程漠被逼得几乎窒息时,听到子霄平淡的声音唤道:「程漠。」
程漠呛咳著,后穴将子霄夹得更紧。
子霄将剑稍稍鬆开,道:「没什麼好怀疑的。」
程漠有些愕然,侧过头来,却看不到子霄身影。
子霄一隻手忽然摸上了程漠的脸,捏住他下頜将他头扳过来,咬在他唇上。
深吻之后,子霄放开手,继续开始抽动下身。
小船又激烈摇晃起来,水面涟漪层层渐远,直到那波光粼粼的灯影之下,方才消失无踪。


第二十四章

及至夜深,画舫上的喧闹都逐渐沉寂下来,只餘下几盏孤灯,随著画舫在河面上轻摇也缓缓晃动。
程漠倚在子霄胸口,仍是呼吸急促。他伸手想要提起裤子,才发现就连双臂也痠软无力。
双腿因為分开久了,有些闭合不拢。程漠忍不住伸手去揉,却觉得腿根处一阵撕裂的疼痛,正是被子霄强行分开双腿造成的伤口。
程漠仰起头,看见子霄闭著双目,他坐在船心,背却是挺得笔直。
程漠忽然伸手,扯下了子霄头上髮簪。那一丝不乱的发髻散了开来,一头柔顺长发搭落子霄肩头。
子霄终於睁了眼,低头看程漠。
本是同样的眉眼,在散落长发遮盖下,竟然添了几分从未曾见过的柔情。
程漠一时间有些晃神,只觉得胸口那颗心臟猛烈跳动起来,看著子霄出了神。
子霄伸手从他手上抽回自己髮簪,抬手至脑后乾净利落束回了长发,於是落在程漠眼裡的,依然是那个淡漠的子霄。
程漠看著他发怔,不知自己是梦是醒。
子霄一隻手从程漠腋下穿过,托著他胸口扶起他身体,帮他将裤子穿好。
程漠起身,将自己衣物整理好,道:「再过一日,就是我爹寿宴了。」
子霄点点头。
程漠继续道:「我今天就会回去别院住。」
子霄伸手,扳过程漠肩膀。两人面对面时,程漠有些愕然,子霄忽然低下头来,吻住程漠的唇。
程漠心裡一阵悸动,立即抬手抱住子霄肩膀,张开嘴与他深吻。
等那一吻结束,程漠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靠在了子霄身上,两条腿下意识磨著他的腿,顿时满脸通红,往后退去。
便是退这一步,程漠在船舷上绊了一下,整个人栽到了河水裡。
子霄站在船上,低头看著程漠踩著水浮出水面,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却并没有伸手来拉他,而是淡淡道:「那我回去了。」
程漠无奈又有些好笑,在水中点头应道:「好。」
子霄走后,程漠才慢悠悠攀上木舟,他朝著画香苑的那条画舫看去,见到船舱已经黯淡下去,只餘下甲板上掛著两盏孤灯未灭。
程漠心知,就算舒长华今晚在床上,怕也已经惊动他了。
程漠拧了拧衣摆的水,起身离开。

回到家裡,程漠洗了个澡,睡不了多少时间便要起床。他没有时间再去找舒长华,一大早就回了程家别院。
走到前院,远远听到苏晴的笑声,程漠就避开了,他去见了程肃,然后便去了要佈置宴席的后院。
苏晴本在等著程漠回来。这几天她与身边几个小姑娘相处得不错,有心想要告诉给程漠哪位姑娘喜欢什麼哪位姑娘性格如何,让程漠自己掂量一下。
却不料一早上都没见到程漠。
苏晴其实最属意的,是自己的表妹,那女孩自幼便讨苏晴喜爱。然而苏晴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是勉强不得,若有机会,还是先让他们接触了再说。
苏晴正要去哄小女儿吃饭,忽然见从山庄大门方向走来一个人,看打扮是个少年书生,头髮束得乾乾净净覆在髮冠之中,穿著一身青色儒生的衣衫,正朝裡面走来。
待走得近了,苏晴看清那小书生容貌,顿时有些吃惊。


第二十五章

男生女相的少年人苏晴见过不少,可是这般标緻俊秀的,苏晴却是第一次见到。
若不是看那人颈间喉结明显,身形也不似女子娇小,苏晴倒要以為这是哪家女扮男装的姑娘家了。
苏晴走上前去,问道:「请问公子是哪裡的客人?」
小书生目光落在苏晴脸上,应道:「我是浣星楼的人。」
苏晴微微一怔,浣星楼是个小帮派,亦正亦邪,并未入过武林盟,也与程家向来没有来往。
苏晴一时间有些拿不稳,想问面前这书生有没有程家的请柬,话未出口,听得那书生道:「我是专程来拜访程漠程盟主的。」
苏晴听他这麼说,忆起程漠这些日子在外似乎是结交了一些身份不清不楚的人,只以為面前人是程漠在外结交的朋友,於是也释然了,稍一犹豫,招手换了个小廝,让他带人去后院找程漠。
程漠正在守著家裡僕役将宴席的圆桌和凳子摆好,因為是寿宴,墙上贴了个红色的「寿」字。
程漠仰头看那字是否贴周正了,程海和程洋没见过家裡摆出这麼大排场,笑著嬉闹起来,两个人在桌椅之间追逐。
程洋跑前面,被凳脚绊了一下,扑倒在地。抬起头来,眼裡包满了泪水。
程海在他身边站住,愣愣不知道该怎麼办。
程漠立即上前来,将程洋抱了起来,坐在桌边将他放在自己腿上。
程海靠过来,小声道:「大哥。」
程漠挽起程洋裤脚,见他膝盖只是磨破了皮,并不是伤得还厉害,於是道:「没事,小心些,别在这裡玩闹了。」
程海点点头,「嗯。」
程漠抱著程洋站起来,要将他放下去时,程洋回身双手抱住程漠肩膀,将脸贴在程漠脸上,奶声奶气叫道:「哥哥。」
程漠忍不住轻笑一声,拍拍程洋的背,道:「小洋乖,跟二哥去玩,大哥要做事。」
他将程洋放在地上,再起身时,便见到一身书生装扮的秦芳川站住院门口正看著他们。
程漠从未见过如此打扮的秦芳川,撕下了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那样的容貌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了。
程漠发愣时,程洋和程海拉他裤子,「大哥?」
程漠低下头,连忙哄两个弟弟道:「大哥有客人,你们先出去玩。」
领路的小廝上前来,对程漠道:「大少爷,这位客人说专程来找你的。」
程漠应道:「我知道了。」又吩咐那小廝将二少爷和三少爷带出去,然后才上前来,「你怎麼来了?」
秦芳川道:「不能来麼?」
程漠连忙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被人知道你身份,给你惹来麻烦。」
秦芳川混跡江湖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就是受了他恩惠的,也被他言语上得罪过。
秦芳川漫不经心,显然不放在心上。
程漠问他:「你进来可曾遇见过我家裡人?」
秦芳川道:「只遇见过一个程夫人。」
程漠道:「那是我继母。」
秦芳川道:「那刚才那两个孩子是你弟弟?」
说起两个弟弟,程漠不由微微笑道:「是啊。」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少女从院门处探出头来,「程漠在这裡麼?」
程漠与秦芳川同时转头看去,见那少女十八、九岁模样,容貌俏丽,见到程漠便露出笑容来,「我表姐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麼可以帮忙的。」
这姑娘程漠其实见过,本来一时间没想起来,听她提到表姐,猛然间忆起这是苏晴的表妹,名叫韩巧芸。
程漠道:「多谢巧芸妹妹,这裡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不必麻烦了。」
韩巧芸显然不在意,径直走进来道:「没什麼事,那我就留著陪程大哥说话解解闷也好。」
程漠推拒不及,韩巧芸朝程漠走了过来。站在程漠身边时,才仔细打量了秦芳川,稍有些愕然,问道:「这位是?」
秦芳川冷冷看著韩巧芸,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程漠动作极快按住了秦芳川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道:「这是我朋友,他有些不舒服,我先送他回房间裡歇会儿。」
韩巧芸仍是惊讶道:「怎麼了?」
程漠道:「没什麼大碍,不必担心。」
说完,程漠拉著秦芳川往自己独住的小别院走去。


第二十六章

程家山庄宽阔,从后院大厅往程漠住的小院,很有一段距离。
程漠没有丫鬟服侍,只有个使唤的小廝,被他打发去了前面帮忙。秦芳川进来时,抬头四处看了看,「你的房间?」
程漠点头应是,然后道:「既然你说是我的客人,今晚便住在这裡吧。」
秦芳川看向程漠:「那你呢?」
程漠道:「今晚恐怕我是没时间休息了,你不必管我。」
秦芳川微微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道:「那女人是什麼人?」
程漠无奈叹道:「那是我苏姨的表妹。」
秦芳川道:「那岂不是你长辈?怎麼不分伦常,毫不知耻?」
程漠道:「话不能这麼说……」
秦芳川冷了脸色,「那怎麼说?难道你也想去陪著她说说话?」
程漠颇有些无奈,看秦芳川板著脸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芳川的发冠偏到一边,露出下面高高束起来的白髮,怔怔的脸有些泛红。
程漠道:「人家姑娘有什麼想法怪不得人家,我自己不能接受,早早让她知道了就好,不要去為难她。」
秦芳川道:「我没有為难她。」
秦芳川穿起这身书生衣服,看在程漠眼裡竟有些楚楚可怜,於是道:「嗯,我知道。」
说完,程漠抬手,将他头上髮冠整理好,将那些白髮全部掩盖住。
秦芳川抬起手来,正碰到程漠的手指,於是反手抓住了程漠的手。
程漠道:「你自己休息一会让,我还有事要做。」
秦芳川道:「我不休息。」
程漠本想问他想要做什麼,秦芳川突然凑上前来,吻住程漠的嘴。
程漠往后退去,却被秦芳川死死握住一隻手不放。程漠只好由著他,一手搂著他腰,任由秦芳川柔软的唇紧贴著自己,轻啟牙关让他将舌探了过来。
这个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程漠忽然忆起一件事,「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兄?」
秦芳川瞬间变了脸色,怒道:「没见过。」
程漠见他生气,连忙道:「我有正事要找他。」
秦芳川似乎也猜出了程漠為何要找舒长华,缓和了语气道:「我真不知道。」
程漠见状也不再问,道:「那我先出去了。」
秦芳川退到床边坐下,双手放在两侧,坐得端端正正。
程漠关门出去时,抬头看著秦芳川,轻笑道:「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饭来。」
秦芳川冷淡应道:「嗯。」

程漠关上门又回到后院,那位巧芸姑娘已经离开了,程漠鬆一口气,指挥著僕人继续收拾宴会场地。
程漠忙过了午饭时间,没来得及吃饭。眼看著饭菜冷了,程漠让丫鬟端下去,给他送了些点心来。
秦芳川来时,见程漠身边桌子摆著一盘桂花糕,却一个都没动过。秦芳川走上前来,拿起一个桂花糕送到程漠嘴边,道:「张嘴。」
程漠一怔,张开嘴让秦芳川把桂花糕给他喂进了嘴裡。
这一幕恰好被刚到后院的苏晴看在嘴裡。
苏晴著实愣了一下,也许是女子对此天性敏感,他看那个秀美的少年人虽然没什麼表情,可是眉梢眼角彷彿都带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苏晴是过来人,自己年轻时也曾彆扭过,却又那麼真切地喜欢著一个人。
苏晴不知怎麼突然头皮一阵发麻,算起来程漠年龄也不算小了,若不是因為他身负武林盟主之位,恐怕是早已经娶妻生子了。
拖到了现在,他却仍是不上心。这几天程漠一直在躲著自己,苏晴也是感觉出来了。
那麼多的姑娘,他一个都看不上眼,难不成他与这个少年书生……虽说过去没有听说程漠有断袖之癖,只是这书生容貌如此俊美,不输外面任何一个女子,若说是存了心要勾引程漠,程漠受他蛊惑也不是不可能。
苏晴越想越是心惊,想要上前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觉得还是不妥,思虑过后,退了出去。


番外

程漠是半夜被热醒的。他翻了个身,发现汗水都将头髮沾湿了,於是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蚊帐,下床去开了窗子。
今晚月色极佳,程漠趴在窗沿,看到银白月光将屋前小院照得透亮。偶尔一丝凉风吹过,程漠觉得凉爽不少,沾湿的额发很快便干掉了。
正要关窗时,突然被一股柔和内力挡了过来,程漠吃了一惊,见到院子裡出现一个人影,身形修长,长发散落。
程漠鬆一口气,「慧寂哥哥。」
慧寂前些日子离开了武林盟,程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兴许是耐不住日子的寂寞,去江湖中闯荡了。
子霄在云阳山,舒长华回了水月教,至於秦芳川,则背上药娄带上两个小童去采什麼千年一开花的奇药。武林盟只剩下程漠一个人,算来已经过了个把月,眼看著明天是端午节,慧寂和秦芳川都无法联繫,程漠只能飞鸽传书让子霄和舒长华回来一起过节。
没想到,如今第一个回来的却是慧寂。
慧寂惯常不爱束髮,就那麼披散在背上,在月色下散发著柔和的光泽,他仰起头看天上月亮,似乎没打算要进房间。
於是程漠从窗户跳了出去,走到慧寂身边,问道:「怎麼回来了?」
慧寂道:「想你了。」
简单三个字,惹得程漠一阵心悸,正要再问时,突然被慧寂一手揽住腰,轻轻跃起落在内院围墙之上。
空气中瀰漫著艾蒿和雄黄的气味,程漠与慧寂并排坐著,被慧寂手臂绕过胸口,让他倚在他身上。慧寂另一隻手则落在程漠腿间,隔著薄薄一层褻裤握住他的阳物。
程漠本以為慧寂要与他一同赏月,却不料上了围墙竟一言不发直接做这种事。
程漠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按住慧寂手背。
慧寂挑眉道:「怎麼?不想?它可是想你许久了。」说完,抓起程漠的手放在自己腿间,那处果然已经半硬了。
程漠并不是不想,他呼吸微微急促了些许,道:「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慧寂道:「又没堵你的嘴。」
程漠听了这话,顿时有些脸红。此时阳物又被慧寂握住,隔著褻裤缓缓搓揉,同时,慧寂低头吻他颈侧。
程漠喘息道:「你这些日子去了哪裡?」
慧寂道:「杀人。」
程漠一惊,伸手想要推开慧寂,却被他捏紧阳物,麼指在顶端轻轻划著圈。
慧寂嘲道:「放心,都是在你看来死不足惜的人。」
程漠也知道这些日子江湖中死了几个恶名昭彰的败类,却没料到是慧寂所為。他相信慧寂不会骗自己,稍稍放下心来。
慧寂扶著他的腿,让他面对自己跨坐在他身上,伸手将他褻裤剥了下来。
程漠将脸埋在慧寂肩头,由著他将自己臀抬高,忽然听到墙下有人道:「还以為程盟主是请我回来吃粽子,没想到是叫我来看活春宫的。」
程漠吃了一惊,听声音竟然是舒长华。
舒长华站在围墙之下,仰起头正看到月色下程漠两瓣挺翘结实的臀。
程漠想要挣扎,却被慧寂一手按住腰,竟当著舒长华面前,用手指将他臀瓣搬开,隐约露出中间翕张穴口。
舒长华见状,大笑出声道:「慧寂兄是在邀请在下麼?」
慧寂不语,笑著拍了拍程漠的臀。
舒长华道:「墙上太窄,不如还是下来的好。」说完,舒长华率先朝程漠房间走去。
慧寂抱著程漠回到房间时,舒长华已经点起了蜡烛,抬手将蚊帐捞起掛在床边掛鉤上。
慧寂抱著程漠坐在床边,程漠看著慧寂双眼,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眼角。
慧寂伸手将程漠褻衣褻裤一同脱去,自己斜倚在床头,程漠红了红脸,抬头看站在床边的舒长华,舒长华躬下身子,抚住程漠脸颊与他深吻。
分开后,程漠翻身趴在慧寂腿间,用手拉开他裤带,将他粗硬阳具掏出来,五指握住上下摩挲片刻,然后埋下头含在嘴裡。
慧寂伸手轻轻摸著程漠的头髮。
舒长华上了床来,双手握住程漠的腰将他臀抬高,程漠知道舒长华的意图,并未拒绝,而是由著他将双腿分得更开,纤长手指在他后穴周围轻轻按压。
程漠觉得痒,忍不住收缩穴口,身体绷紧时,将含在嘴裡粗大肉棒也重重吸了一口。
慧寂显然很受用,手指插进程漠发间。
舒长华则笑道:「程盟主小穴乾涸许久,似乎飢渴难耐了。」
程漠闭上眼睛。
慧寂用手捏著程漠下頜,道:「兴许他自己偶尔也会滋润一下。」
程漠连眼角都泛著红,就是不肯回应。
舒长华笑道:「盟主脸皮薄,让他自己滋润他怕是不好意思,既然如此,还是我来吧。」
说完,程漠感觉到后穴周围一阵柔软的湿意,竟然、竟然是舒长华正在用舍舔那穴口。
程漠惊慌之下,吐出慧寂阳具便想要躲开,却被慧寂按住不让他动。慧寂用坚硬肉根在他脸颊拍打两下,道:「继续。」
而程漠感觉到舒长华灵巧的舌已经钻了进去,正开拓著穴口周围,那微凉柔软的感觉使得程漠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埋头含住慧寂阳具的同时,伸手想要去摸舒长华的脸。
还没摸到,却被舒长华抓住了手,两人五指缠绕,握在一起。
程漠只能吞下慧寂阳物顶端,再努力往下,便将自己舌根压下去,抵在咽喉,隐隐作呕。
程漠只能用另一隻手圈住那物,舌头去舔顶端孔洞和那龟头下的沟槽。
慧寂仰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而程漠身后,舒长华的舌退了出去,换成手指,藉著唾液润滑,将程漠后穴扩张地更开。
舒长华进去时,程漠艰难喘气,将慧寂阳物反覆吸吮著,后穴也死死咬住舒长华阳根不放。
舒长华拍打他臀,让他放鬆些,等感觉到程漠缓过劲来,才开始缓慢的抽插。
程漠随著舒长华顶撞的动作,身体不断前倾,慧寂按住程漠肩膀,竟然也挺动腰桿,更深插入程漠口中,直直抵到咽喉深处。
程漠很难受,却无法摆脱来自身前和身后同时的撞击,彷彿将他身体从前至后直直贯穿了一般。
程漠只觉得身体游走在痛苦与极乐的边缘,正要至高潮时,慧寂突然从他嘴裡抽了出来。紧接著舒长华阳物顶在程漠体内敏感处,他身体一阵痉挛,腹下挺翘许久的阳物喷射而出。
程漠一瞬间失神,等回过神来,见到慧寂从床上起身,对著窗外道:「子霄兄既然来了,為何不进来。」
程漠愕然,抬头朝窗外看去,片刻后房门被人推开,子霄站在门外,道袍上沾染著赶路残留的风尘。
程漠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瞬间夹紧了后穴,逼得舒长华在他体内射了出来。
舒长华微微有些气息不稳,从程漠体内退出来,手臂绕过程漠腋下将人抱起来,与他深吻之后,竟抱著程漠倚在自己身上,双手托在他膝下,将他双腿分开高举,面对著子霄,道:「子霄道长,可想试试?」
程漠倚靠在舒长华怀中,两条柔韧的长腿被大大分开,中间风景在烛火的光线下一览无餘。尤其是那肉穴,因為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不安而使劲想要闭合起来,隐隐可见的还有舒长华留在其中的精液。
因為蛊虫已经被除去,程漠并没有办法完全将精液吸收掉,可是也许身体早已习惯,进入他体内的精液,大多能缓慢吸收掉,并不会排斥。
程漠不安地想要挣开,舒长华突然侧头含住他耳垂重重一吸,眼看著程漠身体不由自主重重颤抖一下,本来因為射精已经软垂的阳具,又开始缓慢抬头。
子霄站在门前,伸手轻轻按住掛在腰间的剑柄。
慧寂笑了笑,返身回到床边,一隻手指轻易插进了程漠后穴。
程漠「啊」一声叫出声来,脸涨得通红,竟真用了几分力气从舒长华身上挣脱开来,慧寂的手指自然也拔了出来。
程漠想要起身,却不料腿一软又险些跌下去。
慧寂伸手揽住程漠,又将他压回床上,一手掀起衣摆,扶著自己阳物送入程漠身体。
程漠顿时鼻息间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微微带著颤抖,双手用力勾住慧寂肩膀。
慧寂接连抽送几下,程漠连大腿内侧都绷紧了,阳物高高翘起,擦过慧寂小腹。
慧寂抱著程漠翻个身,让程漠坐在自己身上,程漠无力地趴伏著,在慧寂耳边重重喘著气。
慧寂拍他的臀,道:「自己动。」
程漠双手撑在慧寂胸口,勉强抬高了臀,让那粗壮阳物缓缓摩擦过肠道,即将离开身体时,又重重坐下去。
舒长华跪坐在他们身侧,手掌缓慢摩挲著程漠后背,手指沿著背脊往下滑去,程漠抬头,被舒长华吻住了唇。
慧寂侧头对子霄笑道:「子霄道长?」
子霄垂下目光,缓慢走近,抬手将长剑倚靠在床边。然后在程漠身后坐下,手掌落在程漠臀上。
程漠身体猛然一紧,感觉到那隻温暖有力的手掌在自己臀上游移,最后一隻手指落在程漠与慧寂身体连接之处。
程漠惊喘道:「子霄……」
子霄并不应,那隻手指不急不缓按压著穴口。
程漠后穴本已经被慧寂阳具完全填满,毫无鬆动餘地,子霄按压许久,竟又生生将那手指插了进去。
程漠「唉——」一声,觉得后穴撑得厉害,双手撑在慧寂胸上,低垂著头忍受。
舒长华伸手撩开他垂落的长发,温柔的吻落在他颊上。
程漠抬头看他,见到舒长华莹润面颊,忍不住也凑上去亲吻他的脸。
此时,子霄竟然又添了一根手指。
程漠用力嚥了一口唾沫,喉结滑动一下。舒长华感觉到他的紧张,一隻手擒住他下頜,麼指落在他唇边,沿著他光滑唇瓣抚摸。
程漠不由抿了抿唇,舒长华麼指分开他唇瓣,感觉到他齿关紧紧闭合著,於是稍稍用了些力道。程漠顺从地任由他将手指伸进自己唇裡,舌头卷上他的指尖。
舒长华将手指伸得更深,将程漠的舌往下压,程漠觉得难受,下意识含紧了舒长华的手指,重重吸吮一下。
舒长华感到满意,轻拍了拍程漠的脸颊。
此时程漠从喉咙裡发出一声低吟,难受地闭上眼睛,用力喘著气。
子霄伸进他后穴的两根手指稍稍分开,将程漠已经挤满了的穴口又撑开了些。
程漠额头上佈满了细汗。
舒长华忽然伸手探向枕头旁边,摸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子霄。
子霄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却是放在了一边。探入程漠后穴的两根手指用力分开,生生将第三根手指伸了进去。
程漠坐在慧寂身上,早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低著头忍受著后处被撕裂般的触感。
慧寂能看得清程漠隐忍的表情,自然也注意到他身前那物已经软了下去。
慧寂伸手弹了弹程漠阳物,看它可怜兮兮偏到一边,哼笑出声。同时挺了挺下身,粗热肉棒擦过子霄手指,重重撞在程漠肠壁之上。
程漠身体顿时颤了颤。
子霄将手指收了回去,程漠身体一鬆,顿时又绷得更紧。
子霄双腿分开跪在程漠身后,埋下头吮住程漠颈侧,一手握住自己勃起的阳具,抵在程漠穴口。
程漠胸口用力起伏著,因為紧张,后穴也在连续地收缩,慧寂舒爽地轻哼一声,仰起了头。
子霄并不著急,缓慢抚摸程漠侧腰,让他放鬆。
程漠嘴裡依然含著舒长华手指,舒长华在他耳边柔声道:「疼的话就咬下去。」
程漠哪裡敢咬,若是真用力咬下去,舒长华手指怕都会被他咬掉,於是立即张开嘴往后退开。
子霄将阳具顶端缓慢挤了进去。
程漠只觉得一阵扩张的剧烈疼痛,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处是不是撕裂了,只能感觉到热辣的疼痛。
他极力调整呼吸放鬆自己,让子霄进入自己身体。
然而那缓慢的进入过程,折磨地程漠眼角都发了红。
慧寂仰了头,看著程漠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笑意,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子霄双手扶了程漠的腰,稳定而缓慢地将自己完全送进了程漠的身体。
后穴撑得厉害,却没有撕裂。
小瓷瓶裡有秦芳川留下的润滑的膏脂,子霄却没有用。紧窒的肠道内挤了两根粗长阳具,似乎谁也不好受。可是只有程漠露出了忍耐的表情,慧寂一脸轻鬆,子霄则是面无表情。
子霄进去之后,便按耐住没有继续动。
慧寂忽然出声问道:「如何?」他问的是程漠。
程漠喘著气道:「可以。」
慧寂抬手拍拍他的脸,「那便好。」
说完,慧寂托著程漠双腿,将阳具缓缓抽出,又往上顶去。
程漠双手紧握成拳,仰起头呻吟出声。
就连子霄也微微闭了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开始缓慢的抽动。
两人的频率并不一致,却都插得很深。
程漠后穴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变得麻木,过度扩张的撕裂感便也逐渐被摩擦的热度所取代。
不只是身体逐渐感觉到了快感,被子霄和慧寂同时进入带来的心裡快感也使得程漠逐渐兴奋起来,沉寂了许多时候的阳物,眼看著又逐渐硬胀起来。
程漠仰著头,睁开眼睛用力喘息。
舒长华站起来,低头与程漠对视片刻,笑著将自己阳物送到程漠唇边。
程漠不由伸舌舔了舔唇,湿润著眼角张开嘴,将那玉势般的阳具顶端纳入唇中,先是用舌头舔舐龟头,然后含住了轻轻吸吮。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院外一声轻响,紧接著便见到秦芳川推门而入,怒气衝衝道:「你们!……」
话音刚落,慧寂伸手抓起子霄方才放在一边的瓷瓶,朝著秦芳川胸口穴道击去。
那瓷瓶击在秦芳川身上,然后弹落到地上,打了个转儿。
秦芳川顿时站在原地再无法动弹,睁大双眼盯著几人,因為愤怒而激烈喘息著。
程漠却连转头看一眼秦芳川的力气也没有,他抬起一隻手朝著秦芳川的方向虚虚握了握,很快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秦芳川又急又怒:「你们混帐!放开我!」
慧寂笑著抬手捏住程漠双乳,手指夹著乳头往外一拉。
程漠惊呼出声:「啊……」挺立的下体颤抖一下,顶端溢出晶莹液体来。
秦芳川恨不得伸手去扯自己的头髮,叫道:「程漠——」尾音不由自主拖长,倒像是撒娇了。
程漠嘴裡塞著舒长华阳具,无法说话,只得用撑在慧寂身上那隻手推了推慧寂的肩。
慧寂道:「你这时还有心想其他的?」
说完,便加快了挺动下身的频率。
子霄阳物与他互相摩擦,於是稍稍停了动作,轻吻程漠肩膀。
程漠反手去抓子霄捏著他腰的手,本想要让子霄放了秦芳川,却被慧寂顶得乱了心神,只能用力抓住子霄手背。
子霄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伸长手臂探向自己放在床边的长剑,剑尖对著秦芳川,灌起内力,剑鞘脱出朝著秦芳川胸口穴道处飞击而去。
秦芳川被那力道击得退后两步,穴道也自然解开了。
秦芳川抚了抚胸口,那处被子霄的剑鞘击得疼了,更多的是怒意难以平息。
他上前两步,站在床边时才发现根本没有自己插入其间的餘地。秦芳川於是伸手去推程漠肩膀,「程漠!」
程漠伸手去握他的手,秦芳川反手握住他的,身体微微朝前倾著。
程漠口中被舒长华阳具佔满,无法闭合,自然不能回应秦芳川,甚至口角有晶莹唾液滑了下来。
秦芳川用手指抹去程漠下頜的唾液,恨恨看了一眼舒长华。
舒长华嘴角勾了勾。
程漠伸手摸上秦芳川的脸,想要安抚他,但很快就被慧寂和子霄前后同时顶得失了神。
秦芳川看著这个程漠沉浸於快感的表情,不由的也红了红脸,空气中瀰漫著火热情事的气息,撩拨得他的情欲也蒸腾起来。
他希望程漠能摸摸他,更恨不得让这床上其他人都消失,只剩下他和程漠两个人。可是他又不敢打他们的主意,怕惹了程漠不高兴,只得抓住程漠的手,在自己身上磨蹭。
两根粗壮阳具在甬道内以不同的频率反覆顶撞肠壁那处敏感点,程漠只觉得身体一阵接一阵的痉挛,阵阵快感反覆从身下一直窜进脑中。就连嘴中含著那根肉棒一直戳到了他喉咙深处,彷彿也能给他带来不同的快感一般。
而此时秦芳川身体倚在床边,拉了程漠的手向下,握住自己已经硬起来的阳物。
程漠自然也感觉到了,稍一分神,眼角餘光落在秦芳川苍白的脸上,手上使了些力将他下身握住。
秦芳川顿时气息急促几分,轻轻喘起来。
然而也就是那麼一刻的分神,程漠握住秦芳川的阳物,却没有力气动作,秦芳川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巴巴抓住程漠的手,自己套弄了片刻,然后一个人生著闷气。
无论子霄也好,慧寂也好,显然都没有轻易了事的打算。只舒长华心疼程漠,过了些时候从他嘴裡抽出来,跪下来轻轻吻程漠的唇。
程漠双眼已经一片迷茫,身体根本不随自己控制打著颤。下体已经涨到了极限,舒长华忽然伸手给他握住,那物一颤,喷发出来。白浊的液体落在了慧寂胸上,连连射了几股,才逐渐在舒长华手裡瘫软下来。
程漠张了张嘴,似乎说了句什麼。
舒长华凑近他耳边,听他无力道:「不行了……不要了……」
舒长华安抚地摸著他的胸口。
程漠失了力,只随著体内的顶撞而动作著。
子霄看一眼程漠侧脸,然后看一眼慧寂,闭上眼停下撞击,在程漠体内射了出来。慧寂埋在程漠体内的欲望本已到了爆发边缘,这般受到子霄火热精液浇灌,也稍稍眯了眼,放任自己在程漠体内射出来。
两人先后从程漠体内抽出来,程漠失了支撑,一下子身体软倒,被舒长华扶住。
秦芳川跪著爬上床来,去扶程漠肩膀,「程漠。」
程漠喘息片刻,回过神来,伸手摸上秦芳川下身,那处果然还是硬著没有发洩出来。
他转过头去,想要帮他用嘴弄出来,秦芳川却拒绝了,一脸认真道:「我要进去。」
慧寂此时靠坐床头,蜷起一条腿,一脸怯意,闻言嗤笑一声。他还有力气再来一次,却并不行动,只好笑看著秦芳川向程漠求欢。
程漠侧躺在床上,看秦芳川一脸真切,哪裡狠得下心拒绝他。可当著其他几人的面,让他主动做出一副接受的姿态来,他又觉得有些难堪。
见程漠一脸犹豫神色,秦芳川以為他不愿意,顿时沉下脸来,跪坐在床上直直看著程漠。
程漠一手握住秦芳川阳具上下擼动一下,默默叹一口气,避开其他人目光,对秦芳川道:「来吧。」
秦芳川又惊又喜,嘴微微张开,「啊」了一声。
程漠略一犹豫,想要翻个身趴伏下来,反正如今这副光景,再矜持也是只惹人笑话。
却不料此时慧寂突然拉了他手臂,道:「过来。」
程漠一愣,身体朝前倾去,被慧寂拉到怀裡。
程漠本以為慧寂还要再来,却不料慧寂只是将他双腿分开,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搂住他腰亲吻他。
慧寂双手滑到程漠臀上,手掌裹住程漠双臀揉捏,然后将他双臀分开,露出中间小孔来,那处尚且满溢著白浊精液。
程漠羞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推慧寂肩膀,手上却没有力气,推不开他。
从秦芳川那处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慧寂只是做给他看,顿时满面怒容,双手握紧了拳放在身侧。
程漠连忙道:「慧寂哥哥,放开我吧。」
慧寂道:「怎麼了?不给哥哥抱?」
程漠道:「不是……我——」
秦芳川怒道:「放开他!」
慧寂道:「你要怎样?」
秦芳川右手手指扣紧,目光冰冷,眼看著就想要动手了。忽然舒长华一手按住他手臂,道:「他又没说不让你做。」
秦芳川轻轻咬了下唇,手指没有放鬆,却也没有继续动作了。
慧寂将程漠摆出这副姿态来,秦芳川想要进去确实不是不可以,可是他受了慧寂太多次欺压,就害怕慧寂会让自己落了空,反而不肯轻易动作。
程漠见秦芳川生气了,挣扎著推开慧寂一些,自己翘起臀来,对秦芳川道:「进来。」
秦芳川稍一犹豫,还是上前去扶住程漠的腰,一脸戒备看著慧寂,将自己送了进去。
程漠后穴早已经鬆软湿润,秦芳川很轻易便插了进去,被那处温暖紧窒所包裹起来,身体激动地忍不住轻颤著,伏在程漠背上,开始抽插顶撞。
慧寂先是似笑非笑看著秦芳川动作,并没有真再為难他,片刻后,伸手抚了抚程漠后背,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子霄整好衣服,伸手捡起自己长剑,起身走了出去。
舒长华也从床上下来,到桌边到了一杯茶水。
秦芳川仰起头,喘息著一次次将自己埋入程漠体内深处,程漠双腿分开,倚靠在慧寂身上,也神色迷茫,张开嘴喘著热气。
程漠其实有些恍惚了,他隐约觉得下身又硬了起来,但是却迟迟没有射精的欲望,彷彿已经射不出来什麼了。
至於秦芳川是什麼时候射在他体内的,他也不知道了。
秦芳川缓缓从程漠体内抽出来,有些脱力地翻身躺在了程漠身边,小口喘著粗气。
程漠也软下身体,趴了下来。
慧寂摸一把程漠汗湿的头髮,翻身下了床。
秦芳川蜷著身体靠近程漠,一隻手揽住程漠的腰,程漠抬手按住秦芳川的手背,放在自己胸口处贴紧。
秦芳川看著程漠,凑近了闻他身上汗味。
程漠有些疲倦了,对秦芳川道:「睡一会儿,明早起来吃粽子。」
秦芳川轻声道:「嗯。」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七章

此事苏晴不敢告诉程肃,只心裡想著能有机会与程漠谈谈。
程漠自然还不知道,那一夜他安顿了秦芳川在他房间住下,自己却是忙得没有时间睡觉。
秦芳川睡到了半夜,感觉到程漠带著一身冷气回来,上床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又翻身下床。
秦芳川一手揽在程漠腰上,被他轻轻挪开,然后帮他将被子拉好,才又下床离开了房间。
等天亮后秦芳川起床,有丫鬟送来早点。
秦芳川一边吃一边问道:「你们大少爷呢?」
丫鬟应道:「在大门口迎客呢。」
秦芳川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吃完早饭,对著房裡铜镜整理了一下髮冠,然后朝著大门方向走去。
程漠有些疲倦,虽说不少客人已经提前到了,但还是有不少客人是当天才赶到金陵。
后院宴厅已经安排好了,程老盟主在前厅裡,等待著各路宾客前往拜寿。
程漠身边站著程家管家和两个机灵的僕役,程漠问管家道:「崆峒林掌门到了吗?」
管家道:「昨日似乎来拜见过老爷,两个人聊了些时候,林掌门又下山了。」
程漠微微蹙眉,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心裡正為了水月教与崆峒派一事烦躁,忽然见著浩浩荡荡来了好些人,最前面四人抬了个软轿,轿帘搭落下来,看不见裡面的人。
程漠不知怎麼,心裡一紧,上前两步,大声道:「阁下是哪裡来的客人?」
软轿停了下来,一隻白皙纤细的手掀开轿帘,江琬柔从软轿裡下来,对程漠作个揖,轻声道:「程盟主,许久不见。」
程漠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江小姐。」
江琬柔笑了笑,「我特意前来给程老盟主贺寿。」
程漠道:「多谢江小姐美意,请随我进去吧。」
江琬柔躬身道:「好的,我先去拜见程老盟主。」
程漠让管家先守在门口,自己亲自领了江琬柔进去。途中正遇见前来寻找程漠的秦芳川。
秦芳川见了江琬柔,不由一怔。
江琬柔却没认出来秦芳川,只觉得这小书生容貌著实出眾,不由多看了两眼。
秦芳川稍一犹豫,没有上前与程漠说话,绕个方向避开了。
程漠没想到江琬柔会突然出现,记起之前慧寂说要去找江琬柔算账,如今却见到江琬柔毫髮无损到了金陵来给父亲贺寿,不由担心起了慧寂。
一时间,程漠可谓是心乱如麻,一边担心著舒长华不知如何,一边又忧心慧寂下落不明。
而且江琬柔这一趟来还不知目的為何,程肃本来就反对自己和慧寂之间的交往,若是她专门衝著慧寂一事而来,自己无疑是要惹到极大的麻烦的。
程漠一直送了江琬柔到前厅,此时前厅裡已经聚了许多客人,连子霄也陪坐在侧。
江琬柔进来时,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程漠对程肃躬身拱手道:「爹,这位是江南江家的大小姐,江琬柔姑娘。」
程肃起身道:「原来是江姑娘。」
江琬柔作揖道:「晚辈此次特意前来為程老盟主贺寿,恭祝程老盟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程肃朗声大笑,道:「多谢江小姐。」
江琬柔道:「晚辈给程老盟主带了份贺礼来,一份微薄心意,不成敬意。」
程肃道:「江小姐太客气。」
江琬柔笑道:「程老盟主是武林泰斗,晚辈嚮往许久,如今能亲自来给老盟主贺寿,是晚辈的福气。」
说完,江琬柔示意自己僕从将寿礼送上来。


第二十八章

江婉柔献上来的贺礼是座玉雕,蓝田白玉雕就的八仙贺寿,柔润晶莹,白净剔透,八仙形态更是活灵活现。
这份寿礼无疑是今天程老盟主收到的最名贵的一份礼物。老爷子微不可察皱了皱眉,笑著让人收了下来,然后请江婉柔坐下。
程漠心思不在此处,有些愣神。
程肃拍了拍身边苏晴手臂,然后看向程漠方向。苏晴朝著程漠走去,问道:「怎麼了?」
程漠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
苏晴轻声道:「出来说。」
两人走到门外,避开嘈杂人声,苏晴问道:「那江小姐是真心来给你爹贺寿的?」
程漠不由蹙眉,「未必。」
苏晴看他神情,道:「前些日子那位江小姐比武招亲的事情,你爹就是足不出户也听人说了。他只担心你与那魔头慧寂交往过密,我倒是想问一句,你与那江家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程漠连忙道:「我与她并无纠葛。」
苏晴道:「哦?那你说她来贺寿安的是什麼心?」
程漠道:「若我想得没错,总是和慧寂有关,江婉柔耗费许多心力所為的也不过就是替她爹报仇而已。」
苏晴沉吟道:「她与旁人有何恩怨我不管,若是她敢来捣乱老爷的寿宴,我定不放过她。」
程漠想了想,「依我瞭解她的為人,捣乱应该不至於,有所图大概是真的,只能见机行事了。」
苏晴闻言,拍了拍他肩膀道:「巧芸如何?」
程漠顿时侧了侧身体,「什麼如何?」
苏晴笑道:「紧张什麼?巧芸是个好姑娘,你多接触试试,如果喜欢,就告诉苏姨,苏姨帮你。」
程漠苦笑道:「苏姨别开我玩笑了,我还忙著迎客,先出去了。」
苏晴笑道:「去吧。」
等程漠走远,苏晴才叹口气,用手敲了敲自己额头。
程漠自己也有些恍惚,走了一半忆起秦芳川,招手叫了个丫鬟,让她去找秦芳川,等会儿带他去后院宴席,找个安静角落安排他坐下。
又等了些时候,有小廝来传话说,老爷已经请客人移驾后院宴厅,準备开席了。
程漠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要转身往后院去时,又对身边一僕从道:「你再下山去请崆峒林掌门,就说——」
程漠话音未落,忽闻身边管家道:「大少爷,林掌门他们来了!」
程漠抬头转身,果然见到林须忘领著十来个崆峒弟子从山庄门外远处走来。
程漠露出笑容,正要迎上去,忽然间见著那走在中间的两个崆峒弟子,押著个年轻女子,两柄长剑架在那女子脖子上,催著她快些走。
女子神情憔悴,步履蹣跚,却是丝毫不影响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顏。
那女子程漠是认识的,正是与舒长华一起在画香苑见过的紫萝姑娘。
程漠不由自主严肃了神色,上前两步,拱手道:「林掌门。」
林须忘走近,也一拱手道:「程盟主。」
程漠目光落在紫萝身上,「敢问林掌门,此為何意?」
林须忘面无表情,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我抓到了害我徒儿的妖女,今天就要请程盟主和程老盟主一道,為我作个见证。」
程漠目光依然落在紫萝身上。
紫萝抬头,双眼茫然没有焦点,似乎是在寻找程漠的方向。
程漠垂下目光,一抬手道:「林掌门,请进去说话。」
林须忘点点头,跨过门槛朝裡面走去。
紫萝在进门时,脚下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程漠伸手扶住她,紫萝扬起脸来,却没作声,只点了一下头,然后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程漠陪著崆峒派一行人朝后院宴厅走去,管家早已支使机灵小廝进去将此事通报了程肃。
此时所有客人已经围著席桌坐下,程肃起身,迎上前来。
林须忘与程肃是相交多年的老友,林须忘在程漠面前尚能喜怒不形於色,面对迎上来的程肃时,却忍不住露出些许伤痛,深吸一口气道:「程兄,实在惭愧,今日扰了你的寿宴,要為我徒儿行止,报他的血海深仇!」
程肃上前握住他双手,「林兄节哀,快随我来!今日我一定為你讨这个公道。」
程肃扶著林须忘一直到了宴席上首之位,回过头来,见到中间已经自然空了出来,宴席宾客都站起来,见到了被崆峒弟子押上来的紫萝。
紫萝是秦淮名妓,赴宴宾客见过她的并不算少,此时她被人按住肩膀跪倒在地,顿时许多人小声喧譁起来。
程漠见她身体单薄,微微打著颤,心裡一紧,默默叹息一声。
林须忘对程肃拱手,唤了称呼道:「程老盟主,行止是我徒儿,我向来视他如己出,没想到会在金陵受了妖女所害!今日我险些动手杀了这个妖女為我徒儿报仇,要动手时,却想到希望能给行止求一个公道,不能让这妖女败坏了他的名声,所以擒了她来程老盟主的寿宴,希望程老盟主以武林盟的名义做个定夺!」
程肃捋了捋鬍须,长叹一声,「我已经退出江湖许久,武林盟也不由我做主了。」话音刚落,又高声喝道,「程漠!你身為武林盟主,是非曲直,今天就由你来审问清楚,莫要害好人蒙冤,也莫要轻易放过了妖人!」
程漠连忙应道:「是。」
程肃拍拍林须忘肩膀,「林兄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轻易饶过害你徒儿的妖女!」
程漠缓缓上前,站在程肃身边,目光扫过在场眾人。他看到子霄坐在不远处,淡然看著跪在人群中间的紫萝,他身旁是清虚,正凑在子霄耳边低声说什麼,子霄并不应他;目光转向远处时,见到秦芳川一个人挤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看了看紫萝,然后蹙起眉头,又朝程漠看来;而这宴席中其他人,大多是程漠所熟识的,武林盟中的各派掌门,江湖中闻名的名门侠士,每个都是中原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坐在这前武林盟主的寿宴厅中。
而程漠不得不当著这些人的面,审问面前这个目不能视的柔弱女子。
程漠开口,问的却不是紫萝,而是程肃身边的林须忘,「敢问林掌门,如何知道这女子就是害死董少侠的妖女?」
林须忘目光落在程漠身上,「自然是我弟子查出来的。」
程漠道:「据程某所知,这位紫萝姑娘是秦淮名妓,早已身在金陵,这其中,是否有什麼误会?」
程漠此话一出,不只是林须忘冷了神色,程肃也微微皱起了眉。


第二十九章

就是问程漠,他自己也不敢很肯定的说一句,这中间跪著的紫萝一定与董行止的死无关。而且他还知道,紫萝与舒长华是相识的,这个紫萝很可能的确是水月教的人。
可他就是不忍心看著这个毫无还击之力的柔弱的女子就这麼被人定了罪。
总还是愿意相信人心都是善良的。
林须忘面若冰霜,不愿开口,膝下一名弟子出列道:「程盟主,董师兄虽说比我们先行一步到了金陵,可是要查他行踪并不是难事。他到了金陵第二日便去见过画香苑,目的就是见这个妖女,出事之前,虽未有人亲眼见到这妖女出现在客栈,可是据秦淮岸边的船伕说,有人亲眼见她当时离开了画香苑的画舫,与一名青年侠客模样的男子一起离开。听描述那名侠客的模样,正是我大师兄董行止。」
程漠听这席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紫萝脸上没有挪开,他见她神色坦然,丝毫没有闪避,可是也没有显出受到冤枉的不甘心来。
程漠心有些往下沉,他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水月教中女子,这些女子不是什麼十恶不赦之徒,只是受过伤害报仇无路的可怜女子,而这些女子在舒长华的纵容之下,用了并不光彩的办法為报复。
程漠不认為这是个好的办法,而制约著他和舒长华之间的平衡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更好办法来帮助这些女子。情伤也许不是伤,它没有要人命,这些女子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然而这些女子心口上的伤害,却是永远无法抚平的。
程漠微微低起头,他问紫萝:「姑娘,他刚才所说,是否是事实?」
紫萝仰起头,无法视物的双眼仍是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注视著,她说道:「是的。」声音微微有些泛著冷意。
林须忘重重冷哼一声。
程漠又问道:「是你杀了董行止?」
紫萝这次没有承认,「我没有杀他。」
程漠问道:「你说董少侠遇害那日你们在一起。」
紫萝道:「确实聚了片刻,后来他便送我回了画香苑。」
程漠问:「你与他是何关系?」
紫萝轻声道:「昔日曾相许过。」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低声喧譁。
忽然听一名崆峒弟子怒斥道:「你因為被我师兄抛弃,所以怀恨在心,用那无耻妖法害了他性命?!」
紫萝不应。
那崆峒弟子提剑便要朝紫萝刺去,「还审什麼?摆在大家眼下的事情,根本无需再问,让我杀了她替师兄报仇!」
程漠本想出手制止,忽听林须忘道:「住手!要她死还不容易?要给行止报仇,我要的是将整个水月妖教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说完,林须忘转身朝程漠拱手道:「程盟主,请下令集合全中原武林力量,以武林盟為首,讨伐水月教!」
程漠腰背挺得笔直,手却不由自主握紧。
林须忘义正言辞,「在座诸位,受过水月教残害的不只我崆峒一家,一再容忍,只使得那些妖女越发嚣张,还不如趁此机会,将其一举剿灭,让她们再无法為祸武林!」
林须忘此言一出,顿时响应之人不少。
「阿弥陀佛,」忽闻少林念悲禪师宣了一声佛号,起身道,「程盟主,老衲以為林掌门所说不错,藉著今日武林盟中各派齐聚,定下攻打水月教的时间,集合中原武林之力,剷除魔教!」
林须忘微微点头,即使程漠是武林盟主,可是少林身為武林之首的地位不可撼动,如今连少林掌门也亲口赞成攻打水月教,其餘各派自然会一呼百应,就只等程漠定下日程,集结武林力量。
果然念悲刚才坐下,便见得峨眉、华山几个武林名门大派掌门纷纷赞成林须忘提议攻打水月教一事。
清虚在子霄身边问道:「掌门师叔,我们派是否要一起攻打水月教?」
子霄目光落在程漠身上,「想去麼?」
清虚挠挠头,「弟子想去见识一下。」
子霄淡淡摇了摇头。
清虚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再追著问。
程漠张开双手,示意喧譁的眾人先安静下来,可正是群情激奋之时,这宴厅裡吵吵嚷嚷,一时间静不下来。
程漠只得高声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尚且没有证据证明这位紫萝姑娘就是害死董少侠的兄手!」
突然之间,人群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程漠听到那人道:「紫萝,怕什麼,你便承认就是了。」
人群顿时分散开来,只见得人群之后,一个男子身著花纹华丽的玄色衣衫,面上覆著青铜面具,一手背在身后,看向程漠的方向。
程漠凝了神色,看向与自己对面而立的舒长华。
舒长华许久没有在程漠面前作这一身打扮了,那是两人在破庙裡初次见面时,舒长华戴著青铜面具,手上也戴著黑色手套,身体泛著冷意,恭敬喊他「程盟主」。
紫萝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道:「教主。」
「譁——」一时间竟是兵器出鞘的声音,然而许多人却是下意识退了两步,严密戒备著,没人敢出手。
舒长华身后还跟了两个红衣女子,都是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
秦芳川退后几步,将自己身形掩在人群之中。
林须忘手放在腰间佩剑的剑鞘之上,恨声道:「水月教教主?」
舒长华闻言轻笑道:「在下水月教舒长华。」


第三十章

舒长华这时候出现,对程漠来说,无疑是在挑衅。然而更多充斥在程漠心中的,是担心自己如何能不著痕跡护住舒长华全身而退。
这裡那麼多人,前一刻都在义愤填膺地想要置舒长华於死地,他怎敢就这样出现在这裡?
即使现在还没人动手,可是程漠相信,这裡许多人都认定了舒长华今天一定离不开这裡。
程漠还未说话,他身后沉默许久的程肃突然出声道:「不知舒教主大驾光临,所為何事?」
舒长华看向程肃,拱手行个礼道:「今日到此,一是為了带我教紫萝姑娘回去,二是為了给程老盟主贺寿。」
程肃冷哼一声,「受不起。」
舒长华轻轻笑了一声,道:「在下给程老盟主带了一份寿礼来,程老盟主一定会喜欢。」
说完,舒长华摊开右手放在身侧,身后一名红衣女子递上来一个精緻玉锁。
苏晴一眼看清那玉锁,顿时变了脸色,招手叫来一名丫鬟,低语两句。
程肃猛然上前两步,目光紧锁在那玉锁上面。那玉锁程肃看得清楚,正是自己幼女程嫣贴身戴著的。
程漠本来并不知道,此时见到父亲和继母神情,心口彷彿被狠狠捏了一下。接著便见到刚才跑开那丫鬟跑了回来,急急忙忙在苏晴耳边低语。
苏晴脸色越发苍白,那丫鬟连忙扶住她,她走到程肃身边,低声道:「嫣儿不见了。」
程漠听闻,霎时间抑制不住情绪,怒吼道:「舒长华!」
舒长华淡然应道:「程盟主有何指教?」
程漠不与他拐弯抹角,怒道:「我妹妹在哪裡?」
舒长华道:「今日偶然得见程小姐,冰雪可爱,便叫人带她出去玩耍,等在下处理好这边事情,就送她回来。」
程漠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从未尝试过被自己信任的人如此的背叛,这个男人几日前还在床上对他说要站在他前面為他遮风挡雨,如今却绑架了他的妹妹要挟他与他的亲人。
程漠几乎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掀开舒长华脸上冰冷的面具,他艰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双眼都泛了红。
程肃皱紧双眉,显然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他低沉著声音说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女儿?」
舒长华道:「在下说过,今日有两件事,一是為了带紫萝离开,二是来给程老盟主贺寿,顺便想要向程老盟主讨要一样东西?」
程漠盯著舒长华,心裡情绪翻天覆地,甚至连对方说了些什麼也分辨不清了。
程肃问道:「什麼东西?」
舒长华道:「白玉琉璃珠。」
秦芳川闻言一愣,子霄则微不可察皱了皱眉。
最后一颗白玉琉璃珠在程肃手中,程漠几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然而程漠回来那麼长时间一直不敢向程肃提起,担心的便是惹了程肃怀疑。
此时此刻被舒长华提起,程肃即使怀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其中原因。
程肃道:「我给了你,你就放了我儿女?」
舒长华道:「自然,在下敢对天发誓。」
苏晴突然高声问道:「我们凭什麼相信你?」
舒长华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若是程老盟主和程夫人不放心,可以亲自随我去接程小姐。」
程肃面色深沉,闭了闭眼睛后,道:「苏晴,将白玉琉璃珠交给程漠,让他随他去带嫣儿回来。」
苏晴应道:「是,老爷。」
程老盟主德高望重,他作下的决定,在场无人敢反对。有崆峒弟子蠢蠢欲动,林须忘也默默摇了摇头。
老武林盟主的亲生女儿,现任武林盟主的亲生妹妹,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舒长华走上前来,扶起紫萝。
紫萝有些站不稳,由舒长华扶著她往后退去,低声道:「多谢教主。」
舒长华笑一声,将她转交给身后两个红衣女子扶著。
苏晴离开去取白玉琉璃珠,这宴厅裡便无声对峙著,没有一个人说话,只都打量著舒长华。
舒长华在眾人目光下似乎很是坦然,却唯独不与程漠对视。
过了些时候,苏晴拿著个红色暗纹的锦盒出来,看了程肃一眼,然后交到程漠手上。
程漠低头,看著手中锦盒,忍不住微微掀开盒盖,看到裡面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子,然后又扣上盒盖。
程肃忽然沉声说道:「若有机会,不要让他轻易逃脱。」
程漠怔怔应道:「是。」
他握著锦盒,朝舒长华走过去。
舒长华伸手,道:「程盟主,请。」
程漠点头,「舒教主,请。」
程漠随著舒长华、紫萝与两名红衣少女一起离去。
等他们身影从宴厅消失,子霄忽然握著剑站起身。
清虚一愣,「掌门师叔?」
子霄道:「你在这裡等著。」说完,便消失在人群之后。
秦芳川悄悄退至门边,也跟著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随著舒长华从程府别院出来,程漠一直一言不发。他将手裡白玉琉璃珠的锦盒紧紧握在手心,步伐沉缓走在舒长华身后。
下山的路口有人接应,将紫萝先行送走了,舒长华身边随行的两个红衣女子也各自闪身入了树林之中,程漠猜测她们应该是去查探身后是否有人尾随。
於是只剩下他和舒长华两个人,默默走在一起。
舒长华领著程漠走上一条山间小路,行了约小半个时辰,到了一户独门独院的农户家。
院门还紧闭著,程漠已经能听到院内有女孩清脆的咯咯笑声。
程漠心裡一紧,连忙上前两步推开院门,见到程嫣正在院子中间盪鞦韆,身旁两个红衣少女护著她,一个人手裡还拿著根糖葫芦。
程嫣笑得开心,认出程漠来了,张开手臂叫道:「咯咯。」
程漠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走上前来将程嫣从鞦韆座椅上抱了起来,轻声道:「嫣儿。」
程嫣双手环住程漠脖子,看到了程漠身后的舒长华,顿时眼睛笑得眯起来,叫道:「糖糖。」
舒长华笑著上前来,想要摸摸程嫣的脸,程漠连忙抱著她退后一步,一脸戒备看著舒长华。
舒长华似乎也不在意,对程漠道:「程盟主,你我说话算数。令妹交给你了,白玉琉璃珠请给我吧。」
程漠紧紧抱著程嫣,看了舒长华许久。可惜隔著那冷硬的面具,什麼也看不清。
程漠用力握了握手中锦盒,交到舒长华手上时,终是忍不住问道:「為什麼?」
舒长华反问道:「什麼為什麼?」
程漠道:「你為了白玉琉璃珠,不惜做出绑架我妹妹那麼下作的事情来?」
舒长华叹道:「你这叫我如何答覆你?」
程嫣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笑容消失了,紧抱住程漠,睁大眼睛看著两人。
程漠垂下目光,轻声道:「舒长华,我不懂。你知道的,另外三颗白玉琉璃珠在我的手上。」
舒长华淡然笑道:「我自然知道。」
程漠问道:「你也要不折手段拿去吗?」
舒长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程漠深吸一口气,「為何?我们不是约定了找齐四颗白玉琉璃珠,开宝藏,杀蛊王的吗?」
舒长华道:「程漠你忘记了,我说过,蛊王是我水月教圣物。」
程漠道:「那你说过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舒长华笑了笑,「有真有假,只是床上那些话,是信不得的。」
程漠点头,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从怀裡摸出一个锦囊,捏在手中,道:「这是剩下三个白玉琉璃珠,今天我全部给你。无论真情假意,你总是救过我的信命,便以此為谢,你我从此,一刀两断!」
说完,程漠将锦囊掷出,拍在舒长华胸口,又滑落在地上。
舒长华埋下身子,去捡那地上的锦囊。
程漠抱著程嫣,越过他离开了这间小院。
舒长华捡起锦囊,拍了拍上面的灰,轻轻拉开袋口,看著裡面的三颗白玉琉璃珠。然后他将锦盒裡面那最后一颗取出来,也放了进去。
舒长华把锦囊收到怀裡贴身放著,对院内的红衣少女道:「我们得回去了。」
少女应道:「是,教主。」
程漠抱著程嫣缓缓走在山间小路上,程嫣有些疲倦了,将头靠在程漠肩头。
程漠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嫣儿乖。」
程嫣含糊说道:「咯咯,甜葫芦。」
程漠不由笑了笑,「糖葫芦吧?」
程嫣「嗯」一声,闭上眼睛,张著嘴睡了过去。
程漠又走了些距离,远远见到道旁一个白衣身影。程漠加快了脚步,其实只看身影,他便能认得出来,那是子霄。
子霄握著剑,站在道旁等著程漠。
程漠在子霄面前站定,轻声道:「嫣儿睡著了。」
子霄道:「嗯。」
程漠道:「我将所有白玉琉璃珠都交给了他。」
子霄道:「好。」
程漠靠近子霄一步,因為怀裡还抱著程嫣,他无法贴紧子霄的身体,只能将头靠在子霄肩上。
子霄没有动,只静静站著,许久后,程漠抬起头来,「回去吧,爹还在等嫣儿的消息。」
子霄彷彿觉得肩头有点湿润,可是低头看去仍是干净的白色,他说道:「好。」


第三十二章

回到程家别院,苏晴立即迎了上来,红著眼眶从程漠怀裡接过程嫣。
程嫣还熟睡著,没有醒过来,苏晴将唇抵在程嫣额头,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轻声对程漠道:「既然嫣儿回来了,你去通知厨房準备开席吧。」
程漠愣了一下,「要开席麼?」
苏晴道:「客人都来了,咱们寿礼也收了,总不能就这麼散了。而且你爹还有别的安排,他说若是嫣儿回来了,寿宴就继续。」说完,又看向程漠身边的子霄,「你先陪子霄道长回宴席去吧。」
子霄道:「不用,让他去忙吧。」
苏晴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低头用脸颊轻蹭女儿的小脸,道:「我先带嫣儿回房裡休息。」
程漠点头,「苏姨你去吧。」
苏晴抱著程嫣往内院走去。
程漠站在原地看她们离开,子霄静静陪他站著。片刻后,程漠对子霄道:「你先回去宴厅,我去厨房安排一下。」
子霄离去时,伸手拍了拍程漠的后背。
程漠先去厨房吩咐一番,然后回到宴厅,见许多人都看著他,在等他回来,程漠点点头,直接走到程肃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程肃点头,站起身道:「感谢诸位关心,小女已经安全回来了,大家请回座,寿宴继续!」
程漠立即吩咐下去,让厨房上菜。
这时,程漠环视宴厅,才猛然注意到秦芳川不见了。舒长华造访时,宴厅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秦芳川突然消失,程漠微微有些担心,却分不出身去寻找秦芳川下落。
程肃闭口不提方才之事,这宴席之上便无人再提。
程漠代替父亲一桌一桌去敬酒,他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来,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宴席过半,程肃突然起身,举起酒杯沉声道:「感谢诸位客人今日特地来给老夫贺寿,这一杯先乾為敬!」
说完,程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漠起身帮他把酒斟满。
程肃点了点头,继续道:「今日之事,水月妖教胆敢公然挑衅武林盟,残害无辜,行為卑劣,為祸中原武林!我武林盟与之势不两立,定要剷除魔教!」话音落时,程肃将手中酒杯重重掷在地上。
酒杯碎成几块,醇香酒水渗入地面。
程肃此举,激励起眾人情绪,以林须忘為首,执起酒杯摔落在地,高呼道:「誓要剷除魔教!」
一时间呼声四起,程漠握紧酒杯,冷静看著四周群情激昂,眼前闪过的却都是舒长华与自己在一起时的画面,以及他总是掛在唇边的笑容。
程肃突然重重拍了一下程漠后背,程漠身体轻晃一下,听程肃朗声道:「蒙诸位不弃,明日起就将这宴厅作為武林盟的聚义厅,举办武林大会,共商剿灭魔教之举!」

晚上,僕从将热水打来,程漠关上房门,脱下衣服跨进浴桶之中。
他将自己完全浸入水中,直到无法呼吸了,才将头浮出水面。
程漠抹一把脸上的水,然后靠在浴桶旁边,闭上了眼。
沐浴完,穿了一件宽鬆的乾净长衫,披散著长发从房间裡出来。身上的热气还未完全蒸腾,两颊泛著水润的红色。
程漠在小花园裡遇见了几个姑娘,其中便有那韩巧芸。韩巧芸见到程漠,立即迎了上来,其他几个年轻姑娘於是都跟著围了过来,或好奇或憧景地打量著程漠。
程漠被看得不好意思,侧了身体避开目光,行了个礼道:「诸位姑娘还没去休息?」
韩巧芸问道:「程大哥这麼晚了去哪裡啊?」
程漠道:「我……去见子霄。」
韩巧芸惊讶道:「子霄道长麼?果然如江湖传闻那般,程大哥和子霄道长感情极好的吧?」
程漠笑笑,「我们许多年的好友了。」
韩巧芸让开道路,「那不打扰程大哥了。」
程漠道:「多谢,天色不早了,各位姑娘早些休息吧。」
程漠穿过花园,到了子霄住的客房,他站在门口轻敲房门。
房门从裡面打开,子霄站在门前。
程漠进去,见房内没有点灯,於是走到桌前将油灯点燃。
子霄关上门,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程漠放下火石,抬头看子霄,问道:「你今日见过秦芳川没有?」
子霄点点头,「你与舒长华走时,他也跟著离开了。」
程漠奇怪道:「為何我没见到他。」
子霄道:「也许去会舒长华了。」
程漠一怔,便也不再问,走到床边坐下。
子霄闭上双眼打坐,程漠转头看他,忽然抬手摸上他眉间硃砂痣。
子霄道:「明日武林大会,便要决议讨伐水月教一事。」
程漠道:「我知道,水月教那些女子所行之事本是不好拿上檯面说的,是非曲直也不好定论。怪只怪他在我爹寿宴之上公然挑衅,而且还绑架我妹妹,所作所為都是我爹最為不齿,自该有此后果。」
子霄道:「故意挑衅……」
程漠听子霄缓缓道出这四个字,心裡不由一动,却不知怎麼又想起舒长华那句「床上那些话是信不得的」,一时间心绪纷乱,只得道:「我现在无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关於舒长华的所作所為,究竟是策划许久的阴谋还是故意為之的另有所图,我看不透。」
子霄道:「那便先放下。武林盟不是你一个人的武林盟,你所能做的本就有限。」
程漠轻轻「嗯」了一声,侧身躺倒在子霄腿上,感觉到子霄的温度和气息,心裡觉得平静了不少。
他唤一声:「子霄。」
子霄挥手扇灭烛火,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程漠枕在子霄腿上,抱住他的腰,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清晨,程漠从子霄房间出来时,正见到刚起床的清虚。
清虚推开门便见著程漠对子霄道:「我先回房去了。」
子霄应道:「嗯。」
过去程漠拜访云阳道派时,也曾在子霄房内过夜,那时道观内许多小弟子都欣羡两人情谊深厚。
清虚从来没怀疑过,见了程漠也只招呼道:「程盟主。」
程漠看他,点了点头。
程漠离开,清虚看著程漠背影发愣,总觉得跟过去有些什麼不同,却又想不通那是什麼。
子霄关了房门,於是清虚也只得缩回头去,关上自己房门。
程漠回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衣服站在铜镜之前,见到镜中人脸上已经看不出疲态来,才转身去开门。
昨日的宴厅今日已经成了武林盟议事堂,程漠站在正中,目光沉静看著到场之人。
程肃坐在程漠侧后方,他说自己已经退出江湖,武林盟的事情,应该由现任的武林盟主全权负责。
即便如此,程漠仍能感觉到程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程肃对程漠的期望比起两个小儿子来,要重了许多,所以少了几分疼爱,多了许多严厉。
程漠说得不多,自从昨天程肃亲口说了要剿灭水月教,此事便已经板上钉钉,程漠没有反驳的餘地。
在座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要商议的无非是何时打,怎麼打?水月教在西南,可是总坛在哪裡,这麼多人裡面可能只有程漠知道,程漠自然是不会提的。
那麼便得先行派探子,剩下的人何时出发,何地集合,每个门派会派出多少人,谁来打头阵?
程漠负手而立,站久了有些晃神。
林须忘突然问道:「武林盟集结两千餘人攻打水月教,由谁统领?」
程漠被问得一愣,既然是武林盟集结人手,自该由武林盟主统领,林须忘怕是复仇心切,有心揽权。
程漠略一犹豫,道:「武林盟各门各派团结一心,不妨凡事商量著来,无所谓谁是统领。」
程漠话音刚落,忽闻一女子声音道:「那麼诸位掌门若有分歧,又该谁来做决定呢?」
说话的人正是前来拜寿的江婉柔。
江南四大家族当年便入了武林盟麾下,如今武林盟提起攻打水月教,江婉柔更是承诺会以金钱相助,她提出疑问,程漠也得打起精神应著。
程漠本来想问「江小姐觉得谁合适做这个决定呢」,不了话未出口,听到子霄身旁清虚高声道:「自然是武林盟主了!」
清虚说得理所当然,似乎这没什麼好反驳的,江婉柔却有话要说,而且远不止如此。
江婉柔道:「程盟主為人自然都信得过,只是我心裡有个疑惑困扰已久,不知当不当问。」
程漠沉声道:「江小姐但说无妨。」
江婉柔道:「水月教教主向程老盟主讨厌白玉琉璃珠,程盟主可知道是何原因?」
程漠道:「我不知。」
程肃闻言,出声道:「那颗白玉琉璃珠是江南四大家族其中一支当年送与老夫的,有何渊源?」
江婉柔道:「不瞒诸位,白玉琉璃珠一共有四颗,传说中,记载著一个中原武林的宝藏。我爹当初大概也是受这白玉琉璃珠拖累,被慧寂害了性命。这四颗白玉琉璃珠后来流落何处我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其中一颗被我爹藏了起来,而后来,被恶贼慧寂偷了去!」
说到此处,江婉柔满脸恨意。
程漠道:「不知道江小姐的意思是?」
江婉柔目光转过在座眾人,缓缓道:「白玉琉璃珠要集齐四颗才能开啟宝藏,其中一颗我敢肯定在慧寂手上。舒长华有没有本事从慧寂手上拿到那颗白玉琉璃珠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很怀疑,舒长华这麼大张旗鼓出现来讨要珠子,会不会他和慧寂,本来就是勾结在一处的?」
在场之人顿时低声喧譁起来,只是相比慧寂,他们更感兴趣的恐怕是江婉柔口中所说的宝藏。
「程盟主!」江婉柔忽然提高了声音,「我比武招亲时,你当著那麼多人的面,让慧寂逃脱,到底是何缘故?你与慧寂,又有什麼关系?」
慧寂手上至少还有一颗从江家得来的白玉琉璃珠,程漠与他是否有勾结,此时便事关重大了。
程漠不急不缓,道:「他是我幼时好友。」
江婉柔厉声质问:「你们是否还有来往?」
程漠不应。
江婉柔接著道:「你与他一直有所来往,那颗白玉琉璃珠在哪裡?舒长华那颗白玉琉璃珠是你亲手给他的?如今又在哪裡?」她情绪激动,伸手指著程漠,「程漠!这一切是不是根本就是你早有计划?」
忽然,子霄手中剑鞘飞出,擦过江婉柔衣袖,险些击在她手臂上。
江婉柔连退两步,子霄招手收回剑鞘,目光冰冷看向江婉柔,「江小姐,无凭无据,不要乱说话。是非曲直,不是单凭你一张嘴的。」
江婉柔对子霄道:「那日他放走慧寂,你明明在场亲眼见了!」
子霄道:「那又如何?莫说你没有办法证明白玉琉璃珠在程漠手上,就是慧寂拿了江家的那颗珠子一事,你也是口说无凭。」
江婉柔怒道:「他盗我父亲陵墓,江家人都可作证!」
子霄道:「你手下的人,如何可信?」


第三十四章

程漠静静站著,听子霄清冷的声音為了他与江婉柔辩驳。
其实江婉柔有些话说的并没有错,他与慧寂和舒长华确实关系不简单,而且那几颗白玉琉璃珠,也曾掌握在他的手上。
只是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承认的。
「江小姐,」程漠缓缓道,「口说无凭。」
子霄沉默下来,目光转回程漠身上。
程漠对他点了点头。
江婉柔被子霄激起了几分火气,此时对著程漠高声道:「程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与慧寂真的没有勾结?你真的没有拿过白玉琉璃珠?」
程漠道:「我為何要对天发誓?江小姐,今日武林大会本是為了商议攻打水月教,你却反覆再三纠缠于慧寂和白玉琉璃珠一事,而且一心要证明我也牵涉其中,你到底有何居心?」
江婉柔未来得及说话,程漠继续道:「还是说武林盟打不成水月教,对你有什麼好处?」
「我——」江婉柔顿时想要辩驳。
「好了,」程肃突然出声打断他们,他站起身来,上前两步站到程漠身边,道,「都是些空口无凭的废话!」
「爹,」程漠躬身,稍稍后退一步。
江婉柔也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道了一声:「程老盟主。」
程肃打量江婉柔片刻,道:「江小姐,你想要程漠承认些什麼?」
江婉柔扬起头,「程老盟主,我曾亲眼所见,程漠在我比武招亲之时,拦阻子霄道长,放走了魔头慧寂,我想问的是,他们究竟有何关系?」
程肃双手背在身后,「程漠,回答她。」
程漠应道:「是。我与慧寂幼时相识,那时他还从师於少林,我们算得上是知交好友。」
程肃问道:「江小姐比武招亲时,你是否故意放过了慧寂?」
程漠道:「是。」
程肃厉声道:「為何?」
程漠缓缓吸一口气,道:「因為偶然得见儿时挚友,一时忘情。」
程肃又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否还有往来?」
程漠垂下目光,「曾见过几次。」
程肃问:「与那白玉琉璃珠可有关系?」
程漠摇头,「没有关系,我并不知道什麼白玉琉璃珠,什麼宝藏。我与他只是偶然相遇,并无私交。」
程肃默默点了点头,对江婉柔道:「你还有什麼疑问?」
江婉柔见程肃目光锐利,隐隐有些不悦,稍一犹豫,摇头道:「多谢程老盟主,我没有疑问了。」
程肃沉声道:「嗯。」随后抬头对眾人道,「时候不早了,诸位掌门请休息片刻,我让厨房準备开饭,吃了东西下午继续商议。」
无人有异议。

程肃离去时对程漠道:「你跟我过来!」
程漠跟在父亲身后,一路去了书房。
苏晴见程肃面色阴沉,也跟了过去。
程肃走到书桌后面坐下,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给我说!慧寂是怎麼回事?白玉琉璃珠又是怎麼回事?」
程漠连忙道:「孩儿之前所说,都是实话。」
程肃怒道:「你还想骗我?你以為旁人看不出来,你爹也看不出来?你刚才所说,没有一句实话!」
苏晴听得心惊,上前劝道:「老爷,有话好好说。」
程肃斥道:「住嘴!谁也不许帮他说话!我要他说,白玉琉璃珠是怎麼一回事?你与慧寂之间还有什麼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漠无奈,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程肃执起桌上茶杯,重重摔在程漠身边,在地上砸得粉碎。他这才缓缓平息了怒气,道:「程漠,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武林盟主。」
程漠道:「我没有忘记。」
程肃问:「那你為何放走舒长华?」
程漠抬头,「我怕他伤了嫣儿,不敢出手。」
程肃又问:「白玉琉璃珠是怎麼回事?宝藏又是什麼东西?」
稍静片刻,程漠道:「传说中四颗白玉琉璃珠记载著一个中原宝藏的秘密,是什麼在哪裡,孩儿确实不知。」
程肃问:「你如何得知宝藏的传说?」
程漠看著地面被茶水浸湿的痕跡,说道:「慧寂的父母亲人就是因此被人所害。」
程肃眯起眼睛,「你怎知道?他告诉你的?」
程漠挺直了腰背,「是的。」
程肃道:「你既然早知道白玉琉璃珠的秘密,為何舒长华来讨要时,你不说?」
程漠不语。
程肃道:「你还有多少事瞒著我们?」
程漠低下头。
程肃竟然缓缓叹口气,「漠儿,爹没有当著外面那些人质问你,是因為爹相信你懂得分寸,与慧寂有私交也好,知道白玉琉璃珠的秘密也罢,你的心应该是放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上的。武林盟是在爹手上壮大起来,交到你手上,是因為爹相信你啊!」
苏晴静静站一旁听了,此时也不禁轻声劝道:「程漠,有什麼事不能与你爹说清楚的麼?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程漠闻言,整个人葡匐在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道:「爹,对不起,有些话孩儿确实不能告诉你们。」
程肃胸口激烈起伏著,最后怒吼道:「混帐!给我拿鞭子来!」
苏晴吃惊道:「老爷!」
程肃喊道:「管家!拿马鞭来!」
苏晴急道:「程漠,还不快跟你爹认错!」
程漠却是咬了牙,一言不发。
管家著人取了鞭子交给程肃,程肃握著重重一下抽在程漠背上。程漠闭了眼,强忍住痛楚没有发出声音。
接下来,那鞭子一下接一下抽打在他背上和臀上,程肃显然是气得急了,丝毫没有留情,直抽得程漠背上衣服碎了开来,现出一条条血痕。
苏晴拦了一下没能拦住,只得任由程肃将怒气完全发洩出来,最后停了手,执著长鞭指了程漠鼻子道:「今日起,武林盟的事你不用插手,给我留在家裡反省,哪裡也不许去!」
程漠面色一片惨白,汗水将头髮完全浸湿了,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下午商议之时,程漠没有露面。
他一个人趴在房间裡,昏昏欲睡。背上和臀上的伤口已经抹了药,可仍是一阵阵火辣的疼痛,身体彷彿也发著热,整个人都清醒不过来。
昏昏沉沉之间,好像做了个梦,梦裡有些熟悉的温和的气息,可是他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来。猛然间醒来时,觉得头一阵阵胀疼,他甩了甩头,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是倚在床尾的,一隻脚踩在床上,另一隻脚踩在地面,用手撑著下頜,正在看他赤裸著的背臀。


第三十五章

程漠自恍惚中回过神来,立即想要伸手去拉被子,身边人一把按住他手腕,「挡什麼?」
程漠问道:「什麼时候回来的?」
那人道:「你被你爹打屁股的时候。」
程漠哭笑不得,唤了一声:「慧寂哥哥。」
「怎麼?」慧寂道,「打得痛麼?」
程漠苦笑,不知如何应他。
慧寂突然抬手,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在程漠臀上。
程漠顿时痛出了一头冷汗,轻轻呻吟一声。
慧寂道:「我数了,你爹一共抽了你四十一鞭。」
程漠道:「是啊,丝毫不肯留情。」
慧寂笑了笑,问道:「这下记住了吧?身為堂堂武林盟主,怎可与我等邪魔外道论交?」
程漠趴著,侧头看向慧寂,伸出手一隻手去握著他的手,也笑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慧寂道:「记不住打,下次还得挨鞭子。」
程漠轻声道:「那就挨吧。」
慧寂手指落在程漠臀上,避开了伤口,缓慢游移。
程漠觉得有些发痒,忍不住便想要挪动身体躲开。
慧寂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手指缓慢落到没有受伤的臀缝间,绕著那处淡红色穴口画圈儿。
程漠苍白的脸不由泛起一丝红来,「别闹,」他说,可是气息有些微弱。
慧寂将手指抵在穴口,缓慢往裡面探去,那内壁周围的嫩肉立即将他手指紧紧包裹起来,湿润而温热。
程漠轻轻喘息,手指捏紧了身下床单,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想我死吗?」
慧寂将手指抽了出来,「死不了,放心吧。」
程漠感觉到自己后穴似乎有些留恋一般,还记著慧寂手指的形状,甚至渴望更多,不由笑了起来,有些自嘲。
此时,慧寂突然站起身,朝门外道:「进来。」
程漠一怔,他还没察觉门外有人。
然而门外没有动静,慧寂忽然抬手,张开的五指一拢,那房门猛然朝内打开,一个身影被他强大内力几乎吸了进来。
那人撞到桌子才停下来,摀住胸口咳嗽两声。
程漠强打起精神,看到进来那人竟然是秦芳川,吃了一惊,双手撑了身体想要起来。
慧寂一手按在他肩上,「别起来。」
秦芳川揉著胸口,也急忙道:「趴著别动。」他回身关上房门,转过来时看也不看慧寂一眼,朝著程漠床边走来。
秦芳川在床边半蹲下来,细细看程漠背上伤口,狠狠瞪了慧寂一眼,「你想害死他麼?」
慧寂哼笑一声。
秦芳川从怀裡掏出个白玉瓶子,解开瓶塞,从裡面倒了些晶莹脂膏在自己手心,然后轻柔抹在程漠背臀的伤口上。
那脂膏温和而清凉,刚一抹上去,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便消失了,只餘下一阵轻柔凉意。
秦芳川又换了个小瓷瓶,掏出一粒药丸,喂程漠吃下,用袖子擦擦他额头汗水,问道:「好些了吗?」
程漠点头,「舒服了很多。」
秦芳川鬆一口气,「那就好。」
程漠问道:「你去了哪裡?怎麼现在才回来?」
秦芳川转开目光道:「有些事。」
程漠问:「什麼事?」
秦芳川道:「我自己的事。」
慧寂忽然道:「你自己什麼事不敢说来听的?」
秦芳川来了脾气,道:「我的事為何要说与你听?」
慧寂一手抓起秦芳川手臂,将他人整个拎了起来,避开程漠扔进床内侧,冷冷道:「我不想知道,你说给他听。」
秦芳川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才跪著起身,正要发怒,忽然听程漠呻吟一声,「好痛。」连忙低下头去看程漠背上伤口。
其实程漠并没有被碰到伤口,只是怕他们吵起来。
秦芳川看程漠背上一道道红痕,心裡难受,道:「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会留下痕跡的。」
说完,伸手抱著程漠,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程漠於是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去见舒长华了?」


第三十六章

秦芳川垂下目光,看著程漠道:「他都那麼对你了,你还想著他。」
程漠摇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那就别想了,」秦芳川打断他,「别记著这个人了,他不会回头找你了。」
不知為何,程漠停了秦芳川这话,反而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他是不是另有目的?你都知道些什麼?」
秦芳川转开脸,冷声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秦芳川越是遮遮掩掩,程漠心裡越是不安,如今四颗白玉琉璃珠都在舒长华的手上,若说是要保护蛊王,他也不至於这麼尽心尽力寻找几颗珠子,程漠仔细想来,倒是说想独吞宝藏还能说得过去。
可是那宝藏到底有些什麼东西?程漠除了听说过其中能寻到杀到蛊王之法,其他一概不知。
难道,真如舒长华曾说过的,他想要一个人去杀蛊王?
其实这些本不难想到,子霄在言语中也曾提到过舒长华是故意挑衅,只是那时程漠静不下心来,难以仔细思考。
如今挨了一顿鞭子,心倒是静下来了,又见秦芳川支支吾吾不肯说清舒长华到底是何意图,程漠反而是越发怀疑。
他忽然推开秦芳川,撑著想要起来。
秦芳川吃了一惊,「你做什麼?」
慧寂也伸手去挡。
程漠道:「我们去水月教。」
秦芳川惊讶道:「你都这副模样了,去水月教做什麼?」
程漠道:「去见舒长华。」
话说完,程漠避开慧寂阻拦他的手臂,刚要下床时背上伤口一阵剧痛,不由双腿发软险些滑到在地。
慧寂一把揽住他,双臂从他腋下绕过,将他身体撑起来。
程漠只得抱住慧寂脖子,有些脸红。
秦芳川从床边下来,挡住程漠,「你别去。」
程漠看一眼秦芳川,又抬头看向慧寂,「慧寂哥哥,你和子霄陪我去一趟。」
慧寂低著头,「哦?他可是当那麼多人面扇你耳光,你还要送上门去?」
程漠道:「我只想问他一句话:他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杀蛊王?」
慧寂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程漠不由放轻了声音,「如若不是,白玉琉璃珠送他了便是他的,我说了与他一刀两断,他要如何都与我无关;可若他真是决心一人去杀蛊王,无论如何我不会同意,那不是他一人的事情,而是我们的事情!」
慧寂问道:「你要陪他一起杀蛊王?」
程漠点点头,「是的。」
慧寂沉默片刻,忽然抱了程漠起身,「那便去吧。」
秦芳川急忙拦住他们,「你们一定要去?」
程漠道:「是,慧寂哥哥,你先去帮我找子霄过来。」
慧寂将他轻轻放回床上,道:「好。」
秦芳川急道:「你要和他们俩一起去?那我呢?」
程漠微微蹙眉,「你為何不肯告诉我事情真相?」
慧寂此时已经推门出去,将门关上时,秦芳川低声道:「我答应师兄不说的。」
程漠闻言,瞬间睁大双眼,他知道自己所料果然不错。
秦芳川看程漠期望眼神,无奈走到床边坐下,「你猜得没错,师兄是打算一个人去杀蛊王。此行很可能有去无回,他打定主意要和蛊王同归於尽,让我事后去取蛊王心血,替你解毒。」
程漠忽然胸口一阵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握拳抵在唇边,用牙齿咬了自己手指,想要缓解胸口的疼痛,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舒长华。」
他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舒长华没有背叛他,可是舒长华却真想要抛弃他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子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程漠身上的伤他还是初次见到,微微皱了皱眉。
程漠见了子霄,却更觉难过,朝他伸手,唤道:「子霄。」
子霄走上前来,握住程漠的手,问道:「怎麼?」
程漠道:「去水月教,找舒长华。」
子霄低头看他,又看一脸丧气的秦芳川,应道:「想好了就去吧。」
慧寂从子霄后面进来,伸手掩上房门。
子霄问道:「不告而别?」
程漠摇摇头,「我想想。」
秦芳川突然伸手握了程漠手臂,「我也要去!」
程漠问他:「到底舒长华还说了些什麼?所谓记载著杀死蛊王方法的宝藏,到底是什麼?」
秦芳川沉默片刻,道:「你想要知道,那我就都告诉你。不过说了话长,我们上路再说。」
慧寂忽然道:「你这样子想要上路,必须得他陪著。」
程漠见秦芳川似乎很是低落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秦芳川愕然抬头看他,然后微微笑了凑上来在他唇边吻一下。
程漠撑著起身,「我要穿衣服。」
秦芳川连忙道:「我来。」他去旁边衣架上帮他取下衣服,小心仔细帮他穿上。背上的伤口又细细抹了一层止疼的药膏,程漠只感觉到还剩一阵灼热的刺痛,下床走动起来已经问题不大了。
他到书桌边,取下笔架上的毛笔,摊平白纸,给程肃留了封信。
然后将信放在桌上,用茶杯压住,道:「我们这便起程。」


第三十七章

程漠急於赶路,本想一人一骑赶往玉溪,无奈臀上有伤,根本经不得骑马颠簸。
慧寂道:「你非要骑马,我可以抱你。」
程漠自然不肯,最后还是雇了俩马车,秦芳川在车上一心一意给程漠疗伤,只等臀上伤口稍好,就改骑马前行。
车厢内铺了毛毡,程漠趴著,由秦芳川给他上药。
程漠问:「你说白玉琉璃珠和宝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芳川动作一顿,应道:「传说中玉溪蛊王最初的存在是由一名叫做阿妮的玉溪少女所豢养。阿妮有一把名唤刺心锥的武器,专以驱使克制蛊王之用。」
程漠问道:「后来呢?」
秦芳川道:「传说阿妮认识了一名中原男子,决心随那男子离去。离开玉溪时,她怕玉溪无人能制得住蛊王,於是将蛊王驱至玉溪郊外密林,以五毒神兽把守,不得进不得出。后来又不忍心看蛊王困顿死去,於是选了几名族人,世世代代守护蛊王,那也是水月教最初的起源。随后阿妮与那中原男子离开,那中原男子却是不世的高手,他决心与阿妮一起退隐江湖,便将自己的武功秘籍与阿妮的刺心锥一起埋藏起来,以白玉琉璃珠作為开啟的器具,就此不问世事。」
程漠认真听了,问道:「你们怎知其中由来?」
秦芳川道:「水月教传承守护蛊王这麼多年,自然有先人遗训。其实许久以来,守护蛊王一责一直是玉溪族内相传承,直到我的师父,他是个汉人,他不甘心被蛊王所束缚,便动了心念想要寻找四颗白玉琉璃珠。后来他收了我和师兄做徒弟,师兄继承教主一位后,又收留了许多中原的落难女子,才成了现在的水月教。」
程漠疑惑道:「守护蛊王,又如何能关系到你们性命?」
秦芳川黯然道:「我们所练的武功,一部分便是為蛊王觅食所用。包括师兄手下那些女子吸取男子元阳,回到水月教便以此练蛊,而师兄与我则用身体吸收蛊毒,再以自身饲养蛊王。」
「自身饲养?」程漠惊道,「怎麼说?」
秦芳川道:「将蛊毒吸收入血,蛊王便自我们身体取血,吸食所需蛊毒后,又将余血送还我们身体。」
程漠听得脸色微微泛白,「这怎可以?」
秦芳川忍不住冷笑一声,「是啊,所以每次都是死去活来走一著。虽说休养一段时间身体能够恢复,可是其中痛苦谁能够想像得到?与其如此苟活,我倒寧愿痛快死去。」
程漠手指抓紧地上软毡,「那舒长华……」
秦芳川道:「我猜师兄已经去取了刺心锥,算起来也是该饲养蛊王的时候了,他应该是打算趁蛊王吸血时,以刺心锥杀掉蛊王,那是普通刀剑都无法做到的。只是如此一来,蛊王无法将血送还他身体,也只能同归於尽了。」
程漠心裡一痛。
「所以师兄叮嘱我,到时定要赶去蛊王林取蛊王心血,才能為你我解蛊毒。」
程漠低著头,忍不住低叹一声。
秦芳川手上沾著药膏落在程漠臀上。
程漠忽然道:「你若是不想去杀蛊王,便不要随我们去了。」
秦芳川吃惊道:「什麼叫不想去?」
程漠道:「你最清楚蛊王的厉害,舒长华寧愿搭上一条性命,说明在他看来,合我们几人之力,也未必是蛊王对手。如果此行是送死,你没必要随我们同去,还是留在蛊王林外,见机行事的好。」
秦芳川猛然跪直了身体,「这些话你為何不与子霄慧寂他们说?搭上他们的性命就可以?」
程漠轻声道:「我自然也会告诉他们。」
秦芳川道:「但是你以為他们一定不会丢下你,可是我就会是不是?」
程漠不语。
秦芳川难过道:「程漠,你不信我。」
程漠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你与他们都不同……」
「没什麼不同!」秦芳川打断他,「我对你付出的感情不比他们少,他们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舒长华可以為你去死,我也可以!你等著瞧吧!」
说完,秦芳川怒气衝衝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第三十八章

秦芳川自下了马车便不肯上来。
程漠趴了许久,觉得累了,起身换个姿势。他揽住衣襟,掀开车窗的掛帘见到秦芳川骑了一匹马,面无表情,不近不远跟在马车之后。
程漠有些不安,想著等秦芳川来给他上药时,道个歉,好言哄他几句。等了许久,到了该上药的时候,掀帘而入的人却是慧寂。
程漠吃了一惊,「怎麼是你?」
慧寂道:「怎不能是我?」
说完,他半跪在程漠身后,拍他屁股一下,「趴好了。」
程漠被碰到伤口,顿时疼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趴下了。
慧寂在身后将他外袍扯开,药膏倒在手心,细细在他背上抹了。
程漠将脸埋在臂间,片刻后,闷声问道:「他在生气?」
「谁?」慧寂问。
程漠道:「秦芳川。」
慧寂道:「我怎知道?」
程漠便不再问了。
慧寂的手落在程漠臀上,力道轻柔。
程漠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此去玉溪,若是有去无回,慧寂哥哥你还愿意陪我同去吗?」
慧寂手掌抹过程漠臀缝,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有去无回?我与你同去,怎会有去无回?」
程漠忍不住撑起身子,转头朝慧寂看去。
慧寂注意到他目光,仍是专心给他上药,嘴角却微微勾起,「想那麼多做什麼?我会带著你回来,继续去做你的武林盟主。」
程漠於是也轻笑出声,「还能不能做武林盟主,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也不在乎了。」
「怎麼?」慧寂道,「看开了?」
程漠叹道:「总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慧寂替他上好药,将药瓶收起来,一手拉过程漠衣服将他背后盖住。
程漠跪坐起身。
慧寂便抓住他头髮,逼得他仰起头来,吻住他的唇。
程漠艰难地张开唇接纳慧寂的深吻,片刻后气喘吁吁被慧寂放开。
慧寂起身,道:「你休息吧。」然后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程漠又歇了两天,觉得身后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便坚决不再坐马车,而是与其他三人一同改了骑马,日夜兼程往水月教赶去。
背上的伤还好,只是臀上的伤每日裡在马鞍上磨蹭,到了晚上休息时,便是火辣辣地疼。
许多时候错过了宿头,便栖息树林之中。
子霄和慧寂生了火,秦芳川拿著药膏站在程漠身后,冷声道:「脱裤子。」
程漠不知如何是好,尷尬道:「到那边去吧。」
秦芳川看一眼身后密林,转身朝裡面走去。
程漠跟了上来。
等到只能隐隐看见火光,已经看不见子霄和慧寂身影时,秦芳川停下来,回过身对程漠道:「好了吧。」
程漠站住,稍一犹豫,解开裤带,转身扶住身边树干,掀起衣摆将双臀露出来。
秦芳川踩著脚下枯叶,走近程漠身边。
程漠不由捏紧了树干,等待著秦芳川一隻手落在他臀上。然而放上来的那隻手却是干燥冰凉的触感,并没有沾上药膏。
「程漠,」秦芳川在他耳边沉声道。
程漠偏过头去。
秦芳川道:「你怎能不信我?」本是平淡的语气,程漠却听得出其中不甘。
程漠忽然伸手握住秦芳川的另一隻手,轻声道:「对不起。那不是我的原意,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时衝动。」
秦芳川道:「这不只是你和舒长华之间的事,还有我。」


第三十九章

即使是站在一个不平等的立场上,他也不愿意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秦芳川从小到大没有少吃苦,他也试过用自己身体饲喂蛊王,在那种环境之下艰难生存,忍受著身体的日渐衰败也坚决要脱离蛊王的控制,所以他执拗古怪,他与一起长大的师兄感情不深。
他并不是忍心看著舒长华去送死,只是许久以来,他以為他们两人最终都会走上一条死路,如今不过是看谁苟延残喘得久一点。舒长华如果能用一条命来换他和程漠两个人的命,又有什麼不可以?换句话说,如果舒长华最终无能為力,他并不吝於赔上自己一条性命来救程漠。
可令他无法忍受的,程漠想要将他排除在外,事到如今,他们凭什麼要把他排除在外?
秦芳川将额头抵在程漠背上。
程漠忽然有些难过,他握紧秦芳川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秦芳川一隻手绕过程漠腰侧,紧搂住他,道:「程漠,我陪你去杀蛊王,救师兄。」
程漠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秦芳川收紧了手臂,静静将脸埋在程漠背上,片刻后抬起头来,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程漠不由觉得好笑,放开他的手正要转过身去,突然感觉到秦芳川一隻手指按在他股间穴口。
程漠顿时哭笑不得,抓住身后秦芳川那隻手,道:「别闹了,明天还要赶路。」
秦芳川道:「不会伤了你的。」
程漠还要拒绝,可秦芳川手指已经沾了冰凉药膏,再一次轻按著后穴穴口,他凑近程漠耳边道:「让我做一次。」
执拗却不是那麼霸道的语气,像是小孩子认準了路边的糖葫芦。
程漠心软了,双手撑著树干,低下头轻声道:「明天一大早要赶路。」
所以适可而止。
即便如此,秦芳川仍是感到满足,他也怕耽误赶路,所以动作格外轻柔,用药膏仔细润滑了之后,才扶住程漠的腰,缓缓顶了进去。
程漠深深呼吸著,放鬆自己身体,感觉著秦芳川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秦芳川动作轻柔,却进入地很深,程漠有些恍惚,彷彿这个少年想要在他身上刻下印记一般。
直到秦芳川紧紧握著他的腰射在他体内,他才喘著气,看著从自己身下射出的白浊液体洒在树干上。
程漠将头埋在手臂上,等待脸上的热意稍稍散去,才抬起头来。
他手臂还有些微微发颤,想要穿好自己长裤,秦芳川拦住他,「还没上药。」
秦芳川仔细替他上了药,又帮他把长裤提上系好。
「好了,」程漠脸颊仍泛著红。

从密林中出去时,慧寂已经距离火堆不远处躺了下来,而子霄正将手中乾粮烤热。
程漠走过去挨著子霄坐下,秦芳川则坐到了火堆另外一边。
子霄将乾粮递给程漠,程漠接过来,分了一半给秦芳川。
程漠道:「时辰不早了,吃了东西休息了。」
子霄点点头,提起身边长剑,走到一棵大树之下,倚著树干盘膝坐下。
程漠也躺了下来,对秦芳川轻声道:「休息吧。」
秦芳川点点头,便在程漠对面也睡了下来。


第四十章

天将明时再次啟程上路。
子霄上马时对程漠道:「不必太过担心。」
程漠点点头,长出一口气。
越往西南,空气逐渐湿热,留宿的城镇上也多了不少异族男女。
程漠知道距离水月教越来越近了,他还记得,上次随玉琴姑娘前往水月教时,途径某个小镇之后自己便被矇住了双眼,后面的道路已经完全不识得了。於是便换做秦芳川带路。
秦芳川显然比玉琴更熟悉其中方向,领著程漠几人赶了两天的路,便到达一片密林之外。
秦芳川对程漠道:「你可还记得此处,水月教便是坐落在此处林中。」
程漠点点头,几人弃马,换作步行进入这片密林之中。
树木高大荫蔽,不透阳光,依然可见许多虫蛇盘旋其中。秦芳川在前面领路,那许多毒蛇本来吐著信子在树干梭巡,待秦芳川走近,都远远避了开去。显然他身上是带著驱蛇的药物。
四人走了不远,子霄忽然停住脚步,慧寂抬手道:「稍等。」
程漠不由停了下来,听到林间一声呼哨,空中红色衣摆飘荡,两个少女自高大树丛中跃下,拦住几人去路,问道:「什麼人?」
秦芳川上前一步,「速去传话,我们要见舒长华。」
两名女子打量著秦芳川,她们来水月教不过两、三年时间,从未见过秦芳川,一名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另一名女子却看到了秦芳川身后的程漠,连忙拉了身边人衣袖,道:「且慢。」
两名少女都是见过程漠的。
「程盟主?」一名女子诧异道。
程漠连忙拱手,「正是在下,麻烦二位姑娘通传一声,程漠想要拜访舒教主。」
少女仍有些疑惑,其中一名少女轻声在另一名少女耳边低语两句,那少女点一点头,回身先离开了。
另一名少女则问道:「不知程盟主到此所為何事?」说完,她又看向子霄三人,「这几位又是何人?」
程漠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舒教主相识的朋友,劳烦姑娘代為通传。」
少女点头,「程盟主请稍待,此事要等青姐姐来作主。」
程漠按捺下心裡焦急,点了点头。
片刻后,那名离去的少女带了另一名红衣女子过来。
这名女子便是程漠初次到访水月教时,领著他去见舒长华的那名女子。
女子名叫青萍,水月教中自舒长华之下,专為代管教中事务。
「程盟主?」青萍见了程漠也难掩诧异。
舒长华前往中原寻找白玉琉璃珠,為此与程漠险些反目成仇她是听说了的,怎能想到程漠会如此之快便追了过来。
青萍有些不确定程漠此行来意,正疑惑中却又见到秦芳川。
秦芳川早已叛离水月教,青萍是教中认识他的為数不多的弟子其中之一。
秦芳川却是直接问青萍道:「师兄是不是闭关了?」
青萍微微抬高下頜,作出防备姿态来,没有回答。
秦芳川有些急迫怒意,「是不是?」
程漠将秦芳川拉至身后,对青萍拱手行个礼道:「姑娘,我有急事要寻舒长华,麻烦你替我通传一声。」
青萍稍一犹豫,道:「何事?」
程漠道:「如果姑娘一定要问,我可以说,不过姑娘答应我要让我见到舒教主。」
青萍终於鬆口道:「教主确实已经闭关,程盟主到底所為何事?」
「闭关?」程漠急忙问道,「在何处闭关?」
秦芳川忽然道:「蛊王林。」
青萍一脸戒备,「教主每年都会在蛊王林闭关,并没有什麼特别。」
秦芳川问道:「师兄临行前没有交代过你什麼?」
青萍蹙起眉头,舒长华临行前,曾对她说过,如果十日之后他没有回来,就去他房间内寻找压在枕头之下的一封密信。当时青萍也觉得奇怪,从水月教到蛊王林,来回需要六天,往年闭关,也不过七、八天就能回来,為何今年会定下一个十日的期限?
青萍猛然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发颤,「教主是不是……」
程漠打断她,「舒长华什麼时候啟程的?」
青萍道:「已经有近一日了。」
程漠用力捏紧拳头,道:「走!现在去追他!」
慧寂闻言,道:「不容易。」
程漠道:「一定要追上他!」
子霄回身,「那走吧,不是完全无望。」
青萍急道:「到底怎麼了?教主不会有事吧?」
程漠对青萍道:「姑娘,放心吧,我们定能带他回来。」
说完,程漠转身与子霄三人一同离去。

这一回便真的是昼夜兼程,路过镇子时,多买了几匹马换著骑,一刻不曾休息往蛊王林赶去。
秦芳川还记得蛊王林外玉溪村寨的禁忌,不敢白天裡进蛊王林,怕惹了附近村民怀疑。
几人等到天擦黑时,刚好进入玉溪,此回由秦芳川带路,给几人带上避瘴气的香囊。在天黑时,沿著上回程漠与舒长华走过的道路,进入了蛊王林。
在用毒用药一道上,秦芳川显然比舒长华技高一筹,蛊王林裡毒物眾多,形状可怖,程漠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可是由秦芳川开道,竟然十之八九在他们到来时就避开了。
秦芳川全身上下都抹了驱除蛇虫的药物,那些毒物便是闻到那股味道,都不敢轻易靠近。
可是走了许久之后,程漠眼看著前面便是记忆中的蛊王巢穴,秦芳川却突然转了个方向,往一侧避去。
「怎麼?」程漠拉住他手臂,「前面就是蛊王巢穴了,不是吗?」
秦芳川轻声道:「此处已经没有毒虫,不能再将驱蛇药残留在身上,会引起五毒兽围攻的。你们跟我来。」
秦芳川领著他们三人绕过蛊王巢穴,到了林间一汪清泉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