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17

季璃: 枭皇宠娃

 楔子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
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春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惜花娇?
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凤凰台上亿吹萧》
 风,卷起了如血般鲜红的纱翼,戏扑上了男人与女人的身,相拥的身影,教烛晕与月光刻镂成美丽的缱绻。
月光,染了血似的,赤裸裸地宣告了不祥的预兆,彷佛躲在月光之后的鬼魅,会趁着人们不经意时,肆无忌惮地张狂而出。
男人强硬地将女人拥在自已强健的臂弯里,彷佛恨不得将她一缕娇影揉进胸膛里,沉声嘶语道:「如果,我与他两人同时面临了生命危险,只能选一而活,妳会选择让谁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问我这种问题?」
「回答我,妳的回答能够教我死心。」
「是吗?我的回答,真的能够教你死心,不再追问吗?」她柔柔地询问,彷佛寻求他的保证。
「是的,不再追问。」他给予了她冷硬而沉痛的承诺。
「如果真的只能择一而活,那……我会救他!」女人笑望着男人瞬间紧绷铁青的神情,半晌,才又缓缓说道:「我救他,然后随你一起死去!」
 枭皇宠娃 1
豢养我
成为你美丽的兽
唯你的固执
能将我囚锁
忘了自由
却为你泪流
 第一章
 秋末,皇室的成员们总会固定举行狩猎的活动,今年为了节省人力财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秋猎的场地选在京城外围的木兰猎场。
略带寒意的秋风冷冷她刮在脸上,狗儿们似乎已经找到了猎物,不停地叫唤着主人们前进,展瑶故意居后,姑且不论她是场上唯一女儿身,光是她雪白清丽的骑影在马队之中就已经分外地抢眼。
危险!会摔下去……
驰骋在马上,展瑶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试图甩开在她脑海里不停响起的警告声,同时觉得纳闷。
好可怕……我不要了……
「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展瑶勒住了马匹,朝着空气问道。
这时,距离她不过两个马身的胤焰追了上来,「摇儿,妳怎么了?我看妳的脸色怪怪的,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不,只是一直有人在跟我说话……」
「说话?」他扬起了浓眉。
面对胤焰的质疑,展瑶随即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没什么,一定是我太多心了,我很好。」
「是不是要出战边关,所以心底有点慌?」他笑瞅着她。
而她却回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你这是什么未婚夫?这么看不起自己的未婚妻!我行的,我绝对掌个大胜利回来给你看。」
「好,我就等着瞧,只不过,摇儿,我实在舍不得妳一个弱女子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答应我,当了太子妃之后,就给我保护妳的权利,好好把妳这只脱缰的野马拴在身旁守护。」他定定地望着她清丽的俏颜,寻求保证。
「是,我知道了!」她俏皮地一笑,笑颜之中显得有些落寞,手里缰绳一拉,双腿一夹,策马赶上前方的队伍,飞快奔动的马蹄扬起黄尘纷飞。
在她的身后,胤焰的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她灵敏的骑影,对于她逃避给予他肯定回复的敷衍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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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卷着沙尘的狂风,呼呼地吹在北方之国的大地上,隐隐约约地,可以嗅到一股甜腻的血腥味。
五年的质子生涯,残酷的斗争求生,足以教一个满腔热血的人变得冷酷无情,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善良的多情种,他的心、他的血,早就已经冰冷得毫无温度了!
寒戎冷笑觑着躺在自己脚下逐渐冰冷的尸体,眼眸一转,瞥见了赤色的血液从他的上臂源源不绝淌出,蜿蜒流下了他握剑的大掌,伤口泛过一丝刺痛,他唇畔的笑容因此而变得自嘲。
原来,他体内的血仍旧拥有温度,从他的血管里剑出来的,竟然不是血色的冰块!
「主人,你的伤──」在一旁的带刀护卫上前,想要替主人的伤势做紧急的处理。
「伤不碍事!」他挥手制止了属下的动作,一双黑眸依旧冰冷,低沉的嗓调近似喃喃自语,「他竟然想杀我,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男人,原本,我已经打算不再回中原,插手管中原的事情,如今,他却想斩草除根……」
话音一顿,他绽开一抹幽冷神秘的微笑,问向身后的男人:「你想念中原吗?现在,我们终于要回去了!」
「主人,一切早就已经准备就绪,属下们就等着主人这一句话!」
男人扯开唇,一抹如野兽般嗜血的笑意随之泛开。
「很好,在咱们离开之前,派人去通知北方国王一声,就说他的小命,我随时会命人来取!」
说完,他冷笑旋身,将手里染血的长剑顺势拋出,凌厉的白光一闪,勾住了门外刺客身上独属于北方之国的黄衫巾,随着剑势暴退数尺,牢牢地钉在另一端的门板上,一双惊恐的眼眸瞪着门内的邪恶男人!
「与其束手就擒,宁可……是我负了天下人,也不愿世人负我。」
他微微一笑,在属下的恭送之下转身入内,如冰湖般澄静的心头只有一圈涟漪,是杀手所说的那句话,激起了他内心最黑暗的浪潮。他说,如果不趁早将你除掉,迟早都会成为他儿子的心头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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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北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北门出发,一路上人民夹道欢呼不断,显示出这两年来替国家赢了不少胜仗的展瑶受到了人民极大的推崇。在出城门之前,展瑶依依不舍地往回望,瞧见了胤焰代替皇帝站在城门上目送军队,他温柔地笑望着她,俊朗的眉目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男性魅力。
是呀!皇帝近年来龙体欠安,太子胤焰继承帝位只是迟早的事情,想着,展瑶微微一笑,调回不舍的砚绷,率领大军往征途而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不舍的一瞥竟是她与胤焰两人之间最后的牵绊,一股邪恶的势力正朝他们逐渐逼近。
「让开!你们没看见大军要通过吗?」忽地,开队前锋的吆喝声唤醒了她的沉思。
这时,她正想开口阻止部下的专断,就听见了一个男人语气恭敬,似乎在请示着他的主人。
「四爷?他们……」
「算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别惹是生非,这位军爷,失礼了!」那位被唤作四爷的男子嗓音低沉含笑,带领着部下退开。
听见他自信雍容的语调,展瑶的心头没来由地震了一下,泛起一种奇异的感受,抬眸循声望向那名说话的男子,却恰好看见了他策马而去的背影,没机会窥见他的真面目。
「将军,那个人可真聪明,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一旁随军的狄乐毅笑哼了声,颇有自满的意思。
「是吗?我倒不这么以为,这件事情他稍赢了一筹,他的退让只是教我们军队更显得无理蛮横。乐毅,传我的命令下去,要所有士兵礼遇百姓,不准为这种芝麻小事扰民。」她淡淡地吩咐完,再度望了男子远去的背影一眼,扬起纤手,要军队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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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鲜少女子能够上战场带兵打仗,展瑶知道自已必须要比男人多花上几分力气,才能服众,并且令他们为自己所用!
两年前,从父亲的手中接下兵印到现在,她带领着父亲一手栽培出来的随从,齐心协力为皇朝打下半边天下,历尽了无数的艰辛,深获皇帝的信任,并且得到了人民的爱戴,被封为佛佑公主,并将她指婚给太子,预计赢得这场战争之后,就要举行大婚。
然而,在这个皇朝帝国之中,她这个被皇帝诰封的佛佑公主,却远比其正的皇子公主们都要受到人民的肯定与爱戴,更甚至于有人戏言,只要下一任的皇帝娶到了她,封她为后,就等于坐稳了民心,享一世之太平。
对于这一点,展瑶总是感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深恐自己所立下的功勋,会替未来的夫婿带来困扰,太子胤焰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所以已经给予承诺,他俩大婚之后,就要撤销她手中握有的兵权,让她在后宫之中,过着安安分分、平凡快乐的日子。
只是,真教她远离这战场,心总是微微不舍……
「将军!」一名剽悍威猛的男人带领着麾下兵将,完全无顾于帐外守卫的阻止,闯进了展瑶的军帐中,劈头就问:「属下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我军的实力分明比敌人强上许多,偏偏每次敌人前来侵略时,将军总是命令士兵们回城防御,不与敌人交战,请给属下们一个理由,以教咱们信服!」
展瑶一身银色的铠甲随着帐帘的掀合闪出光辉,她清冽的水眸专注地看着兵图,其中透出些许不悦。
「你们真的想要知道理由吗?其实,我的原因非常简单,只不过现在不是透露玄机的时刻,再过一段时间,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将士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愿教敌人如此以为,将军,妳要是没本事打这场仗,就下令让鲁道去迎战敌人!」剽悍的男人一口撂下狠话。
「放肆!」一旁的军师狄乐毅喝斥道。
展瑶只是淡淡一笑,抬眸望向鲁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不服,为什么接下父亲兵印的人是我,而不是哥哥,不过,也多亏鲁叔叔这两年不嫌弃扶持瑶儿,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如果,鲁叔叔真的想要出战的话,也行!」
「那妳是答应了?」他不太确切地看着她。
「只要将士们的心一致向外,要赢这场仗,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说完,她志在必得地一笑,招手要军师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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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个月,展瑶趁着军心思战,挑选了一千三百骑战车、一万三千匹战马、精兵五万人、弓箭手一万人,以百姓出城放牧诱敌,却在敌人进犯之后,假装战败退逃,然后,就在敌人大军轻敌侵略之时,以奇特的兵阵,指挥左右两翼军队包抄攻击,大败敌军!
这个消息立刻就传回了京城,民心鼓动,朝野一片欢欣鼓舞。
「赢了?瑶儿又打了胜仗?」皇帝在病帐之中,得到了这个消息,病容不禁大振,抱病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
大臣手里持着一封密函,肯定地点头,「是的,启禀皇上,公主派了八百里快骑回京,特地向皇上禀报这个好消息,信中说,大军已经开拔出发,不需多久就可以凯旋回京了!」
「不!她不可以回来──」皇帝顿时大惊失色,脸容更加惨白。
「皇上,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许佛佑公主回来?按照道理说,皇上不但不应该阻止她回来,更应该要领着臣民们开城门迎接,以示天子皇恩。」
「不,如果她现在回来,就等于遂了那个男人的意思,摇儿同时也成了那个男人的囊中物,再也难以逃出生天!」
「皇上,您指的人是……」大臣若有所指。
「没错,就是他!」皇帝点头,颤抖的老手屏开了宫人,命令道:「快去准备文房四宝,朕要发一封密令给瑶儿,要是这件事情不能成功,朕只怕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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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妙!」
「四爷,什么事情真妙?」孟观云笑视着主子。
寒戎将手里的兵图再次细看了一遍,缓缓说道:「这场强战之战,打得真是妙不可言,展瑶,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奇女子。」
「四爷,何谓强战之战?」
「兵法书中指出,凡与敌战,若我众强,可伪示怯弱以诱之,敌必轻来与我战,我以锐卒击之,敌军必败,这个道理也就是所谓的「熊而示之不能」,展瑶此次所用的灭敌招数就是如此!」
「四爷,属下只知道敌人越是厉害,对我们的妨害就越大!」孟观云的神情随之严肃了起来,彷佛提醒寒戎警惕。
「她是一个可造之才,惜才之心,人皆有之,这一点分寸我心里自有拿捏,你不需多虑!」寒戎冷睨了他一眼。
「是!属下僭越了!」虽然被谴责,孟观云却重新恢复了笑容,与寒戎同时注意到门外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一名探骑飞奔而入,手里持着蜡封的密函,呈交给寒戎。「四爷,宫里来报,兴庆宫里有了动静。」
寒戎面无表情地接过密函,拆信览阅。兴庆宫正是当今皇帝的寝宫,而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四爷……」孟观云看着主子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不禁关切地低唤了声,欲言又止。
一抹阴冷的微笑在寒戌的唇畔泛起,「好狠,竟然想用十万大军来狙杀自己的儿子,看来,我们再不行动,就只好坐以待毙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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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皇帝龙体欠安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天下,大臣们以及百姓们似乎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下一任新皇帝的继位。
只不过,在半年多前,他们心中的皇帝人选只有一个,半年多以后,臣民们心里的认定似乎受到了极严格的考验。
因为,甫从北方之国回朝的四皇子寒戎,论才干、能力、见识,以及仁民爱物的心肠,役有一样比不上太子胤焰。
更甚至于,因为寒戎曾经在北方之国当了五年的质子,为维持皇朝的太平盛世受尽了磨难,比起高高在上的太子,他似乎更亲民了一些,所以,人心如流水般,不自觉地汇聚到他的身上,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威望,这也是皇帝不敢明目张胆杀他的原因之一。
躺卧在龙榻上,皇帝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已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究竟是何居心?寒戎,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我知道你敢,五年前,当你将我送往北方之国时,你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地方,五年后,我平安存活下来,这个结果出乎你的意料,所以,你派出了杀手,与北方国王两人连手要置我于死地,亲爱的父皇,我刚才所说的话,是否与事实有出入?」
寒戎扬起眉,冷睨着病榻上的重病老人,在他隽黑的瞳眸之中,找不到一丝名为情感的光亮。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绝对有人可以制裁你这个恶魔,就算朕死了,也有人会替朕……不,是替天行……道!」说完,皇帝重重地歇了口气,瞪了寒戎一眼,昏死了过去。
寒戎冷冷一笑,神情倏忽变了,他俊秀的脸庞泛着苍白,穿著白色襦袍的长躯不支地扶住了桌案。
「太医!太医!」他的叫唤声引来了守在门外的大臣,以及随时在一旁待命的太医们。
「四爷,你身子骨不太硬朗,千万不要为皇上的痛太过伤心呀!」身为三朝元老,薛光照对于这个非常有能力的后生晚辈异常疼爱。
寒戎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婉拒了大臣们的好心搀扶,「父皇病重,二哥又在南蛮打仗,若非寒戎的身体太差,不能领兵打仗,现在陪伴在父皇身旁的,应该是他最疼爱的二哥才对。」说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副深深自责的模样。
「四爷,太医说过了,你这病是长年在北方恶劣环境下生活所造成的,只要善加调养,再不出半年,绝对可以像以前一样健步如飞,再替皇朝出兵打胜仗。」薛光照与一票大臣忙不迭地安慰道。
这时,在太医的抢救之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皇帝看见众人簇拥寒戎的景况,剎那间,他认知到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大势已去,自已若是此时殡天,那么,太子胤焰绝对会遭受到严酷的考验,更甚至于被寒戎推下太子之位,祸福难料!
只是,儿呀……父皇已经太累了……是福是祸,全由你去操控了!
摇儿……摇儿……千万别忘了妳是太子未过门的妻,千万别忘了朕要妳去做的事情!千万不能忘呀!
皇帝歇了口气,从他变得沉重不堪的眼皮之间望出帐外,他蒙蒙地看见了寒戎泛在唇畔的冷笑,心头忍不住一阵沉重,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地朝他吶喊──
寒戒,别太得意,迟早会有人可以制裁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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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皇帝殡天的丧钟响彻了整座京城,京城一恸而天下震撼,只是,最教人不敢置信的是,在皇帝殡天前一刻,当诰命大臣拿出了皇帝遗留下来的最后手谕,大臣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已亲耳所闻。
根据皇帝最后的遗命,策立四皇子寒成为帝储,同时,废黜太子胤焰,罪名是野心回测,涉嫌用巫蛊之术毒杀亲生父皇,证据确凿,下令要继位者在胤焰回到京门的那一刻,立即将他逮捕下狱!
隔日,四皇子寒戎奉旨继位为帝,天朗正式改元易主!
而胤焰带领大军攻陷了南蛮的中枢,人获全胜,平南的大军预定在今天回到京城。
「参见陛下。」
看见心腹手下孟观云进来,寒戎扬手挥退了正在替他打理衣冠的宫女,沉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一切都如四爷所吩咐的那样,属下已经命人大开中门,迎接从南蛮凯旋归来的将士,朝殿上的暗兵也都安排好了,陛下所写的那封信应该也到了二皇子的手里,他应该会相信才对。」孟观云顿了一顿,又道:「只是,陛下,你确定不派杀手将先帝的密令夺回吗?现在出动人马,应该还来得及才对!」
「不需要,就让这份密令到达展瑶的手里吧!反正,趁着这次的机会,刚好可以收回她手中的兵权,这一箭双鵰之计,岂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机会吗?」寒戎邪冷一笑,挑眉反觑手下。
「想必陛下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于主子过人的智能,孟观云从来不感到怀疑。
寒戎泛起了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坐上了御书案,语气冷淡地说道:「现在,我们就等着瞧,看我那二哥是否相信我这个「天性善良」的皇弟了!」
他会的!寒戌心里有十足的把握,或许,依照胤焰本身拥有不下于他的才智看来,理应不会回京,在外拥兵自重,但在看了那封手书之后,寒戎知道就算皇宫中布满了刀山火海,胤焰也绝对会冒死回来!
到时,他就等着束手就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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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要回京,只要京中一有任何动静,挟朕的旨意,带兵进攻京师,誓取四皇子寒戎之首级!
初接到这封从京中捎来的密函,展瑶的手心不禁发冷!
皇上竟然命令她取四皇子的性命?!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借着她的手,随时都可能掀起一场皇室的人伦悲剧!
五年前,四皇子寒戎被挑选去当北方王国的质子时,已经是一位二十出头的俊秀少年,温文儒雅的外貌与谈吐,赢得了不少大臣与贵妇们的喜爱,再加上他从小就聪明机警,才识过人,替皇朝打下了半壁江山,若非太子胤焰也是一位人中龙凤,才干不凡,只怕已经被他给比下去,失去太子之位了!
老天!她祈求京里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展瑶纤手微颤,将密函折好,搁进了锦袋之中,系紧了束带,希望一切事情就随着锦袋封了口,风波不起,直到她接获另一道准许回京的命令。
「近来,宫中的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宫中的一切事务如昔,只不过,危机迫在眉梢,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变故,我一路从京城赶来,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半个月,不知现在……」说完,来使叹了口气。
「把话说清楚,在我离开京城的这半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四皇子……皇上为什么要杀他?」这件事情太过离奇,她不能不疑。
闻言,来使的脸色透出一丝为难,「将军,请你别过问,只要照皇上信里所说的话去做就是了!」
「要杀一个人,至少也给他死能瞑目的理由,更何况,皇上要我杀的人是四皇子!大人,根据最后一次京中运粮的将士所言,四皇子从北方之国回京不到半年的时间,姑且不论他先前的功勋,他这半年来大力推行了不少利民的政策,颇得人心,这项传言已经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回响,你教我如何去教将士们杀掉一个自己所爱戴的皇子?不,我办不到!」
她缓缓地摇头,坚持索讨一个充分的理由,对于自己接到皇帝这样不合情理的命令,她心里忐忑不安。
「将军,妳只知道被派去当质子之前的四皇子,而不知道从北方之国回来的四皇子,他……总而言之,今天如果死的人不是他,就是太子!」来使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胡说!他们是兄弟,二皇子胤焰更是未来的储君,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荒谬的理由?除非他们自相残杀」话音一顿,展瑶愕立当场,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试图摇首甩掉这个同样愚不可及的想法。
短暂一瞬,整座帅帐之中回响着异样的沉静,来使的脸色凝重,而展瑶也是一脸严肃,她紧抿着红唇,一语不发。
忽然,快马的蹄声由远而近,惊醒了帐中的沉默,马蹄声尚未抵达的帐前,就听得男人洪亮的嗓音扬声大吼着──
「皇上驾崩,四皇子顺应天命登上皇位,大赦天下,举国欢腾,当今皇上感念众将士征守边关的辛劳,特地捎来慰问,以及犒赏!」
闻声,展瑶心里打了一个突,忙不迭地奔出帅帐,看见了士兵们有些欣喜,有些则是如同她一样惊疑,只不过,每个人一听到新皇帝对他们的风夜辛劳有所表示,人人脸上都有着笑容。
这时,快马恰好在她的面前勒停脚步,仰首看见马上男人手里的锦黄圣旨,展瑶心里泛起了一阵阵不祥。
她看见了男人的笑脸,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适才朝着士兵们大吼四皇子登上帝位之事,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要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这个帝国已经易了主、变了天!好深沉的心思,她定了定神,昂起美眸望向来人,一脸桀骜不驯。
孟观云身形俐落地跃下马背,朝着她展开了手里的圣旨,宣读道:「展瑶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佛佑公主展瑶听到旨意之后,必须立刻交出手中兵务,回京复命,不得有误!」
说完,孟观云笑看着展瑶一点反应都没有,听旨不跪,更没有意思要伸手接下旨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新皇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反应,特允佛佑公主可以不跪听宣圣旨,可是公主,请妳准备一下,尽早回京复命。」
「太子呢?他怎么了?」展瑶咬紧牙关,硬着声问。
「妳指的是二皇子胤焰吗?」孟观云巧妙地避开了「太子」二字,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先帝驾崩之前,已经将他给废黜了,如今,他正以叛国贼子之罪,被关进天牢,等候审判。」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展瑶倒退了两步,将孟观云这个男人所带来的消息视为毒蛇猛兽,而她恨不得一剑将这猛兽消灭。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公主,妳何不自已回京去了解一下,这样不是更清楚明白吗?」他笑笑地提议。
「不!」展瑶深吸了口气,扫视了围绕身旁的将士们一眼,看见他们的脸上也是如她一样震惊迷惘,无比坚定地摇头,冷道:「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说完,她径自转身回帐,将帐外的一切拋诸脑后,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将引起新皇帝的报复,然而,她不服,只因……她不承认!她死都不愿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主!
 第二章
这个帝位,他得来不易!
寒戎站在御案之前,看着大臣们呈递上来,为二皇子胤焰求情的奏章,斯文俊秀的脸庞透出一丝冰冷的寒意,眸色高深莫测,教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对于这些求情的奏章是何感想,抑或是如何处置。
连发了十二道金令,仍旧唤不回展瑶造匹脱了缰的野马,对于这个情况,寒戎似乎不太担心,相反地,他对于这位拥有不让须眉勇气的奇女子,感到越来越激赏。不过,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他俩之间少不掉一场硬仗要打!
「陛下,要发第十三道金令吗?」
说话的男人名叫龙天枢,外表迥异于寒戎的斯文俊美,他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适合当武将的高大威武模样,一般人很难猜测他与寒成之间的关系,只因他的身分必须被保密,一般人只知道他的第二个身分,那就是京城第一世家,也就是龙家的二少爷。传说,他是一个只懂得豢养三千食客,散尽家财的无聊阔少爷;只不过,事实是否真是如此,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如果她肯回来,早在朕发第一道金令时,她就应该出现了!」
寒戎随手翻开一本奏章,冷笑地翻看着其中的内容。
「难道,我们就任她带领着十万大军镇守边关,随时都可能成为新王朝的后患吗?」龙天枢的语气颇不以为然。
「天枢,你认识朕多久了?」
「从我的生母成为陛下的奶娘那一天起,我们似乎就注定脱离不了干系。」龙天枢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笑笑。
「那你就应该非常清楚朕的个性,要驯服展瑶这头美丽剽悍的雌虎,千万不可躁进,那只会伤害她漂亮的毛皮,要逮住她,需要一点时间以及技巧,朕要慢慢挫她的锐气,直到她完全降服于朕!」一丝嗜血的冷光闪过寒戎的黑眸,更添他三分邪气。
「听陛下的口气,似乎不打算杀掉她?她可是胤焰的未婚妻,一心想要替夫婿报仇,是人之常情,陛下,千万不可小觑了那种贞节烈女的情操,否则,恐怕不是养虎为乐,而是养虎为患呀!」龙天枢幸灾乐祸地恐吓道。
寒戎毫不在意地耸了耸铁肩,阴冷俊美的脸庞勾起浅浅的笑意,望同龙天枢。「你知道用什么方法,最能够打击一个男人的自信心吗?」
「陛下,您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惹。」
「身为一个男人,你应该也知道的,不是吗?朕要彻底击垮胤焰,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帝位以及女人被夺走,天枢,朕与五千精骑,就是催回展瑶的第十二道金令!」
「陛下,您要亲征可以,只不过请牢记一点,就算展瑶是一只美丽强悍的雌虎,却仍旧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人的事实。」
被属下无情的提醒,寒戌只是淡淡一笑,「朕知道,相反的,如果她只是一个轻易就被打倒的女人,那朕将少了豢养猛禽的乐趣,到时就算毁了她……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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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兵自重,展瑶深知这是一件会被杀头,以及诛灭九族的滔大大罪,然而,她却仍旧做了!
因为她的一己固执,导致这十万打二胜仗的大军,顿时成了新皇帝眼中的叛军,就在三天前,她收到了从京中传来的消息,新皇寒戎领着大军准布亲剿她这个不驯之臣!
自从两年前,展瑶从老将军的手里接下兵符,凭着她过人的智能,打赢了那场原先几乎惨败的战役之后,狄乐毅就知道她是自已今生唯一的主人!
只是,这次她带着大军反叛朝廷,确实是太乱来,也太过分了!
狄乐毅知道自已必须阻止她这种飞蛾扑火、自取毁灭的行为。他带着三位老将领,特地来劝展瑶回心转意,打消与朝廷作对的念头。
「将军,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将士们个个无心思战,戎皇的大军一日日接近咱们,将军,我们干脆──」
「不投降!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对不会投降!」展瑶脱去了军装,却仍旧是一身男儿的率性打扮,看起来清灵俊秀。
「可是──」他不死心地想再劝,却仍旧被她的话打断。
「退下吧!我的心意已决,若这场战争真的不能避免,那就让他来吧!」她扬了扬手挥退他们,此峙,一抹浓浓的深愁镌刻在她的眉心。
手心里紧握的红玉正在发烫着,展瑶轻叹了口气,她无法不教自已想起,然而,只要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都会教她忍不住心痛咬牙。
老天!千万保佑胤焰平安无事才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胤焰的为人了!她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想要早点登上皇位,而试图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冷血无情的男人,就绝对不可能赢得她对他的倾慕与喜爱,她对他……是爱吧!
倘若,现在她能够回到他身边,那么,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离开他,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去辅佐他重新登上帝位!
从两年前,当皇帝将她许配给胤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认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今生今世,无论是身、或心,都已经属于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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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各自在对于自己最有利的地方扎营,情势显得无比宁静,却又紧绷得一触即发,似乎只要两军主帅一念之间的转变,就可能打破这一片祥和平静,变成血腥的修罗地狱。
寒戎与孟观云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小断崖上,看着悬崖下庞大的军队在一名女子的指挥之下,训练有素地自成队伍。
寒戎发现自已的视线无法从女子的身上挪开,一如传说带给他的猜想,眼前的女子身穿银色的铠甲,美丽而且强悍,坐在高大的雪白神骏上,朱唇皓眸,浑身散发出一股教人窒息的冶艳光芒。
她正在校练军队,演练对敌的阵法,雪白的神骏穿梭在黄沙滚滚的校场上,一串接着一串的命令从她那张迷人红唇中吐出,她的话时而顺着风飘进了他的耳里,一阵一阵地,成功地勾起了他内心征服的欲望。
他心底明白,展瑶这个女人出乎想象的聪明勇敢!她想以最险恶,同时却也是成功机率较大,兵员损失较少的方法对付他!
「陛下,咱们回去吧!像现在这样只身潜入敌人的地盘,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举动。」孟观云在一旁静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
「朕决定要驯养她。」寒戎完全没有将他的劝说听进去,魅眼中充满了穿梭放大军之间的银色纤影。
「什么?」一双眼眸随着惊叫而大睁。
「驯养她,观云,她将会是朕身旁最美丽的一只兽。」他幽远的语气彷佛失落已久的古代咒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秘。
「对,这只兽随时都可以把主人的喉咙咬断,四爷!」孟观云忍不住脱口而出以前的称呼,「请你别闹了,现在你的身分已经不同于往昔,千万不可以因为一时的任性,而坏了大局呀!」
寒戎笑扬起眉,反觑他,「别闹了?观云,你是这么说的吗?其实,皇帝才是全天底下最任性的男人,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为人臣子的我应该知道吗?」孟观云巧妙地反问。
寒戌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云淡风轻地一笑,道:「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引诱傻子跳进去的圈套,当初那个设计者只怕是有史以来最为聪明的人,他知道,如果不赋与皇帝任性摆布臣民的权利,那大慨没有半个傻子会接下这个必须背负社稷太平的重责大任。」
孟观云闻言失笑不已,随即脸色一正,「我很喜欢你这个解释,只不过,四爷,你不是傻子,请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知道。」寒戎不经心地回答,凝着眸直盯住展瑶灵敏移动的银色身影,忍不住开始在心里暗自盘想。
究竟,他要用什么方法,将她这只美丽的兽给逮到手呢?对冷心无情的他而言,生平首次感到跃跃欲试,心旌难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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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终于正式交战,刀剑无眼,死伤总是难免。
这一点,展瑶心里非常明白,也总算在带兵打仗两年之后,学会了习惯和按受,然而,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已亲耳所闻,当先锋兵回报,他们的大军所派出的二十名光锋部队节节败退,面对寒戎的攻势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时,展瑶心里只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
「为什么?根据军队战前收到的线报,寒戎带来的兵马不多,两方的实力悬殊,不可能会惨败到这个地步呀!」展瑶严厉地质问回报的士兵。
来人不敢迎视她的日光,低头颤颤地回道:「将军,可能是线报出上差错,新皇帝似乎带来了大批的兵马,在战场上,敌方的战鼓喧天,旗帜绵延千里,浩大的阵仗吓得弟兄们根本就不敢与他们正面为敌,不只如此,两天前派左的前锋兵回报,他们看到皇军的人灶不断增加,军队人口似乎越来越多,似乎是后方来了援军,事情要真是如此,将军,咱们这场仗只怕是凶多吉少……」
「传令下去,本将军亲自出战!」展瑶立刻下定决心,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狄乐毅上前试图打消她的念头,「只是先锋部队吃了一记败仗,将军大可不必──」
「乐毅,你不用再劝了,我一定要出战,先前我们似乎都太小看寒戎这个男人,现在弟兄们都已经被皇军的阵仗骇住,纷纷畏战不前,我必须想办法提振军心,否则,这场仗……是输定了。」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抄起银剑步出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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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过百年、千年,只怕是化成了灰烬,她也永远忘不掉,初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内心汹涌如狂潮般的震颤!
烽烟四起,一处处的火影,以及飞溅的血光增添了战争的凄厉美感,展瑶亲自领兵出战,完全不敢置信寒戎的冷眼旁观,她在将士们的掩获之下,杀开了一条血跆,策马直逼后方的寒戎,逼他亲自出战。
寒戎冷笑看着一抹银色的身影朝自已飞奔而来,他动也不动,等待着敌人的大驾光临,并且故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没有人知道,在他看似松懈的高大长躯里已经充满了偾张的力量。
剎那间,远方传来火炮的爆炸声,寒戎与展瑶两人几乎是同时凌空飞起,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展开攻击,他却以轻松的态势嘲弄她这份决心。
蓦然,两人的兵器在空中交锋,剎那间发出锵的一声,刺耳的声音未落,展瑶被他深厚的内力震退了数尺,却在下一瞬间被他及时揽住纤腰,两人相拥双双降落地面。
展瑶惊呼了声,只觉得手腕一麻,她手里银剑硬生生地就被震落,她瞪大了双眸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她定定地附着眼前的男人,在他的面前,她顿时成了手无寸铁的弱者,而他,随时都能置她于死地!
「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她终于拾回了一点气力,猛然推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妳真的以为自己赢得了朕吗?」
寒戎笑耸铁肩,眼中闪烁着对她的激赏,潇洒俯身拾起了她的银剑,玩赏了锐利的剑身一会儿,才交还给她。
展瑶迟疑了许久,才朝他伸出手──
「妳的回答呢?」
冷不防地,在众人疏忽之际。他趁着双方拿取之际,牢牢地握住了纤白的柔荑,炽烫烫的灼人心扉。
展瑶必须要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否则,她的双腿将因他冰冷的语气打起寒颤,她用力地挣回自已的手,抢回他手中的银剑。
他的嗓调冰冷,俊美斯文的脸庞上却充满了薄谑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拨去了她颊畔的乱发,顺势抚上了她的唇,略带薄茧的指尖邪气地勾弄着她两瓣樱色,惹得她心儿一阵紊乱,略赚生硬地别开小脸,避开他的挑逗。
他不勉强她的正视,只是淡淡笑着追问:「抑或是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回答不出来而已?」
她无言抬眸,小脸顿时苍白,彷佛一颗心被他完全看透!那一瞬间,他一双黑眸,有若两泓凝了冰霜的深潭,教人无法窥探;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染抹在瞳眸上方,浅淡的愚人笑意。
是谁说的……是谁说这个男人善良温和?!他不是的!他完全不是士兵们口中那个和蔼可亲的四皇子。
此时,一阵又一阵的寒栗泛过展瑶的心湖!
被骗了!大家都被骗了!这个男人非但不是无害,相反的,他是一只能够随时扑跃而上,咬断敌人喉咙的憩睡猛狮!
她的心,被他一瞬也不瞬的沉邃凝视瞧得发颤!
「我不会感谢你的不杀之恩的!不杀我,是你太愚蠢了。」夺回银剑,展瑶飞快地从他的面前退开两步,翻身跃上马背,掉头远驰,回到一片混乱的战场中,不敢回头面对他嘲弄的笑脸。
寒戎扯开一抹幽邪的微笑,朝着她的背影笑讽道:「愚蠢?等着瞧,最终,朕会让妳知道愚蠢的人是朕、还是妳。」
当然,这个答案如何是一个未定数,只是,无论展瑶如何努力挽回颓势,在寒戎精心的策画之下,她依旧吃下了生平第一次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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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
从战前就一直在军队里流传的谣言,随着首战的落败沸沸扬扬地传开,士兵们个个惶惑不安,常常躲在一起,交头接耳地抱怨。
「你们知道吗?我听人家说,将军为了要救自己的未婚夫婿,才决定要起兵叛变的。」
「什么?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她复仇的工具?」
「虽然前任太子殿下被戎皇捉起来很可怜,可是,那毕竟是因为他意图谋害先帝所致,将军怎么可以要咱们做代罪羔羊呢?」
「是呀!你们就不晓得,听说,跟着新皇帝来打仗的军队,因为有朝廷的援助,每天都是吃饱穿暧,哪像咱们落得如此凄惨,随军的粮食已经快没了,到时候,只怕没粮食町吃,虚弱上了战场只有挨打的份!」
「是呀!将军可真是狠心,害咱们现在成了叛军,有家归不得,你们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才好……」
站在营帐之后,展瑶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咬住嫩唇,强忍住心里的悲痛!
她想反驳他们的说词,然而,话到了她的嘴里,却成了难言的哽咽,这场仗她真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打吗?
她张口欲言,想要告诉他们,不是的!事实不是这样的!然而,她想为胤焰伸张正义的私心确实存在,这个事实教她百口莫辩呀!
「将军,依妳看,是不是应该下令拿办这些乱说话的狗奴才?!」
跟随在一旁的狄乐毅将主子的伤心表情全看在眼底,他故意高喊了声,喝绝了士兵们口无遮栏的话语。
「不。」展瑶明白他的苦心,涩然一笑,看着刚才那一群高谈阔论的士兵们,现在彷佛落了水的狗儿般,跪在她的面前求跷。
「将军跷命,我们只是一时胡涂,全是无心的……」
「饶命!将军饶命……」
他们太过激勤,完全没有听到展瑶已经决定不处分他们的回复。
「将军,如果不惩处他们这票人,只怕他们造次再犯,而且,也难以堵住众人之口!」狄乐毅指着士兵们,反驳展瑶的决定。
「为什么要堵众人之口?」她冷淡的笑容显得苦涩,转身拾步离去,临去而回眸投予狄乐毅一瞥,轻叹道:「他们也是受害者,我心底也明白,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在与自己人打仗时,是不感到彷徨的。」
「将军……」
展瑶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只是凄楚一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她想起以前,父亲经常教诲她,他说军心就彷佛是坚固的城墙,只要士兵们的心一致向外,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在,军心溃散了,这场仗……还能赢得了吗?
说真的,她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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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战之初,寒戎就已经知道展瑶与军队之间有一种彼此信赖、却又因为她是女子,而不受到男性将领真心服从的嫌隙,所以,他找到了方法去破解,亲手将展瑶推入更深的不复境地!
他在双方交战之前,就派出了卧底的奸细,散播谣言,利用她亟欲救出未婚夫婿胤焰一事,离间了士兵们与艇瑶之间的深厚情谊,从这些日子里探子回报的种种迹象看来,他知道,这个挑拨离间的计谋成功了!
从双方最初的交战直到今天,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笃定握有必胜的先机,现在,只等待她的俯首称臣而已。
接下来,就是更进一步将猎捕的网绳拉紧,一步步将她给擒拿到手,到时候,他会盖一个非常华丽的牢笼将她囚禁、豢养,并且宠爱。
「陛下──」孟观云走进帅帐,拱手唤道。
寒戎倚在毛皮交椅上,翻看着手里的书卷,一派的轻松自往,「观云,你还是喊朕四爷吧!这样比较舒服自在一些。」
孟观云微微一笑,「是的,四爷,刚才又有三千名敌方的士兵来投诚了!前后加算起来,起码已经有万余人来投靠匹爷麾下,照这种情况下去,展瑶这场仗只怕是打不下去了!」
寒戎对于这项喜讯并不自满,他又翻过了一页,淡笑道:「不,只要主帅尚未投降,双方的战争就一直存在。」
「这一点我心里明白,可是,展瑶这名女子出乎我们想象的顽固,只要她手里还握有大军,只怕很难对四爷称臣投降。」
「你刚才说,又有三千十名士兵来投降了?那……咱们之前所捉到的俘虏呢?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俘兵五千六百余人,四爷,你想要干什么?」
一抹精锐的光芒绽过寒戎深邃的黑眸,「朕要试试看,看她是否如传说中一样,对士兵们视同兄弟,如果,她真的上了我布下的钩饵,那么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孟观云隐约地猜到了主子心里所打的主意,他微微一笑,道:「四爷,你希望她来吗?」
闻言,寒戎一双黑眸波澜不兴,唇畔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浅娘,长躯靠回了虎皮交椅上,动作显得潇洒迷人,而且慵懒万分。
「如果她不来的话,朕的乐趣会少掉很多……很多。」
 第三章
 「将军!咱们投降吧!」
一票老将们希望能劝展瑶退兵,趁早结束这一场纷乎,讨好新皇帝之余,也可以保命。
「将军!不好了!事情不好了!」一名少年将颁带着通传兵,两人莽撞地冲进帅帐,见到展瑶就开口说道:「有人向新皇帝建议,以坑杀我方俘虏,来逼迫将军投降!」
无形之中,展瑶感觉到自已上被一张网子给罩住,她挣脱不了,只能无助地看着网子一点一滴被收紧!
然而,一直到她得知寒戎打算处死叛军之时,她才终于认知事实,那就是她根本无计逃脱,就算此行凶多吉少,她也必须出面阻止寒戎残暴的行为,以她的性命,终止这场杀戮!
「如果能够……」她扫视了眼前的众人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能够,我真的不愿意投降,可是事到如今……放心吧!无论如何,我绝对会保你们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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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妳真的来了!」
无视于寒戎嘲讽似的话语,在孟观云的带颁之下,展瑶冷静地走入敌军的帅帐之中,一张素颜冷绝,直瞅向坐在首位上的他,硬声道:「放了他们!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寒戎笑哼了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妳果真无法放下士兵的安危不管,难怪他们对妳如此心悦诚服。只是,妳这么做,合乎了人情义理,对于军纪律法……妳稍差了一点。」
她听出了他嗓调中的冷笑提醒,艳颜一沉,「我不管!是我自作主张,任意妄为与你为敌,不关将士们的事,我要你放了他们,至于你要杀要剐,我展瑶悉听尊便。」
「妳以为朕会杀妳?」他感到好笑地扬起眉。
「你不会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男人呢!」她冷笑了声,桀骜不驯地昂起小脸瞪视他,故意激他。
「妳说得没错,朕确实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不过,跟妳想象中的事不太一样,朕……要娶妳为妃。」他故意吊了一下她的胃口,才缓缓地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目的。
「什么?!」她惊叫了声,倒抽了一口冷息。
「妳没听错,朕要妳,展瑶,妳已经成功地勾起了朕对妳的兴趣,在这个世界上只怕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成为朕的女人更教妳痛恨的吧?」
说话的同时,他幽幽一笑,冷不防地将她拽进胸膛里,牢牢地拥住她,两人的模样状甚亲昵。
展瑶一颗心如火焚般焦灼,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挣扎。不!她不嫁给他!她必须在他占有她之前,阻止他……或者是,她宁可了断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教他得逞!
他说对了!她对他深恶痛绝,如果他真的占有了她……老天!这个念头光是想起,就使她忍不住打冷颤!
「放开我!我不嫁我生是胤焰的人,死是胤焰的魂!寒戎!你休想我会嫁给你、休想──」
蓦然,他揪住了她一头柔亮的青丝,强硬地封住了她的唇,吮去了她没来得及出口的倔强话语,攫吻的唇舌霸道得不容她有一丝抵抗!
「唔……」放开她!展瑶无助她在心底吶喊,然而所有的顽强抵抗全部被他给接收,发挥不出能够阻止他的劲道。
她苦闷的嘤咛声刺激了他的欲望,寒戎加重了锁在她纤腿上的力量,狠狠地将她按往自己,肆无忌惮地饱尝她的甜美与柔软。
展瑶感觉到一股热气在心窝蒸腾,在他的怀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娇弱,浑身的力气似乎扬弃了她,教她毫无招架之力。
寒戎眸光一闪,在她的背后扬了扬手,示意孟观云按照计画去做,只见孟观云得到指示,颔首笑着转身而出,从帐外传来了他含笑的沉浑嗓音。
「各位弟兄们,皇上要我代替他宣布一项喜讯,那就是他决定化干戈为玉帛,迎娶展瑶将军为妃,同时发布大赦令,不追究展家军的反叛行动,希望各位弟兄们继续为国家尽力效劳。」
话声一歇,起初寂无人声,随即,将士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大鼓声、兵戎的撞击声、甚至是旌旗的挥呼声,揉合成一片热烈!
「我不──」展瑶推开他,心中大惊。
她不嫁给他!死都不嫁!展瑶在他的箝制之中动弹不得,她瞪大了清澈的美眸,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这时,寒戎不顾她的用力挣扎,拥抱着她相偕走出帐外,笑着响应将士们的欢呼,冰冷的黑眸看都不看她一眼,语调轻浅地说道:「朕劝妳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朕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夺取妳前任未婚夫婿,也就是朕亲爱二哥的性命,其中的利害关系,朕想聪明如妳,应该很清楚才对。」
听到他语气轻冷的威胁,展瑶只能乖乖地抿起双唇,心痛地咬紧牙根,一张小脸顿峙惨无血色,她看着眼前的士兵们为两方主帅化干戈为玉帛,无不是手舞是蹈,欢欣鼓舞的模样,心头不禁更恨了!
在他的怀中,她浑身冰冷而且僵硬,只有两片被他吻肿的唇瓣正热烫着,他炽热的体温隔着布料慰贴着她,教她的胸口为之阵阵翻腾!
她不会屈服的!展瑶暗暗发誓,试图忽略他带给她的莫大影响力,心里想着──教她服从于他,她宁可一死,也绝不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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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属于皇朝的军队,在双方兵马的整合方面并没有遇上什么大问题,寒戎与孟观云两人闲步在营地附近的小悬崖上,放眼望去,一片壮阔如画的景色,山风吹来,拂得人心一舒。
「四爷,恭喜你了。」孟观云首先开口。
「朕有什么值得你恭喜的?」寒戎冷笑挑眉。
「打了胜仗,夺得美娇娘,这不能算是双喜临门吗?」
「是吗?根据天枢的说法,展瑶似乎只能替朕带来危险,他劝朕千万不可太过掉以轻心。」寒戎笑哼了声。
「他说得没错,娶她为妃,无异是安置了一头随时会反扑的母老虎,四爷,一世的聪明,千万别胡涂了这一时呀!」
寒戎并不反驳他酌话,只是浅浅一笑,站在悬崖的顶端,浑身散发出天生为皇的王者气势。
「你们说的都不错,只是,你们似乎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展瑶曾经是胤焰未过门的太子妃,同时,她所代表的是与咱们敌对一方,曾经是先帝器重的宠臣。如果朕娶她为妃,那么,你觉得那票一直想将朕拉下帝位的大臣们,心里会是如何感想?还有,百姓们又会怎么想?」说完,他心机叵测地笑睨了属下一眼。
孟观云恍然大悟,赞叹道:「四爷果真深思熟虑,没错,在民间有一则传说,就是只要娶到佛佑公主,那么新皇帝将能稳坐龙位,得到民心的拥戴。四爷,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心里所行的算盘了!」
「嗯。」寒戎不置可否地轻哼了声,深邃的黑眸中透出一丝光亮,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猜不透呀!猜不透他心机狡诈的背后,藏着一颗狂热的心,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当他初见到展瑶的那一剎那,脑海中所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无论她将为他的帝国带来什么危机,他都想将这个美丽的女子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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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力!
自从那一天之后,寒戎就将她囚禁在他的营帐中,一步也不允她踏出去,并且控制她的一举一动,教她完全动弹不得!
天色渐渐暗了,寒戎似乎还没有回帐的打算,这教展瑶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这表示她能够得到多一点时间,思考如何从他的手中扳回劣势。
这时,一名仆妇端了晚膳进来,对于军旅而言,她手里的那顿晚饭是丰富而且奢侈的,不过,展瑶却只是瞥了一眼,身子往榻毯的内侧挪去,表示自己对那些食物的深恶痛绝。
「端下去!我不会吃的,我情愿饿死也不要吃那个男人施予的食物!」她瞇细了美眸,难掩一脸忿恨。
「可是,妳已经大半大没吃东西了,皇上吩咐──」
她一口喝断仆妇的话。「不准提起他!我痛恨他!痛恨他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他最好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才能人快人心!」
寒戎恰好走进营帐,将她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搬,他耸了耸肩,扬手挥退下人,闲步至她的面前,冷笑道:「曾经听过一句话,打是情,骂是爱,小瑶儿,朕能够将妳的咒骂当成是爱的表现吗?如果是这样,朕很乐意接受,就算再让妳多骂几何也无妨。」
「无耻!」她忿忿地别开视线,不愿瞧他一眼。
「听着,给了妳一点特殊待遇,并不表示妳可以在朕的面前肆无忌惮。」他冷淡的嗓音透出警告,在她的身旁拣了一个位置坐下。
展瑶不自在地挪动身子,试图离他远一点,不过,几乎是立刻就被他强硬地拉回身旁,她抬眸恨恨地瞪他,气恼地发现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多吃一点,脱下银色铠甲的妳太瘦了,抱起来不太舒服。」他从盘中撕了一块肉,凑到她的唇畔温柔喂食。
她别开小脸,纤手挥掉他子里的食物,冷然道:「你对我的控制只有杀与不杀,而我,没有必要满足你这个禽兽的要求,你休想我会听话!」
「多吃点,想找朕报仇也才有力气,不是吗?」他冷笑,试图用话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愤怒。
展瑶重哼了声,俏颜绷起,怒意在她的脸上凝成了一层冰霜,拒他于千里之外,硬声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别想博取我的同情,我不会承认你皇帝的身分,在我的心中,胤焰才是那个有资格称自己为朕的人,你不是!掠夺者!你只是一个趁虚而入、卑鄙无耻的掠夺者!」
「朕只听说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又或者是「弱肉强食」这两个道理,如果妳不懂的话,朕可以亲自教妳,如何?」他邪冷一笑,注视着她惨白的脸容,继续说道:「只要给妳一把刀,将妳放进一洼逃不出去的土坑,里头放满了饿狼,不消片刻,妳这只漂亮的手就会自动拿起刀子……把想要吃掉妳的狼给杀了!」
他蓦然擒起了她纤细的手腕,一双黑眸冷勾勾地直盯着她,接续着说道:「让朕告诉妳,在那整个过程当中,妳将完全不需要一点点思考能力,妳的身体会告诉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去做!」
「不──」花了好大的力气,展瑶总算在冰冷的血液之中找到了些许移动的力量,她猛然挣脱了他,纤臂撑着虚软的身子,从他的怀里飞快退离,能逃多远,就躲多远!
她不停地喘息,并且颤抖不止,一颗心被他冷冽的表情、残忍的语言给震撼住了。
「放我走!放我出去!就算你将我囚禁在犯人所应该待的地方,我心里都会好过一点!」
「妳在说什么傻话?妳可是朕即将迎娶的爱妃,疼爱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让妳去待往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呢?朕不会,也不打算。」他扬起邪美的笑,长指勾勒若她脸蛋的优美线条。
「你以为我听了会感动吗?不,只是与你这种迫害兄弟的人同处一室,我都嫌脏!」她嫌恶地挥去了他的大手,心头却不自觉地怦动难静。
「不要惹朕生气。」他阴狠狠地警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冷哼了声,挣扎起身,却在眨眼间被他擒住,一把揪回胸怀。
一丝怒意往他的心底扬起烟硝,他大手揪住了她柔细的发丝,霸道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薄唇几乎贴触到她肌理莹润的粉颊上。
「朕说过了,给了妳一点特殊待遇,并不代表妳可以在朕的面前肆无忌惮。」
展瑶在他森寒的语气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却在他的箝制之下,连别开视线不瞧他的自由都没有,她心慌意乱地垂下长睫,避开了他灼亮的注视,然而,他男性的气息却仍旧一阵一阵地,如爱抚般轻扑上她的颊。
「徐非我死,否则,只怕这件事情很难教你遂心如意!」展瑶在他的怀里顽强地抵抗,殊不知她的倔强在他的心里撩起了征服的欲望。
「是马?朕却不以为然,妳不会轻易死去的,除非妳不想救胤焰的性命了,否则在救他离险境之前,朕有把握妳会乖乖听话。」他的话里有十足的把握,彷佛已经料定了她的心思。
「别拿他来威胁我!」她吼道。
「朕逮到妳的弱点了,不是吗?」他邪恶一笑,啄吻了下她玫艳的唇瓣,温热的大掌往下探抚,滑过她柔软的腰身,教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贴近。
「放开我,不要碰我──」她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向他。
寒戎轻而易举也接下她的攻势,一抹前所未有的邪恶光芒闪过他的黑眸,「朕很好奇,当妳再见到胤焰之时,妳会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如果,那时的妳已经属于了朕,完完全全是朕的人了,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属于你,不──」霎时,展瑶一张娇颜苍白如雪,所有的血色全部被他的话给抽干了。
她从来都没有……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思考这件事情,她的心里顿时被他的话掀起轩然大波,混乱成一片。
「难道,妳以为在回京之前,还能够保特完壁之身吗?小摇儿,妳真的这么想吗?真是教人怜爱的天真呀!」他擒住了她舞动的双手,长指勾开她一边的衣襦,俯唇在她的颊畔、肩颈温柔撒下细吻。
「不,求你不要……」她被骇怔了,屏息颤抖着,感觉到他吻过的地方,都像是被人灼烫般。
「丈夫抱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朕只不过是提早接受自己的权利而已。」他充满温热力量的大掌冷不防地握住了她胸前一只浑圆,隔着薄薄的衣料,捻弄顶端的那一抹娇嫩。
「不要!」她的脸儿蓦然一阵燥热,与他如此亲昵的贴触教她感到无所适从,笨拙反抗的手脚彷佛不属于自已。
寒戎对她的抗拒恍若未闻,而展瑶逮住了一丝空隙,挣脱开他的箝制,拔腿往营帐的出口奔去。
不幸地,她在下一瞬间被他给逮住,他强而有力的高大身躯几乎吞没了她的纤细,教她的心一时之间狂颤不已。
「你这个冷血的恶魔,放开我!」她激动地娇吼着,却发现自已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
下一刻,他精瘦的长臂一横,将她悬空抱了起来,修长的双腿笔直地往卧榻步去。
他将她拋上了卧塌,伏上了她的身,先下手为强地撕开了她身上的衣物,好教她无法逃到任何地方去。
在她敞开的月白色袍衣之下,微微地也露出一抹绿紫色的亵兜,那似乎是她唯一允许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女性附属品。
寒戎黑眸中迸发出邪恶的光芒,似乎非常满意眼前所看见的,那抹点缀在她雪白胸口的绛紫是对他的呼唤,呼唤着他更进一步对她探玩亵弄。
「真美。」他定定地锁住了她的视线,四目相交,隐隐地传动了一些彼此的心思。
只见他唇畔的恶意更炽,而她却是惊慌万分,她伸出手制止,却依旧是来不及……
「你住手──」

枭皇宠娃 2

豢养妳
成为我美丽的兽
唯妳的骄傲
能令我沉迷
忘了驯服
却为妳匍匐
 第四章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展瑶身上的衣裳全在他的手下化成了碎片,教她完全无法挽救。
她恼恨地瞪了他一眼,以僵硬与沉默对抗着他的抚弄,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没有感觉,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寒戎完全不将她的无言抗议放在眼底,炽热的大掌在她美好的胴体上探索着,没有放过一寸能够挑起她性感的地方。
然而,他的每一次触弄对她而言都是残酷的,颤抖的身子完全无力抵抗汹涌的热潮袭上心口,几乎蛮横地夺去她的呼吸,教她痛苦地感到窒息,却又不由自主地因快感而狂喜。
她挣扎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一双白嫩的藕臂不断地往前揪扯,抵抗着他的蛮横侵略,不料,他大手顺势地往前一箝,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邪恶的长指往下探去,再度在她的私密之处寻觅到已经充分敏感的血嫩花蕊。
「不……」她哽咽呻吟,娇躯不断地颤抖,心里好恨自己竟然不能对他毫无反应!
寒戎勾唇轻冷一笑,长指一次次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体内最柔嫩的地方揉弄拨舞,掏弄出花穴里羞人的蜜津。
「啊……」她咬住了唇,依旧忍不住发出了羞人的嘤咛。
他似乎很满意长指所触碰到的柔润,她艳色的花穴彷佛贪婪的婴儿小口,吸衔住他的长指不放,血色的内壁传来一阵阵急遽的蠕动,显示出她已经敏感到了极点,潺潺的爱液正是她准备好接纳他的证明。
寒戎邪恶一笑,长身轻伏上她的娇躯,一只铁掌按住了她纤细的柔荑,俯唇在她莹白如雪般的背肌上烙下无数个细吻,另一只空闲的大掌邪气的往下探去,来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下方,明显地感觉到她颤动了下。
「放开我……」展瑶感到心慌意乱,他到底想做什么?
寒戎接下来的动作替她解了心里的疑惑,他蛮横地按住了她的小腹,促使她雪白的俏臀高高抬起。
「不……」这个淫荡的动作教展瑶觉得羞耻。
寒戌邪恶一笑,将自己胯间硬挺如赤焰贯穿般的热欲对准了她血嫩的水穴,两片含苞待放的小嫩瓣彷佛吸吮般吞没了他的前端,美妙的滋味触动了他腰脊间的轻颤,赤挺的龙刃不由得因紧绷而更疼痛了三分。
「不──」
展瑶感觉到自己的私处传来一阵异样的热烫感,不由得一阵绯红泛上了脸颊,惊呼了声。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霎时间,只觉得他巨大的力量无情的穿裂了她,火灼般的痛楚在一瞬间迸发开来。
好痛!
「不要……好痛!」她推打着他,一时间,被强迫、被侵犯,以及疼痛的泪水滚落她的双颊。
他紧蹙着眉宇,强忍住腰间迸发的欲望,试探性地动了一两回,感觉到她的娇躯并不像方才如此强烈抗拒之后,便开始一次次强而有力地将自己送进她柔软的娇穴中。
他不时地蹭动他雄健的长腰,在两人深深交合之时,彷佛恶意、却又似戏弄般磨碾过她充血敏感的花核。
「啊……啊……别……」疼痛的热潮随着处子嫩血的淌出,一次次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快感,她蜷着纤手,揪住任何可以供她凭附的东西,心神随着身子里的酥麻而恍惚。
老天!她太美妙了!
寒戎瞇细了黑眸,注视着身下这副娇美的女体,心里忍不住赞叹。一阵狂喜的战栗从他的腰脊深处泛起,寒戎无法克制自已胀热的冲动,深深地将自已埋入了她狭窄却又血肉丰嫩的花穴之中,彷佛沉潜的巨龙般,贪婪地感受着花穴之中一阵阵抽搐般的蠕动。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彷佛少年般的狂热,她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勾引着他激射的冲动。
他侧过身,扳起了她一条修细的玉腿,从她的体侧更加剧烈、强猛地贯穿她,昂扬的欲龙一次次地直捣春泽,教她完全无力招架,扭着身,似乎想要从这一波波强烈的快感中逃脱。
不……好热……她的身子里着了火……灼得她又麻又烫,一颗心险些就要停止了!
感觉到她彷佛稚儿般慌乱的反应,寒戎唇畔勾起一抹笑痕,完全地扳过她的身子,从正面再度贯穿她柔嫩狭紧的幽穴,燃烧着狂焰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每一丝反应,满意地看见欢愉的红潮袭遍她全身。
展瑶感觉到自已浑身火热,越来越高张的快感教她感到恐惧不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面对什么。
「不要……我好怕……」
猛然,她的身子一紧,眼前闪过一片空白,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彷佛整个灵魂出了窍,花穴儿忽然变得更加狭小似地,她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炽热刚猛,一次次热麻的快感满足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彷佛野兽般的低吼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在他一阵猛烈的抽送之后,她欢愉嘤咛,失去了神智,就在此时,她的小腹深处彷佛被喷了火热的熔液般,漫开了一片灼烫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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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天光微微地透了进来,映亮了帐中的卧榻,相较于帐外士兵们的早晨操练,雄壮威武的喝声,帅帐中的气氛彷佛是沉窒的地狱。
寒戎起身整装后,静立在榻边,俯眸凝瞰着将自己牢牢地裹在毛毯中的娇人儿,在他的黑眸中闪烁着几近怜爱的复杂情绪。
昨夜两人的鱼水欢爱,彷佛都在清晨的曙光中消失如云烟,展瑶咬着皎白的细牙,努力不教啜泣声夺喉而出。
寒戎坐到她身旁,伸手轻揉着她柔亮的青丝,轻声道:「多吃一点东西,妳真的人瘦了。」
「不要碰我!」她甩开了他的手,哀怜地抱住自己,彷佛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吼,水灵的美眸噙着泪光,泫然欲滴。
「无论妳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朕那不会为了这件事情道歉,毕竟,我们都从其中得到了欢愉,不是吗?」他的眸倏然间冰冷。
他的话刺痛了展瑶的心,她揪起了裹身的温暖毛皮,掩住了自己被怒气呛红的脸蛋,闷然大吼道:「滚!你滚!」
「别试图与朕为敌,这对妳并没有任何好处。」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双眸空洞地直视前方,彷若无心,却似有意,喃喃自语的嗓调近似嘲讽。
闻言,寒戎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头陡然翻腾了一下,敛眸冷觑了她一眼,转过身,用力地掀起帐帘,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她听见了他离去的脚步声,也听见了他离帐之前,严令手下看好她,不准她外出一步,只是,这些对她而这,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
「胤焰,救我……」她空洞地望着前方,哽咽地低语。
救我……谁来救救我……到底有谁能来阻止我沦陷在这个恶魔的手里……胤焰!胤焰!展瑶在心底不断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冀盼他的到来,解救她,并且阻止她的疯狂!
她不能、不愿、不该,也不要受到寒戎那个冷血无情恶魔的吸引!只因,他与她是敌人啊!
只因她与他是敌人,那么……如果,她不是带兵打仗的展瑶将军、不是胤焰未过门的太子妃,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够什么都不管了?如果……只是如果,她什么都不是的话……
他与她之间,又是何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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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
她的态度、以及他对她的狂热,都教寒戎感到无比的懊恼,从早上步出自已的营帐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但无论如何,他都逃避似的不想回帐面对那张仇恨自已的清丽娇颜。
「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他屏退了所有人,独自走在营地的边缘,只除了几个戍守的卫兵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
「哇哇……救命呀!救命呀!谁快来救救我……」就在他陷入苦恼深思的时候,一阵娇嚷声石破天惊地扬起,引起了他的注意,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急遽的马蹄声。
他抬起眸循声望去,皱起眉头,略显严酷地看着眼前一人一马的追逐大战,那一人的娇美容颜正是他昨夜深深吻过、疼过,却在今日挥之不去的梦魇──展瑶!
然而,就在他还来不及思考眼前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大的身躯已经开始动作,他轻身跃起,飞闪至她与马之间,俐落的身子不一会儿就制住了暴躁的骏马,回眸冷淡的凝望着她。
「妳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语气一如眸光般寒冷若冰,料想接下来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唇枪舌战。
意外地,她不但没有与他争辩,反而以一副非常崇拜的眼光盯着他,笑咪咪地说道:「救命恩人,你的大恩大德真是教佛佑没齿难忘,找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别跟朕打哈哈,说,妳是怎么出来的?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以危疑的眸光注视着这个彷佛换了个人似的女子。
「朕?是皇帝呀?真了不起,我以后可以叫你皇帝老兄吗?」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眼眉之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淘气动人,片刻后才发现他似乎不太领情,悠悠地说道:「刚才,我想要出来走走透气一下,可是,那些人莫名其妙就是不让我踏出营帐一步,可是,我还是出来了!」
他闻言不语,湛黑的眼眸瞇成了两道细缝,吓得随后追来的守街上兵们脸色惨白,猛吞口水。
「然后,我走着、走着,就在半途踩上了一洼水滩,脚步滑了一下,可是我眼明手快,连忙抓住手边的东西,才没有滑倒。」说着,她志得意满地哼了两声,似乎为自已的应变功夫颇为得意。
「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最后朕见到的样子?」他冷着一张脸,没有好气地质问道,心里还是对那些士兵们无能,让她随便跑出来而感到不悦。
「因为……」她低下小脸,嗫嚅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托出真相,「我眼明手快捉到的东西,就是那匹马的尾屁巴……你知道的嘛!马是很可怕的,跑那么快,被他踢到不死也要半条命……」
一时间,寒戎啼笑皆非,不过,他唇畔的那一抹笑意稍纵即逝,阴柔俊美的脸庞立刻恢复了冷淡。
「无论妳想要玩什么把戏,现在,回营帐里去,展瑶。」他上前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大步地往自己的营帐步去。
「我才不是展瑶,我是佛佑。」这个男人到底把她误以为成谁了?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彷佛会说话似地眨巴着。
「展瑶就是佛佑。」他冷哼了声,彷佛不屑与她争论这个笨问题。
「我不是!」她攀上了他的胸膛,朝着他的耳际抗议大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是佛佑,虽然我很谢谢你帮我制服了那匹马,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不讲理。」
「妳──传说佛佑公主马术精湛,游说各国,不费吹灰之力就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区区一匹劣马,应该难不倒妳才对。」寒戎心念一转,将她抱上了马背,瞇细的黑瞳之中映出了她坐在马上,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小心地扶住了身下的马鞍,颤着手连马缰都不敢碰,小声的音量几乎只有他能听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很怕……很怕牠会把我摔下去,以前就摔过一次,好疼的……」
「展瑶,如果朕不是深知妳的家世,真的会被妳精湛的演技瞒骗过去。」他的话中充满了对她演技的激赏,却依旧站在原地文风不动,对于她的慌张失措见死不救。
她被他的话说恼了,小脸一沉,朝着他大吼道:「我、是、佛、佑!你不相信就算了,干什么这样整人?下流、卑鄙、无耻的狂徒,我佛佑迟早将这笔帐报回来──」
「来」字都还含在她的嘴里,接下来,就是一道尖嫩的惨叫声,她说得太过愤慨激昂,以致于没发现马儿蹧动了下,她我去了重心,单薄纤细的红影从马背往下一滑,她挥舞双手,眼看就要惨跌在地上。
不料,落势在距离地面仅剩不到半厘处停止,她安稳地被搂进了一具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中,她在心里暗叫好险。
一抬眸,迎见他深沉的黑眸,她耸肩扯开无辜的笑,「我想,老天爷一定不太喜欢有人听到我随便乱骂人,所以就真的教我跌下来了,幸好有你,要不然的话……」
「妳真的怕马,对马没辙?」寒戎的话气略近冰冷,在他心里的疑窦如漩涡般逐渐扩大。
刚才,只差一点点,她就可能摔断了自己的手脚!如果这是作戏,那未免也太过逼真牺牲了!
「嗯!」她用力点头,发现两人的身长相距颇多,他太过高大修长,而她却是娇小纤细,在他有力的臂膀之中,她一双莲足只能悬空晃着,沾不着地,「喂,我没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她仰起小脸,惊觉他迷人的薄唇就近在眼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够援触到彼此,她的心儿漏跳了半柏,感觉到他炽热的气息,揉合着阳刚沉麝的味道,一阵阵地染上了她的身!
「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就想要朕相信妳?」
对于他的指控,她颇不服气,噘起红嫩的小口,反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多疑?」
他微笑,轻松地使出四两拨千斤之法,「那是因为,朕不是每天都可以遇到将自已骂得体无完肤的女子,展瑶,妳真是有趣极了。」
「告诉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不用话中带刺,听得人心不舒坦。」
说完,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终于成功地摆脱了他。
不料,她一时用力过猛,靠倒在一旁的马身上,马儿突然受惊,后腿一扬,虽不是直接踢中,但她仍旧因为被马腿扫到而吃痛;寒戎眼明手快地将她揽进怀里,看见她疼痛的皱起小脸,一双皓眸晕眩地合拢。
「喂,妳没事吧?快醒醒!」寒戎摇晃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仔细地检视着她身上每一寸。
「你害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被马踢到,不死也会半条命的嘛!」她虚弱而且埋怨地说完,就在他的怀里昏厥了过去。
 第五章
 一双黑眸深沉地锁往她清丽绝美的容颜上,寒戎的心里翻腾着无法用笔墨形容的心绪,他试图不动情感,冷冷地问向正在替她把脉的男人。
「她没事吧?」
被世人号称医邪的冷厉痕才刚抵达军营,没想到就被安派了这件差事,他收手起身,耸了耸肩,「她的后脑受到一点小小的撞击,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没事了。」
「朕有一点百思不解,为什么她不承认自已是展瑶,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佛佑呢?而且,她似乎不太知道有展瑶的存在。」对于这一点,寒戎思考了许多可能性,恰好在他结拜兄弟之中医术最厉寓的冷厉痕来此,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现作最关切的还是这一点。
「这只有两种可能性存在。」冷厉痕淡然道。早在见到寒戎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孟观云,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事情的经过。
「说来听听。」
「一种就是她在作戏,另一种很可能是我很久以前所行过的病例,那就是在她的体内其实拥有两个人的性格,各自有各自的脾性。」
寒戎不由自主怀疑这种说词,然而亲眼所见,却又不得不信,「但她明明就只有一个人。」
冷厉痕微笑摇头,「所谓的两个人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情况太复杂,太难以形容,所以才会这么说,这个病因至今无解,而且通常那因心病而起。四爷,最大的可能性是她在逃避面对某样东西,才会导致第二种人格出现。」
「逃避?」这个个字无来由地深深烙进寒戎的心头,他反复地喃念着,转眸凝视着卧榻上的人儿,神情莫测高深。
她在逃避,但究竟是在逃避谁呢?难道,一如他此刻内心的猜想,她所不愿见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这时,冷厉痕微微一笑,打破了他的沉思,「对了,四爷,请借一步说话,天枢有话要我传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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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地醒来,展瑶只觉得头昏脑胀,看着摇曳生光的烛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受。她记得……在她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她与寒戎的对话,他们照例闹得不太愉快……算了,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是愉快的呢?!
看天色已经晚上了!她究竟睡了多久?展瑶心里感到一阵恍惚,却也立刻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必须逃!
过了初更,寒戎尚未回帐,她收拾了简单的包里,以敏捷的身手撂倒了帐外的守衔,趁夜偷偷潜逃。
就在她顺利地逃到了防备最弱的北方的闸口,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出寒戎的魔掌之时,无情的命运之神再度狠狠地捉弄了她,一道教她深恶痛绝的男性低沉嗓音在她身后不远处扬起。
「站住,妳想要去哪里?」寒戎幽冽的眸光紧盯住她纤细的背影。
面对他的问题,展瑶骄傲地转过头,仰起娇颜,半声不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过来朕的身边。」他朝她伸出了大掌,对于她的不告而别,他冷笑的表情述说了他此刻内心的情绪。
「休想我会听你的话!」她双手激动地握成拳,朝他大吼道。
「过来!」
就在她还来不及抵抗,纤臂被他一擒,整个人就跌进了他宽阔的胸怀中,被搂得紧紧的,不能动弹。
「夜深了,视野不好,营地四周都是防敌的暗器陷阱,妳千万不要乱跑,小心误入陷阱,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不用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就算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她忿忿地推打着他不动如山的胸怀,心里又恼又气。
「虽然朕不愿意承认,不过,今天早上的妳其实比较惹人怜爱,小瑶儿。」他沉黑的眸光定定地注视着她,邪恶地笑道:「而且,妳的命已经是朕的了,岂容妳轻易自毁?」
「胡说!我从来都不属于你……放开我!」她惊呼了声,下一刻,纤细的娇躯彷佛面粉袋般被他扛上了铁肩,毕直地往主帐中步去。
「皇上?」孟观云在一旁叫唤,随时等候寒戎下令。
「统统退下,朕不会有事的。」寒戎对一旁的人视若无睹,一肩扛着坚决顽抗的女子,以坚定的步伐走进帐里。
「是。」孟观云扬手,命令所有的士兵们退下,侧眸看了扛着展瑶进帐的寒戎一眼,笑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了。
「放开我!」展瑶胡乱地攻击着他,激动地大叫。
不顾她的挣扎,寒戎一把将她拋上了卧榻,兀自解开了身上的外袍,躺上了卧榻,将她压倒在自己怀里。
「不要碰我……」她不停地挣扎扭动,娇嫩的叫声透出一丝无助。
寒戎霸道地拥着她,闭起双眸假寐,完全无视于她的挣动,淡然地说道:「乖乖躺着,今晚朕不会动妳,睡吧!」
闻言,展瑶一瞬间沉静了下来,满腹的抵抗言语在她的喉头梗住了。娇躯略显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四周太过安静了,除了他的心跳声之外,她的耳际嗡嗡直响,心跟着一拍拍乱跳。
按照道理来说,睡在敌人的怀里,她理应是紧张兮兮,一夜无眠,然而,他稳定的心跳声彷佛催眠的频率,他纯阳刚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好闻而且魅惑人心,起初一阵心头骚动,最后却教她的防备不自觉地松懈,渐渐地,她的眼皮变得沉重,不知不觉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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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光未明,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奔至大军休息的营区。
「何方人马?」营队的哨兵拦住了快马,严厉质问道。
「匈突国偕同羌、辽二国,三国率领大军攻破了燕州边防,凌北将军接到孟将军的通知,知道皇上与展瑶将军领着双方和解,大军暂踞在此,特地写了一封求援信,希望皇上能够调动大军消灭敌人。」
马上的人背着一卷装着密函的圆筒,上面有着密封的蜡痕。
「燕州?不就往这附近不远了吗?快,快请!」戍卫的哨兵见情况不对,立刻打开闸门迎进求援的燕州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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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端又起。
就在寒戎才刚下令大军开拔回京,边关就传来二百敌军入侵的消息,他下令军队重新扎营,迎战敌人。
这一次的战火起于北方,导火线起自于前些时日,北方冬国知道了神州中原皇位更替,紧接着就发生了内斗,听说这成了双方难以估计的损伤,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决定举兵南侵,他们心想如果能够获得大胜,应该可以从中原这位初出茅炉的新皇帝手里捞到一些好处。
今天,军队中的上级将士们都被寒戎召唤,前来主帐商讨战况,其中包括了展瑶,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娇颜冷然,对于他内心的打算一无所知,而且,她也压根儿不想知道!
「对于这件事情,妳的意见如何?」
似乎是注意到了展瑶神情恍惚,彷佛对于眼前的一切慢不经心,寒戎伸手制止了众人的发言,冷然侧畔问向她。
「什么?」一时被唤回了神,展瑶心惊地漏跳了一拍。
「虽然朕已经将妳纳为妃嫔,但在未正式策立之前,妳仍旧是以将军身分待在这里,千万别掉以轻心了!」寒戎冷冷地浇醒了她的沉思心绪。
闻言,展瑶恼恨地睨了他一眼,满怀的怒气隐而不发,「我只是在想双方军粮多寡的问题。」
「妳是说……」寒戎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心底的打算,却是欲言又止,故意等她把话说完。
「正如你心里所想的一样,断粮。」她美眸坚定地回望他,在她的心里非常清楚,眼前的男人心底已经有了主意,质问她的意见不过是为了刁难。
寒戎对她投以激赏的一瞥,回眸朝众将领道:「古法曰:军无粮食则亡,眼前我军离后方较远,连送粮食并不容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就让对方的作战条件与我方相同,展瑶将军听命。」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召唤自己,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展瑶还是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娇颜绝冷,在众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副女将军的飒爽模样,拱手听命道:「臣在。」
「朕给妳五千步骑兵,以及两天的时间布兵演练,两天之后准时出发,烧断敌军粮仓。」他一双凌锐的眼眸注意着她的反应。
「臣领旨。」展瑶伏首接命,立刻又道:「既然要带兵打仗,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准许。」
「说吧!」寒戎冷淡地挑起眉。
「在领军带兵期间,臣想要回属于自己的营帐,好方便与将士们商讨行进对策。」她大无畏地抬起眸迎视他深沉的黑眼。
瞬间,寒戎俊美的脸庞染上一抹阴沉,教在场的众人不禁为展瑶的性命安危捏了一把冷汗,片刻后,冷淡的两个字如冰珠般被拋出。
「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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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一直等到子时已过,展瑶才听见寒戎进帐营的声音,她紧张地拉着毛毯裹住身子,背对着他,不知道他何时要解衣就榻。
然而,她却只感觉到他从身后投来了一道冰冷的视线,便坐回桌案前彻夜研究布兵图,似乎没有上榻就寝的意思。
渐渐地,或许是因为太过紧绷,一阵突如其来的疲倦盈袭而来,她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一直到清晨醒来,才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听伺候的女眷说他很早就骑马出去了。
寒戎果真遵守了他的诺言,几名士兵收到了命令,在几个营距外的地方替她另搭了一个营帐,将她的一切随身物品从他的士帐中搬了过去。
没来由地,她的心觉得一阵怅然若失。有种说不出的茫然;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所坚持的一切事情被实现的剎那间,心房竟泛起了不舍。
为了甩掉盘踞在心头的异样心绪,展瑶决定找一点事情做,她来到了马场,见到了自已久违的战场伙伴,也就是她的坐骑银雪。她从军夫的手里牵过缰绳,望着银雪柔和的黑眼,不禁叹了口气。
「银雪,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妳,妳跟我是战场上的好伙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骑在妳的背上时,总有一道声音在提醒我……算了!」展瑶一身军戎,抚着爱马,脸色苍白地微微一笑。「拜托妳了。」
这时,寒戌跨坐在高大的黑骏上,远远地冷瞰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忽地,他策马上前,长臂一伸,冷不防地将她挟上马背。
「上来!」
「不,你干什么?我可以自己骑银雪,不需要你……」她挣扎地想脱离他,不愿与他同乘一匹马。
「不要想逞强,大慨很少人知道聪明善战的展瑶将军,其余在上战场前总是需要一番心理挣扎,不是吗?妳怕马,因为在小时候普经摔过马,所以虽然嘴巴上不说,可是心里对马的恐惧仍旧存在。」他强他的手臂牢牢地箝住她的纤腰,轻柔地在她的耳畔低语。
「你胡说!」她像是被人说中般,恼羞成怒地娇喝道。
「妳凡事都好强不服输,所以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放心吧!只要妳合作一点,将士们会相信我们两人只是感情发展迅速,非但不会怀疑,反而还会很高兴的。」
她倔强地冷着索颜,对于他的好心提议无动于衷。
寒戎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与她针锋相对,耸肩笑笑,压低了嗓音再道:「妳有把握能完成这次的任务吗?」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一字一句简单扼要,似乎连多与他废话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在意地笑笑,彷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根据勘查的士兵回报,敌军的首领派了五个人做军粮使,领兵万余人护送军粮,就在离他们军营九四十里的地方宿营。」
「不用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了!」展瑶喝住了他,被他从耳畔一声一声低沉回荡开来的嗓音扰得极心乱。
寒戎不被她的抗拒态度惹恼,继续说道:「先前在燕州之役时,凌北将军率领士兵们抗敌,俘虏了三千两百余名敌军,朕要他们在明日之前,将那些俘兵的军服刀剑都送到这里来,至于能不能用得上,就看妳了!」
「你……」她惊奇地瞪大了双眸,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他修长有力的双腿一紧,在他俩胯下的黑色骏马拔腿狂飙。「寒戎!不要……」
她回眸觑见他含笑瞥了自已一眼,泛在他唇畔的笑意彷佛孩童般促狭而且顽劣,接着,草原之风呼呼地在她的耳扰扬起,两人一马彷佛融合成一体般,飞快地在青色的草原上奔驰着。
他雄健如盔甲般的臂弯是她在风中的唯一依靠,展瑶不由自主地偎着,佛他们之间的仇隙被风给暂时吹化了,她一颗心彷佛就要被风刮走般,带着一丝丝几乎胀裂的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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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些东西……」狄乐毅再度回到展瑶的麾下,一脸掩不住的欢欣喜悦,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堆敌国兵服,他的神情与其它人一样错愕。
「教兄弟们都穿上。」展瑶不容反驳地命令道:「我要你们假扮敌军的士兵,我想你们都知道这次敌军的军用粮草器物万余车,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量,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们太骄傲自大,并没有严加防守,我要你们穿上这些军服,趁夜抄小路混进敌军之中,如果遇上盘查,就说大将军怕中原皇帝抄掠后军,特派军队加强防守,到了他们屯粮的地方,就立即放火烧粮。」
众将士们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惊叹,狄乐毅笑道:「将军真是深谋远虑,要是告诉皇上,他一定会大大加嘉奖。」
闻言,展瑶面无表情,纤手一扬,「要是你们明白的话就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展瑶转过身,不想教任何人瞧见她此刻苦笑的神情。真正深谋远虑的人是寒戎!她也想到了这个战略,只不过,照这个情况看起来,他似乎快了她一步想到!
寒戎……一个教人不得不服的奇男子,每一次……她都必须极力克制自己,才能教自己的心不被他折服,有时候,她被仇恨与敌意硬生生拆成两半的心……总是痛得教她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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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没有月亮的夜晚,三千伪装的步骑兵顺利地抵达了匈突三国大军屯粮的地方,放火烧粮,敌军在慌乱之中,被打得大败。
展瑶指挥着手下平定现场,这时,远方传来了兵马的蹄足声,一瞬间以为是敌军来袭,没料到出现的竟是寒戎率领精骑前来。
「妳没事吧?」策马到她的面前,寒戎飞快地跃下马背,锐利的黑眸上下打量着她。
展摇回以冷冷的一瞥,不接受他的好意,「你来干什么?将士们已经铲平了敌军,如果你只是想要将功劳纳为己有,那我现在就可以退下。」
「不要选花这种时候跟朕呕气,今天下午朕接到一个消息,就是敌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毁粮计画,在这里埋伏了重兵,似乎有打算要暗算你们,所以朕才会来这里。」他的嗓调因不悦而低沉。
他是想要保护她吗?展瑶冷冷一笑,纤手指着眼前的战场,「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埋伏,那很抱歉,我已经解决了!」
「不可能。」寒戌瞄细了黑胖,低语喃道,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但一时是你的手下败将,并不代表我不能完成任务,歼灭敌人。」对于他,她永远都是冷嘲热讽。
「妳明明知道朕没有这个意思,快撤退,朕怕有诈。」
「原来冷血无情的皇帝陛下也会有害怕的东西?真是教人大开眼界,要走你先走,我还要指挥部下点收俘兵。」
「如果妳这是存心要与朕作对的话,那朕就不得不动用命令了,现在,展瑶听令,片刻之内立刻从这里撤退,不得有误!」
「你──」她美眸圆睁,恨恨地瞪视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彼此以言话交锋之时,从西端的浓密树丛中忽然传出了震天的厮杀声,一票匈突人很快地冲出,教皇军们一时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不过,寒戌所带领的军队原本就有备而来,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反应过来,狠厉的攻击、以及严密的防守,教敌人完全没有趁隙而入的余地。
展瑶神情复杂她觑了寒戎一眼,立刻加入了战场,在整个过程中,她逃避似地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是心虚也好、憎恨也罢,她眼前只顾着稳住因自己的任性逞强而逆转的局势。
寒戎并没有阻止她的一味前进,只是不动声色地随在身后保护着,除掉所有欲加害于她的暗敌,他忍不住苦笑,她大慨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教人担心,教人想要保护她的美丽,然而,她就像只绝色的美兽,囚禁的生活会教她的光彩失色不少。
「皇上,不好了!东边的退路是一片泽地,我们必须改道往北前进。」军队中的先锋探兵穿过战场,来到寒戎的面前禀报道。
「再探!」寒戎冷喝,扬起手中的长剑杀掉一旁追杀而上的敌军,却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展瑶领着军队往东边泽地退去,心下一惊,才正要开口唤止,荐然,他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唇舌之间尝到了血液的腥甜味。
「皇上中箭了!」
他中箭了?!展瑶闻声回眸,恰好看见了寒戎在随从的保护之下,退出战场,在短暂露脸的月色之下,她看见了他俊美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
一时间,她无法思考,被他受伤的事实震得脑海一片空白,展瑶心想自已或许永远都不会懂得此刻内心的想法,然而,她的手、她的脚,随着她的真心做了最渴望的事情。
她,杀掉眼前所有挡住去路的敌人,奔回,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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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险胜,不过,匈突兵被寒戎与展瑶两人连手给击得溃不成军,却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之后,寒戎不顾自己已经受了伤,命令先锋将军率领大军一举攻进敌人的本营,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你们统统退下。」回到扎营的也方,寒戎强撑着伤走进帅帐,悄声对孟观云吩咐了数句,只见他立刻领命而去,这时,寒戎扬手挥退所有人对展瑶使了一个眼色,「妳,留下来,替朕把箭拔掉。」
「你要我──」她往后退了一步,望着穿刺他胸口的长箭,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我办不到,让别人来吧!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彷佛那枝箭是刺在自己的胸口一般……
「朕就要妳拔,快!」他坐住卧榻上,强忍住伤口的剧痛,大掌蛮横地擒过她的纤腕,强迫她将他的命令付诸实行,「别跟朕说妳只是一个会坏事,专门生来要当朕手下败将的弱女子!」
「我不是!」她娇吼。
「既然不是,就动手拔箭!」他定定地回望着她,沉声命令。
展瑶咬牙恨视他半晌,忽然动手从袍衣上撕下一角,教他咬在嘴里,然后一手靠住了他的胸膛,一手握住了箭身,牙狠狠一咬,用力拔了出来,顿时,他身上的血有些许飞溅到她的身上,在银袍上染上血光点点。
她完全没有感觉,只感到吃惊……从他胸口淌出来的血是赤黑色的,老天,箭上有毒!
展瑶瞪大了双眸,一时之间被从他伤口中渗出的黑血给骇得小脸惨白,「你中毒了!」
他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唇,神情坚定地摇头道:「朕知道,小声一点,不要张扬出去,这一点小伤朕撑得住。」
「你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支开所有人,不教兵将们知道他的伤势严重因而乱了阵脚,展瑶霎时间被他深沉的心机给震撼了!
这个男人心里的城府究竟有多可怕?!竟然能够在刚才短暂而且混乱的一瞬间,做出这样理智的决定,她深深地被他给迷惑了!
「就算打赢了胜仗,我们仍旧是在战场上,就在距离敌人不远的地方,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扑,此时,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朕已经教观云散播消息出去,就说朕只是受了皮肉之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伤口猛然一阵狂痛,寒戎咬紧了牙恨,冷汗涔涔地从额际滑下。
他深吸了口气,连一声悲吟疼痛的声响都没有发出,险些教人以为他真的受了皮毛小伤,反应才能如此平静。
展瑶知道他在强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顾自己与他的敌对,连忙转身跑出去,「我去叫军医──」
他猛然擒住她的手腕,不教她有机会出去喊人,低沉的嗓音少了一丝平素的元气,「不准去,如果现在换作是妳在领军,相信妳的作法也会跟朕一样,不是吗?」
她被他问怔了,因为他一针见血地说中了她的心思。没错!如果同样的情况换作是她,两人的作法绝对是一模一样!
「可是你的伤不能不治……」
「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岂不是正如了妳的愿?」他冷笑。
她望进了他黑若深潭的眸子,有个想法一瞬间闪进了她的脑海,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时,身子已经主动地反应了,她纤手攀住了他的颈项藉以依附,整个人偎近他的胸膛,凑唇吮住了他的伤口,舌尖尝到了他鲜血的腥甜味,缓缓地吸出他伤口里的乌血,减少一些毒性,延缓发作。
「妳──」寒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大掌握住她的手臂,想要阻上她不知死活的行为,「住手!这么做连妳都可能会中毒!」
展瑶一脸冷然地屏开了他的箝制,以沉默回答他,不理睬他的讶异,更不愿去细想他俩此刻的动作有多亲昵贴近,坚持一意孤行。
她一次又一次地吸出黑色的血液,吐在一旁的金钵中,周而复始,一直到吸出的黑血中掺着赤红的血丝,心里才有些释然。
是她的心着了魔吗?
不,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冒着舍弃自己性命的危险,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替眼前这个强夺了她身子的男人吸吮毒液!
若非是心着了魔,失去了埋智,她实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了!
听见了帐外一阵急沓的脚步声逼来,她停止了吮出毒血的动作,缓缓地抬起美眸,望进了他莫测高深的黑眸之中,一瞬间的眼神交会,时间彷佛在他们的四周凝止不动了。
「妳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吗?」他伸手用拇揩拭人她唇畔的血渍亮光,低沉的嗓音温柔得教人心碎。
「如果可以,我不想知道。」
「妳只是在逃避,其实,妳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夫来了。」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转头看见孟观云带着冷厉痕进来,她淡淡地颔首,从寒戎的身前退开,撩袍起身往外走去。「造儿没有我的事了,我先退下,不在这里碍事了。」
 第六章
 一直在自己的营帐中独坐了好久,展瑶环是不能从方才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她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又忍不住在心底担心起寒戎的伤势。
真失职!她或许是天底下最失职的妃子了!不只仇恨自己的天子丈夫,更甚至于在他重伤之时,宁愿选择独处,而非在他身旁守候。
刚过了子时,一阵脚步声从远而近打扰了她,展瑶美眸一抬,看见了一名传哨兵神情兴奋地请示进帐。
「将军,听说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夫还说是将军及时替皇上吮毒,才没教毒性攻入五脏六俯,保住了心脉。」
「够了,我不想听,下去吧!什么都别告诉我了!」展瑶紧抿着唇,张小脸苍白如纸,神情抗拒而且自责,她侧靠在椅背上,低头将额心抵在左手上,水眸噙着泪光,泫然欲泣。
她不想听!更不想关心那个男人的生死!她不该救他的,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毒发攻心,并且得意洋洋,只是呀……
她做不到!他生,她悲;他死,她又怎能无愁呢?
所以,她不想听,无能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她宁愿选择一条最无知的路途,来蒙骗自己……
她应该恨他的,可为什么……却在听见他平安无事时,难掩满心的雀跃?展瑶咬紧了唇瓣,豆大的泪珠潸然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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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高地挂在天边,夜凉如水,风中沁着一丝寒意,展瑶回到了主帐中,走到榻前,低头直直地瞅着躺在榻上的男人,而他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归来,睁开了双眸,撑起上身,邪气慵懒地回视她。
「妳终于肯来关心朕的伤势了,还是,妳只是想来关心朕死了没有?如果是这样,很抱歉,可能要教妳失望了。」
听见他近似嘲讽的笑语,展瑶故作平静,没有任何反应,「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跟你谈一个条件。」
「喔?能够让我们展瑶大将军不计嫌隙,寅夜回营,似乎挺有趣的样子,妳倒是说说看,朕洗耳恭听。」他挑起眉,好奇地觑着她。
「别试图用话讽刺我,我不会响应的。」展瑶依旧冷着一张俏颜,试图维持语气的平静,不受他的挑拨,「我会乖乖跟你回京,只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许铺张我们的婚礼,你能答应我吗?」
「为什么?每个女子不都是希望自已能够拥有隆重铺张的成亲大典,何独妳不愿呢?还是,妳怕刺激了某人?」他扬起眉梢,笑哼了声。
「太铺张的婚礼,会教我觉得自己像罪人一样,寒戎,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请你至少让我心里好过一点,行吗?」不行,眼泪又快要滚下来了!展瑶觉得心口一热,强硬地忍住泪意。
「当然可以,妳过来。」他笑着朝她招手。
展瑶咬着牙,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他的召唤无动于衷。
「过来,朕可以答应妳的要求,只不过,妳也必须表示一点诚意,否则,朕正打算替咱们两人办一个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甚至可以法外开恩,让「某人」也在一旁观礼,不知妳意下如何?」
「你不可以!」她震惊地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邪恶男子,他怎么能够一而再地伤害她?!
「那就乖乖过来朕的身旁,展现妳对朕的诚意。」他似乎对她谴责的眸光视而不见,薄唇浮漾起浅浅的笑意,朝她伸出了手。
展瑶咬着牙,强忍住心底的屈辱,缓缓地将手放到他温热的大掌中,冷不防地被他扯了过去。
她惊呼了声,一口冷息犹梗在她的喉咙,整个人就已经结结实实地被他给抱住,无法动弹。
「给朕一个热情的吻。」他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笑着诱哄道。
「我做不到。」她神情冷漠地别开娇颜,故意对他不予理睬。
寒戌冷笑,强势地扳过她小巧的下领,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阴沉的话气彷佛能够穿透她的心般,冷淡而且锐利。
「妳以为朕不知道妳现在心底在打什么主意吗?妳大可以趁朕负伤,军心不稳之际逃跑,反正,现在的朕正因失血过多而虚弱,妳有何惧?可是,妳却回来与朕谈回京的条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妳一直没有放弃过要救胤焰,妳的心思朕说对了吗?」
展瑶挣开了他的箝制,冷敛起美眸中的泪光,泛在她唇畔的那抹笑无奈又苦涩,她徐徐摇头,对他的妄自断论加以反驳。
「不,我只是认命了,无论是强占也好,自愿也罢,我总归是你的人了,再也没有……再也没有颜面去见胤焰了,不是吗?现在,我只是想要向你祈求平静的生活,让自已心里好过一点而已,你知道的,人总是自私的呀!现在我的心里一片混乱,真的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当然,我更没有去考虑到胤焰会怎么样!我话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了!」
「好一句人总是自私的!朕相信妳,现在,爱妃,给朕一个亲密的吻,让朕相信妳的心悦诚服,没有二心。」
她闭上了双眸,颤颤也吻上了他的脸庞,却没有料到触及的竟是他饱满弹性的溥唇,他邪恶地转头地吻住她的唇,大掌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吮吻住她,不容她有机会轻易逃脱。
他炽热的气息次拂着她。
「你的伤……」她凝视了环绕过他胸膛的渗血白布一眼,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忧心,纤手抵抗着他。
「别管它,死不了的。」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强蛮而且霸道地进行着占有她的举动。
她惊呼了声,一眨眼间,她已经被按在他伟岸的身躯之下,她惊讶地昂起美眸,不知所措地嚷道:「你的伤……」
「别管它,死不了!」他邪恶的话气中充满了自信,彷佛带着火焰的大掌盈握住她胸前一只浑圆,用长指宠爱着她顶端的嫩蕊,一直到那抹小巧挺立于绢料之下,透出一抹淫荡的气息。
「不……」
她慌乱地推打着他,然而却还是不能阻止他霸道的侵略行动,嘶地一声,她月白色的衣袍应声裂开,寒戎顺势撩下她遮胸的亵兜儿,果不其然,方才经过他捻玩的邢抹胸蕊娇艳得彷佛引诱人吸吮般。而他却只是邪气一笑,伸手扯开了她的亵裤,坦露出她双腿间浓密的春色,邪恶的反指戏弄似地拨开了那一片柔软的耻毛。
「不──」她惊叫了声,不住地往后退去,不过,却立刻被他强势地扯回,一双抗拒的柔荑被他给擒住,她无助她扭着纤细的腰身,然而,这个动作却只是让他更加能够饱览她瑰色幽花滟滟欲滴的模样。
就在她身子颤动,想尽办法抗拒他时,惊见他竟俯落俊脸,覆住了她那一丘羞人的禁地。
他先用舌尖舔开了花缝的两侧,然后慢慢地沿若嫩血色的细缝滑下,一直到了她娇颤的花蕊顶端,便邪恶地顶入,含弄住那一颗小小的敏感花蒂,灵活的舌头轻轻浅浅地舔弄,彷佛花甜味着美味的珍品般,毫不放过任何一寸可以细细品尝的地方。
「嗯啊……不要!」
展瑶哽咽地呻吟着,觉得自己的花壶深处彷佛快要被融化了,无预警地,他并起了两根长指挤进她狭窄的花穴之中拙送着,在她娇嫩的柔褶之间引起一阵阵翻腾。
一瞬间,融化般的欢潮传遍了她的全身,不由得教她眼前昏眩一片,忘了羞耻与挣扎,不自觉地挺起了纤腰,随着他的爱抚舔玩而妸娜款摆。
不知不觉地,红晕慢慢地涌上了她的双颊,撩人的快感慢慢地在她的体内升起,一波波地,彷佛蚀心般塞住她的胸口,夺去她的呼吸,空白的脑袋再也无法思考。
老天!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长指一次次地勾弄着她血嫩的柔褶,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徒花穴深处传遍全身,教她开始无法克制地渴望……渴望一种更直接而强烈的刺激。
而他恰好察觉出来了!
「想要朕吗?」他抬起头,定定地瞅着她,邪恶地问道。
她咬着唇,雪白的俏额上满布着红晕,虚弱得再也无法用言语回答,只能轻蹙起灵秀的眉心,点了个头。
「乖女孩。」
他笑赞了一声,就在她失神恍惚之间,他擒起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刚猛炽热的欲火狠狠地贯穿了她,开始了一夜的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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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他们的回京之行,受到了京城百姓们的热烈欢迎,展瑶脱去了军戎装束,中途换上了柔丽的宫装,被迫与寒戎同坐在一个车辇中,接受群众们的瞻仰欢呼,此刻,展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而且苍白。
「妳不是很期待回京吗?高兴一点,否则会教人以为朕欺负了妳。」寒戎压沉了嗓音,冷冷她警告假意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娇人儿。
「现在的我不想见任何人。」展瑶咬紧了牙根,痛苦地摇头,抗拒着他所下的命令。
寒戎笑着面对子民们的欢呼,染映在眸底的笑意略显冰冷,「虽然妳曾经背叛过朕,而朕也亲口答应给妳平静的生活,但妳即将正式成为皇妃,这同时代表着妳未来极有可能母仪天下,希望妳能尽快适应……不,应该说是接受事实,我已经是妳的天子丈夫,而妳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展瑶的心被他的话狠狠刺了一下,小脸更加苍白,纤细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泛起冷颤。
「我知道,寒戎,你说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楚,请你不要对我太残忍,就当做是看在我再也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的份上吧!饶了我。」
「回宫之后,妳就先住在兰仪宫,那里的环境舒适,远离皇宫的央心,非常符合妳想要的宁静,只是,记住一点,朕给妳充分的自由,并不代表妳能够逃离朕的手掌心,如果妳稍有违背,朕随时都可以将这份自由收回来,到时候,别怪朕冷心无情。」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闻言,寒戎神情莫测高深地睨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的柔顺服从没有太大的喜悦,反应出乎意料的淡然,一如他此刻脸上冷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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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寒戎所言,兰仪宫中的一切条件都非常好,除了应有的舒适享受之外,在偏侧的地方有一座小佛堂,展瑶命宫女将佛堂修缮了一下,平时,她就在这个小佛堂打坐静修,试图对外面世界的事情感到无动于衷。
然而,就算她内心渴求平静,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她住进兰仪宫不过数天,亲生哥哥展鹏就借口探视亲妹,进宫见她,从他的口中,她得知了前太子党羽仍旧在暗地里蠢蠢欲动,亟欲将寒戎拉下帝位,亟新将胤焰扶正。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不过,现在的皇帝聪明博学,精通六艺九流,兵法天文,而且一点骄奢气息都没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想到,他竟然会纳妳为妃。」展鹏一脸不敢置信地说。
「哥哥,他现在是我的丈夫,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你多说!」展瑶冷着一张脸,反驳不听。
「小妹……」
「哥,不要净谈这些,我问妳,你能不能替我去打听一下,太子是被人关在什么地方?」
「小妹,妳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与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展鹏知道白己必须要提醒她一下。
「这个我知道!但是,哥,胤焰不是会谋害自己父亲的那种人,我想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才对,你跟他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罪名是真的?」
「我──」
「你也不信,是不?」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一直到他点头为止,才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把胤焰救出来,洗刷他的罪名才对呀!」
展鹏皱起眉头,深思了一下,才点头道:「好吧!我去想办法试试看,看是否能够把胤焰被关的地点套出来,小妹,在大哥把消息传回来之前,妳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展瑶点头答应,一抹染在她眉问的愁色,将她绝美的容颜衬得更加哀愁而且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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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戎是一个可等聪明的男子,他没有笨到无去察觉自己的危险处境,相反地,他打从即位之初,就已经明白自己腹背受敌,前有狼、后有虎,只消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拉下帝位,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今天,在大殿之中的人都是他多年的生死至交,在这一场夺嫡之战中,他们占有相当大的地位!
「不能再迟疑了,四爷,这件事情我们迟早都必须去做,现在动手正好是时机。」孟观云率先说道。
寒戎缓缓地步下殿阶,扫视了众人一眼,才道:「朕知道,就照咱们当初的决定去做,凡是从前皇帝亲臣或是太子党的人,忠者留、奸者除,有才干者若是真的不能顺服于新朝,那就把这些人调到地方去,别刁难他们,最重要的是西宫皇后所提拔起来的那一票外戚们,最近他们的动作频繁,小心谨慎为妙,必要时……天枢,就交给你了。」
龙天枢付以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是!四爷,你放心吧!多年来龙家培养食客无数,其中不乏奇人异士,能人好手,他们都是可以做事的人。」
「很好。」寒戎满意一笑,侧眸望向一隅沉默的角落,「玄琢,你似乎有意见?这整件事情你居功不小,何以今日你如此沉默?」
从头到尾都东发一语的闻人玄琢抬起眸,扫视了众人一眼,才道:「四爷,玄琢不敢居功,不过,不知是否能够冒昧跟四爷要一样东西?」
闻人玄琢的深沉老练,一直都是寒戎所倚重却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利器,他颔首,微微一笑,「朕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说吧!能够让你如此执着的东西,想必一定来头不小。」
「十四公主。」此话一出,在场的男人个个皱了眉头,然而,闻人玄琢仍旧一派镇定,「我想在整顿朝中人马之前,先将十四公主带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与她从此隐居,不管皇窒的纷乱。」
「小十四?玄琢,你应该知道她的身分。」寒戎的嗓调微沉。
「我知道,她是唯一与胤焰同母所出的小公主,与胤焰的感情颇好,所以,我才更要在咱们铲除异己之前带她离开,因为,我们将要铲除之人是我们的敌人,相反地却是她的同党。」
「她知道你的身分吗?」
「不,我对她隐瞒得很好,四爷,她与咱们的皇朝大业是两回事,你应该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我闻人玄琢的个性,绝对不会公私不分。」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闻人玄琢许下高度的保证。
寒戎摇首笑喟,幽邃的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多年的好兄弟,沉声道:「早在你向我提出要小十四的那一剎那,你就已经公私不分了,玄琢,小十四是你的了,你如何将她带走朕不管,但是,为了她好,你最好牢牢地看住她,千万别教她有机会再回京,因为,她从小快乐长大的皇宫,就在不久之后会彻底改变,再也不复往日的模样。」
他的这句话,彷佛宣言一般,为整个皇朝掀开了风起云涌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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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风云色变。
展瑶对于寒戎的工于心计感到心寒,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以她为首的前太子党羽一个个被剪除,试图教她孤立无援。
为此,展瑶在面对相信自己的父老长辈们,她无计可施,如今之计就是早日救出胤焰,将整件事情的来能去脉弄个消楚,并且让寒戎的诡计无法得逞,趁机夺回皇位。
「妹妹,我已经打听到太子的下落了。」展鹏大清早就进宫密见妹妹,告知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哪里?!胤焰他人在哪里?」展瑶欣喜若狂,捉着兄长的衣襟,不停地追问。
「在皇宫北侧的一处秘密石牢里,多年来,那个地方一直鲜为人知,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太多,妹妹,我们该如何去营救──」
「不!」展瑶断然地截住了他的话尾,放开了他的襟领,冷冷她说道:「你们统统都不许插手,寒戎随时都在找把柄铲除你们,绝对不能够再让他找到任何罪证,否则只会教他更有理由治你们的罪。」
「可是妳……」展鹏忧形于色,欲言又止。
「就让他针对着我来吧!我不怕。」
说完,展瑶昂起娇美的容颜,透出无比坚定的神情,她知道自已必须赶快救出胤焰,为此,她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宝贵性命,因为,只有她心底清楚,寒戎这个男人的存在对她而言,具有多么大的毁灭力量!
为了正统大业、为了让自已解脱的私心,她不惜放手一搏;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属于寒戎,是决计不叫能嫁给胤焰了!可是,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一死,抑或是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她……那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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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因为死心认命,而肯乖乖听他的话了吗?
对于这一点,寒戎并不见得完全相信,他在伺机而动,静静观察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北宫之牢有动静了?」寒戎批阅着奏章,并不抬头望向来人。
孟观云微微一笑,「是的,一如四爷先前的预料,这两天有人在附近踩地盘,似乎准备随时行动,营救囚犯。」
「哼,她真的以为朕完全相信她了吗?」寒戎饶富兴味地一笑,神情显得莫测高深,「观云,传朕的旨意下去,继续监视北宫之牢的动静,朕倒是很有兴趣她到底想做什么!」
话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忽然撒笔起身,越过御案,往殿外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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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乐声时急时慢、时轻时缓地从兰仪宫中传出,轻柔之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婉约之中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潇洒豪气。
寒戎屏退了近侍,一人独自走进了内宫,在水波之上的小水榭中见到了展瑶,她一身素白的衣裳,表情恬静自适地弹着琴,彷佛她已经习惯了脱去兵戎的日子,抚琴便成了她聊以慰藉的娱乐。
寒戎悄然缓步地走进水榭,近距离地观看她清丽过人的美貌,一身素白的颜色难掩她倾城的绝代娇颜,水烟长长,如梦似幻;只是,在他的唇畔,一抹近似冷嘲的微笑逗留不去。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她似乎完全没有自觉,随风飘扬的琴声之中,不经意地透露出她驿动如脱缰野马般的心思。
蓦地,琴声顿止,展瑶发现了他,起身福了一福,「不知皇上远道而来,妾身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爱妃何罪之有?」寒戎伸手握住了她纤白的柔荑,刻意忽略过她一剎那间的颤动,微笑道:「还满意这宫里的一切吗?」
「满意,再满意不过了。」她冷冷她抽开手,转过身背对着他,「臣妾累了,想要歇息了。」
「别走!」他猛然伸掌擒住了她藕白的皓腕,将她扯回来。
「不──」她惊呼了声。
两人一阵争扯之下,几上的琴不小心被扫落,顿时水榭中迥荡着一阵刺片的断弦声,寒戎霸道地将她搂进怀里,「别拒绝朕。」
一时间,展瑶被他神情中的脆弱给震慑了,忘了抗拒。
忽然,他将她按倒在几上,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狼地吻住了她抗拒的朱唇,近乎霸气地吮弄着她娇嫩的唇瓣。
「唔……」她闷闷地鸣叫道。
他的舌头纠缠住她湿濡的丁香舌,大手在她毫无招架之力时,飞快地褪去了她的外袍、单衣,以及薄兜儿,绽放一片春色。
展瑶知道自己应该要抵抗,然而,每次面对他的深吻,以及他熟练的挑逗,总是会教她不知所措,她瞇细了水眸,看见了他深隽的黑眸,透出两道火似的簇苗,彷佛灼人般炽热。
「不……」她低吟出声,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他同时也扯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激动俯首,薄唇彷佛火烫的烙铁,不停地含玩着她胸前粉嫩的乳蕊,温热的大掌揉动着一双饱满的圆乳,奔腾的欲望从她心窝一路延烧到她的小腹深处,幽穴中泌出如水如津的爱液。
就在她恍惚之时,一双纤腿被他强硬地扳开,嘶地一声,扯开的亵裤掩不住她娇艳的花蕊,在他灵活长指一次次的试探之下,她感觉到幽穴中花蜜满溢,像张粉嫩的小口般一次次吸衔住他的长指。
「不……」她一张俏颜泛着红晕,不住地摇头。
然而,她的抵抗却完全不被他重砚,或许说,她根本也不想要他当真,纤腰随着汹涌的快潮扭动着,一失神,白嫩的双臀被他的大掌分开,他炽热的昂扬不由分说地侵犯了她,紧接着是一次又一次地狂犯。
「啊……」
她随着他的进犯不断地搐动,低咬着红唇,水眸半瞇,神情复杂她瞅着他狂騺的脸庞,一声声嘤咛不断地夺喉而出。
寒戎低吼了声,在一次次地尽情占有之后,有力的双臂紧拥住她纤细的身子,彻底解放了他心中对她身子的狂恋,激射出火烫的欲焰,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融合……
====
费尽了心思来到了北宫之牢时,展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顺利突破重围,潜进了地牢,却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空的!
胤焰呢?是不是因为她的形迹败露,所以他又被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震碎了地牢里的宁静,彷佛利刃般直穿透她的心房──
「枉费朕如此相信妳,展瑶,妳果真还是想救胤焰。」寒戎昂立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低沉的嗓音极度冷淡,然而,浮映在他瞳眸之中的神采却是满满的激赏。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先前的乖巧柔顺只不过是障眼法,展瑶依然是展瑶,桀骜不驯的性子是他亟欲驯服的美兽天性。
她深吸了口气,傲然地抬起小脸,一反这些时日的娇弱,完全就是无惧于他的大无畏神情,「少说废话,他在哪里?」
「真是佩服妳能够找到这个地方,不过,结果却必须让妳失望,早在我们回京之前,他就已经从这里逃走了。」
那天,龙天枢要冷厉痕转告他的就是这件事情,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因为他心底明白胤焰是控制展瑶最好的工具!
「什么?!」她瞪圆了美眸,不敢置信。
「朕实在不知道如何告诉妳,爱妃的旧情郎逃离了天牢,现在正生死未卜,妳说,朕该如何将这样的恶耗告诉妳?」他笑挑起眉,一派邪气。
「不要跟我嘻皮笑脸!寒戎,你骗我,胤焰既然已经不在你手里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再因为他而被你要胁!」说着,她轻身跳上台阶,越过他颀长的身形,就要夺门而出。
「站住!」他冷冷她唤住她,头也不回,与她两人背影相对,这彷佛是说明了两人敌对关系的最佳写照。「他现在不在朕的手里,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平安无事,朕已经派出两千精兵追捕他,随时都可以带回他的首级。」
「你疯了!他是你哥哥!」
「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我们只是兄弟?朕随时可以收回追捕他的两千精兵,只要妳乖乖听朕的话,与朕合作,在大臣面前表现我俩的感情要好,让朕可以不动干戈地收服目前归顺在妳麾下的前太子党羽,如何?」
「你这是在痴人说梦!我不可能──」
「那你们就等着看到他的项上人头,到时候可别后悔莫及,别说朕没有先警告过妳。」说完,他冷冷一笑,拂袖离去。
「等一等!」
她急唤住他,仰起小巧的下领,望着他停顿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透着亮晃晃的天光,衬得他的背影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透着不可捉摸的扑朔迷离,教她心慌意乱。
他缓缓回眸觑她,神情阴美而且邪气,「怎么?妳愿意答应了吗?」
「是的,请你放过胤焰,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她一双纤手紧握成拳,娇美的嗓音因怒意而微微发抖。
「很好。」他淡淡地笑觑了她一眼,看见了她眼底闪烁着不服气的泪水,神情一黯,冷然地提步走出地牢大门。
 枭皇宠娃 3

豢养你
成为我美丽的兽
为你放弃自由
甘愿匍匐
原来爱
才是唯一的主人
 第七章
一个时辰后
「哇——」
大殿的长廊上,寒戎屏开了下人,独自漫步之时,一团带泪的小白球冷不防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寒戎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接下来,他定了定心神,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果真是她!真是奇怪,他竟然闪避不开她的「投怀送抱」?!
「妳到底是谁?」他的语气不由得充满了戒备。
「你忘了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人家报上了名,你就应该要牢牢记住?上次就告诉过你我叫佛佑,你到底是有什么疑问啦?」她摆明了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拉过他的衣袂,大刺刺地往自己充满水涕的俏鼻拭去。
「妳哭了。」他松了口气,长指拭去了她颊畔的泪痕。
「不能哭吗?谁规定我不能哭的?我偏偏要哭,有人欺负我,你去帮我把他欺负回来!」她瞪圆了湿红的美眸,气闷地命令道。
「谁欺负妳了?」他,欺负她的凶手,一副是不关已的口吻。无论如何,他不愿意破坏与她和平相处的难得时光。
「就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嘴愣了一下,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欺负自己,只觉得想哭。
「就是……反正我不管,一定有人欺负我,我才会那么想哭!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她满不讲理地揪起他的衣袖,似乎这个膀子她是借定了!
他被她可爱的神情给逗笑了,眸底泛起一抹怜惜的光芒,神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借妳是没关系,可是妳要我的肩膀干什么?」
「看起来好象很好用来哭的样子,你就借我用一下嘛!又不会少掉你一块肉,干嘛那么小气巴拉?!」说着,她已经自动伏上了他肌肉结实的肩臂,嚎啕大哭了起来。
「佛佑,妳知不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模样很丑?」他执起她颊畔一束柔软的黑发把玩着,忍不住取笑道。
「你竟然说人家丑!」她猛然抬起泪汪汪的小脸,生气地瞪着他,「人家忘了被谁欺负都已经够可怜了,好不容易忍到来这里跟你哭诉,你竟然还说人家哭得很丑?!」
说完,她又趴上了他的肩头,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别哭了,陪朕下棋解解闷?」他笑着逗她。
「我不会下棋。」
「怎么可能?佛佑,妳不要开玩笑了。」
「琴书画我都会,就是不会下棋嘛!你又欺负人……没错,一定就是你欺负我,专门喜欢挑人家的弱点!」说着,她再度哇哇大哭。
「下棋其实很简单,学一学就会了。」他温柔的哄着。
「哇……」听完了他的话,她干脆卯起来嚎啕大哭,「你竟然还说它很简单,那不就是在暗喻不会下棋的我很笨吗?」
「朕没有。」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心里却忍不住被她扑朔迷离的双面性格给迷惑了!天真与冷静、倔强与娇憨,多么有趣的对比!
「那你要跟我说下棋很难,非常难,难到我不会是正常的。」
「妳这是要教朕昧着良心说话?」
「哇……哇……」用力哭、拚命哭、死命地哭。
他拿她没辙,只好屈从,「好好好,朕说,朕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下棋更困难的事惰了,妳不会是人之常情,可以了吗?」
「这才差不多。」她满意地破涕而笑,「那你赶快把我教会下棋,让我当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好女子,以后找相公比较方便。」
「等一等。」寒戎突然发现她的话不太对劲,「妳已经有丈夫了,那个人就是朕。」
闻言,她深深地瞅了他一眼,片刻后,耸了耸肩。「没印象。」
「妳讨打喔!」他的脸色阴沉不善,压低嗓音恐吓道。
「哇……你说我讨打?哇……哇……人家说没印象就真的是没印象嘛!」她再度用力哭、拚命哭、死命地哭。
「好好好,没印象就没印象,反正妳不用学会琴棋书画,就会有人要你了!不要哭了。」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一串串滚落她颇畔的泪水就像坏了闸门的洪水,擦都擦不完。
「你?」她收住了泪势,转换成一声声抽噎。
「没错。」他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她听完了他的回答,足足沉默了一刻钟,才淡淡地说道:「好吧!聊胜于无,我只好概括承受了!」
「妳──」概括承受?她把他当成一个不得已的错误吗?寒戎顿时觉得一物克一物,这场战争里他似乎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忽然,嘻地一声,她破涕为笑,「骗你的,皇帝老兄长得那么好看,我当然是乐意按受了!笑一个。」她纤手摆布着他紧绷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片刻后,寒戎真的被她给逗笑了,捉弄似地将她抱起来,走进大殿里,两人偷了半日闲,下了无数盘早就已经决定输赢的棋,一直到黑夜来临,她累得睡瘫在他的怀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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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风凉凉地吹在脸上,将她给扰醒了。
展瑶缓缓地睁开眼帘,好片刻才瞧清眼前的一切。天!她昨天做过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双眼好肿、好痛,彷佛痛哭过一场,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揍过一样,她差点就睁不开眼了!
只是,虽然一双眼皮肿痛得要命,她一颗心却是异常轻盈,仿佛被人润泽过一样,有种甜而湿润的幸福感。
然而,这份幸福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几乎是立刻被震惊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寒戎的怀里!
老天!她怎么可能以如此亲昵的姿势,仿佛婴儿般无防地偎在自己最恨的男人怀抱里呢?!一阵轻颤泛过她的身子,展瑶悄悄地从他的怀里抽身,纤手探同一旁的枕下,拿出了一把镶着红色玉石的匕首。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杀了他……只要能够趁机取到他的性命,一切的折磨苦难就结束了!
她咬着牙,完全无顾心里一阵阵针锥般的刺痛,高高地举起匕首,刺往他的胸口,不料,就在半空中就被他一只大掌给握住了──
「劝妳不要轻举妄动,朕不想伤害你。」寒戎陡然擒住她的纤腕,眼帘一掀,一双冷冽的黑眸直勾勾地瞅着她。
四目相交,是她先心虚地避开了他炯黑的视线,「放开我。」
寒戎依言放开了她,起身翻下暧炕,抄起了昨夜被他随意搁在一旁的衣袍穿上,回眸深深地瞅了她一眼,在他沉黑的瞳眸中彷佛有着千言万语,然而,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面表情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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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展瑶百般猜测寒戎会对她的暗杀行动有何处置之时,养心殿那边派了宫人来唤。
「瑶妃娘娘,皇上召唤妳上殿觐见。」
「跟他说我累了,不想去。」展瑶一张素颜冷然。
「皇上很坚持要见妳,请妳务必上殿,现在殿中来了许多大臣,他们都想要见一见瑶妃娘娘。」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给我一点时间换上朝服,再上殿觐见。」
「是。」宫人领了旨意,退居门外等候。
展瑶俏颜依旧冷凝,谁不知道他的居心?他根本就不是想见她,而是想要趁机在大臣面前展示她对他的顺从。
展瑶冷然苦笑,召唤贴身侍女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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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是输了!
缓缓地步上了大殿的台阶,她屏开了侍女的陪伴,一个人独自地在宫人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巍峨堂皇的大殿!
「哈哈……」大殿的左端,男人低沉性感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教她不自觉地移转了目光,追循着笑声而去。
寒戎!
他斜卧在交椅上,宽敞的臂弯中正拥着一名美人,旁若无人似地与她有说有笑,忽然,彷佛不经意地,他沉黑的瞳眸往她的方向投来一瞥,充满了不言而喻的邪气。
他淡淡地颔首,彷佛无声地对她打招呼,完全无视于她的姗姗来迟,唇畔一丝的微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个男人黑眸中的柔淡笑意,是最教她痛恨的戏谑!
「臣妾参见皇上!」
「嗯,过来。」寒戎放开了怀里的美人,朝她招了招手。
起初,展瑶心里有些抗拒,一双美眸瞥了在场的大臣们一眼,知道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细牙一咬,拾裙步上前,将自己的柔荑放到他的掌上,冷不防被他拉到了龙椅上,跌坐在他的怀里。
舞妓们身影曼妙地在他们的面前穿梭来回,展瑶一颗心被他彷佛漫不经心的爱抚给骚动,她故作镇静地按住了他的大手,侧眸横了他一眼,只见他邪恶一笑,凑上唇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已经从他的手里接收一切,权势、地位,其中,也包括妳!」
「不!」
她的身子陡然一震,心虚地挣开了他,却又在下一瞬间被他给擒入怀里,耳畔响起他冷冷的恐吓。
「妳想干什么?朕可以不治妳弑君之罪,但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好,朕要别人看见咱们两人恩爱的模样。」
「你太强人所难了!」她暗恨低语。
「是吗?记住妳对朕的承诺,同时也别忘了毁约的下场。」他响应着她,唇畔依旧挂着一抹邪恶的冷笑。
「我不会忘的,但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她刻意地冷着嗓调,心口却溢漫着一股热烫的气息,那是针对他而来、教她难以平抑的愤怒。
「就看妳的表现了。」他既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地给她回复,凑首轻轻地啄吻了下她的唇,故意在众大臣面前表示亲昵。
展瑶惭愧地闭上了美眸,不敢迎视大臣们的视线,在合眼之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中,她从他们的眼中看见了绝望与了然,之后,以她为首,所有的大臣对于寒戎这位新皇无不表示忠诚!
无论寒戎在她的心底是一个多么不择手段的恶枭,他总归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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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天气渐渐变得炎热,时局称得上是平静的,百姓们对自已的新皇帝并没有太多意见,甚至于非常爱戴他英明果敢的作风。
天下太平,只除了南塘连日下了大雨,作物不丰,百姓们流离失所,引起了地方官府的注意,特地上报给朝廷。
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传进了展瑶的耳底,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去管,但是,她终究忍不住想要开口。
走进御书房,展瑶敛眸,选择不看他故作惊讶的嘲笑俊脸,劈头就点明来意,「我听说最近南塘那儿闹水患,百姓的生活过得不太平静,很多人流落街头,能不能请你派人过去视察一下?」
「朕派遣到南塘的人马昨天已经出发了,应该过不了半个月就可以抵达南塘,就近开放济宁、济南、景德三个府城的粮仓,接济南塘的百姓,并且发放总数五十万两的白银,协助百姓们重新生活,这样的处理,妳满意吗?」
她被他的眼眸盯得心头发慌,不自觉地别开了眼,「我只是随口向你提议,并没有干涉的意思,对不起,我告退了。」
「慢着!」他语气浅淡地唤住了她。
「还有事吗?」她澄亮的眼眸仍旧低垂着,不愿正眼瞧他。
寒戎邪气一笑,不愿开口提醒她,她娇颜低垂的模样,正好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她的美丽。
「妳似乎已经不太想要替胤焰复仇了?对他已经死心了吗?所以,妳才想要协助朕,治理这个帝国吗?」
闻言,展瑶彷佛被人挑拨的刺猬,震颤了下,浑身的戒备耸立了起来,扬起长睫瞅他,矢口反驳道:「不!你听清楚了,就算我的人已经被你所夺,可是,我的心却仍旧是他的,你一点也拿不走,在我的心中,胤焰才是应该当皇帝的真命天子,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希望能对他有点帮助,没有其它的意思,更不是想要帮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弄错了我的用意!」
说完,她转头打算往外走去,不料,就在踅足之际,纤细的身子就撞进了一具炽热宽阔的男性胸膛,一抬眸,赫然见到寒戎不知何时掠身至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朕希望妳弄清楚一件事情。」他的神情阴冷,粗鲁地将她擒入怀里,一双大手蛮横地揪住她的长发,逼迫她抬头仰视自己,四目相交。
「你放开我……」她惊喘了口气,一双美眸急眨了下。
「我要妳仔细听清楚了,现在,这整个天下是朕的,一切都操之在朕的手里,而且,别说是妳的人,朕有把握,就连妳的心迟早都会落入朕的手里,妳所有的心机都会是白费,从胤焰手里抢到的东西,朕一样也不会还给他!」他阴冷冷的口吻教人不由得打从心底发寒。
「你无耻!」她忿忿地娇叱道。
「无耻的人是谁?五年前,在妳犹是一个十二岁小娃儿的时候,朕已经替皇朝打下了半壁江山,就连妳的父亲展老将军也不得不服朕,可是,就在同时,父皇却为了立太子剥夺了属于朕的功勋,千方百计将朕送到北方之国去当质子,这就是妳所谓高风亮节的人格吗?」
她被他冷酷的眸光盯得心底发冷,颤声道:「你与胤焰都是先帝的儿子,而且无论如何,胤焰比你年长,而且是嫡出皇子……」
「比起来,出身东宫的朕来当皇帝,不是比起西宫所出的他,更来得名正言顺吗?」他轻而易举地反驳了她的说词。
「可是──」她一时语塞,找不到言语反驳他的理直气壮。
「朕没有错,朕只是取回自己所应得的东西,妳听清楚了吗?」他冷冷地说完,淡觑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转身回到御案前,再也不看她一眼。
展瑶盯着他高大威岸的背影久久,咬着嫩唇,心头被揪结着,为什么……她心里明知眼眼前男人的可怕,却忍不住想亲近他?!
现在的他权倾天下,叱咤风云,理应毫无所惧,又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冷漠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孤独?彷佛受到伤害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老天!她快要被自己混乱的心思给弄疯了!展瑶闭上美眸,深吸了口气,再睁眸,转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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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之后,她不敢再主动去见他,凡是能避开他的方法,她都用尽了,而他们的日子,在紧绷的平静中,算得上是安然度过了!
偶尔,他会毫无预警地来到兰仪宫,大多都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他总是霸道地无视她的意愿,擅自侵占她的身子,炎热的夏夜里,一次次狂烈交欢、蛮横需索,教她完全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任他予取予求。
不自觉地,她对他的依恋一天比一天加深,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双脚彷佛有着自己的意识般,朝着寒戎所在的养心殿而去,彷佛追寻着赖以生存的空气般自然,只是,一次次都被她的意志力给阻止了。
「皇上,宫外有一位男子带着前太子胤焰的金符,想要求见皇上,说是有极重要的事情禀报。」宫人快步走进养心殿,拱手禀报道。
胤焰?金符?寒戎扬起眉,「宣。」
紧接着,一个模样并不十分出色,看起来却是会教人信任的男人被领了进来,看见了寒戎,立刻跪下将代表着皇子身分的金符呈上。
「启禀皇上,您一直想做的事情,草民已经替你办到了!」
宫人接过金符,交到寒戎的手里,他把玩了片刻,认清了金符上确实刻明了代表二皇子的龙形纹路。
「我见过你,你是二皇子胤焰身边的人。」
「是的,皇上,虽然草民原本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但草民已经替皇上杀了二皇子,也算是……将功折罪吧!」顿时,一阵干涩的笑声彻底将这个男人敦厚的模样给破坏了,他露出了刁猾的嘴脸。
胤焰死了?!闻言,寒戎的心陡然一阵沉重。
「你以为杀了胤焰,真的是朕心里想要的吗?」他回眸,淡淡地反觑眼前这个亟欲邀功的狡猾男人。
「皇上……」一双原本自信满满的眼睛,突然间闪过不知所措的畏惧,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是不是就是这道理了?
寒戎敛脾俯衬着他,不动声色,语调淡淡地说道:「你做的很好,朕打算重用你。」
「谢皇上。」男人的一颗心从高处安然落下。
「朕要命你为陕北粮官,带着朕的旨意,立刻去上任吧!替朕转告那些陕北百姓们,就说朕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教他们死心吧!」一抹阴狠的笑容在对方不经意间跃上了他的唇畔。
「皇上,什么请求……」
「反正你只要把朕的旨意带到就成了!其余的事情到了陕北就会有地方官告知你,事情要是办成了,朕大大有赏,退下吧!」寒戎别开脸庞,懒得再顾他一眼。
「是!」宫人立刻带着男人退出大殿。
此时,寒戎闭上双眸深喟了口气,没料到当他再度回眸望向殿门时,一缕纤影映入眼帘。
展瑶一张俏颜惨白,定定地望着他,持平的语调冷若冰霜,「寒戌,你说慌……你骗我!」
「瑶儿?」他不自觉地唤出她的名字,神情彷佛是做错了事,而被人逮了个正着的坏人。
是呀!他是坏人!在她的心目中,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洗脱这个罪名,但如果她知道了胤焰被杀,她会恨他!没来由地,寒戎的心头一阵恐慌。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犒赏了那个凶手!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真傻,我怎么可能会傻到相信你?我不该,是我忘了……忘了在你那颗冷血的心里,是连一丝感情都没有的呀!」她激动地嘶吼着。
「如果你要这么想,就随便你了,朕无话可说。」他冷冷地直视着她,平静的嗓调中没有一丝温度,忍痛将千言万语吞回胸臆。
霎时,展瑶被他冰冷的黑眸蛰得心头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心头满满的都是被欺骗、背叛的悲伤。
如果她以为自己曾经……只是曾经,了解过他的话,那么,她此刻也应该从他那一双冰冷的眼眸中认知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曾经以为了解他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而且可怜!
他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男人,根本一点都不值得她相信!
「我恨你!」她一字一句,斩钉戳铁地说道,然而,无论她如何想想维持平静,嗓子仍旧压抑不住哽咽的颤抖。
当「恨」这个字从她的唇间被吐出,他的心只觉冰冻,一阵阵刺骨的寒凉。他沉默地望着她,静静地听完她的指控、她的恨语,不回答也不反驳,一丝痛苦的光芒闪过黑眸底,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直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看着他与她之间的缺口被撕裂得更丑陋,而且不可跨越,她的心几乎同时也被撕痛了!
老天,她不懂!
她不懂自己眼看着他的绝然离去,心口竟然是痛得无以复加,她完全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内心的失落,只因这是她不应该、也不可以拥有的情绪!她抽息轻颤,闭上了双眸,忍不住两行泪珠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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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不知四爷口中说的人是谁?」孟观云看着主子,明知故问。
「胤焰,朕的二皇兄,他被人暗杀了!观云,你最了解朕的心思了,你说,朕应该要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吗?」
「不用猜测,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四爷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我想其中的原因并不单纯。」
寒戎闻言不语,冷淡地回觑了他一眼。
孟观云对他的冷淡视若无睹,犹自顾说道:「就算如此……四爷,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机深沉,我听说了你将一个陌生男子派遣到陕北去,想必就是那个亲手刺杀二皇子的凶手,而他大概料想不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趟死亡之旅,只要他带着你的旨意见到陕北的地方官,下场必死无疑。」
「除了朕,没有人可以杀死胤焰,没有人。」寒戎语气冰寒地撂下这句话,转身绝然离去。
「啧啧,好重的独占意味呀!真不是个好现象。」望着寒戎的背影,泛在孟观云唇畔的微笑显得诡异而且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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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彷佛小娃娃般的哭声,随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外飙进来,一眨眼的工夫就席卷进寒戎的怀里,哭得浙沥哗啦。
「佛佑?」他搂着怀里的人儿,试唤了声,果不其然,是她!
从她的面前绝然离去,足足过了一天之后,寒戎几乎都快要以为这小娃娃儿不出现,就当失望渐渐地浮上心头,她竟来了!
他起初有些质疑的长臂一瞬间收紧,牢牢地抱住了她,恨不得将纤弱的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娇弱的她,对他拥有如此毁灭性的能力,欢可教他生,悲可教他死,无论是何者,都教他感到无所适从!
「有人欺负我……我好难过,你赶快去把那个人欺负回来啦!」
不一会儿,她汹涌的泪潮就把他白色的常服前襟给哭湿了。
试问这宫里有谁能够欺负她?不消问,也就只有他了!
寒戎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笑叹了口气,「这一回,妳记得是哪个大坏蛋欺负妳了吗?」
「就是——」蓦然,她扁起了小嘴,抽噎了两声,两泉汪汪的泪海决堤崩下,「我忘了……我又忘了……」
「那真是教人伤心,既然已经忘了是谁欺负妳,那就别哭了吧!」他顺水推舟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掌拍着她的纤肩呵哄着。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来了朕的身旁,就高高兴兴地陪朕,不许哭哭啼啼,要不然朕就不陪妳解闷了!」
「坏蛋!知道了啦!」说着,她收起了泪雨攻势,欢欢喜喜的扑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嗅着他胸怀中迷人而且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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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为了贪看她娇美的睡颜,捕捉他俩之间短暂的和平相处,寒戎整夜都闭不了眼,到了清晨,当她睡醒睁开眼的那一剎那,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她又将是展瑶,那个恨他的倔强女子。
终于,她睁开了眼,寒戎在她的眼皮上轻柔一吻,准备起身离去。
「嗯……睡得好饱喔!」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甜美地笑视着他,「早上好,你该刮刮胡碴子了,真丑。」
「佛佑?」看着眼前天真娇憨的人儿,一瞬间,寒戎动作停顿,面无表情,心头彷佛被人狼狠地重击了下。
「你怎么了。昨天没睡饱吗?脸色好难看喔!」
「妳还是佛佑?」
「我当然是佛佑,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是谁?皇帝老兄,我想你真的没睡饱,脸色真的好难看喔!快躺回去再歇一会儿吧!」她将他按回暧炕,翻身换到他的上方,体贴地替他盖上锦被。
他默然无言,并不阻止她如同小母鸡般呵护的举动,伸手轻抚着她肌理晶莹的粉颊,深沉的眸光遍巡过她水亮的眸、俏挺的鼻、以及红嫩的丹唇,一个无情的想法如雷电般劈上了他的心头。
她不愿醒来,她在逃避他!
随即,他苦涩一笑,如果今晨醒来的人是展瑶,他又能如何呢?他应该如何面对她?!她说过,她恨他!她在逃避;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好象不太高兴看到我?我惹你生气了吗?」她不解地笑笑,小手贴上了他略显冰冷的大掌,显得天真又可爱。
「不,妳没有,佛佑最乖了,怎么可能惹朕生气呢?」寒戎苦笑,她不愿醒来面对现实也好,至少他们现在没有争端。
「这我也知道!」佛佑非常得意地接受他的赞美,但不接受他的唬弄,「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象被人痛揍了一拳,真的不要紧吗?」
就算她是天真的佛佑,仍旧也是一个聪明,而且善于洞察人心的女子,寒戎知道自己若不谨慎小心一点,依然会被她瞧出内心的想法。
「不,不要紧。」他苦笑了声,将她悄丽的小脸按回怀里。温柔道:「再陪朕睡一会儿吧!朕好累。」
「没问题。」她可爱地点了点头,小手抱上了他雄健的腰,陪着此时心思百转千回的他一起再度入睡。
寒戎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力的双臂将她抱得好紧,心中一阵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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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容后再议,若是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就退朝吧!」
「可是皇上——」
「朕已经说过了,你的意见很好,只不过可能还需要大臣之间多加商议,才能够决定,退下!」
上奏的大臣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叹了口气,领命退下。
寒戎在大臣们的恭送之下步出大殿,立刻在殿廊转角的地方被一道娇嫩的嗓音吸引。
「小妹在下敝人我,兄台阁下老大哥。听你之言颇有理,可是我们不敢说。虽然可能没问题,难保绝对不会错。既是如此想必对,的确好象差不多。大概或者也许是,不过恐怕不见得。所以个人总以为,到底还是没把握。希望各位再研究,最好大家多斟酌。总之等以后再谈,请问你意下如何?」
寒戎闻声追寻说话的人,只见佛佑坐在不远处的长廊扶栏上,一双小巧的莲足悬空摇晃着,秀丽的眉梢一挑,充满兴味地瞅着他的反应。
这个妮子摆明了在讽刺他!
一时间,寒戎被她的话激得哭笑不得,他步上前去,长臂一揽,只见她纤细的身子乖巧顺从地偎进他的怀里,像只灵巧的金丝猴般攀往他高大的肩头上,美丽的小脸露出了可爱逗人的神情。
「妳觉得朕的决定不对吗?」他笑问。
「那倒不是,只是,你说话的技巧真好,三两下就把人反驳回去,我看那个人一定不是跟你同一挂的。」
「喔?何以见得?」他挑眉笑问,关于这一点,她倒是说对了!
「其实,他说的话都很对,是一个真的可以做事的人才,所以你不驳斥他,可是,如果你给了他太多的权限,让他坐大,为所欲为,又等于是养虎为患,他可能随时会反你,于是你就不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可我想……你最终还是会允他的,不是吗?」
「真聪明的娃儿,想要什么奖赏?带妳去溜马可好?」
「你好坏心喔!明明知道人家怕马。」她忿忿地送了他一个小拳头,小脸忽然变得凝肃,「皇帝老兄,你别发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佛佑绝对都会站在你这里,好不好?」
「当然好,不过就怕妳食言。」
「女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气恼地瞪着他,「你不相信我,我明明就这么认真,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好,朕相信,为了赔罪,朕就把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给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告诉朕,哪儿都行。」
「西宫,重阳快到了,往年那儿的菊花都开得特别美,尤其去年的重阳宴特别热闹,我和胤……」佛佑忽然住了口,想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刚才一剎那间,寒戎觉得自已的心跳停滞了下,他定定地注视着她,黑眸难掩狂热,她想起来了吗?她肯醒来面对他了吗?
然而,这个想法并没有盘踞他的脑海多久,因为接下来汹涌的嫉妒淹没了他。就算她在逃避,那个男人仍旧在她的记忆深处,她没有忘记胤焰,是呀!教她想除之而后快的是他!与他在一起,她永远都是痛苦的,所以,只要是有关于他的记忆,她一丁点也不想记起!
「皇帝老兄,你的脸色又难看得像被人家打了一拳,看起来真惨。」
娇嫩的嗓音打破了他汹涌的思潮,一双美眸在他眼前不到半厘处,眨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被她这么一调侃,寒戎只能无奈苦笑,「妳不是想去西宫吗?咱们走吧!午膳就在那儿吃,朕教下人准备一些应景的食物,两人一起提早过重阳,不知小妹妳意下如何?」
「当然好,再过一段时间,等树上的叶片都红了,我们再去秋游,皇帝老兄,你不觉得人生就应该如此过日子吗?与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欢欢喜喜,快快乐乐,人生就应该这么过才对!」她从他的怀抱里仰望着天,一片秋高气爽的美景尽入眼帘。
与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这句话教寒戎心旌神动,久久不能自拔,「妳喜欢朕吗?」
闻言,她回眸古怪地觑了他一眼,「你说这话真奇怪,要是我不喜欢你,干嘛老事黏着你?放我下来,不给你抱着走了!」
她赌气地推他,活似一团不听话的扭股糖,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曾经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在格斗武学方面造诣不差。
寒戎必须很费力才能把她牢牢抱住,哄道:「好,是朕说错话了,朕也喜欢妳,喜欢与妳在一起,这样行了吗?」
「真的?」她停下动作,嘻嘻地冲着他一笑,「那你帮我在宫里搭个秋千,就当你要向我赔罪,而且,你还要帮我推秋千,成交?」
「妳这是趁机勒索。」他咕哝道。
「啊!不给你抱了,你放开我……」她开始继续挣扎。
「好好好,别说是一个秋千,就算是百个、千个,朕都给妳,行了吗?」寒戎一剎那间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
「这才象话嘛!」说完,她乖乖地偎回他的怀里。其实呢,她好喜欢被他抱着的,才舍不得被他放开呢!
「小鬼丫头。」寒戎笑斥了声,有力的长臂紧紧地搂住了她,轻喟了口气,无意中泄漏了心头沉寂的痛楚。
与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瑶儿呀瑶儿!妳这是存心折磨朕吗?妳究竟想要逃避朕到什么时候?瑶儿……
寒戎望着她眨动的美眸,一样的细致美丽,却是两样的不同风情,他唇畔苦笑,心头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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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再度来临,黑夜再度离去,她们依旧没有交替。
「呜……昨儿个夜里头好痛……」一觉睡醒,佛佑缠在寒戎的怀里,纤手捂着发疼的额际。
「头痛?妳想起了什么吗……」寒戎的语气过分地急切,他揪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神情一度显得狂乱。
「我需要想起什么?不,没有。」她摇头,就在下一瞬间看见了他失望的眼神,心头没来由地恼火,冷不防地咬了他的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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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天,在无形中消失,佛佑仍旧是佛佑,一个不知事的天真娃儿,无邪得教他心痛。
秋千摆摆,一双纤细的莲足在秋千下摇摇,白色的裙襬随风而飞,一头柔亮的青丝如黑缎般在风中扬舞。
佛佑望着满天的红颜色,枫红了,今年的秋天特别瑰艳漂亮。
她侧眸瞥了身旁想出神的男人一眼,淘气地笑了笑,陡然放开双手,整个人往后倒头栽去。
「危险!」寒戎低喝了声,长臂及时伸出,将她接住,两个人一起倒落在满布红色落叶的软地上,他狠厉地瞪了她一眼,「妳——」
「你刚才在想谁?」她噘起了红嫩的小嘴儿,不悦地问道。
「除了想妳,还能有谁?」他故作严厉,一语双关,把她俏挺的小鼻子都揪红了。
「贫嘴!」她笑咬了他下颚一口,惹得他直搔她胳肢窝,两人笑倒在地上,双手交握,仰看着红叶儿片片飞落,覆满他俩一身。
就两人人默契不语,呼吸声匀匀地交迭的同时,红色的秋天,静静地,被北风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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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时间过得飞快,岁月之神替他带来的是绝望。
「我想吃糖葫芦。」佛佑坐在客栈二楼的厢房里,从窗子看见了楼下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娇蛮地索讨零嘴。
「糖葫芦?」寒戎坐在她的对面,质疑地挑起了眉。
今天的他,是一个不太尽责的皇帝,美其名是探访民情,至于实情只有眼前这个小妮子知道。
「可是不是海棠果糊的,我就不买。」佛佑偏着小脸娇笑,她当然知道了,出宫就是为了玩嘛!
「挑嘴。」他没有好气地笑斥了声。
然而,不过片刻,一串红艳艳的海棠糖胡芦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笑咪咪地咬着吃,滋味颇好。
「你瞧,冬天来了,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她可爱地皱了皱小鼻子,忽然,回头朝着他贼兮兮地一笑,「你真辛苦,我心里是知道的,海棠果是秋天的果实,现在都快过季了,你竟然还有办法弄到这一串,赏你一颗。」
寒戎一时怔了神,薄唇紧抿着,没心思接下她亲手喂的糖葫芦,只因他的心头被她的话给重重打击了!
冬天来了?!
一时间,寒戎怔忡,心凉了下,秋去冬来了,「她」仍就没有出现,难道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她」究竟要逃避他到什么时候?想着,他的心瞬间有点疼痛……
第八章
夜晚再度来临,无论人们的心里再不愿意,都无法抵抗岁月的无情流逝,冬天的寒意已深,又是一个冰冷无月的夜晚。
「睡吧!今儿个出宫玩了一整天,快歇息。」寒戎将怀里的娇人儿抱上了暖炕,顺势躺在她的身侧轻声哄着。
「嗯。」佛佑甜笑点头,把他替自己盖上的锦被往上拉了一点,软嫩一笑,像个乖巧的小娃儿,「我讨厌冬天,树枝都光秃秃的,丑死了。」
「那代表天气冷了,妳出门必须多套件衣衫,也代表着快下雪了,到时候银柳堆霜,天地一片雪白,还怕妳不说漂亮?」他宠爱地轻点了下她的俏鼻。
「是呀!快下雪了耶!」说着,她双眼一亮,兴匆匆地拉起他的衣袂,「皇帝老兄,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朕有不答应你这个小鬼丫头的事情吗?」
「哪没有?光是今天出宫玩耍,我就求你不下千百次了!」她调皮地吐了吐小舌,横睨了他一眼。
「夸张,才不过是因为朕要务在身,才会三番两次对妳食言,佛佑,妳再不快点乖乖睡觉,朕以后就不带妳出去玩了。」他语气恶狠狠地恐吓,眼眉之间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好嘛!」她惨叫了声,飞快地闭上双眼,不过,几乎立刻又睁开了,「我知道你喜欢看着我睡觉,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总是想不透。」
「什么事情?」
「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总是好悲伤,好象想从我身上看到什么人的影子一样,皇帝老兄,你到底想从我的身上看到谁?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告诉我,要是我以后看到她,我会替你告诉她,好不好?」她眼神充满天真淘气,水灵灵地瞅着他瞧。
听见她近乎童稚的话语,寒戎的心口震颤了下,激狂地将她按入自己的怀中,恨不得将她给揉进胸膛里,嘶哑地低语道:「老天,朕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妳怎么办才好了!」
「皇帝老兄,你不要这样,我惹你伤心了吗?」她颤颤地伸出小手轻抚着他有力的肩臂,神情显得不知所措。
他牢牢地拥住她纤柔的身子,痛苦地将脸庞埋进她饱挺的双峰之间,轻轻地低喃道:「朕想念她,可是却又害怕面对她,佛佑,她是第一个激起朕内心强烈欲望的女子、她聪明而且勇敢,却注定不能为朕所有。」
耳边听着他恼恨的低语,不知为何,她的心房竟没来由的一阵暖热,「你很喜欢她呀?」
「不,朕恨她,好恨、好恨。」他咬牙,彷佛泄忿般嘶声低吼。
奇怪了!为什么他的恨语听在她的耳底,竟觉得有一种无奈的愁苦?佛佑甜笑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际,「皇帝老兄,什么都不要想,你快乖乖睡,佛佑唱歌儿给你听。」
「敢情不是破锣嗓子?」他故意嘲笑,长指轻点了下她的俏鼻。
「当然不是,你乖乖睡,乖乖听着就是了!」她昂起美颜笑哼了声,一双藕臂像是小母鸡般将高大的他搂在怀里,扬声唱道:「二一八佳人七九郎,萧萧白发对红妆,杖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听起来应该是寒山诗中的老翁娶少妇,那老婆嫁少夫呢?」
「你考我?偏不教你给考倒!仔细听着了,九岁儿童乳黄口,啼啼哭哭做新郎,夜间哪晓琴和瑟,逼得新娘要奶汤!」
「那如果是老翁娶老婆呢?」他又笑问,故意刁难。
「嗯……」她皱起精致的眉心,着实沉思了半晌,嘻地一笑,吟唱道:「华梯空作枯杨桃,二老新婚乐有余,未及破瓜先落齿,还从熟路驾轻车,莱衣今与新婚着,金屋聊为寿田居,鹤蚌相争持不久,暗中笑煞武林渔!」
闻言,寒戎忍不住莞尔大笑,「好一个鹤蚌相争持不久,暗中笑煞武林渔,佛佑,妳真是太有趣了!」
「该你了!见我唱作俱佳,你也应该有一点表现才对!」她撒娇地在他的怀里拗着。
「女儿娇小貌如花,对了!她就像咱们的小佛佑一样漂亮好看。」说着,他长指笑勾了下她粉嫩的脸颊。
「少贫嘴,继续!」她羞红了小脸,推打了他强健的胸膛一下。
他朗笑抱住她,接续着吟唱道:「女儿娇小貌如花,妆罢偎在娘怀耍,拜了天地进洞房,问郎阿侬有无瓜?!」
「不依、不依!人家才没那么笨!人家说破瓜、破瓜,哪里是真的瓜呀!」她翻身在他怀里扭打成一团,一张小脸蓦然红得像小虾子。
「比起妳的鹤蚌相争持不久,暗中笑煞武林渔又如何?」他着实被她小女儿家的反应逗得开怀大笑。
「你的比较色,色鬼!不理你了!」哼完,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羞红的小脸儿忍不住窃笑盈盈。
寒戎伸出长臂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笑吻了她纤柔的颈窝一下,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地僵硬,似乎在期待着他更进一步似的,他却温柔一笑,什么也不做,只是拥着她静静地入睡,吸嗅着她馨甜的香气,原本充满暴戾的心绪,此刻却感到平静无比。
夜,渐深渐沉,销金帐中人儿相拥,一片宁静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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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出现过,从那一天,她亲口说恨他之后。
从那一天之后,已过了四个月。是思念吗?总是在想起她的时候,彷佛被人重重地揍了一拳般闷然疼痛。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传朕旨意,命钦天监挑选一个好日子,将这件事办了吧!」寒戎神情冷淡地下完命令,踅足往内室走去。
孟观云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他的脚步,笑道:「四爷,恕我多嘴,但是,你确实是在逃避!」
「观云,你住嘴!不怕朕将你严办吗?」寒戎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孟观云话里的含意。
「就算四爷要严办,我也要把话说完。四爷,你在逃避,逃避瑶妃对你的深刻恨意,现在的四爷每天与天真可人的佛佑过着幸福快活的日子,但是,在你的内心深处,却无比渴望这一段幸福的日子是与另一个她共同拥有!四爷,难道你还不懂吗?你已经爱上了——」
「住嘴!朕的心思不需要你来揣测!」寒戎转过身陡然一喝,俊美的脸庞弥漫着严厉、以及阴沉。
「确实不需要,因为四爷大概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你不敢对自己承认而已!」
「住嘴!」他的低吼如负伤野兽的咆哮。
「反正,四爷与妃子感情好,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只不过,让现在天真无邪的瑶妃听到四爷即将迎娶青龙国公主,以作为两国短暂和平的手段,反应或许会激动一些,毕竟,她看起来是那么喜欢四爷,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的,不是吗?」孟观云指出了事情的症结,昂起眸,笑看着他。
「朕会承诺今生只宠她一个人。」寒戎的语气坚定而且绝对。
「一个人?四爷指的是展瑶,还是佛佑?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是不行的,毕竟,她们根本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孟观云!」寒戎连名带姓,忿然大喝。
「四爷,有些事情不是自欺欺人就可以解决的!」孟观云仍旧是有话直说,不将寒戎的威吓放在眼底。
寒戎冷冷回视他,「朕知道,与佛佑在一起,或许是朕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朕心目中的位置,包括展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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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有耳。
就在他们谈话的墙外侧,躲着一缕纤细的人影,那正是佛佑。
他要娶青龙国的公主为妃?躲在门外的小人儿将里头两个男人的对话全给听进去了,她黯然地垂下双眸,一脸怏怏不乐。
原本,她是准备躲在门后,偷偷进去吓寒戎一跳的,可是,现在被震惊的人却变成了她!
佛佑转过身往回走,不打算进去了;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暗,接下来,她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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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展瑶觉得自己彷佛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今天清晨醒来,她看见了天空飘下了初雪,一朵朵雪白轻盈地降下,然后渐渐覆盖了整个地面,她对此感到不解!
那场梦好长、好逼真!
在梦里,她与寒戎两人快乐地生活着,他面对她总是温柔地微笑,没有争执,没有针锋相对,白天,她陪他一起处理国事,一起进膳玩耍,入了夜,他会抱着她,两人一起谈天论地,直至她入睡!
梦里的他,温柔得教她心都痛了!
展瑶下意识地拾起床畔的红袍披在肩上,徐徐地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片片而下的飞雪,无法形容此时心里恍如隔世的奇异感觉。
「瑶妃娘娘。」一行宫女,约莫六、七人,各自捧着漱洗的水盆、早膳、更替的衣衫走了进来。
「慢着,我问妳。」展瑶的视线瞅住了其中一名捧着衣衫的宫女,语气轻柔而且恍惚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娘娘,已经快要冬至了,今年初雪下得晚,等会儿奴婢们下去多取些炭火来暖暖屋子,免得教娘娘着了风寒,奴婢可是会挨皇上的骂呢!」
说着,一群宫女忙着张罗主子今天的打扮、梳洗,一桌子丰盛的早膳立刻被熟练地摆上,碗筷是两人份的。
而展瑶却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已经是冬至了?!
老天!从她前一刻的记忆到现在,足足已经过四个月了?!
展瑶的心里又惊又疑,然而,眼前的瑞雪却是不容她否认的铁证,她只记得在那场长之梦前,夏天才刚过,秋衫都还没来得及换上,她就因为胤焰的事情,与寒戎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她记得自己最后对寒戎所说的一句话是:她恨他!顿时,回忆彷佛排山倒海而来的浪潮,席卷了她,同时也刺痛了她!
他说谎!
他明明就已经答应过不派人追杀胤焰,可是,最后胤焰却还是死了!他曾经承诺过她,只要她安分当他的妃子,他就不追杀胤焰的呀!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就在她几乎都已经快要爱上……
展瑶心痛地咬着嫩唇,不敢纵容自己再深想下去!
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男性臂膀冷不防地环住了她,寒戎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在她的耳畔低沉地柔语道:「佛佑!妳醒了?穿暖一点,等会儿朕带妳去看雪——」
「你不要碰我!」她彷佛刺猬般从他的怀里挣开,全身充满了戒备,望着他的眼神彷佛久违的仇敌。
寒戎一愣,收回了落空的怀抱,深沉的黑眸注视了她久久,一刹那间闪过千百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有狂喜、有失落、有紧张,还有一丝淡淡的戒备疏离,最后,他唇畔泛起了一抹苦涩的浅笑。
「原来是妳,好久不见了!」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朕知道,妳是妳,她是她,妳们是不一样的人,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会站在朕的身旁,而妳,却恰恰好相反,总是恨不得将朕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累了,请回吧!」
「看来,今天咱们两人是不可能一起共进早膳了,慢用,朕先走一步了……瑶儿。」
「不送!」她咬牙切齿,冷冷地说道。
太过愤怒盲目的心思,教她无法深思他话中的意思,在她仅存的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共进过早膳,而他的话里只指了「今天」,以及今天以后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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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胤焰,我对不起你……
黑暗的夜空中,飞舞着火焰的亮光,寒风扬起着了火的白色纸钱,点点红光晕湿了她的眼,展瑶抿着苍白的唇办,把手里的纸钱放进了火堆里,一脸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歉意,就在这时,一道含着笑意的男人嗓音在她身后扬起。
「孟观云参见瑶妃娘娘。」
闻声,展瑶起身,倔强地拭去泪水,冷冷地说道:「请你离开,我现在没有心情看见任何人。」
「在下刚才恰好与四爷结束了商议,路经兰仪宫,看见了火光,知道瑶妃娘娘尚未入睡,所以就前来打声招呼。」孟观云只当做没听懂她的逐客令,依旧笑眯咪地说道。
「我与你素无交情,就不用多礼了。」她冷冷地说道,对他不假辞色,因为她心里非常明白,眼前的男人正是寒戎最得意的心腹助手。
「瑶妃娘娘何不想成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呢?恕我斗胆直言,瑶妃娘娘,如果,妳不能够爱四爷,就请远离他,不要伤害他。」
「哼,笑话,谁能够伤得了那个冷血无情的恶魔?我不能,只怕在这天底下,也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错了,四爷不如妳想象中坚强,又或者说,他强势的外表来自于残酷的环境,一个不受人保护的质子,在接受残忍的考验之后,最后往往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还要狡猾、阴险,因为,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其它人能够保护他,这个道理妳能够懂吗?」
「我不懂!他身为皇子,当然会有人保护他,就算他到北方之国去当质子,先帝也有派人保护他的安危,不是吗?」
对于她的话,孟观云报以一阵冷嘲笑声,「保护?他不派人杀四爷就已经万幸了,更遑论保护!」
「不——」她矢口反驳,不相信他的话。
「妳知道吗?狮子为万兽之王,可是,他却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天敌,那就是牠自己的同类。」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妳听我把话说完,妳知道一只狮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狮群,往往必须要经过无数次恶斗,然后,新一任的狮王就会在恶斗之中产生,牠在统领了自己的王国之后,第一步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扑杀,新的狮王会挑出旧狮王的所有皇子,一律予以扑杀,然后,诞下属于自己的血脉。」
「在这个时候,依王室律令,旧王朝的嫔妃不是殉节,就应该被打入冷宫,二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夺嫡之战,结果就是这样的,如果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那我已经都知道了。」
「妳很聪明,可是,妳毕竟是一名女子,不懂男人天性之中征服的欲望,当年,不是每一个嫔妃都被做了处置,东宫娘娘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从四爷过人的俊美容貌之中,妳应该可以窥见几分当年娘娘倾城的绝美姿色,她的美色是那场夺嫡之战的重要原因之一,却也是不幸的开端,接下来的事情,我想妳心里应该都很清楚才对。」
「你是说,寒戎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双美眸圆睁。
「是耶?非耶?!在四爷之前的三位皇子,都是在先帝当王爷的时候所诞下的,他们身为王储的尊贵血统毫无疑问,至于四爷是不是先帝所出,谁也不能说得准,不幸的只是他早了半个月出生,依照先帝宠爱东宫娘娘的程度,原本这一切都应该不是问题,只可惜,在五年多前,敬事房起出了一本临幸簿,经过西宫那一群好事之人的揭发,先帝得知了一件事情。」
「不……」她的声音极度地虚弱。
「在四爷诞生之日往前推算十八天,也就在是改朝换代之前,东宫娘娘曾经有过被天子临幸的纪录,只是那个男人不是先帝,而是——」
「不!你不要说了!」展瑶激动地捂住双耳,不愿再听下去。
孟观云微微一笑,不顾她完全不能接受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对了,刚才我告诉妳的狮王故事还没说完,那就是新狮王在占领王国之后,如果无法判别新诞生的小狮子是否为自己的血脉时,为了自己的帝国着想,它……会径自予以扑杀。」
老天!展瑶哽咽得哑口无言,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孟观云,美眸之中噙着满满的泪水,「你是说……寒戎他……」
「是的,正如妳现在心里所想的一样,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而且,四爷没有犒赏那个杀害二皇子的人,如果妳够细心的话,妳会发现朝廷已经又派了另一个粮官去陕北,因为之前被派去的那个人,已经惨死在半路上了!」孟观云微微颔首,转头往外走去。
不——展瑶的心在呐喊着疼痛,只因孟观云的话一次次将她给震痛了,她捂着双耳,情愿不知道……情愿什么都不知道,倘若只是恨,而没有爱,一切将会变得容易一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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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抄小路由北门出宫,势必会经过一条由玉石堆成的十七孔桥,那正是孟观云习惯经过的地方,今夜却在半途中被唤住了。
黑夜中,寒戎一双眸子更显阴厉,「孟观云,要是你以后敢再对她多说半句,朕真的会杀了你。」
孟观云立刻知道他已经听到刚才自己对展瑶所说的话。「如果我孟观云真的是贪生怕死之辈,那日,我就不会大胆烧掉那道传嫡的圣旨,替换上假的,让四爷坐上帝位。」
「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件事情朕不需要你来提醒。」
孟观云轻笑了声,「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你。」
「那你也就应该知道朕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她。」一丝坚决闪过寒戎俊美的脸庞,他生性似水、似冰,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
「我知道了!」孟观云微笑颔首,表示服从。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他当然会乖乖听话了。
 第九章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寝宫花园中会有一架秋千,她应该记得,只是她不!听宫女说,这秋千是她自己求寒戎搭建的,谁都看得出来秋千精致的木质雕功,以及衔接地方巧妙地用了隐形铁环补强的作法,是下令搭建这架秋千的人对她的娇宠,哪怕是她受到一丝伤害都不允许。
她坐在秋千上,随风轻轻摇摆,像极了她此刻不安定的心思,她倚首在秋千的扶栏上,任由柔细的白雪掩覆一身。
从昨天晚上听完孟观云的话之后,她无法不去想,然而越是深想,她的心就越痛!
忽然,一道娇柔的女性嗓音唤她,「妳就是展瑶?」
展瑶闻声抬眸,看见了一张会教男人倾慕,女子为之狂妒的清艳脸蛋,她定了定神,回道:「我就是,请问妳是……」
「皇蝶,青龙国的公主,也是即将进宫的新妃子。」她的态度雍容自若,唇畔的笑意有着无限深意。
她是即将入宫的新妃子?展瑶一瞬间被她的回答震惊了。
对她而言,明明就应该是一件陌生的消息,却彷佛一根熟悉的利刺般锥进了她的心口,面对着眼前即将成为寒戎新妃的女子,展瑶无法理解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悲伤。
「怎么?妳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在还没来到中原之前,我听说中原皇帝与他的爱妃展瑶两人感情如蜜,鹣鲽情深,难道,你们的感情好到足以让妳容忍他去娶别的女人吗?」
「他纳哪个女子为妃,都不关我的事,妳的消息来源似乎有点问题,我跟他的感情……不太好。」
「是吗?可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妳与戎皇的感情之好,直教人只羡鸳鸯不羡仙,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也曾经见过你们两人谈笑风生,那亲密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展瑶,妳怎么可以狠心负他?枉费他如此爱妳,对妳的爱深到无法容纳世界上其它的女子,而妳却负了他?!」
展瑶不解地皱起眉心,「妳在说什么?我不懂……皇蝶姑娘,可不可以请妳说明白一点——」
「胤焰!妳根本就忘了他是不是?妳根本就忘了还有一个爱着妳的男人,他为了夺回妳而想尽办法,甚至于不惜冒死回到京城这个随时会教他丧命的龙潭虎穴,而妳,一个曾经是他未婚妻子的人,却与他的仇敌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妳难道不会觉得对不起他吗?」
「胤焰?他回京了?不,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那个杀掉他的人拿回了他的信物,妳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胤焰已经死了!」
「不,他只是差一点点就死掉,我在竹林里发现了他,同时救了他,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他胸口那几乎穿心而过的刀伤给治好,要不是灵山姥姥最后大发慈悲,决定把药引灵芽给我,他早就……」
「谢谢妳,无论如何,我都万分感谢妳救了胤焰!」
「妳不需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反正妳忘了胤焰,与他的仇人相好,总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
「妳到底是谁?与胤焰是什么关系?看妳维护他的模样,与他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单纯,所以请妳告诉我,他现在人还好吗?」就算是百般困难,展瑶仍旧是问出口了!
「在我答应嫁给中原皇帝,出发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青龙国,我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可是他一定也在京城之中,我可以感觉得出来,每当他在我身边不远时,我都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是回来寻仇的吗?」
「我不知道,他或许是寻仇,却也可能是回来寻爱。如果,妳问这个是为了中原皇帝,那么,让我告诉妳,这次胤焰是有备而来,他伤好了之后,收服了与青龙国皇室为敌的九位尊者,这九位尊者的背后势力不小,两方人马势必会有一场恶斗。」
「妳是青龙国的公主,照理说应该是与九位尊者为敌,可是,妳与胤焰的感觉却不像是敌人。」展瑶谨慎地措词。
皇蝶不禁在心底佩服展瑶的心思缜密,然而她却只能苦笑,「我与他确实不是敌人,可……他最爱的人却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
在皇蝶走后,展瑶传唤了平日随侍在她身旁的所有宫女,逐一地询问她们,然后,从她们的谈话之中,她发现了一件教自己非常震惊的事实。
那就是另一个与寒戎亲密恩爱的自己,确实是存在的!
入夜,万籁俱寂,她破例造访了养心殿,看见了寒戎仍旧挑灯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对于她的到来,他仅只付予冷淡的一瞥。
「这么晚了还不睡?」寒戎挥笔龙飞凤舞地在奏章上批下了「如拟」二字,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傲慢的笑讽。
「有件事情,我想当面问你。」
「问吧!朕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隐瞒妳。」
「另一个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闻言,寒戎愣了一愣,抬起黑眸定定地瞅着她清灵绝美的容颜,「是谁告诉妳这件事情的?」
「许多迹象,再加上我自己的猜测,寒戎,你告诉我,到底另一个我所不知道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寒戎笑喟了声,温柔的脸庞仿佛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味之中,「妳说她吗?她是一个很爱哭的女娃儿,说起来也可笑,只要妳从朕这里受到什么委屈,她就会跑来跟朕哭诉,要朕将那个人欺负回去——」
「不!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冷冷地予以辩驳,「但事实就是如此,瑶儿,另一个妳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朕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与朕在一起,对朕而言,她是这个天底下无人能够取代的宝贝。」
「所以,再度出现的我教你很失望,是吗?对你而言,她的存在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定定地望了她半响,斩钉截铁地回道:「是的。」
就算她内心清楚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但却仍旧在听到他回答的那一瞬间,心如刀割。
她按抑自己,颤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全天底下唯一一个朕能够在她身旁安心入睡的人,朕的这个回答,妳满意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个理由,却教已经知道他过去的展瑶感到心痛,「你听说过青龙国的九位尊者吗?」
「曾经听说过一些他们的传闻,知道他们个个性格骄傲,身怀绝技,怎么?妳为何会突然对朕提起他们?」
「因为……」她迟疑着,欲言又止。
「妳也知道他回来了,是吗?」他冷笑地挑起眉,直勾勾地望进她美丽的眸中。
「你早就知道胤焰没死?!」她惊叫。
「朕并没有比妳早知道多久。」他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窗外的月光,染了血似的,赤裸裸地宣告了不祥的预兆,彷佛躲在月光之后的鬼魅,会趁着人们不经意时,肆无忌惮地张狂而出。
寒戎强硬地将她拥在自己强健的臂弯里,彷佛恨不得将她一缕娇影揉进胸膛里,沉声嘶语道:「如果,我与他两人同时面临了生命危险,只能选一而活,妳会选择让谁活在这个世界上?」
自古以来,皇帝不称呼自己为「我」,展瑶知道他现在是以男人的身分在询问她,她的心一阵狂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问我这种问题?」
「回答我,妳的回答能够教我死心。」
「是吗?我的回答,真的能够教你死心,不再追问吗?」她柔柔地询问,彷佛寻求他的保证。
「是的,不再追问。」他给予了她冷硬而沉痛的承诺。
「如果真的只能择一而活,那……我会救他!」她笑望着他瞬间紧绷铁青的神情,半晌,才又缓缓说道:「我救他,然后随你一起死去!」
「瑶儿,妳永远都不会知道,妳的回答给了我多少希望,为了妳这句话,朕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妳还给他!」他激狂地将她拥进怀里,低沉的嗓音彷佛魔咒般在她的耳畔低喃。
她的身子起初僵硬了下,最后,终于忍不住放柔了身段,依顺地靠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时间彷佛再也听不到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心底只想要永远继续这样下去。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当她听到皇蝶说胤焰还活着,并且回到京城要找寒戎报仇时,她的心并不感到高兴,反而为寒戎的生命安危涌起了恐惧及忧心,就在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绝望地,深深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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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人,是恐惧的开始。
自从发觉到自己爱上寒戎以后,展瑶无法克制心底不时涌上的恐惧感,她害怕失去寒戎,不想见到他受伤!
正月初一为「正旦节」,皇室对于这个节日十分重视,按照习俗举办了一连串的庆祝活动,成为了寒戎的妃子之后,同样也身为皇室之一的展瑶选择与民同乐,在寒戎的允许之下,她代表皇室出宫观赏民俗祭礼,获得了许多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就在庆典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一位个头小小的男童钻到了皇辇下,手里拿着一封信询问道:「妳就是瑶妃娘娘吗?」
展瑶微笑颔首,「嗯,你叫什么名字?跟爹娘走散了吗?」
「不是,有一个叔叔要我把这封信交给妳,他说自己是娘娘的熟人,很久以前就认识娘娘了。」
她接过信,拆视信中的内容,娇颜忽然惨白,急道:「是谁给你这封信的?快带我去见他。」
「好。」小男童笑咪咪地点头,拉起展瑶的玉手往人群前进的反方向奔去,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地与人潮脱离,往京城北端的关帝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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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信任他,可是他却用了花言巧语,将我诱回京城囚禁了起来;瑶儿,最教我痛心,而且不敢相信的是妳竟然也背叛我了!」
如果,寒戎像冷血的寒冰,那么,胤焰就是能够带给人温暖,却也同样会灼伤人的火焰,与寒戎的俊美相比,他的脸庞多了三分的男人气概,或许是经过了一年多的磨难,他的神情之中多了愤世嫉俗的霸气。
然而,面对他的指控,展瑶只能默然承受,无法辩驳。
见她不语,胤焰继续冷冷地说道:「他对妳很体贴是吗?面对一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男人,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动心?就连妳,都无法逃脱他的魔障,是不?」
她摇了摇头,「一直以来,存在我与寒戎之间的只有争执、对峙,没错,我无法否认自己受到他的强烈吸引,可是,与他和平共处,共度晨昏欢笑的人不是我,胤焰,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真的不是我。」
「哼!」他冷笑,嘲讽她的一派胡言。
「我知道你不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今生应该属于你,以你为天,爱你、跟随你,但就在同一天,我们的世界都变了,寒戎的强势霸道教我无法忽略,在那场梦里,在模糊的记忆中,他真的好宠我,我多么希望它真的只是梦,那我就不会对不起你,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妳现在是为了爱上寒戎,而向我道歉吗?」他冷冷地问道。
她望向他,美眸噙着满满的莹泪,咬着嫩唇,颤抖地环抱住自己,痛苦地点了点头,「对不起,但是,在我的心里非常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根本就不爱你,我只是以为……曾经认真地以为自己应该属于你!」
「以为?曾经?妳该死!」他猛然握起拳头,狠捶了下石墙,震荡的声音响遍全室。
「我——」她想对他否认,可是她却无法背叛自己的真心,她早就明白自己逃不过寒戎的毁灭力量,来不及了!她知道自己终将逃脱不了爱上仇敌的命运!
「妳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胤焰的心在狂烧,他箭步上前擒住她的手腕,将她围困在石墙与自己高大的身躯之间,低吼地质问道。
「我——」话到了喉头,忽然变得困难,展瑶一阵反胃,在他的怀里瑟缩干呕了起来。
就算心里再愤怒,胤焰依旧忍不住心里对她的疼惜,伸手扶住了她,「瑶儿,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只不过这阵子身子不太舒服,说不上什么病痛,却只要一吃东西就想吐,平时的胃口全变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事。」
她苦涩浅笑,摇了摇头。
然而,听了这些话的胤焰却忽然沉下了脸,硬声说道:「妳已经是他的人了,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不应该太讶异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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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立刻地,展瑶失踪的消息就传回了宫,当寒戎发现展瑶不见踪影之时,一颗心几乎为之疯狂爆裂。
「来人,下令禁卫军全力寻找瑶妃娘娘,找到的人,朕重重有赏!」他低吼着,浑身上下散发出紧绷的气息。
每个人都以为他自信不凡,天底下应该没有他会害怕的事情。
有的!他怕。
他不怕死亡、不怕任何的危险,但他不相信自己,怕极了自己会不会失去她……
第十章
「发生什么事情?胤焰,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展瑶迷惑地瞪圆了美眸,不解地摇头。
胤焰一双黑眸阴恻恻地勾视着她,「妳怀孕了,不是吗?妳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怀上他的骨肉吗?」
「我……有了寒戎的骨肉?」她不敢置信地掩唇轻颤,夺眶而出的竟是感到欣喜的泪水!
「恭喜了!」他冷嘲热讽道。
胤焰变了!他不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温柔男人,展瑶黯下双眸,两泓泪水因心伤而涌上,「对不起。」
无论是她或寒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都太过残忍了!
胤焰的脸色瞬时铁青,知道她是在同情着他,而这一点教他觉得愤怒,不过就在他开口之前,一名装扮迥异于中原人的红衣大汉如一道虹光般掠进,神情略显著急地对胤焰道:「爷,外面来了很多官兵,似乎已经发现她人在这里了!」
胤焰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就让他来吧!我也正打算要会一会他呢!」
「不,你快走!现在的你想要对付寒戎,是没有胜算的!」展瑶着急地摇头,急着将他推走。
「妳不相信我有杀他的能耐?」他挑眉横睨了她一眼。
「不是不信,我是不愿意见到,胤焰,有哪个女人狠得下心看自己最爱的男人被杀呢?再说,京城里到处都是他的兵马,现在的你确实没有胜算!」他为什么不懂她是真的担心他呀!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耸肩笑笑,知道自己雄厚的实力被她低估了,然而他却不出言点破,「我让妳走,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与寒戎之间的仇恨已经烟消云散。」
「他纵使有千错万错,也只是因为要保护自己,胤焰,求你别怪他。」她轻声地哀求着。
「天底下最没有资格替他求情的人就是妳,我一定会杀了他。」他的回答如钢铁般冷硬而且绝情。
「那你必须先杀了我!」她冲口而出,昂起娇颜,眸光决绝地瞅着他。
「妳——」胤焰狠瞪了她一眼,扬起手,却又恼恨地放下,转身带领着部下离去。
他心底明白,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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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妳离宫的事情,妳没有话要对朕说吗?」知道她不见的原因,是为了去见胤焰,这一点教寒戎心底异常愤怒。
「没有,我无话可说。」展瑶镇静地摇头。
「他人呢?」当他赶到的时候,除了她之外,他没有见到其它人。
「寒戎,我求你,他好不容易才从死里逃脱,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再为难他、追杀他的呀!」凝望着他的美眸底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朕曾经答应过妳,只要妳安分待在朕的身边,就绝对不会为难他,可是,这个承诺就在刚才正式宣告终结。展瑶,妳背叛了朕对妳的信任,对于这一点,妳有话要说吗?」
她想说!她想要对他辩解,可是,每每话到了喉咙,都凝成了哽咽。展瑶咬疼了下唇,别开小脸沉默了会儿,才道:「没有。」
「那,妳这是默认了?」
「随便你去想,我……无话可说!」
「妳知道吗?就在发现你失踪的那一刹那间,朕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把妳夺回来,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朕都要妳,也在心底相信过妳,可是,事实却教朕失望了。」
「我——」她望着他彷佛负伤野兽般的落寞脸庞,不禁凄然哽咽,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在心底呐喊着他的名字。
寒戎!寒戎!你可知道?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不能!至少现在,我真的不能!
「记住,别再轻举妄动,乖乖待在兰仪宫里,如果妳还是想要帮助那个男人,那么,到时候朕会对妳不客气,假如妳真的成为了朕的阻碍,必要时……朕会亲手杀了妳。」
「给我一点时间,等时候到了,我会亲手奉上这一条命。」
「妳需要什么时间?妳要朕给妳时间,好让妳可以跟胤焰京城,双宿双栖吗?」
不!展瑶美眸之中盈满了对这个男人的爱恋,只可惜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没心思发现她的真心。
她在心里呐喊着:不!我需要你给我时间,是因为我们的孩子!然而,她却硬生生地将几欲夺喉而出的呐喊吞回肚子里,无助、也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绝情地横了她一眼,转身冷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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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戎终于正式展开对胤焰的最后一击,而胤焰却也不甘示弱,这些时日来的韬光养晦,培养实力,教他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寒戎,两个以兄弟之名存在的男子,彷佛一场冰与火的对决,鹿死谁手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一切力量阻止,可是,他却不见她。
「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他不想见妳。」孟观云奉命将她拦在殿外。
「告诉他,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见他,只要一会见工夫就好了。」
展瑶知道自己被寒戎拒于心门之外,不由得泛起悲伤的痛楚。
「如果妳想要化解他与二皇子之间的仇恨,那妳就白费心思了!因为妳,他们的对决时刻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因为我?」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娘娘,四爷不会撂下最后的手段,爱与恨本来就是一把双面刃人的利器,我想这一点瑶妃娘娘心里应该很明白才对。」说完,孟观云微微一笑,示意殿旁的守卫看牢她,便转身进去了。
久久,展瑶无法反应过来,但随即地,一丝痛楚如针般穿透她的心。
寒戎恨她!
他曾经说过,她是他最珍视的人儿,哪怕他口中的「她」并非此刻的自己,她仍旧无法忘怀当时心口的疼痛,以及一丝沾沾自喜。
如今,她却是他所恨的人,一如她恨他般绝对而且毋庸置疑。
她苦涩地一笑,原来,被人憎恨的感觉如此痛苦,她苦涩地绽开一抹笑,却也在同时尝到了滑落唇畔的泪水咸味。
夺嫡、争斗、仇恨!彷佛是这天朝皇室必须面临的宿命,二十多年前如此,今日依旧,而她已经不想再见到了!
展瑶哀伤地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在心中低语道:孩儿,原谅娘的自私,让我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块乐土安静地生活!
这时,在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分地踢了一下,彷佛在对娘亲诉说,他对未曾谋面的爹亲感到不舍,展瑶唇畔绽开一抹幽然的苦笑,不舍……她又何尝不是?
她曾经恨不得这个男人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曾经以为到死为止,她都会恨着他!却从来没有想到真的要离开他时,竟是刨心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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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只是自己多心了!没想到,你人真的在京城。」皇蝶身着一身白色的裘衣,款款地走了进来。
「蝶儿?」胤焰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皇蝶,他严厉地蹙起了眉心,定定地望向她,「妳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请二尊者带我来的,胤焰,不需要你再狠心提醒一次,我知道你可能喜欢我,可是,你的最爱永远都不会是我,是她。」皇蝶绽开一抹艳冠群芳的微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函,「这是她要我交给你的。」
「她?」
「展瑶,你今生最爱的女子。」
胤焰接受她手里的信,并不急着拆阅,只是冷然地问道:「我问妳,妳到底来中原做什么?」
「嫁人。」淡淡的两个字,彷佛事不关已般从她的口中吐出。
「我希望自己是听错了!」他眯细黑眸,神色陡然变得阴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了她。
「放心吧!我不是来死缠着你的,我要嫁人,嫁中原的皇帝,他现在对展瑶一点都不好,可见他不是太喜欢她,这正是我博取他欢心的时候,说不定,要是我表现得好一点,他会擢升我为皇后呢!」
「妳想要变成我的敌人?」他瞇细了黑眸,阴沉地说道。
「反正,我也不是你最爱的人,不是吗?你不是总爱提醒我这一点吗?既然如此,当你的敌人又何妨?!」
「笑话,妳不可能不爱我。」他冷哼了声,对她的一番大话嗤之以鼻。
「胤焰,你未免自信得过分了!」她昂起绝艳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直勾勾地觑着他,「不再爱你,不再当一个匍匐在你脚下乞怜的爱奴,我,只是变聪明了!」
说完,她不顾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转身从他的面前绝然离去,在她灿然的微笑中,闪烁着两泓悲伤的泪水,却,倔强地,不教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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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戎:
在你看到这一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对不起,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心里一定很生气,因为我又再度试图从你的身边逃离,只是这一次,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永远不再见你。
在这里,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向你坦诚,哪怕你现在心里对我的怒气多么炽烈狂热,都请你耐心将信看完,这是我最后对你的请求,也就当做是你最后施予我的仁慈吧!
我走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狠不下心……
「皇上?」一旁的宫人看着主子瞬间变幻的神情,心惊不已。
「她该死!」寒戎咬牙切齿地嘶吼着,将那纸留书紧紧地握在掌中,无法克制心中的狂热激动。
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他不允许她在搅乱了一池静水之后,留下他心中无法平息的骚动,就此不告而别!
「找到她!无论动用多少人力、兵马,朕都要找到她!」他吼着,知道自己绝对说到做到!
 尾声
疯狂寻她!
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一直到了初春三月,终于有了她一点消息,寒戎抛下了一切,只为寻她。
 我走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杀你。
寒戎,无论你我都应该心里清楚,我理应与你为敌,只是可笑的,我竟办不到!寒戎,我无法狠心伤你,只是因为我震惊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爱上了你!
 老天!这件事情又何尝教他不震惊讶异呢?瑶儿……抑或是佛佑,无论是她们两人其中任何之一,这份得来不易的爱都教他心魂为之怦动不已。
三月的春雪沁着湿气,感觉格外寒冷,他在大雪中策马狂奔,任她的字字句句在心口震荡。
 我爱你。
我无法形容当自己发现爱上你的那一刹那间,心里是多么的绝望激动,而用再多的笔墨,只怕也无法形容当我知道自己怀了你的骨肉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她怀孕了!是的,在扬州山光寺旁的竹林里,传说住了一位很像她的女子,一位从展家军告老还乡的樵夫路途经过,看见了一名独居在山林间的少妇,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名容颜绝美的女子有九分神似展瑶,只有一分不像,因为他看到的那名少妇是有身孕的模样!
亟欲再度见到她的渴望,教寒戎心狂欲焚,忍不住再度催动手里的缰绳,片刻都按捺不了,而她临去前的一字一句,彷佛烙痕般印在他的心上。
 怀了你的亲生骨肉,我不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我的心却背弃了意志,恨不得在那一瞬间飞奔到你的怀里,寒戎,我记起了一些属于佛佑的记忆,知道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佛佑是因你而存在的,无论你在哪里,她总是能够找到你,不是吗?那是因为在你的身上,早就已经悬着我俩共同拥有的一颗真心。
原谅我,我必须离开,只因为我已经厌倦了斗争,更不愿我们的孩儿同样卷入斗争之中,让我逃吧!我无能为力消除你与胤焰之间的仇恨,更不愿见你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但请你记住,如果你不幸死去,我也将没有独活的勇气,只因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一无所有。
 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他又何尝不是一无所有?!
她可知道?她知道吗?没有她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帝位、权势、财富,在一瞬之间彷佛都不再重要了!寒戎咬紧了牙根,在心底强烈地发誓。
他会挽回她!
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与精力去挽回,他也绝对不放弃!
凛冽的寒风一丝丝刮痛了寒戎的脸庞,然而,天寒地冻的气候却丝毫无损他坚定的决心,此刻,他的胸口正炽烈地燃烧着一股狂热,满涨的热气几乎教他的胸臆为之爆裂。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奔驰了多久的路程、多少时间。
忽然,马身禁不起长途疲累,倾身一颠,冷不防地将同样筋疲力竭的他摔下马背,倒落在雪地上,他恍然不觉眼前的光景一幕幕闪过,只是一心想要找寻她、只是一心在不断低喊:
「瑶儿,只要妳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只要妳肯原谅我,回到我的身旁……」
在他坠入黑暗之前,最后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张熟悉的美颜,那眼、那唇、那脸蛋儿,无不是教他相思欲狂的模样……
他找到她了吗?寒戎伸手握到了一双冰凉的柔荑,感觉到她沁在冰肌之下的温暖,满足地一笑,终于,他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