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2-20

哑丫: 秦姝 31-60


31.      第二卷 日食新说

        “你吃过饭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就走。
        “吃过才来的!”他倒乖乖让我拖着。
        “那吃点心好了,我记得你最爱吃点心的,一次能吃一大盘的!”
        “小孩子才爱吃那个,我又不是小孩!”声音又有些变。
        “什么呀,你个小破孩,才几岁呀,装大呀!”顺手又是一个苦栗子。说是要恭敬对他,可是老是忘记。
        “不要打我,打坏我头怎么办?”声音变化更大了。
        “也是,本来就够白痴的,再打下去,一定大白痴了!”假装认为很有道理,使劲点头。
        “喂!你个大白痴!”果然火了,怎么也站住不动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嘿嘿!还是生起气来比较帅,我们继续,继续!”捏捏他圆鼓鼓的小脸,嘿嘿笑道。
        “你……”他生气甩开我的手,无话可说,随即歪头想了下,又拉起我的手道“你想让我生气,我偏偏不生气,哼!看你怎么着?”
        “咦!”现在瞪眼儿的倒是我了。这小鬼倒还真聪明,还击得还真快。
        见我终于是吃了一次憋。他哈哈大笑起来。真有这样好笑吗?不禁翻白眼儿。不过这孩子什么事都放心上,想必回到王宫也不是很快乐,能这样笑得开怀,总是对他有好处没坏处!
        “好了,别再笑了,你不知道这样笑很没有礼貌吗?哪有这样笑淑女的。”
        “你?淑女?”他指着我,一副吃惊样儿。
        “喂!小破孩儿,你皮痒了是吧?”
        二个人在院子笑闹追赶,开心极了。最终是我先停了下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懒得再动。
        “你真差劲儿,这样会儿就不行了!”
        “一把老骨头,哪象你?”抚抚胸口,顺顺气儿“咦,现在什么时候了,天怎么这样暗?难不成要下雨了?”
        “辰时刚过,定是太阳被云遮住了!”他他爬上椅子,趴到栏杆上,仰望天空,没了声音。
        见他久久不说话,也学他,抬头望天,“怎么了?”没什么嘛,不就天有些暗嘛。
        “天狗吞日!”声音里充满惊恐。
        “吓,真的呀?”哇,运气真好,真给看到日食,唯一的二次看日食经历也极为模糊。第一是很小的时候,在学校里,校长亲自去盛了一盆水,让我们看太阳在水中的倒影。第二次是在北方拿着望远镜看到一点儿。现有现成的,不看白不看。
        拖着他直奔厨房,小院外果然是有侍卫守着,装着没看到他们惊讶的眼神,用个大碗盛了一碗水,放到外面的空地上。
        “快看,水中的太阳变化,真有意思!”
        “天狗吞日,是大凶之兆!”拉着我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神情不定。
        “呸!”
        “大胆,敢对太子不敬!”一侍卫大吼!什么时候那些侍卫围着我们在了,我怎么不知道。
        “退一边去!”他低吼道。
        “有意思?”他扭头看我,又低头看水碗。
        “天狗吞日是很平常的事,就如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一样自然。只是发生的间隔比较远。有时会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也有。哪能代表什么大凶之兆?你想呀,天狗也会饿嘛,如果饿了它的主人不给它东西吃,你看那太阳圆圆的,是不是象个大饼?一只狗哪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当然去咬了,太阳那样烫,吃下去,哪能活,所以,当然要吐出来的。再说有时太阳不见了,只是被飘过的仙山挡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二郎神一般对天狗都很好的啦,所以,我们能看到天狗吞日,很罕见哟。就是我,也只见过二次了,所以呀,能见到这种景象是很难得的。并不是什么凶兆不凶兆的。”上帝原谅我,我并不是有意说这种谎话的,我总不能跟他去解释,什么叫三点一线,太阳系吧!
        “真的?”
        “那是当然,我还骗你不成!”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这样难见,你还见过二次?”他有些狐疑。
        “那是当然!”
        “可是这些年,我怎么没听过,近几十上百年时间,有天狗吞日的事?”
        “啊!”微一怔,反手给他一个苦栗子,小孩子要这样聪明做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听着就行了,多问做什么?现在太阳也看完了,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拖着他起身就走。
        “你再打我头,我就不客气了……”这个就当没听到好了。


32.      第二卷 滴血认亲

        感觉有些诡秘,跟在政身后,步入右相府。虽然带着面纱,很多人注视,但依然有芒在背。那种紧紧被人盯梢的感觉着实难受。
        走在前的政,又恢复了冷傲,面对众人的跪地,逢迎拍马,从容不迫。
        见到了世人传说中的吕相。原来以为应是副枭雄样,结果大出所料,温文尔雅,近乎完美的举止。五官轮廓鲜明,比起商人,更象个文人。政与他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传说为其亲子。从遗传学上来说,这不大可能呀。心里不免嘀咕。这可是千古之谜了。
        不愧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与太子寒暄之后,马上对象转移到政身后的我。
        “原来这就是清夫人,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风姿绰约。夫人的美人姝在咸阳三日就无人不知,真是厉害!”
        “谢相国大人美赞,今日相国大人生辰大喜,祝大人寿与天齐!小妇人特备蜀锦,望大人笑纳!”虽说那副笑脸,着实让人舒心,但能奇货可居得子楚,到此地位,哪是常人能及,干脆就让他和神龙教主一样寿与天齐好了。
        “多谢夫人!”
        正说着,有人报“大王,王后,和田夫人,成蛟王子驾到!”
        众人无不腹地行大礼。不禁偷偷瞄了眼太子,轻咬了下嘴唇,脸色马上恢复正常。心底暗暗奇怪,他怎么可能先入相府。这与理不符。
        庄襄王高而瘦,面色白皙,倒有几分骨道仙风之感。本是想仔细瞅下王后,始皇之母,无奈她一直站在庄襄王之后,只能从窈窕的身姿,勉强判断是个美人儿。
        原本因大王到来有些寂静的大厅,在大王王后被请入后室之后,又喧哗起来。政自然是跟行。
        悄悄离开正厅,步入一小花园,虽是入夜,但府内廊上大大小小的灯笼,视觉并没有受到影响。
        深吸一口气,那种被人盯梢的压抑感终是没有了,难道近日太紧张,产生错觉了?
        “见过清夫人!”旁边传来一男声。
        转身一看,一身着灰衣的男人正躬身行礼,看不到长像,只是感觉声音有些熟。
        “你是?”
        “在下李斯,先前客栈与夫人有过一面之交,不知夫人还曾记得?”见他抬头,果然是李斯,只是比先前,感觉要容光焕发得多。
        “见先生如此容光,想必定有奇遇!”
        “哪里,得丞相大人收留,终是有个安身之地!”
        “那先生现在在相府做何事务?”原来真入了吕府,做了门客。难道此李斯真为彼李斯?
        “承蒙丞相大人眷顾,现做《吕氏春秋》校对一事。”
        “哦!”历史上的李斯到底是为吕不韦编《吕氏春秋》还是他的谋士了?“听闻先生对书法极为研究?”如果没记错,李斯是“小篆之祖”,对秦国文字的统一关系极大。
        “夫人见笑了,小人只是略懂皮毛!”见他面浮傲气,看来还真不是只懂皮毛了。
        “那位宋姑娘据说在寻你,不知……”
        “小人自当娶宋氏为妻,以保名节,宋氏现今已在本城一客栈住下,择良日而娶入室!”
        咦!这就不懂了,开始不是明明躲得慌,现在怎么如此有魄力。原因在哪儿了?
        “那就好,李先生果然晓大义之人!”
        “但请夫人在太子殿下前多多美言!”原来醉翁之意在此呀。
        “我乃一村妇,有什么美言的,先生看大我了!”心里暗叹气,淡淡回道。
        “小人今看太子对夫人的态度,足见其重要性。如若夫人提拔,小人自是感激不尽!”原来如此,真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原来真是小看他了。
        “先生认为吕相现下最为关心之事为何?”
        他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我有如此之问。但还是极为小心回答道,“相爷位高权重,自是担心小人向大王进谗言!”看来是真聪明了。今日大王携王后,还有和田夫人母子,太子却早一步先行,之间罅隙自是不可忽视了。民间有关赢政为吕不韦之子的谣言,朝堂之上也会有所争议吧。
        “小妇人家传有一秘方,清水之中滴入三滴美酒,然后不管什么血,滴入即溶……万望先生以后多多疼爱璇玑,她本性善良,只是个性有些泼辣!”话说到此份上,如果他还不明白。璇玑,那我就真帮不上你了。如若不是真心喜爱,怎会提着刀剑千里追杀。至于所谓的滴血认亲,除非二人的血是油,就算猫血狗血入水也会溶的。但愿此法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要不然真是祸害万年。
        “清,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头笑望着政“太子怎么也出来了?”
        “室内太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我也一样了!”高举双臂,深吸口气,面对他诧异的眼光毫不在意。“刚刚那个和你差不多大的是成蛟王子?”如果电影《秦始皇》里是对的,也是极为得宠的一个王子吧,唯一对政继承皇位有巨大威胁的人。
        “在众多王子里,父王最为宠爱我和成蛟王弟!”他低声说道。
        “啊,原来你们不是只有二兄弟呀?”汗!转念一想,一个大王,妃子众多,怎么可能只有二个王子,史书上只有他们二个,只是得宠罢了。
        “嗯!”他低点,良久抬头看我,轻声问道“清,如果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子,那会怎么办?”
        心里微疼,众人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只是一个孩子呀。于是双手捧起他的脸,双眼正视他,坚定的说道“没有人能否认你是大王的亲生子,你看你的眼睛,你的眉毛,还有这耳朵,那一点不是和大王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算滴血认亲也不可能错断这份不可磨灭的亲情。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要相信你父王只是因为谣言一时生气。没有人能隔断你们之间的关系!”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叹,这个王子,既不象庄襄王,也不象吕不韦,难道是象赵姬?可惜,没能见到那绝色佳人。


33.      第二卷 神秘人

        “青梅,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天有人盯着自己看?”难不成是我自己发神精了?老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有时睡觉都不踏实。
        “没有呀,要不,我要连环她们也过来,这样我们六个人守着您好了!”青梅认真回答道。
        我死好了!二个丫头在我身边转,我都够头大,嫌没自由了,现在还来六个,不如死了好了。
        “不要,算了,只是感觉近日没有睡好!”我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要不夫人又在长椅上补会眠,我再去给您拿床薄被来!”小丫头笑呵呵的下去了。先前是极反对我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的。在我的坚持之下,也就不了了之。一声令下,谁敢来这小园里吵我好眠。自是不会有人看见了。
        躺在椅子上,闭眼,总算是没有给人盯梢的感觉。暖暖的阳光,晒得人混身酥软。
        耳边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想必是青梅那丫头送被儿来了。懒得张眼,继续。
        咦!怎么还不把被儿给我盖上?难不成这丫头也站一边要睡着了。仍是懒得张眼,春倦啊。
        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指触摸着我眉心的朱砂。轻轻柔柔。呵呵!原来小丫头是想摸我红朱砂呀。
        “吓,我捉到你了!”双手一捞,紧紧捉住面上的那只手,猛张开眼,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下你完了吧!
        我的笑脸就那样扯着。这是什么人?忍者吗?全身上下密密包着,连头都只留了二眼睛。那双惊慌而显得有些零乱的眼倒给人些熟悉感。
        “清!”我扭着躲开了那人眼神,努力扭头看向不远处愤怒的政。“来人,捉住他!”
        政话刚落下,那人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方法。眨眼间就不见了,不会是鬼吧?
        “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你,那是什么人?”政冲过来抓住我手,急急问道。
        揉揉刚刚盯得发酸的双眼“我也不知道,只是睡得好好的,就感觉有人摸我朱砂,我一张眼就看到一个全身包得紧紧的人在看我,然后你就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简单,可是那人是谁了,这几天盯梢我的人难道就是他吗?
        “你怎么了?”他拿起帕子使力擦我眉心,这是干嘛,去皮吗?
        “疼呀!”毛头小子连点轻重都不知道呀。
        “哦!”他忙缩回手。神情还有点惋惜。难不成这小家伙还有虐待狂?
        “你今天怎么会来,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嘛!”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破孩儿连眉头都在笑。
        “清,你真的说对了,我和父王的血,融在一起,根本都分不清谁是谁的血了。真是血融于水了。清!你好厉害!”他拽着我的胳膊,神情激动。哎!我都要掉地上了。
        “你们本来就是亲父子嘛,这有什么好怀疑的。笨!”伸出手指点点他的额头。终于是开心了吧,看来我的话还真没白说。
        “父王本是很高兴的,不过这次蒙骜打了败仗,虽解脱围困撤离。但父王还是很生气。哎!”小脸儿又皱到一块了。
        “常言道胜负仍兵家常事,蒙骜将军虽是英勇,但偶尔一二次败仗并不能说明什么。以后呀,你做了秦始皇,一定不能只依靠片面去评论一个人的好坏!”抓着他的手,轻轻捏着。好软,象捏橡皮泥一样舒服。
        “秦始皇是什么?”他皱眉不解问道。
        “就是……”臭嘴,这要怎么解释了“就是,哪一天你灭六国一统天下,万民臣服于你脚下,这样你就是第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所以就叫始皇,然后会有二世,三世,千世,万世!”哎,上帝原谅我,又说谎了,可惜的孩子,你怎么知道,只会到二世就完蛋了。
        “真的吗?”小破孩儿两眼泛光。
        “嗯,清什么时候会骗你,只要你努力,没什么做不到的。所以,你要努力哟。”如果有神棍大赛,我会不会得第一了。
        小家伙低头憧憬,呵呵傻笑着。
        “清,那个天狗吞日,我说与母后听了,她说要见见你,我今天打猎后,特意绕过来,接你的。”
        “啊,王后要见我?”想见而没见到的美人儿要见我,自是高兴,可是为什么要见我了,只是因为我的天狗吞日有意思?
        “嗯,母后要见你,你放心好了,她见你的时候,我在宫外等你,这样没事的。如果母后允许,我就陪你一起,其实母后是个很温和的人!”他越说越低声,头都要垂到地下了。真的是很温和的吗?
        “哦,那就好!”站起身,顺下鬓角。“那我去换衣服,然后 我们一起去!”
        “清,其实我母后又美丽又温柔,和你一样!”我回头看着低头解释的小孩,摇摇头。政从来不是个很能说谎的小孩。
        脊梁发冷,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又来了,我回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花坛,到底是谁在暗处了?是刚刚那个蒙面人?
        

34.      第二卷 混乱
        
        薄薄上了点粉,然后用碳笔描了下眉,拿起片红丹上了唇红,甚至擦了点燕脂。三分颜色七分打扮。收拾下来,果然与平时大不相同。二个丫头连连称厉害,叫嚷着下次教她们也要如此。
        到了宫门,连丫头都不让进。只好让马车停在外面等。
        政前面走,不时回头偷瞄一眼,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要不是一边有宦官和宫女早就给他几个苦栗子。
        甘泉宫占地相对别的宫殿不是特大,但错落有致,精雕细刻,极是奢华。记得以前游故宫,虽说金碧辉煌,气势雄伟,但也许所站的角度不同,总是不能体会昔日的皇家威严。现下身同感受,自是不同。
        通报,进屋,跪拜,行礼。
        “起来吧!”一娇弱声音响起,女人听这声音都酥了,更何况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低头立一边,任她静静打量。
        “政儿,你父王近日身体不佳,你先去看望你父王吧。我和清夫人先聊会儿!”只听她淡淡支开太子。我就那样一直低着头,好一会儿。
        王后有什么事需要支开太子?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慢慢抬起头,面带微笑,神色恭敬。
        娇艳妩媚,楚楚动人。仅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脸上并没有精心打扮,峨眉不扫而黑,樱唇不点而朱。倭堕髻,一朵红绢花斜插右耳鬓。举手投足间自有风情。
        暗叹一声,原来,美人儿,就是这个美法。娇媚并不是打扮出来的。
        “清夫人果然风韵动人,难怪还有人抢了夫人准备献给大王了!”一手指轻轻抚手背,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手指。
        “王后娘娘笑话了,民妇乃一寡妇,怎可能侍奉大王。王后娘娘国色天香,大王宠爱有加,眼里哪还有他人,那些想趁机诽谤之人,定是不怀好意,以王后娘娘聪明天资,岂能上小人之当。”跪拜恭敬回答道。美人好看,可是难缠呀。
        “哦!是嘛!”仍然看她的手,半天不语。
        “听政儿说你讲有关天狗吞日,很是有意思,清夫人的见解还真独到。”
        “与其恐惧害怕,不如当个好玩的故事来看,效果可能不同!”想了想,然后轻轻回答道。与这些人说话真累,什么事什么话都得想得这样清楚明了。
        “嗯!好一个与其恐惧害怕不如当个好玩的故事,看来清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一颗七窍玲珑心呀!”
        “在娘娘面前,民妇哪敢献丑!”郁闷,这样下去有完没完。
        正在此时,外面禀报太子回来了。
        政进屋,见我安好,很是欣慰,然后又和王后谈论大王的病情。我则跪在一边,做个木头人。小心听着,不敢打瞌睡。不过知过了多久,又听到王后叫我的名字。忙抬头看她。
        “清夫人,你聪明心细,本宫就政儿一子。太子顽劣,本宫侍奉大王,无暇多顾,常日听闻夫人博学多才,今见夫人谈吐举止,自是不同,本宫自会禀报大王!”
        “谢谢娘娘夸奖!”
        “政儿,母后今儿累了,想好好休息了,你送清夫人出宫吧!”她摆摆手,吩咐我们退下,又专心看自己的指甲了。
        行礼,跪拜,缓步出宫。咬着手指头,冥思苦想,王后见我为什么了,看她句句都是话中有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说我聪明,我可是一直肠子,哪会懂得他们的弯弯拐拐的。
        政见我呆呆傻傻也没在意,只是认为我得到了他母后的认同是好事。可是天下哪能有这样美的事。
        还没想个清楚,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又来了。感觉还不是一二道目光。趁转角时,向后望。还是什么也没有。这可是王宫呀,难道是王宫里的人?
        “太子殿下,王宫这样大,怎么保护王宫的安全呀!”我故意不懂问道。
        “清,这你就不懂了。王宫可是随便进的,宫内侍卫,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要是容易进出,那刺杀不是太简单了。呵呵!”
        对呀,要是容易进,那不是太简单了?
        辞过太子,二个丫头连连问王后长得是不是很美呀,王宫里什么样儿呀,王后说了些什么呀……我只是摇头微笑,又想着自己的事情。
        疾风扫过,车窗掀起,一锦囊直入车内,掉入我怀里。打开锦囊,除了一带血白锦,别无他物。探头张望,只见一快马疾风而去。只能依稀辨别马上是个高大男子。
        二个丫头极度紧张,怕又出意外,连忙要车夫快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如此?
        回到府中,管家从二个丫头那儿知道此事,马上叫来巴仁吴达他们,加强府内防守。如临大敌。
        可是就算是强敌,现在连对方来头都不清楚。哪有胜算?
        “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要就光明正大的出来,让我死个明白!”忍无可忍,对着花园大叫。讨厌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不知是我话真起了效果,还是分贝过强,花园一角三棵树上跳下了三个人来。
        终于是出来了。
        

35.      第二卷 情敌

        不过真的好奇怪,三个人面面相觑。难道不是一伙的?
        左边的那人又高又瘦,从全身紧包来看,应该是上次摸我朱砂的那个;右边那个又高又壮,也许是向我车上扔锦囊的人;中间的那人,只比我高一点点,从凹凸有致来看,啊,尽然是个女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护卫定是发现这边情况了。那二个男人对视一眼,立即上树,又以一个轻巧的身姿飞出墙外。只剩下那个女蒙面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她是故意不想动的。虽说,他们三人不是一伙的,但从那二男人对望,难道是一伙的?
        “你是什么人?”一声打雷让我惊醒。又是巴仁。他们拿刀提剑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应该是围她吧,保护我也不是这个保护法。
        那蒙面女只是笑,也不回答。笑中讥讽的成份较大。
        “巴仁,如果她要杀,我早在你们来之前就下手了,你们不用这样围着我好了!”分开众人向前跨了一步。
        “混提尔达给你的那把刀在哪?”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怪,但是内容更让我吃惊。
        “姑娘跟踪我这样久,就是为了那把弯刀?”难道混提尔达派她来取刀,感觉有些不象,要取刀,至少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吧。
        “对,我跟踪你几天了,你快说,把刀放在哪儿了?”气呼呼的扯下面布,十八九岁,两道浓黑的眉,眼睛奇大,高高的鼻梁,厚嘴唇。有点象西方人,但又有一些现代回回的味道。混提尔达的老婆来找我算帐了?也不大象。
        “姑娘是他派来取刀的?”
        “对,快把刀给我!”那女孩昂首道。
        “那姑娘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
        “对,当时他走的时候,说如果要取回刀,会还我信物,姑娘,那给我的东西了?”
        “啊!”
        “看来姑娘是没有信物了,那刀我就不给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来取刀的!”信物,有信物才怪了,不过他倒是走时再三强调要我等他。哎!那个霸道的人儿呀。
        “喂!那我直说好了,这次他打了胜仗,父王要把本公主许给他,可是他却说正王妃得是你,我可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你还敢和我争正妃位?本公主跟了你几天了,看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怎么可以生下草原儿女的后代,你还是把刀给我,这样他就不用娶你了!我看你身边这些多小伙子,你随便挑一个好了,干嘛要和我抢?”听她嗑嗑吧吧说了一通,没把我气个半死,特别是那句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我有没有关她屁事,至少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在这样多小子面前揭我的短。
        “我就不给怎么着,我就不让怎么着,公主,你这样厉害,你自己去抢呀,谁厉害这男人谁得!”要吵,我也会。
        她气得鼻子都歪了,而我身后的这群小子,早就吓傻了,一个当家主母,公然和个女人抢男人。实在是太伤风化了。
        “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如何的不好,他一定是眼睛被风沙蒙住了,才会看上你这个女人!”啊,捋袖子了,想打架不成,我可不一定打不过她,后面这样多人助阵了。
        “行,你去告诉他好了,最好当面要他来选,看要不要你这个恶女人!”
        “你!”那指着我手,都有些发抖。
        “我怎么着?”哈哈!看来,我还是有骂街方面的天才。
        “哼,要不了多久,混提尔达会来,不过,可能他还没到,你就已死了!”显然,她有些得意。
        我会死,难不成她想杀我?
        “我不会杀你,杀了你,那他一定会怪我,不过自然会有人杀你,定是你做坏事太多,所以人人都要你死!”她见我不作声,接着说道。
        人人都要我死?为什么?
        “谁要我死?除了你想让我死,还会有谁想我死,你想杀我也不用找借口吧?”既然出来又不逃,又把话挑明了,自然是不会杀我。
        “我从小跟一位中原的老师学武,已是很厉害了,今天要不是我主动出来,你们一样找不到我。跟踪你这几天,至少有五批人拿着刀在你后面,你真笨。右屠耆王妃怎么可以如你一样差,你还是把刀给我好了!”她洋洋得意看着我。
        五批人?这样多?
        “那刚刚二个人你见过吗?”
        “几乎天天都有跟踪你,那个全身都蒙上的人有时还看着你房间发呆。定是想着要不要杀你!”她想了想回答道“另一个,有见过,但昨天才跟你的!”
        到底是什么人了?
        “喂!本公主饿了,你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出来为了逃过父王那些侍卫,都没有带多少珠宝,本公主现在没有钱买吃的东西,你还不去准备饭菜招待本公主?”
        啊,有这样要人请吃饭的吗?也不怕我是情敌呀。真是服了。看来这个逃跑的公主还真有意思。
        吩咐巴仁他们退下,又要人去做饭。
        “我叫柳芭莎!”啊,这个情敌伸出手举到我面前。难道还要和我握手?
        “我叫清!”弱弱伸出手,还没反映过来,她就给我一个俄式大拥抱。
        “我知道你叫清!”她大声回答道。
        我的天,这叫情敌吗?就这态度?
        

36.      第二卷 真相
        
        无法否认柳芭莎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漂亮,个性爽朗,单纯。虽然有点娇蛮。甚至,我是喜欢的。
        “清,你把刀放在什么地方?”
        “就放在那个松木箱子里。”
        “真的?那我拿出来看看!”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打开箱子寻找弯刀。“真的是把好刀,听说是右屠耆王的传家之宝!”柳芭莎举起刀,仔细打量。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这把刀上的宝石光格外耀眼。”坐在几前,微笑看着柳芭莎拿着弯刀上下挥舞。刀却没出鞘。匈奴人的风俗是平时刀不出鞘的。
        “那我用一袋珠宝和你换!”看着我微笑,神色一暗“我想,就算用再多的珠宝你也不会换的。”
        “公主喜欢他哪点?”我左顾他言。
        “右屠耆王很英俊,勇敢,父王说,我应该嫁个那样的男人才会幸福,我认为也不错。”放下弯刀,又跪坐回几前。
        “原来是这样呀,公主的父王都安排好的事情,真不错。”淡淡说道。
        “父王一直极疼我,所以,他才要右屠耆王娶我!”
        “就算混提尔达娶我做正王妃,让公主做第二妃子,我也不会答应的。你今天大可把这把刀拿回去给他。让他娶你!”
        “为什么?你不想做正王妃吗?”她歪头,不解问道。
        “公主认为我现在过得如何?”
        “养尊处优,很好,仆人多,侍卫多,还听说你是巴家主母,管理整个巴家,很是厉害!”小姑娘掰着手指数落道。
        “我现在生活很好对不对?以我的条件去与别的女人共一个丈夫,我会认为很委屈的!”
        “只要做正夫人,会有什么委屈了?”
        “对我来说,我的伴侣,应该伴我一生的人,我和他都是只能是对方眼里的唯一。就算他再疼我宠我,如果我不是他的唯一。我也不稀罕这样的宠爱!”要如何和一个二千多年前的女孩解释一夫一妻,男女平等了。
        “女人不是和牛羊一样,也是男人的财产吗?”她表示不解。
        哎!在他们眼中,女人只是财产。如果只是财产,那我更不能要了。
        “在我看来,女人是男人的财产,同样男人也是女人的财产,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样能做,只是很多人都把女人看得太低下了!所以,柳芭莎,千万不要做一个只是依附于男人,没有脑子很低下的女人。”
        “清,你的想法真有意思,难怪右屠耆王说你不同,生来就是为他存在的。”什么生来就是为他存在。我是只猫还是只狗。淡淡摇头,真是不可理喻。
        小昭进屋通报,太子来了。
        “柳芭莎,你千万不要告诉太子你是匈奴公主,要不然他会捉了你,用你来要胁你父王!”匆匆嘱咐了声,随小昭出去迎接太子。
        五月天的午后,天已开始热起来。这样热的天,太子来府上做什么?
        行礼,跪拜,迎太子进屋。
        “清,她是谁?”政看到跪坐在一边,没有行礼的柳芭莎极为不满。
        “太子殿下,我是混提尔达的妹妹柳芭莎,来看清的!”说完起身行礼。
        “她是他妹妹?”政转眼望着我。
        轻轻点头没有做声。
        “来人呀,把她拿下!”
        一群侍卫冲了进来,押着柳芭莎不放。
        “求太子开恩!他哥哥犯下的事,与她无关呀。再说清一直是很感谢混提尔达绑了太子的!”急忙跪地。说谁不好,干嘛要说是他妹妹。无知。
        “感谢?”
        “如果不是混提尔达,清也见不到太子殿下的!所以清一直很感激他。”直直望着他的眼,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他仔细想了想,吩咐侍卫下去,又走过来扶起地下的我,责怪道“不是不让你跪地的吗?怎么又不听话?”神情温柔。原来真是伴君伴虎,上一刻还凶狠煞人,此一时又温柔体贴。
        见我不说话,又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了?”
        “清说没有男人配得上陪她一生!”柳芭莎揉了揉刚刚被侍卫勒疼的手腕,气呼呼回答道。想必还从没有人如此对她。
        “为什么?”政扭头看我问道。
        淡淡笑笑,拿出一个茶杯,倒上茶,放到他面前。
        “为什么?”见我不回答,他又问柳芭莎。
        “因为优秀的男人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妾,清只要一个陪她一生,只要她一个的男人。就算做正室再宠爱也不要,她说不要与其他女人分一个丈夫。”
        “这是你说的吗?”政拿起茶,低头淡淡问道。
        “呵呵,好了,只是说说罢,再说我只是个寡妇了。柳芭莎,太子殿下才多大,你就情呀爱的。不说这个了。”举起茶,向他对了对,淡淡笑道“今儿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到寒舍来了?”
        “嗯!父王病重一直毫无起色,太医给父王用的朱砂,母后说朱砂色不足,不止疼,要我向清多要些。本来这种事宫里有人做,可是多日不见清了,所以我就借此机会出宫看你。!”
        脸色煞白,颤抖欲倒,急急问道“大王病几日了?太医是何人所请?”
        “怎么了?清!”他急忙起身扶住我。
        “没事?大王……”
        “父王病了好久了,上次你入宫病着在,一直都没见好,吕相特意从越地请的神医看了也不见其效。”他仍然担忧的看着我。青梅和小昭见状,忙进屋,扶我回内室,打开锦背,扶我上床。
        “夫人身子一直不太好,近日太过于劳累,怕是又……”小昭喃喃道。
        “我没事,只是偶尔有些心悸,稍稍就好,刚刚太过于担心大王病情,一时心急,所以老毛病犯了,我真的没事!”强扯出一丝笑,轻轻对他们说道。
        “清,你真的没事吗?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去草原?”柳芭莎急急说道。
        “你,出去,谁说清要去草原的!”政指着柳芭莎怒道。
        “你……”柳芭莎指着政,瞪目道。
        “小昭,你带柳芭莎小姐出去走走吧。”低声吩咐小昭,再让他们二个呆一起,可就完了。
        “政,朱砂是止疼,我知道你关心你父王,但是吃多了上瘾的,不是很好!”见众人出去,我低声对政说道。
        “这样?”他疑惑的看我。
        “嗯!清好累了,你一会去找青梅,要她给你拿朱砂,我现在,想休息会了,下次再陪你好不好?”闭上眼,低低说道。
        “好吧!”他帮我拉拉被角,在床前站了好久,只到他认为我真正睡着为止,关上门,离开。
        朱砂是可以镇痛,但成份大部分是硫化汞。微有点现代药理知识的人,都知道对于汞化物,用量用法微有不当,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中毒。
        丞相和王后密谋害大王,原来这就是真相……


37.      第二卷 知己

        天气阴沉,躺在床上已是半月。不知道是真病了,还是心理作用,怎么也下不了床,头晕眼花,时常难以入眠。
        庄襄王崩,太子政即位为秦王。吕不韦为相国,封十万户,封号文信侯。这是史书上的记载,也分毫不差。我的存在,只不过是历史洪流的一滴水珠。到底历史因我而存在,还是我的存在才有历史那已不是我能去考究的。
        日夜都有侍卫在我房屋四周巡视,卫护着我的安全。几次吩咐他们不用这样劳师动众。真要杀我,用得着暗的吗?如今太后吕相随便给我安个罪名,都足已灭我九族。我到底带给巴家是福还是祸。巴家所有人的生死都与我这个寡妇连成了一线,终是有些信服巫师的话“得王卦者,乃巴家圣人,人亡则巴家乱。”我终也成了一个迷信者。
        如若可以,我大可不顾巴家,随柳芭莎远走塞外。只是如果个人的苟且,是在巴家几千条人命之上,于心不忍。
        蒙恬听闻我病重,来府上看过几次,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狱官,做狱讼记录。青梅她们常常用软榻把我抬到凉亭,与他把茶言欢,谈古论今。我的微小言辞常常让他惊讶。不过对于一个二千前的古人,能容忍我的怪论已是不易了。
        “清,你是越发清瘦了!”他看着半躺在软榻上的我,有些担忧。
        “可能水土不服,再说离开巴家太久,思乡了。”
        “夫人到咸阳,身子骨都没有好过,咸阳太干,我们都难受,更不用说夫人了。”青梅在一边煮茶,一边小声抱怨。
        “呵呵!这丫头,出来这样久,想家了!”我微笑道。
        蒙恬只是笑而不语,静静看着小丫头上水煮茶。
        “这咸阳城,终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我不想客死异地。”望了望天空的云朵。就算死在巴家,我难道就不是客死吗?家,到底什么时候能回了?
        “呸!呸!不闻!不闻!蒙公子,我们刚刚什么也没听到!”青梅说完又瞪我一眼。
        “清,你心太过于忧虑了!”他举着茶杯,皱眉盯我。
        “呵呵!人一生病,就想七想八的。青梅,你去给我拿点豆糕,我想吃点东西。”
        青梅一听我说要吃东西,大喜过望,忙去厨房。她早对我吃有很有怨言了。
        望着青梅远去的身影,我笑笑不语。
        “说吧!”
        “嗯?”我抬头不解望他。
        “现在连丫头也不在一边。你当我是知已就直说吧。”
        “我……”预言又止,要我说什么,直接说很多人要我死,因为我是他们的眼中盯?“我想回巴家,咸阳不是我一介村妇能立足之地!”
        “我听柳芭莎说,很多人跟踪你,想杀你!你什么时候对我也只说半分话了?”他静静看我,让我无可遁形。柳芭莎那个大嘴巴,还好,现在不府里,要侍卫陪她去城外跑马了。
        “如果我继续呆在咸阳,我必死,巴家也逃不过这个劫。”几上的茶杯怎么也举不起来,“我有太多必死的理由,我并不想隐瞒于你什么,只是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大王会让你走吗?”
        是呀,政会让我走吗?他对我的依赖,甚至高于对他的生母。一想到未来,他们母子关系决裂,不免担忧。
        “是太后让你为难了?”他起身,看向亭外。难道真有这样明显?“大王年少,事事交于相国大人与太后,现出行并不方便,大王曾与小人提起清很是害怕于太后。这也是理由吗?”我若离这咸阳城,会不会不出百里死于非命?入城易,离城难。
        “我想见大王一面!”避开话题,轻轻言道。
        良久,他看我道“如若进宫,我会转告大王的。今天色不早,晚上还有宴会,有空再来看你。”
        “不是会佳人?”挑眉笑看。
        “佳人在此,今已是会过了,要去会酒友了!”他朗声笑道。
        “记得酒不得贪杯!”
        笑送蒙恬后,又靠在软榻上望着亭外发呆。
        “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望着远处的楼阁,低声问道。刚刚蒙恬走时有深意的对我示意那假山,我就明白人是藏在那儿了。想必蒙恬知道对我没有恶意,才放心离开的吧。
        眼前这个蒙面高壮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全蒙面的又会是什么人?
        “你的同伙,今天怎么没有来?”
        见他不答,又吃力起身,拿起茶壶准备给他倒杯茶水。
        从我手上接过壶,放到一边。仍不言语。
        “有刺客,快来保护夫人!”青梅的尖叫声连着盘碟的落碎声,异常嘹亮。
        他惊慌看向院门口的青梅,抬步欲走 。
        这一次又想逃吗?吴达他们这次可是直接守在院门口了。


38.      第二卷 夕阳如血
        
        “你们退后,不然我杀了她!”一把把我从软榻上捞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了我颈上。人还真不能太过于得意的,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你敢伤了夫人我将你五马分尸!”吴达在一边喊道。
        “那你们就上前来看看,看我敢不敢伤她。”匕首在我面上晃来晃去,“你们都给我后退!”
        “你们后退,不要让他伤到夫人!”老管家匆匆赶来,听到刺客叫嚣,神色慌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忙阻止吴达他们上前。
        蒙面人挟持着我一步步退出亭外,与其说是挟持,还不如说是一只手紧搂着我。退到墙边一棵树旁,纵身上树,把众人抛到了院里。后颈疼痛,失去知觉。很不幸,又一次被人劫持了。下次一定要人把院墙边的树给砍了,要不然天天可有人跳上跳下,来去自如了。
        张眼,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薄被,颈上还隐隐作痛,低声呻吟。
        “你醒了?”帐外传来一低沉男声。随即床帐被打开,一张粗犷男人的脸现在我眼前。如若不是看上去凶煞的双眉,他几乎是英俊的。
        “你是什么人?”支撑起身,他竟然还帮我把枕头搁到身后。
        “我是什么人对夫人来说并不重要!”
        “你有何目的?”见他慢慢触过来的脸,心里不免紧张。
        “久闻夫人貌美,大爷我只是想瞧瞧夫人到底姿色如何。”说着,抬起我下巴,双目在我脸上上下扫视。
        啊!真遇上个劫色的?
        “你……”用力去拍那只色手“放手……”
        “我要劫色,你真能跑得了吗?”一手仍紧紧捏着我的下巴,另一手耗住挣扎的手。
        慌乱之中闪过管家那张震惊的脸。“你到底是何人?”
        “小娘子,我是你亲爱的夫呀,你就乖乖给我就犯吧,包你满意!”那张脸几欲贴到我面上,紧捏下巴的手松开,摸向我颈间领口,语言更是狎淫不堪。
        停止挣扎,冷冷对上那双色眼,咬牙道“我是有个夫,为了自己的安逸,不惜离弃我,我如果不是命大,险些与他的衣冠合棺!巴家大爷!您说呢?”解我领口的手一顿,看来我是赌对了。暗吐一口气。我是否暂时安全了?
        “小娘子,你原来也有夫的,不过我今天包你爽快!”说完,喘着粗气,又去亲吻我的耳根。
        “巴兴!你有完没完!”突然挣脱的手,反手给他耳光。啪的一声,在这静室格外响。
        “小娘们儿,你敢打大爷……”他一把我甩到床角,目露怒火。
        “没入巴家前,我听闻巴家大爷身材高大,长象凶狠。”我坐在床角,捏紧敞开的领口,低声道“嫁入巴家,我一心企盼,大爷回家,与妾身和谐,相亲到老,结果等到的是合棺。侍儿是跟随大爷十几年的亲信,险恶之时,若不是另有他因,怎么会丢下爷一人独自逃命!所以,我认命去合棺,结果巫师卦出我是巴家贵人,让我一个弱女子担负起巴家几年,我也认了。我就安心做我的寡妇,你安心做你的逍遥大爷!我们各不相干。可是,那日你往我车上丢血帕,又跟踪我,居心何在。”
        “我不是巴兴!”他恼怒转身背对我。
        “你不是巴兴,那是谁?”我咄咄逼人问道。
        “我只是相府一食客,奉命来强占于你。以你这种高傲的女人,一但清白被毁,自是无脸活于世!”真是毒,杀人还不用出刀。
        “你可知,今日说出你是相府食客,你就无法回命于你的主子了吗?还有,如果你能回去,转告下你主人,就算你得了手,我也不会自杀的,人活在世上,并不是所谓的清白最重要。”
        “我说了,我不是巴家大爷!你认错了!”
        “我刚才话里又没有说你是巴家大爷,可是你怎么不敢面对于我?要知道巴仁的弹弓是出无虚发,早在你刀口抵向我颈时,管家虽是匆匆赶到,但还是很沉稳地使眼色支开巴仁,他定是去寻弹弓。可是管家听到你说话,脸色大变,甚至还几乎摔倒,又制止人上前来,你说这是为什么了?”支撑起身,转到他面前,抬头定定望着他的眼“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管家听出了你的声音。小一辈可能对你了解不多,但对于一个从小生在巴家,看着你长大的管家,想必他比太爷们更了解于你,您说对吗?大爷!”
        他一甩袖,避开我,又转身走到窗前“我说我不是巴兴!”
        “那你是谁了?”我紧跟着他走到窗前,望着夕日,轻声问道。
        “清夫人,我只是一个犯奸淫的罪人,蒙相爷收留于府,我叫嫪毐!今日之事,你好自为知吧!”说完甩袖而去。
        窗外夕阳如血。
        

39.      第二卷 你又是谁?

        天已全黑,一屁股跌坐在客栈后门前,披头散发。幽暗的灯光下,形如女鬼。
        把头深埋于膝上,从客栈出来后,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到底有多久,我也不清楚。
        虽是初夏,但路边柳树上已有几只虫子在低声吟唱。不时有蚊子向我嗡嗡进攻。
        我到底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笑自己的丈夫没死?哭自己的丈夫终有一天成为太后的情人,最终五马分尸?
        “清儿……”耳边传来低唤声。
        在膝盖上擦擦满面的泪,寻声望去。是那个全身包起来的蒙面人。蹲在我面前。
        “你是谁?”我呜咽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全身裹着不见人?”呜呜。
        “我……”他稍微迟疑,然后慢慢揭下面巾,一条刀疤贯穿整个左脸,但仍没有损失俊美。他小心打量我的表情。
        “大哥哥,是你吗?”伸手去摸那疤痕,他向后一仰,躲了开去“真的是你吗?你的脸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哇的一声,扑入他怀里放声大哭。终是有了个可以亲近的人。
        他紧抱着我,只是任我放声哭泣,不时用手轻拍我后背,侧头慰慰我的发,极力安抚着。
        大哭之后,心里轻松多了,打着嗝哑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跟你好几日了,自然是知道你在这里!”
        “大哥哥……”
        “嗯……”他抱着轻轻摇晃。感觉很温馨。
        “我……”
        “我知道,他是巴家大爷……他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准备诈死,想逃脱巴家的选亲……与她远走塞外,没想到那女人只是爱慕他的家产,结果他把他深爱的女人奸杀了……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他断断续续小声说着。
        “可是……我不要原谅他,他对不起我……”小声而坚定说着。
        “嗯,只要清儿开心我就会开心,你不原谅他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他手抚上我额,轻轻抚摸我眉心。
        “大哥哥,你送我的额坠儿,我好好放在箱子里了,我们回去拿,然后清儿跟着哲哥哥隐居田园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玩着他颈后的碎发,低声问道。我真的好累了,我不要参与这些混乱的世事,一走了之,有些避世,但至少美好。
        “清儿……”他抚摸我发髻,轻声说道“我现在在军队里做到都尉,难保我不做到校尉,做到将军,吕不韦这奸人,赠大王美姬,生下孽子,夺取了秦王之位,秦国改姓为吕,我心何甘?……我定要助华阳夫人,扶持成蛟王子登上帝位……”
        “哲哥哥?”我挣脱他怀抱,在幽暗的灯光下,紧盯着那双发光的眼。
        “清儿,还记得小时你给我取的字吗?於期,我现在改随母姓樊,这样,等我一日助王子灭了吕氏一族,我们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不过问世事,你说好不好?……”紧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巴,我只是盯着。
        没有力气再挣扎,也没有思想。原以为,他会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甚至可以不顾整个巴家的安危与他远走高飞,原来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经不住考验的。昔日寒夜里那个手持利剑的英俊男子,说着“若是你们巴家要清儿陪葬,我屈哲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带着她走!”的大哥哥,到头来,也只是急于功,而轻于情。我清于他也只是个胜利后的奖品。真是好笑!
        不是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是个商人,为什么重情不可以。
        二少有妻有子,大爷会是别人的情夫,混提尔达会有他的柳芭莎公主,现在屈哲又成了樊於期。原来,各人都是我生命里的过客,我于他们又是什么人?上天对我也太过于公平了。呵呵!真是好好笑!
        “清儿,你怎么了?”他举起手,在我眼前晃动。
        “你给我滚,你们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我不要你们,我就一个人……我只要一个人自己好活着……”奋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奔向黑暗。原来,我始终只是一个人,他们都不是我的。
        奋力奔跑。不顾身后的叫喊。
        我要回去……我不要呆这里……我要爸爸妈妈……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醒来,我置身于一温暖的怀抱。昏暗的灯光,古朴的布置,原来终是没能如我愿,我还是在这个恨之入骨的时代。
        “呵呵!你又是谁?”蜷缩在他怀里傻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荆轲……还是你是项羽……不不,你是刘备……你们全给我去死……我不要你们,不要你们……”喃喃中,我陷入了昏迷。这一世不醒多好……
        

40.      第二卷 醒来

        迷蒙中有好多人不停叫我清,然后又看到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在厨房忙活,小狗小乖躺在爸爸的脚边打呼呼,电视里正放着八点档电影剧,好象是清宫剧,还有着什么格格阿哥。爸爸放下报纸,满脸惊喜,对着我说“小清,你去哪儿了,这样久才回来
      ……”
        “爸爸,我出了次远差,不是回来了吗?我好想你们哟!”放下行李就要冲过去。
        背后有人拉我,又好多人叫清,清,清……
        看着爸爸激动的在不停说话,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我与他就象隔着一层玻璃,无法跨越。
        爸爸……爸爸……
        黑色的漩涡不停旋转,转得人好晕。可是,爸爸……
        “清,清,醒醒!醒醒!……”
        缓缓张开眼,熟悉的床帐,丝被。原来只是一场梦。
        “爸爸,妈妈,小清想回家……”喃喃低语。
        “清,清,你说什么?”
        有人半躺在床上,原来,我是躺在他怀里。不时用脸颊贴我耳际。轻轻在我耳边说话。
        “清,乖,醒醒,醒了我带你去骑马,然后……去放鸢鸟,然后我带你去看大片的花海好不好?清拿着鸢鸟站在花海里,象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嗯……跟我回塞外好不好……做混提尔达唯一的妃子好不好……”
        慢慢仰头,哑声抱怨“你的胡子扎得我好疼!”
        抱我的身体一僵,那双海水样蓝的眸子漾着水光,啪哒二声,有水滴入我干涩的眼眶,眼底一片迷蒙,透过水雾,那蓝一漾一漾的。
        他吸吸气,就这样抱着我,头靠在我肩窝,不时用嘴唇轻触我的脸,喃喃低语“清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往他怀里窝窝,轻声道“好饿,我再睡会好不好?”
        “我马上要人帮你拿吃的来,但你不要睡太久好不好?”
        “嗯……”身体懒懒,又合上眼。好暖和,还有鲜花,天上飞着各色的鸢鸟,骑着白马的王子向我伸出手臂……真好!
        “真的醒来了吗?”
        “嗯!”
        “是不是又是说听不懂的糊话,你误以为是醒了?”
        “不是,她说饿,睡一会就起来吃东西,还说我的胡子扎她了,所以,我去刮了胡子。”
        “那是真的醒来了!感谢上天!”
        “其实我很怕她醒不来!”
        “我也一样!”
        帐外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好象我真的昏睡了很久。身子如滩乱泥,动不了,小声呻吟一声。谈话声停。床帐立即被打开。
        “清,你醒了?”二张关切憔悴的脸,映入眼帘。是混提尔达与二少。
        “我睡了多久了?”动动胳膊“好象起不了身,我怎么了?”
        混提尔达打开门“快去拿吃的,醒了醒了!”
        一群人冲了进来了,“醒了吗?”
        “夫人……”
        “夫人……”
        “巴仁,你的嗓子怎么哑了,呵呵,我当然是醒了,不醒能和你们说话吗?”
        青梅哭着过来,扶起我,又给我背后垫上软软的靠枕。“夫人,青梅给您煮了你爱吃的骨头粥,小昭去拿了,醒了就好。”
        “哭什么,小丫头,我又没睡多大会儿,一个个生离死别一样,外面太阳好好,我想去凉亭吹风。身子软软的。”
        “你身子这样弱,怎么能吹风了?”二少忙指责道。
        “她高兴就好!”混提尔达一把抱起我,轻放上软榻,让巴仁几个小子抬起榻。
        “清,你真的醒了,原来你们巫师的话还真行,只要不停和你说话,不停叫你,你真的就会醒,听混提尔达说,你如果七天不醒就真不会醒了,大家都不分日夜轮流陪你说话,你们大王也不停和你说话了,今天早上才回去了,还有那个蒙恬,当然我也有和你说话,还唱歌给你听了,你有听到吗?不过最累的是混提尔过和你们二爷,他们可是快马赶到咸阳的,四十天的路,他们只用了二十天,听说累死了几匹马,还好你只睡了六天半……对了,你真的是神之女吗?你昏迷说的话,没有人能听懂了……”柳芭莎拉着我的手,不停说话。我任青梅一边喂骨粥,笑看她。
        “柳芭莎小姐,现在夫人醒了,你不用再不停和她说话了,你先喝点水好不好,你的口水都快用光了!”小昭实在忍无可忍,小声嘀咕道。身边那群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飞了很远。
        阳光有些刺眼,但是,醒来真好。
        

41.      第二卷 相忘于江湖

        逼着众人去休息。只留下青梅和小昭二个丫头在一边照看,说是照看,也是让她们二个坐在石椅上打盹儿,这些天累坏她们了。
        明晃晃的阳光晒得地皮发白,空气有些燥热,知了在树上,不停叫着“知了,知了”。偶尔有蚂蚁沿着亭栏爬上爬下。塘里的莲叶相对显得碧绿油亮。不时有一二只蜻蜓歇于花骨朵儿上,藏于叶片之间。几上伸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凉茶,还有一碟栗子糕。
        一只小蚂蚁似是闻到栗子糕的甜味,在几上转来转去。它向碟子靠近一点,我就移下碟儿,它靠近我就移,也自得其乐,小昭听到我咯咯的低笑声,张眼看了看,又笑着睡了过去。一个当家主母,坐在凉亭里玩蚂蚁,算是很好笑了吧。
        “你还象小时候一样皮!”一只手伸过来,接住手中的碟儿,取走碟中唯一一块栗子糕。
        “你的出现,一定要这样神秘吗?”仍是盯着团团转的蚂蚁,没有抬头。
        “你小时候最喜欢我突然出现,给你惊喜!”
        “可是,我们都已长大了,再回不到过去了。”我抬头望着面前,这个身着蓝色深衣的英俊男人。有些风轻云淡。
        “哲……”我现在应该叫他什么,樊公子?还是?
        他见我张口又止,“我是清儿永远的大哥哥,永远会是!”
        真的会是吗?如果真的疼爱如初,怎么是要先功名,然后隐居田园?
        “夫人,他是?”小昭被谈话声惊醒。站到我榻前,小声问道。
        “小昭,没事,这是我娘家兄弟,你先去厨房准备点点心吧,有事我先叫醒青梅的”说着又笑看了眼坐在一边睡得口水都流到衣角的青梅。
        “呀,青梅真丢脸,都流口水了!”小昭小声尖叫道。
        “去吧,你刚刚也有流了,都一样!”笑看她去拭嘴角,发现上当,嗔道“夫人,你又戏弄小昭了!”
        笑着摆摆手,让她下去。
        “你越发有主母样儿了,长大了。”他接过我给他倒的茶,有感而发。
        “这并不是我要的,也想如大爷一样逃离越远越好……”我抬眼看他道。
        “清,我也可以带你走的,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保证……”他急忙解释道。
        “青梅,去我房,那个柏木箱底,把那个蓝布袋儿给我拿来。”见青梅已醒,轻声吩咐道。
        “大哥哥,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想再睡了就永远醒不过来,清儿于你,到底是在什么地位了?”近乎悲哀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我于他到底是什么人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明白。如果今日他答应与我,我就还屈清一个完整的情人,与他相居田园,不理凡尘俗事。自有另一个樊於期出现,而不是这个对我温柔的男人。可是胜算会有多少,我不知道。
        “清儿一直是很重要的。”他脱口而出。
        “那在清与国事中,你会选哪一个?”接过青梅手中的蓝布袋儿递于他。抬手止住他张口要说的话。“我不要你现在选择,这个额坠儿,是你给清儿的,清儿今天把它还你,我等你五日,如果大哥哥愿意和清儿一起远走,那五日后辰时,清儿于城北门等你,等大哥哥亲手给清儿挂上这坠儿,然后一起离开。如果到时大哥哥不能到,清儿就明白了。”
        “清儿……”他神色复杂看着我。
        抑制住内心激动,努力神色平淡对视他眼。
        “好!到时不见不散!”他紧捏布袋儿起身预走。
        鼻子酸涩,原来还是如此。“大哥哥……”他转身看我“没事!走好!”朝他用力摆手。他笑笑,扬了扬手中的布袋,第一次从院门出去。
        “泉涸,有鱼相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原来生命中的某些人,注定只能够遗忘。
        “夫人,你真会跟大公子走?”青梅小心问我。“什么相忘江湖?”
        笑着向她摇摇头,青梅,你哪能懂。
        “参见大王!”青梅跪地行礼。
        我挣扎起身,青梅忙扶我。
        政一把推开青梅,过来扶我“清,你不用行礼,好好躺着!”
        “天儿这样热,怎么现在这时辰过来?”拿起帕子,帮他擦额头的汗,嗔道“中暑了怎么办?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呵呵,我身体壮壮,要好好照顾身体的是你。”他坐在榻边,平静地任我帮他擦拭。想当初那个一接触他就僵硬的小破孩儿,就让人好笑。
        “刚刚出去的那人是什么人?见我也不行礼!”
        “是夫人娘家兄弟!”青梅在一边回道。这丫头见我笑而不答,连忙回道。
        “娘家人?”他回首望了望院门,问道。
        “嗯!一兄长,樊於期!”我低头看青梅倒茶。
        “你娘家不是姓屈吗?”
        “嗯,他只是随母姓的!”
        

42.      第二卷 与君相别

        “清,爸爸妈妈是什么人?”政不经意问道。
        “你白痴呀,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指尖戳了戳他的脑袋。随即反映过来,他怎么可能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了。
        “没,不是什么人!”
        “真的吗?”他狐疑道“你昏迷时不停叫这二个人名字,神情还很痛苦,到底是什么人?”他脸越逼越近,神情好象很不高兴。望着这张怒脸,有些发呆,难不成这个十三岁的小子在吃醋,罪过。一定眼花了。
        “我一般都这样叫我爹爹和娘亲。”想到父母,不禁黯然伤神。“我很想他们!”
        “清,你还有我!”紧握住我的手,严肃说道。
        “对,我还有你!”摸摸他的头,这个孩子真的懂事多了,什么事,都是如此直于表达。“我们的政也慢慢长大了,再过几年,一定比清高很多,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还说要娶清了,呵呵!”
        “喂!我是很认真的!”他恼怒推过我摸他头的手。呵呵!还是象只小豹子,很是能让他动怒。
        “你想呀,你今年十三岁,清多少岁了?”拉着他的手,头抵着他的脑袋,小声问道。
        “十九!”
        “切,年底就二十了啦!”
        “还有半年了!”
        “那都一样。”捏捏他的鼻子“你二十岁时,清就二十七岁啦!都老婆子了。嗯,如果你想娶清了,下辈子好了,下辈子你比清大七岁好,等清好了。”
        “下辈子?”
        “对!”差点忘记,佛教是汉时才开始传入中国,自然没有前世今生之说。“清的家乡有个传说,就是说,一个人会有三生,比如我们这一生会认识,一定是前世种下了什么因,所以这一世才相遇的,那清把下辈子定给你好不好,小鬼头,这样你就不用老是气娶不到清了!”
        “人死后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会,一定会的!”
        “那我考虑下再回答你!”小破孩儿认真说道。
        我晕,这是什么大事吗?只是闲暇时的聊天,用得着这样认真吗?
        “政,清想回家了!”看着冥思苦想的小家伙,我轻声说。
        “为什么?是因为太后和吕相吗?”他敏感问道。
        “不是,是因为清自己想回去了,咸阳好热,呵呵!”
        “是因为嫪毐那贼子?吕相早命人把他阉割了,再不会有人会欺负于你。”
        “大王,其实他是清的结发夫。所以……”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
        “我知道,这事情自然会有人告诉我,我本想代为求情,但吕相先下手手了,清,不要难过,反正那种人,没什么好的,阉了也好,你还有我!”言谈之间,政毫不在意,一副万事掌握手中的沉稳样。哎!这个帝王慢慢在成形吗?
        “可是,他终归是清的夫,虽说诈死……”
        “这事你放心好了,我自会让人善待于他。所以清你留下来,我会请示母后让你入宫,做太傅,教政才艺,你不要走!”双手拉着我的手,急急说道,眼里充满企求。我哪懂什么才艺。
        “不要,那政答应清,有若一日,政能保护清时,政派专人,赐清黑锦,接清回咸阳好不好?”
        “那寡人现在赐你黑锦,等我成年,封你为皇后,行吗?”
        “不行!”我对他淡淡笑着。
        “我知道,太后和吕相要加害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终是泄了气,咬牙恨恨说道。
        “政,你现在还小,国事就算到了你手上,也不一定能处理得面面俱到,现在吕相位高权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可是政是只苍鹰,终有日会翅膀坚硬,那时就没人能敌与你。”微微停顿,接着说道“孟子舆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政要谨记。”
        “天将降大任?”
        “嗯!”我轻轻点头。
        “清说的是我终有一日可以灭六国?”语气掩饰不住兴奋。
        “清从不骗政!”
        他低头思索良久,然后直视我,坚定说道“那好,寡人必牢记清今日之言,终一日,赐你黑锦,接你进宫!吕相与太后,寡人定不放过!”
        “大王,太后所做,虽为权势,但无法更改她生养于你,血浓于水,所以,你应善待于她,有空多陪于她!”如果政这样做,我是不是可以改进下他们的关系了?
        “你还为她说好话?”
        “你无法更改她为你母这事实。就算她从来只是把你做为向上爬的工具一样,也无法改变。”看他神情痛苦,不禁动容,这对母子会好吗?
        “好吧!”
        “五日后,大王可否送清于城西门。今日清与大王就此别过。我们对饮一杯茶水如何?”让青梅添上茶水。
        “ 这样急?”他动容道,良久端起茶“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相见,清,我定会接你。你,你会哪日走?”
        会心一笑,放下茶杯,他终是明白了。
        “也是五日后,城北门,先北行一段路,这样借大王送行,应该可以隐瞒过一部分人的追踪!”
        “嗯!”
        “清的小破孩儿,终有一日会翅膀坚硬,展翅高飞!”一把紧抱住这个大孩子,泪如雨,不知何日能相见。
        “嗯!”
        “蒙恬仍清知己,又出良门,大王往后成大业,是不可缺少的良将。”仔细想想,叹口气道“相府有一舍人,姓李名斯,也是可用之才,大王也可用之!”
        “好!”
        

43.      第二卷 北上
        
        召集巴家众人商讨这次归家事宜,仔细分析了实事,众人全都紧锁眉头。毕竟在咸阳城,吕不韦还会有所顾及,但一出城,以他食客能人众多,要逃并不容易。我的人分二路计划,纵然可行性高,但众人还是有所忧虑。万一不成,则功亏一篑。
        “夫人的计划如果在他们的算计之内,这样分二路不是更危险?”管家担忧说道。
        “可是我如果直接随二爷走栈道,道路崎岖艰险,下手更是容易。”
        “要不,我们分四路,向四个不同方向前行,如果发现有追兵,就不回头直进,如果不是清的那路,等逃到一定范围,然后暴露身份,等那时,别的队已相隔渐远,再追也来不及了。如果没有追兵,那就绕回咸阳郊过秦岭,走水路,直返巴家。”二少冷静提示道。
        “分四路,虽说转移了注意力,但是,我上次带来的护卫,不得跟随。巴家在咸阳的店铺,也要有人看护,管家经验丰富,那些护卫就跟随管家留在咸阳,按在枳地定的方案发展。再说,这次二爷没有带护卫前来,所以能回巴家,也就吴达这一伙儿郎们。总数不到二十五人。一分开更是危险。”
        “要不,夫人随柳芭莎小姐他们北上,吕贼自是不会想到夫人会跟匈奴人一起前行向北。”吴达大声说道。
        “不可!”二少抬了抬手。制止吴达继续说下去。然后又认真望我一眼。
        我温和对他笑笑,摇下头。知道他担心什么。混提尔达位高权重,又深得单于赏识,婚姻大事怎么自己做主,柳芭莎是单于深爱的公主,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婿。虽说柳芭莎直爽可爱,与我情如姐妹,但要我效仿娥皇、女英二女共侍一夫,就算平起我也不要,更不用说,我这个异族女子,最多也只是个侍妾的命。我怎么可能随他一去匈奴就不回,北上也只是绕道百里,瞒过追兵就成。
        “二爷过虑了!”我抚下髻角,环视众人道“也许随匈奴人走,甚是不妥,但至少可以放松警惕,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我们这样分几路走,所绕的路程月余可返,这样我们到家相差的时间不会过二月。如果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就回去,让我留下吧,保存巴家的实力要紧!”
        “那怎么可行!”青梅忙说道。
        室里一片静谧。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来时,虽说还要携带货物,但也无关生死,离开怎是如此之难了。
        “那按此法行事吧,青梅和小昭要跟随我行,这二个头是清的贴身丫头,这次万万不能跟清引人注目。”最终二少终于冷静吩咐。
        “我只带巴仁和吴达,众丫头中,连环的武功最好,让她随行。人是越少越好,关键时候便于逃脱。”
        “啊,夫人,那怎么行,你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保护?”小昭第一个不满大叫,本是因为不能和我随行正与青梅大眼瞪小眼,现在听我只带三人,更是担心。
        “我和连环打扮成公主的侍女,巴仁与吴达扮成混提尔达的侍卫。这样合情合理。也不会引起人注意。公主那边,我自会和她解释。”反手捏捏身后小昭那气鼓鼓的小脸笑道“再说,我们也就会一二月不见,到时回去忙起来,你们又得叫累了,这可是好不容易给你的假期了!”
        看来我这个笑话也不好笑,众人还是脸色沉重,除了巴仁,吴达,连环三人因要跟随于我,面色平淡。
        接下来,商议行程安排,吩咐众人购买路上物品。
        “清,你真的会回巴家吗?”
        “除了回巴家,我还能去哪儿?放心吧,至少我现在不会逃避我的责任。所以也希望二爷你不要逃避!”哎,就算逃避也只会去逃避我与他之间那几分暧昧吧,这次回枳地,我还能如以往那样平淡吗?
        他坐在几前,低头不语。
        “二爷,我先去和公主商量下,争取她的同意!明日就要起程,你也先去休息吧。”起身,走向屋外。
        站在廊里,眺望远处宫殿,在夕阳斜照下,片片生辉。如此美丽的地方,却不是我清能容身之地。
        门厅处传来嘻嘻哈哈说笑声。是柳芭莎与混提尔达,他们又疯狂购物回来。身上没有钱的柳芭莎自是捉住着有钱的主儿,天天奔于市,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逛的。也许爱买东西是女人的天性。微加发展,我也会是个很厉害的购物狂,只是没机会象柳芭莎那样不用顾虑太多罢了。
        “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有事的吗?”柳芭莎跑过来,把包袱现于我面前,“你看,我今天又买了好多东西。”
        “呵呵,我正有事找你了,我们去房里说去!”微笑着看喜气的她说道。
        “走吧!明天就要走了,我正要送你东西了!”她随手把包袱扔给一旁不语的混提尔达,拉着我的手,就走。
        任她拖着,不免苦笑。一定要这样风风火火的吗?
        “咦!混提尔达,你怎么还不回房收拾东西,明天就要走了!”柳芭莎看着跟进屋的混提尔达说道。
        他放下包袱,对柳芭莎说了几句匈奴语,然后就看到柳芭莎嘟着嘴儿,一屁股坐到几前不说话。我抬眉看她,想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混提尔达又说了句。看那脸色,似有威胁之意。柳芭莎又气鼓鼓的回了几句。二人一来一回,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谁叫我不懂他们说的了。最终二人都不说话了。
        “你们可以先听我说几句吗?”看他们二人都不言语。我轻声说道。于是说了有关计划,征求他们的意思。
        良久柳芭莎点了点头,抓起包袱,说道“清,我先回屋去了,反正我们还有时间在路上说。”又转身瞪了混提尔达一眼,奔出门外。
        “过来!”他铁青着脸,低声命令道。
        缓缓移过去,也是对不起他。从塞外远去枳地接我,又转奔咸阳,结果只是最后知道我会回巴家。
        “你没有要向我解释的吗?”他冷冷问道。
        “对不起!”
        “只有一个对不起吗?”
        “柳芭莎,是很好的姑娘,你应该珍惜!”我头垂得更低。
        “她再好也不是我想送弯刀的人!”
        “我……”
        “记得明天一定要把弯刀佩戴在身上!”说完,黑着脸走了出去。
        这是债吗?
        

44.      第三卷 大乱当头

        二爷带着大队人马,中间自然有丫头打扮成的清夫人,又顾了十来个武士,极为壮观。我和连环穿着胡服。头发被编成好多小辫子,但却不同于现在回回的发式,一般三四根小辫用丝带绑起,最后编成二根大辫子。为了掩饰我的朱砂,还特意在额头缠了丝带做装饰。匈奴女服也较为不同,下面穿裤子,裤子外面搭条短裙,马背上的民族的服饰自然要适应平日生活。
        在小昭她们面前,展示我的新服饰,转圈,跳跃。
        “夫人这打扮还真成了一个外邦姑娘了。”
        “这衣服穿起来好怪呀!”
        “应该穿习惯了就好!”
        “呵呵!”
        但终要分散行走,二队人马就在人数极度反差之下,出了门。
        二少与混提尔达在门口告别,也自是提醒有些人,二队人马即将离城。垂首立在公主身后。自从昨日混提尔达知道我要归返巴家后,就不再理我,就算紧盯着我把弯刀放入包袱里也没有一丝表情。哎!是真生气了。
        灼灼的目光扫过来,是二少。瞟了眼,又恭敬低头。众人都叫他二爷二少爷,我仍然偏执的去叫他二少,只是希望只心稍稍有些不同罢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终是要离开这个繁华之都。公主,我,连环三人坐在马车里,混提尔达的二个侍卫早已昨日出城,在城外等待,这样吴达巴仁打扮成侍卫才不显突兀。
        车到北门,有兵士上车检查,我们三人静坐马车上。
        “清,一路保重!”
        “嗯!”我望着兵士打扮英姿勃勃的蒙恬,激动万千。
        “大王要我代他说珍重,说有一日终去接你,怕有人跟踪,我下车了。”说完,给我个微笑,关上车帘,大声吆喝“放行!”
        透过帘缝,看到高的城墙,一步步远离。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有过的了。我想不起来。
        离城门大约行使二百米左右,我吩咐吴达停车。连环忙扶我下车。
        混提尔达不明所以,骑马走过,看着到处张望的我,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在等人!”人来人往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等什么人?”
        “我要等的人!”还是到处张望。
        “不要在太阳下站太久,要等去树阴下,我们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时间太久容易让人起疑。”说完下马,走到一边树阴下。
        “我只等到辰时过就行。”低语道。然后跟了过去。
        眼看辰时已过,还是没有。正午气候炎热,没有多少人出城。
        “清,你到底等谁?都过了半个时辰了。” 柳芭莎也爬下了车。
        “只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我们上路吧,辰时早就过了!”小声说道。直直爬上了车。靠在连环身上闭眼不动。虽然是一早就知道的结果,还是失望。大哥哥,你做你的樊於期,我做我的清吧。
        “清,你不舒服吗?”柳芭莎问道。
        “可能这些天都没睡好,困困的,柳芭莎,我先睡会,有什么事叫我!”
        “也是,不过坐这马车又慢又难受,今天晚上到了驿站,我去买匹马,还是骑马走着自在。”
        “我不会骑马,第一次见到混提尔达时,我乱动,结果都被他砍晕了!”勉强提起精神回答道。
        “清,你怎么这样差?”她一副看白痴的眼光。
        “这叫人无全能呀!”我呵呵傻笑。虽然心情极度低落但也不能用来去影响她们。
        “对呀,我们夫人是很厉害的人,特别是管家,巴家整个都是她一个人管!”连环一脸的崇拜。
        “连环,哪有你这样夸人的!”
        三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车帘猛然被拉开,混提尔达挤了进来。三人一时有些发呆,他不是骑马的吗?怎么也想坐马车了?
        “刚刚过去三队人马,十分可疑,也就是说现在至少有二十人以上在注意我们。”他严肃说道。
        “怎么会这样多!”对方二十多人,我们三男三女,这可怎么办,不知道二少那边情况怎么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巴二爷那边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全集中在这里!”他冷静分析道“你的北上行动,有多少人知道?”
        “巴府不可能有人告密的,大王对夫人这样好,也不可能,蒙公子更不会!”连环插嘴道。
        “所有人都不可能出错的呀!”我喃喃低语。想不出一个可以背叛的人。“啊,不可能是……”我惊叫道。怎么可能是他,不可能的,他那样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去做。“是不是刚刚我们在城外引人注意了?”我仍努力辩护着。
        “就算引起注意也不可能这样快这样大批人马!”他冷冷说道。
        一时,众人无语。
        “我们现在加快速度到驿站,然后弃车,骑马分散走,可能天一黑他们就会动手。”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低声命令道。
        “右屠耆王,清她不会骑马!”柳芭莎强调道。
        “我知道!”他冷冷道。
        柳芭莎马上又回了一句匈奴语,二人又让我们听不懂了。我却没心思关系他们二个吵什么,只是想着,他不可能出卖我。
        “混提尔达!”我低声叫唤。
        “叫我混!”他命令道。
        柳芭莎吃惊望着他,又看看我。
        “混……要不,你和柳芭莎按你们的计划走吧,吴达,巴仁还有连环,他们身手都不弱,我们自己逃吧,这样不会连累到你们!”
        “嗯!夫人说得对,我们三个会保护夫人的,公主和王爷自己逃吧!”连环附和道。面露生死与共的决心。难道我又要连带他们吗?


45.      第三卷 执手偕老

        “你看上去身手不弱,但是要知道清不会骑马!现在算上拉车的马也只有五匹,一会天黑,再加上地形不熟,你们三人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命,还怎么能保证到她的安全?”混提尔达冷冷看着连环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逃命,而不是义气用事。以你们三个人对付二十多个高手,完全自不量力!”
        “那说你怎么办?”柳芭莎问道。
        “我们六人分三路,不同方向逃,躲过追兵,然后陇西汇合。”
        “陇西?”那不是与匈奴边境了吗。真是南辕北辙了。
        “对,现在回蜀地一定众多埋伏。只有送死。”
        柳芭莎突然用匈奴语问了一句,混提尔达马上点头,柳芭莎又咕哝了一句。他们到底有什么话不让我们知道的了?
        “公主的骑术不错,所以,可以自己骑马,吴达与公主一组,适当时候公主要提醒吴达,也就是公主负责保护吴达,连环与巴仁一组,你们二个都有功夫,逃起来,相对简单。清与我走,到了驿站,若登与蒙顿跟随我们……”
        “我怎么可以跟你一起走?”我弱弱抗议道。
        “有关到你安全,闭嘴!”他不耐烦道。至于这样霸道吗?完全都不听别人一点意见。
        生死关头,一切争执都有些苍白无力。内心忐忑,又不得不顺从这唯一的逃生方法。车到驿站,与他二个侍卫接应上,然后分三路逃。沿途刀光剑影,险象环生。每日他用腰带把我捆傅于他背后,骑在马上奔跑打斗。他们三人已是遍体鳞伤,马力也到了极限。
        天上乌云滚滚,前面一条十来米宽的小河拦住了去路。他们面色一喜。众人下马,牵着马在水里浅处沿河向上游行走。他一手拉马,一手牵着我的手。
        “我们在水里走,是要消灭痕迹吗?下雨也可以帮我们大忙吧!”我小声咕哝。这些天他都不理我,开始时,任我说多少话都不看我。后来就算我有想说话的欲望,也只能小声咕哝给自己听,他的二个侍卫更是只会说匈奴语。更无从聊起。
        “你们伤口再不好好处理,就会发炎化脓了,天气太热了,细菌多!”脚闷在皮靴里好些日,又肿又疼,脚底还磨出好几个水泡。要不是他一手拉着,早就跌水里了。
        “身上臭哄哄的,都好多天没有洗澡了,要是能好好洗个澡那多好!”哎!有些做白日梦。谁说女人身是香汗淋淋,现在身上重重的汗酸臭,天天趴在他身后,臭死好了。不过他身上也好闻不到哪儿。
        “有点象万里长征,可惜没有皮带吃!”大雨打在头上脸上,有些生疼。谁说在雨中行走是很浪漫的事情?
        他一把抓过我背上的小包袱,背到了身上。
        “我自己可以拿,你身上还好多处伤口了,再不处理会恶化的。”我大声说道。没有回应,难道雨声太大,听不到?低头紧跟其后,艰难在水中行走,雨水落到河里,起了一个个小水漩,河水也有些上涨。
        几人借着雨势,在大雨中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终于上了岸,二个侍卫严肃的脸终于有了喜色。
        “我们相对安全了吗?”弱弱低问,实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如果明日早上没有追兵来到,我们就安全了!刚刚那场大雨,让我们走过了那片有瘴气的地段。”咦!这是十多日来他第一次平心静气回答我问题。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与月氏打仗时,有来过这里,前面有个山洞,里面应该还有些干柴之类物品!”一时还真不能适应他突然的热情。不是一直都不理我的吗?
        “你怎么突然理我了?”我一手揉眼,不解问道。
        我的话很好笑吗?我怎么听到那二个侍卫的笑声。
        扒开浓密的树枝,露出了一个半人高,二人宽的洞口。看上去是个很普通很一般的山洞。当那个叫蒙顿的高个子赶着马弯腰进去时,我只差立在洞口死也不进了,谁知道这样小个破洞,里面会不会有毒蛇狗熊之类的生物了。还把马也赶进去,会不会氧气不足呀。
        弯腰行走了十几米,豁然开朗,借着生起的火堆,仔细打量这个干燥凉爽的溶洞,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十来米高。也许几百年前,洞里还滴水,所以很多石钟乳,但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潮气。
        “这洞连到什么地方?”
        “再往里走一百来米,连着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那儿有温泉,你先去梳洗。我给你把火点燃!”他指了指一块巨石说道。
        抱着衣服,紧跟他身后,温泉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看他从一个石头缝里摸出个小罐,竟然是一小罐石蜡。插上灯芯,用火把点燃,光虽弱,但足够了。一米见方的小水池现在眼前。伸手入水。温度正合适。
        “真的是温泉了!”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跳入水中。“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会有看人洗澡的爱好吗?”看着站在一边不动的他,低声问道。
        “哈哈哈!”他大笑。“其实与你共浴也无不可!”转身走了出去。
        “啊!”
        脱衣,入水,泡在泉水里都想闭眼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不过他们更需要泉水来缓解疲劳。把脏衣服放到一边,准备他们洗完再来洗衣服。脚上的水泡今日泡水之后,有些发白。
        整理收拾好后,坐到火堆旁,看着蒙顿他们烤着不知何时捉的野味。
        “我弄好了,你们去洗吧,然后我帮你们包扎下伤口!”
        他满意上下打量了会我,拉起我手,“走,去给我搓背!”
        “啊!”我的脸顿时发热,给个大男人搓背,我的天呀。非礼勿视呀!
        “我的胳膊伤了!”
        “哦!”这样,那好吧!看在他先前努力保护我的份上。
        还好是脱好衣服入了水才要我过去。虽然是背对着,不过这也够香艳了,拿着粗布有一搭没一搭擦,闭上眼不敢直视。
        “用力点!”我好象听到他声音透着笑意。
        “哦!”睁开眼,加大了力度。这可是身平第一次帮人搓背呀。还是个大男人。宽阔的背上有着新伤旧疤。算了,就让他还舒服点吧!把他背拉得靠近自己些,双手从头开始按摩。他身体一僵。
        “放松!”我命令道。记得爸爸是最爱我给他按摩的。哎!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真舒服……”他的声音听上去昏昏欲睡“我阿母是族里出名的巫女,她死的时候,我才五岁,她说,有一天,我在花丛中见到的那个女子,会是我一生的最爱,要我好好珍惜……很多女人都知道我阿母的遗言,想办法带我去花丛,可是没有一个我中意的,那天,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是你了……你们中原人好象有首歌,里面唱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清,我们执手偕老吧……”
        泪顺着脸颊滑落。执子之子,与子偕老!
        

46.      第三卷 人间仙境

        天亮,寻着光进入了洞的另一头。
        传说中的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洞的开口很大,所以洞内光线很好,完全没有昨晚的阴暗。可能因在谷底,受外界温度影响较低,完全感觉不到夏季的炎热,阳光直射也只可能在正午出现。树木葱郁,百鸟鸣叫,还有一条小河从林间穿过,甚至有一片没有杂木的草地。这个方圆不到一里的小谷地象是专人修整过的地方。
        一瘸一拐移到草场上,躺在碧绿的浅草中,不知名的野花星星落落开着。湛蓝的天,雪白的云朵,虫鸟争鸣,马儿在不远处惬意吃草。如若一世在这样美景中生活,与世无争,那该多好。
        “喜欢这里吗?”有人走近,在我身边坐下,也顺势躺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他,侧身背对,脸颊甚至有些滚烫,昨天晚上虽然没做什么,但被他用双臂紧紧捆在怀里睡了一夜也够让人脸红的。他表达情感的方式一定要这样直白热烈吗?
        “别动!让我这样抱着你!”双手双移了过来,把腰捆得死死的。下巴又自然而然的移到我肩窝上。一条腿还搁到了我腿上。
        “男女有别……你……”我小声低喃,用手无力掰他紧捆的手臂,又怕牵扯到他伤口。
        “呵!我的清!”他嘴唇触到我耳根细细啃咬,声音里强忍着笑意,揶揄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这样生嫩……”
        “你……”这个色胚子,什么话嘛,摆明了就是引人遐想。“你怎么这样色……”
        “对你不色还对谁色?要不,我们席地幕天,做点愉悦的事情?”又开始咬耳朵。
        “喂!你再说,我咬你了!”气死我了,越说越不象话。
        “我很乐意!”他低低笑道。又啃。
        “谁怕谁!”猛一侧身,闭上眼,寻到一个地方就咬下去。咦!怎么湿湿软软的。不对呀!
        哄!血冲脑。全身只怕和熟虾一样红了,怎么别的地方不咬,偏偏去啃他的嘴唇,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我这不是霸女硬上弓,主动出击吗?我的天,我不要活了。一把掀开他,捂着脸滚到一边。
        “哈──哈──哈──”那大笑怎么听都怎么邪恶。“我的清真是只小母狼!”狂汗!有这样形容女人的吗?
        顺势又滚到我旁边,一手耗住,又捆住了。“别动,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事来!”
        乖乖任他抱着,开始还有些紧张僵硬,后来见他只是抱着,也就慢慢放松。
        “清!”他低叫道。
        “嗯?”
        “你从哪儿学的,在我身上按捏,就让我今天精神气血恢复如此之快?”
        “爸爸以前最喜欢我给他按摩了……”我低叹道。
        “爸爸是什么人?”抱着腰的手有些收紧。
        “我爹爹!”
        “你爹爹?”他疑惑问道。
        “嗯!”
        “我记得以前巴二爷说过,你没生下来,你阿爹都过逝了……”
        微微一怔,还好,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其实呀,我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你看,我从哪儿来。”随手向空中某处一指。挣脱爬起来坐好。“混,我饿了!”对着他笑嫣如花!
        “这谷里也有山鸡,我一会猎几只山鸡,让你看看我身手!”他撑地而起说道。一手拦过我,抱着轻轻摇晃。
        “好呀!”
        “清,心里只有我一个,做我右屠耆王王妃好不好?”良久,他缓缓说道。
        靠在他他怀里,不做声,风花雪月又开始冰凉,右屠耆王王妃,是顶多压人的帽子。先不说有没有资格,单单只是右屠耆王这个名称来说。单于也不可能让他舍弃自己的宝贝女儿让一个异族女子与他做正妃。就算做了正妃,又会有多少部落的人送来侧妃,侍妾,君王将相的姻缘,那一件又真的会如人意?所谓的政治婚姻自古如此。那不是我能想,更不是我能接受的。
        “清,你说好不好?”他又低问道。
        “右屠耆王王妃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只有公主那样高贵的人才可以。混,我从不做不现实的梦!我只是个寡妇。”
        “我不在意你是寡妇!”他恨恨说道。
        “可是我在意!”抬头仰望他。我真在意吗?前一天死了老公,第二天结婚的那个社会呆了二十几年,说在意,只是骗人。如若用寡妇来压我。只会让我嗤笑连连。可是关键时候用寡妇来做借口,那又未尝不可。
        “清,我可以请示大王,让你做我正妃!这几年大王好几次要给我封妃子,我都坚持要封我阿母预言的女人做正妃为借口推辞掉了。”他说话低而急,向我保证道。
        心渐渐变冷。从不放弃抓个男人好过年的想法,混提尔达除了有些大男人主义之外,对我算得上是个完美的情人,呵护有加。但也只是封了正妃,还会再娶侧妃,侍妾。我不是几头牛,几只羊就可以估价的女人。我只是想做一个男人心里唯一的珍宝。彼此的唯一。
        “混,我要的,只是一个一心一意,与我执手偕老,一生只有我一个的,真心对我的男人!对你来说,我的要求太苛刻了,你做不到!”仰望他低垂的脸,认真说道。我的话,象他这样的男人,又能明白几分了。
        他低头看我,思量良久,低头沉声说道。“我懂!”
        呵呵!真正能懂吗?我笑着拉他起身,如此仙境,为什么要想这样多。
        “要是再种几株桃树,这儿就真的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桃花源了。”
        “什么叫桃花源?”
        “就是没有世事,没有战争,没有徭役,什么压力都没有的地方。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生二个孩子,男耕女织,无忧虑的生活多美好!”我冲着他大叫大笑道。
        他也跟着笑起来。
        天空传来鸟叫声,很高昂。这是什么鸟?
        但他的脸色突变。难道有麻烦了吗?
        

47.      第三卷 在劫难逃

        还没有问出口,他一把抱住我,转身向洞里跑。蒙顿牵马奔进来,与他大声说话,二人严肃交谈。
        不一会,他们三个男人到处在洞里寻找大石头,抬到来时的洞口,封洞。
        “他们追来了吗?”我一边看着忙碌的他们,小声问道“这样堵洞口有用吗?”
        看他们辛苦堵好了洞口,我很怀疑是否真的有用。
        “刚刚那叫声是青云雕,月氏三王子辛巴最厉害的眼线。我不知道刚刚那雕有没有发现我们,要是发现了,麻烦可不小。”他微微停顿,自语道“辛巴怎么可能跑到这里了,真是奇怪!”
        以前在咸阳听柳芭莎讲,月氏的三王子辛巴与他哥哥图门,混提尔达,是草原上的三只雄鹰,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丈夫。每个人无论从外貌,谋略,勇气都是一流。其他二个我没有见过,但混提尔达,无疑是优秀的,除了他大男人主义,几乎完美,从他身上也自然能想到另二个人是何等的不凡。但是,他见到青云雕如此紧张。难道很危险吗?
        匈奴与月氏多年的征战,就算是两只相惜的苍鹰也会争斗得你死我活。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三个伤痕累累,外加一个弱女子,任何一队人马足已击灭。在骑马逃亡上,二个马背上的民族根本没有一丝优势可言。完全不可能象逃脱吕相派遣的武士那些简单了,何况我们逃离那些武士也用尽了全力。更严峻的事实是,马早已在逃亡中,精疲力竭。
        他安静抱着我坐在草堆里,皱眉想问题。拿起帕子,帮他擦额头的汗水。近距离的看他的脸,毛孔有些粗,但并不影响那张性感如刀削般的俊脸,真是个迷死人的男人。这张酷脸,实在太合适去拍电影了。
        “呵!我长得太迷人了,你都看呆了?”他低笑一声,然后又在我脸上响响吻了一口。这个自大的男人。
        低头再低头,旁边还二个侍卫了,他怎么能这样有伤风化。
        “如果今天他们找不到这个洞口,我们应该还相对安全,但不能逗留此地太久,明天晚上我们得向北行,翻过二座山,就可以到我们地界了。那样我们就安全了!”他淡淡说道。
        “我们不是到陇西与公主汇合吗?那离陇西有多远?”
        “不去陇西了,直接回我的部落,到时派人去陇西接公主!”
        “啊,那我不是越走越远,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巴家?”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清,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要回巴家,除非我死!我从来就没有让你回巴家的心意!”他仔细盯着我脸,认真说道。
        “如果这次不是与你们一同北上,那你会怎么办?”我近乎无力问道。
        “就算绑,把你打晕,或者把巴府所有人杀光,我也会带你回草原。我说过,你是我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生是为我存在的。”他说得风清云淡,象说吃饭穿衣睡觉那样简单自然。
        闭眼,张开,再深呼吸。我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有没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此疯狂的言语怎么可以平淡出口。
        “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容易得到的女人比较有挑战?而我是不容易得到的那种,所以你才会如此?”
        接下去的话,我却说不下去,只是得到了我,是不是新鲜感一过,人老珠黄时,人随便用几头牛,一群羊就可以把我换走。他们匈奴人从来都把女人当财产,女人的价值是以换取牛羊的数量来衡量的。我不要。他们的生活方式太让我没有安全感。在一个重视弱肉强食的年代,更在一个重视武力的民族。我是害怕的。心一步步沦陷,但我不要那种结果,我得回巴家,只有在巴家,我才能施展我的才华,才能无后顾之忧。也许在巴家很多人会巴不得我早死投胎,但只要我努力,就不会老时落个凄惨下场。
        “不是!”他把头撑在我臂窝,“让我休息会,不知道一会他会不会追到此地,我得想办法如何逃避他!”然后抱着我呼呼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外面都没有什么动静,黄昏时,搬开石头,众人牵马出了洞口。延着崎岖的山路摸索前行。月亮很亮很圆。应该是十五左右吧。不时远方传来一二声狼嚎,在这静谧的夜里让人害怕。偶尔惊动了林中飞鸟,有些心惊肉跳,但一手被他拉着,还是很安心。有些矛盾,到底是随他还是逃回巴家。这个有着宽阔肩膀,温暖手掌的男人。是不是我值得一生托付的良人?
        走走停停,我的体力已透支到了极限。脚底的水泡早已磨破,靴子里湿湿的,我知道那不只是汗,还有我的血。四肢已没有感觉,唯一的信念就是抬脚前行,好几次都差点跌倒,还好他一手支撑着。
        他终是发现我不对。因为我开始发烧。陷入黑旋涡之前,我终有些释然,我是如此的不济,完全不合适他这只草原雄鹰。跟着他只会拖他后腿。我并不合适他,这样他应该可以放我走了吧。
        醒来在他背上。看到天空的太阳已有些偏西,原来我在他背上已一天了。
        “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弱弱挣扎道,他身上还有伤呀。
        “别动,你病了,累了,过了这道山梁,我们到了草原,就可以骑马回部落了!”他仍然紧搂着我的腿,甚至怕昏迷中的我掉下来,又用腰带把我绑在他身上。
        “你身上有伤,又背着我走了一天,累了吧?”小心用袖子给他拭汗。心里很疼。
        “我是男人!”他沉声回答。
        一路无言,他的步伐也有些零乱,但仍坚持背我前行。
        远远几乎可以看到草地上的蒙古包,离草地不到一里的距离。天空又传来鸟叫声。抬头看到一只好大的鸟,双翅张开足有一米,在我们头顶盘旋。声音兴奋嘹亮。离草地如此近的距离,我们就可以骑马赶回他的部落了。紧咬唇,原来我们还是没有逃脱。
        他和侍卫无视头顶巨大的青云雕,继续向行。直到走到了草地上。那只大雕仍在我们头顶盘旋。他轻轻解开带子,把我举到马上。对着我微笑。我回视微笑。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我们真的在劫难逃吗?
        

48.      第三卷 价值

        也许马受到了些惊吓,有些骚动不安,不停踢着蹄。
        “混,放我下来!”我只是个连坐在马背都不稳的人,还很恐高。
        他有些无奈,抱我下来,犹豫了下,取出一块锦帕,蒙上我的面。
        顺势坐下,不解望他,马上又明白,看这样子,我们是跑不掉了,我的容颜会招来麻烦。
        十几匹马奔到几米远处停下。混提尔达挡在我身前,站立不动。若登与蒙顿拿起刀,在一边紧护。一时只听到马儿的响喷声。
        有个清冷的声音在说话,混提尔达没回答,只是站着,马蹄声又近,又说话。混提尔达回复了几句。我坐在他身后,低着头,什么也听不懂。更不知道他们会相持到什么时候。只是希望能放过我们。
        微微抬眼,看到有人从马背上跳下来,站在混提尔达面前,与他对峙。头真晕,烧也没有退,眼睛生疼。忍不住伸手按眉心。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只用装柔弱,把事情交给男人们就行了?
        事情似乎起了变化,二人争执不下,混提尔达转身蹲下,把我抱在怀里,偏头把我脑袋紧紧压在他肩窝上。习惯性的抬头向前看了眼,我看到一张极为阴柔的脸,这个男人长得太过于漂亮,如果不是刚刚听到他说话,换上女装,我会认为是个大美人儿。感觉很象《天是红河岸》里那个卡尔王子,细眼星眉。用妩媚来形容一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很好笑,但是他的表情很冷。哎!长成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叫辛巴,实在是太逗了,怎么和那只胆小的狮子同一样的名字,联系起来实在是逗人发笑。
        混提尔达转身面对他,不过在这几秒的对视中,足够让我看清楚那个美丽的男人了。哈!哈!哈!美丽的男人,我的脸在抽搐。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愤怒,我得罪他了吗?还是因为混提尔达让他气愤?
        温顺地窝在混提尔达怀里,盯着远处的蒙古包,又低眼看近处的野花,真是漂亮。如果不是在这种场景下那多好。
        因为背对,自然不知道一堆男人在做什么,可是这样的对峙,气氛真的很怪异。
        “你这样抱着我不累吗?”我低声在他耳边问。
        他偏头慰慰我脸颊,没有说话。
        那个叫辛巴的男人突然又说了几句话。混提尔达身体一僵,没有回答。辛巴又重复了一次,语气有些愤怒。下巴搁在他肩窝上,长时间的发烧,身子太过于倦怠。其实如果这样逃不掉,黄泉路上有混提尔达做伴,也不错。
        “如果他要杀我们,有你做伴,我比较不会害怕!”闭眼喃喃低语。我想我是烧糊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说出如此胡话。不过他又用头慰慰我的脸。算是安慰吗?
        “你,匈奴右屠耆王的阏氏,听不懂匈奴语吗?”那个男人在说汉语。声音有些古怪,但我还是听清楚了。以我一点微弱的知识记得,阏氏不是只是单于的妃子才这样叫的吗?我怎么也成了阏氏了。再说,我还没答应嫁给混提尔达了。
        趴在混提尔达的肩头,没有力气加入他们的战争,要动手就痛快点。
        “女人!回答我!”这声音都要吃人了。阴冷冷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不过没有力气回答他说话,有必要这样大声吗?是不是他们这些草原上的雄鹰都如此狂妄自大。
        “她听不懂匈奴语!”混提尔达回答道。
        “我问的是她!”声音还是很冷。
        “混,你放我下来吧!”轻叹口气,任何时候,男人都不忘借对方身边的女人来达到污辱对方的目的。现在混提尔达这只鹰是虎落平阳。
        混提尔达放我下来,然后揽住我的腰,让我支撑着。
        淡淡再次打量眼前这个高而瘦的男人。长得帅又能怎么样,至少我还不会花痴得对一个要我死的男人流口水。抬头又对混提尔达笑笑。他甚至有些怜惜地用手帮我拭额上的汗。
        “你,把面布取下来!”他命令道。
        切!干嘛,要和我比漂亮吗?你比得过我天生丽质吗?更何况还只不过是个男人。我就不揭怎么了。我挑衅抬头看他。
        愤怒的眼神,良久,变得有些玩味,然后又有一丝奇怪。
        “这女人有双狮子般的眼睛,不管她是否漂亮,混提尔达,我用一百匹好马,再加二个月氏美女和你换!然后放过你和你的侍卫,如何?”他大声问混提尔达道。
        哼!我只差张口问候他祖宗八代,我一个女人的价值就是一百匹马和三个男人的安全!我踢死你这个象女人的可以做人妖的猪头。
        只是行动没有成功,混提尔达紧紧揽着我。再三挣扎都没用。
        我抬眼,这个混蛋,他不会真的要拿我去换好马和他的安全吧?恨恨瞪他。刚刚才对他有些好感了,想与他生死相随了。马上把我拿去换马?
        

49.      第三卷 自救

        “你放不放我下来?”我再次狠狠瞪他,干嘛有事没事把我当个沙包抱着,就算是怜香惜玉,但这种关头也不用把我抱得这样紧吧。看这个混蛋半天不说话,一定是犹豫考虑着是不是要把我换掉的。
        “混提尔达,你这个混蛋?”还是没动静。
        “扑哧!”那个人妖猪头还笑了出来,虽然笑得极为妖艳,让人发呆,但是,不行……
        “你个死人妖,乌龟王八蛋,几十辈子没笑过呀!还要买你姑奶奶……”边骂还边挣扎着想去踢他。要比泼妇,谁怕谁呀,反正我骂的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二千多年前有乌龟,但是王八是什么一定不知道,人妖更不用说了。哼!
        看我不停咒骂,泼辣的样子,本来还是笑如花,但是从我的态度也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清……”混提尔达抱我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但是语气里有强烈的叹息。
        “怎么?”想卖我了是吧,要不语气也没这样为难。你个死混蛋。
        “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说着摸摸了我烧得滚烫的额头。皱眉道“你放心,我不会卖掉你的,乖乖躺着,你还病着了!”
        “哦!”脸越发热了,我刚刚那样,确实很丢脸。
        本来气愤他那句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的,但是看在他关心我的份上,没想卖我的打算上,放他一马。脑袋靠向他肩窝,对着眼前那个冰冷的男人做鬼脸,反正我面上有面布,他也看不到,再说,他应该注意的人是混提尔达。
        “我再加一百头牛!”那个辛巴提价道。
        他侍卫中有人在远处喊叫。大概是要他直接杀了我们吧。
        那个死人妖置之不理。继续盯着混提尔达,不过怎么感觉他好象在注意看我。
        “辛巴,这个女人你出多少我都不换,要打败我,先也看自己的本事!”
        “你们现在全身都是伤,又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混提尔达,你装得再象,也隐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杀了你自然也可以得到这个女人!所以,你还是仔细想想,但我没有太多时间让你想着去叫救兵来帮你!”
        “白痴,你以为我好掌握呀,他死了我顺从你才怪,空长得好看的脸皮,该不是吃软饭的吧!”我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但这个猪说得句句话都气死个人。打不过他们,至少要努力拖时间,不知道远处的蒙古包会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郁闷的是,我能用来骂人的词也要用完了,再这样撒泼下去,他们终会做出决定的。
        咦!这家伙不怒反笑,难不成发觉我的阴谋了。内心有些忐忑。
        触到混提尔达耳边小声低问“我们是不是拖得时间越久,得救的希望越大?”他连眉头都没动下,但透过他微一僵硬的身体,我知道答案了。
        “他们都说混提尔达的正妃会是他命定的女人,难道你就是他命定的女人?”他无视我对混提尔达咬耳朵,想必我搞不出个什么事来。
        “错,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了”我抬眉大声说道,头好晕,好疼,人好累,但我得撑下去。抚抚额头,接着说道“谁说要做他正妃的?”
        “清……”混提尔达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
        “你不想嫁他?”声音依然很冷,但有了些兴趣。他应该是个很懂得利用自己优点的男人,冰冷的语气,加上那绝世的美脸,真是帅呆了,要是有照像机,我一定会拍下这个帅哥。
        “你别自做多情,我对你没兴趣!”
        “噢?”
        “我不大喜欢太好看的男人,因为我讨厌和很多女人去抢一个男人,你的皮相不错,所以,我不喜欢你。别以为所有的女人见了你,都象见了蜂蜜一样。”我小声强调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注意这边呀,我快支撑不下去了。
        “混提尔达,看来你的确捡到了一块瑰宝,今天我定要杀了你,要了这个女人!”辛巴低声冷冷说道,冰冷中有丝兴奋。
        啊!难道真的不行了吗?再也拖不下去了吗?我近乎绝望的看向一边,他们二个男人要决斗了吗?
        “呵呵!呵呵!”我大声笑了起来,不但这二个男人吃惊的望着我,连护在一边的若登与蒙顿也很惊讶。
        “辛巴王子,有时候不要太小看女人了,至少你今天就小看了我,大概你没注意到你的青云雕有多久没有出现了,还有,你的侍卫们怎么都没注意到你们的背后了,那几处狼烟是怎么回事了?我们是重伤累累,但是王子大人,您忘记一点,这是在匈奴的地界,不远处就是匈奴人的蒙古包,而不是在月氏,月氏三王子,你太过于骄傲了,错过了最佳机会了。你也不过如此!”人常说,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的,生命危险时,人的身体和智力都能用到极限。我想我是用到了。其实那几处烟,在他们到达之前就有,我现在虚张声势,不知道会不会有效。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回头张望。再望我时神情极度阴霾。
        混提尔达只是皱眉望我。
        “混提尔达,你记住,这个女人我要定了!”翻身上马,带领侍卫离开。
        “混,我们快骑马走,以他的能力,会马上发现上当的。”我急急低语。以那人能与混提尔达齐名,自然不是平凡之辈。今天只不过是被我这个小女人分散了心罢了。
        他还没有等我话说完,就急忙把我抱上马,二个侍卫也马上上马。马儿奔出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后面又传来马蹄声。这样快就反映过来了。果然是只苍鹰。靠在混提尔达身上,他一手紧搂着我,一手抓着缰绳。蒙古包越见清晰,身下的马儿已尽了全力。
        上天呀!请保佑我们!
        黑旋涡袭来,所有的支撑我的力量散尽。
        

50.      第三卷 王子图门

        鼻间充斥着奶香味,不时有人换着我额头上的湿帕。偶尔还听到大声的咆哮声。睡睡醒醒,不知几日。
        可能因为帐帘大开,光线很好。二扇巨大的屏风挡住了我向外搜寻的目光。摆设简单,地上铺着厚的羊毛毯。伸手可及的地方,有刀。呵!是混提尔达送的那把弯刀。看来,我们是得救了。
        只是,人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静躺着,望着帐顶,什么也不想。这些日子为了逃生,所有人都太辛苦。
        “夫人,您醒了?”
        侧头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低头跪在毡毯前。
        可能半天没听到我动静,抬头对上我打量的眼,忙又惊慌低下头。
        “你是哪国人?”我轻声问道。
        “奴婢名叫翠珠,原是赵国人,王爷见奴婢会说中原话,所以派我来服侍夫人!”她恭敬回答道。
        “翠珠,那扶我起来吧,身子好软,都懒得动了!我睡了多久了?”淡淡问道。
        翠珠忙服侍我穿衣,梳洗。从零散的对话中,自然也知道了我们成功脱险后,我已高烧昏迷三日,混提尔达已因此换掉了二个巫医。今日,因为单于召见,可能晚上才回来。
        “那日狼烟是怎么回事?”坐在毯上,喝着翠珠刚从外面挤回来的牛奶。这可是真正的鲜奶呀,没有一点污染的天然食品。好多人做梦都喝不到的东东。
        “蛰达王子伤了单于,叛逃,图门王子搜集人马捉拿。所以点燃了狼烟!”
        “那月氏的辛巴王子有追过来吗?”
        “刚好图门王子带着兵马,遇上了王爷和夫人。”原来是这样,还真巧。果然是有意外的救兵。
        “夫人……”她预言又止。
        “怎么?”我抬眉问道。这牛奶真香,真好喝。把碗递她,她又给我倒了碗。
        “蒙顿说,月氏三王子要拿一百匹好马,外加一百头牛换您,王爷都没有答应?还听说这次是您救了王爷,这……都是真的吗?”她小心低问道。
        真服了这群人,见我好说话,就在这里八婆打听小道消息了。
        “算得上吧!”多日不动,这把骨头酸得很,起身,蹒跚移向帐外。拒绝了翠珠好意搀扶,独自走向一片零星开着小花浅草地。不远处有妇女在挤奶,生火,驱赶牲口。日头西斜,一派祥和。
        大家各自忙着,自然也不会顾到无聊闲散的我,坐在草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打量着身边的小花。不久,疲了,又顺势躺下。这样席地幕天,呼呼睡起我的美容觉来。真舒服。
        “呼呼!”湿热的气息袭来,这是什么声,一愣,张开眼。“吓!”我大叫一声,只见一张毛茸茸的脸,正低头看着我,二只黑黑圆圆的大眼正好奇地盯着我。天,什么时候来了一只狗。这样大个的,到底是狼还是狗呀。草原上有狼我是听说过的,这是狼的变异种吗?一人一狗就这样对视着。
        好半晌。才坐起身,向后蹭,瞪着它,“你,你,可千万不要咬我呀,咬我就扒了你皮,吃你肉!”我小声威胁道。
        还好,这狗似乎没有敌意,退后,摇着尾巴,坐到一边,仍然好奇盯着我。
        “呵呵!”有男人爽朗的笑声。我扭头望过去。
        一个与混提尔达差不多高的男人,正牵马站在不远处。太阳已完全下山了,昏暗之下,给人强烈的威逼感。
        我竟然睡着了,天都黑下来了。帐蓬这样多,哪个才是我要回去的那个了。咬着指头,仔细想着。那个人应该是族里人,想必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看上去人太壮了些。只要那狗不发疯咬我就行了,不过看样子,也没什么敌意。
        啊!他说什么?我不解望着步步接近的他。我听不懂了。他又说,又走近了二步,离我不到一尺,然后俯视地上的我。
        这又是什么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辛巴那样美,也没有混提尔达那样霸气,甚至看上去五官只能算端正,但端正的五官给人一种沉稳安全感,完全与他的身材不相符合。不过我讨厌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好象全身都在他的所视范围之内,无从遁形。于是毫不客气地,我瞪。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瞪他,微一怔,然后捏起我的下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用力摆脱他的钳制,起身后退。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捏人下巴,我本来就是个瓜子脸了,再捏下去,一定就成苦瓜脸了。于是再瞪。当我好欺负呀。
        我有做错什么吗?他怎么那样惊愕的表情。难不成我任他捏呀,我又没病。
        “清──清──清──”远处传来混提尔达急急的呼唤声,定是寻不到我,急了。
        提腿就跑,免得一会他又拿眼瞪我。
        “啊──”这家伙有病呀,干嘛捉住我胳膊不放。又急急和我说话。
        我比了比耳朵,又指了指他嘴巴,这样他总该明白了吧,我听不懂呀。
        声音又近了些。我忍不住大声回答“混提尔达,我在这里!”
        不一会儿,就看到混提尔达高大的身影走近。这家伙怎么还不放开我的胳膊。什么意思嘛。
        “混,这个人非理我!”恶人先告状,这个男人看上去不错,怎么这样没礼貌。
        他三步作两步跨了过来,正要去摸腰间的皮鞭。
        “图门!”他叫道。原来这就是三只鹰的最后一只呀。不过看样子,这样老实,怎么会是只鹰了。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捉住我胳膊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混提尔达一手揽过我,抱起来。郁闷,我又不是三岁大的孩子,动不动就抱着,难道他们匈奴人都是这样对女人的吗?
        “图门?”我不满瞪着他的蓝眼。“柳芭莎的哥哥?”
        “嗯,图门在匈奴语中是万的意思,图门王子十五岁就能带领万人部队打仗,所以单于赐名他为图门王子!”混提尔达细心解释道。
        “混提尔达,她?”原来还是会说几句汉语嘛,虽然不标准声音也很粗。
        不知道混提尔达回了几句什么,他开始有些惊讶,然后表情又恢复平静。二人对答了几句,混提尔达抱着我往回走。
        “你们在说什么?”我轻声问他。
        “请王子去我们帐蓬里歇息会,他才回来不久!”
        “哦!”不经意瞟了眼一边同行的图门王子。他正用阴狠的目光在瞪我。啊!难道是我看错了吗?还是因为太阳下山,天要全黑了。打了个冷颤。这个人难道不如表面上看去那样平和?
        “怎么了?冷吗?”混提尔达关心问道。
        “有点冷!”往他怀里钻了钻。想着那道眼光,可真冷。
        

51.      第三卷 阏氏
        
        本是他们在外面喝着马奶酒,我呆在屏风后面,无聊的打着瞌睡的。后来混提尔达可能认为我有必要陪酒,硬是把我强拉于他身边服侍,摆着好好的侍女不用,用我这个笨手笨脚的。搞得不是油粘他衣服上,就是把酒觚洒了,他似乎很乐意见我出丑。我的手忙脚乱常常让他大笑连连。再说他们二人时时用匈奴话交谈,我只有象个傻子呆坐一边。象个十足的陪酒娘,在他们碗里少了酒时,主动帮他们添上。喝到兴头上,混提尔达还用那油油的手,抱我猛亲一口,让我也是油光满面。以前在咸阳见我们用箸(也就是筷子)吃东西,老说我们麻烦,不如用手方便。现在倒真是真见识到他们是怎么吃东西的。
        头大的一块烤肉,就这样供在几案上,他撕下拳头大一块烤肉递于我,命令道“吃,你太瘦了,得养胖点儿!”说罢,又与图门王子说着话,大笑。我狠狠盯着肉,香是很香,可是怎么下手呀,难不成我直接啃?转眼又悄悄盯他们二个,只差把头大的肉直接啃了。看来,我这样还是斯文了。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是刚刚去方便后,他们会不会也是直接吃喝的,好象他们都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那这块肉,我汗!用多少便后没有洗过手的手摸过,这怎么下口呀。举着肉,皱眉苦脸,越想越恶心,这肉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了,就算要吃,怎么下口……
        见我苦脸举着肉。他对王子笑笑,又取出一把小刀,接过我手上的肉,切了几小块下来,搁于我面前,“吃吧!”
        感激对他笑笑,拿起一小块肉,闭眼往嘴里送。希望不要吃出屎尿味儿。
        “真的这样怕吃肉吗?”一句不熟练的汉语传来。张开眼,看到混提尔达瞅着我笑,图门王子则带着戏谑的笑看着我。刚刚那话自然是出自图门王子之口。我举着肉,往嘴里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我的清不管怎么样都是动人,哈──哈──”混提尔达搂着我,对着王子现宝,高兴大笑。
        王子也在笑,只是那笑,很让我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很平易近人的感觉,但是我就是心里发毛。甚至有些发寒。
        “图门,等到这次单于处理好蛰达的事后,我会请单于主持我与清的大婚。到时就由你这个兄弟来负责帮我守护新娘吧!”混提尔达拍拍图门王子的肩,笑道。
        “什么?”大婚?这个混蛋真要娶我,那巴家怎么办?我真的要嫁他吗?
        “清,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混提尔达略带深意的说道。
        “混提尔达,那我妹子怎么办?单于本是准备这次你回来让你们大婚的,你不可能不立柳芭莎为正妃,来娶这个外族女人做阏氏。你不要冲昏头!”图门的表情很惊讶,甚至很愤恨。
        “图门,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我一直都只是把柳芭莎当妹子,你是知道的。我阿母的遗言,族人也知晓,我当着我阿母发过誓言,今生会好好对我的妻子,现在她出现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不是吗?至于柳芭莎,自然会有好儿男去娶她,但不是我混提尔达!”混提尔达对王子说着。
        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能听懂的。内心某处有些酸麻,这个男人也许不完美,可是他应该是认真的。他已很尽力的用他的方式去爱我,也许不懂得我所谓的平等。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到底是什么困扰着我了。要是别的女人,能遇到这样个男人,就是死也愿意,可是到底是什么让我内心不安了……
        “哦!”我抬头,见到他们二个正盯着我。
        “清,你走神儿了,想什么了?是不是太感动我说的话了?”混提尔达揽着我摇晃道。
        “什么?”我举起一小块肉送到嘴里,掩饰刚刚的走神。这肉终是入口了,不过真香。呵呵!
        “王子问你是不是在花丛中见到我的,他不相信我阿母的遗言在你身上有灵验!”
        “我们相见……那满山的黄菊可以算是花丛吗?”我纳纳问道。好象不应该叫花丛吧。
        图门王子吃惊看着我。混提尔达则得意对着他大笑道“我说我没骗你吧,真的是在花丛中看到,那时的情景,我直到现在还记着。图门,虽说你有四个阏氏了,但是我混提尔达就她一个就够了。我这一个比你四个不得差,呵呵!”
        “不是单于的妻子才叫阏氏的吗?难道不对?你们匈奴人正奇怪。”我小声低语,怎么所有人的妻子都成了阏氏了。
        “单于的妻自然是叫阏氏,可是王子的妻也叫阏氏,王爷的妻更叫阏氏,所以,清,你是我的阏氏。”他拥着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相当于清代的福晋。一种称呼罢了。
        “混提尔达,父王不会同意你娶这个女人的。”图门严肃说道。“她看上去很妖艳,会不会是不祥的女人?她眉间的那粒红朱砂很怪异!”
        什么?我妖艳?不祥?怪异?这什么话。我抬头诧异看着他。这是怎么来的罪名?
        “图门,我的清,长得很美丽,如同朝阳一样灿烂,她的红朱砂也很漂亮,我并不认为她有什么不祥,那天要不是她用机智,我早就给辛巴杀掉,所以,她对我只能说是个保护神一样的女人……图门,我很认真的。所以希望你能在单于面前说的是她的好话,而不是让我娶柳芭莎!”混提尔达举着肉块,紧盯着图门王子,认真说道。
        王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想事情。
        混提尔达用脸颊慰着我脸,轻轻叫着“我的清啦!”
        “如果再有一天,你在花丛里遇到另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你会后悔的!”我深深叹口气,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一直很排斥他倾心于我的现实。男人的爱,真的能长久吗?若有一天,他再遇到另一个女人,也惊艳其美色。那我怎么办。
        “清,不许你乱想,你是我的,我一定会娶你做我唯一的正妃!”他在我耳边低声保证,我神情有些恍惚。难道终是对这个粗犷的男人动了真情。可是巴家怎么办?


52.      第三卷 温暖幸福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开始变凉。秋风瑟瑟,牧民们早早开始准备过冬的防护。我成了个完完全全的闲人。派去接应吴达他们的侍卫一直还没有回应的消息。内心不免担心他们的情况。
        在牧民中,只有一种人会对我没有戒心。那就是小孩,他们小不个儿刚刚学会走路就开始骑羊,几岁大就会用弹弓打野兔,而且还很准。天真还很纯朴。
        那些年轻姑娘没有一个对我好脸色,因为我抢她们心中的完美情人,中年妇女也不大理我,因为我抢了她们女儿的未来夫婿,特别是在混提尔达向单于请示只娶我一个妻子之后,我被更加孤立起来。而男人,没有哪个敢冒犯右屠耆王将娶的王妃,除非不想活了。所以,闲暇时我只有看小孩们骑羊,打弹弓,跟着孩子们学他们族的语言。混提尔达则命令翠珠给我梳二条大辫子,开始不大明白,后来才知道,已婚女子是不能再梳很多小辫子的了。我已给他标榜为已婚女子,虽然我们之间除了他偶尔对我的亲吻和抚摸,并没有越过那一步。
        我在习惯着草原生活,也在习惯着身边的这个夜夜拥抱我入眠的男人。巴家,离我真的似乎好遥远。
        “清……清……”传来稚嫩的童声。一定又是塔雷那小家伙。他是翠珠的儿子,才五岁,平时特别粘我。
        我坐在草地上,看着摇摇晃晃跑过来的他微笑。
        我用匈奴语问他怎么了。
        他张开双臂,在空中指划,叫着“瓯脱……呼……瓯脱……呼……”
        原来他指得是族人将要迁移的事,瓯脱则是他们对蒙古包的称呼。混提尔达已发出指令,在我和他大婚之后,族人则沿着小河向南迁移,给草地修养的时间,也更是移到水草肥美的地方,以便度过这个冬季。有时候,古代人更懂得休养生息的意义,对资源合理利用。至少他们不会过度放牧。
        “清,我们去玩!”小手拽着我的衣角,用力拉我。小孩子哪有什么力气。不过他见我没动,还是用力坚持着。他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政,不知道这个小破孩儿是否还好。我的失踪,他有没有得知消息。他……应该很恼怒吧!我甚至可以想象他怒脸恶言的样子。
        深叹口气,起身,大手牵着小小手,向羊栏走去,这小家伙又想在我面前炫耀他骑羊的技术。我的不会骑马在他们看来,我是个怪物。成了姑娘们又一条攻击我的罪证。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做右屠耆王妃。
        “清,你怎么又和小孩跑到羊栏,风很大,病了怎么办?”一旁传来指责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混提尔达。
        “我身体不好是事实,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虚弱。”
        “我们回去吧!”他牵着我手,无视那群崇拜他的小鬼们。
        “今天忙完了吗?”
        “嗯,婚礼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哦!”我笑着向小家伙们挥手道别。
        “你冷不冷?”他瞪着我身上的兔毛裘服问道。
        “不冷,只是感觉这边风很大,很干,不过我天天都有用牛奶洗脸。呵呵!”好奢侈的行为。
        “兔毛不避风,我得去帮你猎件貂皮裘衣出来,还有貂皮大袍,这样才容易过冬。”
        “没事的,我没那样娇气!”接过侍女手中的水盆,服侍他洗手。我可以容忍他用手吃东西,但不能容忍他吃东西前不洗手。所以,只要他一进帐,我都会让他洗手。
        仔细帮他擦拭着手。突然听到他叫我“清!”
        “嗯?”放下帕子,坐到他旁边,轻问道。
        “单于不同意我娶你,要我立柳芭莎为正妃,所以,你做我的正妃是不被单于祝福的,清……”
        眼前的这个男人神情郁闷,但又无不小心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他是一只苍鹰,是个大男人,但现在委下身来,只是因为怕我因不被祝福而伤心难过。小心翼翼在乎着我的一丝丝感受。我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对待了?
        “没事,成亲是二个人的事,能被祝福是好事,不能被祝福的话,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你说是吧?”心里那道防线,终于塌方。这个男人并不完美,有时也很粗暴,但他是真心对我。如果在巴家和他之间做选择,天平的两端,早已不平了。悄悄向一边滑落。那么就是他吧。
        两人相抱无言,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心里好暖和,真的好暖和。
        “不过你放心,没有单于的祝福,但大婚那天,图门会帮我守护你,你一定会是我最美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守护?”
        “匈奴人成婚,如果婚前有对姑娘倾心的男人可以去抢亲,当然女人也可以抢男人。谁抢到这个男人或者女人,男人可以做那个去抢女人的夫,女人也可以去做抢亲男人的妻子!”
        “啊!”这是哪门子歪理,如果成亲时给人抢到手,那不是完了?图门做守护?我内心怎么如此不安了?
        “可以不抢吗?”良久,我弱弱问道。
        “呵呵!清,你不想想,有谁敢抢我的王妃,大家都只是乐乐罢了,谁敢当真去做这种事了。如果谁真敢,我会杀他们全族人的。”混提尔达似是难得见到我这样胆小怕事的时候,不禁搂着我呵呵笑起来了。
        “图门行吗?”
        “呵呵!清,你要担心的是我这个英俊的男人给别的女人抢走,而不是担心这个,这族里有谁敢动我混提尔达的女人了?”
        “你,真臭美!被抢走好了,不稀罕!”我扭头看一边。这个自大的男人。
        “真的不怕?”他轻轻咬着我的耳根问道。
        “怕!”
        “哦?”
        “当然怕给抢了,然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急死你,你知道的,我不会骑马的!”没好气瞪他。哼!
        “哈哈哈……”
        看着他开心大笑,内心某处,真的不安,我到底在不安着什么了?难道是对现有的幸福患得患失吗?
        

53.      第三卷 恶梦
        
        婚礼在混提尔达定下的日子雷打不动的到来。提前一天,住到另一个帐蓬,天还没亮就有人抓着半梦半醒的我去洗澡,洗头,穿衣打扮。头发里给辫上大串的玛瑙和宝石,重得要死,头都抬不起来,身上的新娘袍长得足够我摔倒十几次。还好,我不用走路。穿戴整齐,各种吉祥话说完后,日头已偏西,原来成亲这样累。侍女扶服着我站在帐前等待混提尔达前来迎娶。清冷的冬阳洒在草原上,片片金光。
        那个男人身着蓝色胡服,头顶麂皮帽,骑着大马,在众人的拥围下,缓缓向我走来。看不清他的表情,那金色的夕阳给他全身镶了一层金边。突然想到二人第一见面时的情景,那时虽然没有这样多人,但是也是有着金色光环的王子。虽然二人走走停停这样久,马拉松都可以跑下好多场了,但他还是骑头高头大马来迎娶我了。昔日那个自傲地说着要杀我夫的男人,终于迎着晚霞来娶我入门。
        直呆呆看着他下马,走向我,给我头上插上几根五彩羽毛,双臂一搂,抱上马。
        二个帐蓬不到一里的路,我们骑马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沿途围着族人,不管高兴与否都大声祝福,齐声吆喝。
        回到他的帐蓬前,抱我下马,跟随年老的智者,巫师进帐。巫师主持仪式,长者们则说着吉祥话。
        仔细打量了下匈奴的巫师,有别于巴家的巫师,也是个很年长的老者,只是面上纹着看不懂的图案,目光深邃。举止从容。
        “看什么了?”耳边传来混提尔达低沉温柔的声音。
        抬头对他笑笑,悄悄指了仪式中的巫师。
        “就快完了,巫师是族里最年长的老者。有他的祝福,我们会很幸福。”跪坐在一边的他,从长宽的新郎袍服下握我的手。二人会心一笑。内心被幸福的感觉溢满。天底之下,没有人会比我此时感觉更幸福。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众位长者退出帐,巫师出帐前看了我一眼,高深莫测。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了?”混坐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好累,没想到嫁人这样累,早知道这样累,打死我也不会嫁了!”笑瞅着他,小声抱怨。终于只有二个人了。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现在终于是我的妻了。你当然不能再嫁!”他小心避开我头上的羽毛珠宝,搂着我。
        “头好重,这衣服穿着也累,我能不能取下这些东西,脱下这件衣服?”我指了指头上的各种宝石,又拉了拉身上的长袍,苦脸求道。
        “呵呵,就这样迫不及待想与我睡觉了呀?”他喘着粗气,咬着我耳朵小声低语。
        “你……”脸刷的一下全红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总是不忘逗我,取笑我。
        “哈……哈……”狠狠在我脸上亲了口,哈哈大乐“我的清真好!”
        “你总是故意取笑我。可是这些东西让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好吧,那你就乖乖呆在帐里,把身上打理好,我会让人送点吃的东西,好好休息,然后乖乖等着我回来……”说着又邪邪一笑。
        “你……”伸手锤打他的胳膊。越打笑声越大。
        “那我先出去了,你乖乖的啊,再这样呆下去,我一定出不去了!”
        “会要多久?”我知道他要出去招待客人。
        “很快,不会让你久等的。”他保证道。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吧,一定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仔细叮嘱道。
        “会的!我的王妃!”他起身笑道。
        目送着他起身,缓缓走向帐门。
        “混,这一生,我很庆幸能遇到你!”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低语。
        快要走出帐的那个男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我这一生也很庆幸,终于让我等到了你!”声音有沙哑,更有些湿润。呵!我的男人呀!
        与缠满的头发奋斗半天,终于可以安心坐在屏风后身着中衣梳头。去了那好几斤的负荷,身上轻松多了。
        “夫人!”翠珠在帐外喊着。
        “进来吧!”
        隔着屏风翠珠小心对我说道:“王爷吩咐送来肉汤,让夫人先暖和身子,说图门王子就在帐外守护,要夫人不要担心,他招待完客人就会回帐!”
        “嗯,你放下先出去吧!”我小声吩咐道。
        翠珠告退后好一会,我终天披着梳好的头发走出来。几上的肉汤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从锅里煮出来就送上的。一日没有进食,还真饿了。
        端起肉汤,喝了一口,好香。
        倦意袭来,看来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要不然怎么这样困。我这样睡着了应该不要紧吧,那个图门王子在帐外首着。不过他是混的兄弟,就算对我映象再差,也会因为今日的婚礼有所收敛吧。很多时候,不能把所有人都想得那样恶,往好地方想,可能会更快乐。在自我安慰中,我倦倦入睡。
        浑浑然醒来,有些冷,有人正抱着我猛力亲吻。大羊皮下,我身无寸缕。
        “你回来了呀?”我懒懒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粗声用力吻我,双腿用力分开我赤裸的双腿。
        心里猛然一惊,这不是混。他身上的气息不是这样。
        “你是谁?”抬起软弱无力的手去推他,怎么也动不了。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我就这样给人强暴掉?我急得已哭不出声来。混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是不是一场恶梦?
        

54.      第三卷 羊入虎口

        没有力气,我尽然没有力气去推开他,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来救我。我尽然是会遭受被人强暴的下场。
        我不要!
        我死也不要。
        举起冰冷的手无意识的摸到他的腰,我要推开他。我怎么也要自己救自己。
        还没反映过来,一股浓腥的体液喷到了我的身上,下一刻,一巴掌扇过来,身体飞到了帐角。这,这是怎么回事?
        “贱人!”那人用匈奴语狠狠骂道,咄咄逼近。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一张愤怒陌生人的脸,这人是谁?刚刚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帐蓬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
        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刚刚我冰冷的双手让他……让他……很没有面子。突然有点好笑。可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现在与一个赤裸的男人共处一室,他的目的还是强暴我。这世上再不可能有人在这个紧要关头来救我。
        翠珠……图门……六分相似的面孔……
        我赌了,不管是死是活!
        “蛰达王子,你可知道我刚刚救了你的命!”顾不上肿胀疼痛的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一定要平静。
        “你……”他脸上惊愕无比,是没想到我会匈奴语,还是没想到被我说中了。至少我的话起了作用。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你是蛰达王子对不对?”脑子里千思万虑。身体赤裸,但早已顾不得羞耻,要保助自己的命,护住自己的贞节哪还能顾那样多,虽然低温早已让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但我不能示弱,不能让他有一丝的疑心。看着他那阴沉不定的脸,我继续说下去“匈奴有巫女,你可知道我们秦国也有巫女?所有的人都知道坏巫女的贞节,会万劫不覆。王子,你知道不知道刚刚,你差点会死于非命?”
        “别用巫女来吓我,今天,你,我一定要得到!”伸出双手,抓住我肩,我很合作没有挣扎。
        “那好吧,那就让我的第一次献给王子,能给蛰达王子陪葬我很乐意,但是千万别中了有些人的计就好!”说着故意把自己赤裸的身子往他身上贴,不忘还亲吻他恶心毛茸茸的胸膛。坚持住,一定要看上去妩媚,不能有一丝恶心厌恶的表情。
        “什么意思?”他一把推开我。
        “有人要借我杀王子,以王子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了。奴婢只是个棋子罢了……”仍是一副巴不得马上欢好的饥渴的表情,娇声说道“奴婢跟了混提尔达这样久,你想想,怎么可能还保持处子之身?他怎么不与我欢好?今日我出现在王子帐里,只是图门王子的计谋而已。单于最钟爱的王子只有您和图门王子,除掉王子,单于过逝之后,下任的单于会是谁了……您说了……王子!”
        “图门果然没有安好心!”他恨恨说道,一把推开了我。原来,这真是图门搞的鬼。
        “你真的还没有被人碰过?”他仍有些怀疑。
        “王子如果不信,可以亲自试试,奴婢也很希望与王子欢好了。毕竟早晚都是死,还不如与你这英俊的王子欢好……”我的眼睛眨呀眨。说的话足让我自己恶心几天吃不下东西,原来人人都会这恶心的本事,只是没到急用时!
        “滚开,离我远点!”他厌恶离我三尺。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要是王子不信我,您也可以另找个人来试试,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假!”我好心提议道。看来他今天是不会碰我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哼!”他过来一把抓住我下额。狠声问道“原因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啊!”我的舌头只差咬到,真是言多心失呀。
        “你撒谎?”
        “不是,只是刚刚王子把奴婢捏得太疼了,所以叫出了声,都说王子是怜香惜玉之人,怎么能对奴婢如此了?”假意抚抚胸口。哎,自己这神态不知道和那些妓女有什么差别。轻叹一口气,淡淡接着说道“想必王子知道我是秦国巴家主母吧?巴家大爷就是被奴婢克死的,都没有与奴婢同房而逝。秦国巫师卦出我是巫女……王子,你是不是认为奴婢额头这粒朱砂很美?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故意伸手指眉间。“以王子渊博的知识哪能不知道,朱砂是良药也是剧毒,我眉间的这粒朱砂就是毒,一但我与谁欢好,这毒就会转移到他身上不出三个月暴病而死。奴婢只是个药炉,一但毒离身,也活不过一年。如果没记错,混提尔达的阿爹因为不顾众长者反对,而娶了族里巫女阿依娜,结果没有活过半年,阿依娜也没活过五年。秦国的巫女虽与你们匈奴的巫女有些不同,但本质上没有区别,而我只会死得更快罢了!奴婢今日告知王子这些,只是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死,只是想活得长久一点罢了。”
        蛰达松开手,仔细打量着我的脸,更是伸手想摸那朱砂,又不敢触到。我的话,他到底信了几成?
        “看王子这样子,应该不是在囚禁或者逃亡之中吧?”
        他坐在一边没有回答。阴着脸。
        “王子伤了单于,单于都只是派人把王子追回来,还让其住在如此华丽的瓯脱之内,可见单于对王子的疼爱,仁慈的王子不去害人,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妒忌,或者想害王子夺取单于的欢心了……”
        “闭嘴!”他吼道。
        乖乖闭嘴,然后小心移到羊皮前。只到现在,心里才有些放松。所有的感官都有些意识。真冷。真的很冷。身上那污秽的体液早已干,但那股腥味仍然在,真让人恶心。
        “听翠珠说,月氏三王子要用一百匹好马外加一百头牛换你?”良久他沉声问道。
        “是,还外加二个月氏美女!”我小心应道。
        “好,那我就把你送与月氏三王子,让他要了你,然后毒发身亡,这样我可以在父亲面前立一大功了!”这个邪恶的男人得意笑了起来。
        我只差去打自己的嘴巴,原来翠珠是他的人,言多必失这道理我学哪儿去了。这样一来,我不是羊入虎口吗?以辛巴那冷硬的表情,那样自傲的男人被我这个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奇耻大辱。我能活命吗?
        “王子,您至少让我洗个澡,干干净净的上路吧!”我小声请求道。他无声走了出去。
        混,你在哪里?回到你身边的路到底有多长了?
        

55.      第三卷 折磨

        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我被蛰达派人押送往月氏的路上已是三天。那二个押送的侍卫又壮又凶,都不敢问什么,要我吃就吃,要我休息就休息。反抗是没有什么好下场,逃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冻死。
        大概是蛰达有所警告,他们对我也没动手动脚。只是中途休息时,小声咒骂运气差,天气这样冷还要带个要死不活的病鬼走路。万一死在路上也不好回去交差,怎么也看不出我值二百头牲口之类的话。似是我到了古代就特容易生病,一病就会发烧,这次又烧了三天了,再烧下去,我会死掉。渴望一直昏迷,因为只有那时候才不知道自己咳嗽。醒的时候都是不停咳嗽,偶尔还有血丝。哎!
        黄昏的时候下起了入冬以前的第二场雪,飘落在发间,越发寒冷。想着第一场雪还是在混提尔达三令五声强调不许出帐的情况下度过的。现在,部落应该向南在迁徙吧,要不然这个冬天牲口一定无法过冬了。所有电影小说里的情节都有女主落难,男主会不远千里追寻,那么,混,如果你要救我,应该在我死掉之前……
        有瞬间的错觉,我根本就没有离开混的身边,只不过做了个恶梦,现在依然在他温暖的怀里,帐内被炭火烤得暖暖的。他抱着我,裹着厚的羊毛毯。是那样暖和。
        “咳!咳!咳!”内脏都要被我咳出来。有人抱着,轻拍着背,然后喂我水喝。
        “混,我好象做了个恶梦!”靠在暖暖的怀中,迷迷糊糊说道。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突然变得有些硬。
        “我这样一定过不完这个冬天了,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会解脱了?咳!咳!我会回到我的世界吗?咳!咳!”我小声喃喃低问,好累!
        “我不会让一个玩弄我的女人这样轻易死掉,我会慢慢折磨你,这一辈子,你别再想见到混提尔达……”一个男人在我耳边咆哮,声音冰冷异常,明明是听过的,可是在哪儿听过了,脑子都烧糊涂了。不能思考。
        “女人!别给我装死,给我张开眼……”依然在咆哮,可是好累,我要睡觉。呵呵!陷入黑旋涡之前,那个男人还在吼“该死,还敢笑着给我装死!给我醒来!”
        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帐里炭火烤得很旺。如果不是陌生的布置,我会认为自己依然还睡在帐里,等待混的归来。屏风外传来低声对话。说得是匈奴语。
        “王子怎么处置那二个人,真要给他们马和牛吗?”
        “来献女人,竟然被他们整得要死了,给我把他们杀了,蛰达不安好心抢了混提尔达的女人,我不给他们牛马他也不敢声张。”
        这声音,这声音……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辛巴!那个最不敢再遇的男人。现在我真落到他手中了。喉咙好痒,憋不住,“咳!咳!”捂着嘴,小脸通红。外面的交谈也停止。
        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顺顺气,抬头看到一张冰冷绝艳的脸。正没有一丝表情看着我。居高临下。
        欺骗蛰达的那一套说辞定是骗不了他,现在就算要强暴我,我也不可能再次艰难脱险。于是淡淡回视,又自顾咳了起来。一口痰起,起身奔出帐外,吐出,痰中明显的血丝让我发呆,这是单纯的嗓子破了,还是肺炎了?如果后者,这个时代哪能熬过这个冬天。
        “你想这样病死没那样容易!”他跟了出来,瞥了眼血痰,一把耗住呆愣一边的我,扛进帐里。
        “咳!咳!你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随手把我扔进毯子里,捏住下巴,沉声命令道“好好给我呆着,你这次别再想耍任何花样让我放过你!”
        “你认为我逃得了吗?咳咳!”擦着眼角咳出来的泪,轻喘说道。
        “象你这样狡猾的女人,也许装出来骗我……”
        “我还能骗到你吗?”
        “哼!”放开我下巴,面色冰冷。
        “其实你不冷着脸,笑起来会更好看……”捂住嘴,你这个傻子在说什么了,祸从口出呀。发什么神经说人好不好看。
        “你不是说不喜欢长相好看的男人吗?”
        “长相是天生的,可是保养是后天的,你看我,都是用牛奶敷出来的脸。”我左顾而他言道。
        “女人,重点!”他一眼看穿,冷冷提醒。
        “一个人不能只看外表,常常外表都是骗人的。你这样冷也许是想掩饰你内心的热,我说的对吗?”如此好的皮相,又是个王子,定是多少女子围绕。生来就是个众人仰慕的对象,更何况加上这张极为漂亮的脸。
        盯着我的褐色细眼微微有些变色,似乎色深了些。
        “好冷!你如果要折磨我,能不能让我身体好点点了再说,我实在是很难受。”看着他不动的眼,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危险,紧围住毯子,往里缩。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另一边的一块羊皮盖在了我身上。再次盯着我看。闭眼不理,再这样对眼下去,我可不能保证再说出什么话来。
        “辛巴!辛巴!”有女人冲了进来,大声叫着他。张眼好奇看了他眼,他整整我身上的毯子,起身走了出去。
        “当于,你怎么又跑我帐里了?”他冷声问道。
        “辛巴,听说你帐里有个女人,都一天了,你要睡也不用这样久吧?”女孩咄咄问道。汗!难道塞外的女子都这样直接吗?
        “我爱留她多久就多久,关你什么事?”
        “你帐里不是不留女人过夜的吗?听说这个女人还骗了你,你怎么不把她杀了?还要人去准备鹿血给她喝,你疯掉了?”
        “我留不留她过夜,关你什么事,我想怎么折磨也不用你来管我。”
        “明年春天我就要嫁给你了,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有说要娶你吗?很多事都是父王与你家一厢情愿。”良久,又冷冷说道“你还不够格成为我辛巴的阏氏!”
        “难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够格?我要杀了她!”女人愤怒的声音,二人衣服摩擦声,最后一声响,归于寂静。他,他竟然一脚把那女人踢了出去……男人都是这样野蛮的吗?
        “你乖乖给我睡着,帐外有人守,别想逃跑,我去给你找头鹿回来。”他转进屏风,沉声说道。想必他不知道我现在是懂匈奴语了吧。
        “鹿?”我不解问道,虽然刚刚有说到要喝鹿血,可是这有什么用。
        “你咳血了,要补血!”不再理我,转身出了帐去。
        “咳!咳!”身子蜷成一团。这辛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会怎么折磨我。


56.      第三卷 命定女人

        “据说你是巫女,所以连蛰达也不敢碰你?”拥入我怀的那个男人邪恶说道。还不忘把脸深埋我发中用力呼吸。
        “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要使手段,自然会有人说出来。
        “回答我!”腰上的手臂缩紧。
        “至少我到现在还如早上的朝阳一样干净!”
        “连混提尔达也怕你是巫女而不敢碰你?”他开始垂脸咬我的脖子。努力去忽略那又麻又疼的感觉,难道他们这些男人都以啃咬女人为乐的吗?
        “不是,混提尔达是因为尊重我,所以才没有在大婚前碰我,他要给我的是一个真正的新婚之夜。象你这样天天乐于与女人艳好的男人来说。”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是很难得到一个好姑娘的心的。就算她们爱你,也只是看上你的权势,外貌罢了,也许她们自己都不清楚这点。咳!咳!”腰上的手臂松开,呵!我好象又成功的打击了他。
        “如果我现在就睡了你,你说混提尔达会怎么想?”腰上的手臂又移上来,语气掩饰不住怒火。
        “辛巴王子,如果你认为这样得到一个女人很有成就感,我无所谓,你用蛮力我自然是斗不过你。如果混提尔达自己保护不了我,使我受到污辱,过后还要责怪于我,这样的男人,我清是不会要的。”轻轻挣脱他的双臂,仰头对视那双看不清楚表情的细眼,淡淡说道。
        混,如果我真给他污辱了,你会在意吗?
        那双眼竟然有了笑意,我的天呀,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原来,真的笑起来是如此,如此的一笑倾城,男人也可以成为祸水。
        “难怪你从来不笑,原来你笑起来真的可以祸国祸民!”低头小声嘀咕。男人真不应该长得好看的。
        “是嘛,我如果是祸水,那你就是祸水中的祸水,呵呵!我的小祸水!”那张笑脸离我实在太近,晕了晕了,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我还真会成花痴。美好的事物自是人人都喜欢,我只是个凡人,当然也喜欢看帅哥了。
        “啊?”
        “从今以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小祸水!”语气里有着威胁,更有着疼爱。
        “为什么?”虽然从不否认我的容颜可以让人养目。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男人来说,自然不会缺少美女。“因为我没有被你迷倒?还是因为不但骗了你还老跟你顶嘴?咳!咳!”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你是越来越引起我的兴趣。”说着又开始啃。
        “我的脖子到底是鸡脖子还是鸭脖子,这样好吃吗?你能不能不要啃,很疼的。”烦死了。
        “哈──哈──哈──”背后胸膛剧烈起伏,这个阴柔的男人在大笑。
        帐帘猛被打开,侍卫持兵器进来,看到大笑的王子,呆住了。
        “下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难不成他的大笑还让侍卫认为他需要保护。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咳──咳──”口里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原本所有的气氛都僵硬。我咳血了。是不是要死了。看着毯子上的血有些发呆。背后的笑早已停。半晌,拭了拭嘴角,低头惨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脏了你毯子,其实你根本不用过于折磨我,我就能如你所愿,活不过这个冬天……”
        “去叫巫医,还有,去把栏里那头鹿杀了,热血拿过来。”他围好我身上的毯子,走帐口,对侍卫命令道。
        “叫巫医是没用的,你们这样巫医的医术实在是很白痴,那根本不是能治病的。”我懒懒说道。
        “不是光祈祷,还有给你喝汤药,巫医是你们中原人。”
        “哦!”
        一大碗鹿血给送了进来。那鲜红的色泽让人害怕。还冒着热气。一生灵就这样被屠宰,闭眼,拒绝。喝血只不过是野蛮人行径。不要!
        “你到底喝不喝?”语气中竟然有些无奈。眼悄悄张开一丝缝,忙又闭好。不喝!打死也不喝!早晚都是死,还要受这些罪,我不要!
        “咕咕!”下巴给他捏住,嘴巴撬开,一碗血直接往里灌。也不管是否缓得过气来。
        “咳!咳!”毯子上,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红。一大碗血洒了一半,进了一半入我肚。“呕!”那血腥直让我想吐。
        “你敢给我吐出来,我再灌你十碗!”声音低沉阴冷。经他一吓,倒吓住了呕吐的欲望。这个男人都不按理出牌的吗?上一刻对你还温柔之极,马上可以不理你的死活灌你鲜血。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我虚弱躺在血毛毯里。
        “所以,从今以后,你最好不要反抗我。”他坐到几前,喝酒吃肉,不再理我。侍女进来帮我换衣服,净身,他都坐在那里不动。只是喝酒。一一番折腾之后,我只能虚弱的靠在毛毯中。
        “其实我也没有伤到你什么,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再这样吐血下去,也只会死。”小心恳求道。他不作声。
        “我真的算得上个巫女,可以看透所有的事情,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将来!咳!咳!我可以违背天意告诉你,你们月氏一族的命运,反正我已在遭天谴了。我告诉你,你们月氏……”
        “闭嘴!”他怒吼道。我又说错了什么吗?这人怎么如此反复无常。
        “我求求你,至少让我死在混提尔达的怀里,他现在找不到我,一定会疯掉的。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你们的争夺,我讨厌你们视女人为财产,我讨厌所有,我想回家,回到我自己应该存在的地方去。呜──”一直很努力的去坚强伪装自己,对着自己说要坚强,很努力的去与他们算计,逃亡,被抓,成为他们用来对付人的工具……可是真的好累。我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女人。也希望得到所有女人都渴望得的幸福和安定。但是,太难了,难得我都无法不想去放弃。
        坐在毛毯中无意识的自语,泪水无声下落。我什么时候会这样脆弱了。会这样迷茫了。
        “清!我不会放过你,除非我死,混提尔达会有他命定的女人,可是我辛巴也会有,就算抢夺你让你痛苦,我也不会放过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如你!”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一字一顿说道。“所以,从今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你就死了这条心罢!就算是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葬在我的坟旁。”
        呵呵!男人都说我是他们命定的女人,那谁又是我的命定了?命定怎会如此之累……


57.      第三卷 希望

        不知是那巫医的汤药有点作用,还是每天一碗的鹿血抵消了身内的寒气,更可能只是嗓子咳破。身体慢慢变好。至少不再那样虚弱。
        躺后屏风后面,听着辛巴向巫医询问病情。他一直以认我不懂匈奴话的,所以什么都当着我的面,有时连军情都当面谈。我也很合作的听着,装着什么都不懂。看他每日处理事情,是极被单于重视。下一个月氏的单于会是他吧。
        “这次能缓过来是神力,再犯一次,就算是天神也不可能救活,先天体弱又劳于奔波,不可能治好,就算现在一时好转也是个表象,病根是治不掉了。一定要多多养护……”巫医的话句句在耳。窝在屏风后发呆,什么也不做。
        “有没有舒服些?”
        “好多了,至少不再咳血。外面草绿了吗?好象我已成功度过了这个冬天!”抬眉安静望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小声回道。
        “会慢慢痊愈,天气再暖和一些,我带你出去玩。”
        “现在可以出去吗?我都好几个月没有出帐门了,是不是再过一个月又要向北迁徙?”
        “那多穿点,带你去外面转转!”他叫来侍女,帮我穿上皮裘。兔毛滚边围着很暖。
        春寒乍暖,又是一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去咸阳的路上,现在我在塞外,与一个漂亮男人共骑一马,步入花海。
        “这些花好漂亮,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花海。都看不到边境。”有些欣喜,实在是很让人震憾,这样大片的花海。
        “你喜欢就好!”抱我下马,从马上取出一大块毯子,随便往地上一铺,示意我坐。拿着刚刚采的几朵花顺从坐上去,不解看着他。他只是看着我笑笑,然后去采花。突然想到一次偶尔向他提到男孩送女孩花,女孩会很感动,没想到他记下了,还亲自带我出来。事事不与他作对,顺从他,他会难得的好心情。
        安逸坐在一边,有个极帅的男人精心采花,只为送于你。让人感动,只是混,过去这样久,你怎么都不来寻我。以你的聪明才智,想知道我的下落并不难。巴家现在情况怎么样,吴达他们有没有顺利逃脱,政对我流落到塞外会什么策略。这些都是我关心的。
        “想什么?送给你!”辛巴把一大抱花捧到我面前。
        “没有想什么,我们来做花环!”接过花,枝叶错落,不一会就编出二个。“你一个,我一个,呵呵!花儿好香!”
        “清!”
        “嗯?”
        “你笑起来真美,很少能见到你笑!”
        “听说当于笑起来更美!”
        “不要在我高兴时提到她,你总是要故意惹我生气吗?”一边那个美男脸又垮下来。怒气上升。
        “辛巴!或许我让你感觉很新奇,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呀……”微微叹息道。
        “那混提尔达又和你是同一世界的人?你以为他对你的爱能长久吗?再过一个月他会娶单于的女儿,这件事,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了,就你还是个傻子!”他的语气很激动。
        “哦!”编着花环的手没有停下来。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他欺身上前,抱我入怀。手上的力道加重。
        “在意!如果是真的,我更想知道事情的真象,但你会放我去了解真象吗?”我低头仔细编花环,有好几次都戳到了手,哪能不在意了。
        “你别想!”背后那个男人狠狠说道。
        “那不就结了?”
        一时二人无语,就这样拥着坐的,混提尔达抱我的时候总会在我耳边低语,然后轻咬我耳朵,而辛巴永远不会,最多就是啃我脖子。其实混提尔达温柔的时候是很动人入心的男人。而辛巴,是个完美的情人,对人体贴入微,除了他不高兴的时候。如果我先遇到辛巴,我一定不会选择混。可是,一但一个人入了心,就算再美好的人和事,都只是过眼云烟。
        混!你为什么不来救我,而要与柳芭莎成婚,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你真心的选择,我能放下所有去祝福你吗?
        “辛巴,要不,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不行!”
        “哦!”哎,就知道会是这样。
        “今日在外面时间很长了,我们回去吧!”他抱我上马,又把花递上。嫣然一笑,这还是到古代,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虽然不是最期待的那个,但是也是很欣喜。
        单于派来的侍卫在帐外等了很久。看到我们急急迎了上来。他让侍女扶我进帐,然后跟了去。
        刚刚坐下没多久,帐外慌乱,侍卫小声劝阻,都无法阻止一个人的进帐。那就是当于。
        这几个月来,辛巴一直不让她进帐,今天我和她第一次当面交锋,匆匆扫了一眼,是个大美人,不过我的视线更为她旁边的女奴吸引。那是一个普通的女奴,甚至毫不起眼。很多小辫子缠成一个大辫子,长得还很黑。
        “死丫头,快给我翻译,要这个病女人滚出王子的瓯脱!”她看着我在微笑,更是愤怒,大声吼道。
        原来等待也是会有希望的。眼前的呱骚女人也渐渐变得可爱起来。
        “当于姑娘,你找我有事吗?”越发笑得开心。


58.      第三卷 要求

        还没来及说什么话,辛巴已归来。心底暗暗扫兴。还指望自己能上演一出好戏了,谁知道还没开始就结束。原来,我也是那种爱现之人。
        “当于,我说过,不许你进我帐,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辛巴,这个病女人怎么还没有死,怎么还要住你帐里,再过十几日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就这样护着她?我不管,明天晚上你一定是我的拉拉。”说着又要声色泪下,“辛巴,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我们可是从小一起大的呀!”
        在辛巴眼中,我听不懂,我乖巧沉默。
        “你现在滚出去,明天我会做你拉拉,你满意了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永远不要想。你不认为,去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死缠乱打,你不会累吗?”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累!“当于姑娘马上被这个虚伪的美男迷得都不知道姓什么。
        如果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如果他说话的时候不是这种温柔的表情,我几乎会认为,这是一对闹小别扭的情侣,男人在逗生气的女友。不过现在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女奴。
        “辛巴,那个汉人女奴是不是会说匈奴语?”我扫了眼被辛巴温柔表情迷倒的当于。小声问道。
        “当于,这个女奴是你的吗?”
        “从一个汉人手中买的,不会说匈奴语我买了做什么?”
        “这个女奴看上去很听话,当于,你不会介意送个女奴我吧!”
        “嗯……那好,但是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做我的拉拉,当然是最后一次做拉拉,再过十几天就是你的阏氏,当然不可能做拉拉。”那个傻女人真是单蠢可怜。
        “那你快去准备明天的事吧!”辛巴体贴提醒道。
        “辛巴,那我先去准备了,明天我一定是最漂亮的女人!”傻女人当于兴高采烈奔了出去,留下了那个女奴。
        “以后你就服侍阏氏,她不会说匈奴语!”挥退女奴。什么时候我成了他的阏氏了?对上女奴疑惑的眼光。我故意视而不见,看了看帐顶。
        他似乎心情很不好,坐到几前半天不语。拿着我编的花环,呆愣。
        “怎么了?”
        “又要杀二千只羊才能补给前线兵士的衣服。族里羊再这样杀下去,连母羊也要杀,小羊活不大,终有天羊要杀光,但也没办法。”难得看他严肃。
        “如果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如果是要把你送回给混提尔达,你都不要想!”眼睛眯了起来,生气的前兆。哎!
        “那王子殿下对什么样的女人不会占为已有?”换个话题吧。
        “神女我不会碰。不会亵渎!”拿起花环,套到我头上,轻笑道“清,你只是个很独特的女人,但还不是神女,所以,你不要想方法逃跑!之所以一直不碰你,并不是我不想抱你,只是因为你现在身体还不好,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天天和个女人睡一起,我已忍耐太久。”
        这个男人。无语……
        如果我可以让你看到我的神力,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你是否可以不抱我。让我做我自己,而不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为什么?”他抬起我的头,紧盯我眼。
        “因为,我是人,不是男人的财产,所以,我不要做个只是依附在你们男人身后,只看你们男人的脸色过一生的女人,那些太惨,我不要做另一个当于,只因喜欢的男人喜怒而生活。”盯着他,很认真说着,我知道我能说动他的机会不多,但我要努力。“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天上的苍鹰,傲视天地的人,你更能明白自由的珍贵。我希望自己能自由,而不是只为你一个人活,那样太委屈了我,也委屈了你。当我渐渐变成另一个只会顺从你的女人之时,你一定会弃之。原因是我也被你磨练成了另一个当于,一个没有任何性格的清。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怜悯。就应该知道我真的要什么。”
        良久,我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直到我的眼睛酸疼。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古怪的小女人!”他微微叹息。
        “混提尔达不会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他和你一样,但是我与他是共患难,你们不同!”
        “是嘛?我和他不同……”他摇头苦笑道。
        “当我的古怪对你不再新鲜,成了一种无理取闹,那会是一种负担。”我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
        “是吗?”眼中的落寂让我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一言辞。我这样做对吗?
        轻轻挣脱他的手,缓缓点头。
        “明天晚上的拉拉会,如果你能让族人认同你神女身份,如果你能解决兵士衣服的问题,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但你别想我亲手把你送回混提尔达手中。”他认真看我,眼中突然有泪,这是为什么,这个男人竟然为我有了泪。我做错了什么?如果真的有错,那就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遇到,辛巴,对不起,但是,我无能为力……
        “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到底要什么你才满意?”他喃喃低语道。
        几上的花环依然灿烂,鲜艳欲滴。扪心自问,清,你到底要什么?什么才让你满意?


59.      第三卷 飞天神女

        看着眼前跪地的连环,久久不语,内心激动。从蚴黑的脸蛋看得出,吃了不少苦,至少她还活着。
        “夫人!”
        “你能活着真好,他们怎么样?”拉她起身,跪坐在几前。看她有些惊慌看帐门。忙说道“放心,王子一时回不来,门口的守卫不懂汉语,你们怎么样?巴家那边有没有消息?”
        “夫人,听说你有吐血──”小丫头泪流满面“没能照顾好您,我回去怎么交待?”
        “没事,连环,你们都还好吗?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断断续续从她嘴里知道了情况。当时分散之后,追兵也不少,沿途躲避,与巴仁失散,好不容易到了陇西,与其他三人汇合,等了很久,独独没有我们的消息。多日打听无果之后,几人商量,巴仁回咸阳看能不能从巴家店打听到情况,她与吴达则护送公主到部落得到我失踪的消息。
        “夫人,听说您嫁与匈奴那个王爷,这是真的吗?”连环迟延问道。
        “嗯!当天就被人挟持了!”
        “可是巴家怎么办?”她冲口而出。
        是呀,巴家怎么办,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整个家族,改嫁于一个外族男人,这好吗?二少能担当整个家族的兴旺吗?
        “连环,你们希望的是?”
        “夫人,你幸福吗?与王爷在一起!”连环想了好久,小心问道。
        我幸福吗?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放下心来嫁于混提尔达,开始是因为他的真心感动于我,后来他成了我心中不可少的一部分,这应该就是幸福吧。至少和他在一起,气愤他的霸道,但又渴望他难得的温柔。
        “我想我是幸福的吧!”我淡淡回答。
        “可是,夫人,他就要娶柳芭莎公主。连环不管什么巴家宗亲是否反对您的再嫁,只要您能幸福就好,但是您怎么可以委屈做人小?”
        “他真的要娶公主?”
        “嗯,本来我和吴达还想请求他,希望他能派人救您,可是他都不理我们,所以我与吴达自己跑了出去打听您的消息,后来吴达假借卖我,我才顺利到了您这儿。”
        “哦,你们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救我吗?”
        “问了,他什么都不说。”
        “这样呀!”连环如此一说,心里倒没了主意,不过现在倒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连环,吴达也在月氏吗?”
        “嗯!”
        “你们现在还一直联络在吧?”
        “他会借着今天晚上人多,与我合力救夫人!”
        “辛巴王子守护这样严密,我们三人是无法逃脱的,你与他联系上,你们二个就这样……”
        辛巴回帐时,连环正在帮我敷脸,修剪指甲。
        “看来我要这个女奴要对了,你好象很喜欢她。”辛巴有些强颜欢笑。
        “你还在为衣服的事担心?”收拾停当,我起身帮他捋袖子,服侍他洗手。很认真很仔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吗?
        “嗯!”他有些温柔的看着我帮他搭理,“清,你这样让我很温暖!很甜蜜!”
        帮他擦拭的手轻微一顿,又继续。
        “晚上你们到末场的时候,能不能只剩单于面前一堆火,别的地方都灭掉?我想证明我是神女!”我小心说道。
        “清,你──”原本微张的双手紧握,依稀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辛巴王子,如果你真的怜悯清,你能不能给清想要的东西?”抬头企求道。
        他看着我的眼,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上一刻他因为我的细小而感动,感受温暖,此一时,他因为我的言语而寒冷心碎。扔掉手中的毛巾。一把抱我在怀,脸埋在我发间,良久之后,感觉到发间有些温热。我又让这个对所有人都冰冷,唯独对我放下心防的男人落泪了吗?
        “清,你真的很残忍!”
        我真的很残忍吗?
        当最后一个余兴节目过后,辛巴王子请求单于灭火,大声告诉人们,要请求天女为月氏祈福。
        微弱的火光之间,一美貌女子如梦似幻,在空中翩翩起舞。长长的衣带,飞舞轻漫的长发。所过之地,香风久久不散,鲜花散落。众人纷纷跪地,敬拜天女,祈求天女给月氏一族带来好运。
        传说,跪地众人之中,月氏三王子辛巴,因为初见天女,兴奋异常晕倒。
        

60.      第三卷 三日期限

        “清,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爱你并不比混提尔达少,当你想明白之时,你定要把这玉坠儿派人送回。那样,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接你!”手摸着胸前的玉坠儿,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想着那个漂亮男人说的话。我无法否认他的优秀,无法忽视他对我的情意,只是,有些人的相遇,总是晚了一步,拥有谁,总要舍弃谁,财债可以还,情债你用再多的话再多的物都无法弥补。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走?”连环扶我上马,轻松问道。
        “我们去一个世外仙境,一定让你们吃惊。”收起思绪,看着二人微笑道“你们二个谁和我共骑,我可不会骑马。”
        “我!”
        “我!”
        “呵呵!还是连环吧,吴达,你去告诉匈奴右屠耆王,说温泉很好!说完之后你就去前面那座山,就是那个象头牛的那座,山脚下一块白色大石,附近有个山洞,寻我和连环。然后……”然后会怎么呢?说真的,然后我也不知道。
        “夫人,你真是厉害,怎么能想到细细的牛筋线可以受一个人的重量,二个帐顶拉条线,然后把您掉在上面,我和吴达拉来拉去,看上去还真如神女在天上飞了。夫人,您实在是太厉害!”
        “你也不想想夫人是什么人,自然可以做的很好的!”吴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借鉴,那些拍电影飞来飞去,还不是利用钢丝,牛筋的韧性很强,也是试过多次才敢让他们吊的,让我这个有着恐高症的人在天上还要笑脸飞,实在是很可怕,今生不想第二次。
        “夫人,那个衣服的事,你是怎么帮辛巴王子解决的?”连环又问道。
        “其实很简单,月氏养的羊,毛一般很厚,他们用羊皮做衣服,可是羊毛纺成线也可以织布,而且羊皮织出来的衣服保暖好,比蚕丝织出来的虽然粗糙,但一样可用。不过也有缺点,容易缩水,蛀虫。把那些有着厚羊毛的羊,在春天快过完时帮它们把毛给剪下来,让它们舒适渡夏,到冬天的时候,和人的头发一样,会长起来的。这样自然不用杀羊。”
        “吓,夫人,您是怎么想到这个的。真是厉害!”小丫头又开始崇拜了。
        怎么想出来?这好象是很常识的问题。我只是借鉴罢了。羊毛不能织成象丝绸一样的细布,这个问题到了二千多年之后依然不能解决。
        “清,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多奇怪的想法?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了?”那个临别时紧紧拥抱我的男人问道。
        “辛巴,我只是个不应该在这个世上的人。可是你不知道做神难,做人更难!做个有自己思想的女人越发难上加难。”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出来。哎!我对他说唯一的要求是自由,不说要回到混提尔达身边,也不说要去哪,只是要自由。一个好笼统的词,却包括了所有的意思。
        “夫人,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别有洞天了,您是怎么知道会有这个地方的?”连环收拾着洞内干草。欣喜问道。
        “与混提尔达在逃跑路上进来过,那次差点死去。”窝在草里。看着她收拾。
        “其实我认为辛巴王子对夫人真的很好,夫人,您为什么要离开他了?我和吴达都看得出,他很伤心。”
        “你们二个不是特别想我回巴家的吗?现在又开始帮我选择男人?要是被宗亲知道了,一定会打烂你的嘴!”
        “其实夫人为了整个巴家付出那样多,也应该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在巴家,您只能孤老一生,这样,对您太不公平了。不如我们回去找辛巴王子,您跟他好啦!”
        “小丫头嘴碎,找打,我看你是自己想找婆家了吧,你也不小了,呵呵!”
        “夫人,哪有……”
        二人打打闹闹。饿了吃些干粮,喝了有泉水,在草地上晒太阳,在温泉里泡澡。如此仙境也不能平缓心中焦急的等待。
        “夫人,您为什么要吴达去告诉那个匈奴人话,他都不管您的死活。你又何必留恋于他?”连环见我日日难安,小心问道。她一定还生着混不来救我的气,所以处处对他没有好话来讲。
        心里对混还是很坚信的,定是不得已另娶她人。可是,我要回去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吗?如果他另娶,至少我要知道他另娶的理由,这样我才能安心回巴家。如果他不随来,我是不是连个理由也得不到?我应该给他多久的期限?吴达归来后,再三日够吗?
        突然想到,那日嫁入巴家,出巴家祠堂,巫师提醒我:事事尽心就行,不要太过于钻牛角尖!
        我对混的这段感情是不是算得上钻牛角尖?是不是应该放弃?巴家那个龙潭虎穴真的可供我容身吗?
        清,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