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腔离恨,清淡夏日暮色里,身是行人。
圣朝玄熙元年,新帝即位不久,国泰民安。新帝非昏庸之辈,爱民若子,但极其宠爱新封的蓝妃。蓝妃乃圣朝周边的骧野国,国君的妹妹。届时骧野与洛伊已开战,并传与周边小国也有些许过节,骧野国君此番把亲妹妹送给即位不久的圣君和亲,有向圣朝投好之意。
民间皆传此蓝妃长的乃是国色天香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新帝如此明君,也被深深吸引,因她极喜欢蓝色,且名字中有“蓝”字,是以圣君封其为蓝妃,并宠爱有加。
而不久之际,圣朝荣卿王爷也奉旨纳侧妃,据传是邻国公主,也是倾城之姿。
清淡的晚霞里,一辆不甚华丽,却也惹人注目的马车,进入圣城南面的荣卿王府。
今日,是荣卿王爷纳侧妃的大喜日子。而荣卿王爷肆无邪清俊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剑眉微微皱着,星目里更是一片清冷,一点都不像是今天娶侧妃的是他。
没有嘉宾贵客,没有盛宴,什么都没有,只比一般的纳妾多了一道圣旨。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即将到来的侧妃乃是邻近的洛伊国公主,而且还是洛伊国君唯一的女儿。堂堂一国之君,把自己的掌上明珠简单寒酸地给一位王爷作侧妃,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荣卿王府,很久无人问津的竹苑,湘舞轩。
大红喜烛,照着冷冷清清的湘舞轩里,感觉有些突兀。床前坐着的披着嫁衣,头盖红纱的小小人儿一直在流着清泪。
“痕儿,别怪父王,洛伊王城马上就要沦陷了,父王保不住你,等敌军突破王城时,你就是亡国公主了。父王原想把你好好地嫁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好好待你一辈子…作为侧妃太委屈了你,可是现在两军交战,只有圣朝才是安全的地方,而荣卿王爷是圣朝除圣君以外最有势力的主子,也只有他能保你周全。原谅父王,孩子,以后的路,就是你一个人走了,答应父王,不管将来有如何变数,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在流泪,默默的,悲戚地,却不是为了自己。她在为洛伊王国而哭,为洛伊臣民哭,为父王母后而哭...
她知道,她明白父王的苦。
洛伊与骧野战事已起,洛伊已成末路王国,而她成了将亡未亡的没落公主,没有人敢要她,怕把这场战争惹到自己身上,只有圣城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量敢接受,可是也是很轻视她,勉强地接受了这个亡国公主。
竹苑院子里传来轻细却沉稳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湘舞轩的门被轻轻推开。
月痕抬起头,透过薄薄的红纱,看着湘舞轩外斜入的落日余光,照着轩门前站着的男子。
颀长的身形,秀逸挺拔的身姿,在轩外斜照的余霞里,像一棵木棉树,这个男子,从此后就是她的夫君啊。淡淡的斜阳笼罩着他的周身,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红纱,清淡的,柔和的,却犀利地似能看进她的心里。月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内心仿佛随着这透入的晚霞变的一片绚烂,心也“咚咚咚”地跳着,不随着自己的控制,像要跳出腔外,一阵阵抽痛着,人一瞬间变的无助起来,她的眼睛突然没有来由的一阵润湿,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多年后,这一情景仍记在她的心中。
他开口了,明明温暖如春风般的声音,在这初夏的傍晚里,为什么听起来却没有一丝温度?
“今日,本王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定能保你周全。洛伊国君把你送来和亲,大概也是这样的目的。你尽可在荣卿王府安稳地过完一生,荣华富贵,什么都不会缺,除此之外,其他的,就别怪本王不能给了。”
其他的,是指感情吗?月痕怔忡着,不知所措。迷朦的眼睛透过红纱,迷惑地望着这个俊美的男子,想从他漠然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从他幽深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清冷,甚至,一丝厌恶。为什么?他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了,为什么?在新婚之夜对她说如此冷情的话?连红盖头都没有掀起,他,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吗?否则,为何娶了她,却不要她?为何,厌恶她?
无邪冷眼看着不知所措的女子,虽然没有掀开盖头,但凭那日在台上随意看的一眼,也知道他的侧妃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可是就算她有倾城之貌,却不是他喜欢的人,而且她还是他最不喜欢的人赐给他的,是“赐”给他的,那一道明黄的圣旨,刺痛了他。
而那个人自己却拥抱着他喜欢的女子,那日,那台下一抹亮眼的蓝,已经成了深宫众女子仰望,眼红的圣君宠妃---蓝妃。
大红喜烛,洞房花烛夜,红衣新嫁娘,一切喜庆热烈,却没有传进他的眼里。窗外的最后一丝余霞终于淡去,他清冷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阵阴霾。
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圣朝晋央十七年,以圣朝为中心的周边的洛伊,摩星,骧野,夏冥,宁水,千羽六个小国,各自互不干扰,天下太平。转眼又到六国朝圣时刻。
洛伊国君带着娇妻稚女也赶往圣朝面圣。洛伊王后乃圣朝女子,姐姐是圣朝将军裴青云的正妻。趁洛伊国君进圣城面圣的机会,她带着五岁的独女月痕公主前往圣朝大将军府探亲。
“逸儿,你把痕儿妹妹带花园里去玩,我跟你姨娘叙叙旧。”将军夫人叫住一位十一岁的少年。
“妹妹过来,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少年俊秀的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娇小的人儿说道。五岁的稚女,眨着清灵的黑瞳,望望端庄的将军夫人,又望望俊秀少年,再看着自己的母后,像在征询她的意见。洛伊王后美丽的面容带着宠溺地看着自己小小年纪就美丽绝伦的娇嫩稚女,轻轻一点头,算是默许。
小女孩粉红的娇靥上立刻印着雀跃的神情,欢愉地跟在少年后面。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痕儿,你是哥哥吗?”扬起小小的脑袋,娇嫩童音软软地认真地问。“母后说,我在圣朝有一位哥哥的,我想就是你了,对吗?”
“恩,我是哥哥。”少年望着她小小,却美丽惊人的脸,也很认真地点头。自己有很多的妹妹,却莫名地在她第一次的哥哥声中,感觉到与往常不同的喜悦,让自己有一种突然逸出的责任感,从此担负着保护她,照顾她的责任。
“太好了,我有哥哥了,痕儿从此有哥哥疼了!”小小的心,因一点小小的事,就满足的欢声笑着。
“走,哥哥带你去圣城!那里绝对会让你更加感到惊奇的!”少年因小小人儿简单的喜悦也扬起微笑。
“圣城?”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期待。
“恩。”少年回答。
.......
少年领着小女孩在巍峨的城门前出示了一张金牌,城门禁军守卫立即放行。
“哥哥,这里就是圣城吗?”一路走过的都是华丽的宫殿,深深的宫墙,绵延无尽,红墙中间的长道上,五岁的小女孩睁着美丽的水眸,思忖着这里比洛伊国的王宫庞大多了。
“是的,圣城。”少年温和地笑。今日是朝圣时刻。圣城城门的禁军人数明显增加许多,防守更加的严密,丝毫不敢懈怠。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小小的金牌,上书一个“裴”字。呵呵,这可是皇上御赐金牌,十岁那年皇室狩猎中,他赤手活捉了一只麒麟,被圣君封为“圣麟将军”,小小年纪,已是千万人不及的身份。何况裴家世代出名将,且裴逸的姑姑乃是当朝皇后,这一个裴字,任何人见了都礼让三分。是以禁军守卫什么都不问,就放他们进圣城。
“可以看到圣君吗?”小女孩软软的声音天真地问。
“恩,今日不仅可以看到圣君,还可以看到许多国的国君,王子,公主…”裴逸微笑着说。
“裴逸!”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月痕一跳,她转过头,只见长道前方站着一个锦衣少年,与裴逸年岁相似的样子,年龄不大,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二皇子殿下。”裴逸微微欠身,行君臣之礼。月痕愣愣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浓浓的剑眉,目光灿烂如炬,眼神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锦衣少年微笑着对裴逸道:“没有外人在此,你我之间还用的着这种俗礼?”然后看了一眼呆在那里的月痕,饶有兴味地问,“这是?”
“我妹妹,月痕。洛伊公主。”
“哦?”他又看了一眼裴逸身边的小女孩,才五岁的样子,没有在意,随意一眼瞥过,随即移开视线,对着裴逸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母后刚还问起你呢,你先跟我去一下。”
“姑母找我?”裴逸看了一下旁边的月痕,说:“那妹妹怎么办?”
月痕惶恐地看着裴逸,怕他走开了,自己在这陌生的皇城不知道怎么办。
“各个郡国来的公主王子们都在御花园玩着,你把她也送那里去。”
裴逸望了望月痕,思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温柔道:“月痕,我离开一会儿,你别害怕,我马上回来。”
月痕小巧的脸掩不住失落,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
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各国的公主王子,此时已经相互认识,各自聊开了。月痕一个人惶惶恐恐地,因年幼且晚来的缘故,与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她一个人怯怯地四处张望着,清灵的瞳眸里满是惶恐。被脚下的草坪绊到,她轻呼一声,快要跌倒时,旁边伸过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抬头,看到一双清澈如潭的眸子,是一个着白色锦袍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有清风一样的笑。“要小心一点哦。”
她愣愣地盯着他,那风一样轻柔的笑,让人感觉很安心。
白衣少年扶她站稳,笑了笑道,“怎么不过去玩?”
“不,不,我在这里玩就好了。”她怯怯地望着远处的一大群陌生人,连连摇头。
少年笑,没有再说什么,点了一下头,就走了。似一阵清风般,让人舒心惬意。
她望了望那远去的白影,再看着脚下的路,继续走着。找了一棵樱花树,蹲在那里一边无聊地数蚂蚁,一边盼着裴逸能早点来。
“蚂蚁好看吗?”一个清如水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月痕转眸,看到一双清亮的眸子,正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谁?”那个清亮眸子的主人见她不说话,也蹲下身,望着她又问道。
“我是月痕。”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清秀俊朗的面孔,怔忪着回答。
“蚂蚁不好玩,我知道有一个很美的地方,你去吗?”清亮眸子的主人清秀的脸上带着诚恳的邀请。
月痕站起身,抬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约十余岁的陌生少年,点点头。
.......
“哇!真的是好美的莲池!”五岁的小女孩,坐在玉阶上,望着绵延无际的莲池,仰着娇美的小脸连连惊叹。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少年俊朗清秀的脸映着水光,真正的面若冠玉,清俊无双。
初夏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莲池,碧绿的荷叶,红艳,粉白的莲花,交相辉映。微风轻送着缕缕荷叶的清香。
玉阶上的女孩,粉嫩的脸似洁净的白荷,娇软的唇如鲜艳的红莲,清灵的墨瞳水亮如荷叶上璀璨的明珠。俊朗的少年安宁地坐在玉阶旁,锦色华服,任由衣角吊在水里润湿,腰间束着的玉带上,挂着一只荷花玉佩。他静静地享受着这温馨的一刻。秀气的脸上表情安静,清亮的眸子里是这无边莲池的倒影......
第一卷 :第二章 十年
十年后。
圣朝晋央帝驾崩,太子肆无殇即位不久,称玄熙帝。
此时圣朝周边的小国起了不小的波动。骧野与千羽已开战几年,而洛伊国也快被骧野吞并,几近沦陷。
也是一样的夏天,固定的朝圣时刻。除了千羽,因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已失踪五年,现在代理朝政的是一位公主,且因一些原因没有来以外,其他五国都有国君来朝。
新即位的玄熙帝,坐在高台上,威严肃穆,沉稳霸气。今年的朝圣,比往年可要有趣多了。据说有几位国君都各自带来了几位公主,意味着想和新即位的圣君联姻。是以皇太后也凤驾亲临,慎重挑选儿媳。
才艺表演,自是少不了,谁能博圣君一笑,就看各自本领了。
先是宁水国的宁兰公主,秀丽的外表,玲珑的身段,已是讨人喜欢,尤其一曲古筝,荡气回肠,更是夺得满殿喝彩。
最令人目眩神迷的当数骧野的墨蓝公主。那一袭婀娜窈窕的蓝影,一出场就满座皆惊。只见她抱着琵琶,仅露着半张芙蓉面,但若即若离,半遮半露的脸,已美的惊心动魄。更令人神魂颠倒的还是她边弹着琵琶,边轻轻舞着进场,婀娜摇摆的身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玄熙帝无殇虽安静地坐着,但那幽深的眸子却锁住那一抹蓝色身影紧紧不放,随着她的动作,瞳色越来越深。台下左侧第一个位置的一人,与玄熙帝几分相似的脸,稍微俊朗一些的面容上,深邃的眼神,也是不动声色的把台下的蓝影默默收进眼底。
曲毕舞罢,娇人儿微微欠身,抬头嫣然一笑,玄熙帝更是一阵眩晕,身子微微一动,虽不明显,却被台下一个男子看在眼里。
只见他上前微微恭手行个简仪礼,微微一笑,道:“圣君,舍妹此曲此舞可满意?”原来,此人正是骧野国的国君,墨蓝公主的皇兄,墨亓。
玄熙帝听闻,立即回神正色道:“骧野公主风姿自是天下无双。”
骧野国君墨亓不露声色地微笑,然后望了望左侧第一个位置上的男子,看到的也是一瞬的痴迷,于是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邪,给英俊的面孔上更添上几分邪气。
“哀家听闻洛伊国君的掌上明珠也是绝代风华,今日可曾来了?”皇太后微笑问道。不可否认,刚刚骧野国的公主,她看着也是比较喜欢,想起曾见过一面的洛伊小公主,儿时也是娇媚可爱,于是随口问了出来。
“启禀太后,小女月痕是有带来。”洛伊国君苍老的面容上,虽极力掩饰,还是有拂不去的忧愁。洛伊将要沦陷,要他如何能安下心来,此番带月痕来圣朝,只想能把她早点托付出去,免受沦陷之难。
“那就宣洛伊的月痕公主上来吧。”
淡银色的纤纤身影沉默地出场,引起场上一阵阵的吸气声。绝色的容颜如她名字一样精美绝伦,但虽拥有这样倾城之姿,面上却没有一丝神采。苍白着脸,失神无光的眼眸,没有血色的唇,让人叹息空长了一副精致的面孔,却毫无生气。她低着头,微微地行了礼。纤细瘦白的手,拂着一支碧绿的长笛,吹了起来,虽是很美的音律,却因失了神韵而变的平淡普通。
玄熙帝只是看了看她,内心叹息了一下,如此美丽的人儿,却呆滞木讷,毫无神采,像个精致的木偶,真是可惜了这一副绝世容颜。
左侧第一个位置上的男子,只瞄了一下台下的人儿,就转开了目光,移到了那一抹蓝影上,眼光迷离。
太后也是遗憾地想着:这女孩,美则美矣,就是缺了点生气。
月痕失神苍白地吹完一曲,又是微微一福,退了下去。洛伊国君,微微张了张嘴,却也只是轻轻一叹。
.......
“皇儿,今天几国的公主,可有看着满意的?”退朝以后,太后满眼慈爱地看着玄熙帝无殇。
“母后,您看着谁满意,儿臣就选哪个。”
太后听着满脸悦色,道:“那就先立骧野国的那个公主吧,哀家看着那孩子乖巧可人,模样又好。”
无殇不露神色,心里其实知道母后一定会选择那个墨蓝公主的,所以故意跟母后讨个好,让她作主张。
“此番洛伊国君送来许多洛伊稀有之物作为贡礼,和亲之意甚是诚恳,儿臣也不好拂了洛伊国君的好意,而且洛伊的公主,又是裴逸的表妹。”
“逸儿的表妹?”太后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云兮夫人与洛伊王后是姐妹呢。逸儿现在驻守南临关,不久应该也要回圣城了吧?无双可是念着紧呢。”
“裴逸下月初就回圣城了。”
“那就好,无双那丫头可是缠着紧呢,天天向我打听,先别告诉她,否则又有的折腾了。”太后笑道。
“那洛伊公主作如何安排?骧野此时正与洛伊开战,儿臣如果同时立骧野公主和洛伊公主为妃,只怕日后二人不好相处。”
“还没娶人家过门呢,就开始偏袒起来了。”太后笑嗔,但也稍思了一下,道:“不过此二人一起立为妃确实不合适。”顿了一下,然后说:“无邪不是还未正式立妃么,把洛伊公主赐与无邪,那孩子清清淡淡的,也许二人还合的来。”
说到无邪,无殇稍怔了一下,但随即点点头。
圣朝玄熙初年,骧野,宁水与圣朝联姻,封骧野墨蓝公主为蓝妃,而宁水公主宁兰因与蓝妃名字谐音重名,改称静妃。而同时,圣帝下旨,洛伊和亲公主月痕则与荣卿王爷联姻,封位“月夫人”。但荣卿王爷不知何故,只愿立洛伊公主为侧妃,却空着正妃之位,奇妙的是太后和皇上因某种原因而拗不过他的意思,竟只得答应。
第一卷 :第三章 莲池无忧
荣卿王府竹苑,湘舞轩。有人轻声扣门,许久,见无人应答,轻轻推门而入。
红纱帐里,华贵绚丽真丝的衾被,犹带着暖香的余温。乌黑如绸的发,散乱在丝织的鸳鸯枕上,竟比绸缎还光滑闪亮。沉睡的绝美容颜,眉心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进来的人儿蹙眉叹息了一声,把那只抓着衾被一角,凉凉地露在外面的粉嫩玉手,轻轻放进衾被里。
被子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轻轻蹙了一下秀眉,睁开眼睛,刹时整个屋子里似乎都因她的一睁眼而明亮了起来。那是怎样美丽清亮的一双眸子啊,清灵的,墨黑的瞳仁,带着刚睡醒的迷懵,像梦幻一样的朦胧氤氲。
“公主…”进来的人温柔的眼神,疼惜地看着刚睡醒的人儿。
“清雅,天亮了吗?”刚睡醒的人儿,看着床边温婉美丽的女子,那样温柔的眼睛,是她最熟悉的清雅才有的。
“恩,天亮了,公主该起来梳洗了。”清雅自幼被洛伊王后收养,虽是月痕的贴身侍女,但与月痕情同姐妹,在洛伊王宫,已是公主般的待遇。
“公主,按规定,你初嫁这三天都要着红色喜庆艳丽的服饰。”清雅声音一直是温和的,柔婉的。
“不了,还是以往的衣饰就好了。”月痕刚睡醒的肌肤,映照着轩窗外的阳光,玉一般的温润细嫩。两颊上带着粉晕,一双灿盈盈的水眸里却沉静异常。她是新嫁娘么?有像她这样洞房之夜就被抛弃的新娘子么?
清雅微微怔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公主是她从小陪伴到大的,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于是她挑了一件淡银底子,带红丝线滚边的外袍给她披上,里面配着藕色锦缎长裙,淡雅却不失华贵,简单却自有一番清韵。
公主天生就有一股出尘气质,高贵优雅,绝代风华。
“清雅,从此以后,在这里就是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月痕美眸里带着淡淡忧伤,却没有丝毫的懦弱。
“公主放心,清雅绝不会离开公主半步,定能保你周全。”清雅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月痕一怔,想起昨夜的那个温暖如春风,却寒冷似严冬的男子,他说:“不管什么时候,定能保你周全。”她轻轻叹息一声,眼底的哀伤更深。
.......
亭台楼阁,宏伟辉煌;别苑花园,幽雅宁静;假山长廊,恢弘壮丽。拱桥弯弯,曲径幽幽。这圣朝的第一王府,比洛伊的王宫还要庞大壮观呢。
月痕独自在荣卿王府里随意地走着,熟悉一下这个自己也许会待一辈子的地方。
初夏清晨的微风,送来一股清香,是荷叶独特的香味。她心里一喜,随着荷香传来的方向缓步走去,果然看到了一望无垠的莲池。碧叶娇荷,清水玉阶,竟与十年前在圣城看到的那个莲池,一模一样。
她走到玉阶前,靠着白玉柱,缓缓坐下,纤手轻抚清幽的水面,有些微的凉意。
“这里是娘亲和哥哥最喜欢的地方呢。”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也是无忧最喜欢的地方。”
月痕转头,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锦衣的少年,俊秀的脸,轻轻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你也喜欢这里吗?”少年看起来约十六七岁,清秀的脸上却带着不相称的稚气,一双眼睛清澈无波。
“我叫无忧。”看见月痕不说话,他又补充道,很怕人忽视的样子。
月痕收回思绪,向他点头微笑道:“无忧你好。”
“你是荷花仙子吗?”无忧见她微笑如花,喜道。
“荷花仙子??”月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我叫月痕,不是荷花仙子。”
“可是你好美哦,真的很像仙子呢。”无忧眨了眨眼睛。
“你是荣卿王爷的弟弟,对吗?”月痕微笑摇头,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看他有几分与荣卿王爷相似的脸,且王爷叫无邪,他叫无忧,看来二人是兄弟才对。
只是,这个无忧,看起来,言行举止似乎与常人不一样,像个几岁的孩子似的,难道......
“恩,他们都叫哥哥王爷。”无忧很认真地点头。
月痕看着他清秀的脸,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修长身形,说话却似孩童一般天真无邪,不禁为他惋惜。
“我可以过去坐一下吗?”无忧见她又沉默不语,问道。
月痕点头,他立即欣喜雀跃地跨过来,挨着月痕就坐下了。
见他靠的太近,月痕微微挪了一下身子。除了父王,自己还没有跟别的陌生男子靠的这么近呢。当然,师父是例外的,而且师父也不是陌生人。
那个一直云淡风清的师父,不知道他现在可好?我嫁人了他知道不知道呢?自那次师父说有事要离开,已经分别两个多月了。
.......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白色的长衫上满是血渍,却依然掩不住他淡如清风的气质。
那一次,十岁的她和清雅捉迷藏,调皮地跑到了后山。洛伊王宫的后山,被群崖环绕。师父出现的时候已经几欲奄奄一息,但还是硬撑着蹒跚行走。见到月痕的时候,他终于不支倒地。
后来听师父说,他是从悬崖上落下,后来走着走着,就到了洛伊的后山。师父有绝顶轻功,但落下的时候也受了重伤。否则,那样群崖峭壁的地势,除了鸟儿,什么都进不来的。
她救了他。他成了她师父,教她轻功,授她琴艺,还送她一支玉笛。他淡若清风,只一袭白色长衫,便衬出高贵不凡的气质,眼眸威严沉静,虽然身世来历成迷,但看着这样的眼眸,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让人不自禁的信服。连父王母后都对他很信任。
他对朝政方面有很多独特的见解,很得父王的欣赏,但却拒绝父王给他的任何官爵,只每年定时来安心地做好月痕的师父。
母后说:这样气质若仙子的人,真是谁都不会怀疑他呢。
师父整整休养了三个月,身上的伤才完全康复。而且从身上的伤口来看,招招都是欲置他于死地的狠毒。这样淡若清风,无欲无求的人,怎会有人伤他这么重?
.......
月痕独自想着心事,收回思绪的时候,却发觉无忧不知什么时候又挪到她旁边,而且还靠着她睡着了。
她想着不妥,但看他孩子般的安静睡容,却不好推开,只好无奈地摇头微笑。
这样俊秀无邪,毫无心机,孩子般简简单单的少年,让人不由叹息。可是这样的少年,却是这个荣卿王府中第一个与自己如此亲近的人......
第一卷 :第四章 神秘女子
荣卿王府的东院,住着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
听说那女子并不是长住东院,只偶尔才来一住。且身份特殊,每次来,王府中仅王爷与她相见,其他人不曾与其交涉过。而且她经常用面纱掩面,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公主,听一些丫鬟小厮说,东院那女子跟王爷的关系比较特殊。”清雅声音柔和平缓。
月痕浅浅一笑:“王爷廿二岁数,还未立正妃,有几个侍妾也很正常。”
“如果是侍妾,那倒正常,可是据说并不是侍妾那么简单。”清雅边梳理着月痕的乌黑长发,边道。
月痕仍未在意,转过头,微笑看着她:“清雅,什么时候你也打听起别人的事了?”
清雅放下木梳,温柔笑道:“清雅不是多事之人,可是昨天给公主送外披时,无意中看见了那女子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公主你,那眼神,看着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月痕浅笑着望她,似是有些感兴趣。
“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感觉不对。清雅答应王后娘娘,一定要照顾好公主,就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到公主的。”清雅道。
月痕心情有些触动,凝神道:“我与这里的人皆不大熟识,结仇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现在与洛伊开战的是骧野,与圣城没有干系。如果说是嫉妒,一个不受王爷宠幸的侧妃,也没有嫉妒的理由。”
“公主虽为侧妃,却是王爷唯一明媒正娶的妃子。”
明媒正娶?月痕摇头叹息,不过是奉旨无奈而已。这王爷,除了新婚之夜见过一面就走了以后,自己是再也没见着的。
“公主今天还要去莲池?”清雅柔声道。
“恩,清晨莲池边的荷香清新,闻着沁人肺腑。现在我是习惯去那里散散心了。”月痕点头,明知道清雅是怕自己伤感,故意转移话题,却不点破。有她这么悉心照顾,自己就该活的舒心快乐,不辜负了这暖心的关怀。
.......
“仙子,仙子!”月痕还未到莲池,就听莲池那边有人叫喊着,一听就知道是无忧的声音。
她摇头无奈地笑,还是走了过去。
“仙子,你终于来啦,我等了你好久。”无忧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月痕看他居然一脸的露水,顿时一愣:“你在这里等很久了?”
“是呀,是呀,终于等到你了,仙子。”无忧一脸孩童般的喜色。也难怪,平日里,下人们因着他的身份,也不敢陪着他说话,王爷又太忙,根本无暇顾及他。现在月痕住进来了,才有个人能认真地跟他聊几句。
“无忧,以后不要叫我仙子了。”月痕被他叫的有些别扭。
“那叫什么?”无忧眨着无辜的眼睛。
月痕一愣,是啊,叫什么呢,本来是应该称声王嫂的,但自己可真不是名副其实的嫂子啊,被他叫着岂不更别扭?
“那叫月痕姐姐怎么样?”无忧道,但偏头想了一想,又觉不对,“可是,你比我还小啊,叫你姐姐,我不是亏了?”
月痕看他认真思索计较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那就叫痕儿吧。”他突然蹦到月痕的面前,笑嘻嘻地道,“这样显得比较亲密。”
月痕淡然失笑,这孩子,他才认识自己几天,亲密?亏他想的出来。
“无忧还是直接叫我月痕吧,”不亲不远,不疏不淡,“就像我直接呼你名字一样。”
“月夫人好兴致。敢跟无忧公子直呼名字。”突然一阵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过来。听到声音,无忧只是孩子气地撇撇嘴,没有转头。
月痕闻声转首,看到不远出,正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红纱蒙面,只能看见一双美目,可是仅这一双美丽的眼睛,却能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面纱后的人,是怎样惊心的美丽。一袭红纱穿在她身上,仿佛活了一般,美艳妩媚,袅娜风流,周身却带着一股子冷意,更添几分冷艳。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住在东院的那个神秘女子。她既然知道自己嫁过来时被圣君封为“月夫人”,看来真如清雅所说的,与王爷关系不浅。
“称呼并不能代表什么,倒是姑娘你不知如何称呼?”月痕不浅不淡地问道。来者不善,清雅说的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何原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红衣女子美目一愣,没有回答月痕,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第一卷 :第五章 圣麟将军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王爷是很久没见了,那神秘的红衣女子也有半月没再出现过。倒是无忧,有事没事就候在莲池等着月痕玩,月痕见他孩子心性,痴痴傻傻,也见怪不怪,她生性洒脱,本就不是太过迂腐守法之人。
转眼到了六月初。
“公主,今日圣城外面可热闹了。”清雅推门进来说道。
月痕无奈地笑,自嫁来这里,一向安静的清雅开始喜欢打听许多事。如她所说的,这里已经不是洛伊王宫,事事得小心谨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什么事情如此热闹?”知她是为自己打算,她还是很心疼清雅。由她去吧,自己顺着她意就好。
“听说是圣朝的“圣麟将军”,裴少将军今日要回圣城,外面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呢。”裴少将军是公主的表哥,他回来了,对公主是多么有利啊。
“哥哥要回圣城了?”月痕难得地惊喜起来。
“是啊,外面都在传呢。公主要不要出去看看?”清雅笑道,“王爷并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公主好歹现在也算王府的一份子,是可以自由出府的。”
“恩,出去是可以,只是总不会坐着轿子遮掩着出去的,那样不但看不到什么热闹,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月痕想了一下,然后说“清雅,你赶快去准备两套男装。”
清雅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推门出去了。
.......
圣城今日可是不寻常的热闹。张灯结彩,举城皆庆。
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笑意,喜气洋洋。裴少将军是先皇封的“圣麟将军”,近几年的功绩甚至超过了其父亲裴青云将军,而且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与新登基的玄熙帝亲如兄弟般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英俊亲和,在百姓中口碑极好。
听说裴少将军将会路过九圣街,圣城百姓早早就涌在街道两旁欢迎,所有人皆朝着一个方向,拉长脖子等候。其中有两个俊美异常的少年,也费力地挤在人群中观望。
“公…公子,小心被挤着。”只见其中那个面色温柔的少年,努力地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护着身旁美的几乎难辩性别的清秀少年。
那清秀少年边望边低声道:“清雅,我有十年没有见到哥哥了,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认的出我?”原来这两个少年果然是月痕和清雅所扮。
“公子现在的妆扮,裴少将军自是不认得的。”清雅轻声笑道。
“来了,来了,圣麟将军来了…”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突然拥挤起来。
“清雅,拉紧我,别冲散了。”月痕和清雅娇弱的身子被挤的几欲站不住。
“过来了,过来了!”这时激动的人群躁动起来,清雅和月痕被挤了开来,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去。
“清雅,清雅…”月痕的声音渐渐被人群的嘈杂声压下去。
“公子,公子---公子!”清雅和月痕冲散了。她在波动的人群中焦急地张望,已经看不到公主的影子了。她急得直想掉泪。突然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她失去平衡,摔了下去,然后就感觉被人踩到了,“啊---”她痛声惊叫起来。
越来越多的踩踏,她感觉身体痛得快要麻木了,王后娘娘,清雅没有保护好公主啊!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感觉人群似乎都散开了,没有了踩踏,她感觉身上轻了好多。
“你没事吧?”温和好听的声音,像三月的春风,是谁?是谁?是在问我吗?清雅费力地睁开迷朦的眼。
这是一个温和如风,清新如画的男子,俊秀的脸上带着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身穿银色军甲,犹似天军降临,是天神吗?对了,公主呢?
“清雅,清雅!”人群中突然一阵吸气声,众人原本注视那个英俊男子身上的目光,突然转移到那个从天而降的异常俊美清秀的少年身上。要说天神,他,可更像天神呢。白色衣衫飘飘若仙,绝色容颜让世间所有佳丽都会失色。这少年,说不定比当今的蓝妃都要美呢。
“清雅…”少年抚摸着清雅满是泪水的脸,两行清泪也流了下来。“他”,正是与清雅冲散的月痕,被冲散以后,她也几乎被撞倒,逼不得已,使出了师父教的绝顶轻功,飞上了街边酒楼楼顶,打算站在高处寻找清雅。
“多谢将军救清雅一命。”月痕搂过清雅,转头向旁边的英俊男子道。
原来这温和英俊的男子,正是圣麟将军裴逸。刚才骑马领着一群亲军回城,经过这里,看见人群中有人被挤倒,立刻飞身过来解救。
“公子不必客气,只是这位小兄弟伤的不浅,是否随我回府请人医治?”裴逸望进月痕的眼里,突然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这清灵的瞳眸,好熟悉啊。
“不麻烦将军了,清雅的伤我会请大夫医治的,将军大恩,来日必定登门答谢。”月痕扶起清雅,转头躲过裴逸的目光。这是哥哥呢,十年了,她的哥哥还是温和如故,亲切依然,只是今日自己这个样子不好相认。
裴逸也没再说什么,这两个少年,看穿着应是富贵人家,这点伤,应该不是问题。只是,这个白衣少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月痕扶着清雅,缓缓地走了。裴逸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渐渐远去。
“将军,请上马。”手下一员亲军将领,牵来裴逸的坐骑,恭敬地道。裴逸收回注视的目光,轻轻跃上马,人群默契地让开一条道,他轻拍马背,马儿扬起蹄子,向前奔去,一对整齐的亲军跟在后面,井然有序。
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一阵阵的赞扬声,这裴少将军,真正是百姓的好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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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痕扶着清雅,由王府后院,回到竹苑,刚进苑门,便见湘舞轩轩门前站着荣卿王府的大管家。
“月夫人,王爷请夫人到北院的书房。”管家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严而不露,一看就知不是简单人物。看见月痕和清雅一身男装进来,怪异狼狈,他却能不动声色,仅此就可见此人必定厉害。
月痕也没有说什么,径直扶着清雅,推开轩门,转头看了他一眼,清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去。”然后扶着清雅走了进去。
管家站在那微思了一下,正准备转身,却见月痕已经站在门口,向他微笑道:“有劳管家帮我请一位大夫过来,多谢了。”
管家一愣,然后点头。这女子,冷淡时有一股逼人气势,微笑时却又让人不能拒绝。这感觉,与王爷颇有几分相似。他倒真希望王爷能接受这个女子,她的气势很适合做这圣朝第一王爷府的女主人……
第一卷 :第六章 再见王爷
北院的无涯轩是王爷的书房,旁边的逍遥居是王爷就寝的地方。
月痕走到无涯轩前,轻扣轩门。
“进来。”风一样清冷,虽然只听过一次,却还是记得,是荣卿王爷的声音。
月痕推开门,缓步进去,盈盈一福:“臣妾叩见王爷。”声音也是不深不浅,清清淡淡。
无邪抬头,看着这个被自己冷淡了半个月的女子。只见她低首望着地面,乌发如云,银衣似雪,清淡却耀眼,只因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他淡淡地道:“起来吧。”
月痕轻轻起身,清声道:“不知王爷找臣妾来所为何事?”直截了当,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半个月未见一面,没有什么事的话,只怕到今日也不会传见吧?
无邪稍愣,清冷深邃的眸子,凝住月痕。这女子,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似乎不大一样呢。那日在看台上,只稍微看了她一眼,觉得此女子神色呆滞,豪无神采,就没注意,未料到她最终成了自己的妃子,新婚那天又是遮着盖头。怎么才不久的时间,变化的似乎都不像同一个人了。
“圣麟将军回朝,明日圣君摆庆功宴,太后让你与本王一同前往。”他若有所思地道。
月痕抬起头,水眸直视无邪,这才看见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外披黑色袍子,脸色沉静,没有表情,一声不响地立在无邪身后,站在这里半天,凝神静气,竟闻不到一丝气息。不是抬头看,还真不知这里还站这这样一个人。
听师父说,武功修为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沉声敛气。这荣卿王府,厉害神秘的人物还真不少。月痕心想。
“这是本王的近身侍卫,端木齐。”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无邪盯着这个能直视自己的女子,突然明白她与第一次见的有什么不同了。气势,是的,这个女子比之前见时,多了几分神采,那双清灵的眸子,不再是失神呆滞的,而是清亮如水,深幽如潭。
月痕轻轻避开他犀利深邃的目光,这个王爷的眼睛,真不敢盯着看太久。“臣妾明日会准备好,与王爷同去圣城。”
“笃笃笃”,无涯轩外突然有人扣门,“王爷,红霓姑娘来了。”
“叫她在东院等着。”无邪转头对月痕道,“没有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红霓?东院的那个神秘女子,原来叫红霓。月痕再微微一福,缓缓起身,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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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卿王府东院,枫影阁。只有红霓,端木齐和荣卿王爷三人。
“叩见门主!”红霓朝无邪轻盈一拜。
无邪微微摆手道:“最近有什么消息?”
“御剑堂的堂主殷铭还是没有答应归顺无影门,最近属下打听到他两个月前跟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一起走了。而且还带走御剑堂几大高手。”红霓起身道。
“白衣人?什么来历?”无邪拧了拧清俊的剑眉。
红霓露出的美目只看了一眼无邪,立即转开,轻吸了一口气道:“来历不明。但查到此人非圣朝之人,可能是周边郡国的人,而且从不出谷的卧龙谷诸葛云先生也自愿弃谷跟随他而去。”
“不是圣朝之人?此人居然能请走诸葛先生,能耐倒不小,但不知目的何在......”无邪有些讶异。
“红霓无能,最近属下也一直让烟雨楼的姑娘们尽力打听,还是查不到此人来历。”红霓跪下道。
“这不是你的过错。此人估计不只在圣朝有所活动,应该在周边郡国也会招拢人才。你派人再仔细打听周边郡国的动静,随时向我禀报。”
“是!属下明白。”
“最近你来王府太过频繁了,以后没有我的召见,东院也不要随便进来。”无邪丢下此话,转身就出了枫影阁。端木齐看了一眼红霓,跟在无邪后面,还是沉默无声。
“属下知道了。”红霓望着无邪颀长俊逸的背影,美目里有一瞬间的失落,一闪而过。
第一卷 :第七章 圣城夜宴
斜阳西下,晚霞似火。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由南面的荣卿王府驶往圣城方向。因是夏季,坐的是轻便马车,垂幔随风轻轻飞扬。通往圣城官道上,路边百姓皆徐徐回头,看着那圣朝第一王府的马车经过。
“哥,你看,外面好多人在看我们。”突然一个清秀的少年拨开纱幔,探出头来,满脸稚气的喜色。轻纱扬起的间隙,隐约可以看见圣朝清俊的荣卿王爷旁边坐着一位宫装的绝色女子。
“无忧,别闹。”荣卿王爷无邪挡住无忧欲探出外面的身子,温声轻斥。
无忧缩回脑袋,转头看了一下无邪旁边的月痕,只见她面上微露浅笑,于是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王爷,圣城到了。”过不多久,赶车的马夫道。
圣城内的主城是不允许马车进入的,无邪掀开垂帘下车,无忧跟在后面直接用跳的。
月痕低首走到垂帘前,正准备下马车,却突然伸过来一只宽厚修长的手,她微微讶异,抬首一看,是无邪清冷深邃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她犹豫了一下下,还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放进他宽厚温暖的掌心,慢慢踏下马车。
前面是绵长的甬道,圣城禁军侍立两侧,明黄色的皇家旗帜威严肃穆。中间铺着朱红地毡,一直延伸到圣城前殿。依稀是十年前,哥哥牵着自己。那时她还是五岁的稚女,惶惶恐恐。
“王爷,夫人,无忧公子请上轿。”圣城右侧的御亭里,接待的宦官,笑着迎上来。往圣殿的路还有些路程,圣城举行宴会时,会有玉轿接迎。
恍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丝竹乐器之音,和人群嘈杂之声。然后听到报信官拉长悠扬的声音喊着:
“荣卿王爷,月夫人,无忧公子到---”
圣殿前的众亲王,官员,家眷等皆停下言语,望着停下的三顶玉轿。只见这时,最后面那顶轿子的帘子突然掀开,一个清秀少年蹦了出来,嘻嘻直笑。众人皆叹息一声,看来这无忧公子果然是痴傻疯癫,可惜了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有侍卫上前为第一顶轿子掀开垂帘,荣卿王爷缓步走出,颀长身形,清俊容颜。众官员家眷女属都看直了眼,但他眼里一片清冷,整个人明明温润俊雅,眼神却犀利地让人不敢直视。此时第二个轿子的帘子也掀了开来,顿时场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月痕轻移莲步,缓缓走出玉轿。今天穿的是藕色的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真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众人浑然忘我,只觉看着她就似如入仙境,从未如此真切地看着仙子,似在云端,犹在眼前。
无邪转头,还是清冷无波的眼神,不过眼里却也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发觉的愣怔。这女子,清清淡淡的,却自有一番绝世韵味,傲人风姿。
月痕唇间浅笑未减,对众人愣神的样子却是犹如未见。转眸间看见东侧的一个男子,银衣白袍,温文尔雅,脸上带着三月春风般的笑容,正兀自瞧着她,眼角带着笑意,不是别人,正是裴逸。
月痕心中一暖,朝他嫣然一笑,十年未见,上次九圣街上的匆匆一面,不知哥哥是否认出了她?
裴逸朝她微笑点头回应。十年未见了,她从轿中走出,这样的出众绝俗,真是越发出落的动人了。看着她清灵的眸子,他想起九圣街的一幕,不禁莞尔。第一次见面,想不到竟是那样的场面。那样清灵的眸子,那样俊美异常的不似男儿的容貌,那样奇异的熟悉感,而且回圣城前就听说妹妹嫁到了圣朝,此时见她娉婷婀娜地走出轿子,一瞬间所有疑惑皆明了了。
无邪不动声色,将这二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表情还是沉静地波澜不惊。
“皇上,皇太后,蓝妃娘娘驾到---”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亲王官员女眷家属等皆低头行礼,随后听皇上皇太后齐声道:“众位卿家免礼落座。”
月痕在无邪身旁,跟着众人起身,一一落座。
“此番圣麟将军回朝,朕特举此盛宴为圣麟将军接风洗尘。我圣朝有圣麟将军,乃是圣朝之福。朕特赦今日众卿家可尽情畅欢,没有君臣之约束。”高殿之上,位居正中间的玄熙帝肆无殇举起九龙金樽,先饮为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皆起立举杯,饮尽落座。
“众卿家自行畅饮,不必拘束。”玄熙帝温声道。
于是乐官开始奏起悠扬的乐音,舞姬们在殿下开始翩翩起舞。百官表情稍微放松,却也不敢太过放纵。席间简单的言笑却还是有的。对圣麟将军的一阵阿谀奉承的则大有人在。这英俊的裴少将军对着巴结讨好之词不甚在意,也没说些什么,只一直温淡的笑。
月痕席间微微抬头,只见高殿之上,玄熙帝安稳地坐着,左侧是太后,右侧的华丽宫装女子,则应该是正倍受三千恩宠的蓝妃了。她一身华贵的宝蓝宫妃装,外罩淡色轻纱罗衣,额前步摇随着殿上的高烛华灯摇曳,云髻上一朵艳色牡丹,却比不上那如花容颜,国色天香,羞花闭月。
见她也愣怔地望着自己,月痕微微别过头,却惊讶地看见旁边坐着的无邪望着高殿之上,眼中的一丝痴迷之光,那眼神中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她吓了一跳,那可是圣君的宠妃啊,她的夫君难道…
月痕心中有一瞬的落寞,她的夫君,果然是心有所向,原来,他空着正妃之位,竟是如此原因,只是,那女子,可是爱之不得的呀!要是被圣君发现…
她有些惶恐地再望向高殿之中的男子,那霸气威严的圣君,那同样英俊不凡却高高在上的男子,她的夫君,爱着他的宠妃呢。
玄熙帝无殇感觉台下有一缕目光似是朝着自己看来,他向着那视线望过去,却是一怔。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还以为自己看到不是凡间的精灵了呢。他转开了一下视线,发现那道目光已经不见了,徇着刚刚的方向望去,看见那精灵还在席间坐着,只是已经低下了头,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在看什么?”旁边传来娇柔的女声,蓝妃轻轻地,柔柔地问。
“没看什么。”玄熙帝无殇收回目光,转过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蓝妃有些疑惑,却不敢问什么。
殿下百官家眷等皆自行畅饮,品珍肴美味,赏乐音舞曲。只有无忧一人在那大吃特吃,丝毫不顾周围的人惊讶的样子,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痴傻,也见怪不怪了。殿上,圣君左侧的太后微微侧身道:“今日无双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启禀太后,公主说她要晚些才到。”身后的侍女道。
“这个无双,不知道又玩什么鬼点子。”玄熙帝摇头无奈地笑。
正在此时,却听见报官道:“无双公主驾到---”
众人回头,只见,朱红地毡上,一道娉婷婉约的身影姗姗来迟。
第一卷 :第八章 公主无双
杏色织锦云衣,淡黄色轻纱曳地宫装长裙,水色镜花绫外披,额前金步摇,随着轻轻移动的碎步,悠悠摇摆。花为容貌,柳作姿,发若乌云,肤胜雪。圣朝的第一公主---肆无双,就这么婀娜地款款走来。
却见高殿之上,太后一脸迷惑:“这无双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平常可不是这样打扮呀。”然后又点了点头,“今日这身打扮,才像个公主的样子。”
玄熙帝无殇,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扬了扬剑眉:“恩,女为悦己者容。”
却见殿下的娇娇人儿,微微走上前,轻轻一福:“无双叩见皇兄,母后。”
“皇妹平身,赐坐。”玄熙帝无殇俊容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心里想着,平日里无拘无束,今日这个礼行的倒是像模像样的。
无双走上高殿,挨着太后就坐下了,走过来的时候,还被曳地的长裙拌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一跤,可把台下注视的众人给骇住了。还好她平衡感比较强,立即稳住身子,偷偷伸了伸舌头,转过身坐下时,却又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襟危坐。
台下又恢复原貌,众人继续听乐赏舞,品酒谈笑。那无双公主却乘这当儿,美眸在台上往殿下左右搜寻着,直到看见台下右侧第一个位置的银衣白袍的少年将军时,才偷偷地瞄了一眼,就闪开了目光。偷吸了一口气,然后美眸不自觉又飘了过去。再转回,再又瞄了过去…
蓦地,她秀气的眉一皱,发现那个少年将军不但不瞧她一眼,还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对面的座位,一直微笑着。她顺着他望着的地方看了过去,顿时,大大地惊了一下,天哪,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比那个倍受皇兄宠爱的蓝妃似乎都要美很多呢。她娇美的脸顿时一垮,惨了惨了,裴逸表哥要是喜欢上了她,那自己肯定就没戏了。再又一想,不对,她坐在大皇兄荣卿王爷身边,看样子就是那位洛伊国的和亲公主了,她现在的身份是荣卿王爷的侧妃,裴逸表哥就算是喜欢她,也没辙了。
宴后自然是看戏时段。无双早就跑的没影了,这时蓝妃也推脱有些累了,退了下去。玄熙帝无殇摇了摇头,看来只有自己陪着母后看这没啥意思的戏文了。
.......
圣城后花园西侧。
裴逸依旧温和如三月春风:“那日九圣街上,那位…厄,应该是姑娘吧,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十年了,真没想到哥哥还能认出月痕呢。”月痕微笑看着裴逸,有时候,觉得哥哥跟师父有点像,同样喜欢穿着白色衣衫,同样是淡淡的笑。不过,师父是淡若清风,哥哥却是温暖如春风。
“是啊,十年恍惚而过,月痕竟然长这么大了,而且,还嫁人了呢。”裴逸感叹一声,想了一下,突然问“荣卿王爷,他…他待你还好吧?”
“哥…”月痕低下头,半天没有言语。然后抬起头来“哥,荣卿王爷,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荣卿王爷他…”裴逸沉吟了一下,正待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喂,你在这里偷听人家说话!”
月痕和裴逸抬首望去,却见无双尴尬地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朝身后嘟囔:“你还不是一样,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后面跟着的是无忧,刚刚叫嚷的就是他。
“公主殿下!”月痕和裴逸惊讶地齐声道,然后一起行礼。
“免啦!”无双有些郁闷,刚跟在裴逸后面,偷听他和月痕说话,结果这个多事的无忧,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还把自己给揪出来了,堂堂圣朝公主,偷听人家说话,多没面子啊。
“月痕,我们走,这个女人很凶的。”无忧拉着月痕的衣襟,喏喏地道。
“喂,你说谁…”无双正要发火,偷偷望了一眼裴逸,那滋长起来火苗,一下子“兹”的一声,就熄灭了,声音也变的软软的,“人家哪里有凶了。”
月痕见她偷望裴逸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这眼神,她刚刚宴会上在无邪的眼里也见到过,那种痴迷,是男子爱慕女子,女子恋慕男子时,才有的眼神。
“哥,我有些累了,先走一步,你陪公主说说话。”这男男女女,女女男男间,错综复杂,很伤神,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倦了。
裴逸欲言又止,他从她突然疲惫的眼神中看出,妹妹过的不快乐。
月痕向着无双轻轻一礼,转身走了,无忧跟在后面。
裴逸正要走,脚才一踏出,无双却拽住他的衣袖,“裴逸表哥,你不要走呀。”
裴逸温和地扯开无双拉住他衣衫的手,温声道:“公主殿下,要注意形象。”
无双俏脸一垮:“我怎么没形象了?你一个大将军,在这后花园私下见王爷侧妃就有形象了?”
“你说什么?月痕是我妹妹,你想哪儿去了。”裴逸有些恼怒。“在我心里,她跟你一样,是我的妹妹。”
无双听见他前面的一句,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听见后半句,就有些不对了。“什么嘛,我也只是你妹妹吗?”
“不是妹妹是什么?”裴逸边走边道。这个公主,从小到大,野蛮的很,且偏偏爱缠着自己,真是怕了她了。他说完转身就逃。
“喂…”无双在后面跺脚。“什么嘛?怎么是妹妹,明明不一样嘛,我不一样的…”,但前面那人一心想逃,可没时间听她在后面咕哝什么跟什么不同。
第一卷 :第九章 圣君宠妃
月痕穿过后花园,走上长廊。她低着头,还在想着那些伤神的事情,理着稍乱的思绪。却突然旁边的无忧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疑惑的抬头,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宝蓝宫妃装的女子,正是蓝妃。后面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侍女。
此时已经避之不及,她只好走过去,行了一礼。却见那蓝妃,只是一直盯着月痕,没有说话。
“蓝妃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月痕先退下了。”骧野和洛伊此时正在开战,她可不想跟这个敌国公主交涉太久。
“怎么,本宫很惹月夫人讨厌吗?不说会儿话就走?”蓝妃看着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想起圣君今日的反常,心里一阵混乱。
“娘娘国色天香之容,人人看着皆赏心悦目。何况圣君恩宠,谁有胆子讨厌娘娘。”月痕看着这个明显就是故意为难自己的蓝妃,本就微乱的思绪,更加的复杂起来,心里有些微的不耐。但自己现在是王爷的侧妃,她是当今圣君宠妃,君臣纲常,自己还不想添太多乱子。
蓝妃自己的心因圣君今日的反常本就有些乱,此时也想找个地方静一下,就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月痕他们走了。
……
“公主殿下,您现在陷的越来越深了,您会让王失望的。”等月痕他们走了不久,那个原本低眉温顺的侍女,突然间眼神变的凛冽起来,抬起头来,才发现她长的竟是美艳非常,一点都不像一个简单的贴身侍女。
“金猊,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样子,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骧野公主放在眼里?”骧野公主,而今的圣君宠妃---蓝妃,皱眉道。
“金猊只听从王的命令,只为王的统一大业着想。”金猊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大业,哼,放心好了,我不会坏了他的大业的。”蓝妃冷哼。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主已经对圣君完全痴迷了。公主,您这完全脱离了王之前的计划。”
“我没有脱离计划,那个荣卿王爷已经喜欢上我了。”
“王是希望您能成功吸引圣君和王爷,引起圣朝内部争战。但是现在公主您却独对圣君痴迷,这样的话,怎么引起他们内部战争?而且今天您也看见了,那个王爷的侧妃如此美丽,王爷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她,那时候想引起圣朝内战就更不容易了。”
听到金猊说到月痕,蓝妃一愣,却不是因为金猊的话,而是想起今天圣君的奇怪神情。那个洛伊公主,圣君今天的那一瞬间失神是因为她吗?
“公主殿下…”金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蓝妃打断.
“好了,收起你这副尊容,被圣君看见,看你怎么完成你的使命!”蓝妃皱眉,微微有些愠怒,一甩袖子,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金猊仍然恢复了低眉顺眼的姿态,低着头,看起来还是一个样貌俊俏,平平常常的贴身侍女。
*************
回时已是深夜,马车里悬着几盏轻盈宫灯,随着马车的走动颠簸,摇摇晃晃着。宫灯照亮了红颜,也晃乱了心。
无忧大概是累了,靠着马车呼呼直睡。月痕也有些疲惫,夜里的风吹着四周的垂幔,原来夏夜也是如此的凉,她微微瑟缩着。突然一阵暖意袭上身来,竟是一件披风,是无邪的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
月痕推开他的披风,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是深夜,小心着凉。”无邪稍微愣了一下,但还是不受她的阻挡,要给她披上去。
“我不冷。”她倔强地再次推开,既然爱着那深宫中的女子,又何必对自己这样的关心?
“披上!”无邪剑眉一皱,强横地拉过她,要给她披上披风。这个女子,明明冷的瑟瑟发抖,还硬说自己不冷。平日里看着安静淡定,却不知竟然有如此倔的脾气,看来他还是真的太疏忽她了。
“我不要!”月痕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美眸里竟然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凭什么?他不爱自己也就罢了,她不要的东西,他凭什么还要强加于她。
看见她水眸里竟然有泪花,无邪一怔,心中生出一丝怜惜,冷俊的面容有些微的松动。伸出手臂,正要搂过她,却还是被她推开了,而且还挪了一下身子,与他隔开一点距离。
无邪轻轻叹息一声,也移了过去,柔声道:“夜风冷,你就算气我半月未曾理你,也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说完把披风轻轻给她披上,然后又挪开一点,与她隔一段距离,否则她那倔强脾气,说不定又给他推开了。
披风上暖意依然,月痕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马车载着各怀心事的人,渐渐隐在暮色里…
第一卷 :第十章 陌似清风
夏意越来越浓,莲池的荷花开的繁茂多姿,荷香益发的馥郁起来。
月痕坐在玉阶上,清澈明亮的池水,倒影着绝世红颜。她望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才过及笈之年不久呢,韶华岁月,自己的人生竟如此惨淡。
听说那深宫中的女子,才会这样日日寂寥无事,每日坐在宫门口守着,等着君宠,等到容颜衰老,哀戚而逝。她这宫外女子却比那深宫的女子还悲哀,连一点点期盼都没有。
作为深宫女子,尤其是一国之后,母后应该是幸福的,因为父王没有像其他君主那样有着三千后宫。所以,她这个养在深宫的公主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深宫女子的凄凉。可是,母后真的幸福吗?
记忆中,母后笑的很少,美丽的脸上总带着淡淡的愁。小时候的月痕便能感觉到,她常常伸着小手,想帮母后拂平那眉心的一点哀愁,母后总是无奈地笑,宠溺地说:傻孩子。然后美丽的眸子,遥望着远方,目光凄迷。
父王和母后之间,仿佛有什么事,这是长大以后的月痕感知到的。虽然他们之间相敬如宾,但总隔着一道屏障,只有疼爱月痕,才是他们最大的共通点。
对月痕,他们给了太多的爱。以致于整个洛伊国难,他们自己身在险地,却把月痕送往圣朝,避开沦陷之险。
父王,母后,不知道你们现在还好不好?
月痕正在失神地想着,突然听见“扑扑扑”的响声,她抬头,只见一个雪白的,小小的东西,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肩头,扑扇着翅膀。
“雪鸽?”她愣了一下,是师父养的雪鸽吗?伸出手,只见那雪白的鸽子,跳到她的纤手上,轻轻啄了她一下。它的腿间,绑着一个小小的圆筒。
月痕抚摩了一下它的头,然后抽出圆筒中的纸条,展开一看,果然是师父隽秀苍劲的字迹。
丫头:
几月未见,你竟无任何预兆地嫁作人妇。洛伊国君和王后有傅大将军保护,一切安好,你自己保重。不用担心,为师一定给你一个完好的洛伊王城。我唯一的徒儿可不能委屈了,如果过的不好,为师在合适时机来接你回去。珍重。
师:陌。
月痕宽了心,眉间漾着浓浓的笑意。想起十二岁那年,师父还是如常地,按时来洛伊王宫,教她轻功,琴艺。然后又是如常地有事要离开。而那一次,她死缠着要跟师父一起出去游玩一下,宫外面的世界那么的新鲜,稀奇。
“师父是有正事要办,不是出去游玩。”师父的声音清扬好听。
“月痕可以帮师父忙。”她死赖着要一起去。
“你帮不了师父。”
“没试过怎么知道?”
“那些事情你做不了。”
“月痕可以学。”
“在外面没有宫里的美味佳肴。”
“月痕不挑食。”
“师父偶尔还会野外露宿。”
“月痕能吃苦。”
.......
就那样,她成功地“打败”师父,说服父王母后以后,开始了一次新奇的旅程。
可是,出发后的第七天,她就被惊吓了一场。
师父去的地方,竟是“乱世谷”。
“乱世谷”是七国国界的交接点,积聚着各个郡国战难逃亡,负罪流浪,甚至穷凶极恶之人。“乱世谷”谷里与谷外的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据说里面混乱不堪,复杂险恶,谷里的人,鱼龙混杂。是世人皆谈之色变,闻之逃避的地方。
可是,师父说:用你的心去感受,走到他们中间去,你会发现一片世外桃源。
“乱世谷”。穿过一片丑石怪滩,竟然是一片山明水秀的谷地。
月痕试着按照师父说的,与他们去接触,果然如师父所言,这些人并非如外界所传那么似鬼怪妖魔一样可怕。
几天之后,月痕还看到了“陌军”。
陌,是师父的名字。
那时候的“陌军”还是起步阶段,月痕能感觉到师父有什么计划,而且那计划,绝对是翻天覆地的。但是,她知道,师父没有野心,他看着“陌军”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明,神色安静。
他的“陌军”虽然还未完全成型,却能预知在未来,将是一支井然有序,纪律严明,强大威猛的军队。月痕似乎能看到这支军队,带给天下苍生的将是福音,而不是战难。
她相信师父,总是这样能让自己安心,在月痕的眼里,他像天神一样,无所不能。
***************
荣卿王府东院,枫影阁。
“门主,属下查到了。”红霓道。“御剑堂的堂主殷铭,还有卧龙谷的诸葛云先生,是跟一个叫陌的男子走的。”
“陌?什么人?”荣卿王爷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人的来历还是迷一样,没有人知道。但是,属下打听到他向外人自称叫陌。”红霓道。“而且很奇怪的是,殷铭和诸葛云,竟然跟着那个叫陌的人去了“乱世谷”。”
“乱世谷?”荣卿王爷眼里惊讶更甚,“殷铭这样的江湖好汉,名誉应该看的比什么都重;而诸葛云清高傲世,这两人竟然会去“乱世谷”,还真是天下奇闻。这个叫陌的人,本王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属下还打听到,这个叫陌的男子,在洛伊和千羽出现比较多。”
“吩咐下去,一切计划照常进行,顺便多多留意打听这个叫陌的男子,有了消息,立即报来。”
“是,门主!”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初次冲突
荣卿王府,竹苑。
一个银衣女子立在园中,纤手上托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她抚摩一下鸽羽,然后一扬手:“去吧!”
雪鸽一抖羽翅,飞上空中。银衣女子仰头望着天空,见那鸽子飞出苑外,却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突然“噗”地颤抖了一下,竟栽了下去。她微微一惊,立即往苑外走去。
苑外,一个红衣的蒙面女子捡起一只受伤的鸟儿。
“请把雪鸽还给我。”红衣女子抬起头,见月痕立在一丈远的地方,银衣似雪,娇靥如月。
“这鸽子是月夫人的吗?”红衣女子,抓住鸽子的双翅,从鸽子腿上拿起一个圆筒,仔细端详着。“夫人跟外人通信?”
“放肆!本夫人的私人事情,由得你这外人过问吗?”月痕有些轻恼。
“红霓非王府中人,对夫人也称不上放不放肆。”红霓抽出圆筒中的纸条。
“你敢拆本夫人的私人信笺?”月痕微愠。
“红霓是不敢,但红霓可以把这个交给王爷。”
“你…”
“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红霓见过王爷。”见来人竟是荣卿王爷,红霓原本冰冷的声音立刻变的恭敬,低柔。月痕却没有说什么,也没行礼。
荣卿王爷无邪没有看红霓,却望着月痕,问道:“怎么了?”
月痕不作声,只看着红霓手中的纸条。那纸条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跟师父简单的问候,很平常的信笺而已,她只是有些气恼自己的私人事物被外人干涉。
“王爷,请看。”红霓把那雪鸽和纸条一起递到无邪手上。
无邪没有急着看,而是凝着月痕,问:“这个是你的吗?”
“是的。”月痕声音也变的冷淡。
“拿去吧。”无邪递给她。
“不要了,不想寄了。”她突然有些烦闷,“我有些累,想先回苑休息,月痕退下了。”说罢微微一福,转身就往苑内走去。
“月夫人好无礼!”红霓有些看不过去她对王爷爱理不理的态度。
“你退下!这事本王会处理。”无邪冷冰冰地道,“不要越来越逾矩了!”
红霓美眸一暗,却没说什么,悻悻地退了下去。
无邪抬手看了看手中的鸽子,随便瞄了一眼那已经摊开的纸条,蓦地,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认真看了一眼,惊了一下。
只见前面一句写着:
致吾师,陌:
...
陌?是那个神秘男子陌吗?
吾师?这个陌还是她师父?根据红霓提供的资料,这个叫陌的男子常在洛伊和千羽走动。
***********
夜静了下来,荣卿王府里灯火辉煌。
夏夜天幕上繁星如棋,静谧安宁。苑外的虫鸣却叫的让人烦心,月痕心里有一丝烦乱,不想睡的太早,就信步往莲池走去。
夏夜的莲池,微风送着缕缕清香。薄纱似的月光,笼罩着莲池,雾一般梦幻。白日的莲池,明丽如画;月光下的莲池却美的不像人间景色。月痕漫步走着,闻着淡淡荷香,心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莲池的另一侧突然有哗哗的水声。月痕闻声走过去,顺着水声望去,呆住了。
那水中弄出哗哗声响的,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只见月光投在他身上,映着他英俊而棱角分明的面孔,像天神一样俊朗,英气逼人。深邃犀利的目光,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月痕,而那裸露出水面的宽阔的肩和臂膀,把月痕吓的一下子傻住了。
“你,你,你怎么…”月痕又羞又惊,连忙别开了眼睛。
“怎么?本王的妃子还有偷窥男子沐浴的嗜好?”无邪嘴角上扬,不因为别的,就觉得一向淡定自如的她,失了冷静以后,挺有趣的。
“我,我,我没…”月痕一向灵慧的脑子一下子变的不灵光了。
“还是说本王很煞风景,影响了月夫人莲池赏月的雅兴?”他看着她羞怯的样子,更加有趣。见过淡定自如的她,见过倔强的她,见过有些小脾气的她,就是没见过像此时这般羞赧的小女儿家的样子呢。
月痕噤声,心里却想:好好的莲池,在这里沐浴,是有些煞风景。
他似乎看出月痕心里所想,笑道:“这莲池本就是本王的露天沐浴场所,月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见月痕没有说话,只一直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这里,他嘴角笑意更甚,“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不,不要…”她吓了一大跳,转过美眸,微有些怔愣地看了他一下,立即又转开。
“本王有事要问你,你过来一下吧。”他忍着笑,一向清冷的眸子难得地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月痕迟疑地望了他一下,不知要不要上前。
只见他笑道:“你再不过来,本王可就过去了。”他看着莲池旁的一抹淡银色的身影,心突然柔软下来。这个女子,他一直忽略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发现她是那么的美。
这下月痕不但没过去,还有拔腿欲跑的趋势了。
无邪笑着摇了摇头,往池水里沉了一下,这才正色道:“别紧张,本王是有正事要问你。”
月痕这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本王是想问你,那个叫陌的,是什么人?”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烟雨之楼
那个叫陌的,是什么人?
月痕坐在回廊上,低头沉思着。昨晚王爷突然问的这个问题为了什么呢?
直觉告诉她,王爷不仅仅只是看到那个纸条才问这句话。那只是很简单的信笺而已,而且上面已经说明陌是自己的师父。王爷不是问陌是她的什么人,他问的是陌是谁。
陌,到底是什么人呢?她认识师父五年多了,除了第一次问过师父来自哪里,师父只是淡淡地笑着,说他来自遥远的地方。以后她也就没问了,师父就是师父,管他是来自哪里呢。
现在她才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师父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呢。他来历不明的身世,他高贵不凡的气质,他对政治的独特见解,他去的那“乱世谷“,还有他的“陌军”。一切的一切,都是扑朔迷离。她一直信任师父,所以对师父从来没有疑问,这一切那么奇怪的事情,她竟然习惯了。
“公主。”清雅从回廊那头走来,轻柔地唤着。
“清雅,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消息。”月痕笑睨着她,清雅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好打听之人了。有的事情做的多了,就会渐渐成为习惯,慢慢融入性格。
“公主是笑我呢,要不是清雅这么四处打听,公主哪里知道这么多新鲜事情。”清雅也笑道。她跟公主虽是主仆之别,却似姐妹般没有尊卑之分,是以言行举止都亲密无间,没那么多约束。
“说吧,我现在也变得爱听这些了。”月痕抛开之前纷乱的思绪,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公主,你可知道这红霓是什么人吗?”清雅道。
月痕想了一下,道:“之前我也以为她是王爷的侍妾呢,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大像。她不住王府里,而且一般的侍妾没有她那般来去自由。也不像王爷的朋友,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她是烟雨楼的人。”清雅低声道。
“烟雨楼?”月痕疑惑。
“烟雨楼是圣城最具名气的青楼。”清雅道。
月痕微微有些证愣,但立即回神:“皇亲贵族与烟花女子交往,也不算很稀奇之事,王爷也是平凡人而已。”
“可是,清雅打听到烟雨楼的楼主,就是叫红霓。”
月痕轻轻一笑:“王爷倒是有趣,不找红牌姑娘,倒和老鸨交情甚深。”
“公主,你倒是想的开。你可是王爷的…”清雅眼睛突然有些红,话都没有说下去。
“清雅…”月痕淡然一笑,“我现在过的不是好好的么?”
“可是…”清雅柔丽的眼眸里有些湿润。
月痕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追求的只是平静安宁的生活而已。有你在身边陪着,就够了。”然后笑着逗她,故意皱眉道:“唉,就是想着有一天你也嫁人了,我一个人会不会过的太无聊。”
“公主没找到幸福,清雅就不会嫁人的。”清雅一行清泪滑了下来。
“傻瓜,怎么能不嫁人呢。”她抽出一方秀帕,帮她轻轻擦掉泪水,“你可是比本公主还年长几岁了,过几年也该嫁啦。”
见她泪水更加汹涌,月痕轻轻一叹,又摇摇头,笑道:“别哭啦,你哭的样子很丑哦。”
清雅破涕而笑。月痕也笑着眨了一下清灵的眸子,突然面上带着一丝狡邪而神秘地凑到清雅耳边道:“今天要不要偷溜出去玩一下?”
清雅笑着点头:“好,我去准备男装,今天一定要玩个尽兴。”
……
于是九圣街上,又出现了两个异常俊美的少年。
面色柔丽的少年转头问了一下旁边的俊美少年,问道:“公子,此次我们去哪里游玩?”
“烟雨楼。”俊美少年不紧不慢地道。
“烟,烟雨楼?”柔丽少年大骇,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只见路边有几人听他惊叫的声音,都朝他们一望,先是一惊,看见两个神仙般的人物,再又摇头叹道:“如此出众脱俗之人,竟然也留恋那烟花之地。”
俊美少年无视路人的指责和异样目光,只淡笑着继续往前走去,还拉了一下傻在那里的柔丽少年。“走啦,站在这里做什么。”
柔丽少年边走边拖住俊美少年,紧张地道:“公子,那种地方你不能去啊。”
俊美少年不惊不乍地淡笑道:“有何不可?我们现在可是男子的模样。”
“不是这个啦,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柔丽少年急道。
俊美少年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难道你就不想去那个地方看看么?”见后面的少年没吭声,转头又道:“你不去,我可一人去了。”
柔丽少年这下更吓住了,立即跑上去跟紧他,生怕俊美少年有啥闪失的样子…
第二卷:第十三章 身险险境
烟雨楼迎来两位俊俏非凡的公子。楼主红霓据说不常出面,平日里都由一位叫琉璃的女子掌管楼里的简单事情。
“哟,琉璃在烟雨楼三年了,还从未见过比您二位更俊俏的公子呢。”琉璃笑的花枝乱颤,媚眼朝着这两位公子乱飘。
这两位公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是富贵家庭出身,家底不薄。还有可能就是王亲贵族。那面色温柔的少年,一脸红晕,一看就知是初次来这里。而那面容俊美惊人的少年,一脸平静,倒看着更是高贵非凡。他眼神清澈,来这里大概也不是找什么姑娘玩乐,或许有什么别的原因,也可能跟一些人一样都是慕烟雨楼之名,来瞧瞧热闹。她媚眼一闪,立即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二位公子神仙般的人物,烟雨楼二楼有雅房,琉璃请两位清倌陪二位公子弹琴唱曲,品茗谈诗。”她娇笑着。这样的客人,一般都自视清高,专找些清倌,卖弄文采。所谓吟诗作赋,谈古论今。
月痕看了一眼琉璃,往二楼走去。正要进一间房,她眼角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转头,看见那人一身黑袍,甚是惹眼。王爷的近身侍卫端木齐?
“清雅,你先进去等一下。”月痕低声道,立即往端木齐走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公,公子。”清雅一急,见月痕早已走到几步之远,她正要跟上去,却见面前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站着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清甜,道:“公子,请进。”
清雅呆愣了一下,再往月痕的方向望去,已经没了影子。她这下急的不得了,却见那女子道:“公子在望什么人?”
“我,我没。”清雅急的要命。
“那就请公子进来吧。”
.......
月痕跟在端木齐后面,施起绝顶轻功心诀,屏神静气,走路没有一丝声响,悄悄地跟在后面,见他进了一间房后,就没出来。
她走到那房间三步之远的地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过去,蹲下。二楼雅房都是为一些雅客准备的,人少,安静。
月痕蹲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正待离开,却听里面有人道:“你助我得圣朝以外的天下,我助你得圣朝皇位。”
“我们现在还是盟友,可以和平共处。”是王爷的声音。
“王爷,得了皇位,你可就什么都有了,江山美人都坐拥而得。”那之前说话的男子笑的狂妄。“那圣君的宠妃,天姿国色,王爷难道就不想要?”
“呵呵,既知本王想要,你当初何不直接把她献于本王,她可是阁下的妹妹。”荣卿王爷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门外的月痕心里一惊,原来之前说话的那人竟是骧野国君!这二人在这里竟筹划着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王爷真是说笑,圣君看中的东西,我一个小国君主,哪敢不拱手奉之。”骧野国君墨亓道。
“恐怕你心里另有算计,对我使美人计吧?”王爷冷讽。
“就算是吧,但本王就算不如此做,恐怕王爷也有打算取代如今的圣君吧。”
“所以说,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那…”墨亓正待说什么,却听荣卿王爷无邪一声冷喝:“进来!”
月痕在外面一个措手不及,门突然被打开,她跌了进去!
一柄闪着寒光的直剑架上脖子,月痕惊恐地抬头,只见是端木齐冷漠的面孔,在看到她的时候,端木齐稍愣了一下。转过头,对无邪道:“王爷。”
“杀!”无邪声音冷厉无情。他早就知门外有人,但是他正谈要事,不想中断,是以故作不知。烟雨楼是他的地方,偷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只有一个下场:死。
“是月夫人。”端木齐有些犹豫地低声道。
无邪一怔,走过来。看到月痕一身淡色男装打扮,乌黑的发用一个玉冠束起,白皙莹润的脸上带着惶恐,仰着头看着他,清灵的眸子里却闪着一丝傲然。
“哈哈哈,王爷的侧妃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墨亓认出了月痕正是洛伊的公主,那日她苍白着脸,虽美却毫无神采。真没想到今日一身男装却是清灵动人呢。
无邪凝着月痕,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要是平常人,早就一剑刺死,可是,居然是这个女子!她怎么跑到烟雨楼来了呢?是因为什么目的?
“王爷,此女留不得。”墨亓看出无邪心中的迟疑,劝说道。心里却也闪过一丝不舍,如此娇人儿,死了却有些可惜。怪只怪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无邪沉思着:这女子,杀,还是不杀?
第二卷:第十四章 狂人楚笑
雪亮冰冷的剑还犹犹豫豫地架在凝脂温玉般的脖子上,无邪愣怔着,迟疑着没有下决定。骧野国君墨亓俊脸上带着莫可名状的笑。一切定格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冻结住了。
一丝冷淡荒凉的笑渐渐浮上月痕绝美的脸上,她仰起头,淡笑地看着无邪,美眸里尽是冷漠。无邪凝着她突然变的冷漠的水眸,心里一悸,没有来由地心中某个地方竟起了莫名的失落,仿佛什么东西要失去一样。他感觉自己被什么紧紧钳住喉咙,张不开嘴。
“哎哟哟,这么美丽的人儿,你们还犹豫什么,肯定不能杀呀。”突然冒出的嬉笑声音,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端木齐一惊,这里竟然有其他人在!看来此人武功已经到了鬼神莫测的境界。在端木齐,无邪和墨亓惊讶松懈的这一瞬间,只见一个黑影闪过,众人回神时,发现月痕已经随那人一起不见了!
无邪立即反应过来,追了出去。端木齐和墨亓也随后跟上。
*********
“你也不用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就行。”楚笑靠着一棵树,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道。
由于奔跑中束发的玉冠松脱,三千青丝铺散开来,月痕拢了拢发,随意地理了几下,任它垂散下来。然后望着这个一直笑眯眯的男子,哭笑不得,也冷不下脸来。“大侠的救命之恩,月痕会有其他方式报答。”
“我什么都不需要,现在就缺个娘子,你说该怎么办?”楚笑继续耍无赖。
“月痕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大侠说该怎么办呢?”月痕学着他的口吻,淡笑道。
“那个什么王爷吗?”楚笑俊眉一扬,这个女子,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他可是要杀了你呢,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听他说到无邪,月痕秀眉微蹙,随即轻轻一摇头,甩开这些不愉快的思绪,浅浅一笑:“大侠真是爱说笑。”
“我很认真地请你考虑一下我。”楚笑微笑着凝住眼前这个女子。阳光透过林叶间隙,投影在她凝脂美玉般绝美的脸上,美的令人惊叹。蹙眉时,惹人怜惜,让人忍不住想永远守护着她,不让她受这世间的任何伤害。此时见她浅笑嫣然,牵强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坚强的样子,更让人想好好的呵护,不让她委屈。美丽的女子他算是见多了,只是没见过有人可以美到如此彻底,美到令人惊心动魄。
“大侠…”
“叫我楚笑,我不叫大侠。”
“好吧,楚笑。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辆马车,或者一匹马?”
“你要去哪里?”
“圣麟将军府。”
“将军府?圣麟将军是你什么人?”
“我哥。”月痕轻声吐出两个字。
“好的。马上就会有一辆马车给你弄过来。”
.......
“查到那个黑衣人的来历了吗?”无邪清冷的眸子此时益发的冰冷。当时他们追出去的时候,那个人早就不知去向了,武功之高,让人兴叹。
“那个人是“狂侠”楚笑。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行事古怪,亦正亦邪。救人杀人全凭喜好。”红霓道。
““狂侠”楚笑?江湖上竟有这号人物,怎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门主恕罪!因他近几年才在江湖走动,不属任何门派,而且做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不受任何势力的羁绊,所以,他是人在江湖,实属江湖之外的人。根本不是可以笼络之人,所以属下就没跟门主说过。”红霓急忙道。
“他都在我的地盘上来去自由,还能轻松地掳走人,而且还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你竟然还疏漏此人!”无邪有些愠怒,尤其想到月痕还在他手里,更是恼怒。
“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查他的下落,找回月夫人。”红霓惶恐地道。
“退下!赶快按你说的去办。”无邪怒道。
“是,门主!”
第二卷:第十五章 往事如霜
无邪站在莲池玉阶上,望着接天的莲叶,无垠的荷花,眼眸里一片暗沉。
清丽的荷花,突然变成了一张绝世佳人的脸,淡淡的笑,清灵的眸子,直能看进人的心里去。他一怔,醒了醒神,再张眼望去,荷花还是荷花,一切恢复如初,心里竟漫开几许失落。
那个夏夜,立在莲池边的淡银色身影,纤柔婉约,仿如月光下的精灵,那一刻他坚冷的心竟变的有些柔软。烟雨楼里,俊美男装的讶异和惊艳,还有那突然变的冷漠的水眸,让他的心也慢慢起了莫名的变化。
什么时候,那个总是一直浅浅笑着的女子,渐渐影响了他?
她知道了他意图篡谋皇位的野心,他却下不了灭口的决心。让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说是怕消息泄露,其实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而已。
他再次望向满池的荷花,想再从那里寻找她的芳踪,却突然那满池的荷花全变成一张张忧伤,怨愤,凄厉的女人的容貌,那是一个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睛,却容颜尽毁的女人,她美丽的眸子里闪着怨恨,哀伤,凄凉纠结一起的复杂目光。
“娘,娘…”他惊了一下,然后失神落魄般地哀哀呢喃着。
“无邪,你是圣君的长子,那皇位应该是你的,无邪,你不要让娘亲失望。”记忆中一直是娘哀伤而美丽的脸。
.......
清荷是圣君最宠爱的荷妃,是圣君还是太子的时候,在皇城外游玩结识并且深爱的女子。
圣君登基立后时,她却已经怀上了无邪。但刚登基的圣君,为巩固皇位,被先皇安排娶的却是将军之女。他无法违抗先皇命令,想着等不久就接回清荷,但不久之后,皇后却怀孕了,为了不刺激到她,他又搁下了接回清荷的想法。然后,皇后生下皇子无殇。
无邪四岁时,圣君才接回深爱的女子,封为荷妃。圣城最大的莲池是圣君专为荷妃修建。
后入宫的荷妃因为不善于宫斗,一个人总是忧郁地在清荷宫里,每日只等着圣君到来,仅仅是这样,她还是遭人嫉妒,陷害。
是圣君的极度恩宠才让她在宫里得以生存下去,也是因为圣君的过度恩宠,才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最终被陷害至死。
荷妃不是死于毒药,白绫等等之下,而是死于绝望。害她的人真的是太了解女人了。毁一个貌美女子的容貌,比害她的性命更狠毒,残忍。
荷妃美丽的脸,一夜之间变的面目狰狞,惨不忍睹,她带着厚厚的面纱,性情大变,不愿再见圣君。圣君来到清荷宫,每来一次,都被她又打又骂地赶出来,而圣君因太爱,太内疚,太悔恨,一直迁就她,宽容她…
荷妃一直闹着,哭着,最后,圣君也厌了,不再来清荷宫。渐渐地,荷妃变的有些疯癫,偶尔清醒时,就会一直对着十二岁的无邪道:
“无邪,你是圣君的长子,那皇位应该是你的,无邪,你一定要坐上那皇位,为娘亲报仇!”她哭着,带着厚重面纱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因终日哭泣而红肿不堪的双眸。“无邪,你不要让娘亲失望,一定要为娘亲报仇!”
...
圣朝晋央二十一年,荷妃落入圣朝的莲池溺水而亡。荷妃共育有两个皇子,十六岁的大皇子肆无邪,以及十一岁的小皇子肆无忧。小皇子无忧在荷妃落水而逝的当天因受刺激而变成痴儿。大皇子无邪自动请求搬出主皇城,圣君于是封无邪为荣卿王爷,赐圣城南面的荣卿王府一座,封无忧为“无忧公子”,因年幼而未赐府邸,与无邪同住荣卿王府。
.......
“无邪不会忘记娘的话,无邪一定会坐上皇位。”无邪看着一望无垠的莲池,清幽的池水,干净的玉阶,轻轻地道。
小时候,娘亲总喜欢对着铜镜盛装打扮一番,然后抱着他坐在圣城莲池的玉阶上,等着“那个男人”的到来。他是一直不肯叫“他”父皇的,而且,也不愿意跟别的皇子一样,叫自己的娘亲叫母妃,他只叫娘,像从前一样,不想改变。
娘是个美丽而安静的人,只想守着她的莲池,她的清荷宫,守着他和无忧,守着“他”,即使每天这样的苦苦等待,等待“他”从别的女人怀里分出一点时间来看她,她就满足了。
可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老天也不能给她。她还是遭人嫉妒,毁她容颜,让她无法面对“他”。她是那么地想为“他”而美着啊。
而“他”,终还是负了娘亲。
情为何物,不过如此而已。无邪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怨毒的光。
“端木齐,端木齐!”他突然大喊起来。
“王爷。”端木齐在远处听到无邪的呼喊,立即施轻功飞奔过来。
“你赶快出去寻找到楚笑的下落,即使不择手段,也要把他杀掉,还有月夫人,把她接回,如若劝不回…”他停了一下,然后似下了很大决心般,狠下心继续道,“如若劝不回,也一样,杀!”那个“杀”字说的无比艰难。可是,谁叫她知道这么多?谁叫她要知道这么多.......
第二卷:第十六章 袭吻黯伤
裴逸还未进花园里,就听一阵悦耳却伤感的笛音传了过来。
他缓步走进园子,见凉亭那边,一身淡色衣衫的月痕,坐在那里,靠着凉亭朱红的柱子,手拂一管碧绿的玉笛,眼眸望着远处,低低地吹着。
“月痕,心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的上你。”他脸上漾着暖如春风的笑,走了过去。
月痕放下笛子,转过头,淡笑:“哥。”
“笛子吹出的乐音本是悠扬清亮的,可是你吹出来却似箫一样低沉抑郁,月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了过去,在她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月痕摇头微笑:“哥哥不必为月痕担忧,没有什么事的。”
裴逸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这样清淡无奈的笑,怎么会没有事呢。
那天她一身男装,来到自己府上,疲惫地笑着说:“哥,我在你这里借住几天可以吗?”
他看着她疲倦的样子,也就没问什么,只把她好好安顿下来。可是心里却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她不会这么突然的来自己这里,而且还要寄住在这里。她,似乎在躲什么。
躲什么呢?她一个人来这里,那王爷呢?她,躲的难道是王爷吗?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从她第一次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就决定这一生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妹妹的,可是,此时,他看着她不快乐,却束手无策。
“将军,荣卿王爷在厅里,说要见将军。”一个家仆走过来道。
月痕听了身子微微一侧。裴逸看了看她,道:“应该是来接你的,如果你不想见,我去打发了他。”说罢起身往厅堂的方向走去。
……
“荣卿王爷真是稀客,难得来我府上,有招待不周之处,请王爷谅解。”裴逸挂起春风般的笑,说着客套话。
“将军客气了。”荣卿王爷无邪淡淡地回道,“听说月夫人在将军府上,真是打扰到将军了,本王现在来接回她。”
“月夫人本就是我妹妹,说不上打扰。还望王爷让她在我府上多住几日,不日我将亲自送她回王府。”裴逸听着他的话,明白了月痕来他这里,王爷之前似乎不知道呢。否则怎会用“听说”二字?
“裴将军,表兄妹之间,终是有不便之处,若打扰太久,恐惹人闲话,还请将军让本王接回月夫人。”无邪语气虽淡,却让人不能否决。
“这…”裴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听见月痕清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哥,我跟王爷回去。”
无邪转头,看着她站在厅口,背对着厅外的阳光,纤柔的身影投映在地上,因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月痕…“裴逸欲要说什么。
月痕摇头笑道:“哥哥放心,没有什么事的,我只是跟王爷回去而已。”说罢,走到无邪旁边,轻声道:“王爷。”
“打扰将军了,告辞。”无邪说罢,走了出去。月痕看了一下裴逸,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也转身跟在无邪后面走了。
*******
湘舞轩。
“请问一下王爷,清雅现在在哪里?”月痕眼眸似水,流转到无邪身上,清冷,微凉。
“你跟本王回来,就是以为那个丫头在我手里?”无邪道,面上平静无波。
“难道不是吗?烟雨楼可是王爷的势力范围。”月痕眼神冷漠,水眸虽望着无邪,目光却穿透他投视在别的地方。
无邪看着她突又变的冷漠的双眸,有些愠怒,一把拉过她,抓住她的双肩,凝视着她的水眸,然后邪笑道:“没错,烟雨楼实际上是本王的情报收集站,知道了本王的秘密的人,下场没几个好的。”
“你,你把清雅怎么样了?”月痕一直沉静的面容上浮上惊愕,吃惊地问道。用力挣了下被他抓住的身子,却挣不开他的钳制。
无邪冷冷的笑道:“能怎么样?对于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死;二就是收为己用。你猜我会把她怎么样?”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月痕声音颤抖,“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
“你们不该去那里!”无邪冷冷地道。
“可是清雅并不知情啊,你要怪罪就怪我一个人,不要伤害她。”
“你,本王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她也一样!”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你惩罚我可以,但是请你放过清雅,她毫不知情,请你放过她。”月痕眼里渐渐有了泪。都怪她啊,如果不是她带着清雅去烟雨楼,就不会…
“惩罚你?”他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邪肆,捏住她的下巴道:“你说,本王是该杀了你,还是把你收为己用呢?”
“呵呵…王爷把月痕接回来,难道还没想清楚怎么处置我吗?”月痕冷笑着努力转过头。被他捏着下巴,那感觉太难受。
偏偏无邪又使劲捏住她的下巴,硬是把她的脸扳正,面对着自己。月痕有些微恼,感到有些屈辱:“王爷,请自重。”
“你说什么?!”无邪恼怒道。“叫本王自重,什么意思?难道本王不是你夫君吗?这样也算轻薄了你?”说罢,双手固定在她的脑后,按着她小巧的头,强行凑到自己面前。她精致绝美的脸,就这样与他的脸近距离地相对着,凝脂一样的肌肤,娇软的红唇上泛着粉红的色泽,那诱人的双唇,此时倔傲地抿着,清灵的眸子里闪着的冷漠刺激了他。他似受蛊惑般,突然低下头,吻上那柔润的红唇。
突然而来的袭吻,吓住了月痕,她脑子里一阵轰热,红晕满面,心里却冰冷下来,她使劲推开无邪,美眸里含着泪:“王爷,你这样侮辱月痕,不如杀了我!”
“侮辱?本王的吻对你来说竟是侮辱?!”无邪愠怒,心里却惊异着刚刚那轻轻的碰触,柔软美好的感觉,真是有些不舍。
“王爷心里爱着的人并不是月痕,却做着如此强人之难之事,难道不是侮辱?”美眸里流下两行清泪。
无邪微微一怔,脑海里闪过一抹蓝色的影子,眼神一黯。
月痕看到他眼底的一丝迟疑和犹豫,想起那日圣城夜宴上,他望着高殿之上的女子时,眼里闪过的一线痴迷。她心里哀伤更甚。这个男子,他的心里,终还是记着那圣君的宠妃啊。她微微仰起了头,不让眼泪脆弱的落下。
.......
月痕走后,裴逸想了想,终还是不放心,于是对管家道:“准备一辆马车,我今天要进宫一趟。”.......
第二卷:第十七章 进宫陪读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本公主帮你的那个妹妹?”沁芳殿里,无双公主刚开始还是笑靥如花的俏脸,一瞬间失落尽显。
“无双。”难得地,他没有再叫她公主殿下,“请你帮帮月痕。”
“你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无双试探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了,这个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她现在过的很不好。”裴逸发自内心地道。不知道这个公主怎么老问这个问题。
无双眨了眨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想了一想,然后望着他道:“那我呢?”
“什么?”裴逸摸不着头脑。
“你把我当什么呢?”
“你也是妹妹呀,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我也一定尽力。”裴逸诚心地道。
“不要!”无双嘟起红润好看的唇,粉腮微微鼓起,“我不是妹妹。”
“好了好了,你不是妹妹,你是公主殿下,天下无双的公主殿下。”裴逸笑,还是温如春风。
“你…”无双跺了跺脚,“不是这个啦。”歪了歪小巧可爱的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你帮是不帮?”裴逸道。
“帮了,帮了,我的大将军!你出面,我哪敢不帮?”她真是泄气,这个家伙,是不是只懂得带兵打仗啊,一点都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裴逸笑道:“那你有了方法么?”
无双偏头思忖了一下,道:“我就跟母后和皇兄说,要月夫人进宫当我的伴读。”
裴逸扯了扯嘴角,差点没笑出声:“给你当伴读?这个理由太荒唐了,谁不知道你无双公主……”
“我怎么了?”无双看见他那似乎要笑话自己的样子,小脸一垮,“那你能找什么更好的理由?”
“好啦,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无双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裴逸敛了敛嘴角,还是一脸春风的笑。
.......
圣城的乾坤殿里。
“哈哈哈…”玄熙帝无殇难得笑的这么失态,连站在一边的花公公和几个小宫女也是掩着袖,拼命忍着笑。
谁不知道圣城的无双公主,只好骑射剑术,不好琴棋书画,女红等,更是从不碰书本一下。伴读?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底下最好笑,最有趣的事情了。
“朕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今天哪根筋不对?”无殇盯着眼前俏脸都快气绿了的无双公主,努力收回失态的笑容。
“有这么好笑吗?”无双气恼地看了看无殇,也不好发火,只好怒视着那几个努力憋着笑,快要憋死过去的宫女,吓的那几个宫女立即放下掩面的袖子,极力克制住笑,但脸上还是抽搐不止,看来忍的甚是辛苦。
她一跺脚:“我就是要月夫人伴读,又怎么样?”看见无殇又欲大笑的样子,连忙解释道:“那天宴会上,看见月夫人,我仰慕她的风姿,想让她给我伴读,说不定也可以像她一样的风华绝代呢。”
无殇见她那似乎很认真的样子,于是正了正色道:“你可是认真的?”脑海里闪过那日夜宴,殿下的那一道丽影,心中微微一动。
无双见皇兄似乎有答应自己的意思,立即认真地道:“是真的,我很认真的。”
无殇见她甚是认真,微一沉思,然后点头道:“好吧,但是这种事情,你让母后拟个懿旨比较好。”
“我现在就去找母后讨个懿旨。”无双立即喜道。哼哼,她心里可也是打着小算盘呢。既然裴逸表哥那么关心月夫人,那她照顾好月夫人,不知道裴逸会怎么高兴,怎么感谢自己呢,呵呵。
.......
荣卿王府里突然接到太后懿旨,说是无双公主仰慕月夫人贤良淑德,优雅娴静的风采,是以太后让月夫人进宫陪公主伴读一月。即日就要起程。
谢过恩后,月痕拿着太后的懿旨有些讶异,但还是着手准备起程了,圣城来接的马车已候在王府外面。
“王爷。”月痕望着一脸沉静,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无邪,悠悠地开口道:“臣妾要离开一月了。”
无邪眼神幽深如潭,凝视着她,欲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痕清灵的水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道:“王爷不必担心臣妾会泄露些什么,月痕从不是多舌之人。”
无邪一怔,愣神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个丫头,你也不必担忧,本王不会让人伤害她的。”
浅浅的笑又浮上月痕的脸上,宽了心,她淡笑着对无邪轻盈一福:“多谢王爷,月痕告退了。”
看她浅笑嫣然,无邪一时失神,过了许久,才惊觉她已往府外走去,他望着她纤柔的淡色背影,伸了伸手,却无力地放了下来。连自己都没有警觉地张嘴轻轻唤了一声:“月痕...”那声音,柔的令人心碎,轻的几不可闻。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听见。
第二卷:第十八章 圣君无殇
圣禧宫。
午间小憩过后,太后坐在铜镜前,身后的宫女为她梳妆。无双站在一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继续帮太后梳理着。
“逸儿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你?”太后问道。
无双在后面听她提到裴逸,俏脸飞红,轻声道:“是的,母后。”
太后听她声音扭捏,转过头,笑看着她晕红的俏脸,道:“逸儿应该约有廿二岁数了吧?哀家在考虑要不要为他娶一门亲事。不知道是魏丞相的千金好,还是胡尚书的孙女儿好呢。”
果然,身后人儿小巧的身子一僵,拿着梳子的小手顿时停了下来,半天没吭声,水灵灵的眸子里漾着一丝委屈。过了半晌,才赌气地道:“都不好。”
太后噙着笑,故意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好呢?”
无双皱着柳叶般俊秀的眉,丢下梳子,就是不说话。
太后才笑道:“她们当然不好啦,只有哀家的无双公主才是最好的。”然后思了一思,接着又道:“哀家在想着你也过了及笈之年了,要不要请皇儿拟旨为你们指婚呢。”
听闻此话,无双却意外地脱口道:“儿臣不要指婚。”
太后诧异,问:“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
无双俏脸通红,咬了咬红润好看的唇,水灵的眸子里却闪着异常坚定的光:“儿臣希望他是自愿娶我,而不仅仅是奉旨才勉强接受我。”说罢此话,终是不大好意思,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漫染到耳根,脖颈上。
太后有些怔住,也有些欢喜,宠爱地抚摩着她的头,理了理她耳鬓的发,道:“好孩子,这才是哀家的好孩子。”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走来一个宫人报道:“启禀太后,月夫人已经到了圣禧宫外。”
“快些接她进来。”太后说,然后对着无双笑道:“你也确是该好好的学习些女儿家的乖巧了,否则人家是不愿意娶个野丫头回家的。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仰慕月夫人的风姿,总该有个人伴着你静下来也是好的。”
“月痕拜见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和无双抬头,见月痕已在宫门口,在帘幕外屈身行礼。太后道:“免礼。”然后起身,无双搀扶着她,往外殿走去。
只见殿内,一身淡色宫装的月痕,立在中间,清淡雅人的装扮,看着很是舒心。太后暗暗诧异,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子竟有着如此华贵优雅的气质,这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把无双都比了下去。一个多月前,在台上看着还没有发现,前几日在盛宴上,人太多也不曾注意,此时她一人立于殿中,这个感觉才异常明显。
“月痕见过太后,无双公主。”她浅笑盈盈,语音柔软好听。
“月夫人平身。以后双儿就交给夫人伴着学习了,这丫头太野,若是刁难你,尽可向哀家禀报。”太后亲切地似拉家常般地开口道。
“月痕浅陋之人,蒙太后看的起,定然好好陪着公主殿下。”月痕笑道。
“母后放心,跟着月夫人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儿臣怎么会刁难呢。”无双立即跑到月痕面前拉着她的手,道:“走,月夫人,去我的沁芳殿,我都让人打扫好了,就跟我相邻的偏殿里。”
“你这孩子,看看,这么猴急。”太后笑嗔,倒也不怎么责怪她,笑道:“也罢,你先把月夫人安顿好,明日也来这里陪着哀家说说话。”
“儿臣告退。”无双立即就要走。
月痕也是轻轻一礼:“月痕也退下了。”然后就被无双几乎是拖着就出了圣禧宫。
这往沁芳殿的一路上,无双拉着月痕走的飞快。月痕心底暗暗失笑,这个公主,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风风火火,不拘礼节,很没个公主的样子。还好自己学了轻功,否则还真跟不上她这大大咧咧的步子。
“这里是东面的回廊,经过这湖上的九曲桥,往南面是我的寝宫,北面去不远就是御花园,皇兄住在北面的殿里,各宫的妃嫔在西面的各个宫殿里…”无双大概是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长住宫里,除了宫女太监,没有外人好好陪着,此时对着月痕,那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月痕只笑着一一点头,望着东面蜿蜒的宫墙,如果自己记的没错,在东面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一个接天莲池的。十年前她还去过那里。十年前,她在那里,遇到荣卿王爷,那时候,他还是个清澈无邪的少年,只是如今怎么变化了许多呢?
“哎呀,碰上皇兄了。”无双轻声地叫道。
月痕回过神,只见九曲桥的那头,一身明黄袍子的玄熙帝,正迎面走上桥,后面跟着几个宫人。
“月痕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她低首行礼,听他道一声“平身”,抬起头来,对上他灼亮的探究的眼神。十年前,哥哥叫他“二皇子。”月痕记得他灿烂如炬,锐利霸气的目光。
玄熙帝无殇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到无双身上,笑道:“跑的那么快,哪有个女儿家的样子,还拉扯着月夫人,怎么跟的上你的步子,不是说要好好学着点么?”
无双皱了皱小巧挺直的鼻子,道:“好啦,好啦,每次看到我就这样说我,这才刚来嘛,从明天开始学习,我怕月夫人累着了。”
玄熙帝无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知道她本性难改,也没再说什么,只再瞥了一眼那低头思索的淡色宫装女子,然后继续往前走去,月痕和无双行礼安送。
第二卷:第十九章 一切未知
烟雨楼的一间暗阁。
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子,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着我?”床上的人叫着,使劲挣扎着被捆绑的身子,但是无济于事。
“你一个女子,跑到烟雨楼来干什么?”那清丽女子冷声道。
“我来瞧瞧热闹不行吗?”那被捆绑在床上的人,柔丽的面容,一身男装打扮,正是与月痕一起来烟雨楼的清雅。
“哼,瞧热闹?”那清丽女子冷哼一声,“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只是来瞧热闹么?还敢狡辩!”说罢一巴掌甩在清雅的脸上。
清雅吃痛,尖叫一声:“干什么你?干嘛打我?”
“打你怎么了?”那女子一脸冷色,“要不是楼主说不能杀你,我早就一剑刺死你了,你当烟雨楼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瞧热闹的么?”
清雅没吭声,脸上被打的地方红肿起来,她轻皱了下眉,心里想着,不知道公主有没有被这些人抓住呢。
“你好好呆着,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看我不把你拉到外面当花娘。”那清丽女子丢下一句话,打开门出去了。
等那女子带上了门,清雅开始使出浑身尽有的力气,拼命挣着捆在身上的绳索,挣扎了很久,奈何绑的太紧,根本就是纹丝未动。在她累的气喘吁吁,几乎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
“谁?”清雅惊道。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么?
“嗨。”突然一个邪邪的声音响起。
清雅循着声音望去,见房间里的一扇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窗台上坐着一个俊美的有些异常的男子。他有着可以媲美女人的容颜,一双桃花眼,右颊上画着一个奇怪的花纹,周身带着一股邪魅,给人的感觉很邪气,明明有一张很美的脸,却让人起不了好感。
“你是谁?”清雅警觉地问道。
“想出去么?”男子薄唇上带着邪邪的笑,放在邪魅的脸上,很诱惑人心。
清雅愣了一下,想了一想,然后点点头,虽然是个陌生的男子,可是只要能带自己出了这虎狼之地就好了,她还要去找公主。
“我带你出去。”
********
圣城蓝影宫。
“娘娘,娘娘。”宫外跑进一个小宫女。
“发生了什么事?”蓝妃坐在桌边,优雅自在地吃着刚进贡来的荔枝,没有说话。金猊在一旁站着,边帮她剥掉荔枝外壳,边问道。
小宫女走了过来,行礼道:“启禀娘娘,皇上说今日不来娘娘这里陪娘娘用午膳了。”
蓝妃一顿,放下欲送进嘴里的果肉,问道:“怎么了?”
“回娘娘,皇上说今日要去无双公主那里坐坐。”小宫女低着头回道。
蓝妃一愣,然后摆手道:“下去吧。”
那小宫女行礼退下后,她皱眉深思了一下:皇上从来没有在应允过自己以后,再另改决定之事,近日那个月夫人被接进宫以后,他去无双公主那里的次数似乎是多了点。
想罢,立即对金猊道:“走,本宫也去无双公主那里坐坐。”说完,走到铜镜前,理了理鬓角的发,刚刚为了迎接皇上到来,其实已经梳妆打扮过了的。她再次望了望镜中国色天香的容颜,然后才放心地往宫外走去。
.......
沁芳殿内,无殇和月痕正笑着看一脸大汗的无双公主在“挥笔作画”。
只见她捋起袖子,一手执笔,一手按着案上的宣纸,神色凝重,样子倒蛮像的,就是那拿笔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好不容易画完,她松了口气,让开一点位置,无殇和月痕走上前一点,看那图上画着几块丑陋的怪石,旁边一只奇怪的动物,班驳错杂的花纹,乱七八糟的毛发,大大的脑袋,形状怪异,额头正中有一个“王”字,画的左边,还提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猛虎下山。
无殇先笑出声:“哈哈哈…你这也叫猛虎?简直就是怪猫嘛。”月痕掩袖轻笑,眉间几许淡然。
无双嘟起粉色红唇,把手中画笔一扔,气呼呼地道:“我早就说了别叫我学画嘛,说什么可以培养些气质,你看,画只老虎,你又说是怪猫。还不如叫我去猎只真老虎来的容易。”
边上站着的几个侍女,腰都快扭伤了,笑得眼泪直要迸出。
“算了,朕看你还是别浪费笔墨了,朽木不可雕也。”无殇俊脸上带着笑,指着无双道。“还是学点其他的吧。”
“好呀,好呀,别整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我看见月夫人有一枝玉笛,煞是好看,我非常喜欢,就跟她学吹笛子吧。”无双叫道。
无殇听后凝住月痕,月痕被他看的有些不大自在,从袖中摸出玉笛,被无双一把抢了过去,递给了无殇。
那是一枝绿色玉笛,通体碧翠,晶莹温润。无殇凝神一看,见那玉笛顶端,有一个小小的突起的东西,他认真看了看,是一个“陌”字。
“陌?”他有些疑惑,“这个笛子叫陌吗?”
“回皇上,陌是月痕的师父。”月痕轻声回道。
“那这个笛子…”无殇正要接着问,却听殿外有人报道:
“蓝妃娘娘驾到---”
第二卷:第二十章 怜花公子
“这是哪里?”清雅睁着美眸,环顾四周,青山绿水,环境优美幽静。一个临水而建的楼阁立于眼前,从外面看来甚是华丽,精致,四周清净无人。
“这是我偶尔来住一住的临时别所。”邪魅的男子笑道。
清雅怔住:“你把我带到你住的地方来做什么?”
“你说呢?”他突然暧昧地凑到她身旁,桃花一样妖媚的眼睛,笑瞥着她。
陌生的气息靠近,清雅不适地往后退了退,老实地回道:“我不知道。”
“进去就知道了。”他邪魅地笑,继续跟了上去,声音极尽诱惑。
“不,我不要。”清雅再次往后退,怎么感觉有危险逼近呢?
他一把扯过她,还是一脸的笑:“进去!”
“不!我要走了,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清雅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扯了扯被他拉住的袖子,她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人才好。
谁知他忽然手腕一转,轻松一带,就把清雅拉进怀里,暧昧的桃花眼,炽热地盯住她:“想走?本公子可是舍不得你走呢。”
“你想干什么?”清雅惊叫,使劲挣扎着,却挣不开他的钳制。终于知道自己跟他走是多么错的一件事了,这个男人的危险,恐怕比那青楼之地更甚。
“干什么?”他一手固定住她,另一手暧昧地在她柔美的脸上摩挲着,感受那细腻凝脂般的滑嫩肌肤。脸上还是不变的招牌笑容,“本公子从来只救女人,尤其是救一个美人,一定会索要报酬的,你说我会干什么呢?”
“公子搭救之恩,清雅一定会报答的,请公子先放了我。”感受到脸上陌生碰触的异样,清雅使劲扭着脖子不让他碰到,她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在他的掌控之内,只好不再枉然用力,希望能劝说动他。
“放了你?”他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江湖闻名的‘怜花公子’!只要听说过怜花公子的人,就会知道,他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女人!”
闻言清雅一颤,不敢再说什么,却听他继续道:“既然我只喜欢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有些姿色的女人,你说本公子会轻易错过吗?”说罢,手又抚上她柔美的脸,暧昧地抚摸着。
“放开我,你放开我!”清雅挣扎着往后退,奈何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乖一点。”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呵着气,温热的气息熏红了清雅娇嫩的两颊,她战栗了一下,却也忍不住一阵厌恶,惊恐地缩了一下身子,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乖,不要叫了,叫了也没用,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他突然一把抱起她,往阁楼里走去。任她在怀里挣扎踢打。
“救命,救命啊!”清雅惊慌恐惧地尖叫起来,心里直后悔怎么竟然跟他一起出来了,早知道宁愿在青楼里被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甩几耳光,哪怕杀了她也行啊!她奋力踢打,手却被他抓住,她一慌之下,仰起身子,张嘴欲咬向他的脖子。他却突然低下头来,薄唇竟然就着她张开的红唇,吻了下去。她一惊之下,连忙躲开。他大笑:“这么乖,自己献上香吻。”说罢也到了门前,他抱着清雅,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径直往内室走去。
“救命啊!快来人哪!”清雅被他抱进内室,扔到床上,她一被他放开,立即跳下床,往室外跑去,边跑边喊。
“回来!”他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她狠命一扯,衣服被扯破,一时没站稳,摔到在地上。她慌张地站也站不起来,干脆就往外面爬着出去。他笑着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脚踝,用力一带,她又摔倒在地。
“美人,别怕,本公子不会要你的命,只会让你高兴的。”他笑着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躺在地上,脸上流着清泪。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她哭了起来,心里的惊慌和无助流露无疑。“求公子你放过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会求菩萨保佑你的。”
“我不要什么菩萨保佑!我就要你好好的伺候我!”他有些怒道,“要报恩就乖乖地给我到床上去,脱掉衣服取悦我!”
清雅流泪无语,又挣扎起身子,欲要站起,却被他一把按住:“还想跑吗?我怜花公子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逃的掉的!”
她还是不语,知道跟这种人是讲什么都没用的,只奋力挣开他按住自己的手,他却突然一把提起她的身子,怒道:“本公子没那么多耐心跟你磨,给我上去!”说罢提起她,又往床边走去。
“不要!不要!救命啊!”她哭喊着,老天,谁来救救我啊!
“你这恶贼,又在害人,快还我姐姐命来!”突然斜刺里一个男子拿着一根木棍对着怜花公子用力打去,却被他腾出的一掌挥开,摔在地上半天不起。
见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一脸愤怒地盯着他,怜花公子不屑地瞥着他:“怎么?藏在这里多久了?就你这样的身手,也想要我的命?”
“恶贼,你害我姐姐性命!我要杀了你!”他拿起木棍,又爬起来往怜花公子扑过去,那拼命的样子,几乎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可惜,他这拼命之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根羽毛一样,不足为道,他又一挥手,那少年“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飞了起来,撞到了墙上,然后又沉闷地摔在地上,他闷哼一声,手中的棍棒飞脱出手,掉在不远的地方。
他看都不看那少年一眼,“本公子玩过那么多女人,谁知道你姐姐是谁?”见那少年血红了眼,又挣扎着站起。他隔空又挥过去一掌,那少年刚站起的身子,又被他的掌风击倒,“手无缚鸡之力,别在这里磨蹭!本公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扰我的好事!”
“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我杀了你!”少年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愤恨地盯住他,扶着墙又要站起来,却无力地再次跌倒在地。
“禽兽?”他哈哈大笑,“我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禽兽!”说罢一把撕开清雅的前襟,露出里面的亵衣,清雅尖叫起来,踢骂道:“你干什么?你快住手!”
那少年急红了眼,也大骂:“畜生,你又做这猪狗不如的事情,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本公子做了这么多次,怎么也没被劈死!”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右颊上怪异的花纹扭曲着,妖魅又骇人,说完又“嘶”的一声,扯破了清雅的衣服,嫩黄的肚兜露了出来。清雅失声哭叫起来,他眼里邪光一闪,一把把清雅按到地上。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她哭叫。
“恶贼,禽兽,你快住手!”那少年也不住地哭骂起来。
可是哭叫咒骂都无济于事,怜花公子径直扯掉清雅身上的衣服,然后覆身而上…
那清秀少年被内力震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嘴里哀叫着:“你这恶贼,禽兽,你一定不得好死…”听到清雅的哭叫,他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不忍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啊---”清雅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声音凄惨无比,哀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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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沁芳殿里,玄熙帝无殇,蓝妃,无双,月痕等用过午膳,正在品茗,突然月痕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无殇他们诧异地转头,看见月痕正痛苦地揪着胸口,皱紧眉头,微微地喘着气。
“月夫人,你怎么了?”无双先跑过去,拉着她揪紧胸口的手,惊讶地问道。
“我胸口好疼…”她揪着胸口,心里也一阵诧异。怎么会这样?突来的心痛,让她心里又空又疼,像被什么用力扯着一样。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感觉比心痛还难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难受地从椅上下来,痛苦地蹲下去。
“月夫人…”无殇也起身立即奔过去扶起她,想也没想,就一把抱起,边喊着:“快传太医!”边抱着月痕往内殿走去。
众人皆被突来的变化惊的呆住了。无双傻了一下眼,然后立即回神,对着还愣在那里的几个宫女,呵斥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传太医来呀!”说罢也跟在无殇后面,往内殿走去。
那几个宫女立即醒神,往殿外跑去传太医。留下蓝妃和金猊恍然地呆楞在当场。
蓝妃盯住无殇远去的背影,脑子里还在回放着无殇抱起月痕的那一幕,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担忧…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暗伤难言
夏季的傍晚,残阳如血。那临水而建的精致楼阁里,传来嘤嘤的女子哭声,虽然不大,却能令听者闻之落泪。那低低的呜咽,浓浓的忧伤,让天地都为之动容。
她,茫然地站起,跌跌撞撞,神不守舍,像失了魂魄一样。破碎的衣衫,随着吹入室内的微风,轻轻扬起。柔美的脸上已经干涸的泪渍纵横交错。她眼神呆滞,就这样惶惶惚惚地往外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忽闻一声低低的痛苦呻吟,她茫然地转头,看见那清秀的少年,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嘴角挂着还未干的血渍,地上已经有一小摊血迹。
“姑娘,救我…”他的声音因为伤重而低弱细小。
救,老天为什么不救救她呢?她一脸的惘然地站在那里。
他趴在那里,哀哀的呜咽,声音越来越低弱:“姐姐,冉儿对不起你,不能为你报仇…”气息明显不稳,如果扔在这里不管的话,恐怕会丧命。
她已经干涸的眼角,突然又流下清泪。走过去,扶起他,看他站立不稳,就一横心,使劲背起了他,蹒跚着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都是可怜的人,老天既然不能帮助他们,他们就该相互扶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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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犀利幽深的眸子,静静地凝住躺在床上的人儿,只见她微微蹙着眉头的面容上,长长的,如墨般的眼睫,与那白如雪样的肌肤相映着,唇色有些苍白,但那姣好的形状,却引人遐思。他心里赞叹,这样惊心的美,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被吸引,上天对她,真的是太过偏爱了。
“皇兄…”无双欲言又止,水灵的大眼睛里,闪着莫可名状的光。她这么大大咧咧的的人,都看出了皇兄对这个月夫人似乎有些担忧过头了.她,可是荣卿王爷的侧妃啊。但就算她再直爽,这句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无殇略微回神,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违常理,立即起身,清了清嗓子,略略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道:“朕回乾坤殿了。你好好照顾月夫人,有什么问题随时传太医。”说罢便头也不回,出了内殿。
走出内殿,看见蓝妃和金猊还在外殿中,正愣怔地盯着自己,蓝妃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有某种莫名的东西在流动。妆扮精致的娇容上有些微的失落和无助,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见犹怜。他心里微微一叹,又是一个受老天青睐的女子啊。走过去,怜惜地搂住她。“爱妃,走吧。”
“恭送皇上,蓝妃娘娘。”宫女们行礼跪送。
.......
“最近有什么消息?”烟雨楼的一间房内,无邪声音低沉,眸色冰冷,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启禀门主,陌军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在洛伊王城附近,致使骧野的军队久攻洛伊王城不下。而那个叫陌的男子,带着诸葛云,殷铭等人,领着陌军的主要兵力,正往千羽进发。”
“看来千羽将会有一番大的变动了,只希望别影响到本王的计划就好,这个叫陌的男子,不容小觑。”无邪沉思着,微微拧着眉头。
“属下会尽力打听!”红霓道。
无邪正待挥手让她下去,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交给你的那个女子呢?现在怎么样了?”
红霓美眸飘过一缕惊慌:“请门主降罪!”
“怎么了?”无邪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那个女子,失踪了。”
“你说什么?”无邪一惊。他已经答应了她,不会让人伤害那个女子的,现在人居然不见了,等一月之期过后,他,该如何向她交代?
“我把她交给明玉看管着,却不知为何,她,竟然不见了。”红霓支吾着,还是说出实情。
“啪”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做事不力!”他清冷无波的脸,慢慢染上些愠怒。
“门主恕罪!红霓按门主的要求,让明玉好好的看管着她,结果不知为何她竟然莫名失踪了。”红霓脸上挨了一掌,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怨。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莫名失踪,这不是借口!看来烟雨楼该换接班人了!”他眼里冰冷更甚。
“门主饶命。”红霓惊慌失措,立即跪下。
他没有说话,面上如罩寒霜。红霓见他眼色森冷,知他一直就是这般无情,不禁涌上苍凉之感,道:“只是个无关的女子,门主何必动怒。”
“好大胆子!”听她如此大胆之言,无邪更是怒道,“本王的事情,是你能过问的吗?”
“确实是个不相干的女子。”房间的内室突然轻轻飘来一句话。
听到这个声音,无邪身子一震,半晌,才缓缓道:“雪姨。”
“红霓先出去。我与无邪有几句话要说。”
“是。”红霓听到此声音,恭敬地退下,带上房间的门。
“无邪,别忘了你娘的遗愿。”那声音虽轻,却能渗透人的骨髓。
“雪姨,无邪不会忘的。”
“可是,你却有些变了,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丫头,就动了怒气,还要换掉红霓。”那声音继续缓和地说道。
“雪姨…”
“红霓是我一手栽培出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你怎可随便说换就换?”
“是无邪的错。”
“无邪,记得你的目标是天下,是整个天下!不要被任何人和事物羁绊住,这是你娘的遗愿,也是雪姨的心愿。”那声音缓了一下后,继续低如叹息般道,“他,辜负了你娘,你可别再辜负你娘和雪姨了。”
“雪姨,无邪错了。”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此情惘然
时间走的不紧不慢,却也过了二十余天了。
沁芳殿内。
“千羽朝廷中最近有些波动,你说朕该怎么视之?”下了一会儿棋,无殇状似无意的问道。
月痕心里暗惊,朝政之事,他竟然问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毫不相干的女子,这个皇上,最近常常来沁芳殿,说是想看看无双到底进步有多大了,但一来却是经常找她弹弹琴,然后就是切磋棋艺。说实话,她书画还说的过去,但是棋艺确实太一般啊,当年和师父下棋,师父老是敲她的头,说她一点没长进。
但她面上还是保持平静,望了望外面,几个侍女皆在殿外说着话,应该听不到他们谈话,而无双刚刚还在看他们下棋,估计是太无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这才浅浅笑道:“皇上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立场可能会有些摇摆。”
“哦?”他有些想听她的意见。
“千羽之所以朝廷有波动,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外敌入侵,其次,应该是有内贼。”她淡笑。
“怎么说?”
“骧野与千羽开战有三四年,这已经众所周知。而早在五年前,千羽的各个王子,相继或死亡或莫名失踪,只留下一个年纪尚幼的公主,被朝中重臣扶持着代理朝政,其实重权却在他人之手。这肯定是朝中有人想密谋叛乱,却不敢太过张扬,引起百姓不满。所以故意扶持一个年幼公主当傀儡,一步一步来达到窃国目的。”
无殇眸色转深,紧跟着问道:“那你为何说朕立场有些不定?”
月痕犹豫了一下道:“这些事,皇上心里应该已经是明了的,只是以月痕的身份说出来,却有些挑拨之意。”
“你说出来,朕不会怪罪于你。”他道。
“这几日与皇上接触,月痕深信皇上是个明理是非的明君。而且相信圣朝周边的情况,皇上心里都有谱。不仅仅是千羽朝廷有波动,其他周边的小国,也是波澜暗涌。而这一切,祸端似乎皆与骧野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皇上心里虽知道骧野国的野心,却仍然与骧野联姻,是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因圣朝帝位更替,朝政尚不稳固,不想干预骧野之事。但又担心骧野最终会觊觎圣朝,所以插不插手,心里有些摇摆。”
月痕心里想着在烟雨楼撞见的那一幕,脑子里有些挣扎。背后议论不是她的作风,可是,洛伊也深受骧野之害,她可以不拖王爷下水,但是骧野她却不想放过。师父曾说,她不是那种善良的人,她懂得保护自己,也懂得反击敌人。也许,师父说对了。
无殇心里有些震惊,眸色越来越深,紧紧盯住她道:“你说此话,难道不怕朕杀了你?”
月痕淡然笑道:“皇上不是昏庸君王,是非黑白,心里都是清楚的,月痕只是把这些摆出了表面而已。”
他,眸色深沉,低声道:“朕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把你也立为妃子。”
月痕一惊,心里暗恼: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好的时候就想据为己有,不好的时候却丢给别人。但这句话却不敢宣之于口,又是淡淡一笑:“皇上这个玩笑可不风趣呢。”
他没有答话,只深深的凝住她,眼里漾着陌生的情愫。
“皇上,该你走棋子了。”月痕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走了一步棋,然后开口道。
他没有说话,拣起一颗黑子,放了下去。
“对了,启禀皇上,月痕进宫快有一月时间了,三日后,应该就可以回了。”她找到一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执起一颗白子,稍稍思索了一下,放在棋盘的一个位置。
无殇拿着棋子的手一顿,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么快?”
月痕状似没注意他话中的意思,道:“已经打扰这么久了,多谢皇上,太后和公主的盛情款待。”
无殇不说话,气氛变的有些凝重,于是继续下着棋。
好不容易一盘棋下完了。
“又输了。”月痕有些尴尬,自己的棋艺真的是太令人汗颜了。
无殇望了望她,然后低头看着棋盘上,一片黑子,包围住了白子,鲜明亮眼。他心里竟奇异地想道:如果,他就是这黑子,她就是那白子,他就像这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可以紧紧圈住她,拥紧她,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月痕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大自在,于是伸手拣着棋子,一颗一颗,放进棋盒。盈白纤手,如雪白皙,如玉润泽,她心不在焉地一颗颗拣着,心里只希望快点回荣卿王府,虽然王爷比较冷淡,但是竹苑还是比较清净,过的倒也算惬意。
突然她拣着棋子的手,停顿了下来。只见一只温暖绵厚的手掌正紧紧按在她拿着棋子的手上。
她心头一震,立即抽手,却被他反手一转,握在了掌中。她轻轻挣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眸子,有些讶异:“皇上…”
无殇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出手了,但是手中柔软细腻的触感,却让他不舍放手。她纤细的手,就这样包容在自己的掌心里,他震惊着,欢喜着。
拇指在她细致柔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掌心的柔荑,丝毫没注意到月痕眼中的诧异。
月痕眼中惊讶更甚,立即起身,用力一挣,却被他顺势站起,一把拉进怀里。
月痕大惊,稳住身子,努力镇静地道:“皇上,你是君王,我是臣妻,请皇上放过月痕。”在他恍神之际,立即挣脱他的怀抱,往殿外跑去。留下无殇失神地站在那里。
然后三日内,无殇再也没来沁芳殿。一月之期已过,月痕轻轻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各有所忧
她失踪了。
冷冷的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回答。
清雅失踪了。可是,他竟然还用这样冷硬无情的声音告诉自己。
这就是王爷给臣妾的承诺吗?她问。
本王只承诺过不伤害她。他还是冰冷无情。
.......
她坐在玉阶上,心里一阵苍凉。
变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只不过一个月时间而已,这王府突然变的陌生了起来。本来,她以为,这里虽然不如洛伊王宫亲切,王爷也比较冷淡。可是,这里今后就是她一生的家,他,就是自己终生的夫了。
就算再不亲切,她也在慢慢熟悉着;就算再冷淡,她也在慢慢习惯着,接受着。可是,现在又变的陌生起来。而他,不只是冷淡,而是冷漠,彻底的冷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雅不在了,换来一个侍女,僵硬冷漠的表情,机械的动作。月痕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而她,似乎也是不喜言语,径直做着一个侍女该作的事情。
一切诡异,冷然。让她觉得心里凉凉的。
已经到了夏末了,秋天,要来了。
王爷本来就极少踏进湘舞轩,现在干脆连竹苑望都不望一眼了。
记得,只在那一次,他从哥哥府中接回自己的那一天,他才来过湘舞轩,而那一次,他吻了她。却不是出自真心。
她笑,浅浅的,淡淡的,凉凉的。她曾以为皇宫里压抑,可是现在,还有哪里有这荣卿王府这般压抑?
“月痕。”突然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还没回头,就知道是无忧的声音。
她略略缓和了一下表情,转头,浅笑:“无忧。”这王府,也只有他,比较亲切,比较简单,比较温暖。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你不开心吗?”他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眨着清澈的眼睛。
她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你虽然在笑,可是你的眼睛不开心。”他很认真地回答。
她一怔,自己开心吗?不开心吗?她不知道。可是连他都看的出来。
见她没说话,他也安静地不出声,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记得那年,她五岁,在圣城莲池边,和一个少年也是这样坐着,安安静静,忘记了陌生皇城给她小小心灵带来的惶恐,忘记了世界,忘记了所有…
那个少年,是无邪。
当年那样清澈,俊秀的少年,一脸的阳光,暖和亲切。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她也被感染,慢慢的,对荷花也有着莫名的情愫。最爱的地方,也是莲池。
可是,如今的他…
凝视着满池快要枯败的荷花。秋天,真的要到了。
.......
无邪站在莲池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那两个面向莲池,背对自己而坐的身影,眼里一片幽深静默。
他知道他伤了她。
看她的身影,都笼罩着浓浓的忧郁。那个失踪的女子,该是她最重要的人吧。不仅仅是陪嫁的丫头,不仅仅是简单的侍女。
因为,当他说那个女子失踪了时候,他看见了她眼底的惊痛。
她是那样淡然的女子,受伤了也不吭声,只是浅浅地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忧伤。
新婚之夜,冷落了她。但她还是那样淡然,没有因为这种羞辱而愤怒,幽怨,抗议,没有说他任何话。
这一次,他又辜负了对她的承诺,还说了这样无情的话,她也只是掩下心里的痛和伤,淡淡地笑着离开。
他望了望莲池边两个身影,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
这里是一个山清水秀,明丽如画的小溪谷。
浅浅的,清澈的溪水,半绕着一个小木屋,缓缓流淌着。青山环绕,空气里都带着清香,没有世俗纷扰,仿如世外仙境之地。
一个女子,在溪水边的石上洗衣,这会儿大概已经洗完了,拧眉在思索着什么。
柔丽的面容,带着清愁。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端起洗好的衣物,往小木屋那边走去。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木屋里传来朗朗的吟颂声,女子听见,会心的一笑,眉间愁意顿减。
“书呆子,歇一会儿再念吧。”她快步走近小木屋,对着里面柔声道。然后在木屋外晾起衣服。
里面的声音果然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少年,手里拿着书走了出来,微微笑道:“清雅姑娘,马上就秋试了,我可一定要加紧,不能辜负姐姐的遗愿的。”
“看来今年的状元非你莫属了。”清雅转过头,笑道,但是神情却是很认真。
少年似是不好意思,低下头,又看起手中的书。
过了一小会儿,又抬起头,神情却有些忧伤:“姐姐生前,一直就希望我能高中状元,为林家洗脱罪名,再次光耀门楣。林家四代皆为翰林院学士,可惜却遭奸臣所害,到我这一代,竟落魄如此。姐姐又遭横祸,跳河自尽…”
“林冉,别说了…”清雅眼睛有些红,打断他道。“我相信,今年秋试,以你的才华,一定可以独占鳌头。”
“恩。”林冉坚定地点头。
谷内风清如水,天高云淡,遥远的天空辽阔明净,一切,都很安静。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书生遇难
两个月后。
圣朝贴出秋试后入闱名单,其中的名列前十者可进入殿试。而今年的第一名有两个,一个是圣城著名的仪山书院的学子,韩蒙。一个则是林冉。
这二人的才华据说不相上下,只好被列为并列第一。而最后状元之名花落谁家,则要看殿试的结果了。
“书呆子,你看,你看!”只见贴出榜文的地方,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柔和却激动的声音叫道,“你是第一名啊!”
“清雅姑娘,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呢,第一名的还有一个仪山书院的韩蒙。”旁边的一个清秀少年轻声道。
“进了第一名就有大半希望了,林冉,我相信最后状元之名一定是你的。”清雅道,脸上喜色难掩。
“仪山书院我们可不能小瞧的,据说此次前五名中,有四名都是仪山书院的学子。”林冉道。
“我不懂那么多,反正我就是相信你一定是状元的。”清雅笑道。
林冉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们走吧。”
“恩。”清雅道,“我去做几个小菜,今天要庆祝一下。”
林冉看了看她,点头。
两人挤开围观的群众,却不知暗中已经被人盯上。
走入小巷子里时,林冉小声对清雅道:“我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清雅回头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呀。”
林冉道:“还是小心为妙,赶快走吧。”说罢正欲拉着清雅往前赶,果然立即就被一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清雅吓了一跳,问道。
“你就是林冉?”那个人声音沉冷,没有看清雅,径直盯着林冉问道。
“正是,只是在下似乎并无得罪阁下,不知为何要这种架势以待?”林冉不惊不慌地问道。
“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要你放弃今年的殿试。”
“不可能!”林冉坚决地道。
“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放弃殿试,离开圣城,滚的远远的;二就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要有这个选择?”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今年的状元只会有一个。”
“你是仪山书院派来的人?”清雅突然问道。
“再多嘴,小心我一刀宰了你。”那人道。
林冉拉了拉清雅,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再次坚定地回答:“我是不可能放弃殿试的,而且状元之位,我一定要尽力夺到。”
“给你活路不走,偏要往死路上寻,这就别怪我了。”那人说罢,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柄雪亮的刀来,往林冉的方向砍过去。
“啊!”清雅一见那雪亮的刀,立即尖叫起来,然后顺势把林冉用力一推,林冉被推了出去,那人的刀砍了个空,气急败坏地又往林冉身上再次砍去。
眼见林冉还未站稳,就要被砍伤,清雅立即扑上去,抱住那个人的腿,对着林冉喊道:“快跑!”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林冉道。“我林冉才不做这么没良心的事。”
“你真是个呆子,快跑啊!”清雅拼尽全力拖住那个人的腿,任那个人怎么踢也不放开,忍着痛,死死地拖住。
“我不跑。”林冉还是固执,就要往前上来救清雅。
“你难道忘了你姐姐的遗愿了吗?”清雅见他要上前来,焦急地喊道。
林冉顿住,那个人却在这时抬脚使劲一甩,就把清雅甩了出去,又朝林冉这边砍来。
“清雅姑娘!”林冉见状,没有注意砍来的刀,立即奔过去,要扶起清雅。
“小心!”清雅却挣扎起身,一把推开他,就在这时,刀砍到了她的肩上,“呲---”的一声,鲜血立即染红了她胸前,她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清雅姑娘。”林冉爬起身,把她扶坐起来,眼泪流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
“呆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我都不会武功,你会被他杀了的!”清雅吸着气,柔丽的脸因剧痛而皱成一团,肩头上血如泉涌。
“你都这样了,还说这样的话,我如果丢下你,只顾自己,就算得了状元,我姐姐在天上也不会原谅我的。”林冉撕下一片衣衫,胡乱地要帮她绑住止血。
“别罗罗嗦嗦了,赶快拿命来!”蒙面人刀口寒光一闪,又扑了过来…
“不要!”清雅哭叫起来。仰首喊道:“老天,你真的瞎了眼吗?”……
***********
荣卿王府。
竹苑里,月痕又收到师父的雪鸽,脸上又漾起舒心的笑。
师父说,收到此信时,他大概就已经抵达圣城了。
快有半年未见到师父了呢,甚是想念。
竹苑外面。
“王爷,为何不把那信鸽打下来?”端木齐不解。
“给她留一点空间吧。”无邪表情沉静。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红霓已经照安排去做,不会有问题。”端木齐道。
“那就好,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出现。”说罢转身离开。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 陌出现了
“陌先生?!”正要陷入极度绝望时,清雅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只见那蒙面人向这边砍过来的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开,落到了地上。
蒙面人大吃一惊,却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雅?”白衣飘飘,陌如一阵风一样轻轻落地,看清被救下的人是清雅时,有些诧异。“你受了重伤?”
“陌先生,陌先生,真的是你?”清雅顾不上疼痛,只一脸惊喜之色。
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看了看旁边的蒙面男子,道:“还不走?”声音不怒自威。
蒙面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往巷子外走去,在路过林冉旁边时,却突然手一扬,丢出一把细针。
陌因注意清雅的伤势去了,蒙面人出手时,他微惊了一下,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些细针都尽数都刺向了林冉身上。
他急忙向蒙面人那边奔过去,那人却趁机丢下一把粉末,烟雾过后,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陌看了看受了伤的清雅和中了针的林冉,就没有追出去。
他和林冉扶起清雅,正往前走着,突然林冉轻声哼了一声,陌觉得不大对劲,探过手,把住林冉的脉,大吃了一惊:“这暗器有剧毒!”
“什么?”清雅大惊,“陌先生,您有办法解吗?”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中了什么毒。”陌皱了皱俊秀的眉头道。
“先生,请先找个地方帮清雅止住血,我暂时不要紧。”林冉眉头轻皱,但还是咬着牙挺住身体中莫名的疼痛,故意装着不甚严重的样子。
陌看了看他,若有所思:“也好,但你的毒也不容小瞧。”然后转头看着清雅:“清雅,你们公主呢?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想办法解这位公子身上的毒。”
“公主…”清雅听闻此话,眼泪流了出来,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她背着林冉去了他住的地方。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受了重伤,不忍丢下他,就照顾着他,直到他重伤痊愈,而后来,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想回去找公主了。出了那样一件事,她的人生全部变了。
她想忘了从前,忘记一切。世上,再也没有以前的那个清雅了。
可是,今天碰到了陌先生,往事又重新回来。公主,公主,清雅真的很想你啊!
“清雅?”陌看到清雅脸上痛苦纠结的样子,有些疑惑。
“陌先生,荣卿王府在圣城的南面。”清雅说完此话,转过头,泪水更加汹涌而下。
陌点点头,跟林冉扶着她,继续往小巷子外走着。“我们先出了这里,呆会儿找辆马车,一起去荣卿王府。”
而林冉则是对他们的话感到有些诧异,公主?荣卿王府?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但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心口有闷闷的痛,他努力支撑着,清雅的伤一刻也不能耽搁,他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他。
********
这样的场景,真的是有些奇怪呢。
一个衣衫被鲜血染湿的女子,一个清秀如画的少年,一个淡然如风,俊秀非凡的男子。
无邪静静地看着,尤其注意着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
陌?月痕的师父?
还是,那个自己一直关注的“陌”?
“清雅。”一个惊喜的,不敢置信的,却又痛心的声音从厅口传了过来。
众人回眸,一个淡银色衣装的绝色女子站在厅口,清灵如水的眸子,噙着泪,看了看清雅,又看了看陌。终于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师父!”
“公主!”清雅先哭了出来,轻轻推开陌和林冉的扶持,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一把抱住月痕,大哭了起来。
看见这样的情景,无邪心头一直纠结的东西终于放了下来,还好,她们终于见面了,她眉间的淡愁,终于舒缓开来。
“你受伤了?”月痕眼泪也一直往下掉,“先别哭,去湘舞轩好好躺着,我马上传大夫来。”
“管家,赶快去叫大夫过来。”一直沉默的无邪吩咐道。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出了外厅。
陌静静地看着月痕,快半年不见,他的丫头,出落的越来越动人了。此时见他们要扶着清雅出去,他向无邪点了一下头,然后和林冉也急忙过去,帮月痕一起把清雅带往湘舞轩。
无邪默不作声,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过去。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难取难舍
荣卿王府的竹苑。
安顿好清雅后,看见林冉对清雅的关切之情,月痕会心地一笑,和陌走出湘舞轩。她可想和师父好好叙叙呢。
“丫头,好久不见了。”陌柔和清澈的目光含笑地凝视着月痕。
“师父这么久都不来看月痕。”月痕假装嗔怒,眉眼带笑。
无邪跟在他们后面,也出了湘舞轩,看见二人谈笑间亲密无间,心里有奇怪的东西涌起。
只见男子俊逸尔雅,淡笑如风,气质出尘脱俗;女子美丽淡然,浅笑嫣然,姿容绝代风华。
他有些懊恼地发现这两人的气质居然融在一起,十分的和谐。该死的!他的妻子,居然跟别的陌生男子站在一起那么的和谐!
“妻”这一字突然蹦进脑海,他心里一惊: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认定了她是他的妻,而不仅仅是侧妃呢?
愣怔在那里,盯着那谈笑的男子与女子。然后男子说了些什么,女子淡然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两个人的脸色都变的严肃起来,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可是心里莫名的懊恼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有些愤懑地看了一眼那个让自己一看就不爽的男子,转身离开。
.......
“王爷,臣妾想离开一段时间。”月痕有些犹豫,却异常坚定地开口。
“你说什么?”无邪愤怒,晌午竹苑里的情形又涌了上来,竟然因为那个男子来了,就要离开???
月痕有些奇怪他突来的愤怒,但还是看着他道:“臣妾真的是有事情要离开些日子,请王爷务必恩准。”
“不可能。”无邪死死地盯住她道,“你是本王的妃子,怎么可以随便跟一个外人离开?”
“师父不是外人。”
“但他是个男人!”无邪道。
“王爷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月痕终于有些明白他的怒气所为何来了,但是略略有些讶异:他想到哪里去了?
“一个王爷的妃子,跟别的男人一起,不得不让人误会。”他冷冷道。
“既然王爷这样想,臣妾也没话可说。”她又淡淡笑道,“可是,就算有什么,王爷,你有在乎过吗?”
无邪一怔,望见她又是这样凉凉淡淡的笑,心里又不忍说她什么。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他突然换上一种低柔的声音道。
月痕有些想哭的冲动,他,还是,不在乎自己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还这样温柔?
“我父王他…”她轻声答道,却说不下去。
“怎么了?”他走过去,轻轻搂住她,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忍住欲要流出的泪水,“我父王,他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师父…叫我…回去看看他…”
无邪微怔,有些怜惜地搂紧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爷,月痕先退下了,请王爷恩准月痕回去一趟。”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她不要这样怜惜的温柔,她要的不是怜悯,而是…
可是,到底要什么呢,她心里又一片迷茫…
被她挣开,怀里娇软的身躯突然消失,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脱口道:“好的,早去早回。”
“多谢王爷。”她点头,转身,眼泪流下来…
********
“王爷,红霓派去的人,执行任务的半途中,出了点小岔子。”端木齐道。
“出了什么事?”无邪的声音有些不悦。
“听说刚要得手时,半途中意外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把那个书生救走了。”
“白衣男子?”无邪似是想起什么。
“是的。”
“那个叫林冉的书生,身边是不是还跟了一个女子?”他急忙问道。
“听那个回来的人说,似乎那个书生身边确实跟了一个女子,而且受了伤。”端木齐道,突然有些诧异,“怎么了,王爷?”
“那个林冉就在我们王府中。”无邪声音肯定。
“什么?”端木齐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可能我们一直关注的陌,今天也来过这里。”无邪道。
这下,端木齐大概是惊住了,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很久,才道:“那属下现在就去把林冉杀掉!”
“不用了,他似乎中了我们无影门的毒门暗器,应该也活不了几日了。”无邪道,“再说,在府中下手,太明显。”
“把解药给我!”突然冒出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和失望。
“月夫人?!”端木齐惊叫出声,她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而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难道她,会武功?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功夫。
“你都听见了。”无邪的表情却比较平静,清冷的眸子,望着在莲池边站着的她。
“我不管你其他的什么事情,可是,请把林冉的解药给我!”月痕声音冰冷,心里也一片荒凉。
原本是心里烦闷,习惯性地往莲池这边来散心,却竟然无心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原来,要杀掉林冉的是竟然是他!
听清雅说林冉是今年的秋试的佼佼者,而且见她言语间对林冉甚是关心。看得出她心里是喜欢林冉的。可是,师父说,林冉的毒他也没有办法解,只能带回去,让神医看看,但是又担心林冉的毒拖不了几日。
而现在,她竟然知道他有解药!
她可以不管他的所有计划,不问他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可是,既然关系到清雅,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不行。”无邪坚决地道。放掉他,以他的才能,绝对会受皇上重用,就会阻碍韩蒙进入朝廷重要位置,如果,林冉没有考第一名的话,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起除掉他之心了。
月痕脚尖轻轻一点,飞身而起,轻柔的身子,在月光下如飞天而舞的精灵,直奔无邪而去。
“你果然会武功。”无邪默默地看着,轻声道。
“月痕会些什么,又不会些什么,王爷不是从来未曾问过么?”她凉凉的笑,神情忧伤。突然袖中银光一闪,竟是一把淡银色的袖剑,直直往无邪刺去。
“月痕!”无邪按住端木齐欲抽出腰间佩剑的手,轻喊道,“月痕,你想与本王为敌吗?”
月痕手一颤,收回袖剑,脚步踉跄地落地,站在离无邪不远的地方,悠悠开口:“月痕从来不想与王爷为敌,可是月痕也有自己要执著的东西。”
这是第一次,她听见他喊他的名字,可是,却是这样的场合。
无邪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清冷的眸子若有所思地凝住她。
她站在那里,淡银的身姿,与月光融在一起,纤柔,淡然。
月如薄纱,清淡缥缈,莲池的荷花,也快要枯败了,一片惨淡之色。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此情难诉
马车停在王府外面。
陌一袭白衣,清风般立于马车前,微笑看着月痕缓缓走出来。
无邪在后面,默不做声地看着,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月痕能感觉到身后一直凝铸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是,她不想回头。
昨晚,她竟然失控,抽出了袖剑对着他。
她的轻功是师父教的,武功也是,虽然不高强,却足以防身。
但她却从来没有抽出过剑来指着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夫君。
这纠结复杂的情感,让她感觉好累,只希望回去这一趟,能平息自己微微混乱的心情。
走到马车前,顿了一下,转身盈盈拜别。然后,再转身,欲上马车。
“等等。”他,突然喊道,声音略略迟疑,却又无比坚定。
众人诧异。
月痕转首,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过来,递给她。然后转身回府,再也没有回头,只留给众人一道颀长,秀挺的背影。
她怅然若失,在清雅的呼唤声中,上了马车。半晌,撑开手掌,躺在手心里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她愣怔住。
“咳,咳…”林冉已经被毒药折腾的神情迷糊了,清雅在一旁落泪。
月痕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解药!
“快,给他服上!”
清雅脸上一片迷惘,不知道这突来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听见月痕的话以及她递过来的瓶子,立即接过来,倒出两颗药丸,给林冉服下。林冉哽了一下,吞了下去。
陌在一旁,冷静地看着月痕。
那个王爷与月痕之间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隔着。还有,这个解药是怎么回事?很明显,这是那个王爷临行前给月痕的,他并没有说是解药,月痕却能一下子笃定这就是林冉的解药,是不是有些诡异?
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神情,他又没问她什么。只是,很心疼。这些复杂的东西,他虽不明了,却知道,她定是一个人默默隐忍了许多。
月痕看出了师父心中的疑问,却没有说什么,对他淡然一笑,微微靠过来,轻轻倚着他:师父,月痕有些累了。
这是她心里受伤,无助的时的表现。
每当她心里难过忧伤时,她就会这样靠着自己,淡淡地笑,说自己是累了。
他右手轻轻环住她,脸上还是清风一样的笑,清新舒适,甚能安慰人心:“累了就好好休息下,到了我再叫醒你。”
月痕点点头,半靠着他,轻轻闭上水眸,安心地睡着。
即使过了及笄之年,即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等等,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这样靠着师父,很舒心,很安宁。
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传出。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陌嘴角微弯。
转头看见林冉吃了解药已经安然入睡,脸上已没了痛苦之色,看来解药起了作用。清雅在他旁边也在打着瞌睡,昨天照顾了他一晚,大概也是累了。
马车轻轻颠簸前进。看见月痕半倚着,不是很安稳,于是右手再紧了紧,把她往自己怀里再靠进一点。低首,深深地凝住她的睡容。
熟睡的脸庞,安静柔媚,眉目清晰如画。虽然相识五年多,他从来不曾这样认真地瞧过她。
以前,是因为她还小,而且一直以为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是自己的小徒儿。
记得得知她嫁人消息的那一刻,自己的愣怔和惊愕,一切来的那么仓促。只不过离开了两个月时间而已,他的小徒儿竟然就嫁人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仅仅是属于洛伊国君,王后,不仅仅属于他了。她,以后,只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再见面时,只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走进来,长高了一些,也更美了一些。那样勾人心魄的美,让人无法忽视,只怕是男人,都会被吸引住吧,心里有种异样情愫升起,他说不清那难以言明的感觉是什么。
此时,他一个人,这样近地凝视着她,看她醉人的睡容,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头微微低一点时,明澈的眸子瞥见她红润的柔唇,愣了一下。那花瓣一样美好柔和的轮廓,诱人的色泽,引得他一点点,一点点,靠近,快要碰触到时,突然叹息一声,深深凝视着,却没有吻下去。抬起头,把她往怀里再靠进一点,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倚靠着,轻轻搂住,却不敢太用力,仿佛呵护一件珍贵娇弱的宝贝。
马车缓缓前进,车中,独有他一人,如此清醒,如此,失落……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 哀逝
“哥哥?”月痕有些诧异地轻声惊叫出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洛伊王宫啊,哥哥作为圣朝年轻有为的圣麟将军,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些太过奇怪?
裴逸一直深皱的眉头,在看见月痕的那一刹那,有些微的舒缓,向她微微点头,一贯春风般的笑此时却有些勉强,眉宇间的愁绪难掩。
月痕有些疑惑,见裴逸不出声,又不好多问,继续往父王一直起居的内殿走去。清雅跟在她后面,陌和林冉却留在外殿里。
“裴将军。”陌微笑开口,“将军果然神速,我让殷铭接将军过来,想必将军已然见过国君了?”
裴逸望了望他,点头:“您是陌先生?”
“是的。所有事情,相信国君都已跟将军谈了,在下想知道将军将作何打算?”
两个同样如风般清新的男子,就这样在外殿当中探讨起来。
一个淡如清风,一个暖若春风。
只见他们时而凝重,时而沉思,似乎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
.......
内殿里。
洛伊国君苍老衰颓地躺在塌上,明黄华贵的床褥,也映不亮他渐渐昏黄的眼睛。
洛伊王后在塌旁沉默落泪,憔悴的容色,仍然遮不住昔日的美丽。她泪水迷懵的美丽眸子里,有说不清的凄楚哀凉。
“母后。”月痕奔过去,一把扑到她怀里,泪水滑下脸庞。
“痕儿…”洛伊王后搂住她,声音哽咽。
“王后娘娘,清雅想死你了。”清雅也扑到她右边,搂着她的胳膊,哭了起来。
“清雅,你也瘦不少。”洛伊王后右手也搂住她,点头道。
“大王,咱们的女儿回来了,你瞧一瞧。”
洛伊国君费力地转过头,开口道:“月痕,你…回来了。是父王,对不起你…和你…母后。”他艰难地说完这些,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王,您别说话,好好休息着。儿臣理解父王的苦。”月痕急忙起身,坐到塌旁,拉着他的手道。
“不,你…不知道,不知道…”他咳嗽了一会儿,又开口道。
“大王,你别说了,臣妾让雪寂神医过来再给你看看。”洛伊王后轻擦了一下眼泪,别过头,起身往外殿走去。
“母后。”月痕看了一眼洛伊国君,“父王您好好休息,儿臣等会儿再来看您。”然后起身,与清雅一起跟着王后出去。
父王和母后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矛盾。她一定要向母后问清楚。
*******
次日,洛伊国君驾崩,洛伊王宫丧钟响起,哭声一片,举国皆哀。
是夜,月痕回自己寝宫后,突然心头急跳,她心里有些不安,立即带着清雅一道赶往王后寝宫。
“母后!你怎么了?”
“王后娘娘!”
月痕和清雅大吃一惊,哭叫着奔了过去。
只见洛伊王后胸口插着一把短匕首,倒在血泊里。
“母后,母后,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月痕哭了起来,然后立即吩咐清雅:“快去叫师父过来,要带着神医一起。”
清雅立即往宫外跑去,泪水纷飞。
“月痕,没用的…”洛伊王后艰难地睁开眼睛,“我一心求死,而且失血过多,神医也没有办法的。”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月痕泪水无声地掉落,心里纠痛难忍。
“月痕,母后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她转头看着月痕,“还记得我一直跟你说,你在圣朝有位哥哥吗?”
“恩,儿臣知道,母后说的是裴逸表哥。”月痕流着泪点头。
“不,你不知道。”洛伊王后摇头,泪水簌簌而下,“他不是你表哥。”
月痕满脸疑惑,不甚明白地望着她。
“他不是你表哥,他…他是你亲哥哥啊!”洛伊王后美丽的面容上,忧伤更甚,“他是你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月痕惊愕:“母后,到底怎么回事?”
“二十多年前,你父王还是王子的时候,有一次在圣朝结识了一个女子,他们深深相爱,互定终生。最后,你父王回宫接任王位,答应那个女子不久会来接她,结果他因一些国事拖延了一年时间,才再往圣朝。到了圣朝,才知道那个女子已经嫁给了圣朝将军,成了将军夫人,还生了个孩子。他痛不欲生,在圣朝留了很久,就是不愿意回去。他不明白那个女子为何不愿意等他。他的痛苦被那个女子的妹妹看在眼里,不忍他如此痛苦,于是她安慰他,开导他,给他鼓励。结果对他产生了感情…”
“后来,他带着那个女子的妹妹回国,封她为后…”
“母后,你就是那个女子的妹妹?”月痕惊道。
“她以为,能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的。而且他对她很宠爱,为了她废除后宫三千,只留后位一人。”洛伊王后沉在回忆里,一直诉说着,没有回答月痕的话。
“可是,有一次,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子是因为怀有他的孩子,而他一直没有消息,她一个未婚女子,怀有身孕,无奈之下,只好嫁给了一直想娶她的将军,做了将军夫人。他知道真相后,独自闷在宫里三天。那时,我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姐姐…”她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把角色还原了,彻底融入进去,眼里已经没有泪水,只有浓浓的,深沉的哀凉。
“母后…母后…”月痕哽咽。
记得小时候,母后跟她说,自己在圣朝有一位哥哥,她很高兴,然后母后总是一直叹息,眉头深锁。那时候总也想不透,如今才知道,原来,母后心里,竟是如此之苦。
“王后娘娘!”清雅和陌以及神医雪寂赶了过来,裴逸也跟在他们后面。
雪寂看了看王后的面色,把了一下脉,摇了摇头。
“不要!”月痕哭了起来,“你是神医,你怎么可以救不了我母后?”
“心死之人,求生之源已经枯竭,回天无力。”雪寂不多作解释,只说了此话,便没吭声。
“月痕,不要怪神医,要不是他,你父王也撑不到你回来。”王后笑的无比凄凉,“母后是自己没有了生的愿望,只有死才能解脱。”
“母后…”月痕清灵的眸子里漾满了水雾。
清雅在一旁哭的更凶,陌一脸凝重,沉静地看着月痕,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裴逸站在那里,脸上复杂的情绪交错着。
“是母后对不起你…”洛伊王后笑容越来越惨淡,“月痕,即使…他还记着…姐姐…可是…离了他..母后…却又活不下..去…不要…怪母后…”
“月痕…千万…不要..爱上一个喜欢其他女子…的男人,那会…让你…痛苦一生…”她说完此话,慢慢闭上眼睛,美丽依旧的脸上,还带着微笑,神色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母后!”月痕恸哭出声,抱着洛伊王后渐渐冰凉的身子,心一下一下地沉了下去。
“王后娘娘!”清雅哭叫起来,陌和其他人都表情阴郁沉痛地转过头,不忍看这样的场面。
天地变色,月光也黯淡了下去,整个洛伊王宫溢着浓浓的,厚厚的肃穆和哀戚。
裴逸时而神情恍惚着,时而面色哀伤,脚步错乱地走出内殿。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抉择
“公主,清雅求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吧。”清雅双眼红肿,对着侧倚在床上,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月痕道。
发了国丧回来以后,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一整天了。一动也不动,也不想吃东西。
“公主,求你了,就吃一点点…”清雅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干涩的难受。
如果公主都撑不过这个难关,洛伊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来吧,清雅,你先出去休息一下。”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清雅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现在,也只有陌先生的话公主能听的进去了。
“洛伊已有三分之二的国土沦陷,骧野对王城又一次发起了进攻…”陌一直没看她,只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轻描淡写地说着洛伊现在的处境和局势。
听到他的话,月痕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眼睫轻颤,一直呆滞着的眸子转了过来,怔怔地望着他。
“骧野应该是想趁洛伊国丧之期,一举击溃我们的防卫,趁乱夺取王城…”陌听见了后面的动静,转过身,走到床塌边坐下,深深地凝视她。
两行清泪从她凝脂般的脸庞上滑落下来。
从发丧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哭,只那样麻木地任由清雅搀扶着,似没有魂魄的木偶。国丧的一切安排,都是陌和裴逸在处理,还有林冉的帮忙,才不至于太过混乱。
可是洛伊现在的局势,国丧办的也很惨淡,没有太大的仪式。王城外百余里是敌军兵营,进入王城的主要关口由傅大将军带着三万士兵在死守,还有部分陌军将士在鼎立相助。
国君王后皆已逝去,王城即将沦陷,洛伊已走入末路。
“裴将军那里,我想还是需要你和他谈一谈,关于王位继承的事情,师父不好插手。”陌望着从她脸上滑落的的晶莹泪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替她拭去。
“师父…”月痕扑进他怀里,终于痛哭出声。“我只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陌身子微微一僵,半晌,还是轻轻伸出手,搂住她颤抖的身子,娇弱柔软,让他心里一悸,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了这个娇柔无助却又坚韧的女子,为什么他愿意不惜一切来抚平她心里的顾虑。
他心里要守护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国家,还有怀里这个娇柔的女子。
.......
裴逸一个人站在洛伊王宫最高的城楼上,俯瞰着这一片王城。
心里到现在还是一片混乱。
要他怎么接受这一切?
这个末路王国,他戏剧化地成了它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要他怎么回去说?他该怎么跟父亲说?怎么忍心挖出母亲那沉痛的往事?她和父亲二十多年来是那么的恩爱。
从小倍受父亲疼爱,授他武艺,学习兵法阵图,父子俩并肩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
那边,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希望,他的骄傲。
而这边,是自己应担负起责任的王国,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的临终嘱托。
他,该何去何从?该如何抉择?
一向温如春风的他,此时紧锁着浓眉,俊逸的面容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潇洒。
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让他难以抉择。他望着衰颓的天空下的一片王城,深深陷入沉思中。红色的琉璃瓦,被灰蒙蒙一片愁云遮住,如他一片迷惘的思绪。
过了很久,听见身后有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他转过头。
只见月痕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纤柔的身子,平日里一片洒脱自如的姿势,此时却显得娇弱无力。在初秋瑟瑟的微风里走过来,单薄的宫装,衣袂随风轻轻舞动,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去。
“哥。”她轻轻浅浅地笑着,眉间愁意未减。这一声呼唤,似道出了所有的感触。
虽然早就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可是,这样的血缘相认,又给她更深一层的定义。
从此,在这世间,他就是她最亲的人了。
裴逸收起眉宇间的愁郁,也淡笑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就生出一生保护她的意念,原来,一切皆因血浓于水。
现在面对这样的局势,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来面对?
看着她淡淡的清愁,他突然下定决心,要为她守好这一边疆土,况且这本是他的责任。
第二卷:第三十章 心伤
洛伊的局势,逼的裴逸不能犹豫太久。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位必须有继承人。况且敌军的攻势一日比一日严峻。
他决定回去跟圣君请命,辞去圣朝的将军职位。再与父母暂时道别。
陌依先王遗诏,成为洛伊国师,先由他代理国事,留在洛伊。月痕以使者身份,与裴逸一起去圣朝请命。林冉的殿试将近,不能长久逗留,也一同赶往圣朝。
.......
乾坤殿里,玄熙帝无殇凝着跪在殿中央的裴逸和月痕,有些微的讶异。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既是有如此曲折的原因。裴逸,朕就准许你辞去将军一职。”
刚说完,又沉思道:“但是,这种隐讳的事情,其中的曲折,朕心中明了就行。若是被文武百官,以及天下人知晓,朕担心裴老将军他…”
“臣明白。所以臣才会在这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跟皇上请命。”裴逸浓眉紧蹙,这样的事情,父亲怎么经受的起,裴家世代名将之誉,到他这里不能毁了。
“这样吧,”无殇深思了一会儿,道:“在世人眼里,你与月夫人已经是表兄妹,现在只能说洛伊国君因膝下无子,所以认你这个内侄做义子,继承洛伊王位。”
“谢皇上隆恩。”
当日,玄熙帝昭告天下,裴少将军辞去将军一职,成为洛伊王位继承人。一时间百姓皆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皆有。但因裴少将军在圣朝地位较高,且深受百姓爱戴,一时间,大家惋惜圣朝从此少了一位年少有为的将军,同时也为他高兴,由衷祝贺他成为一国之君。
同时,这一举动,也更加巩固了圣朝的中心地位。裴少将军与圣君一直是好友,他当上了洛伊国君的话,圣朝与洛伊的关系不言而喻。
.......
“父亲会不会责怪逸儿?”裴逸站在裴青云身后,有些微的伤感。
“为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裴老将军年事已高,可是依然健硕精神,转过身,依旧锐利威严的眸子,深深看着他,眼里满是慈爱,“怎么会怪你呢?你已经保全了裴家的名声不是吗?”
“父亲…”
“不管怎么样,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裴青云的长子。”
裴逸哽咽,没有出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裴老将军把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们裴家的男儿,只在沙场上流血。”
“是的,父亲…”
“我们去陪陪你母亲吧,这个时候她最需要我们。”
“恩。”裴逸点头,父子俩默契地一前一后走着,往将军夫人那边去。
******
月痕独自在宫里走着。裴逸已回将军府,而她以使者身份,留在宫里。
低着头,漫漫地走,不知道该去哪里。随意抬头间,竟然望见了前方的一男一女。男子虽背对着她,但那挺秀的身影,她却是如此的熟悉。
而他似乎搂着一个女子,那独特的蓝色宫妃妆扮,是---蓝妃。
无邪跟蓝妃在一起?
月痕僵怔在那里。
他,和她......
那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她苦笑,心里凉意更甚。
正要转身,他突然回过头来,先是一怔,转而满脸的惊异。手一松,放开刚刚还拉着的女子。
“月痕,本王…你别误会…”他走过来,却解释不清。
“没有什么的……”她笑,很淡,很凉的笑。母后临终前曾说,月痕,千万不要爱上一个喜欢其他女子的男人。
“月夫人。”蓝妃一脸不明的笑意,“刚刚只是本宫差点跌倒,王爷怕本宫摔着了,才扶了一下的。”她虽然解释此话,眼里却尽是暧昧地望了一眼无邪。
看到这个女子眼底的伤,她竟然有一丝窃喜。谁让她进宫的那段日子,吸引了皇上的目光,曾冷落了自己一个月时间。
稍稍仰起头,她微笑道:“娘娘也误会了…月痕,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有些微的酸涩。洛伊被骧野害到穷途末路,自己的丈夫却与这个敌国公主暧昧不清。她不可以示弱,不可以卑微。
即使心里再难过,脸上也仍带着无所谓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屈身一礼。“月痕还有事,先告退了。”没有看他们,转身离去。
“月痕…”无邪在身后轻喊,却迟疑着。该怎么解释呢,他真的只是如蓝妃所说,扶了一下她而已,可是,这样的解释,她,相信吗?
听到他的呼喊,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盈满泪眶,低着头,郁郁地走着,上了九曲桥,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堵坚硬却又柔软的“墙”。
“大胆女子!竟敢冲撞圣驾!”有太监奸细的声音传来,她茫然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的,探究的黑眸里。
“你们都退下去!”无殇看见她眼里盈着的泪水,惊愕住。然后立即斥退身边的宫人。那几个人看皇上脸色不对,急忙退了下去。
“月夫人。”他扶住她,黑眸带着疑问地凝住她,“你怎么了?”
月痕站稳身子,与他隔着一点距离,轻轻盖下浓黑的眼睫,努力收起模糊了眼睛的泪水,才抬起头,淡笑行礼:“刚刚冒犯了圣驾,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他犹带探究地看了看她,见她努力克制的样子,又不好再继续追问。只是,有些怜惜,到底,是谁伤了她的心?让她这样淡定的女子,都如此失控地流露情绪。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 醉酒殇情
“这酒名叫‘迷心’。”无殇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放在唇边,尝了一口,轻赞一声,似是回味无穷。
“皇上,月痕不会饮酒。”她迟疑着,琢磨不透他心里所想。
傍晚时,她莫名其妙地被宫人传进这御花园的一个亭子里来。
踏进园中时,远远地就看见无殇一人皇袍锦带,独坐亭中。端着酒杯,自斟自饮,慵懒随意,惬意昂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屈身行了一礼。
无殇身子未动,只抬眸望了她一眼,含笑道,“月夫人不必多礼,过来这边小坐一下。”声音没了往日的低沉威严,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月痕惊疑着,不敢坐下。她一个臣子的妃子,哪里敢与天子同坐?
“朕说的话,就是圣旨。”见她半天不坐,他黑眸睨了她一眼,“夫人,你想抗旨吗?”
月痕心里暗惊,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在白玉石桌的对面位置坐下,心里思忖着:今天的皇上有些怪异。
眼见他在自己面前的玉杯里添满了酒,又给另一个玉杯满上,单手执起,递到月痕面前,笑道:“这是今年进贡来的美酒,朕刚尝了一口,酒醇而不烈,芳馥醇厚,浓而不腻,香沁心怀。夫人可否与朕对饮一杯?”
天子亲自倒酒,月痕惶恐,犹豫地伸出纤手,心惊胆战地接过来。见他黑眸微眯,一直瞅着自己。
横下心,手执玉杯,微抬手臂,送到唇边,冰冷的玉杯触到唇瓣,她轻颤一下。
凉酒入喉,果然温润滑腻,入口微香。她心里微喜,这酒不难入喉,倒也没为难她这不会饮酒之人。
“如何?”他黑眸凝着她,含笑问道。见她喝下酒,心里甚感满意,于是执起自己面前的玉杯,也慢慢喝完。
“这酒清醇温润,芳香郁人,月痕虽不识酒,但感觉此酒甚好入口。”她如实答道。
“既是如此,那就陪朕多饮几杯。”他笑道。
月痕愕住,心知上当,可是感觉这酒不烈,再喝几杯也无妨。况且第一次喝酒,这酒的味道也确实美好,流入腹中,暖人心怀,在这秋意浓浓的傍晚,喝着倒也惬意。
于是提起盛酒的玉壶,在自己杯中倒了一些酒,然后给他也满上。一手执杯,一手托底,递送于他。
无殇单手接过,看着她已然嫣红的双颊,端起酒,品尝着,黑眸却径直凝住月痕不放。
月痕被他盯着有些不自然,惶然地执起杯子,没了品酒心情,竟自一下饮尽。
再喝完一杯,她双颊微烫,神情有些迷惘,想起昨日看见无邪与蓝妃一起,心里暗自神伤,提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口饮尽。
惶惶惚惚,已经饮有几杯,水眸已然氤氲迷离。
“月夫人,别喝了。”看她竟然胡乱地喝着,神色忧伤,怕她喝太急伤了身子,无殇起身,走过去接下她的杯子。
“没事……”她嫣然淡笑,花瓣一样的柔唇微翘,笑纹如涟漪般铺散开来,眉梢牵动,水眸微弯,眼瞳深处雾气氤氲,眼眸里却晶光盈盈,波光流转。
被他夺走了杯子,她又给抢了过来,继续倒满,又要饮下去。无殇轻拉住她的手腕,她却使力倾杯往嘴里倒酒,酒洒了几滴出来,沾在了唇上。
无殇黑眸黯沉,见她水眸氤氲迷离,柔唇红润,妩媚动人。花瓣般形状美好的唇上,沾着几滴酒,更加的诱惑。他突然紧搂过她,吻上那美好诱人的唇,吸吮上面的几滴美酒。
月痕嘤咛一声,身上热烫的感觉让她甚是难受,被无殇搂住,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凉舒适,她没有挣扎,神色已经迷惘。
无殇搂住她柔软暖热的身子,清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来。唇间美好芳香的味道,让他越来越迷恋,舍不得放开。
“月痕,月痕,你真美好…”他轻轻呢喃,深深吻住她的柔唇。
“王爷,你真是好伤臣妾的心呢。”她忽然在他怀里妩媚浅笑,声音酥软柔媚,温婉如水。
无殇僵怔住,黑眸一沉,转而更加地搂紧她的身子,疯狂地深吻住她。霸道地橇开她的贝齿,用力吸吮着她檀口内的清香。
而凉亭不远的地方,无邪如木桩般钉在那里,面色铁青,剑眉紧纠,深邃的眸子里,怒火如炽,甚是骇人。双拳紧握,修长的手指因握的太用力而关节泛白。满是怒火的盯着亭子那边看了许久,才愤然转身,眼神愈加的森冷可怕。
转身之际,看见那个蓝色宫装的女子,美眸里含泪,纠着手站在那里,看着前方亭子里的景象,泪水涟涟。而转头见到无邪的时候,更是被他眼里的骇怒惊吓住。
无邪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亭子那边,转身离去。
天色已晚,残阳如血。天空浓云密布,已是风起云涌,暴雨欲来之势.......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 暧昧
火热滚烫的碎吻落在面颊上,脖颈上,月痕娇吟着,有些不适应,扭开了头,却被他按住,扣紧了腰,继续深吻上她的柔唇。
忘了周围的一切,撇开君臣纲常,他眼神零乱,只想紧紧拥住怀中的娇娆,好好怜惜宠爱……
她神色迷离混乱,迷迷糊糊中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挣又挣不开,只觉得浑身很热,很热,心里却很凉,很凉……
秋风瑟瑟地吹过亭子,衣衫被风撩起,凉意沁身。她突然惊醒过来,睁开水眸,看清了状况,大吃了一惊,脸上红晕即退,微一使劲,用力推开了无殇,奔逃了出去,这一急中,竟然施起绝顶轻功,如一缕烟般,立即不见了踪影,让人以为产生了错觉。
“月痕,月痕!”无殇望着那转瞬即逝的身影,满脸迷惑,还有浓浓的失落,像一场梦般。
他怅然若失,神情恍惚地走出了亭子,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一个淡色宫妃装的女子,向他盈盈行礼。
无殇看着这淡色的身影,愣住。
“你是?”他有些想不起这个是哪位妃子。
“启禀皇上,臣妾名叫宁静。是皇上亲封的静妃。”那妃子低头浅笑,盈盈行礼。
无殇有些恍神,这浅浅的笑,还有淡色的宫装……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他脱口道。
静妃抬起头来,温婉的面容,清晰的眉目,那双眼睛,虽不够柔媚,但那几分清灵之气,倒真有些像……
他恍然愣怔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
“皇上?”静妃见他半天也没说什么话,只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奇怪。脸上微红,望着他,浅浅地笑问。“皇上,你怎么了?”
见她还是这样浅浅的笑着,一直站在那里的无殇,神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出手,在她的惊呼中,一把掳过她,抱起来,就往寝殿奔去。
“皇上,皇上,不要…”被他突然的疯狂吓住的静妃,一边惊叫着不要,一边脸上却是满面的喜色。被封为妃以后,皇上一直宠着的是蓝妃,而自己受冷落也就算了,原本的名字叫宁兰,却因谐音与蓝妃相同,被硬行改了名字,称为静妃。此时见皇上为自己迷恋,心里着实高兴。
无殇把一干宫人全部喝退,抱起她,直接奔进寝宫,放到塌上。
“皇上。”静妃羞怯却喜悦地望着他。
无殇却没有注意她的神色,满脸激狂迷乱地扯掉她身上的宫装,动作粗暴疯狂,太过激烈的举动,弄疼了娇弱的静妃,但她只皱着眉头,却不敢呼一声痛,生怕得之不易的机会错失……
这一夜,乾坤殿皇上的寝宫里雨露恩宠,云雨浓欢……
这一夜,一家欢喜一家愁,还有几家忧…
*******
她一路奔逃,师父教的轻功,从来没有运用的这样彻底。
用哥哥给的令牌,出了皇城。哥哥虽然辞去将军一职,这将军令牌却暂未收回,出了城门以后,她又一路赶回王府。
“王爷呢?”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跟他好好谈谈。
“夫人,王爷也才刚回,现在在逍遥居里歇息。”管家脸上微微有些诧异,刚刚王爷急匆匆赶回来,脸上阴云密布,一脸的骇怒,连晚膳都没吃。他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如此动怒过。当真奇怪之极。
见月痕往里面走着,他忙问道:“夫人,要不要老奴去通报王爷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她话未说完,人已往北面王爷寝居而去。
今天王爷和夫人都有些诡异,管家心里如此想着,仍然忙自己的事去了…
逍遥居里,无邪听见叩门声,冷然道:“门未栓上,进来!”
门开了,清冷的夜风随之而来。凉意森森。
他抬头,冰冷无波的眸子动了一下,脸上盛怒与惊异交错着,复杂无比。
薄雾般的月光由门外泄进来,她站在月光里,淡银色的裙装,美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容颜,清灵的眸子,安静地望着他,眼瞳深处却漾着太多的情愫,如湖心的涟漪般,这样一点点,一点点,在他的面前流溢出来。
那眼神,看着让人迷惑,无辜又心疼。
“王爷。”她突然发现自己吐出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你…”他有些心疼她眸子里的无助,正要走过去,脑子突然闪过御花园亭子中的那一幕,眼眸一沉,冷冰冰地问道:“你来做什么?”那声音,寒的似严冬的冰凌。
“我…”她怔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一切与自己预想的不大一样。她来,是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话的,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跟谁说。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再怎么冷淡,在她心神慌乱的时候,她却想与他说几句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无论说些什么,她心里都会舒坦一些的。
“有话就说,没事的话,就退下,本王没那么多时间耽搁!”他见她神情恍惚,心里有些微松动,吐出的话却依旧冰冷无情。
她惊愕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一次离开王府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么?虽然依然冷淡,却从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而且,他也把林冉的解药给她了不是么?她还以为,这是他微微对自己有好感的征兆呢。
难道是因为蓝妃?她想起在宫里遇到的那一幕,一下子恍悟,突然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就认为在自己心里混乱伤感时,他可以跟自己好好地聊聊呢。是自己的夫君又怎样?他心里的女子,是那个皇上的宠妃,自己不过是他奉旨勉强接纳的侧妃而已。
“没事了,月痕告辞。”欲转身离去,却听他低喝一声:
“站住!”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走到他跟前一步,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父王母后去世了,洛伊就要亡国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而我将要相伴一辈子的夫君一直对我如此冷淡……”她的声音由哽咽到呜咽。
他怔在那里,没有防备她突然的伤心,让他一下子措手不及。
“你说,我是哪里做错了,让一切都变的如此糟糕?”她激动的情绪又平息了下来,低声呢喃着,似在说与他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冰冷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伸出手,轻轻揽过她,却在低头的那一刹,瞥见了她脖颈白皙皮肤上的红痕,那是,吻痕……
御花园凉亭里的情景又翻腾上来,他刚刚柔和一些的俊容,又一瞬间变的冷硬,一把推开了她。
月痕经他一揽一推,一时没站稳,踉跄地倒坐在地上。
“呵呵…”她的笑益发的薄凉。“我就这么惹王爷讨厌么?”
她站起身,看着他冰冷的面孔,直直地站在那里,直直地说道:“你放心,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博你同情,让你怜惜我。”
他心里的失落和不安,随着她的笑越来越强烈,她想干什么…
“我今天来,只想跟王爷把一切事情都摊明了,讲清了。”她还是笑道:“我们之间,既然如此不能和谐地走下去,那还不如就此分开…”
“你说什么!”他听了她说到分开,心里竟一阵慌乱,立即打断了她。
“王爷难道不觉得你我分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
“不行!你我联姻,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的。”他竟然脱口而出自己最讨厌的理由。
“不过一纸圣旨而已,月痕本就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的女子。”她笑的轻狂。这段日子,过的小心翼翼,不过自求平安,过平淡安静的日子而已。可是,如今,才发现,自己正在慢慢迷失原本的脾性。
“不管怎么样,本王不答应。”他强横地道。
“王爷,你不能不讲理。”
“洛伊国难,你可以先回去一段日子,但是,我们之间只能暂别,不能分开!”他兀自下决定道。
“王爷你…”
“没有商量。本王意已决,你明日就可与裴将军一起回去,等洛伊平定下来,本王就会接你回来。”
“王爷…”月痕心里甚是气恼,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自行决定?
“本王已经说过,没得商量!”他还是一步不退让。“再要说分开之语,本王让你连洛伊也回不成。”
她站在离无邪一尺之远的距离,瞪着他。
夜渐深,月色渐浓,一男一女这样对势着。
气氛似乎有些暧昧。“怎么还不走?夜深了,我们可是孤男寡女,”他突然走近几步,俯下身,凝住她,邪邪地问道:“难道你不怕本王让你今晚连湘舞轩都回不成?”
“你…你…你…”虽然已是夫妻,却从未曾说过如此亲密暧昧的话语,月痕被他惊吓到,急退几步,推开门又一阵风般逃也似地往湘舞轩的方向去了。
无邪嘴角微弯,眼里泛出一丝温柔和笑意。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 意外
“公主,我陪你一起回去。”清雅红着眼睛道。
“不用了,你在这里陪着林冉,他需要你的鼓励。”月痕拉着她的手,笑着望了望不远处站着的林冉,“你回去也帮不了我什么,而且,你喜欢他,可是瞒不过本公主的哦。”
“可是,我不在身边,没人照顾公主啊。”清雅哽咽道。
“我这么大个人,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月痕道,“要不,等林冉殿试完了以后,看有没有机会,你们一块儿回洛伊一趟。”
“恩。”清雅点了点头,转而想起什么,问道,“王爷呢?他就放心公主一人回去?”
月痕微微顿了一下,轻叹道:“王爷的身份太特殊,不可能干预洛伊的朝政。以他在圣朝的地位,若协助洛伊,势必引起圣朝与骧野的和谐。”
王爷在圣朝虽然位高,但却没有实际兵权。任何一代君主,都会削弱所有威胁到王位之人的权势,尤其是兵权。就算她知道王爷其实拥有自己的势力,筹划着惊天之计,但那是隐暗之势,若用于相助洛伊,必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心里虽然想的清楚,却也甚是悲凉。他,毕竟不可能为了一个侧妃,毁了自己的计划。自己之于他的筹谋,若鸿毛之轻而已。
罢了,就要回去了,未来会怎么样,还是未知数,想那么多有何用。她只能尽力往前走,随机应变。
“公主,保重。”清雅含泪道。
“恩,你也一样。”她微笑点头,转身缓缓别离。
***********
她一身淡色男装,骑着一匹白马,快马加鞭往前赶。
原本王爷准备了马车,让端木齐护送她回去的。可是,她却执意要骑马。马车速度太慢,而她急着回去。哥哥兵权交接,还要在圣朝耽搁几日。她只有独自上路。
她有师父教的绝顶轻功,还有简单的防身武术,男装打扮,只要路上不招摇,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可是,还是失算,毕竟天总有难测之风云。
就像眼前,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对人马拦住她的去路。
虽然蒙着面,但是她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人不是圣朝人士。而且,绝对就是直冲着她来的。
难道是骧野国的人?
“请问…”她话还未问出口,为首的一人却手一挥,身旁的两人立即飞身扑来。
见来势汹汹,她不及多想,足尖一点,轻轻跃起,避开他们的攻势。见她竟然会武功,那两人愣了一下,但立刻又反身招呼过来。
她抽出袖中的银剑,却也不敢与他们过招,只一味用绝顶轻功闪避。当初师父教她武功时,她学的不甚用心,只拣了几招轻巧的招式学来防身之用,根本不能对敌。但是对轻功那飘忽来去的感觉倒是非常喜欢,所以认认真真地学了来。
此刻却是很后悔当初不好好学武功,那些人仿佛也看穿了她仅是轻功厉害,所以,干脆就跟她耗了起来。那两个人一直围着她,出的招式似乎也只是为了让她闪避。而其他人,只把他们团团围住,好整以暇地看着。
不行,这样耗下去,她体力有限,绝对会被擒住的!薄汗沁面,她心中有些微的慌乱。
却在这时,突然外围一阵混乱,似乎有人来帮她。
她眼中一亮,趁这机会,立即再一使力,冲天跃起,甩开围着她的两人,直往外围飞去。
“想跑?”为首的一人,似防备她这一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拦在她面前,她急急地一闪,躲开他的拦截。
听到一阵笑声,她防着身后追来的人,竟然一个不小心,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大吃一惊,抬头一看,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是你!”她微喜。
“怎么每次碰到我,夫人都是性命不保的样子。”一脸笑眯眯的男子,正是楚笑。“还好夫人未曾忘记我。”
“大侠,谢谢你的帮忙。”月痕由衷地说道。
“现在还不是报恩的时候。”他眉一扬,望见她后面追来的人,立即把她往身后一揽,自己则迎了上去,与他交战起来。
趁这机会,月痕才看清场上的局势。
除了楚笑以外,还有几个黑绸掩面,一身玄色着装的人,似乎也是来帮她的,正与那几个蒙面之人打斗起来。这些人是……
见情形有些不对,与楚笑交战着的那个为首之人,手一挥,其他人立即收手,飞身上马,快奔而去。
而那几个帮忙的脸蒙黑绸的人,则齐齐拱手,竟是朝着月痕一礼,立即隐退…
这些人…有些怪异。
“这些人?”月痕望着楚笑,有些疑惑。
“我可不认识这些人,刚好碰到一块的。也许是另有人想英雄救美。”楚笑耸耸肩,还是笑眯眯地道。
那可真是奇怪了。月痕心中越加的疑惑。
“刚刚刺杀你的那些人,武功可不弱。”楚笑认真地道,“但是,那几个助你的人,武功更不能小瞧,而且皆是玄色衣装,个个训练有素。”
“多谢大侠再次搭救之恩。”月痕诚心地笑道。“月痕还有急事,改日再道谢。”
“有人想害你,却也有人暗中助你,我不过路过练练身手。”楚笑笑道。“最近日子过的太过单调了,好久不曾试下身手了。”
“大侠逍遥自在,还会有无聊的时候。”月痕轻笑。
“哎,都说了我叫楚笑。”他佯装不悦道。
她微笑着没有答话,往自己的马儿那边走去,轻跃上去,正要与他道别。。
“你有什么急事?”他突然问道。
“我…”月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也许,我可以帮你。”他笑道。
“这个…”月痕怔在那里,“这些是月痕的家事,怎敢劳烦你。”
“怎么会劳烦,我反正也闲着。”他虽是笑着说此话,神色却异常认真。
月痕沉思了一下,想着,洛伊要击退敌兵,重振国威,以他的武功,也许真会帮的上什么忙。
“走吧。”他在她沉思的时候,已经跃上自己的马,驱马到她的马旁。
“你怎知我定会答应?”月痕有些好笑他的自作主张。
“你不吭声,说明你会考虑。”他笑道。
月痕淡笑不语,轻扬马鞭,马儿轻快地奔往前方。
楚笑见状,赶紧一夹马肚,跟了上去。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 琴笛合鸣
陌走进月影宫时,月痕正斜躺在贵妃椅上睡着,手里还拿着一本折子。侍女正要行礼通报,陌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她。侍女轻一点头,退了下去。
他走了过去,把她身上盖着的些微滑下的轻缎薄被,再给她盖好。然后在一旁的小椅上坐下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睡容,眼里一片温柔。
真是越看越让人痴迷的绝色容颜啊。他心里轻叹一声。
她回洛伊已半月有余了。这半月来,她代理朝政,还要忧心前方的战事,每日下朝,又要看朝臣的奏折,然后就像这样疲累地睡着。
对于治理朝政,由当初的无从下手,到现在的游刃有余,他看着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这当中的辛酸,也只有他能理解。
他伸手,轻柔地拂过她微蹙的眉心,多想为她拂去这淡淡的忧愁。
她眉心一揽,睁开了眼睛,还是一样的清灵如水,柔唇微启:“师父。”
“累吗?”他心疼地看着她。
“不累。”她盈盈浅笑。“师父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前方刚得来的消息,我军已经攻回了西渠,南潞,北溱等失地。马上就把敌军赶出玉霖关了。不久就可以夺回所有失地。”
“这几日前方捷报频传呢。哥哥御驾亲征,果然不同凡响。”她凝住的眉心微微舒展,笑意也渐渐泛入眼底。
“还是你当初的提议有道理。陛下御驾亲征,不仅可以鼓舞士气,而且,此举也让陛下在众臣和百姓中建立了威信。”
月痕起身,放下手中的折子,笑道:“师父,这些日子,多谢有你在我身边。”
“傻丫头,跟师父还说这些生分的话。”
她颔首,淡笑不语。
望着殿外明媚的阳光,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半月前马不停蹄地赶回洛伊,在师父的协助下,整治洛伊颓败的气象。哥哥也于几日后赶回。因为还是新君,因局势所迫,即位大典也没来的及举行,况且,以之前的他国大将的身份,恐在朝中不为众臣所服。所以,他们商议了一晚,让月痕暂时代为朝政,又有国师陌协助朝中之事。
裴逸以国君身份,御驾亲征,讨伐敌军。
楚笑做了御前总兵,和傅子悉大将军一起,伴随裴逸左右。再有师父举荐的诸葛云军师相助,这几日以来,前方连连捷报来传。裴逸以他战无不胜的战场神话,以及天生的亲和力,成功得到了洛伊百姓的爱戴。
哥哥是新接位的君主,又因之前的身份,恐不能为洛伊百姓和朝中重臣所服,只有在战场上杀退敌军,建立战功,收复失地之后,再回来举行即位大典,那时,才不怕众臣和百姓不服。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宽慰,眉眼间尽是舒心的笑意。
“要不要到殿外走走?”陌见她眉头尽舒,温然笑问。
“好,这段时间,整日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大殿,要不就是寝宫,是有些烦闷呢。”月痕点头轻笑。
出了殿外,初秋微凉又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秋阳清淡的光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惬意。
“师父,你好久没有教我琴艺了,今日我们合奏一曲如何?”月痕想起从前和师父相处的时光,不由脱口道。
“好,我吹玉笛,给你伴奏。”陌笑道。
月痕让侍女曲来瑶琴,在花园中的亭子里摆上,点上香炉,正身端坐。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月痕取出袖中玉笛,递给师父。陌颔首接过。
她轻拂一下瑶琴,试好音,朝陌一点头,开始弹奏起来。
流水一般的琴音,随着她纤指的移动,缓缓流泻出来。
陌望着她,执起玉笛,轻声吹了出来,笛声若高空行云,悠扬悦耳。
琴音与笛声相和,流水与行云相望。
月痕突然眸子一动,清灵的眸子一闪,手一转,琴音由之前的低回婉转,转为高亢激昂。从刚刚的小溪潺潺,变成飞瀑直下。
陌愣了一下,看见她眼中的一丝调皮之色,嘴角微扬,笛声也由悠扬清越,换成激越之音。
月痕一听,淡然一笑,琴声似潮水散去般,慢慢低了下来,琴音又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陌也笛声一转,随着她的琴音,变为低缓之声,似山中轻雾,空旷飘渺。
就这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二人相视而笑,心头皆是惬意,沉静在这美妙的乐音世界里。
陌凝着月痕浅笑嫣然,低首抚琴,眼里尽是温柔,笛声也渐渐融入了心中的情绪,深情轻柔,如倾如诉,委婉连绵。
月痕受他笛声感染,心中思绪澎湃,脑中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无邪的影子,心头一阵惆怅,手顿时停了下来,琴声嘎然而止。
“怎么了?”陌讶然问道。
“师父,今天就到这里了。”月痕起身,见师父惊讶的神色,忙敛神笑道:“我们来比剑怎么样?”
陌凝住她,默然点头。
......
“轻功还不错,剑术还是不行,再来一次。”陌依她的要求,在御花园中,二人比试了起来。
月痕心不在焉,突兀地提出要比剑,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混乱罢了。听了师父说再来,她足尖一点,再次攻过去。
陌以佩剑相对,迎向她。
她脑子里又出现那晚自己出剑对着无邪刺过去的情景,心神一恍惚,步法错乱,急要煞住攻势,心里一时慌乱,竟未站稳,往前扑去。
陌一惊,收回佩剑,长臂一伸,揽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唤了一声:“月痕。”
月痕被师父揽入怀里,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师父,我想他。他一再地冷落我,伤害我,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想他...”她在他怀里轻泣。
陌一直淡然若风的面上轻轻一震,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和伤感,还有一种自己都不曾明了的情愫,他苦笑,长叹一声,紧紧搂住她,久久没有说话。
“等陛下即位大典之后,你就可以回去见他了。”过了很久,他才低头,对着怀中娇柔的人儿,低声说出此话,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第三卷:第三十五章 再次遇刺
圣朝玄熙帝元年,秋。
将入侵的骧野国军队赶出最后一道关口以后,洛伊国新君正式即位。
新国君犒赏三军,封赏了各个将士。即位大典之后,国师陌主动辞去国师一职,带着诸葛云,领着原本留在洛伊的另外一部分陌军,奔往千羽。月痕则由楚笑陪同回圣朝。
骧野在洛伊被逼退,干脆加紧了入侵其他郡国的兵力,尤其是骧野“修罗王”率领的“魔鬼军队”攻打的千羽郡国,已经快被敌军攻克下来。
.......
秋风萧瑟,天高云淡。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是很不起眼的一辆马车,但拉着马车的两匹马,绝对是少见的良驹。而那驾车的男子,风神俊朗,潇洒风流之神采,绝非一般的马夫所能有的。
只见他悠闲地驾着马车,时不时微微侧首,与马车内的人交谈几句,俊朗的容颜上,一片自在清闲。
马车中偶尔传出几句轻柔好听的女声,这清淡而又柔媚的声音让听到的人,无不猜测马车中的女子,绝对有着不同凡人的容颜。
“楚笑,为何没有接受哥哥的封赏?”车中女子笑问,“你为洛伊屡建奇功,到头来却什么都不要。”
“我帮洛伊,可不是为了封赏。”楚笑平稳地赶着马车,笑回,“这回征战沙场虽是平生第一次,但也不过是玩闹一番而已,找点乐子罢了。”
“以你的才能,做个兵马大元帅都行,却不好功勋,真是有些遗憾呢。”马车内的女子叹息道。
“我是清闲惯了的人,不喜欢做什么兵马大元帅。”
“如果你喜欢清闲,也可以当个异姓王,做个闲散王爷啊。”
“怎么?夫人舍不得我这个‘栋梁之材’?”楚笑停下马车,回身掀开马车的帘子,眉眼间又是笑眯眯的,对着里面坐着的月痕道。
“是有些感叹,我若是一国之主,绝对会想办法将你留在身边。”月痕笑道。
楚笑剑眉一扬,眼神突然变的幽暗,笑道:“你若想永远把我留在身边也不是不行。”
月痕见他眸中光芒闪亮,恍惚了一下,脱口而问:“怎么说?”
他走进马车,逼近她,眸中闪着灼热的光,凝神道:“你嫁给我,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
月痕一直平静的面色一震,望见他眼中的灼热,愣了半晌,撇过头,才回道,“你,你真是爱说胡话。”
“夫人,”楚笑突然捉住她的手,凝着她的眼睛道,“我说的是真的。”
“别开玩笑,还是赶路吧,要不天黑前就赶不到前面的驿站了。”月痕扯出自己的手,轻轻推开他。
“没关系,赶不到的话,我们就在野外过一夜。”楚笑见她神色不大自然,眼里笑意更甚,戏谑道。
“楚笑!”月痕有些嗔怒。
“好啦,好啦,赶路。”楚笑眼里笑意不改,正要外马车外去,却突然脸色一变,迅疾转身,一把抱起月痕。
“你干什么?”月痕被突来的变故,吓的一声惊叫。却见楚笑抱起她,已飞身往马车外扑去。
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听到身后声音不对,月痕惊吓中回眸,发现已有两柄利剑,刚好从马车左右两边,刺了进去,若是她还在马车中的话,只怕早已被那两柄长剑刺穿。
她大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上楚笑已经变的冷俊的脸。
楚笑眉一扬,调侃道:“你看,只怕今日天黑以前,我们还真赶不到前面的驿站呢。”
月痕再转过头望向马车,只见马车周围此时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劲装蒙面人。此刻正往他们这里一步步逼近。
“如果没有看错,还是上次的那批人。”楚笑拧眉道。
“这次比上次的人还要多。”月痕点头道。
那十来个蒙面之人,在他们说话之间,已经朝他们扑过来。
楚笑把月痕往身后一揽,抽出腰中软剑,迎了上去。立时被几人围攻起来。
而另外几人,则向着月痕攻过来。月痕见状,也立刻抽出袖剑,与他们周旋。
二人并肩迎敌,对势了一会儿,月痕渐感吃力。应敌的空隙,余光瞥见楚笑一直在尽力挡着攻向她的敌人,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虽然他武功高强,可是护着武功不强的自己,也渐渐处于下风。
那些人似乎瞧出了苗头,都只攻向月痕,这下,楚笑一人抵十余人,情形越来越不乐观了。
突然楚笑眉头皱了一下,月痕听见响声,转头一看,见他肩头竟中了一枚暗器。她大吃一惊,剑法一乱,眼见就要被对面来的蒙面人刺中,突然身子一轻,竟是被楚笑揽过,她没受伤,楚笑则又腰中又中了一剑。
楚笑拧了一下眉头,搂过月痕,微一运真气,往后疾退,那群人则见机继续追了上来。就这样一步步把他们逼到崖谷边。
月痕望了望楚笑,脸上一阵无奈的笑。
楚笑见那群人越来越近,干脆搂紧月痕,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往崖谷下跳去。
那十余名蒙面人倒没见过跳崖跳的这么干脆之人,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这样跳了,一时愣在当场。
.......
崖谷下的一个山洞里。
“你可真就跳了下来啊!”月痕想起之前的情景,还有后怕。
“那些人出手招招狠辣,欲制人于死地。落在他们手里,绝对是死路一条。”楚笑道,“与其死在他们手上,不如跳下崖谷,也许还有一线生还希望。”
“你就没想到,从悬崖下摔下来,我们也许会粉身碎骨,死的很难看。”月痕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人的脑子,真与别人不一样。性命也可以这样来赌的。不过,说的倒有些道理。
“不会的,至少,你不会摔的粉身碎骨。”他突然很认真地道,“在掉下来前,我会给你垫着,不会让你丢掉性命,顶多就摔个重伤。”
月痕心头一震,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当时掉下来时,他真的就紧紧地把自己护在怀里,幸好他们掉在一棵突出来的松树上,而且这个崖谷也不深,才不至于丧命,只是楚笑身上被树枝挂伤几处,而她,被他护的太好,只有一点点皮肉之伤。
想到此处,她心头一暖,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的,小伤而已。”楚笑眯着眼笑道。
“怎么会是小伤,刚刚你肩头中了暗器,腰间也被刺了一剑。”月痕看见他腰间的伤口,已经把衣衫染红一大片。
“好吧,你要看,我就给你看。”他突然解开被血染的红红一片,已经脏破的外衫,然后又一把扯下上衣。
“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脱就脱,也不招呼一声!”见他突然脱下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月痕别过眼,两颊立时一片嫣红。
“你不是说想看吗?”他看见她颊上两朵红云,目光很是尴尬的模样,调侃地笑道。
“我是想看伤口,又没说看,看你的身子…”月痕撇开眼。
“不脱掉衣服,怎么让你看?”见月痕一直不敢往他这里瞧,他好笑地问,“怎么,夫人似乎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身子?”
“你胡说什么?”月痕脸上越加的红热,瞪了他一眼。
“哦,我说错了,我倒忘了夫人已经为人妇,自是见过自己夫君的身子。”他笑,眼中却是一黯。
月痕听见他的话,却是一怔,脑中突然想起那夜在莲池里撞见无邪沐浴的情景,一时恍神。
“喂,你在发什么愣啊?”楚笑见她神情惘然,目光飘忽,有些生气。
“哦,没什么,没什么。”她立即回神,望见他肩上已经黑紫的伤口,惊呼一声,“这个暗器有毒!”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 谷中真情
天色已黑,山洞中有弱微的火光。
楚笑靠着一块岩石,坐在地上,月痕蹲着身子,与他隔着一点点距离,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
“伤口不是很深,但是这毒如果拖的时间长了,会伤了身体。”月痕黛眉轻颦,忧心忡忡,“现在外面天色已晚,我们在这荒洞中没有任何草药,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体质还好,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楚笑见她为自己担忧,心情倒还不坏,完全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不行的。这都是我拖累的你。”月痕道,“必须先把毒给吸出来,天亮了看看能不能找些草药敷上。”
拔下暗器,一把丢开。见他肩头的伤已经黑紫的吓人,知道不能耽搁下去了,月痕心一横,低下头,凑到他的伤口前,犹豫了一下,唇还是覆了上去,吸吮了一口,眉一蹙,立即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被她柔柔的唇贴上的那一瞬间,楚笑身子一僵,心头剧烈地震了一下,瞳色立即变的幽深,凝住她,一时竟怔在那里。
月痕皱了一下眉头,忍住欲呕的冲动,再次低下头,为他吸起毒血。
见她俯在自己身旁,低下头,红唇贴在他的肩头,为自己吸掉毒血。柔柔的唇,触碰在肌肤上,像着了火一般。轻轻的吸吮,酥酥麻麻的热流从她的唇间,流窜到自己的体内。他凝着那红润的柔唇,与自己肩头的肌肤相映着,甚是暧昧诱人,眼神越来越深暗,越来越灼热。
他呼吸变得急促,努力克制着想要搂住她的冲动,眼眸深沉,低首看着她,眼神竟是异常的温柔。
月痕又吸,又吐,过了一会儿,仔细瞧了瞧他肩头,黑紫稍微淡了些,才放下了心,抬起头,对上他火热又温柔的眼眸,吓了一跳,脱口道:“你看什么?”
楚笑没作声,一把拉过她,伸过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殷红的唇瓣,轻柔地抹去她唇上沾着的污血,神色认真且温柔。
月痕轻轻挣了挣被他拉着的手,他却紧紧地握住不放。眼神灼热,直直地瞧着她。
月痕被他瞧的不自在,感觉气氛不大对,立即起身,欲扯开手,被他顺势一拉,竟跌进他的怀里,慌乱地挣扎着。
“楚笑,你…”月痕有些嗔怒,挣了挣被他拥住的身子,却纹丝不动。
“月夫人,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此情此景,真是醉人呢。”山洞外的月光渐渐爬进洞里,红艳的柴火微弱地闪动,照在月痕绝美的容颜上,让他深深的痴迷。
“楚笑,你说什么胡话,再不放开,我可生气了。”月痕正色道。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说的是真心话。”他神色痴迷,脸上已经是一片惘然,抬起手,抚上她的娇颜。“月痕,月痕…”他呢喃着她的名字,“让我这样抱着你,好吗?”
“楚笑!”月痕见他越来越离谱,于是用力一撞,他身上有伤,痛呼一声,放开了她。月痕趁机跳开他的怀抱。
“不要走,月痕,不要走…”他的声音竟然变的有些弱微,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弱的趋势。
月痕有些疑惑,走过去,抚上他的额头,触手滚烫,惊呼道:“你发烧了!”
“不要走,月痕,不要走…”他又拉起她的手。
肌肤相触,感觉他的手心也是一片火烫。月痕蹙眉,肯定是毒已经渗的过深了,加上他身上的伤口感染,竟然发起了高烧。她凝眉,想了一下,轻轻拉开他的手,望了望洞外的月色,走了出去。
秋月惨淡,照在山谷里,雾气氤氲。黑黝黝一片丛林,模糊一片的夜景。
在这陌生的地方,阴暗的夜里,月痕摸索着寻找水源。
她从未走过夜路,尤其是在这陌生的,不知名的崖谷,一切显得恐怖阴森。她硬着头皮,左手提起裙摆,右手执着银剑,划开丛林,往前探着走路。
终于找到水源了!月光下银亮的水面,被夜风吹拂着,波光粼粼。她心里雀跃一番,却又被如何取水烦恼住。
略一颦眉,她只好撕掉一片外衫,浸在水里,饱和了,才拿了上来,正要往回走,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物体。
“啊---”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浸饱了水的衣片掉在地上。
下一刻,一个温厚的大手伸过来,她立即掉入一个暖热滚烫的胸怀里,正要使力挣开,却听见耳边轻弱的声音,悠悠的开口:“别怕,是我。”
月痕回过神,这才发现揽住她的竟是楚笑。“你怎么出来了?”只见他剑眉紧皱着,薄唇苍白干裂,眼中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却也甚是勉强。
“我见你一个人夜里出来,不放心,所以跟在你后面来了。”他笑道。
“你受了伤发热,快坐下,我去弄点水你喝。”月痕扶住他坐下,再到水边蹲下来,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不好再撕下去,只好挽起袖子,双手一并,以手捧起一小汪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楚笑看了看她,只见那莹白如玉的纤手,水珠不断地沿着玉腕滑下,于是低下头,喝起她手中的水。喝完一捧,见她纤指若葱,根根细白滑腻,竟一口咬住其中一根,细细吸吮起来。
月痕一惊,想要抽手,却被他抓住手腕。酥麻的异感由指间传来,她脸上一热,竟不敢动一下。
过了良久,楚笑才放开她的手,笑眯眯地道:“真好喝。”
月痕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连忙用袖子掩住双手。
“你藏什么?我又不会吃掉你的手。”他坏笑。
“不帮你取水了,你要喝自己取水。”月痕嗔道。
楚笑眉一扬,走到水边,触到冰凉的水意,心里一阵舒爽,正想往水中一跳,舒缓一下身上的滚烫,却被月痕出语阻止。
“你身上有伤,加上发烧,不能浸到凉水里。会容易染上风寒的。”月痕急道。
他转身,笑眯眯地道:“你担心我?”
“你因我才受伤,我当然担心了。”
“如果换作别人呢?”他突然问。
“当然也担心。”月痕脱口道。
楚笑脸上笑意一敛,走到水边,捧起一汪凉水,就往脸上扑去,水花四溅,凉意森森……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 天亮
漫漫的月光,泄进洞里。
月痕靠在一块石上,幽幽地望着洞外的月光,偶尔转过头,看了看已经歪靠在洞壁睡着了的楚笑。
应该是伤太重了,否则他不会睡的这么沉的。看到平日里一直潇洒自在的他,此刻满身污渍和血迹,外袍脏破不堪,她轻轻叹息一声。
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荒洞里,狼狈不堪地度过一夜。
到底是谁,一直在泄露她的行踪?
从去洛伊开始,到现在回程遇刺,很明显是对她的行程了若指掌,才能在半路伏击。
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不走宽敞的官道,故意走辟径。她的行程路线,只有哥哥师父还有王爷等人才知道的,怎么那些人会了解的如此详细?
想到此处,她眉心一蹙,哥哥和师父他们不可能会告诉别人,而王爷…王爷,他,会害自己吗?
她一颤,心里苦笑:王爷啊王爷,当初你说好要让人来接我回来的,前日还说好了在前面的驿站会有人接我回府,可是如今,你可知道我竟困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
抬眼望着洞外,月色清冷,如她的心。
她又轻叹一口气。轻合眼睫,慢慢睡着了……
********
荣卿王府。
“什么?!”荣卿王爷无邪从椅子上站起身,怒道,“怎么没有接到月夫人?”
“属下该死!”底下一人,跪在地上,颤抖地道,“按王爷说的路线,去接夫人的时候,结果到了驿站,等到半夜,也不曾见夫人到来,属下不放心,还让人再往前赶了一段路程,结果半路上也根本没碰到夫人。只在…”
“只在什么?”无邪怒道。“快说!”
“只在半路上,发现一顶被毁的马车,我们一路打听,怀疑…”
“怀疑什么?还不快说!”
那人瞥了王爷乌云密布,面色铁青的脸,颤抖了半晌,才结巴地道:“根据打听来的消息,那辆马车,正是由洛伊王城方向而来,属下猜测…猜测那可能就是夫人乘坐的马车,只是,不知道为何马车在半路被毁,而夫人…”他边说边偷瞄王爷的脸色,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越来越骇人,余下的话,就再也不敢说出口了。
“端木齐!”无邪边往门外走,边喊道。
“王爷!”端木齐立即飞身而来。
“快领一队人马,赶往洛伊与圣城交界的地方,寻找夫人的下落!”
“是,王爷。”端木齐领命而去。
无邪站在那里深思:约好了在驿站接会的,怎么会突然失踪,难道,又是那些人?
墨亓,你可真是胆子不小!本王没有与你合作夺下洛伊,你倒开始找本王的麻烦了!
只是,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知道月痕回来的路线?他清冷的眼一眯:难道无影门中出了叛徒?!
……
天亮了。
月痕醒了过来,眯起眼,还不能适应洞外照进来的强烈阳光。
她欲起身,却不小心跌坐下去,竟是腿脚酸麻无力,心中一慌。
“别担心,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身上无力。而且就这样歪靠在石壁上睡着,腿脚血气不通,暂时不能站起来而已,一会儿就好了。”耳边传来楚笑的声音。
“你的伤?”月痕见是他,立即担忧地问道。
“没事的,我生命力很顽强,死不了。”他笑道。可是眉宇纠结,看来伤势并不乐观。
“让我看看你肩头的毒伤。”月痕道。
“怎么,夫人又想看我的身体了?”他嬉笑道。
“楚笑!”月痕又被他惹恼了。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楚笑还是笑嘻嘻地,但还是老实地拉开外衫,露出肩上的伤口。
月痕仔细一瞧,正要惊呼出声,却被楚笑伸出的手掌捂住。她瞪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嘘!”楚笑望了望洞外,“好象有人往这里来了。”
月痕一惊,拉开他的手,轻声道:“不知道是敌是友?”
楚笑拉她起身,神色凝重,“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他们看到我们跳下此崖,没有见到尸体肯定不会死心,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下来。”
“如果是敌人,那可怎么办?”月痕眉头轻皱。
“我们现在要冲出去才行。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如果他们封出洞口,我们就彻底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恩。洞外天地广阔,借着灌木树丛,还可与他们周旋一会儿。”月痕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可是,你的伤,应付的来吗?”刚刚还看见他肩头的伤,似乎一点都没好转,反而黑紫越发的深了。
“这么点伤,没事的。”楚笑说的甚是轻松,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有些微的无力感。毕竟一个晚上的调养,是不够的,何况是中了毒。他一敛神,揽住月痕,往洞外飞身出去。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 脱困
“又是你们!”楚笑冷哼一声,“居然还不死心,一直追到这里!”他把月痕护到身后,提防着。交手过两次,他深知他们出手可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上来就砍。
果然,那些人真就一声不吭,扬着手中的剑,迎上来就刺。
这次来的人不多。估计是想着他们从悬崖上落下,不死也伤,所以没有顾忌,只带了几人来。
为首的还是上次的人,楚笑一看那人的眼睛就认出来了。
他轻松一笑,迎着那为首的人攻去,这次,他一定得把他抓过来瞧瞧,到底是何人!
虽然受了伤,昨晚又没吃东西保持体力,但是楚笑对付这个蒙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果然那人渐感吃力,节节败退,明显处于下风。
其他人见情势不对,放开对月痕的攻击,改围攻起楚笑来了。
月痕想起楚笑身上还有伤,于是施起绝顶轻功,追上那几人,又与他们耗了起来,不让他们支援为首之人。
那为首之人神色渐慌,突然尖叫一声。月痕和周旋着的那几个人闻声同时一顿,只见他捂着右手臂,估计被楚笑软剑刺伤。而她之前呼叫的声音清脆圆润,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个女的?你是谁?”楚笑收回剑势,疑惑地问道。
那女子不吭声。月痕凝眉,见到那女子晶亮的眸子一闪,手一挥,几个蒙面人立即弓身隐退,她也扔下一把迷烟,趁机逃走。
月痕正要追上去,却听见身后的楚笑剧烈的咳嗽声,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急问道:“你怎么了?”
楚笑捂着胸口,嘴角有一缕鲜血,笑道:“刚和他们打斗,动了真气。”
月痕扶他坐下,见他肩头的毒伤,颜色越来越深,腰间的伤口也被牵动,新鲜血迹又覆伤了旧伤。
她眉深凝:这样拖下去,毒伤越深,就会越严重了。
“在那里,在那里!”月痕正为楚笑的伤势担心时,听见不远处又有人靠近过来。心中不由地慌了起来,若是再有敌人来,他们真的就没气力应对了,怎么办?怎么办?心中一急,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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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清凉的温滑的液体滑入喉内。月痕意识渐渐清晰,眼睫轻颤,睁开眼眸,入眼的是一张焦虑的,冷俊的容颜,和一道虽清冷,却写满关切的幽深目光。
“王爷…”她轻声吐出两个字,再也没有说下去。
“好好休息着,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无邪放下手中的玉碗,原本是坐在床边的,此时见她醒来,立即站起身,脸上也恢复一片平静。
月痕望着他放在旁边的玉碗,心里欣喜又酸涩。
昏睡中时,是他亲自给自己喂的食物吗?可是,醒来时,两个人却又是相对无言。
明明刚刚从他眼中看到担忧和关怀的,却又一瞬间就消失了。
她坐起身,望了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楚笑呢?”
“一醒过来,就问他的事情,怎么?你很关心他?”无邪眼里又是一片清冷,脸色也有些微的阴沉。
“王爷,他在哪里?”月痕没回答他的话,急切的问道。楚笑身上有毒伤啊!
无邪冷冷地凝住她,没有说话。当时把他们从谷中救上来时,看见他们衣衫褴褛。一男一女,竟然在谷中呆了一夜,他心中没来由地有了怒气。何况那个楚笑,上次烟雨楼之事,他早就在找他了。
月痕瞥见无邪目光冰冷阴狠,心里一颤,脱口道:“你把他杀了?”
无邪冷眼一睨她,冷声道:“如果我杀了他,你是不是会恨我?”
“我…”月痕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放心,不用我动手,他已经去掉半条命了。”无邪声音清冷,凝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失神落魄的样子,心中更是一阵烦躁,转过身,叫来几个侍女照顾月痕,自己则转身欲走出湘舞轩。
“王爷…”月痕喊住他。
“不杀他可以,但是让我放了他,是不可能的!”无邪顿住脚,声若寒冰。
“不是,我是想让王爷派个人去把清雅接回来。”月痕悠悠地道。
无邪一怔,没有想到她说的竟是此事,站在那里一会儿,没有回答,缓步走出了轩外。
月痕望着他挺秀颀长的背影,陷入深思:一定得想个办法把楚笑救出来……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 中秋月夜(一)
“公主,后日是中秋,府里人都在忙着。我好不容易探听到了,王爷当时带回的那个人,似乎关在西面的一个地方。”清雅道。
“西面?”月痕思索着。王府的西面,是一座荒苑,她从来没有去过,似乎也未曾见有仆人往那边去。楚笑难道关在那里?
“趁这两日府中之人忙碌,无人注意之际,你仔细摸清楚西院的情况,以便想办法救出楚笑。”月痕轻声道。
“公主,”清雅道,“也许,无忧公子也可以帮我们呢。”
“恩。这样也好,他对府中情况比较了解,而且,大家也不会防备他。”
.......
中秋之夜。吃过中秋之宴后,府里仆人收拾残席,无忧自行回自己的居所。
王府莲池不远处的亭子里。月痕与无邪对坐。
“王爷,今日月圆之夜,臣妾想单独与王爷对饮几杯。”她笑靥如花,声音柔媚如水。清灵的眸子,深深地凝住无邪。斟满一杯酒,一手执杯,一手托底,递于无邪。
无邪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从不与自己过分亲近,今日笑意盈盈,分外热情,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此时的她,少了平日的清淡,多了几分妩媚,更加有吸引人的魔魅。
他不动声色,接过她的杯子,慢慢饮尽。月痕见状,淡然一笑,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品了起来。
吃完一杯酒,月痕又继续给他满上。
“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本王?”他端起她斟满的酒,随口问道。
月痕手微微一顿,转而又笑道,“是啊,臣妾想和王爷好好聊聊呢。”
“哦?”无邪有些微的疑惑,但却未宣之于口。
“王爷,还记得十年前的圣城莲池吗?”月痕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端起酒杯,站起身,望着已经莲枯荷败,秋意浓浓的莲池,悠悠开口道。
无邪一怔,紧紧盯住她。这才发现,今日的她,竟难得的是盛装打扮。依然是淡银色的裙装,只不过却是高领袒襟式样,雅贵而妩媚。雪白纤细的脖子,优美的轮廓,望之令人很想轻轻抚触。腰身纤柔,长裙宽大的裙幅,逶迤于后,落下一地的纤华。
他也站起身,执起酒杯,走到她旁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莲池,道:“记得。只是十年时间太长,如今已然物是人非。”声音难得的不再清冷。
“十年前,有个少年跟我说,这莲池,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月痕如叹息般开口说。
无邪转过头,凝神看着她。见她也回眸,眼波如水,华采流溢,直要流进他的心里。她盈盈浅笑,眼眸氤氲迷离,直直望着他,幽幽地道:“王爷,真的已物是人非了吗?”
无邪愣怔。见她突又嫣然一笑,轻转过身,面对着他,纤柔的身子,绝美的容颜,柔唇微起,双手执起杯,对着他一敬,然后缓缓喝下。放下杯子时,唇瓣被薄酒沾湿,红唇润泽,唇间漾着浅笑。淡然而又清媚。
无邪紧紧凝视着她,眸色渐渐变深。
“王爷,你怎么不喝?”月痕笑问,声如明莺,呢喃嘤咛。
无邪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仰头喝尽杯中酒。
两杯酒下肚,月痕感觉身子有些暖热,心道:不好。自己酒力不行,再喝下去,只怕是自己先要倒下去了,得快点拿到钥匙才行。清雅他们还在西院等着呢。
于是她走到石桌旁,提起盛酒玉壶,走到无邪身边,明媚笑开,“王爷,臣妾给你再斟满。”
“夫人今天可是难得的热情啊。”无邪意味深长地道,眸子里一片黯沉,看不出喜怒。
月痕表情一窒,面上有些微的尴尬,一闪而逝,笑道:“月色醉人,月痕自然也会由景生情。”说罢给他手中的杯子满上。
“好个由景生情!”无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突然腾出左手,环上她的腰,搂过她纤柔的身子,使她紧贴着自己,紧凝住她美不可言的容颜,眼眸越发的幽深,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夫人可否告诉本王,你这由景生的可是什么情?”
月痕任由他搂着自己,没有挣扎,妩媚浅笑:“王爷可在乎臣妾的情?”一手自然地环住他,一手提起酒壶,又要往他杯中倒酒。
“怎么?夫人今晚是否想灌醉本王?”他笑道。
“是有这个想法。不知王爷可愿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也不掩饰,只是那笑益发的迷人起来。
“美人美景,本王就如你所愿,醉上一醉。”他端起杯,又饮尽见底。幽深的眸子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环住她腰身的手,更加地紧了紧。
“再喝一杯。”月痕又笑着给他满上。
无邪又抿了一口,却含住不饮下去,突然低首吻上月痕,把口里的酒,渡给她,逼她吞了下去。
“怎么样?夫人可愿陪本王一道沉醉?”他的笑突然变的邪魅,唇齿间还在回味刚刚的甜美。
月痕没有防备他突来的举动,一下子红晕从脸上漫到脖颈,噤声不语。
无邪见她羞赧娇媚的样子,眼色一深,似受蛊惑般,对着她花瓣样美好的红唇,又吻了上去。
月痕轻轻挣了挣,却被他揽的更紧。
他一把丢开手中的酒杯,双手把月痕固定在怀里,吻的更加投入。月痕身子渐渐娇软了下去,慢慢沉浸在这如火般热烈的深吻里。手中的酒壶“咣当”一声,跌落在地,摔的粉碎。
她一惊,脑子立刻清醒。手渐渐往上爬去,慢慢地探着,却突然被无邪捉住。他不舍地放开她的唇,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邪笑道:“夫人,你的手可不老实哦。”
月痕面色尴尬,酡颜羞红。轻抽出手,点起脚尖,竟主动向他吻了上去。
无邪一震,身子晃了一晃,眸色愈加深沉,眼底似有一簇火焰在燃烧。双手把她拥的更紧,正待狠狠地吻上她时,却见月痕的手迅疾地在他身上一点。他顿时一怔,身子定在那里。
“王爷,臣妾得罪了。”月痕见制住他的穴道。连忙在他身上摸索寻找西院牢门的钥匙。
“为了救他,你竟然不惜下此低级的计策来诱惑本王?”他冷声道,面色变的异常冷硬。
“王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她摸索到他身上的钥匙,歉疚地看了他一眼,立即飞身往夜色里隐去。
无邪定在那里,看着她隐去的身影,又低首望着地上摔碎的酒壶,深深地凝视了许久,许久.......
第三卷:第四十章 中秋月夜(二)
月痕与无忧打开牢门,一股腐朽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来根本就是死牢。阴暗的地牢,月痕借着门外泄入的浅淡月光,才看清楚蜷曲在地上的楚笑。
她蹲下身,看见楚笑昏迷不醒,身上的衣服已经肮脏破烂不堪。月痕眼眶有些微湿润。如果不是因为她,楚笑这样潇洒自在,洒脱如风的男子,怎会落魄至此?
她低下身子,欲把他扶起来,无忧也一起帮忙,扶起楚笑。
楚笑突然低声哼了一下,醒了过来,微微扯着嘴角,居然还是笑着,只是无比的勉强和黯淡。“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救你出去。”月痕轻声道。
楚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昏迷过去。
月痕与无忧一起,扶着他,慢慢往牢外面走去。清雅在门外把风,见他们出来,赶紧道:“公主,我们得早点出去。此时府里面的人都在忙着,我已经引开了后院小门的仆人。”
三人一路搀扶着楚笑,从后门走了出去。
……
圣城的中秋,火树银花,宫灯高挂。
玄熙帝无殇与众妃于御花园中品茗赏月,食糕点。
目前最得宠的静妃,倚在玄熙帝怀里,身上穿着皇上新赐的雪银色织锦云衣,羡煞其他妃嫔。蓝妃依旧一身最爱的蓝色宫装,今日也是盛装出席,可惜今时今日圣君只爱淡银,不爱蓝装。
她静静地坐着,却也不似其他妃嫔,满眼嫉妒和艳羡,只是有着浓浓的哀伤和不甘。
静妃得宠,自是满脸喜色和骄傲。放眼园中,众妃无不艳羡妒忌自己,而看到蓝妃时,她眼中更是一丝得意,心里想着:你墨蓝也有今天,也有失宠的时候啊!
可惜,她却没有从蓝妃眼中看到一丝与其他妃子一样的羡妒,她甚至从她眼中看到不屑和嘲讽?
微微有些愤怒,却也不敢公然发作,只是娇笑着,往玄熙帝怀里更加地靠近了一点。抬起头,痴恋地望着玄熙帝英俊的面孔,吸了一口气,才无比娇媚地轻轻笑道:“皇上,臣妾听说蓝妃娘娘的琵琶弹的非常好呢,今夜月圆人圆,何不让蓝妃弹一曲让大家助兴呢?”
玄熙帝宠溺地看着她这浅笑妩媚的样子,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请蓝妃弹一曲琵琶。”
立即有侍女去取来琵琶,呈给蓝妃。
蓝妃恨恨地望了望那得宠恃骄的妃子,心里恨声道:凭你也可以让本宫亲自弹曲给你听么?
可是碍着皇上的面,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依言弹奏起来。
琵琶声如珠玉落银盘,清脆悠越的声音在月色下漫染开来。玄熙帝听着这琵琶声,怀里搂着娇美的妃子,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皎月,神色迷离。那月儿突然就变成了一张绝世美人的脸,清淡,柔媚,浅笑嫣然。
“真是皎如月,淡若痕哪。”他突然低吟出声。蓝妃拨动琵琶弦的手一颤,流畅的乐音,竟混乱了一下。玄熙帝怀中的妃子,娇媚笑道,“皇上,您这说的是谁呢?”
无殇一顿,恍然过来,手抚上怀中妃子美丽的脸,笑道:“当然……是说你。”
那妃子立即格格娇笑起来。玄熙帝则望了望那半空中的皎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神情惘然。
蓝妃神色益发的伤感和幽怨,琵琶声亦受了情绪的感染,变的哀伤起来。一场中秋赏月之乐,气氛竟变的异常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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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月痕与无忧,清雅三人,扶着楚笑,出了王府的后门,正往前继续走着,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楚笑安顿下来。
月光照着四人的身影,淡淡地投在无人的小巷子里。
月上正空,月色微微浓郁了起来。无忧清秀的脸上突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他放开搀扶着楚笑的手,抱着头蹲了下来。月痕和清雅一时没有扶住,楚笑跌到地上,闷哼一声,醒转过来。
“无忧,你怎么了?”月痕望着蹲在地上,似是极痛苦地抱着头的无忧,担忧地问道。
“你们快走!别管我。”无忧呻吟着,说出的话,却少了平日的稚气之音,恢复了成人正常的低沉之声。
月痕略略有些讶异,但此刻已经不容她多想。赶紧起身,见楚笑已经又醒转过来,急忙对清雅道:“你赶快扶着楚笑去林冉那里避一避,找个大夫给楚笑治伤,我等一下无忧,一会儿去找你。”
清雅点头,扶起楚笑道:“楚公子,可还能行走?”
楚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还行,你略略扶我一下。”
月痕向楚笑微微点了一下头,楚笑颔首,笑道:“我没关系,你先照顾这位无忧公子,自己保重。”
“恩,你们也保重。”月痕点头道。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月色里。月痕这才转头,看无忧还蹲在那里,神色益发的痛苦。
“无忧…”月痕伸出手,刚碰到他的肩头,他却一下子挪开,不让她碰到。
“怎么了?无忧?”月痕又走过去,弯下身,触到他的肩,才发觉他正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她一惊,拉开他的手,急问道:“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赶快回府,让大夫给你诊治。”
却只见无忧一抬头,月痕大骇,立即往后退了几步。
无忧那一直清澈如水的眸子,此时竟然是血红血红的!脸色也因为过度的抽搐而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