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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不配做我的门徒。
——马太福音.第十一章
铺满白雪的山道上,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顶端。
十五岁的少年迪尔跟随他的主人和师尊——约翰修士,艰难的行走在山间。
还要走很远的路,迪尔已经十分疲累,只穿著草鞋的脚虽然感觉不到寒冷,却因磨破了皮的伤口还在不断摩擦而倍感疼痛,但他没有抵触的心情,反而很乐于接受这小小的试炼。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这个小岛最高处的一座修道院,对于清修者来说非常著名的圣.安诺修道院。为了到达这里,他们长途跋涉了好几个月,此刻的迪尔硬撑着身体的不适坚持继续行走,心中充满虔诚的向往。
迪尔是在九岁时遇到约翰修士的,其时他的家人因为席卷全国的恶性瘟疫而相继死亡,村子里的人跑的零零落落,幼小的他一个人坐在满是尸体的屋里哀哭,被途经此地的约翰修士听到,不避瘟疫的危险掩埋了他的家人,并带着他踏上旅途,从此成为他唯一的师尊、亲人和保护神。
年初的时候,年纪已经太老,不再适合在外苦修的约翰就获得圣.安诺修道院的批准,将要到此地度过他余下的朝圣之路,另一方面也是为迪尔找到了一个学习与成长的最佳场所。
临海而踞的圣.安诺修道院极富盛名,拥有大概九百名清修者,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不被外界打扰,一直保持着清苦禁欲的传统,还收藏了众多古老珍贵的典籍与圣像,对于任何修道者,都是梦寐以求的圣地。这个修道院不被任何国家管辖,只隶属于尊贵的教皇,这里的院长甚至比红衣主教更享有威望与声誉。
山间的白雪终年不化,寒冷的气候全因极高的地势使然,整个修道院就像一个古老的城堡屹立于山顶,大教堂旁边是独立的瞭望塔和图书馆,所有修士都关在厚重的石闸内清修,只有极少数的管理阶层可以自由出入。食物与生活用品都是自给自足,只满足最基本的需要,更多的欲望一律被禁止,贪图物质享受者视为异教徒,可由修道院内部直接惩处。
完全符合条件的约翰修士当然不会被摒弃在外,当他气喘不已的带着同样情形的弟子迪尔来到闸门外时,大门立即向上缩进,两人在一个修士的带领下穿过了仰慕已久的大教堂,走向院长处理事务的房间。
教堂内部的宏伟令迪尔看呆了,高高的顶部和两壁间无数席位可以容纳起码上千人,古老的基督像庄严肃穆,虽然称不上华丽,却震慑人心,迪尔几乎立刻就想跪在圣像之前。约翰修士注意到他的失态,轻拉他的衣角,才把他游离的神智收回。
院长室里,迪尔见到了更令他吃惊的东西,那是……一个天使,虽然身穿与他人无异的黑袍,也拉起了风帽,但那美丽的面容、金色长发和翠绿色的眼睛只有天使才可以拥有。
「约翰兄弟,欢迎你的到来。」老院长安格里伸出双臂拥抱约翰,并向他介绍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奥克斯——舍弃了贵族的姓,而毅然来到修道院清修的美丽青年,这个人就是迪尔看到的天使。
站在院长身后的奥克斯也上前拥抱了约翰和迪尔,那温和纯洁的目光令迪尔一阵激动,他被天使拥抱了!怀着雀跃心情的迪尔大力的回抱奥克斯,并掂起脚崇在那雪白的额头印下了崇敬的一吻,奥克斯是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就弯下腰回吻了他,冰凉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迪尔高兴极了,不禁对天使露出微笑,完全没有看到院长脸色的变化。他不知道笑容在这里也是禁忌的,它被视为与肉体欲望相关的低俗娱乐。
一会儿以后,院长叫来另一个弟子加利为他们安排住处,迪尔恋恋不舍的跟着离开,临走时回头看向奥克斯所在的位置,奥克斯也看着他,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对他点了点头。
约翰有单独的房间,迪尔则分配到年轻修士们的居住区,与他同房的少年今年十七岁,有一张清秀的面孔,名叫赛思。
简陋的房间对于迪尔来说很能适应,他早已习惯清苦的生活,赛思对他也很亲切,只是在他再次露出笑容时告诫他这是被禁止的,迪尔吃惊的记住了这个法则。
晚餐时所有修士都聚集在教堂的侧殿,长长的餐桌上点满蜡烛,院长的座位在最前端的中间,介绍了新加入的约翰和迪尔,以及做过每日餐前的例行祷告之后,大家都坐下来无声的用餐。
迪尔悄悄看向坐在院长席位旁边的奥克斯,即使吃着简单而粗糙的食物,奥克斯的动作依然那么优雅,真的好象天使,灯光下的金发闪耀着圣洁的光辉,迪尔一边吃着晚餐,一边默默在心中感谢仁慈的天父。
清晨的早会在大教堂里进行,几百名修士共同颂唱圣诗,迪尔站在师尊约翰的旁边,非常认真的加入这个整体,完全不同的新生活符合了他所有的期望,这里果然是最好的修习之地。
结束了早会,修士们各自散开,跟约翰在一起的迪尔视线总离不开美丽的天使。奥克斯正为一个少年讲解着什么,抬头时见到迪尔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对他点了头,迪尔很想上前跟奥克斯讲话,但不知为什么犹豫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呼,于是修士们纷纷跑出教堂。
雪地上围着很大一群人,他们几乎都在祷告,声音中充满惊慌与怜悯,迪尔跟着约翰走过去往里面看去,一个人形物体躺在地上,鲜红色的液体把雪地染得脏乱不堪。
有人蹲下去把它翻过来,迪尔尖叫了一声,这具尸体好象是住在他隔壁的少年,昨天晚上才刚刚认识,他们还互相拥抱过,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少年显然是从瞭望塔上跳了下来,头部惨不忍睹,如果不是迪尔记忆力非常好,差点认不出来。他全身发抖的跑到旁边呕吐,恶心和伤感瞬间占据了心绪,这才是他到这里的第二天,真是太难以接受了。为什么会有人自杀呢?自杀是要下地狱的,因为对自己的生命犯下罪行,天使不会迎接自杀而死的灵魂。一想起死去少年的脸部全都是血,迪尔呕吐得愈加厉害,跟别的修士正在讨论这件事的约翰一时没有注意到他。
「迪尔……你是叫迪尔吧?怎么了?很难受吗?」
温柔的问话自身侧响起,迪尔吃力的抬起头,一张宛如天使的面容就在眼前,他出于本能紧紧抱住了奥克斯。
「他……他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迪尔语无伦次的说着,身体抖个不停,
这种场面让他不可避免回忆起父母死去时的景像。
纤长的手指滑过他栗色的短发,奥克斯用很平静的声音安抚他:「冷静下来……没关系的,天主会原谅他,相信我,好吗?」
「可是……可是……」迪尔的眼泪弄湿了身边人的长袍,他睁大惊慌的眼睛抓紧奥克斯的袖子。
「神会赦免他的罪……」奥克斯轻轻吻了迪尔的额头,在他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平和的目光一直对着迪尔的眼睛,慢慢的,迪尔的呼吸缓了下来,放开了抓着奥克斯的手。
「对不起,我……我想起了不好的事。」迪尔羞涩的移开眼,刚才的举动很失态,不知是不是把天使抓疼了。
「没关系……」正在这么说的奥克斯看见约翰走过来,于是轻抚一下迪尔的背脊就走开了。
约翰带着迪尔离开这儿,用一起祈祷的方法安慰了他,并教给他一些感兴趣的知识,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到了晚餐的时候,迪尔已经好多了。师徒间的讨论有讲到「笑」为什么不被允许,约翰只是含糊其词的说:「我们应当尊重本地的习惯。」
除了那天的意外事件,修道院的生活可算非常平静,年轻的迪尔却始终有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怪异的感觉首先来自同室的赛思,这个同伴的脸色经常苍白得有点吓人,好象有什么病症,但每当迪尔问他的时候,他都说没事,更奇怪的是有一次半夜里醒来,赛思不在房里,第二天清晨却好好的躺在床上,只是下床的动作变得迟缓了许多,迪尔一再的追问只换来严厉的忠告:「不要询问他人的事,这对你比较好。」
还有,在睡梦中的迪尔总能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人声,从不知名的远处传来,像是哭泣又像是呻吟,其中夹杂另一些分辨不出的声音,醒过来之后凝神细听却总是听不清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发现赛思不在房里的事。一个人睡在黑黑的房间里,迪尔对这些这诡异的情形又害怕又好奇,但几次遭到拒绝后他就不再询问赛思,而是在一天的早会后告诉了约翰修士。当然,他没有说出赛思晚上会外出,就像赛思说的,这是别人自己的事。
约翰修士向他解释那只是风声,不必在意,这种地势很高的地方晚上风会特别大,如果不适应的话,就默念主的名字,心里有主的光自然不会害怕。迪尔照做了好多次,可那种怪声仍然没有消失,赛思在深夜中外出也不仅仅只有一回,这件事持续了一个星期以后,迪尔再也忍不住了。
这天夜里,迪尔从开始就只是闭着眼睛装睡,他的好奇心渴望在今晚得到满足,等了好几个小时,对面床上响起很轻的声音,赛思果然有所行动。迪尔屏住呼吸,等待赛思慢慢走出房门,过了大概两分钟,他也下了床。
急着出门的他忘了穿上鞋子,也忘了点蜡烛,好在先出门的赛思那边传来了光亮,他无声的跟在赛思后面,手心里渗出汗水,同时感觉到深夜的寒冷,身体不知到底因为什么微微发抖。赛思走得很快,转过几个弯后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茫然看着宛如迷宫的长廊停住脚步,不知该往那边走。眼前已经不是少年们居住的地方,他从来没到过这里,两边的石壁上都点着灯,可每条路都通往看不见的黑暗,他只好随便选了一条路往下走,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随着脚步的移动,他渐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欣喜若狂的他快步跑往那个方向,又一个转角过后,路的左侧出现了一扇门,声音就是从门里面发出的。他站立在当地犹豫了一下,悄悄走上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啪!……啪!……」一种有节奏的击打声混合着某个人压抑而低沉的语调:「……赐平安的神,快要将撒旦……践踏在你们脚下……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和你们同在……」
粗重的喘息伴随着祈祷,这古怪的声音令迪尔的心脏狂跳起来,就着门缝里泄出的灯光向内偷窥,看到的景像使他急忙掩住了自己欲呼的嘴。
——一个背对着他、身材高大的人,整个背脊都裸露着,上面布满紫红色的鞭痕,而施予这个刑罚的是他自己,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皮鞭,向后击打在自己的背上,刚刚听到的「啪啪」声原来就是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震惊不已的迪尔不禁一阵恶心,几乎当场呕吐,他手足无措的向另一边逃开了,一直跑到很远以外,才弯下腰软倒在地,眼里不知不觉渗出泪水,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更多的感觉却是害怕,这里到底还隐藏着些什么?
又冷又怕的迪尔只好继续前行,几乎一模一样的路上走到一定的距离也有一个房间,里面同样有灯光漏出,迪尔定了定神,勇敢地走了过去,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
这间门里传出的声音,是一个人抑制的呻吟,好象……还有第二个人,只是这个人好象被阻止了发声,只听见「……呜……呃……」那种从喉间挤出的断裂音节。
这个房间的门没有关紧,迪尔却不敢推开,只凑过去一只眼睛窥探,然后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赛思,他终于找到了,但他被赛思的样子吓得全身僵硬,少年的脸是倒着的,从桌子的一端垂下,嘴里赛满了布条使之不能说话,整个身体仰躺在那张桌子上,两条雪白的手臂被很粗的绳子绑在桌腿上,姿势十分怪异,更白皙的胸脯上有数道暗红色的、被施虐过的痕迹。
从迪尔的角度也能看出少年是完全赤裸的,因为迪尔看到了少年被弯曲着绑缚的双腿,一个身穿修士服的人蹲在那两条腿之间,迪尔看不清他的脸。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在对塞思做什么,但赛思脸部的表情极为痛苦,满面奔流的眼泪与喉间压抑不住的声音令迪尔心里发怵,光是身体被扭曲成这种难以想象的姿势就够可怕了。
突然间,赛思浑身抖动,头部挣扎着向上抬起,显然被做了什么,而且非常难受,连迪尔也不由自主跟着猛然一震,那个蹲着的人喉咙里发出剧烈地喘息,头部向赛思两腿间凑得更近。
迪尔就算害怕,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之后准备推门进去,可满面痛苦的赛思却对着门口摇了摇头。迪尔惊呆了,原来……塞思已经看见了他。
赛思对自己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事……是他自己愿意的?就像在那边房间的那个人?只不过塞思让别人帮他?
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迪尔捂住嘴离开房门,在远处的转角呕吐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修行的方法。遭受苦难确实能坚定跟随主的心志,但对自己的肉体施予折磨却太奇怪了,难道这也是修道院的本地传统?不会的,这种事应该是被禁止的秘密行为。
吐过之后迪尔深深的感受到恐惧,赛思过分苍白的脸色就是因此而来的吧?这个著名的修道院里还有多少人在干这种事情?院长知道这种事的存在吗?还有奥克斯,美丽的天使,他肯定不会这样!不,他根本对此一无所知,一定是!
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迪尔只好等在这里,眼睛远远盯着那扇没关的门,在这里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就等着赛思出来吧。太可怕了,迪尔一想到屋里的情况就几乎逃跑,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把这些告诉师尊,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等了很久,即使在寒冷的室外迪尔也睡着了,朦胧中一只手在他肩上轻拍。
「……赛思……你……」
「别说话,跟我来。」赛思缓慢地行走在迪尔的前面,手上拿着来时的蜡烛。
迪尔不再出声的跟在后面,用双手不断摩擦冻得僵直的两臂,赤着的脚也已经冻僵,在行走中才慢慢恢复知觉。
弯过很远的路回到他们房里以后,迪尔迫不及待的问塞思到底是怎么回事,赛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告知他实情,反而责备了他,并警告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师尊,否则会遭来大祸。迪尔还想再问,赛思就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迪尔,你……自己小心,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偷窥的事,也不要再跟踪我,那儿……是应该逃离的地方。」
「住在那儿的是谁?」
「你没看到?」赛思吃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够离开的话,就走吧,不知道比什么都好。」
满心疑团的迪尔在极度的疲累中渐渐睡着了,这一夜他做了梦,梦到了许多丑恶的魔鬼、以及一个天使,那个天使有一头长长的金发,和翠绿色的双眼。在梦里,赶走了恶魔的天使对他微笑。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迪尔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有发烧和咳嗽的症状,但还可以忍耐。早会时约翰注意到他精神不好,问他怎么了,迪尔便对师尊提出离开此地的请求,约翰以为他因身体不适才会这么说,温和但坚定的回绝了他,只是回房取了药给他吃。
迪尔很想说出昨晚见到的事,却有所顾忌,赛思的警告在他心中回旋,有口难言的迪尔非常苦闷的看着约翰满是皱纹的脸,师尊确实已经很老了,离开这里又能到什么地方呢?唉,只要自己保持清静的心,不被异像诱惑,也许那些景像只是上帝对自己的某种试炼,这么想的迪尔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随师尊在研习室里翻看了一会典籍,迪尔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约翰让他回去休息,到了晚餐时再出来。一到室外,吹在身上的寒风令迪尔浑身颤抖,冷热交替的感觉折磨着他,勉强走了两步,他终于倒在雪地上,昏迷前听见温柔的声音:「迪尔,你怎么了?」
过了几分钟,迪尔在一个人的怀抱里睁开了眼睛,是奥克斯。
「你的房间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近在咫尺的美丽嘴唇使迪尔忘记了一切。
「好美……」迪尔情不自禁发出赞叹,从来没接近过这么漂亮的人,更何况是被抱在怀里,他的脸不知为什么变得很红,奥克斯身上彷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香味,使得他的心跳也陡然加快。
「你发烧了,温度不是太高,吃药了吗?」奥克斯一边走向少年们居住的地方,一边低头问他,迪尔的体重对他而言好象并不吃力。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迪尔连忙回答:「我吃药了……请您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没关系的,迪尔。」这么说着的奥克斯已经走进了长廊,两侧密集的房间使他停住脚步。
迪尔呆呆看着奥克斯纤长优美的脖颈,突然想起了天鹅,但天鹅没有这样细腻的观感,眼前的那片肌肤上简直看不到毛孔,迪尔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沉浸于想象中的他没有看到,一路上注意着他们的修士们露出了多么古怪的表情。
「迪尔?迪尔?你没事吧?」奥克斯轻拍他的脸颊,迪尔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呃……那边。」迪尔慌乱的移开了眼神,手指向自己的房间,刚才的感觉……好罪恶,他竟然幻想着奥克斯脖子以下的部分是什么样子。
迪尔的房里空无一人,奥克斯把他放在床上后,端来了滚烫的热茶给他,受宠若惊的迪尔伸出手去抢杯子,反而不小心打翻在奥克斯胸前,随着一声轻呼,迪尔几乎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迪尔无比自责的道歉被奥克斯打断:「没关系……」
奥克斯忍住灼痛迅速拉开自己的黑袍,胸口被烫到的地方一片通红,打湿的衣服也不能再穿,它已经带来了透骨的寒冷。
「迪尔,请借一件你的袍子给我。」
修道院里统一的服饰是黑色带风帽的长袍,质地当然很粗劣,好处就是穿著方便,没有衣扣,只有背后交叉的束带和腰间的粗绳用以固定,迪尔的尺寸小了一点,但奥克斯勉强还能穿。
奥克斯背对着迪尔脱下湿衣,长袍下是冰雪般耀眼的肌肤,平常遮掩在风帽里的金色长发飘散在肩头,线条优美的脊背、细瘦平滑的纤腰……身后的迪尔犹如堕入梦中,一瞬间连心跳都停止,血液逆流,身上的某个部位竟然起了可耻的变化。
迪尔连忙转过头,不停默念静心的祷文,可脑中见到的影像挥之不去,身体的变化越来越厉害,好可怕,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惊慌、难堪与深深的罪恶感使他眼中渗出泪水,头低低的埋进胸前。
「你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换好衣服的奥克斯关心的问他。
「……不,请原谅我……」
迪尔艰难的说着话,眼睛却再也不敢看向奥克斯所在的方位:「对不起……请留我一个人,求求您……」
「好吧……好好休息,迪尔。」奥克斯轻抚一下他的头,便走出了房间。
良久之后,迪尔终于平复了身体的骚动,可刚一抬头就看见床边奥克斯忘了带走的袍子,他颤抖着双手把它拿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整张脸埋在粗糙的布料里,果然,上面残留着在奥克斯怀抱中闻过的幽香,那个邪恶的部位几乎立刻又弹跳起来,惶恐的迪尔赶紧把这件袍子叠起来压在床单下面,这种犯罪的感觉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了,但向来单纯的生活使他没有体验过情欲,单从圣经上就知道「淫念」本身对于清修者来说就是莫大的罪过,幻想他人的裸体、对他人有肉体上的欲望,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更何况自己亵渎的人是天使般的奥克斯,心慌的迪尔倒没有考虑到同性也算一个禁忌。
这天夜里,迪尔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邪念污染,急切的需要净化。
经过昨晚以后,赛思不再遮掩的走出大门,他也不再关心这件事,而是跟随自己的心去了另一个地方。
深夜的教堂中,迪尔一个人跪在圣像之前,对基督倾诉心底的罪恶和忏悔,希望神可以帮助他远离情欲的诱惑,也愿意接受神的惩罚。他把自己的心情全部袒露在神的面前,只是没有说出奥克斯的名字,光是想象就已经很罪过了,他不敢再对奥克斯有更多不敬。
「愿我主耶稣基督引领我不被罪恶捆绑……坚固我的心……救我脱离凶恶……」
一直一直这么祷告着,迪尔的两膝彻底麻木,但他还是不想起来,沉浸在虔诚的祈求中心无旁鹜的迪尔并不知道,他身后有一个站立已久的黑影。
当他终于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个背后的黑影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突然间失去意识的迪尔甚至没来得及猜测发生了什么,也不会预测到自己接下来的遭遇。
2
我已经钉在十字架上……我身上带着耶稣的印记。
——加拉太书.第六章
在晦暗的光线中醒来的迪尔呻吟了一声,脑后的痛感十分清晰,他想抬手去摸,却发觉身体无法动弹。四肢被分开绑缚着,赤裸的胸膛紧贴冰冷而平坦的物体……感觉好象是一张桌面,全身凉嗖嗖的寒意告诉了他身上已经一丝不挂。
迪尔充满恐惧的挣扎起来,却一点用都没有,仅仅换来手腕和脚踝被绳索摩擦的疼痛。
「谁?……是谁?」他的眼睛也被蒙住,只看得见隐隐的烛光,全身唯一自由的地方就是嘴。
一个经过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你应该得到惩罚,为了你卑鄙的情欲。」
迪尔震惊的停止了挣扎——这个人,听见了多少自己所说的话?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偷听?」
「有罪的孩子,我是主派来拯救你的人。」
浑身颤抖的迪尔在愤怒和害怕中继续追问:「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接受主的试炼吧,孩子。如果不想一个人承担罪责,就说出那个诱惑你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不,我不是被他诱惑,是我自己……请你放开我!」迪尔努力转动头部,却什么都看不清。
「……很抱歉,你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如果你不想把自己的罪暴露在众人之前,就沉默的忍受吧……或者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迪尔绝望的闭上了嘴,无论是被其它人知道还是说出奥克斯的名字……他都做不到,所以他不会呼救,只能做好忍耐的准备。
「还是不说吗?」
催促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轻轻的脚步声移向他的身后。
「刷——刷——」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挥动了两下,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藤条,而且应该很细,虽然没有被这种东西体罚过,但可想而知,一定不会太好过,迪尔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随后,他清楚的听到风声,最终落下的地方是他裸露的背,火辣的疼痛感使他颤栗,他咬牙忍住了喉间的痛呼。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迎来了第二下、第三下……这种细藤条所能造成的伤害面很小,但感觉上打得非常疼。强忍了大概二十来下,迪尔又挣扎起来,要一动不动的忍受实在是太难了,挣扎时被绑之处传来的痛感可以缓解背上的痛。为了不发出声音,他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此时嘴里尝到微微的咸腥,血液流出的痛感也成了另一种调节。
「说出他的名字,就到此为止。」那个人停顿了一下,对迪尔说着这句话。
「……不,与他无关,是我……」迪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发抖,话音未落,那个人又开始第二轮的鞭打。
「呃……」在已经被造访过的伤口上连着来了好几下,迪尔徒劳的扭动腰部闪躲,嘴里终于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
「……说出来吧,你是什么感觉?你幻想对他做什么?」那个人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问的话也越来越趋向于细节:「你的身体是什么反应?说出来……」
迪尔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没有权力……知道……啊……我只能……告诉天主……呃……」
「……你这里勃起了吗?」残酷的鞭打突然停下来,一只手伸进他的两腿之间,碰触到他自认为最邪恶的地方。
「啊……别这样!」迪尔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猛然清醒过来,这里被陌生人碰到更加深了他内心的肮脏感。
「这个地方……是罪恶之源啊……」冰冷的手用力捏住脆弱而柔软的部位,迪尔疼得低叫出声:「啊……不要……」
「很痛吧?唯有疼痛才能除去情欲……」手再次用力一握,然后松开,迪尔终于疼得流出了眼泪。
「还是什么都不说吗?好吧……」藤条找到了新的目标,被鞭笞的地方转换到臀部。
皮肉被击打发出的声音混合着迪尔压抑的呻吟,那个人所鞭打的角度很恶毒,从臀部中央延伸到大腿内侧,藤条的梢部时不时刷过两腿中间的那个部分,造成难以想象的疼痛,迪尔想合拢双腿却又做不到,这种折磨跟开始时完全不能相比,实在熬不下去的迪尔在满面奔涌的泪水中小声乞求:「请停止……我受不了了……求求你……」
「那么……说出来……你当时的感觉。」
「我……我说不出口……」迪尔在羞愧、疼痛和愤怒中坚持着最后的挣扎。
那个人没有再追问,而是再次站到了他身后。
「啊…………」火烫的液状物滴在他臀部的伤口上,是……蜡油?迪尔浑身都猛烈震动起来,又烫又疼的烧灼感侵袭他残余的理智。
「不要这样……不……」泪水把蒙着眼睛的黑布染得湿透,仍然不能阻止残酷的对待,更多的腊油滴上裸露的肌肤,顺着尾椎骨一直往下,最后集中在另一个隐秘而羞耻的地方。
「这里,也是很怕疼的部位吧。」
「啊……求求你……我说……我说……」迪尔疯狂的摇动头部,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也会被施予虐待,虚弱的神经彻底屈服了。
「我……我想看他的……裸体……想抚摸……他的身体……」迪尔在哭泣中痛苦的描述。
「然后呢?你还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饶了我吧……啊……」声调陡然变高,迪尔遭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那个隐秘之地被什么东西粗暴的插入了,凭身体的触感辨认,应该是一只手指。
「你想对他这样做,是吗?」仍然是毫无起伏的低沉语调,在迪尔听来却仿如恶魔。
「……我没有……不……住手……」迪尔语无伦次的抗拒着,被刺穿的内部流下温热的液体,他再也不能忍受更多。
「不必否认,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是奥克斯,哼……淫荡的魔鬼!」那个声音第一次有了感情,愤恨……或者轻蔑?随着语声,手指更深的进入流出血液的后蕾,彷佛籍此发泄内心的不满。
震惊又愤怒的迪尔被迫接受身后的疼痛与耻辱,却还是挤出了申辩的话语:「你才是……魔鬼!你胡说……」
「住嘴!」肆虐的手指撤出迪尔体内,紧跟着……一个冰冷而粗大的硬物捅了进来,少年痉挛着发出不成声的惨叫,终于得到了对他而言最仁慈的解脱。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先前被打昏的地方,眼前还是庄严的圣像,如果不是身上各处的疼痛提醒了他,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而已。他慢慢地爬起来,一步一挪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并不是太远的距离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回到房间时赛思为他打开了门,好象也刚回来,就着烛光,赛思看见了他惨白的脸色。
「迪尔,你是不是被……」
迪尔艰难的爬上自己的床,下体严重的创伤使他只能趴躺在床上,赛思看着他这个样子,只问他「是谁」,他强忍住泪水茫然摇头。
沉默了很久以后,迪尔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要告诉院长……这种事,太过分了。」
赛思立即阻止他,并脱下身上的袍子,让他看清自己身上的伤痕,胸前、后背、以及下体,到处都有被施虐过的痕迹。
「迪尔,这样做的人不止一个,你明白吗?院长宠爱的十几个弟子中,几乎没有不这么做的……所以,你如果被看中了的话,就忍耐吧。」
「什么?……那奥克斯?」迪尔几乎不敢相信,难道……奥克斯……不!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奥克斯也会做这种事。
「他我不知道,我没听过,但是……院长其它的弟子都恨他,也没有人敢碰他,他是院长最宠爱的人啊……你懂了吗?」
单纯的迪尔没听出赛思的暗示,反而松了一口气,就算别的修士都已经被魔鬼附身,奥克斯也是唯一的天使,院长也不知道吧?师尊经常说到安格里院长从前的事迹,他们早在少年时就一起修行过,约翰口中的安格里是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安下心的迪尔不再询问赛思,决定明天就告诉师尊这件事,院长一定会处理的,自己被虐待的伤口就是证据。
一夜未眠的迪尔第二天早会后对约翰修士说明了昨晚发生的事,在师尊震惊的眼神中展露了自己被勒出血印的手腕,随后和师尊一起找到了院长。
奥克斯不在院长身边,这让迪尔好过了很多,他不愿被奥克斯知道修道院中有这种很坏的人。当着院长的面,他将衣袍褪至腰间,裸露出的背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虽然伤口都非常的浅,但已经变得发紫的淤痕看起来十分醒目。迪尔没有说出被虐待的细节,约翰和院长也没有追问,光是眼前所见就足以证明下手人的残忍。
老约翰被这可怕的事实激起了几十年没有过的愤怒,甚至直呼院长的名字请求他追查这件事,虽然主告诫人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但小迪尔还只是个孩子啊,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该受到这种对待。
院长平静的告诉约翰,自己会私下找出这个人并做出处理,但前提是他们不要宣扬开来,以保护整个修道院的声誉,并且保证这种事是前所未有的。当约翰带着行动蹒跚的迪尔离开时,院长诚恳的对约翰道歉,要求他们耐心的等待几天。
回到迪尔的房间,约翰问了他是否想离开这里,迪尔微笑着拒绝了——只有在约翰的面前他才能自由的微笑:「不,我相信您,也相信院长的承诺,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的。」而且,我也不想离开那个圣洁的天使啊……他的心里默默说着这句话,曾经想远离的愿望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会克服那骯脏的情欲,用纯粹的崇敬与奥克斯相处,只要能跟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很幸运。
过了一个星期,迪尔年轻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个最隐秘的地方还有轻微的不适,每次上厕所都会带来痛苦,对于这一点他只好尽量少进食,约翰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遭遇而难过,也就没多注意。如果知道真实的原因,老约翰一定会立刻带着他离开,在迪尔无知的隐瞒下,善良的老人没有了解到事态更严重的一面。 等待是漫长的,院长做出的承诺似乎遥遥无期,约翰终于独自去找院长追问这件事的结果,这次没有带上迪尔。
在大雪飘飞的这一天中午,迪尔正跟邻近房间的少年一起走进屋檐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少年们好奇的走出去察看。
当视线聚集到人群中的中心点时,迪尔几乎昏了过去。
——年老的约翰修士被粗绳绑在白雪覆盖的大树上,院长的几个弟子对所有的旁观者宣布着什么。
这无比意外的一幕令迪尔尖叫着冲进人群,妄想解开约翰身上的绳索,却被几个人合力拉开,他狂猛的挣扎和嘶叫很快被制止,抓住他的那些人把他牢牢按在地上绑缚起来,甚至连嘴也毫不留情的用在他身上撕下的布条堵住。
「约翰修士,你亵渎主的名字,甘愿做魔鬼的信徒,所以必须悔改……」
「主不会饶恕你们的!你们才是被魔鬼附身的人!我要见安格里!」约翰徒劳的大叫着,不能相信竟会受到这种冤屈。
「万能的主啊,请拯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院长年龄最大的弟子卡莫用眼色驱使亲信上前堵紧了约翰的嘴,然后低沉的念出这句话,其它的修士也纷纷开始虔诚的祈祷。
「呜呜……呜呜……」
迪尔惊奇的发现卡莫的声音跟那晚折磨他的人及其相似,他被抑制住的嘴里发出愤怒的控诉,即使被绑得很紧,他还是尽力挣动身体。约翰已经六十几岁了,怎么熬得住被捆在雪地里?迪尔一边挣扎一边哭泣,一定是自己害了师尊……
「可怜的孩子,你也受了魔鬼的引诱,让我们为你净化灵魂吧!」卡莫对几个同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他们便拉起了迪尔往陌生的方向拖去。
他们要干什么?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师尊又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深深的恐惧占据了迪尔的心,他更加用力的扭动着,却不能阻止正在发生的厄运,身体被强行在雪地上拖行,慢慢远离众人的视野,来到一个小小的铁门之前。
「喀」的一声,铁门打开了,长得看不见底的阶梯通向地下,这里是地下室的入口,很久以前是遇敌时的避难所,后来成为关押修道院中犯罪者的地方。在这里,曾经私下处死过罪名为「对上帝不敬」的异教徒,只是普通的修士们并未知晓。
「呜呜……嗯……嗯……」迪尔筋疲力尽的身体只剩下嘴还可以勉强发声,几双大手把他一直拖下阶梯,磕碰到的部位非常疼痛,但绝对将不止于此。自己会被杀死吗?对生命的渴望使他战栗,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跟师尊永远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漫长阴暗的信道好象没有尽头,迪尔连声音都不再发出,任自己被无情地拖向地底深处。只要能让约翰和自己活着……就是最大的仁慈了,被殴打肯定免不了,忍受吧……他好后悔没有听从赛思的劝告,自己怎么样没关系,可是害了约翰啊……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给过自己第二次生命,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就让约翰活下去吧,尽管畏惧死亡,却更畏惧自己最亲近的人死去。
迪尔无神的睁着双眼,内心开始做最后的祈祷:「仁慈的天父啊,请惩罚我所犯下的罪,将您的圣光照耀在约翰师尊身上……拯救他脱离苦难……阿门……」
当祈祷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被放下来,嘴里的布条和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可是紧接着,双臂就被高高拉起,两根细细的手腕套进一付铁制的手镣,手镣上连着很粗的、镶在墙上的铁链。由于身高不够,他必须掂着脚站立。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再挣扎,早已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最多是被杀而已,害怕也是没用的啊。
可是他无法停止颤抖,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毕竟他只有十五岁,如果不是被迫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可能早就软倒在地上。
自由了的嘴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勉强镇定下来开口乞求:「……求求你们……放了约翰……我……我被怎么打……都没关系……」
「如果他能通过上帝的试炼,就能换回洁净的灵魂……」有一个人这样回答他。
「什么……试炼?」不详的预感瞬间升起,迪尔的心揪得更紧了。
「如果他能支持到晚上,就是被原谅了……」
「啊!不,你们不能……」在这种天气里约翰怎么能活下去?迪尔哭泣着请求:
「他什么都没做啊……他是主最忠诚的奴仆……从来没干过坏事……求求你们……」
「那么他就不会死,主会在他身上显神迹。」
「……不……你们不能这样……」
「你也要接受你的试炼,孩子,驱走内心的魔鬼吧!」
一个他认识的修士——院长的弟子加利从黑袍下抽出了长鞭,微弱的烛光下眼神却是炽热的,嘴里说着怜悯的话,手上的鞭子同时高高挥起。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包括这条鞭子,那天晚上迪尔从门缝里看见的就是这对组合,原来……他把鞭子随身带着,迪尔胸口又泛起恶心和害怕的感觉,但更可怕的是鞭子落下的一刻。
「啪!」很清脆的一响,少年的衣袍上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了被刻上印记的柔嫩肌肤。
「啊——」迪尔忍不住发出惨叫,胸前被打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烧灼过,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很漂亮……」加利喃喃自语,却立刻住口看了看同伴们的脸色,比之年长的瑞德伸手接过那条长鞭:「我们都有引领他走出迷途的责任。」
另一个修士干脆上前解掉迪尔腰间的束绳,把袍子整个撩开,甚至里面唯一的一条裤子也拉下,那副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就此彻底暴露在众人之前。
不停颤抖着的雪白肢体吸引住所有目光,在几双异常专注又无比古怪的眼神下,迪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接下来……不过是鞭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应该可以忍受。
地下室里燃起炭火,将阴暗的空间笼罩在不正常的光线中,这里不仅处死过异教徒,更是长久以来对他们逼供的刑堂,无数罪状都是在这里得到供认。
身为院长的弟子,在修道院里拥有权利的少数人,加利他们对这儿非常熟悉,已经熟悉到一置身此处就会感觉到兴奋。
此时最需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所发出的尖叫声,他们经过默契的约定后,开始轮流鞭打那片白壁无瑕的肌肤。
每一鞭落下,迪尔都止不住高声叫喊,并本能地扭动身体来躲避,却不知道这种痛苦的挣扎姿态更能激起众人的兴趣。
很快的,胸前和大腿已经遍布伤痕,喊叫的声音也慢慢嘶哑,交叉的伤口在周身形成渔网状的斜纹,从中不断渗出血丝,却没有大面积的流出。
迪尔已经完全站不住了,仅仅由被吊起的两臂支持整个身体的重量。
……手臂疼得好象断了一样,想抬起的头部软软垂在胸前,意识却因剧烈的疼痛而无比清醒。若能昏迷就好了,迪尔的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鞭子刷过空气的响声还在持续,迪尔麻木的接受着每一次残酷的洗礼,听力与视力都渐渐模糊,他分辨不清那些黑色的人影谁是谁。连疼痛感也渐渐麻痹了,只有每一个微小的神经还在颤抖。
看着不再发出声音、也不再挣动身体的迪尔,他们消失了兴致,沾着血迹的鞭子被丢在一边。
「这种处罚已经不具有作用了,他需要新的救赎。」
不知是谁做出了这个结论,其它人纷纷附和,开始寻求别的方法。
「那么……就给他打上主的印记吧,主会很乐于医治有病的羔羊。」
停止下来的刑罚使迪尔得到一会儿喘息的时间,但更深的恐惧随后来到。
感觉到高温向身体袭来,迪尔睁开了无神的眼睛。下一秒,他的喉间挤出惊惧万分的叫声:「你们……不要这样……啊……」
一个烧得通红的十字架夹在火钳上,正停留在他胸口之前,那本来是修士们全身唯一被允许佩挂的东西。
「啊……不要……」迪尔绝望地向后闪躲,可背后只有冰冷的墙壁,观众们满意地欣赏着这幅画面,同时有两个人走上前狠狠地按住他,一只有力的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的视线面对那个可怕的刑具,他只剩下流泪和尖叫的权利。
「啊……不……求求你们……不……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胸口被打上永远的烙印,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响起的几声粗重喘息,都一一见证这个残忍的时刻。
烙在血肉上的图形除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还有凹凸不平的花纹,因为这个十字架本身精致而华美,出于某个修士苦心收藏,上面甚至镶有宝石。
「啊……很完美,图形保持得真完整啊……」
「这是一个神圣的印记……孩子,主一定会重新接纳你……」
「但愿可以拯救你迷失的灵魂……」
为什么……这样仍然没有昏迷?反而在那燃烧着的伤痛中升起了愤怒的火焰?迪尔听着耳边那些遥远又无耻的话语,终于明白唯有死亡才能结束折磨,竟使出了全部力气断断续续的对他们开口。
「你们……才是魔鬼……你们……不配作主的门徒……他会惩罚你们……你们……会接受审判……要下地狱的……是你们这些……卑鄙的人……」
惊异地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尝到羞恼与狂怒的某个修士冲上去使劲打了迪尔的脸,嘴角破裂的他对这个人展露出勉强可以看出来是笑的表情:「去死吧!」
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嘴里流出了鲜艳而咸腥的液体,迪尔一边猛咳,一边继续说话。
「……你们……不配……称作人……都去死吧……下地狱吧……」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愤恨,扔在地下的鞭子又被捡了起来,他们决定处死这个还能开口辱骂的少年。
正要下手,他们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众人的首脑——院长的大弟子卡莫从另一端的密道过来了。
迪尔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前方,卡莫已经来到他跟前,满是皱纹的手抓起他沾染血迹的下巴。
「约翰……他怎么了?告诉我……你们把他……」
「已经死了。事实证明他是魔鬼的信徒,至于尸体嘛……异教徒的身体会被烈焰焚烧。」
「啊——不……」迪尔发出不像是人类的号叫,用嘴里混合着血液的唾沫吐向卡莫的脸,如果可以,他要杀了这个人,就算要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被吐了好几口,卡莫都没有躲避,任自己的脸被弄得很脏,只是直直看着迪尔的眼睛:「孩子……你需要更严厉的惩罚,但不是死亡。」
说完这句话,卡莫压下他的头,让他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
迪尔茫然看着,没有察觉到什么值得害怕的理由——只是一根树枝而已,就算上面都是冰雪,被它打也不会很疼,再怎么也不可能比鞭打和烙印更过分,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只怕也感觉不到普通的疼痛了。所以,他又对卡莫吐了一口唾沫:「我不会……再怕你了!」
「那么就接受吧。」
身体毫无抵抗余地的被翻过去,满是伤口的胸膛抵上石壁,让迪尔轻微地抽搐,接着,两腿从背后被卡莫拉开了。
刹那间屈辱的记忆回复脑际,迪尔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不……啊……啊——」惨叫声曳然而止,卡莫手上的东西插进了少年两腿之间那个唯一的入口。在清楚地感觉到身体被撕裂成两半的同时,迪尔终于昏了过去,也终于在昏迷之前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来,死亡根本不是最可怕的事。
更可怕的,是那些嘴里不停念颂着圣经的魔鬼。
3
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
——马太福音.第二十四章
温热的水从头上泼下,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迪尔醒了过来,使他苏醒的是无处不在的疼痛。
冰冷的身体被热水一浇,找回了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但所有被水淋到的伤口都恢复了已麻木的痛感神经,嘴里却只能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呻吟。
为什么还要醒来呢?他很想去陪伴约翰,对师尊赔罪,是他害了约翰,是他……如果不告诉约翰那件事,约翰就不会背着污名死去,甚至连尸体都要被烧掉。
「杀……了我……」迪尔对靠他最近的人提出唯一的请求。
「他说什么?」卡莫的声调仍如往常般平稳得不带一丝波动。
「他说……想死。」
「……没有被彻底净化之前,你不会死去。身为牧羊者,我们有这个责任。」
卡莫亲自拿起一壶热水走过去,从迪尔背部慢慢往下倒,洗净了他两腿间的血迹,也让他痛苦万分的呻吟出声。
那个受到严重创伤的地方一经刺激,又开始往外渗血,迪尔一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一边无声地流着眼泪。如果仅仅是疼痛,他不会示弱,但那种地方被如此折磨使他无法再坚强。
少年的前胸虽已经满目疮痍,整个后背却仍然闪耀着牛奶般的光泽,属于这个年龄特有的滑腻皮肤与瘦弱娇小的体态在众人心里燃起另一种欲望,比愤怒和憎恨更直接、更阴暗的欲望。
卡莫看看四周,同伴们都没有出声,只是不约而同露出饥渴如饿狼的眼神,目光的焦点通通停留在那副青涩的身体上。
「你们知道吗?这个孩子对奥克斯有情欲。」
「哼,那个家伙……」
「那么……他就更肮脏了……我们应该……」
「让他从情欲中得到痛苦,就可以抵御肉体的诱惑。」
说着这句话的卡莫向同伴们轻轻点头。可惜……这个游戏自己不能参加,卡莫愤恨的想着,眼前彷佛又出现了一双充满嘲讽与轻蔑的绿色眼睛——那是一双属于撒旦的眼睛。
你所亲近的,我必会毁灭他!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少年?凡是能让你难受的事情我都要去做,奥克斯!这个名字是对我的诅咒,我也会用生命来诅咒你!
「你们……还等什么?用痛苦洁净他!用情欲洗刷他!让他知道肉欲是多么的丑陋和罪恶!」
得到首肯的同伴们彼此间看了几眼,终于有一个人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压抑着的兽性被少年受虐后的裸体全部激发,只要大家都是共犯,就不会有人追究,况且肯定不能让这个少年活下去,何必浪费呢?在死掉之前先享用一下他年轻的身体吧……
恍惚中感觉有人站在身后将他压向墙壁,迪尔却一动也没动,力气和意愿都消失得很彻底,这个人……是来杀他的吗?太好了……约翰师尊,我来找你了……
可是……死亡对他来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在他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刻迎来了更可怕的事。
那个人挤进他的腿间,只停顿了几秒,就把自己丑恶而坚硬的性器送入迪尔体内,同时发出满意的喘息,随后开始猛烈的撞击。
「啊……你……不……啊……」
在粗野的侵犯中不住摇晃,迪尔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非人的疼痛,他没有想到那个地方还会被再次折磨,嘴里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微弱的呻吟持续着,眼泪和鲜血都不断流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耳边响起卡莫阴沉的语调:「这就是情欲。你对奥克斯这么做了吗?」
「……啊……不……住口……杀……杀了我……」
「你会死的,在他们净化你之后。」
「……啊……啊……求……求你……」
「呼……呼……啊……果然……年轻……啊啊……」在他身后施暴的人很快得到满足,将腥臭的体液喷射在少年无瑕的身体里,退出后只用衣袍下摆擦拭了一下分身上沾染的血迹与自己的体液,那黑色的布料可以轻易掩盖一切罪恶。
紧接着,另一个人补上空位,在知觉几乎已经完全麻木的少年身上继续肆虐。
漫长而残酷的奸淫持续了不知多久,每当迪尔在抽搐中失去意识,他们就会用水把他弄醒,就算再小声的呻吟也比毫无反应好得多,虽然没有一个人露出过笑容,但如野兽般的粗重呼吸一直都笼罩着寂静的地下室,炭火照耀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无比扭曲,看不出半分属于人类的怜悯。
迪尔早就被放了下来,推倒在地上任他们以各种姿势蹂躏,连他的嘴也没有被放过,一次又一次被迫接纳粗大丑陋的东西,当要窒息时,他们会暂时停止,等到他能够呼吸后再次继续暴行。当然,这不是出于仁慈,只是为了延长他们享用他的时间。
直到迪尔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包括喘息,身体也再也不能有任何反应,他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前卡莫特地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异的发现这个少年竟然还有一口气。不过……也用不着担心,任何人经过这种酷刑以后都不会再活着,所以,他只是把迪尔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而已。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付破败不堪的身躯躺在脏污的地下室里,炭火一明一暗已经黯淡,就像这付身躯的主人,生命之光已将熄灭。
在潮湿污秽之处偷生的动物纷纷冒出头来,慢慢爬向这具尸体般的存在,它们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彷佛在探测它是否具有威胁它们的力量。
一会儿以后,老鼠们高兴的发现它们可能多了意外的食物,足可以美美的吃上很多天,于是争先恐后的跳了上去。
有什么声音……模糊的传来,身体也有隐隐约约、不太清晰的触觉……迪尔却不知自己漂流在何处……我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吧……我可以见到约翰师尊……天上的父啊,让我再次遇见他吧,在天上继续侍奉您和约翰……天国的光近了……我好象能看见……
寂静如死的空间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让那些卑微的小动物立刻逃串得干干净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仿如死尸的迪尔身边。
「迪尔……迪尔……你听得见吗?醒醒……」
是……天使的声音啊,他来接我了……奄奄一息的人动了一下,他很想抬起双臂去拥抱那个幻觉中的天使,却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站着的身影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迪尔身上,然后把他惨不忍睹的身躯抱入怀中,并在他耳边温柔的呼唤:「迪尔……是我……奥克斯。」
奥克斯?……自己……还没有死?迪尔嘴唇动了动,奥克斯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好半天都听不清,从口型才看出他想要说的话:「……杀我。」
「不,迪尔,你要活着。」奥克斯清朗得不带一丝杂质的声音直穿入迪尔意识的最深处:「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你要活下去,明白吗?」
活?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况且……被弄成这样的身体还能活吗?不知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迪尔的神志竟很清楚,他甚至勉强发出了声音:
「……不……」
「活下去……我想你活下去,好吗?」奥克斯就着抱住他的姿势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同时不停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
奥克斯对我说……要我活下去?为了奥克斯……而活下去?我……可以吗?
在并不是太温暖也并不是太强壮的怀抱里,迪尔用尽所余无几的生命力努力睁开眼睛,他看见……天使对他微笑。这里不允许笑容啊……为什么,会对我露出微笑呢?你要……拯救我吗?我的天使……
这么想着的迪尔,也很渴望抬起头对天使露出笑容,却不知不觉渐渐坠入黑暗的世界中……
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迪尔在一张软软的床上躺了很久。奥克斯总是陪在他身边对他说话,为他清洁身体,不断在他身上涂抹某种药物。
奇怪的是,那种外用的药异常有效,让迪尔那么重的伤都好得很快,头几天只能勉强喂进一点流质食物的迪尔,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已经能自己进食,但奥克斯坚持亲自喂他,并细心温柔的照顾他每一个需要。
迪尔的精神慢慢恢复了一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这里的摆设和条件比自己原来所住的房间简直是天壤之别,身子躺的床也又软又香,床单下不知铺了什么,睡得很舒服。而且这些天除了奥克斯,他从来没见过别的人。
「……奥克斯……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奥克斯对他微笑着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不想为你带来麻烦……」
「不会的……迪尔,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会陪着你。」仍然是美丽得彷佛闪耀着圣光的笑容。
面对这种笑容的迪尔却流下眼泪:「我……我害死了约翰师尊……我也会害你的……」
奥克斯冰凉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迪尔,别哭了……他已经接受主的召唤,会在天上好好看着你的……他也会希望你活着。以后你就陪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我一起活下去,好吗?」
「可是……他们……他们……」迪尔不可自制的发抖。
「……迪尔,也许我的力量并不能保护你太多,但他们不敢杀你……我已经告诉师尊、还有他们,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人。」
「什么叫……我是你的人?」迪尔惊奇的看着奥克斯。
「唉,迪尔,很多事你不懂……这里,并不是天堂……你就跟在我身边,什么都别管,也不要理会别的人,可以吗?」
「……嗯。我要叫你……主人吗?」眼前的人给了迪尔第三次生命,他的一切都将只属于这个天使,从此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要。
「当然不用,迪尔,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我们……是同伴,不是主仆。」奥克斯把他轻飘飘的身子轻搂入怀:「……知道吗?我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到这里来的,那时候……那时候……」
奥克斯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直直的盯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笑起来,把迪尔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师尊那里,等你醒了我就会回来。」
「嗯。」迪尔听话的闭上眼睛,感觉奥克斯又吻了他的脸颊。上次在奥克斯怀抱中闻到的香味再次钻入他的嗅觉中。这做梦一般的气氛里,迪尔忘记了尚未痊愈的伤痛,只是不能原谅自己害死了约翰的事。
可是……他会遵从奥克斯的意愿活下去,因为……奥克斯是这个世界上所剩的唯一救赎。他的天使……只要自己能够待在奥克斯身边,只要自己还被奥克斯需要,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
奥克斯离开以后,这个房间里还残留着奥克斯身上的幽香,迪尔贪婪的闻着这种香气,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奥克斯、他的天使吻了他的嘴唇,温柔的拥抱他……接下来……脱掉了彼此的袍子,全身赤裸的与他睡在一起。
好美……好美……迪尔在梦中低声呻吟,他的手移向自己的下腹,轻轻碰触那个已经火热滚烫的部位……然后……手上的力量渐渐加大,他本能的握住那里开始摩擦。
奥克斯……奥克斯……他的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梦中的自己正在亲吻天使形状优美的脖颈、胸膛、纤腰……还有那个他看不清的地方……
「啊……啊……奥克斯……」急促的喘息一声接着一声,迪尔不知为什么热得掀开了被子,另一只手滑上自己的胸前,却只是胡乱的抚摸,仅仅是这样并不能缓解身体的紧张,下半身的焦灼感反而更强了,手上摩擦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呃……嗯……奥克斯……奥克斯……啊啊……」他终于大声的呻吟起来,虽然眼睛并没有睁开。那个烫手的部位在包的紧紧的掌心里一阵急速抽动……之后……喷发出生命里第一次充满情欲的热液。
「唔…………」一声满足的叹息之后,迪尔醒了过来,虽然身体好疲倦,可是也好舒服……
慵懒的躺了一会儿,意识慢慢回到脑际,他突然惊呼出声——他做了什么?
不……不……迪尔眼里流出悔恨的泪水,他用思想玷污了奥克斯……
睁开惶恐又无措的眼睛,迪尔不知该怎么办,可令他震惊的是……眼前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奥克斯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他,刚才的一切……应该都被看见了。
是那样冰冷的目光,翠绿色的眼里映着自己惊慌的神态,迪尔全身都颤抖起来,不……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抛弃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求你原谅。
迪尔伸出手想触碰奥克斯的衣袖,却被迅速躲开,孤独的手停在半空发出无声的哀鸣。
「奥……奥克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迪尔的声音由于惶恐而变得嘶哑。
「你……刚才做了什么?」语调也是一样冰冷,奥克斯的视线转到他的手,上面还留着黏湿的液体。
迪尔无地自容的缩回了手,除了面红耳赤,泪水也满面奔流,他撑着虚弱的身体跳下床跪到奥克斯面前:「我……我有罪,请惩罚我!」
「追逐肉体欲望的人,是被神所摒弃的,你知道吗?」奥克斯仍然没有动,只是语气中充满鄙夷与厌恶,听到这句话迪尔只能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求求你原谅我,我可以接受任何处罚。请你帮助我……」
奥克斯沉默了很久,终于蹲了来轻抚他濡湿的脸:「迪尔,不是你的错。你是被魔鬼诱惑了,克服自己的情欲吧,那样才能保持纯洁的心。起来,躺到床上去,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被搀扶着躺进被窝,迪尔仍然止不住眼泪,他不敢再碰奥克斯一下,只是不停小声的央求:「不要不理我……我会改的,我不会再做这种丑恶的事……对不起……请原谅我……」
「唯有忍耐才能制服身体里栖息的魔鬼,我相信你会做到。」奥克斯的态度回复了温柔与亲切,让被轻易宽恕的迪尔惭愧又羞耻,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悔改、忍耐、克服……千万不要再犯罪,忘记那卑鄙的欲望吧……
「好了,别再哭了,我去拿吃的给你。」
怀着深深悔恨的迪尔吃过饭以后坚持要洗澡,奥克斯当然想要帮他,但被他拼命拒绝了,他不敢在奥克斯面前袒露自己邪恶的身体,这样彷佛是另一种亵渎。
在温热的澡盆里,迪尔用力擦洗身体的每一处,由此引起的疼痛感令他稍稍安心,像是对自己的惩罚。后背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都好了,只有胸前的那个烙印清晰无比,热水滑过时仍让他颤栗。还有就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是非常的痛,他却从忍耐中得到平静——这也是惩罚,害死了师尊和自己所犯罪行的惩罚……可是,只要一想起奥克斯曾经碰过他每个伤口,为他全身都上过药,包括那个地方,他的嘴唇就开始发干……好渴,好热……房间里久久不散的、属于奥克斯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他哭泣的同时再次兴奋起来,此时的他简直想杀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低低的呜咽声和喘息声在白色的蒸汽中弥漫,迪尔挣扎于欲望与自责之间,他使上很大的力气打了自己几耳光,没有用……身体的变化怎么都无法禁止,他手足无措的咒骂自己、念了无数次主的名字,还是没什么用……他狠狠掐捏自己的大腿、甚至体罚那个罪恶的部位……随着水温慢慢变冷,迪尔在过于强烈的疼痛和过于激动的情绪中晕了过去。 朦胧中一只手在他身上抚摸……一只熟悉而温柔的手,身上又被涂拭着那种奇异的药膏,是奥克斯。
迪尔眼睛还没有睁开,泪水就流了下来。不用了……我已经无可救药,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奥克斯……我是被魔鬼附身的罪人……
意识彻底清醒以后,身上凉凉的感觉令他发现了自己的赤裸,他挣扎着推开了奥克斯,在床的一角蜷缩成一团。
「迪尔,不要哭了,我会帮助你的……」
「我有罪、我有罪……」迪尔不停的重复这三个字,眼睛根本不敢看奥克斯。
「你可以克服,只要有毅力,相信我好吗?」
「不……不行……我做不到……奥克斯,求求你帮我……帮我……求求你……打我吧,用鞭子狠狠打我……别的也可以……用力打我……」
奥克斯按住他胡乱挣扎的手脚,怜悯的目光落在他汗泪交融的脸上:「迪尔,你认为……那样会有效吗?」
「是的……是的……请你打我,我需要那个!」
「……好吧,不过不是今天,你很累,又把自己弄伤了,先喝一点药好吗?」奥克斯暂时离开他一会儿,端来了药汁让他喝下。
也许是被那温和的眼神安抚,迪尔平静了很多,乖乖的喝了药,没有再说什么。
「好好睡一觉,迪尔,关于你的要求……明天再说吧。」
奥克斯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出房间,迪尔呆呆看着那优美轻盈的背影,心中想的却是:奥克斯……从来不在自己的房里睡,果然是讨厌我的……我犯了罪……而且是这么恶心又肮脏的罪,奥克斯怎么会不讨厌我……我一定要治好……让奥克斯原谅我……主啊……保护我、帮助我,不要抛弃我……
让我痛吧,远离那可怕的欲望……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
迪尔困难的下了床,走到房间里一个小小的圣像之前跪倒,一边流泪,一边低声祈祷。
「主啊,请帮助您的仆人远离罪恶,赐勇气与忍耐的力量在我的身上,请救治我被脏污的灵魂……请惩罚我的罪……让我从痛苦中得救……」
长夜漫漫,时间流转,迪尔喃喃诉说着自己痛苦的心情,而圣像的眼睛没有看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对着寒冷的空气。
直到跪不住而倒在了地上,迪尔才慢慢爬起来走回那张大床,僵硬麻木的双膝在被子下面躺了好久才感觉到痛楚。不够……还是不够,这种轻微的疼痛是没有用的……
闭着眼睛,迪尔不让自己想到奥克斯,于是就想起了约翰。心里的思念和后悔如狂潮翻涌,迪尔又一次怪责自己,本来过得很好……过得很好……如果不是我,约翰师尊还活着……还能对我笑、教我知识……他是被活活冻死的……尸体也烧成了灰,可是我感觉不到啊……约翰师尊,你在哪儿?他们是骗我的……骗我的……你只是离开了这里而已……
泪水浸透了枕头,迪尔长时间回忆着以前与约翰在一起、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日子,虽然过得很穷、很艰苦,但有像父亲一样的约翰陪在身边,一点都不觉得苦……约翰帮助了很多人,对每一个陌生人都友善亲切,更何况是自己?可是这么好的约翰被自己害死了……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您在天国也会原谅我吗?就算您宽恕的灵魂早已原谅了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么……让我痛苦吧,犯下了这么多罪行的我,不可以快乐……不可以让自己追逐任何快乐……
4
我以内心服从神的律,我的肉体却服从罪的律……
——罗马书.第七章
哭泣了半夜才沉沉睡去的迪尔,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奥克斯坐在床前凝视他的眼神,脸上毫无表情的奥克斯彷佛在想着什么别的事情,却依然美得不像人类。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迪尔脆弱的心脏猛然收缩,身体尽管非常疲倦,还是昭告着即将到来的变化。不能再那样了……迪尔默默下着决心,很自觉的往床的最里侧移动。
「你先吃点东西,我马上就回来。」奥克斯好象回过了神,把放在桌上的食物递给迪尔,随后很快的出门。
食物很新鲜、很好吃,但迪尔只能勉强吃一点就没了胃口,就算再好的食物也不会让他放下心里的重负。
当奥克斯再度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迪尔没有开口询问任何事,他只是很平静的等待着属于他的惩罚。
「迪尔……你真的确定,这种方法可以帮助你?」奥克斯从袋子里拿出的东西是一条长长的软鞭,和他所见过的不同,鞭身涂满了某种透明的液体,散发出诡异的光泽。
察觉到迪尔专注的眼光,奥克斯对他解释:「这是一种药物,可以保护身体不被重创,也不会留下伤痕……如果你一定要接受这种方式的话,用它会好一点。」
迪尔没有纳闷奥克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而是很主动的下床跪在圣像前闭上眼睛。
「……脱掉衣服,迪尔。」奥克斯的语调不带一丝温度,听在迪尔的耳中却如纶圣音,尽管还是耻于在奥克斯面前裸露身体,但「这是惩罚」的想法使他自然了许多,他听话的脱下了身上唯一的棉质睡袍,这本来就是奥克斯为他穿上的,他自己……早已一无所有。
「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请开始吧。」
然后,静默的房间里不再响起说话的声音,全换成有节奏的鞭打声。
鞭子落在身上的力道不大,却是非常的疼痛,跟普通的鞭子完全不同,皮肤与之接触时有种刺刺的感觉,不知倒底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咬牙忍受的迪尔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被仙人掌刺到过,只不过当时的针刺感没有这么强烈。
天气很寒冷,迪尔本应该冻得发抖,但是被打到的地方让他额头不停的冒汗,先是冰凉、随后是热辣、接着是刺痛,鞭身上涂抹的液体随着鞭痕渗入伤口,冷和热交织在一起,迪尔被自己紧咬住的嘴唇不禁微微张开,漏出小声的呻吟。
听见迪尔发出的声音,奥克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迪尔,你还可以吗?如果不能忍受的话就停止。」
「呃……不,我可以忍受……请你继续。」只留着淡淡伤痕的白皙背部又被红色的条纹占满,在烛光映照下显出残忍的美感。
「那好吧……」不快不慢的鞭笞又开始进行,只是所鞭打的部位换到了前面。
「啊……嗯……」迪尔的呻吟声慢慢大了起来,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背后的皮肤下渐渐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是麻还是痒,迪尔不自觉的扭动身体来抵抗这种比疼痛更难受的煎熬。
如蛇的鞭身灵巧的刷过迪尔的胸部,鞭梢在某个地方轻轻掠过,迪尔忍不住增大了扭动的幅度,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类似于渴求。
「啊……奥克斯……啊……不……不……」一股热流从下腹部直冲上来,迪尔惊慌的尖叫出声,眼泪瞬间成串滴落,手也急忙去遮掩自己那丑陋的变化。好可怕,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被鞭打也能产生这种罪恶的欲望!迪尔恨不得立刻死去,那样就不用面对奥克斯圣洁的脸。
「你怎么了?」奥克斯扔下鞭子抱住了他,赤裸的身体一被触碰,变得愈加敏感,迪尔只好拼命挣扎,奥克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他的手脚,就在这一刹那,更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迪尔身上。
就那么面对着奥克斯,仰躺在冰冷地板上的迪尔,那个没有经过任何额外刺激的部位——竟然宣泄出了邪恶的证据。
白浊的液体喷射在奥克斯的衣袍上,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很快变成了湖绿色。
「迪尔,你……你到底……」
此时的迪尔只想死去,他痛哭着别开头部:「杀了我吧……魔鬼……我是魔鬼……」
羞耻的身体被抱起,慢慢移向床铺:「你确实有罪,但寻求死亡是更深的罪,所以,你应该忏悔,而不是结束生命。我相信你可以抵御魔鬼的诱惑,我会一直帮你。」
「……奥克斯……我不行……我已经亵渎了主的名,也亵渎了你……我想死。」迪尔无力的垂着头,说出内心最真实的话。
奥克斯没有响应他,只是把他放到床上,细心的为他擦洗身体,这个过程中他魔鬼般的肉体又一次燃起欲火,而除了不停的道歉和哭泣,他不能做任何别的。
「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一直不再说话的奥克斯很认真的问他。
仍在哭泣的迪尔微微抬起头:「……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最好是让我去死!迪尔的心里确确实是这么想的。
「答应我,不准自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我……我……」迪尔不以为自己做得到。
「你愿意为我而活着吗?」奥克斯握着他的手展露微笑,迪尔彷佛看见了天使背后的白色羽翼。为了……挽救我的生命,他才会这样说吧,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背弃了主……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罪人,我只配下地狱啊,奥克斯……
可是他的嘴却拥有自己的意志,颤抖着对奥克斯做出了承诺:「……我愿意。」
「那么,你不会违背,我相信你。」奥克斯毫不吝啬的说出信任的话,为他把被子盖得很紧,之后问他:「你的身体……可以走动吗?」
「嗯,可以。」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出去学习,你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啊……那样可能对你好一点。」
「出去?」迪尔连灵魂都要发抖:「他们……他们……」
「不要紧的,不用怕,那么多修士在一起,能发生什么呢?」奥克斯的笑容令他安心。
「……嗯,我会努力的。」迪尔战战兢兢的勉强笑着,追加了一个问题。
「奥克斯……这里不是不准笑吗?可是你……」
「把它当成我们的秘密吧,不要在别的人面前笑哦。」奥克斯再次绽开笑脸,这一次笑得很灿烂,就像春日里盛开的鲜花,让迪尔瞬时忘却了呼吸——他是……为我而笑的吗?我的天使……
走出密闭的房门,迪尔跟随奥克斯来到阔别半个多月的大教堂。
在奥克斯的房门口,他惊奇的发现这里的格局跟那天夜里所见到的一样,但立刻责备了自己,不可以……对奥克斯心存疑虑,身为院长最宠爱的弟子,他的房间跟那些人相似是理所当然啊……相似的只是房间而已。
转了好几个弯,他终于明白了一点,原来这些单独的房间都可以直达大教堂,不……应该说,这个修道院就像迷宫,可以在任何房间之间找到相通的路,只不过它们迂回曲折,很难被记住,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怪不得……会发生那些可怕的事。
迪尔强忍着愤恨和恐惧站在奥克斯身边,眼光却不由自主看向那伙人所在的方向。早就看见迪尔的他们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每一张脸看起来依然是严肃又神圣。可是迪尔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他们是一群残忍的魔鬼!
奥克斯察觉到他在颤抖,只悄悄握住了他沁出冷汗的手,用眼光示意他不要激动。迪尔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无法加入颂唱与祈祷的行列,他想,自己应该永远都不会想融入这里了。他的忍耐和景仰从此只属于身边的奥克斯。
整天跟在奥克斯的后面,迪尔又一次了解到奥克斯的仁慈与善良。无论是谁有困难,奥克斯都很关心,尽自己所能的施予帮助;若是对教义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奥克斯也一一为他们讲解,清澈的嗓音和温和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从周围仰慕敬爱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奥克斯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天使。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奥克斯对他提出温柔的劝告:「迪尔,我知道你恨卡莫他们,但主告诫我们仇恨是丑恶的感情,作为一个修士,你愿意宽恕他们的罪吗?那样你自己的心才能得到洁净。」
「我……我做不到,他们对我怎么样没有关系,可是……约翰……」
「迪尔……你就怪罪我吧,如果不是师尊带着我出去了几天,他们也不敢做这种事……有罪的是我,我……我需要忏悔。」奥克斯眼中晶莹剔透的绿色宝石变得湿润,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迪尔手上。
「啊……别哭……对不起,奥克斯……」迪尔急得连忙掂起脚尖用衣袖去擦拭奥克斯的脸,为什么要怪自己呢,跟他完全没关系啊……
「回来的时候,约翰修士已经……我就去找你了,还好你活着,否则……我的罪行更无法弥补,迪尔……你能原谅我吗?」
「是你救了我啊,我怎么可能把仇恨加在你的身上……你是现在唯一对我好的人,奥克斯……」迪尔的眼眶也渗出大颗的泪珠:「可是……院长他不管吗?这种事……」
「……迪尔,原谅我不能为你做到更多,我虽然是院长的弟子,可我只有一个人……他们一起欺骗了师尊,我的话他不会相信。他们说……约翰作了魔鬼的门徒,一共有几十个修士作证,所以……对不起,你能够……宽恕他们的罪吗?在主那里他们会得到惩罚的,你的心不要被仇恨绑住……迪尔,这不是要求,只是建议……回到主的怀抱里来吧,充满仇恨的心会被魔鬼俘虏。」
「我……」迪尔痛苦地看着奥克斯眼睫下的泪痕,是为了我而哭吗?我不能让他哭泣啊……约翰师尊也告诫过我,远离仇恨……那么,就当有罪的只是我,只是我……让我一个人承受吧,反正我已经满身罪孽;奥克斯只应该露出笑容,就像昨天那样,美丽又纯洁的笑容……只要能守护那个笑容,我可以放下仇恨,甚至生命……不要再自责,我的天使,我愿意达成你对我所有的希望,所以,我会学着变得坚强。
「……奥克斯,求你不要哭,我……不会恨任何人,也不会做什么,好吗?」……除了自己。迪尔的心默默浮起这一句,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稚嫩的少年,他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忍受一切。
「你愿意原谅我?」
「……需要原谅的是我啊,原谅我邪恶的身体……奥克斯,不要再怪责自己,我才是罪人……」
「主会帮助你的,我也会帮助你……还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只是太年轻,所以才被情欲所迷惑……我相信你会好的。」无人的角落里,眼里还带着泪光的奥克斯再次对迪尔微笑,让可怜的少年又一次心跳加速。
「呃……奥克斯,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迪尔极不自然的扭转头部,向远处的人群里走去。
这一次是奥克斯跟在迪尔后面,背对着他的迪尔没有看到,那温柔而天真的笑容刹那间变得艳丽无比,并充满了嘲讽,勾起的嘴角上冷冷流串着危险的气息。
非常不错,这个无知又蠢笨的孩子,已经彻底投进魔鬼的怀抱,只能怪他……太讨厌了,不管是那张干净到可憎的脸,还是那跪在圣像前虔诚到恶心的眼神……或者第一次看到他时无害到卑微的笑,都让自己一定要抹煞他的存在。
不会弄死他的,只想看着他崩溃,把他那些讨厌的地方全部毁灭,慢慢变成一只痛苦却温顺的狗,最后成为一具有着血肉和呼吸的行尸。
对于迪尔,时间实在过得很慢,来自心灵的折磨总是不离他左右,那丑陋的情欲就像在他身上生了根,只要跟奥克斯单独相处便会满心邪念,鞭笞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正好相反,它还会带来可耻的快感。
习惯了那条奇怪的鞭子以后,迪尔居然开始渴望被奥克斯鞭打,同时却为此深感痛苦,自己已不知几次在满身的疼痛与欲望中呻吟着喷出热液,而这些全当着奥克斯的面……虽然并没有被训斥,但奥克斯平静又怜悯的目光更令他羞耻得想死。
确如奥克斯所说,迪尔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醒目的伤痕,只是一天比一天消瘦,在受虐中得到的亢奋和罪恶感慢慢侵蚀着他年轻的身体,他每晚的祈祷越来越长,内容也越来越混乱;他害怕照镜子,也害怕与人交谈,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憎恨自己。
最近几天,他甚至不愿意跟在奥克斯的身边,面对那张宽容又圣洁的脸比什么都更难熬,眼光所及的奥克斯身体的任何一处,都会引发他遏制不住的遐想,所以他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亦步亦趋,而是远远的站在奥克斯身后,越站越远,直到视线里失去那个纤细修长的身影。
如果孤独可以医治他的罪,就让他孤独一人,即使离开奥克斯的身边会再被卡莫他们威胁,他也不在乎了……奥克斯说过,他们不敢要他的命,最多不过是打骂威胁,或者……一些虐待,他真的无所谓……也许,我这种身体根本就适合被虐待,迪尔想着这个竟然可以笑起来。
精神和体力都衰弱了许多,不知是出于内心或是身体的缘故,迪尔经常会头晕目眩,他想,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去见约翰了……但他不会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要活着,他答应了奥克斯。
奥克斯问他为什么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只是努力挤出微笑的表情:「我只是……想单独待一会,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用关心我啊,我的天使……别过来,别跟我站在一起,就算这样我也会把你弄脏。
这一天的午后又下起雪,迪尔一个人站在那棵曾经绑过约翰的大树旁边,想回忆起约翰的样子,回忆起过去的自己,却发现约翰的音容笑貌已渐渐淡去……
不是只有一个月而已吗?他就想不起约翰的脸,曾经是最亲的人,走了以后什么都没留下……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约翰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无论现在的他多么需要。
没有眼泪,也许……再也不会哭了,我对自己说过要为奥克斯变得坚强,所以……只能离开。
迪尔转过身,神情恍惚的随处乱走,忘了吃午餐也不觉得饥饿,这种天气下修士们大多都待在教堂或自己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怎么?奥克斯今天没有带上你啊?」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虽不见人也听得出话语中的恶意。
迪尔向后看了一眼,这个人他记得……那些人其中的一个,也是对他施予那种残酷举动的第一个。
他强忍住愤怒低下头,想要立刻走开,却被一双无理的手臂拦住。
「想去找他吗?他现在没有空,正在陪院长呢……」迪尔敢发誓他看见这个人在笑,而且那个笑的意味很邪恶。
「……你想干什么?」迪尔停下脚步,竭力保持平静的声调。
「你想知道奥克斯跟院长在做什么吗?跟我来就告诉你。」还是那种恶意的笑,让迪尔有想呕吐的感觉。
「我不想知道,你可以让开吗?」
「那么……这个东西你想要吗?」那个人从黑袍下拿出一个粗陋的十字架,迪尔却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是约翰一直戴在身上的,从他遇到约翰的那一天就在,从未见师尊取下来过。
「请还给我。」迪尔伸出了手,但被很轻易的躲开了。
「想要就跟我来。」那个人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迪尔只好紧紧跟着他,那个十字架是约翰唯一留下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我叫贝德,卡莫是我的师尊。」点着烛火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那个人突然温和的对迪尔说话,并将迪尔拉向他的怀里。
迪尔全身都泛起强烈的厌恶和恐惧,被碰触到的身体开始发抖:「请不要这样……把十字架还给我。」
「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甚至可以得到快乐。」
「不……放开我!」迪尔忍不住挣扎起来,这个贝德把手从下面伸进了自己的袍子,大腿被那双伤害过自己的手抚摸得好难受。
「你可以走,除非你不想要这个,我可是冒着危险偷偷找出来的,被发现的话师尊一定不会饶我,这是为你做的呢……」
「还给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衣服脱光,躺到床上去。」
迪尔无力的垂下头,按他说的脱掉了全身的衣服,躺在了床上。又硬又冷的床板令身体一阵战栗,在奥克斯之外的人面前裸露也带来极度的羞耻,迪尔只能闭上眼睛。
「咦,你恢复得真好,不过……好象有新的伤,是奥克斯干的吧?哼,他更厉害……」
「你说什么!对我怎么样没关系,不要诋毁奥克斯……」紧闭的双眼再度睁开,音调也随之提高。
「哼,对他这么忠心!」贝德终于闭嘴,双手在少年细腻的肌肤上游移,虽然非常的瘦,但少年时期特有的、惹人怜爱的娇弱体态迅速激起他的情欲。
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在耳边喷出热气,迪尔只得把头扭到一边;胸前的两个小点被粗鲁的揉搓,令身体内部浮起一种熟悉的感觉,迪尔震惊不已的叫出声:
「不要!」
「你乖乖躺着,我这次会很温柔很小心……不会让你痛的。上次是迫于无奈,其实……我很喜欢你……迪尔,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模糊不清的说着这些话,贝德用唇舌爱抚少年青涩的身体,濡湿的印记一直往下,最后到达还留着伤痕的地方,从来没有被这么舔弄过的迪尔不由自主发出屈辱而甜美的呻吟:「啊……停下……不……」
「你跟奥克斯天天都做吧?这么敏感……」
「啊……住口……我们什么……都没有……」迪尔愤怒得想推开身上的重量,却无能为力。
「算了……放松身体吧,免得弄伤你。」
「啊——」一阵剧痛和强烈的压迫感深深的进入体内,迪尔反而全身绷紧了,被折磨的记忆瞬间回复脑海,有了状态的那个地方也立即消退。
「呃,太紧了……」
只静止了很短的时间,迪尔就开始承受猛烈的撞击,每一下都让内心痛苦得想要毁灭自己……但更痛苦的是随着疼痛而慢慢产生的快感……彷佛身体里某个部分被掀起了低俗的欢乐,那个罪恶之源因这种丑陋的行为而再度亢奋起来。
果然……是属于魔鬼的身体,迪尔从未这么绝望过,可嘴里却不断发出仿似快乐的声音:「嗯……啊…………啊啊……」
「很快乐吧?迪尔……你真不错……是天生……适合被拥抱的身体……」断断续续说着赞叹之辞,顺利得逞的人充分享受着身下这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少年,以前也对其他的少年这么做过,却没有一个能和这个迪尔相比……不知是喜欢还是憎恨,总之这个少年对他而言非常特别,以至于他敢瞒着师尊悄悄从垃圾堆里翻出那个十字架,为的只是再度占有这个不曾真正屈服过的孩子。
就算现在,他也没有得意的心情,眼看少年在他身下艳丽的扭动和呻吟,全身透出诱人的粉红,体内也紧窒得如同处子……他在无比的满足之中竟然微有惧意——陷于情欲中的少年,很美,美得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几乎让他想要背叛师尊、将这个孩子远远带走……这是一种……近似于魔力的性感。而现在,只是开端,以后的迪尔,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高潮到来的一刹那,他眼前出现了朦胧的幻像——自己满身血污倒在了这个少年的脚下,脸上却带着笑容,彷佛得到了生命的归宿。
5
随从肉体而活的人,就是与神为仇。
——罗马书.第八章
迪尔如愿以偿的得回了约翰的遗物,所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身体,这天夜里他拒绝与奥克斯见面,因为害怕身上的痕迹被奥克斯发现。晚餐自然也没有吃,他只想忏悔……无尽的忏悔。
如果只是纯粹的疼痛,他的内心反而可以平静,他不能接受的是从那种行为中得到快感,面对着奥克斯一如往常般亲切的眼神他几乎跪了下去,却耻于说出那些淫乱的细节……只能选择隐瞒,然后继续他孤独的煎熬。
将那个老旧的十字架挂在胸前,他又一次整夜失眠,他从来不知道,活着竟会如此痛苦,比死亡更难以承受,这就是主对他的惩罚吗?让他在罪恶的欲望中走向活的地狱……
那么,主不会聆听他的祈祷……他是被主所摒弃的人啊……奥克斯,也会摒弃他的,在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事以后,所以他应该做好被扔掉的准备……很快,他就会什么都没有,包括他最珍惜最崇敬的人……想着这些,他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细长的手指划过胸前被迫打上的标记,这是他的罪——他至死都必须带着的罪,再也不可能消退,只有它陪伴这残缺的生命,与痛苦一起永恒同在。
脸上绽放苍白的微笑,他的整个世界终于彻底枯萎,深深的绝望是唯一剩下的东西。
第二天的早会中,迪尔仿如一缕幽魂,眼神只固定于奥克斯线条优雅的侧脸,不知还能看几次,这么遥远的美丽与神圣,当奥克斯若有所觉回过头来,他立刻移开了视线,并轻轻向后退去,就那么走出了充满颂唱之声的大教堂。
不知为什么,在不再想被拯救以后他感觉到了饥饿,午餐和晚餐他都有好好吃,只是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往日难以下咽的东西都能顺利的吃完。
到了晚上应该回房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回去,而是流连在寒冷的室外,彷佛在等待厄运的到来……直到深夜才回到那本不属于他的华美房间——正如他所愿,奥克斯没有再来。
这种躲避的举动延续了一个星期,奥克斯也真的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果然,被扔掉了,但这是自己应得的,他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在某一天的下午,那个贝德又来到他的身边,他一言不发的点了头,只是到了贝德的房间后,他提出了被虐的要求,令一心只想品尝他身体的贝德震惊不已。
他的语调非常淡漠:「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找别人。」
「……好吧。」
接下来,就是紧紧的绑缚和直接而粗暴的插入,这种状态大大刺激了贝德的性欲,也使迪尔得到了急切需要的平静。
在整个过程中,迪尔让贝德不断打他的脸,嘴角沁出的血液细细向胸前流淌,将那个所谓神圣的印记染成妖艳的鲜红……全身都因疼痛而痉挛的迪尔开始发出低低的笑声,这个时刻他想不起别的,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却停不下越来越亢奋的欲望,贝德机械的持续着粗野的插入动作,就像被魔鬼怂恿,手也主动揪住迪尔的头发在那张小脸上不间断的左右开弓,但不管打得多么用力,总能听到那空洞的笑声……当他终于精疲力竭的在少年身体里喷射出欲望的热流时,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少年的头软软的搭在一边,脸上被血掩盖得看不清面容,连呼吸也微弱得彷佛听不到……贝德惊慌的抓住他猛力摇晃,过了好一会才把迪尔从昏迷中唤醒。
迪尔醒来时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可以……再来一次吗?」
「什么……你……」
「……唔……很舒服啊……我还想……这样……」
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神直视着身前的人,迪尔栗色的眼珠跟死人相差无几,却有种虚弱、颓败、又倍觉危险的美丽。
贝德简直说不出任何话,却不可抑制的全身发冷,他手忙脚乱的帮迪尔处理伤口,不敢再看那双魔魅的眼睛。
身上和脸上的伤口都在痛,迪尔在这种烈火烧灼的感觉中神思恍惚,原来……
被损害是这么有效的事,可以忘记自己的罪,忘记约翰、忘记主的存在、忘记奥克斯……
所以,我再也不会畏惧肉体上的伤害,反而会伸出双臂欢迎它……无论是谁都好,来惩罚我吧,我需要被更残忍地对待,只是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不够……
在贝德的房间待到晚上,迪尔恢复了一点体力,慢慢爬起来穿上衣服,贝德伸过来的手被他推开。
「不要碰我……除非是打我。」
然后,迪尔冷笑着迈出门口,把一直在微微发抖的贝德留在房间里,独自一人走向黑暗的走廊。
意外的是,奥克斯居然在房里等他,而且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的伤痕。
「……是谁做的?」仍然是沉静平稳的声音,奥克斯快步走过来将他拥在怀里,却被他用力推开。
「别碰我……对不起,我很脏……以后也不要再碰我……」
迪尔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身体紧贴墙壁,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呢?不是已经扔掉他了吗?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躲我?」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理我……」干涸的眼中又有了湿润的意向,迪尔努力阻止它滑出眼眶。
「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会帮助你的……」
「……请你留我一个人……求求你……」迪尔缓缓坐倒在地,双臂抱住了头部,泪水在被掩盖的衣袖下狂恣奔流,不是我不想被拯救……我的天使……我爱你……却无法洁净自己……我已经……不能再接近你了……否则我会杀死自己……我不想违背对你的承诺……
「……」
没有再说话,奥克斯的脚步声轻轻远去,迪尔任自己脏污的身体被眼泪淹没……
这一次,就算是天使也会失望了……我这种罪人根本不值得被关心……
明天、后天……还有无数的日子要过,我只要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可以活下去……
但是千万别理我、别碰我……我只属于黑暗的地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地狱……
纠缠的噩梦中,迪尔满身冷汗的醒来,华美的房间里看得见灰暗的光线,又是一个早晨了。
床边的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显然有人来过,而且刚刚离去,迪尔呆怔良久,却没有拿起它,他所能做的不过是极力强忍迅速聚集的泪水,然后胡乱套上衣袍逃走般的离开。
撞撞跌跌的跑出户外,雪地是那么的莹白,彷佛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污秽,可是……自己的人生已经比夜色还要黑暗,看着脚印在一片白雪中留下的污迹,他跪在空空的寒风中发出无泪的悲鸣,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不用再问了,一切都是无知又可鄙的自己造成的,这残缺的生命什么也不应该拥有,包括希望……所以,不可以期待,甚至用不着祈祷,只要安心的接受痛苦就好。
是的,只要那个……
他再也不会去曾经让他满心敬慕的大教堂,而是去主动寻找和等待属于他的惩罚,不管施予惩罚的人是谁,当然,愿意这样做的人绝对不少。
平常无人居住的房间里,上演着一幕惊心的戏剧:几个全身黑袍的人将一丝不挂的纤细躯体推倒在墙角,任意玩弄,那副身躯被长长的细绳整治成极为下流的姿势,绳索从绑在背后的手腕向前绕行,穿过脖颈、胸膛、双腿、下体……几乎没有放过任何关节,并把少年的大腿和小腿重叠在一起,以至身体的中心部位暴露无遗。那粉红色的、稚嫩的性器也同样被细绳所束缚,为当前的场景倍添色情与残虐的气氛。
他们用手指和嘴逗弄少年的身体,似乎不急于干别的,但被缚的身体却抗拒这种温和的猥亵。
「你们……快点好吗……打我,骂我,怎么都行……」
「真奇怪啊,你这个家伙……是被魔鬼附身了吧……」
「管他呢……叫我们打难道还客气?」
随着话音,一记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让那张还带着淤痕的脸偏向一旁。
「用力一点……太轻了……一点都不疼,你没吃饱吗?」
「什么?」
加大力道的几下重击落在肩膀和胸前,使少年发出了小声的呻吟。
「……呃……用脚……踢我……」沁出血液的嘴说着这样的话,少年微睁的眼睛彷佛燃烧着黑色火焰。
头发被用力揪起,其中一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原来……是个疯子啊……不过身体倒是不错……」
「不管他疯不疯,我要先来……好难得有这种机会……」
置身于少年打开的双腿间,另外一人把自己丑陋的性器直接送入那个紧窒的地方,同时满意的低呼:「……啊……真是……比女人还好……」
急促的喘息声迅速占满整个空间,被摧残的躯体开始随着那人粗暴的发泄而不停摇动,在得以开口的空隙中,少年仍然不断的要求:「……打我……用力……打我……」
当嘴里被另一支狰狞粗大的东西侵入以后,他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喉间的不适感使呕吐也成为奢望,而这种与打骂完全不同的折磨却起到了同样的效果——反正,这样也很难受,他默默地放松了身体,任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恶行蔓延下去。闭上双眼,他逃离了任何思维。
……下体传来的剧痛慢慢麻痹,他刻意的挣扎起来,果然换来了几个耳光,不知是谁的手重重捏住了他那个罪恶的部位,令痛感再次回归。他本能的扭动腰部想要尖叫,但声音却被堵截在喉咙里,只发出模糊不清的几个单音。
「很享受呢……你看他……」正在他体内抽动的人捉住他摆动的头部,让身边的同伴欣赏少年绯红的脸,嘴里还塞着他人性器的少年因剧烈的痛楚睁开了眼,泪眼迷蒙的样子确实更能刺激男人们的性欲。
「……快点,我忍不住了……」
「好……啊……啊……我马上就……啊——」
灼热的液体顷刻注满体内,嘴里几乎同时也被强迫着咽下了这种东西,屈辱的泪水终于成串流下,而恍惚的笑容也爬上嘴角……是的,很痛苦啊,我需要的,也许只有它而已……让我更痛苦吧……更肮脏吧……让我……从此置身于淫秽的地狱……
完全没有空余的时间,立刻有人接替了方才的位置,把少年疲倦的身躯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间,早已亢奋的部位从后直插入那个刚经过蹂躏的洞穴。
只发出一声无意义的低吟,身体就再度被操控着摇晃起来,身前被绑缚的性器也落在某个人的手中揉搓玩弄,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那里仍然有所反应,渐渐变得坚挺,但紧接着是被紧束的疼痛,男人们故意让他的嘴得到自由,想从少年的声音和表情里找到新的乐趣。
「……啊……不要……那里……不要……」少年断断续续央求着他们放过那个地方,却引起他们更多的注意,有手指爬行到胸前的两点加以揉捏,少年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求求……你们……不要……啊……打我吧……不要……这样……」
「呃……真是漂亮……让我想到那个人……」
「你说的……是那个家伙吧……唉……可惜啊……」
「自从搭上院长以后,谁还敢对他怎么样……不过这个也不错了……」
「喜欢被人整,又这么漂亮……滋味比起那个人当年也差不了多少……」
「哼,不怕死的话,你可以去找他啊……」
「我可不敢……反正这家伙也是他调教出来的吧,有这个就够了……」
「唉……其实,没有谁比得上他,八年前……直到现在……奥克斯都是最好的……」
正在昏迷边缘飘浮的少年陡然发出叫声:「住嘴!你们……你们说什么!」
「……什么啊……你不知道?奥克斯他啊……是最淫荡的美人……」
「啊……住口……住口……不……不准说……」
「……你们干过很多次吧……」
「……不……不是……住手……放开我……」
「胡说什么……是你自己同意的,我们不尽兴怎么可能让你走……」
「别仗着有他撑腰……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厌倦你……上次自杀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这样啊……」
「……不……不可能……你们……胡说……」少年无力的摇着头,想起了那个从瞭望塔上跳下来的人……不会的……不可能是他,我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光……我的天使……我的神……我用生命爱着的奥克斯……
不可以怀疑他……否则已经是背叛……他一直在拯救我……我怎么可以怀疑他?为我污秽的思想再多加一笔?
「……不要……再说了……否则……我……杀了你们……」尽量抗拒肉体上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少年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感情——愤怒与憎恨。
「……原来不仅是疯子,还是傻瓜啊……这里谁不知道奥克斯的事?只不过不敢得罪院长……杀了我们?你敢吗?用牙齿啊……」
「你们少跟他讲废话……我还等着呢……快一点……」
「……放开我……啊……你们……停手……」少年的挣扎只能使他们更兴奋,不约而同停止了语言,将注目的焦点重新放回这副年轻甜美的身体。
「……唔……嗯……啊……啊……」
肉体撞击的声音混合着粗重的鼻息与低沉的呻吟,这幕淫靡的戏剧不知何时才会真正完结……
同样是一个灰暗的早晨,同样在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只是这一次他眼前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
翠绿色的瞳眸望进了灵魂的最深处,迪尔不由自主扭头逃离这难以承受的注视,但身上清凉舒适的感受告诉他,伤处已经被细心的处理过,床边的小桌上,是盛满食物的餐盘和摆置在旁的刀叉,飘来的香味只令他想要哭泣。
「……唉,好好休息……我走了……」很久没听到的清朗嗓音幽幽响起,随后是长长的沉默,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门的那头。
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迪尔仅仅凭借这股疼痛压制跪下乞求的冲动,可掩盖在棉被下的身体一直停不住瑟瑟发抖……对不起,我的天使,我没有办法正视你的脸……我太肮脏;你太纯洁……
「叩……叩……」门外有谁轻轻的敲击,迪尔用被子捂住头,那声音却不肯离去。过了好一会,他只得穿起衣服去开门,同时做好了夺门而出的准备。
门扉拉开的一刹那,他的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皱眉:「你竟然……敢到这里来?」
「我……我很想见见你……让我进去,好吗?」是那个贝德,纠缠过他几次的男人。
「请你离开,我不想这个地方被弄脏。」
「我……我……」男人的神情似乎很焦急,探头向房里瞄了一眼,便直接闯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门。
「你想干什么?出去!」迪尔的抗拒被轻易制止,贝德按住他乱动的手脚,也捂紧了他的嘴。
「我不会做什么……我想帮你!听我说……」男人松开了手,以温柔的动作把他抱在怀里。
「迪尔,你想离开这儿吗?我……我可以跟你一起逃走……」
身体动也不动,冷静如死亡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语调没有一丝波澜:「你说什么?我不懂。」
「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地狱!我想保护你……迪尔,我们一起走……」
「保护我?你?」苍白的脸上绽开冰冷的笑:「……你的意思是……想拯救我?谢谢……但我不需要。」
「请相信我的真诚,我没有骗你……迪尔,求你相信我!」
「跟我没关系……请你出去。」迪尔嘴角的笑容充满嘲讽,与平稳的声音彷佛出自两个不同的人。
「相信我吧!留在这里你会死……还是说你被奥克斯迷住了?他……他会毁掉你!」贝德紧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耸:「不要相信他!他才是最邪恶的魔鬼……」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贝德的脸上,阻止了下面的话。
「住嘴!」刚才还那么冷静的迪尔此刻突然激动得浑身发抖。
「……你才是魔鬼!你、你的师尊、你们所有人……还有我,都是魔鬼!只有他……只有他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再敢侮辱他,我会杀了你!」
「是真的……你一定要离开他……我会尽一切能力帮你……」没有注意到他近乎疯狂的眼神,贝德喋喋不休的继续他最痛恨的话题。
「不准再说了……不准再说了……」
「这是真的……他比魔鬼还可怕……迪尔……」
「……你……去死吧!」随着这句阴冷的话语,少年的手高高扬起,之后……快速落下,一把餐刀不偏不倚插进了贝德的脖子。
鲜血飞溅在少年苍白的脸和胸膛,带来诡异的温暖,他若无其事面对着贝德惊惧痛苦的脸孔,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尚未消失。
「呃……呃……」双手拼命护住鲜血喷涌的伤口,贝德睁大的眼睛还想传达什么讯息,却再也开不了口,身体持续痉挛了很久,终于倒在了铺着雪白被单的床上,整个床被温热的血液迅速染成刺目的红。
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迪尔的双手、脸上、胸前……到处都沾染了血迹,他摇摇晃晃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缓缓坐了下去,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
过了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呆滞的目光远远看着房里的那个圣像。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一响,迪尔凝固的眼光仍没有转移方向。
打开门进来的奥克斯,首先看到的便是那张惨不忍睹的床和那副更难看许多的躯体,呆怔了几秒,他才向四周投去惊疑的眼神。
「迪尔?迪尔?」他无声的蹲在迪尔面前,小心翼翼碰了碰少年冰凉的身体。
茫然的抬起头,迪尔看见了他,干涩暗痖的声音平板得不带一丝生气。
「他说你的坏话……他该死……所以……我杀了他……我……我杀了人……杀了人……」
奥克斯皱起细长的眉,深深凝视少年血迹斑斑的脸,纤长的手指轻抚上迪尔的头发:「他说我什么了?」
「他……他们说,你是魔鬼……所以,我要杀掉他们……」彷佛受到某种蛊惑,迪尔虔诚的望着奥克斯纤尘不染的脸,是的……任何人,都不准玷污这张脸的主人,否则,我会杀掉他,包括我自己……只要你点头,我会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很多人……这样说吗?」这张美丽的脸看不出一点表情,连音调也保持着素来的平静。
「他们胡说……你不可能那样……你是……唯一的……天使……」
「天使?我吗?」奥克斯突然微笑起来,手指捏住迪尔的下巴使之抬起:「他们是不是……说我很淫荡?还说……我是这里最邪恶的人?」
一片莫名的恐惧袭上脑际,奥克斯的笑容不同于以往,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极端冷漠的眼神陌生得可怕……往常温柔的抚触变得粗暴,被捏紧的地方非常疼,下颌骨都似乎咯咯作响。
「……他们是……胡说的……」
未完的话被头顶传来的剧痛截断,本来在迪尔头上抚摸的手使力抓住了那儿的头发。
「很抱歉……这些是真的……」充满诱惑力的微笑中,奥克斯嘴里吐出的语言却足以使迪尔发疯。
「……你真有趣……居然为了我杀人,以前的那些孩子……最多从塔上跳下来而已……你算是例外……胆子很大啊……而且很能忍耐……」
清楚得过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迪尔只能任眼泪奔涌而出,颤抖的嘴唇不停否定上一刻所听到的内容。
「……呜……不……不是的……不……奥克斯……求求你……」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行了呢,原来还可以忍受……听说,他们对你很不错啊……把你每个地方都开发了吧?」
「啊……啊……不……我不信……」迪尔无助的尖叫着,想用双手掩住耳朵,却被毫不留情的重压在地上,手脚都落入强硬的钳制。
「……呵呵……你不信?」往昔清朗的声音变得略带沙哑,眼珠的颜色也变深了很多,柔软的嘴唇覆上少年相同的部位,比蛇还灵巧的舌串入少年的口腔。
挑弄、翻搅、侵占、引诱……从未接触过这种亲密行为的迪尔即使泪流满面,仍然尝到了惊心动魄的快感,也更接近了最后的绝望。
「唔……嗯……」浓浓的、血的气味混合着奥克斯身上那种令人亢奋的香味,迪尔在强烈的眩晕感里倍觉悲伤与罪恶……舌头突然一痛,咸腥的味道倾刻间弥漫开来——从一个噩梦走进又一个噩梦,被狠狠咬伤的迪尔彻底崩溃,口齿不清的乞求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6
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
约翰福音.第三章
一张美丽绝伦的脸,正在对哭泣着的少年露出微笑,对啊,就是这样……崩溃吧,毁灭吧,就算到这个地步仍然不够……我的羔羊,你一直以为我是天使,所以我让你沿着这条路迷醉至今,否则又怎会饱飨此刻的痛快?
与你期待的正好相反,我的籍贯……是撒旦。地狱之主路西弗——我崇拜他……
世间的痛苦是我们的食粮……从出生开始,他就潜伏于我的血液,我的整个家族都是他的门徒……只不过,我一度被淘汰出局,直到来了这里,我才真正回归他的羽翼之下……回归到……我与生俱来的宿命。
绿色宝石闪耀着妖异的光芒,奥克斯的意识游离到数年之前,那时,他还是一个矢志追随天主的少年,就像每个刚到这里来的孩子……
出生于名门望族的奥克斯,曾拥有最令人羡慕的姓,他是由浪荡的父亲在前两个妻子都去世以后,年近五十才娶回的第三任夫人所生,除了眼睛的颜色跟父亲一样,他的面貌及发色与母亲如出一辙,一大堆子女之中,父亲可算对他宠爱有加,但从小他就不愿接近身上总带着劣质香水味的父亲,反而随时随地跟在体质娇弱的母亲身边。
身为没落贵族的母亲拥有优雅的风姿和令人屏息的美貌,可即便如此仍然遭到背叛,父亲除了好色之外,在性爱上还有特殊的癖好,不堪其扰的母亲只能默许这个暴君在外拈花惹草。
寂寞的豪门里,母亲唯一的救赎只有天主,她将虔诚的信仰灌输给容貌与她酷似的儿子。在奥克斯的记忆里,母亲跪在圣像前祈祷的表情永远是那么的美,忧郁中蕴含的热情无比动人。
但更让他不能忘记的,是满身酒味的父亲闯进母亲房中以后发生的事……那个夜晚,七岁的他在自己房里听到了隔壁痛苦的呻吟,还有低沉的笑声,那么格格不入的混合在一起,并延续到半夜……而他只能不停地发抖,与祈祷……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心满意足的父亲从母亲房里出来时,甚至很温柔地亲吻了抱着双臂蜷坐在门口的他,然后扬长而去;他怯怯的走进母亲房中,就看见了她异常苍白的脸和紧紧攒在手中的十字架,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儿子:「亲爱的……过来……抱抱我……」
母亲冰冷的怀抱终于让他安心,他干脆爬上了凌乱的大床,头枕着母亲柔软的胸脯渐渐睡去,直到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仍然在那个熟悉的臂弯里,母亲对他露出疲倦却美丽的笑容:「主会保护我们……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只过了几个月,母亲就身染重病,他一天天看着那绝美的面容枯萎下去,再多的哭泣和祈祷也无法挽救母亲脆弱的生命。
九岁那年的冬天,母亲孤身一人去了天国,把他留在这个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母亲的葬礼上,他没有哭,只是用陌生而淡漠的眼神瞪着眼角带着泪光的父亲,还有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我只想一个人陪着妈妈……
之后的父亲难得的感到了内疚,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更是千依百顺,甚至不再到处寻欢,也许……他是爱着他的妻子,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接受他爱她的方式。
奥克斯却再也不会敞开自己的心,他只在意母亲临终时对他说的话:「亲爱的,你要代替我……侍奉天主……信他的,可得永生……我的灵魂……还会陪着你……」是吗?妈妈还在我身边?她会一直跟着我……她没有真的消失,她美丽的蓝眼睛正呼唤着我……
父亲的宠爱成了骚扰,他一贯的鲜有理睬,应该说,他不喜欢跟任何人多加接触,他只习惯静静走进母亲从前的房间里,在那张熟悉的床上坐着发呆。就连用餐,也是让仆人送到房间,总想单独度过每个时刻的他记不全哥哥姐姐们的名字。他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置身自责与寂寞中快速衰老的父亲没多久也卧病在床,每个急着分家产和头衔的子女都暗地揣测父亲的心意,最后,他们得出一致的结论:有那个最小的弟弟在,他们一定得不到太多东西。
于是,几年之中奥克斯经历了几次生死关头,但奇怪的是每次都逃出生天,其实原因很简单——他病重的父亲早已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手,保护这个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小儿子。当然,奥克斯只以为自己的侥幸出于神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的迹像使他隐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哥哥姐姐们越来越统一的行动也使父亲孤掌难鸣,在一年难得一次的探望中,父亲开始要他小心防备,并久久捏紧他的手不肯放开,那是作为一个父亲出于本能的担忧与警告。
十五岁的春天,父亲终于逝去,明明不该有太大反应的奥克斯却不知为什么流下眼泪,一整天吃不下东西,也正因如此,他又逃过了一次死神的追捕:不知是哪位亲爱的哥哥在他的晚餐里下了毒,想趁家中大乱的机会永绝后患,而代替他受过的是一个收拾餐盘的女仆,她在厨房里嘶叫着倒下的时候,正把这盘食物刚刚吃完。
闻声而去的奥克斯看着这具口吐白沫的尸体,禁不住当场晕倒,朦胧中彷佛有人移动了他。
醒来时的奥克斯,躺在一个从未到过的房间,棉被下一丝不挂的身体和隐秘之处传来的裂痛昭示他受到了某种残忍的对待,坐在床前的是保护过自己的人——父亲请来的剑手之一,那个男人对他说了如下的话:
「奥克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所以……我欠你一个愿望,你已经不能待在家里了,我趁他们不在就把你偷了出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或者……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我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
「我……我想去父亲的葬礼。」
「很抱歉……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能去。」
「那么……那么……」奥克斯茫然的颤抖着嘴唇,眼泪一点点浸透翠绿的曈眸,那个男人发出忍耐的叹息:「……请不要诱惑我……别哭了,否则……我又要对你做卑鄙的事……」
沉浸于悲伤的奥克斯睁大泪眼:「你……对我做了什么?好痛……」
「……我不在乎下地狱,我刚才……亵渎了你高贵的身体……对你做了跟女人一起才会做的事,而且……是在你昏迷的时候。但是……我不后悔,我一直都想这么做,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你、拥有你……记住你……」男人在他幼嫩的肌肤上再度留下一吻:「你恨我吗?如果想杀死我的话,我会遵从你的愿望……不过要在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之后。」
「……主教过我,不要恨别人……」虽然反感于男人的碰触而皱起眉头,却绝没有想杀死别人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憎恨」。
怔怔看着他纯净的眼睛,男人不由自主喃喃出声:「天使……」
「……你……」奥克斯想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请你……送我去可以侍奉主的地方,好吗?」
「……我很想……把你占为己有,但我欠你一个愿望……」男人苦笑着点头:「我会遵守承诺……像你这么无瑕的孩子,也许只适合到那种地方……」
就这样,十五岁的奥克斯来到了圣.安诺修道院,遥远的路途不能消减他侍奉天主的决心,那个男人再没有对他作出任何过分的事,反而小心翼翼的照料他,并一直把他送到目的地。
分别的那一刻,那个占有了他身体但也为他完成愿望的男人单脚跪地,亲吻他冰凉的小手,用不舍和眷恋的眼光目送他走进厚重的闸门,而他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不懂憎恨,却更加不懂爱情,飘扬着一头金发的奥克斯就像真正的天使,满怀着虔诚的希望走向梦想中的天堂。
那个深爱他的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把无垢的天使送进了脏污的沟渠。
来到修道院的第一天,他不同寻常的美貌就引起轩然大波,午餐时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几乎令他食不下咽。忍耐着粗糙的食物还要避开一些人看到失态的眼神,奥克斯只得低下头全心与餐盘作战。他不会看见,那些目光中最贪婪的一双来自于先前为他安排房间的卡莫。
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卡莫就迷醉在那双翠绿的宝石中,那么清澈、那么无瑕,那时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采摘这枝绝美的蔷薇。所以,他刻意为奥克斯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院长安格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弟子的真实秉性,整天呆在图书馆里研究教义,频频外出参加会议也是另一个忽略失误的原因,卡莫在师尊面前总是一副严肃清苦的样子,其实暗地里不知玷污了多少单纯的男孩。而这次新来的少年,有高贵的血统和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貌,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虽然居住的房间非常简陋,床也硬得难以忍受,但奥克斯因为疲倦很快入睡。
不知什么时候,耳中听到轻轻的扣门声,他吃惊的爬起来拉开门,一双炽热的眼睛对上了他睡意朦胧的脸——是卡莫。
本想等几天再下手,却耐不住越来越强烈的欲望,卡莫还没进门就将奥克斯抱入怀中:「你真美……让我都忍不住了……」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不明所以的奥克斯没有推拒卡莫的拥抱,他们都是主的仆人,应该是真正的一家人。
卡莫含糊其词的关上门,把奥克斯带到床边,双手抚向那细瘦的腰肢,并迅速向下探去,揉捏少年窄小的臀部。奥克斯终于从睡意中惊醒,用力的推开了他:「你要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美丽的脸下面……是不是也这么……」话未说完,卡莫的舌头就舔上那张精致的脸蛋,正色授魂飞之际,脸已经被整个推到一边,逃开的少年紧皱眉头说了声:「好脏……」
好脏?卡莫被这简短的两个字折辱得脸色通红,前方轻蔑的眼神更令他恼羞成怒,他压抑住怒气站起来向奥克斯逼近:「……来,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要抱抱你……」
「不……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向主忏悔……」奥克斯耐心地劝告卡莫,却被猛扑过来的卡莫压倒在地上,他迫不及待掀开少年的下袍,一把将里面的裤子拉下,眼光所及是凝脂般的雪色肌肤和藏在稀疏体毛中的粉红色性器,应是丑陋的部分长在这个少年身上也像一件艺术品,卡莫的下体立刻变得火烫坚硬。
「好漂亮……」卡莫着迷的俯下身,想用嘴唇膜拜这个美丽的小玩意,惊慌又羞涩的奥克斯却做出了本能的抗拒:他的脚狠狠踢向卡莫的胯间。
随着短促的一声惨叫,卡莫扭曲着面容满地翻滚,非人的剧痛令他几乎晕去,那个地方好象折断了……
奥克斯看他暂时威胁不到自己,连忙穿好裤子爬起来,整理好自己以后还关心的问了一句:「你……不要紧吧?」
「哼……啊……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卡莫几乎是爬出了这个房间,临走时咬牙切齿的对少年说出威胁。
其实并不知道卡莫到底要做什么,奥克斯只是难以忍受他那种怪怪的碰触而已,回到床上发了一会呆,奥克斯想起那天从昏迷中醒来时身体遗留的疼痛……
难道,刚才卡莫想做的也是这件事?幸亏自己当时没有感觉,好恶心……打了一个呵欠,奥克斯再度进入梦中,完全忘记了卡莫的恶言。
奥克斯……对性这个词没有任何概念,以往身体出现异常时他以为自己尿床,都是悄悄叫人把染上污迹的衣物和被褥丢掉,反正这些东西多得用不完。
就算那个剑手对他说什么「玷污」、「占有」,他也是似懂非懂,所以他不会「恨」。然而几天以后,他真正明白了欲望……以及憎恨。
以卡莫为首的十几个修士一起对他的绿眼提出质疑,说「这是恶魔之眼」,并要求在地下室里将之「净化」,昏庸的院长点头准许,单纯的奥克斯也乖乖答应——他以为这是真的。自己家族里那么多坏心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双「恶魔的眼睛」。
一到地下室,众人就让他脱掉衣袍,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不禁发抖,但为了被「净化」,他强忍住羞耻和寒冷脱下衣物,可接下来的事让他想逃——
众人贪婪的眼神、喉间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他们纷纷脱衣的动作……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做上次没做完的事……你以为是什么?」卡莫阴森的笑容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被骗了。
「不……」他抓起衣服就往外跑,卡莫却使劲拽住他的长发:「跑什么?知道害怕了?……你们还不过来!」
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众人的十几只手脚,奥克斯瞬间就被牢牢摁在地上,双手和双脚都被分开压制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卡莫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头晕目眩的感觉中止了他的喊叫。
「本来……我想珍藏你……毕竟像你这样的美少年太少见了……可你竟敢……哼,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的……」卡莫置身于他被迫分得大开的两腿之间,将兴奋不已的凶器抵在那个小小的穴口,狞笑着没有任何预兆的挺进,刻意的残暴侵犯让少年尖叫出声。
「啊——好痛……不……」被贯穿的疼痛、自尊的丧失……这些陌生的痛苦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愤怒,他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唾骂卡莫,一边无助的流泪:「……你这魔鬼……不……」
「很舒服吧,奥克斯?还有更舒服的…………」卡莫开始恣意进出少年紧绷的身体,动作间没有任何怜惜。
「啊……啊……呜……妈妈……救我……」承受着凶猛的插入,奥克斯感到自己快要死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唤母亲永生的灵魂,期待被她拯救。
「呵呵……你们听……他在喊妈妈……这么舒服吗?」卡莫哈哈大笑,更加快了撞击的频率,少年紧密的甬道中不断渗出鲜血,润滑了在其中穿刺的凶器。
「……呜……天主……救我……救我……」再多的祈求也换不来神迹,痛得无法昏迷的奥克斯第一次怀疑起主的心意,他不是无时无刻都看着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呢?他也准许他们这么对我吗?
「……连看着都快受不了了……」
「……卡莫……快点啊……」
「……快了……呃……啊……」卡莫满足的瘫在少年身上,将欲望的热流悉数送进他身体深处:「……呼……太爽了……你们……小心点,我可舍不得他死掉……」
「当然、当然……我们也舍不得……」
「……呜……好痛……求求你……停止……」
「……啊……不要……」
「…………………………」
祈求的声音渐渐微弱,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一双尚未闭紧的眼眸,泄漏出一丝刻骨的恨意。
当一切完结,浑身都是血污与浊液的奥克斯顺理成章被抬进卡莫的房间,有专人为他清理身体并料理严重的伤势。
在长达好几天的昏迷中,奥克斯不间断的做着恶梦,被侵犯的细节一幕幕在梦中重演,令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能停止恐惧的颤抖。
同样是在梦中,他一遍遍呼唤母亲、一遍遍向主乞求快点结束……却永远得不到响应。只有身处烈焰的恶魔大笑着告诉他:背弃他吧!你要向谁祈求?可悲的人类,他一直在欺骗你!
是啊……我要向谁祈求?这里应该是最接近主的地方,我能向谁祈求?祂从来没有拯救过我……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不是说,信祂的可得永生?妈妈,妳又在哪儿?我叫妳的时候,妳在哪儿?
祂若存在,必已看见了这里的黑暗,为何祂不来拯救我;祂若不存在,我一直信仰的又是什么?
教义如是说:不可质疑主的存在,不可妄想试探主的神力,不可自杀,不可憎恨……不可为恶,那么他们对我做的事又是什么?如果我遭到的事才是人性的真相——对妻子施暴的父亲、谋害弟弟的亲人、满心兽欲的修士……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原来……妈妈骗了我,她说「信祂的可得永生」,祂在哪儿?祂在哪儿?我看不见祂也听不见祂……祂默许了世界上所有的罪恶!包括披着祂外衣的禽兽所做出的一切……
醒来后的他继续在混乱不堪的思维里挣扎,身体上的伤却慢慢痊愈,他没有拒绝每天送到嘴边的食物,也忍受着那个耻辱的伤口一再被塞入药剂;他根本没有可穿的衣服,就那么赤裸裸的躺在被褥里一天又一天,到了伤差不多全好的时候,他已经得出了某个结论……从此以后,过去的奥克斯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从他醒来后的每个夜晚,卡莫都躺在他的身边,他无比柔顺的任卡莫对自己上下其手,不骂也不避,于是卡莫以为这个绝色少年已经臣服在那种严厉的惩罚之下,心情大好的放过了他。
「奥克斯,不要怪我……是你的美诱惑了我……」奥克斯面无表情的听着这种话,心中只有讥讽与冷笑——原来,有罪的是我,你们所做的都错在我。
直到他苍白的面色再度绽放丰盈与娇艳,卡莫才开始真正享用他精致绝伦的身体,几乎将所有熟练的性爱技巧尽数用上,在前几次仅有痛苦的经验之后,奥克斯青涩的身体被发掘了,几乎每一夜都是娇吟着达到高潮。
除了第一次出于刻意的凌虐,卡莫对他可算宠爱,大多时刻都是温柔的。只是过度的纵欲使卡莫消受不住,奥克斯年轻的身体却不知飨足。某一个夜晚,就在卡莫的床上,他任性的提出了想跟他人接触的要求,卡莫沉迷于那妖艳的笑容里不由自主点了头。
沉溺在性欲中扭动腰部的奥克斯,足以令任何人神魂颠倒,本来只有卡莫及其亲信才是恶棍的修道院迅速堕落下去,不知多少虔诚清苦的修士被他轻易诱惑,一头栽进淫欲的天堂。
不久以后,连卡莫也对他警告不要过于张扬,他只是媚笑着展露黑袍下未着寸缕的身体抱住卡莫,就能永不例外的让卡莫忘记上一刻所说的话。
这具美丽又淫荡的身躯,把他的心藏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在未满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甚至血统中的残虐也逐渐显现——他时常诱惑年纪相若的少年对自己死心塌地,然后在那些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伤害的痕迹,听着那些少年凄惨的嘶叫和甘之如饴的迷恋眼神,他能感受到比高潮更强烈的快意。 在十六岁的生日那天,他做了一件处心积虑筹划了很久的事,诱惑那个据说是圣人的院长安格里。
卡莫对他的宠溺使他早就接近了院长,并成功的获得了院长的喜爱,这个深夜里,奥克斯凭借眼泪进入了院长的房间,跪在老人的脚下祈求帮助。
昏庸然而善良的安格里拉起了他,并耐心倾听他的烦恼,诉说着寂寞的奥克斯拥抱着老人送上了自己花瓣般的红唇……之后,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安格里有了罪恶的身体反应,震惊的老人还没来得及自责就被他不知所措的表情迷惑,反而安慰起这个「不是故意」的孩子,再之后……奥克斯一整夜没有跨出房门一步。
无尽忏悔都抵不过青春绝艳的肉体与面容,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人体,彷佛是主精心创造的杰作,安格里在对「美」的膜拜和对自身欲望的罪恶感中痛苦不已,奥克斯却无邪的解释:「淫念」是男女之间才有的,您对我做的事只不过是「疼爱」而已。
明明知道这种说法的荒谬,安格里也无力反驳,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忘记这个少年带给他的震撼与快乐。
第二天的早会上,奥克斯的位置就从卡莫那里换成院长的身边,安格里当着所有修士确定了奥克斯的新身份——甘愿舍弃贵族之姓而投身于主的怀抱,奥克斯足够成为他最后一个弟子。
奥克斯的房间也换到了离院长最近的地方,其间只隔一条长廊,实际上他每晚都睡在安格里的房间。比起性爱,老人更喜欢欣赏奥克斯的裸体,总是在房间里燃起碳炉,久久用眼光爱抚那副找不到一丝缺憾的身体。
少年在他面前敞开双腿自慰的模样令他既着迷又深感惶恐,可没有一次能压制住被挑起的欲望,数十年的清修早已在那一夜消解殆尽。即使再放荡的表情,只要是出于那张脸,都仍然保有彷佛从未被沾染过的天真与高贵,就是这样的奥克斯,让所有人欲罢不能,安格里也绝不例外,只不过,他用来忏悔的时刻比以前那些人多……这算是对主唯一剩下的忠诚吗?
奥克斯在激情之后的喘息中浅笑着问他:「……安格里,告诉我……他跟我,你更爱谁?」
难堪的安格里只能拼命在胸口划十字:仁慈的主啊,请饶恕这个少年的不敬……可是终于有一天,他痴迷的抚摸着奥克斯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将嘴唇贴在少年那跳跃着青春生命的心口,说出了背叛主的言辞:「你是……如此美丽的存在……我无法不爱你……没有谁可以跟你相比……奥克斯……我最爱的就是你……在我死亡之前,请你一直这么美……好让我……可以微笑着下地狱……」
「会的……」神情慵懒的奥克斯用简短的两个字做出响应——是啊,你、卡莫、所有人……你们都会下地狱……
而仅仅几天之前,父亲的忌日那一天,奥克斯在自己很少去的房间里烧毁了一样东西。那是安格里送给他的、一本据说很珍贵的《圣经》。火焰中翻飞的纸页就像他已经彻底背弃神的心,疯狂挣扎着点点湮灭……他的灵魂,忠于地狱之王。他不需要永生、不需要救赎,只需要人类的哭泣与痛苦……你们曾加于我的,我会以你们的法则还给你们;凡是信奉神、跟从神的,我要争夺到自己的脚下,然后通通抛弃,彻底击溃那个信仰……作为——你欺骗我的报偿。
火光中映出的脸绝美然而邪魅,绝不是来自天堂,也不是来自人间,它应是、只能属于地狱的最深处。曾经是最美的天使,却堕入烈焰焚烧的魔域,从此身披黑色羽翼,沉湎于诱惑和破坏的游戏。
对于气愤、后悔又不甘的卡莫,他选了一个心情不错的日子悄悄前去拜访,并毫不吝啬的以身体「赔罪」,甚至卑微的跪在卡莫两腿间,主动用唇舌服侍卡莫,当他卖力的将那个丑恶的东西全部纳入喉中吸吮时,卡莫立刻忘却了满心的恨意。
可是接下来,奥克斯雪白的牙齿猛然用力,生生咬断了它。
无法承受的剧痛与惊惧让卡莫惨叫着倒在床上,奥克斯一口吐掉那个恶心的物体,冷笑着站起身来:「卡莫,很舒服吧?可别舒服到死掉……我舍不得……还有,我会找人来帮你包扎的,你如果想对我怎么样的话……我等着你……」
「……啊……啊……救命……」
卡莫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下体嚎叫,一生中从未像此刻般痛苦和害怕,被这样损伤的地方再也不可能复原,却又不想死去……奥克斯!你这个魔鬼!可是……我却不敢杀你……我恨你,我会用生命诅咒你!
走到门口的奥克斯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恶魔之眼……记得吗?是你说的呢……」
漠然的脸上一双闪耀着妖艳光芒的绿色眼珠,奥克斯此刻看来正如从封印中逃出而得以复活的撒旦。
十六岁的奥克斯,院长最宠爱的年轻弟子,引导这个最接近天国的地方——迅速颓败为淫欲与罪恶的深渊……
7
不要再犯罪,主是世界的光。
——约翰福音.第八章
八年前的安格里,房中的摆设简陋得跟其它修士没有什么区别;八年后的现在,这个房间华丽得如同皇庭,安格里本人也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圣徒……对奥克斯美貌的迷恋越来越深,几乎变得疯狂,为了他,安格里可以做出任何事。
已经不再有性能力的安格里,只能用别的方法取悦奥克斯愈加娇艳的身体:美食、华服、珠宝……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器具,老人完全抛弃了过往的正直与善良——越接近死亡,心就越焦躁,害怕突然在某一天离去,再也不能拥抱那绝世的美。所以,老人的行为渐渐变得怪异而邪恶,一方面对奥克斯更加温柔与宠爱;另一方面却经常在床第间过分的探索那副身躯,甚至某些举动已近乎折磨。每次过后,安格里都会抱住脸色苍白、全身瘫软的奥克斯后悔自责,可这种行为一直延续着。
奥克斯从来没有抗拒过这种对待,反而在满身疲倦中微微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安格里如此痛苦的表情真是一种享受,卑微又虚伪的人类啊,你扭曲的心堕落到这里算是极限了吧……
这几年来,他树立的敌人已经很多,卡莫、和安格里所有的门徒都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因为他不但夺去了安格里的一切宠信,还恣意戏弄他们。没有能逃过他诱惑的人,他妖媚的挑逗之后却往往是羞辱与离开,将那些人道貌岸然的面孔彻底毁灭,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更可笑的是他们谁都不敢报复,他知道那是惧怕安格里的威望,再怎么狠毒也不至于杀害他们的师尊,呵呵,这就是他们最虚伪的地方,想想他从前的家人,多么坦率啊。
他的另一个娱乐,就是诱惑一些尚未被污染的少年,结局总是千篇一律——沦为他忠心的奴仆,然后被他随手扔掉。凡是他身边出现过的少年都会换来卡莫他们的蹂躏摧残,对此他不闻不问,任由那些惨剧一再继续,每年都有少年无法忍受这一切而从高高的瞭望塔上跳下。
在修道院里,这些是公开的秘密,只有他看不上眼的少年和极少数年迈的修士茫然不知,庄严的大教堂里其实暗涛汹涌,只不过被所有人共同营造的圣洁表像掩盖着,外貌如天使的奥克斯是最能欺骗人的存在,院长安格里则是他背后的那双黑色羽翼,懵懂的给予奥克斯颠覆一切的权力。
迪尔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只以为又多了一个闲暇的娱乐,那么纯净的眼眸正好作为新的美食,当少年微热柔软的嘴唇在他脸上亲吻时,他就决定摧毁这个眼神中充满仰慕和梦幻色泽的小家伙。
于是他刻意的接近迪尔,安抚少年被尸体惊吓到的心情,其实……那个自杀的孩子前一天曾跪在他脚下祈求爱情,他温柔的笑着拥抱了那个孩子:「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
第二次去见迪尔,他身上涂了一种非常好的香料,它的唯一作用是能够撩起正常男子的性欲,看着少年满面羞愧的表情,他更故意显露自己的裸体,让单纯的男孩瞬间便有了反应,他知道……这个男孩已经落入了他的掌心。
可没有料到的是,年仅十五岁的迪尔居然敢于在安格里那儿控诉修道院里的黑幕,当安格里对他说起这件事,他真的有些吃惊,从来没有人做过这种愚蠢的行为,这个迪尔……很有趣,比起从前那些纯真但胆小的孩子更能引发他残虐的欲望。所以他说:「这件事就让我替您解决好了……不会遗留什么问题的。」
他所谓的解决,就是召集安格里所有的弟子,让老约翰在这个「正义的集体」中说出自己的要求,反正……一定是他们中间的某个人做的,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果然,可怜的老约翰刚一开口,卡莫就故计重施:「他用谎言诋毁这个神圣的地方……他是魔鬼的门徒!」
大雪飘飞的大教堂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奥克斯都从教堂里远远地看着,他很想知道,那个小家伙崩溃的底限在哪里,对于厄运到底可以忍受到何种程度。
当他慢慢走进从前也曾去过的地下室,彷佛已经死去的少年竟然还有气息,如此倔强的生命力再次令他惊奇……他要让这个家伙活下去承受痛苦,而不是轻易地死去,这么坚强的家伙……应该做我真正的奴仆,陪我一起在地狱中活下去,就算魔鬼……也偶尔会寂寞啊,就把这个小家伙的心彻底毁灭,然后将他的灵魂打上我专属的标记,一直到死都要陪着我,就像……撒旦也会桊养一只心爱的魔物。
迪尔为了他而杀人……又是一件意外的事,凝视着即使为他犯下了重罪,眼神中却依然充满崇敬仰慕的少年,他不知为何有点恼怒……不要把「天使」这个称呼用在我的身上,我马上就让你明白真相……乖乖的堕落到底吧,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天使存在!
奥克斯毫不费力压住迪尔胡乱挣扎的手脚,仔细审视那张满是眼泪的脸,少年虽然痛哭着喊叫:「杀了我……」但这种程度仍然不够,迪尔好象用自我欺骗的方法拒绝着他呢……还在做梦吗?那么,他需要多做一件事。
把迪尔严严实实的捆绑起来,嘴里也堵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奥克斯抱着那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来到院长室,一路上迪尔不停的啜泣,以至于差点窒息,奥克斯不轻不重的打下一巴掌:「不准哭!也不准死掉!」
思维一片空白的迪尔反射性遵从耳中所听到的话,乖乖的停止了哭泣,只睁着呆滞的双眼不知看着什么方向。
奥克斯点燃了房里所有的灯火,接着把迪尔塞进衣柜,在他耳边低语:「待会儿要好好的看,不准发出声音……」
只等了几分钟,吃完午餐的安格里就回来了,奥克斯对着衣柜做了个手势,随即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衣柜里的迪尔被这一幕惊呆了,往昔曾经在梦中总看不清楚的身体暴露在眼前,每个地方都纤毫必现,他想闭上眼睛,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奥克斯的手竟然开始在自己身上滑动,就像迪尔那次在梦中所做的。不止如此,那张美丽的嘴唇也泄漏出充满诱惑的呻吟,脸上的表情更是妖媚入骨,微微皱起的眉心都彷佛是另一种挑逗。
不……不可能……他的天使怎么会这样……即使经过了先前的打击,他仍然用求死的心来逃离真相,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别的……不要……奥克斯,不要这样……本已枯竭的泪水又顺着脸颊滴落,迪尔用整颗心对自己的天使无声祈求。
「……嗯……安格里……快来……」奥克斯两腿分开着弯下腰,让臀瓣间的花蕾吸引住身后人的目光:「用那个东西……满足我……无论怎么做……都可以……」
绿色的双眼因情欲和某种期待而染上迷雾,直直对着迪尔盈满泪水的脸,奥克斯伸出艳红的舌在唇边舔舐,对迪尔做出欲吻的口型……
就算内心再痛苦,迪尔也忍不住身体忠诚的反应,那个被太多人玩弄过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坚挺了……
「呃……奥克斯,现在吗?」看着眼前淫靡的美景,安格里的老脸不禁有些发热,但又无法抵抗这熟悉的诱惑。
「嗯……快点……享用我……让我快乐……」雪色肌肤不自然的透出粉红,赤裸裸的放荡在微瞇的眼中闪动,开启的玫瑰色双唇吐出销魂之声,彷佛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高温,和平常的冰冷清澈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不……不要……这不是你……下体难耐的亢奋着,迪尔却不能移动,如果能刺瞎自己的眼睛,割下自己的耳朵,此刻的迪尔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为保护那个曾经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从衣柜的缝隙,迪尔看到安格里站在他的天使身后,苍老的手恣意抚摸那美丽的裸体,一股比火焰还要强烈的震惊和愤怒迅速升起,他用尽全身力量挣动起来,制造出了小小的响声。
「什么声音!」安格里吓得欲念全消,突然脸色一变,手护着心口缓缓跪倒在地上。
「没有啊……你又不舒服吗?」奥克斯转身扶起安格里,关心的语气却伴着嘴角漾出的笑意,心脏绞痛的安格里全然不知。
穿上被扔在地上那件不起眼的黑袍,奥克斯搀扶着老人离开了,回头的一瞥冰冷彻骨,让精疲力尽的迪尔浑身一颤,更深更浓的绝望禁锢了他……被触怒的奥克斯不会杀死他,他知道……他被这样逼迫着知道——他的奥克斯,真的不是天使……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活着!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假的?
我唯一相信的圣洁……我唯一爱着的天使……都是……假的……这个世界……全都是假的……神啊,您为什么允许这一切发生,为什么、要打碎我最后的愿望!这是对于我卑劣欲望的惩罚吗?我愿意用生命作为报偿,难道还不够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回答我!你回答我!
呵……也许,从我杀人的那一刻起……不,更早……从我亵渎了你的名开始,你就已经摒弃我了,我问你任何事都没有用,你的判决是让我置身活的地狱……
可是约翰呢?你为什么不救救他?他是你最忠诚的奴仆,一生贯彻始终,你为什么不拯救他,任他被那些魔鬼冠上应该属于他们的名?那样屈辱而痛苦的死去?我不明白……不明白……无论怎样都不明白……
「喀……」衣柜的门打开了,奥克斯一把拧出了满身不知是泪是汗的迪尔,重重扔在柔软的大床上:「……你还有乱动的力气……很好……」
迪尔没有任何反应的仰躺着,眸中尽是混乱的色彩,奥克斯的话他好象并未听到。
「迪尔!」脸上迎来一巴掌之后才唤醒沉睡的知觉,迪尔缓慢的转移视线,奥克斯手中又拿着那条给过他疼痛与肉欲快乐的鞭子。
「呜……」喉间响起微弱的抗拒,迪尔实在不能再承受这种刺激,他只想逃离……逃得远远的……肉体的快感对此时的他而言,是最恐惧的东西。
奥克斯拿出他口中的布条,同时撕开了他的衣服,带着无数青紫印记的皮肤令奥克斯微笑着抚摸:「即使这个样子,你还是会得到快感的……迪尔,我会让你离不开它,你知不知道……这条鞭子上涂的到底是什么?」
「啊……」虽然只发出很小声的呻吟,迪尔却浑身都开始颤抖,奥克斯的手指滑过他胸前的突起,再次撩起已消退的情欲,他猛力咬住下唇将头扭到一边,血液渗出的感觉稍稍安慰了他。
「呵呵……没有用的……」奥克斯轻柔的在他耳边低语:「你看看我……」
「不……求你……」从耳中听到的、衣服摩擦的声音他就能判断出奥克斯又已经是赤裸的。
「还能控制啊……你比以前强多了……」奥克斯手执长鞭跳上了床,雪白的纤足大力踩上他的小腹,在他因疼痛而低叫的时刻挥鞭起舞,长长的金发也因之跳动,鞭子打下的力道绝不同于以往。
「啊……奥克斯……啊……」极端的痛楚彷佛连神经都为之摧毁,迪尔忍不住尖声嘶叫,虽然沙哑得已经变调,却更挑起施虐者的兴趣。
「呃……很好听……再叫得高一点……」奥克斯完全抛弃伪装的仁慈,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鞭笞如雨点般落在迪尔瘦削的胸膛、腰间和大腿。
「嗯……啊啊……不要再……啊……」伤口中渗进的媚药迅速发挥效果,迪尔不由自主张开了双腿,迷蒙的眼神看向表情热切的奥克斯,痛苦渐渐沉入亢奋的生理状况之下……每个毛孔都期待着被眼前美丽的魔鬼吞噬。
「唔……好舒服……」奥克斯终于扔下手中的长鞭,双手在自己身上猛烈爱抚,被汗水滋润的每寸肌肤都闪耀着夺目的光泽,早已挺立的性器前端渗出透明体液,看着这一切的迪尔大声呻吟起来:「啊……你……你……求你……」
「求我……什么?想要我碰你吗……那么你发誓……永远……背弃你的神……」
我的神?我的神……就是你啊,奥克斯……更多的汗水和泪水从迪尔脸上流下——你是要……摧毁我心中的你吗?我不得不承认,你已经办到了……
「呜……奥……我……我……」
「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奥克斯粗暴的扯开迪尔身上的束缚,将他拖向一张大大的镜子前面,这是整个修道院里唯一的镜子,安格里那个老家伙花了很多心思才运来的。
被紧紧抵在镜子前的迪尔清清楚楚看见里面的影像:无比狼狈的自己,丑陋的脸上汗泪交杂,而且还留着一些血污,可是扭曲的表情里充满卑微罪恶的渴求;身后的奥克斯美丽妖艳,绿色瞳眸熠熠发光,但其中只有全然的欲望与残暴……
好一幅魔鬼之图。
迪尔无力的伸出手在镜子上来回擦拭,妄想掩盖抹煞这残忍的景像,身后传来的冲击却令他撞上冰凉的镜面——坚硬而火烫的物体陡然进入了那个不洁的地方,直直停留在身体的最深处。
「啊……不……不……」心理和身体双重的压迫感把他几乎带进昏迷,撑在镜子上的手慢慢滑落……
「……昏迷吗?我不准……」并未停下腰间的动作,反而开始猛烈的撞击,奥克斯细长的指甲在少年背部用力划过,另一只手狠狠揪紧迪尔的头发:「睁开眼!」
「呃……不……」飘离的神智再次回归,体内凶猛的戳刺带来的绝不止是痛苦,迪尔却不能停止抗拒与哭泣……不要再做下去了……奥克斯……就让我昏迷吧、忘却吧……
「啊……还是不错……没有被他们弄坏嘛……说起来……你已经期待了很久吧……」
「呜……啊……啊……奥克斯……呜……」除了呻吟和叫着奥克斯的名字,迪尔已说不出任何别的,不知因为药效或是本能,内壁正随着体内抽插的节奏而收缩,前面那个没有经过实质刺激的地方竟已濒临最后的爆发……这样淫荡的自己……为什么不死去……
「……嗯……迪尔……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知道……约翰为什么……会死掉吗?」
「啊!不——不——」
不用听完下面的话,迪尔便狂叫着晕去,陪伴他堕入黑暗的只有一颗死透的心。
而奥克斯汗水涔涔的身体,还没有停下那无尽的索取。
从无处不在的疼痛和疲惫中醒来的迪尔,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没有血腥、没有尸体,彷似一切都未发生过的安静,可是视线刚一移动,映入眼帘的那张面孔就唤起一切记忆。
奥克斯一身刚沐浴过后的清香,表情温柔而纯洁,又回复了天使的表像,但迪尔知道……这副身体中隐藏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灵魂。
「迪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躺在迪尔身侧的奥克斯轻轻吻上少年的耳垂,彷佛对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说话。
迪尔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紧紧闭上了眼睛,并努力将身体往后缩,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整个抱住,置身这曾经无比渴望的怀抱只令他想要尖叫。
但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流下眼泪,迪尔就那么僵直的躺着,放弃了挣扎与逃避。
「恨我吗?想报仇吗?」
「…………」
「你不说话,是不是……还想要我那样对你?呵呵……在昏迷中你也有高潮呢,真是个淫荡的孩子……」开怀笑着的奥克斯,看起来那么天真,胸口震动的气流传达给偎在他怀里的迪尔,语言的内容却是如此恶毒。
「你……还想……怎样?」迪尔栗色的眼珠虚无得已经找不到痛苦,只有死灰般的幻灭。
「对我发誓:永远做我的奴仆,永远不会逃走,永远永远陪着我。」
「我发誓……永远都是你的奴仆。永远……陪在你身边。」失去了起伏的音调忠诚的复述着,没有经过任何犹豫。
「就这样?……不需要考虑?」奥克斯慵懒的松开双臂,眼里的兴奋也换成了满足的倦怠——这个家伙已经到达极限,完全崩溃了,终究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不过,他的身体确实不错,特别在受虐方面,就算不给予药物的刺激也能有快感吧……很适合自己的体质。
「迪尔,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什么……都可以。」
「嗯,很好……以后这个房间还是你的,除了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不管你干什么,到哪儿去,只要不把自己弄死……也不要伤得太重,知道吗?」
「……是。」
迪尔卑微的回答使奥克斯再度微笑,给了少年一个嘉奖似的亲吻:「迪尔……你如果想报复的话,我给你机会……在我厌倦你之前,你可以试着来杀我……」
听着这种话的迪尔,仍然没有大的反应,找不到焦距的眼神看向那张美丽而残忍的脸,也许因不知何处侵入的寒冷,迪尔过于单薄的身体钻进奥克斯并不算温暖的怀里:「……好冷……」
「冷?」奥克斯略有些吃惊的看着少年发青的嘴唇,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变成傻瓜了吗?但那小小的身子依偎在胸前的感觉很舒服,于是他做了一件对自己而言都很奇怪的事——为迪尔拉紧了棉被,不止这样……他还在少年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好了,睡吧。」
是啊……既然已经臣服在自己的羽翼下,偶尔也手下留情吧,再对这个家伙怎么样的话,可能真的会死掉,那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自此而后,奥克斯的伙伴、奴仆与情人,就是一个叫迪尔的少年,他很少说话,脸上永远没有表情……除了在床上、被折磨得很惨的时候,但这种时刻他脸上诉说的绝不是痛苦,而是灭顶的快乐。
虽然他的面貌不能与奥克斯相比,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显出特别的魅力: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栗色的双眼彷佛全无感情又深不可测、同样栗色的长发并不是太柔软,却是那么挺直,陪衬着光滑耀眼然而带着淡淡疤痕的肌肤,「别有一种……性感撩人的滋味」,每一个曾经亲近过他的人都这么说。
最重要的一点是,奥克斯的美早已不允许被采摘,而这个迪尔跟任何人都非常的随便——所谓「随便」的意思,就是随便你怎么弄、怎么整、怎么干、怎么打,他都很乐意,对于这个早已沦陷成地狱的天国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种美人更堕落?更何况……这是奥克斯唯一长期的情人,在他身上总能闻到奥克斯的味道……无数高贵或卑贱的幻想都能由他而生。
不过,只要出了房门,他立刻就变得冷冰冰的,除了奥克斯不理会别的人……甚至院长安格里,他也不太尊敬,他不祈祷、不上早会……他身上唯一跟主有关的是一个十字架的印记,他抚摸着那个印记时,通常都是高潮的那一瞬……
很多人享受过他的身体,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为他神魂颠倒,十八岁的迪尔是整个修道院里最容易亲近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美人。
奥克斯还是一如继往的美丽着,也一如继往的诱惑那些年轻的孩子,不断有新人加入的圣.安诺修道院,在外的良好名誉保持得越来越好,内部的腐烂也越来越彻底。就算再清苦的修士,在这种环境下也不由自主被魔鬼的族群同化,虽然他们都在怨恨那个有着天使面孔的恶魔——这里的堕落是由他开始!是他使我们背叛了主,却不让我们再得以亲近……那么多年轻的孩子都只爱他,我们不过是这里最卑微的存在……可恨的奥克斯,傲慢的奥克斯,我们诅咒你!你不但拥有人世间最完美的肉体,还拥有那些少年的爱情,根本什么都不留给我们……
少年们里面只有迪尔是例外的,对任何人都愿意以身体布施,包括从前要杀死他的人……奥克斯的敌人。
不止一次,迪尔跟院长那些失宠的弟子混在一起,干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迪尔个性和外貌的变化使他们也态度大变,这么漂亮的美人不但不怨恨他们,反而来主动接近,哪里有推出门的道理?何况迪尔甘愿惹得奥克斯不高兴都要跟他们在一起,虚荣上更能得到莫大的满足……这可是奥克斯真正的情人啊……他们不知道的是,奥克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奥克斯他啊,只在乎那些新来的小孩子,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我只是他的仆人、他的奴隶、他在床上的玩物……情人?太可笑了……
躺在已经睡了三年的房间里,迪尔慢慢地想着这些,其实……奥克斯几个月没有碰过他了。
终于……厌倦了吧……三年了,奥克斯没有怎么变,他的外表却变化得太多,曾经被逼迫着说出的誓言一天天延续……永远,到底是多长?什么时候才到终点?
也许,地狱里是没有时间的,所谓永远就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真是奇怪……即使「迪尔」这个人早就不在了,我还是完成着他答应过的所有诺言;更奇怪的是,一切记忆都越来越模糊,包括痛苦、包括毁灭……却偶尔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生命中曾经出现一个天使,他对我说:「活下去……我想你活下去……」
好清晰,每一个字我都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他的存在吗?
可能……太久没有思考,所以脑子坏掉了……又不是第一次失眠,应该很习惯了啊……
明天,又有新的孩子要来,听很多人说过……他们都在叹气,因为没有他们的份,奥克斯……一定很高兴,三个男孩里总有稍稍漂亮一点的吧,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吗?跟我到这儿来的时候一样,可怜的孩子……还是……让我来照顾他一下吧……奥克斯,就算你很生气,也无所谓……
8
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
——启示录.第七章
清晨的微风吹拂白色山峦,迪尔独自坐在山顶上看着远方,很少出现的太阳从天际冉冉升起。
虽然气温非常的低,他却不想离开这难得一见的景色,多久没有见到日出了?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总是在山顶等待再等待,但终于失败。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迪尔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保持原有的姿势平静的开口:「奥克斯……有事要我做吗?」
「你果然在这里,真是越来越不怕冷了……」停止了动作而靠上迪尔比此前宽了许多的肩背,奥克斯发出了小小的惊叹:「你又长大了……站起来,让我看看。」
很听话的站起来转过身,迪尔面无表情的对上奥克斯依然翠绿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
「比我还高了……才几天没注意到而已……」
「三个多月。」只简洁的更正了奥克斯记忆的错误,迪尔便不再发言。
「是吗……哦,新来的那几个孩子你去安排一下房间,那个最小的……你知道怎么做。」奥克斯微笑着注视迪尔:「还有……今天晚上把他带到你那儿去,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过夜……你睡觉的地方一向都很多……对吗?」
「……我知道了。」早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迪尔的脸色和声音都找不到任何波动,甚至连目光也没有闪避:「如果没有别的事……」
余下的话被一张柔软的嘴唇封住,奥克斯出乎意料之外的深深吻住他,即使外面的触感再冰冷,那芬芳的口腔中仍然温暖湿滑,唇齿紧紧依偎纠缠的感觉无比熟悉又永远陌生……带着应该悲哀却只觉淫靡的亲密,迪尔平稳的呼吸渐渐紊乱了,开始主动吸吮对方恣意挑逗的舌。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毫不留情的推开,奥克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带着银色的亮光:「还是不怎么样……你不是整天都在做吗?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厌倦你……」
「……我知道……我走了。」努力平复喘息的迪尔慢慢转身离开,这种戏弄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习惯,是最具效果的麻醉剂。在房间里等待了很久,奥克斯迟迟不见那个少年的到来,醒悟到自己被欺骗之后终于恼怒的离开。迪尔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的迪尔……只不过把少年带到了图书馆,越爬越高的疲倦感和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寂静让身边的少年揪紧迪尔的袖子:「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请你告诉我好吗?」
「我有话对你说,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相信我,是好事。」拿着蜡烛的迪尔微笑着对他眨眼,俊美的面容令少年红着脸低头,从早上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好漂亮……而且又这么亲切,房间也帮着自己整理……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少年顺从的一直跟随迪尔进入最高层。
「这个十字架送给你。」迪尔从胸前取下那个来自约翰的遗物:「这是我最心爱的东西。」
「……为什么?」虽然睁大了迷惑的眼,少年还是接过了它,尽管并不算精致,但上面带着的体温使少年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接受礼物呢。
「因为……我很喜欢你,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跟你一样大……」迪尔轻吻上少年的额头:「你看起来……那么纯洁,比那时的我好多了……」
少年的脸更红了,大大的蓝眼睛躲避着迪尔:「……我……我要回去了……」
「不要走……让我好好吻你一下……」迪尔紧搂着少年的腰部凑上自己的双唇,少年的挣扎完全是徒劳,对比迪尔的高大,少年微弱的力量就像一只小猫。
「呜呜……嗯……嗯……」少年的身体渐渐放松,被侵犯的嘴里逸出动人的呻吟,从来没有跟他人做过这种举动的他麻醉在亲昵又禁忌的气氛中。
「跟我想的一样……你真的很纯洁……我喜欢你。」
「啊……」少年的眼角渗出泪水:「你……为什么……」
「我来为你带上吧……」迪尔认真而温柔的帮少年将那个十字架挂在胸前,俯身亲吻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这儿,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一路搂着少年走到窗边,迪尔在少年耳侧轻声说话:「你看……今天晚上有星星……好美……这里很少能看见的星星……就像你一样……好美……好干净……」
被这梦幻般的音调吸引,少年看向窗外的星空,却没有觉得与往日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轻轻拭去少年眼角晶莹的泪珠,迪尔将他整个抱了起来:「回到主的怀抱里去,好吗?」
「啊……请放下我……」本能的惊呼之后,少年才通红着脸埋头发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回到主的怀抱里去,干干净净……去做真正的天使……」
温柔诉说着的迪尔猛然放开两臂,少年的身体就那么从窗口直线坠落,半声惨叫滑过夜空,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良久之后才发出「砰」的一响。
「这样不是……很好吗?……神啊……我把他还给你了……他是属于你的羔羊……我保护了他……就算是……就算是最后偿还给你的……约翰……你的东西也还给你了……他会代替迪尔去侍奉你……我不是……我早就不叫迪尔了……我不知道我是谁……撒旦……你呢?你也不知道吧?呵呵……奥克斯才是你的人……我不是……我谁都不是……我谁都不是……」
一个人无声的走下楼梯,迪尔手中仍然拿着那只来时的蜡烛,经过漫长的行走回到奥克斯的房间,人影早已不见,迪尔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洗澡、换衣服、上床就寝,甚至这一天晚上……他睡得很熟,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几乎是三年多时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因为这个夜晚,是一个彻底的结束;更是一个重生的开始。
迪尔是被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唤醒的,很好听、很清澈的声音……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到的……天使的声音……苏醒的一剎那,迪尔眼中还带着一丝迷惘,可转瞬间就完全清醒过来。
奥克斯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他,不知已经看了多久;叫醒他之后也不再说话,彷佛要一直这么看下去。
两人的视线在寒冷的空气中胶着,却没有半分缠绵的温度,僵持了好几分钟,远处响起沉重的钟声,应该是早会的时间了……奥克斯终于挥手重重打了他一巴掌,随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迪尔目送那轻飘飘的身影走出门口,手抚上火辣辣的脸喃喃自语:“奥克斯……你很生气……我知道……呵呵……再过一会儿你会更生气……我等着你……”
起床后的迪尔到餐室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卡莫那儿一趟,就回到房间等待那个一定会气急败坏的人。
果然,并没有等上太久,房门就被粗暴的推开,一贯保持着优雅的人几乎是冲进来的,就连声音也比平常大了好几倍:“迪尔!你这个家伙……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坐在桌前翻看典籍的迪尔慢慢抬起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毫不留情的一脚把迪尔踢倒在地上,奥克斯的眼神里盛满鄙夷与厌恶:“你这个贱货!”
微微喘息着从地上坐起,迪尔平静的提出自己的意见:“你的用词……有点粗鲁……奥克斯……这可不太像你……”
没等他话音落下,奥克斯就压坐在他身上,一只手猛力揪住他挺直的长发;另一只手在他脸上左右开弓:“……贱货!你这个……天生的贱货!”
“疲疲啪啪”打了好一阵,奥克斯有点累的住了手,从完全不抵抗的迪尔身上起来坐到一边,激昂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你这个放肆的家伙……是妒忌吗?哼……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长进……居然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妒忌?”迪尔实在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奥克斯……你说什么啊……你以为……我跟那些小孩子一样……爱你?呵呵……我只不过……只不过不想让别人碰他而已……”此时的他眼神变得很满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纯洁……多么……诱人……”
奥克斯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身体却禁不住开始发抖:“你碰了他?……你竟敢……竟敢跟我抢……你这个……”停止了言语的奥克斯双手用力掐上他的脖子。
仍然没有挣扎的迪尔感受着脖颈上越来越重的压力,半闭的眼中似乎还带着那可恶的笑意……当他的意识逐渐漂移到远处,奥克斯突然放开了手。
咳嗽了很久才恢复正常的脸色,迪尔看向呆站在身前的奥克斯:“……不想让我死?……那么……打我?”
停顿了一下,迪尔再次露出嘲讽的微笑:“………我是你调教出来的……天生的贱货……无论是杀死我、折磨我,或者……饶了我,我都很乐于接受……奥克斯,惩罚我吧……满足我吧……呵呵……”
“你!”即使是魔鬼,面对这种状况也只能愣住,这个家伙……希望被杀死,喜欢被虐待……那么还可以对他做什么?
第一次无计可施的奥克斯颓然坐在椅子上,双眼死死盯住红肿着一张脸的迪尔,迪尔也面无表情的直直看着他,栗色的眼珠里却散发出某种光芒……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家伙胆敢这么看他?
奥克斯惊奇的发现,今天的迪尔跟往常不一样了……不再沉默……不再脆弱……也许不止是今天,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是啊……这个家伙,那么久之前就敢于杀人……敢于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事……
原来……这一次愚蠢的是自己……奥克斯美丽的脸上也绽开微笑,眸中燃起久未出现的冰绿色火焰:“……原来……你真的不错……是我看错了……”下腹间适时的升起一股热度,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好几度:“过来……把衣服脱掉……我现在想要你……”
听到这张嘴里说出任何话也不会再感到吃惊,迪尔顺从的袒露了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到处都刻印着交欢的痕迹……还有不少受虐所留下的证据。但这样的迪尔反而有种残缺的魅力,这具并不完美的肉体充满暴力与淫秽的诱惑。
奥克斯轻轻抚摸迪尔身上的那些痕迹,指尖传来的微热是一个成年男子应有的体温……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怕冷了……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常常会因为寒冷的天气而钻进自己的怀里……
一种奇异的愤怒涌上胸口,奥克斯把这具成熟的躯体用力推倒在又冷又硬的桌上,以膝盖分开那两条长长的腿:“……你一共……跟多少人干过?一百?两百?还是更多?”
只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让迪尔难耐的扭动腰部,并主动伸出手拉紧奥克斯的衣襟,在他耳边轻柔的低语:“可能……比你多……”
潮湿的眼神和音调不带任何羞耻,赤裸裸的情欲找不到一点修饰,比起奥克斯细致的妖媚,迪尔更像一只嗜欲的野兽,即使将要被占有和吞噬的是他自己,也决不隐藏对血液的渴望……
“你这个……淫乱的家伙……”奥克斯冰凉的身体变得火烫,分不出因为恼怒还是因为性欲,迪尔撩起他衣袍的手被狠狠压住:“那么多人……都不能喂饱你吗?”
“……谁能……比你更好?他们都……打得太轻了……当然……不够……”
奥克斯冷笑着又打下一巴掌,满意的看着迪尔嘴角流出新的鲜红:“舒服吗?”
“呃……不够……差远了……最好是……咬我……那样比较疼……”
“你这个……怪物……”奥克斯再也想不出其它的词来形容,下半身的亢奋却已经忍耐不住,他干脆放弃了打骂,而是直接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没有经过任何别的挑逗与折磨,奥克斯从正面进入那紧热的甬道,明明很熟悉的身体中似乎有了不同的感觉,使他无法摆脱比施虐更强烈的快意。
“啊……”首先呻吟出声的是他,迪尔立刻凑上来的嘴唇封住了他更多的声音,对方软滑的舌头在口腔中强力吸吮和翻搅,另一个正结合着的地方也在本能的催促……再也……不能等了……他开始失去控制的律动自己的腰。
被烧灼般的快感蔓延到每寸皮肤,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身体已经紧紧相拥,汗水一滴滴融化在彼此的发肤里,散发出共同的气味,迪尔唇边的血迹也染上了他的嘴角……
一次、两次……即使再疲倦也停不下汹涌的欲望,华丽的房间中到处弥漫着体液的味道,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一起挪到了床上,甚至枕头和棉被里的羽毛都被他们过于激烈的动作弄得跑了出来,随着淫靡的撞击声漫天飞舞。
“……唔……好象……下雪了……”迪尔神情恍惚的移开了视线:“……那一天……也……”
“……看着我……”奥克斯凶猛的吻住走神的迪尔,加快手掌中套弄与摩擦的频率,迪尔反射性发出了甜腻的鼻音:“……嗯……呜呜……”
在奥克斯最后一次全身痉挛着到达高潮的时刻,他的意识也同样失去了控制——也许因为太过疲累,体力一向很强的他竟然晕倒在迪尔的上方。
好舒服、好疲倦……长长的浅色睫毛轻微颤动,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在被注视的感觉中缓缓睁开。
迪尔看着他的目光很奇怪——彷佛无比灼热,却又冰冷透骨;带着一点梦幻般的朦胧;却又比死亡更加灰暗……在他认真分辨这些意味之前,正要开启的嘴唇已经被深吻吞没,还留有淡淡血腥味的舌尖非常温柔的探索着,这个吻尝起来……有点苦涩。
奥克斯突然用力推开了迪尔,然后下床胡乱穿上不知属于谁的衣袍和鞋,即刻便跑出了这个房间。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再看迪尔一眼,甚至也忘了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在光线阴暗的走廊里,他的脚步逐渐变慢,此时方才感觉到腰酸腿软,实在是很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疯狂过了……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两壁闪烁的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他……如果是往常,他会留在那个房间睡上一整夜,可是这一次……有了太多异常的状况。
脚步越来越慢,停止了前行的他竟然犹豫了一下……仅仅是一刹那的犹豫便带来了小小的慌乱,这是……怎么回事?完全陌生的情绪让他浑身发冷,快步跑回了安格里的房间。
因身体不适而提早上床的安格里看见外表狼狈的他,是一副很担心的表情:
「……奥克斯……你怎么了……你在害怕……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说什么?」奥克斯吃惊的睁大眼睛,眉头也随之挑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亲爱的……你的脸色很苍白……你在发抖……到我的怀里来吧……」安格里伸出双臂拥抱他:「有什么问题……让我来为你解决……」
狠狠打掉老人停留在他腰际的手,奥克斯背对着他躺到床上:「别烦我……我要睡了……」
「唉……奥克斯……你很不高兴……是不是想出去散心?呃……你代替我出去开会吧,可以到外面待上一段时间,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吗?」
奥克斯回过头来冷冷的问他:「你不去?」
「我实在太老了……这次你一个人去吧……」安格里露出宠溺的笑容:「好好玩……多花点钱也没关系……明天就动身吧,我写封信让你带着就行了。」
出去?也好……今天的心情很不对劲,很烦躁、很难受……既然这次老家伙不去,正好离开这个鬼地方玩几天,顺便想想……自己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奥克斯就下山了,辗转了二十几天才到达目的地,在那个繁华的城市中代替安格里参加会议。虽然有很多老家伙都用怀疑的眼神审视他,他表面上还是装得无比虔诚,加上安格里的亲笔信,年纪轻轻的他堂而皇之坐在了一群位高权重的老朽中。
忍耐了好几天无聊的会议,奥克斯不动声色的在心底冷笑,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为了教义之争可以胡乱杀人,他们手上的权力就是最狠毒的凶器。当然,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每天作一些纪录,准备回去交给安格里带进棺材……只怕现在的安格里都不会对这些有兴趣。
离开这个城市之后,他换下了那件丑陋的衣袍,身穿华贵的衣服走上街道,本来就是贵族的他引来所多人的注目。他任意的花着安格里的钱,顺手买了一大堆没用的废物,但心情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安抚……迪尔那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肯定又躺在某个人的床上,哼,那个淫荡的家伙……该不会又长高了吧?都十八岁了还在长,真是怪物……自己十七岁以后就没有大的什么变化。
迪尔……为什么会想起迪尔?置身于满街人潮中的奥克斯突然停下脚步,从前……每天都会看到,戏弄、折磨、疏远、冷落……可是每天都会看到啊……即使差不多已经厌倦了那个听话的家伙,还是偶尔会跟他说说话,再后来……那一天的自己就像疯了一样,完全失去控制,不但说了脏话,还不断的跟他做……一直做到晕倒在床上……从来没有这样过……为什么?
安格里说,我在害怕……我在发抖……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你知道什么!竟敢这么说我……我没有害怕……我没有……我只是……太累了而已……我需要休息……需要自由的玩几天……就会好了……
刻意在各个城市游荡的奥克斯一再推迟返回的行程,可再多的美食华服都渐渐失去魅力,得到自由的奥克斯并没有变得丰腴,反而消瘦了一点,常常会在夜晚失眠;如果睡得着,就会做梦……这是多么古怪的事——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梦了,更何况……是那种非常愚蠢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在吻他,很舒服、很温柔,那个人的脸上有一对栗色的眼睛……迪尔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最仰慕最崇敬的人,于是他甩了迪尔一巴掌:「不准这么看着我!」
「我……你……」
变得悲伤的迪尔说了一句话,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不准哭……不准哭……迪尔透明的泪珠滴在他的手上,好疼……就像滚烫的油烧伤了他的手……啊……你这个蠢货!
惊醒过来的奥克斯还在喘息,手上彷佛遗留着那种清晰的灼痛,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无法失笑。
迪尔,好想见见迪尔……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哭……这种心情压倒了不安,又引起另一种不安……天色还没亮,奥克斯就焦躁的起了床,迫不及待踏上回去的路。
购买的一堆东西里,他只带上了一个绿色宝石戒指,这是那些东西里最昂贵的,当时因为它的美丽而顺手买下,现在……他想送给一个人,从来没有送出过礼物的他不知怎么跟自己解释……就当是可怜那个家伙好了,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真正的宝石吧。
和来时一样的路程,他却一路骑着快马;上了船,他才让自己休息,站在船头远眺越来越近的修道院时,他不自觉拿出那个小小的绒盒来回摩娑——那个家伙肯定会大吃一惊,呵呵……很想快点看到那个表情……
他曾经露出冷笑、嘲笑或者邪恶之笑的脸上,第一次绽开了真正的微笑。
9
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马太福音.第五章
回到修道院,站在大门口迎接奥克斯的人居然是迪尔,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让他忽略了院中反常的气氛——明明是大白天,却没有几个人,四周安静得简直有些诡异。
他只注意到迪尔脸上浮起的笑容和那温暖的拥抱:「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
压抑住内心串上的一点激动,奥克斯故作冷静的开口:「迪尔,我有事告诉你……」
「是吗?我也有事要告诉你……跟我来……」迪尔放肆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往偏僻的方向。
并没有斥责迪尔的越距,奥克斯只是悄悄掏出那个绒盒,捏得紧紧的手心迅速变得潮湿,迪尔越来越快的脚步更让他额角冒汗。
「……你慢一点,走那么快干什么?迪尔……我有东西……」
「奥克斯,我有一个惊喜给你。」彷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迪尔突然对着什么地方挥了一下手:「出来吧。」
仅仅是一瞬间,眼前的变故就把奥克斯惊呆了:一群手里拿着武器的少年从墙角冲出来,重重围住了他,虽然那些武器都很粗糙,但绝对可以令人致命——铁棍、刀枪……上面还看得见年代久远的血迹和锈斑。
震惊到忘了抵抗,奥克斯就那么张大了嘴,手指也不知不觉松开,那个绒盒无声的掉落地面。
仍站在他身边的迪尔蹲下去捡了起来,打开一看便发出嘲讽的赞美:「……呵……真是……邪恶又华丽的东西,跟你一样……」
隐隐明白了什么的奥克斯艰难的看向迪尔:「……还给我……」
「咦?你很喜欢?……对啊,不喜欢的话就不会买,呵呵……这么奢侈……」
迪尔把那个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戒指随便往无名指上一套,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嘲讽的笑容再次扬起:「……很好看呢,就像是为我买的……」
「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奥克斯大叫着从迪尔手上抢夺,却被冷笑着的迪尔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双手也被用力的扭到背后,耳边响起低沉的语声:「不用妄想那个老家伙会来救你,他已经蒙主宠召了……」
旁边的少年们也纷纷加入战团,把拼命挣扎的奥克斯捆绑起来,力量渐渐流逝的感觉让奥克斯尖声嘶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又一记绝不留情的耳光煽上了他的脸:「闭嘴!你叫给谁听?没有人会来救你!……把他带到他应该待的地方去!」
饥饿、劳累和慌乱,还有一种比这些都还要难过的心情,奥克斯几乎快哭了出来,但高傲的自尊使他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当然,更不会流下眼泪。
一条长长的铁链锁在了他的脚踝上,另一端是图书馆最高层的墙壁,他不知道迪尔为什么会把他关在这儿……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决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对待。
在黑暗和寒冷中禁锢了几个小时以后,奥克斯已经连悔恨的精力都没有了,他只能等待……等待谁来告诉他,自己不在的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微亮的烛光和轻轻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他立刻警觉的站起身,是迪尔……那张熟悉的脸慢慢移近,手里还端着一个餐盘。
「奥克斯,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把食物顺手放在一边,迪尔抱住他冰凉的身躯。
「……你到底干了什么?」奥克斯的声音中找不到太多愤怒,只有无尽的疲倦。
「我?不,是卡莫,他胆大包天的杀死了自己的师尊,所以被立即处决了……还有他的同党,都关在地下室,这辈子都不会被放出来……怎么样,很吃惊吧?」
「……你这么乱来,没有人反对?」奥克斯冷静的音调令身边的人低笑出声:「呵……果然是奥克斯,你还能这么镇定?那么……来试试这个吧……」
身体被强行翻转过去趴伏在大而硬的书桌上,奥克斯没有做出徒劳的反抗,可下袍被直接撩起时仍然忍不住轻微的颤抖:「……你只是想报复我吗?」
「不……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呵呵……也许,我只是疯了……早就疯了,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啊……奥克斯……」
叫着他名字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接下来的插入却凶猛而残酷,没有经过任何抚慰的身体大幅度震动了一下,先前被自己咬住的双唇也泄漏出小小的叫声:
「……呜……你……」
只说了一个字,奥克斯就聪明的住了口,连带双眼也自觉的闭紧……不可以求饶或呻吟,那样只能给予施暴者更多快感,他是最了解这种事的人了。
「你准备……装死吗?我无所谓,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火烫的坚硬一再深深贯穿他,身体在木桌上撞击的响声越来越刺耳……已经很久没有承受过这种侵犯的部位实在非常的痛,奥克斯曲起的指尖在桌子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刮痕。
直到指甲和嘴唇都被自己弄得血迹斑斑,身后粗暴的冲击依旧没有结束,迪尔沉重的喘息声不停在耳侧回旋,伴着断断续续的问话:「……我不错吧?……奥克斯……满足吗?……快乐吗?……」
「……你不说话?……没关系……你那里在流血……好多血……好舒服……你的血,也是热的呢……奥克斯……奥克斯……你为什么……要做那件事……」
一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背脊,顺着滑腻的肌肤一直没入臀际,被痛楚折磨到麻木的神经陡然清醒,奥克斯挣扎着想要转过头去:「……你……你是不是……」
「不是!」迪尔将他的脸紧紧压在桌面上,加快了腰部的律动,濒临爆发的欲望更深的刺入再撤出,使身下的人终于发出细细的呻吟:「……呜……嗯……」
没有得到任何快感的奥克斯,在压抑的低吟中苦苦支撑,又承受了几次狂乱的抽插之后,体内被注入滚烫的热液。
良久之后,迪尔抱起了几近虚脱的他:「睁开眼睛……奥克斯……你不饿吗……」
「我……我不想吃……放我下来……好疼……别碰我……」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奥克斯神智不清的低喃,却被粗鲁的摇晃强迫着睁开双眼。
「不吃?你想死?……如果不吃的话,我就让你喝我的尿。」平稳的语调完全不像是威胁,反而让奥克斯双眉深蹙:「你……你……」
「我不是吓你……我真的会那么做。」
「……你真的疯了……好……我吃。」
已经冷掉的食物非常难下口,奥克斯有几次都差点反胃,只是在迪尔冷凝的注视下他不敢吐出来,迪尔往他嘴里喂食的动作与其说是喂,还不如说是塞……
此时的迪尔远比先前还要可怖——温柔得彷佛带着无数怜惜,还不时轻抚他的头发:「你真美……就算这么狼狈,还是很美……可是……你为什么要做那件事呢……」
说出这句话之后,迪尔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往他嘴里塞东西,同时微笑着亲吻他的脸颊:「……奥克斯……我的天使……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你…… 永远都要陪着你……」
这是……多久没有听到过的话?奥克斯却无法像从前般反驳与讽刺……他只能轻轻的闭上眼睛:「迪尔……我很累,你可以让我休息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等我一会……」
匆匆离去的迪尔消失在楼梯的转角,瘫坐在墙角的奥克斯紧紧环抱住自己,窗口的缝隙中有冷风串进,伴随那再次开始的漫长等待。
刚才……迪尔的手指上找不到那个戒指,一定是顺手丢弃了……是啊,来自于我的东西,他又怎么会珍惜?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不在意……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只是……太吃惊了……迪尔……果然不错……我只是输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呵……迪尔,你赢了……可是为什么……我想哭……
不……奥克斯……你不能哭……你早对自己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流下那种没用的东西……你应该庆幸,没有在失败之前丢更多的脸,没有做出傻瓜一样的举动,让别人都来取笑你……
等待了不知道多久,奥克斯在孤独中渐渐睡去,即使身体被移动,有温暖的感觉包围了他,他也没有醒过来,只是出于本能主动偎向那个最温暖的地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厚厚的棉被里,那张熟悉的脸面对面近在咫尺——迪尔宽阔的双臂围绕在他背后,甚至两条长腿也包裹着他的,如此亲密的姿势却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只稍稍移动就忍不住发出呻吟:「……呃……」
「你睡得很熟……奥克斯,你睡着的脸好漂亮……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迪尔的表情很放松,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奥克斯却转过了头:「……迪尔,你是不是……想把我就这么关上一辈子?」
「我没想过……也许……」迪尔平静的脸染上一点焦躁,抱着奥克斯的手臂也放开了:「……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吧……」
转瞬间,这寂静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还有无数疑问都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每到夜晚,迪尔总会躺在他身边抱着他入眠,在这种情势下他竟然每夜都能睡得很安稳,就算迪尔所做的绝不只是纯粹的睡觉而已。在迪尔的拥抱中,他所得到的也不再尽是痛苦,频繁的交欢使他回复了正常的性欲,他们之间更绝不拘限于某个特定的方式。也就是说,只要他需要,迪尔很乐于被他拥抱。这种从未有过的、对等的关系让奥克斯满足又惊奇,可他最大的期待还是得到自由。
当然,他不会愚蠢到向迪尔这样要求……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他只能偷偷的自己想办法。
他问过迪尔,那些少年们手上的武器是怎么来的,对于这个问题迪尔守口如瓶,脸色平淡得看不出一丝线索:「也许……将来我会告诉你……」
他们之间的交谈是如此索然无味,肢体上的交缠成为了唯一的重点,除了拥抱在一起的时刻,剩下的只有无言的对视,纠结的眼神中他总是先逃开的一方,坚持得越来越久的永远是迪尔,但最终也只能慢慢走开,把他一个人留在稀薄的空气中艰难的呼吸。
比起任何行为,更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眼神,所以大概十来天之后……奥克斯终于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一天的中午,他试图诱惑为他送来食物的少年,因为他清清楚楚在少年眼中看到了爱慕……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可是当他热烈的吻上少年的嘴唇,并施展了自己最美丽的笑容时,那个少年突然问了他一句话:「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奥克斯……」
看见他迷惑的眼神,少年流下泪水的眼里燃烧着愤怒:「你当然……不会记得,可是我记得!……你只不过对我好了三天,就把我扔给了那些人……我求你的时候,你让我滚……我恨你!我永远都恨你!」
少年急促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回音,奥克斯兀自睁大着健忘的眼睛,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他知道……这下可能要糟了。
还没等他想出解释的借口,迪尔已经面无表情的到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人,依稀有几个还留着印象,好象被他羞辱或是戏弄过。
迪尔对他说话的语调依然温柔,言语的内容却令他不寒而傈:「奥克斯……原来,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满足你……你需要更多,对不对?」
「……不……迪尔……不……」他开始踉跄着向后退去:「……迪尔……我不要……」
纤细的手腕落在了迪尔的掌控中,上面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昭示着他接下来的厄运:「……你总是想诱惑别人……你不会改的……你想逃走……你还想去诱惑谁……你看看他们,呵呵……他们全都被你诱惑过……你也该好好回报别人一下……你们不用怜惜他,他啊……很喜欢这个的……」
「……不……迪尔……叫他们走开……滚开!」奥克斯用尽全力的挣扎没有一点作用,那些恶心的家伙早已对他垂涎三尺,哪里还会手下留情,他身上的袍子几乎立刻就被撕成了碎布。
「啊……迪尔……迪尔……不要……呜……」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溢出眼框,但奥克斯已无心遮掩,呼唤着迪尔的声音也无比凄厉:「……不……迪尔……求求你……啊……」
迪尔就在旁边看着他惨叫挣扎的姿态,残酷的眼神在他脸上凝固,他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也直直的看着迪尔,内里充满绝望的乞求,可迪尔此刻的表情告诉他,他不会被饶恕……
「……啊……不要……放开我……」积极的抗拒在身体被粗暴侵占时变得无助,奥克斯紧闭上双眼承受那痛苦的冲击,泪水不可遏制的汹涌奔流,这个老旧的噩梦终于重复。
「啊……别看我……别看我……呜……」几乎是无意识的尖锐喊叫,几声之后就完全嘶哑:「……呜…………呜……你这个……禽兽……」断断续续的啜泣伴着听不清的唾骂,奥克斯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流血,下体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却仍然能感受到机械的抽动……一个、又一个,受伤的内壁不停被注入肮脏的粘液,他的眼泪也一直没有停止。
谁都没有注意到,脸色淡漠的迪尔双手紧握,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手心里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刺入掌心,一缕鲜艳的红色丝线从指缝间缓缓滴落地面。
「……住手……可以了……」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没有任何人遵从这个指令。
「……住手!你们滚……滚开……」迪尔对着某个人猛力踢出的一脚终于奏效,他们看着迪尔犹如野兽般将要吞噬什么的样子,满腹欲念登时消散,彼此间小声提醒:「……不对劲……快走……」
「滚!」
直到那群人消失得干干净净,迪尔才缓慢的走到一动不动的奥克斯身边,那副所有人都赞叹过的完美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血污和抓痕,奥克斯紧闭的眼睛里还在不断渗出透明的泪水。
「……奥克斯……奥克斯……」把尸体般冰冷的人紧紧抱在怀里,迪尔一次次喊着他的名,却不会再得到任何响应,奥克斯彷佛什么也听不到了,唯有眼泪的流淌一再延续着,漫无止境。
轻柔的吻落在满是泪痕的脸上,一个暗哑的嗓音说出含糊的低语:「……你也会……痛苦吗……奥克斯……为什么要逃呢……对不起……对不起……他们都该死……竟然敢碰你……我会杀掉他们的……任何伤害过你的人……都不能活着……任何人……」
衰弱的身体瘫软在一双强健的臂弯中,其实并没有伤得很重……但又是那么的痛,比所有酷刑更痛……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碎裂,任身边的人说再多话也听不见。
现在的奥克斯,就像被撕毁的布偶,在迪尔的细心照料中一直没有睁开眼,无论擦拭、清洗、上药、拥抱……对所有的接触都失去了感知,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就是仍然渗出泪水的眼角。
嘴里被喂进食物,他也无意识的吞咽下去,根本没有能力分辨它们是什么味道,空白的大脑只知道自己好象在哭,其余的……都忘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哭泣中慢慢睡着,梦里的他突然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九岁的自己一个人瑟缩在床角不停发抖,好大的房间……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妈妈……妳在哪儿……妳对我说过……会永远陪着我……不要欺骗我……妈妈……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狠狠盯着他的眼睛,深浓的颜色比黑夜还要沉郁,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敢要了……求求你……不要看着我……
听着他在梦中发出的呓语,身边不眠的人始终无声,一滴滴滑入鬓角的液体却是那么苦涩……我终于找到了伤害你的方法……我的天使……如果你没有害死约翰……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哭……即使……被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忘记……只有那件事……不可原谅……绝对不可以原谅……但是……他们竟然敢碰你……不可饶恕……更加不可饶恕……
天色微微发亮的清晨,迪尔带着昨天那群人中的一个来到这儿,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奥克斯几乎立刻颤抖起来,拼命缩向墙的一角。
「……真漂亮……」那个家伙惊叹着准备扑上去,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拉到窗边。
「……碰了你的人应该去死。」迪尔对奥克斯微笑着说了这句话,随即把那个来不及挣扎的人推出窗外,凄厉的叫声尖锐而短促,奥克斯也毫无预警的尖叫起来:「啊—— 」
若无其事完成了简短的谋杀,迪尔快步走过去将奥克斯紧抱到自己怀里,并把他的头部压向窗外:「奥克斯……你看……他死了……不用害怕了……」
「啊——疯子……疯子……」本来精神就及其衰弱,眼睁睁看着杀人的场面更令他倍受刺激,虽然过去有不少人因他而死,但毕竟没有亲自杀过人……那个人临死前的惨叫像锥子一样刻在脑海,这个抱着他的人好可怕……除了喃喃重复着呆滞的指控,他不会别的。
「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全都该死。」迪尔一边温柔的亲吻他额际的发丝,一边说出这恐惧的宣言。
「疯子……疯子……」全身僵硬的奥克斯艰难的举起手臂想推开迪尔,那紧拥着他的怀抱却坚固得不可撼动:「……奥克斯……我会杀光那些亵渎你的人……安格里……卡莫……他们死的时候都不肯悔改……好可恶……对不对?他们都已经下了地狱……你不是魔鬼……他们才是……是那些家伙毁了你……我的天使……他们都该死……每一个都该死……」
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都会有人被带到这里来,然后从窗口推下去,迪尔乐此不疲的暴力谋杀使整个修道院染上了恐怖的气氛,被摒弃在真相之外的人们都在传言,这里已经被魔鬼占领,每个死去的人全成了他的食物。
在这种极度恐慌之下,有很多人都想逃跑——这里接连发生的变故使他们早已心寒,但受命于迪尔的那些少年们手持武器守在院中各个建筑之间,大门更是严禁出入的地方,犹如军团般严密行动的少年们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迪尔。
其实早从一年前开始,这些孩子就陆续加入了迪尔的阵营,迪尔给他们的承诺很简单:脱离他人的掌控,取得此地的自治权,并为他们提供大批武器以及免除后顾之忧。不动声色铲除了老院长和卡莫之后,迪尔跟他们共同起事,把卡莫的那些亲信也关进了地下室。这些少年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人为这些事出了多少力。迪尔微笑着利用与出卖了卡莫的亲信们,让他们在永世的禁锢中后悔终生。
那个时候,对此一无所知的奥克斯正在珠宝店里挑选一生中首次购买的礼物。
把整个修道院都已占为己有的迪尔,每天都会站在山顶看向远方,等待着他最急于见到的人,也早就准备好了关押的地方,最美丽却又最邪恶的奥克斯,才是他所有计划的焦点。
等了又等,他几乎以为奥克斯不会回来了,在见到奥克斯的那一瞬他真的很高兴,就算接下来会如何残忍的对待,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确实离不开那个比宝石还要耀眼的人。
一直都离不开……他曾经的天使,无情毁灭了他一切信仰的奥克斯……也许,这比爱更强烈的感情就是憎恨,深浓到不可能化解的恨。
而此刻,他的奥克斯像一个真正的天使,瑟缩在他怀里轻轻的颤抖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可以让他深深的怜惜与尽情的亲吻。就这样被我照顾吧,失去了翅膀的奥克斯,无论是白色或黑色的羽翼我都会扯断它……你能待的地方,只有这里,这个曾被你伤害到崩溃的人身边。
刚才……又有一个家伙被迪尔推了下去,奥克斯每天都只会说「疯子」两个字的嘴里突然产生了新的内容:「啊……杀了我……」然后撞撞跌跌的跑到窗边就要往下跳。
终于……受不了了,每天看着迪尔将那些生命瞬间结束,他所能记得的是各种不同的惨叫声,有的惊愕;有的恐惧;有的悠长;有的短促……如果这是迪尔对他最终的手段,他已经受够了……他已经完完全全不想再活下去……
一只脚刚抬起来,就被用力的扯回去,脚上的铁链把他拉回迪尔的身边,摔倒在地上的奥克斯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落入那熟悉又可怕的怀抱。
「迪尔……我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卑微的乞求中再也找不到自尊和高贵,绿色的眼眸又已湿润。
「……你真的……这么痛苦?」只有迪尔,才知道求死的心到底有多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求过眼前的人……迪尔的眼神变得极端混乱,但绝对……没有一丝喜悦。
「………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让我死……就当是……为你的师尊报仇……」奥克斯终于想到了激怒迪尔的理由。
重重的、惩罚的吻串入口腔,迪尔以炽热的舌头封住了他更多的话,泪流满面的奥克斯狠劲咬住不放,迪尔就那么任他咬着……当血液的咸腥味道充满他们接触的部位,奥克斯软软的松开了牙齿。
于是,这个吻缓慢的继续,每一次探索、每一次逃避、每一次征服、每一次纠缠……一股奇异的感觉同时俘获了两颗伤痕累累的心。
不知多久以后,迪尔放开了他,眼光也由纠结而变得疲累又平淡:「……我还是……会达成你的愿望……奥克斯……我……」
静静的停顿之后,迪尔微笑着轻抚他的脸:「……我恨你……」
「那么,你愿意杀死我?」没有逃开迪尔的碰触,奥克斯平静的音调反倒回复了几分精神,一切……都要解脱了……这样应该是最适合自己的结局。
「……是的。」迪尔仍然微笑着,从身上掏出一粒小小的药片:「……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先给你吧……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它。」
毫不犹豫的夺过来一口吞下,奥克斯不再逃避的凝视着迪尔,一会儿以后,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他半闭着翠绿的眼瞳绽放了一生中最美的笑:「……那个戒指……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其实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只可惜……可惜……」
10
巴比伦大城,坚固的城啊,你的刑罚即将到来。
——启示录.第十八章
一切……即将结束,我们都等不到末日的审判了,当天使吹响号角的时候,我们早已身化飞灰……包括,我们同样染罪的灵魂。
你闭上眼睛的这一刻,表情如此纯洁、如此快乐……为什么呢?我不懂……没有来得及听完你那句话,我们的错过又岂止一个遗憾?
……我的天使,你仍然是我的天使,从最初,到最终,你是唯一的那一个……是的,我恨你,这过于强烈的感情令生命不可承载,你的、我的,都不可以……所以,解决的方法只剩下一个,让我……与这罪城一同焚烧吧,在烈焰中释放我疯狂的执念,才能够……真正的告别。
令你堕下地狱的,是这个罪恶之城;把你从撒旦手上抢夺过来的,是我。我说过,不会放过任何玷污了你的人……其实第一个就该是我,只是……我还想多看你几眼,在你最柔弱的时刻紧紧抱住你……我的天使……你痛苦的眼神很美,然而比刀锋更锐利,把我黑暗的心也刺出了鲜血……所以……让一切结束吧,都结束吧……我会在毁灭的火光中对你微笑着说再见。
如果真的有轮回,我拒绝,我不想体验与你再次相遇的危险,我宁愿就此消失,从此灵魂也不再有,那样才能彻底的忘却。
我的天使,我最恨的人,我最后的愿望是——你能作为一个人的身份重生,不是魔鬼,也不是天使,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样,你就不会哭泣,不会堕落,在笑容里度过平凡又幸福的一生。
※※※※※※※※※※※※※※※※※※※
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没有任何可怖的影像,只有身体微微摇晃的感觉一直继续……这就是死亡?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信道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遥远的彼端是一个小小的洞口……那里是地狱的入口吗?
然后……恍惚的意识再次混乱,耳际好象有什么声音……分辨不出的声音……别管它……死亡不过如此……马上就会到地狱了吧……他这种隶属于撒旦的灵魂,不会有别的去处啊…… 「他醒了吗?」
「应该快了……迪尔说……」
迪尔?是谁的声音说着这个名字?紧闭了好几天的双眼迅速眨动,之后慢慢睁开。
刺眼的光线使他很难受,干涩的喉咙几乎无法发声,可来自心底的震惊压过了这些:「……呃……我……我没死吗?……这是……什么地方?」
两个坐在床畔的少年彼此看了看,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开了口:「……这儿是山下的渔村……我们借住在别人的家里……迪尔说……他再也不想看见你……就当你已经死了……」
这个少年就是那天被他诱惑过的孩子,说完前面的话,便眩然欲泣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把那件事告诉了他……可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对不起……我不想那么报复你的……」
「……你不是……很恨我吗?」奥克斯苦笑着努力从床上坐起。
「……如果……如果没有爱的话……又怎么会那么恨你……」少年珍珠般的眼泪掉落地面,哽咽的语声充满了挣扎。
「……原来……」奥克斯禁不住再次苦笑:「……怪不得……」是自己不懂得「爱」这种感情有多么怪异,才会理所当然的失败啊……
「……你睡了好几天,迪尔说……那个药的药性很强,但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迪尔……他为什么不杀死我?」奥克斯喃喃问着自己,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奥克斯……你不知道吗?迪尔……是最爱你的人啊……他怎么会杀死你?就算会杀死自己……也不舍得杀你……」哭泣着的少年立刻响应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他恨我……」下面的话哽在喉中,奥克斯吃惊的睁大眼看向身边流着眼泪的少年:「……你是说……他跟你一样……」
「不……他比任何人都更爱你……他说……有罪的不是你,是那个邪恶的地方……所以……他会将那里彻底毁灭……他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不准我们再回去……呜……奥克斯……我们好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把你们……赶出来?」不详的预感渐渐升起,奥克斯突然抓紧了少年的手腕:「……他还有什么话是给我的吗?」
「……他说……他说……『奥克斯,再见。』」
奥克斯无力的松开手,脑中一片慌乱,迪尔是以什么样的神态、什么样的心情说了这句话?他想象着那张在他眼底成长起来的脸,用无比平静的声音叙述这最后的道别,迪尔……你为什么要饶恕我……
眼眶里好热,奥克斯拼命忍着,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迪尔想做的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把挥开了被子,冲下床直接往房外跑去。
「……啊,奥克斯……你干什么……你要休息……奥克斯……」两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只好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叫他。
跑到村口的奥克斯,看见了一大群渔夫,他们全围在一起说着什么,眼光也一致看着山顶的方向。
「……起了大火啊……唉……山上的雪要化掉不少……」
「不知是怎么回事……那里不是那个有名的修道院吗……」
「……前几天就看见好多人从里面跑出来……大祸啊……」
血液瞬间沸腾,奥克斯尖叫着冲过人群——那个熟悉的、罪恶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火海,凶猛的火势几乎连这里也能感到灼热。
「……不!不……迪尔……不可以……」胡乱发出无意识的抗拒,奥克斯向那个遥远的彼方狂奔而去:「……啊……迪尔……迪尔……」
一直这么叫着、跑着……他忘记了自己的脚上并没有穿鞋,血液从雪白的皮肤中慢慢外渗,急促的喘息也越来越快……可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疼痛才能支撑自己不会倒下。
等等我……不要……迪尔……不要死……不要这么容易就死去……你答应过我……「永远」………
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跑,等奥克斯终于到达修道院门口时,那两个孩子也终于追上了他,可眼前一片冒着黑烟的废墟使他们只能瘫坐在地上哭泣。
奥克斯也在流泪,却没有哭出声音,甚至僵硬着身体向里面走进,满是伤口的赤脚踩在高温之地,迅速变成了青黑的颜色。
「……不会的……他没死……他不会死……他一定在等我……他在等我……等我和他一起……下地狱……迪尔……」
前行的脚步被两股力量强行遏制,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他:「……呜……回去……求求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迪尔让我们照顾你……奥克斯……不要这样……」
「……回去?他在那里等我吗?……他等着我……是的……他在等我……」
「……呜……是的……他说……会在那里等你……跟我们走吧……」没有空余的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他们眼中一片模糊,可还是善意的欺骗他,此时的奥克斯……让他们害怕又怜惜。
「……不……你们在骗我……他对我说了『再见』……他已经……已经……」好象清醒了过来的奥克斯,仍然说不出那两个字,只有纷纷滴落的眼泪令他回复痛觉。
「……奥克斯……回去吧……这是迪尔的愿望啊……求求你……听他一次……」
几乎是半拖半押,奥克斯被他们带着走下了山道,脚上的伤也被他们用撕下衣袍包裹起来。
一路上,他都不再说话,美丽的面容就像一幅不变的图画,两眼之中也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机械的双脚还在移动,一步步走向虚空的未来。
你要我活着……这是你对我最后的报复吗?……迪尔……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就算死亡……你也不愿带上我……这就是「爱」吗?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恨我……怎么样都可以……任何事……都可以……痛苦对我来说……都是应得的啊……可是……你为什么扔下我……你再也……不会理我了……你把我当初的手段还给了我……活着……这是我欠你的吗……是的……我曾经逼迫你活下去……所以……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呵呵……最后的输家……还是我……从征服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输了……因为……我要你承诺「永远」……这个奢求……才是最深的罪孽啊……一切惩罚都由它而生……可是……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要逼迫你说出那个誓言……即使你会再次违背……迪尔……我没有告诉过你……你曾经崩溃的那一瞬……是我曾经最满足的时刻……是我曾经真的以为……抓住了「永远」的时刻……
黑暗,渐渐掩盖了光,回到那个村子的时侯已经是深夜,屋子的主人等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沉浸在虚无中的奥克斯却充耳不闻,身后那两个孩子的叫声也完全没有听到。
他只是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刚完成这个动作就忍不住终于痛哭。压抑了好久的声音细细抽动,内里全是纯粹的悲哀。
「……你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一个他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声音从床边响起,虽然疲倦,但发音非常清楚。
以为是幻觉的奥克斯没有抬起头,反而哭得更失态,以至整个身体都开始抖动。
「唉……奥克斯……」一个带着体温的存在向他移近,并将他一把拥在怀里抱了起来:「……别哭了……好吗?」
「啊——你……你……」身陷在实实在在的怀抱里才回过神的人拼命地眨着眼睛:「……迪尔?啊——呜呜……你没死……」
「……是啊……我从地道里过来的……」迪尔皱着眉头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痕:
「……你现在好丑……脸都挤到一起了……」
根本没有仔细听清耳中的话,奥克斯哭得更大声,一双手在迪尔脸上又摸又捏:
「呜……你没死……你没死……」
「你的脚……怎么了?」把怀里不住哭泣的人放在床上,想为他检查伤口的手却被紧紧抓住靠在胸前:「……是热的……你真的没死!呜……真的……」
「……冷静一点,奥克斯……」
「……不……呜……」任性的拉起迪尔整个抱住,嘴唇也随之贴上了那张脸,带泪的吻乱糟糟的爬行着,一直串入湿热的口腔,彷佛要令眼前的人窒息一般,用尽力的吮吸证实那属于生命的温度。
「……呃……嗯……唔……」好不容易寻回理智的迪尔几乎挣扎着推开了他:「……呼……呼……你没有……想问我的事吗?」
「……哦……」他这才想起了无数个疑问:「你……想说就说吧……」
「……咦?你不是很想知道吗?」迪尔惊奇的发现奥克斯好象不太感兴趣。
「……只要你没死……那些……迟点说也没关系……」泪迹纵横的脸不知为什么染上一丝粉红的色泽,迪尔更吃惊了:「奥克斯!你的脸!」
「什么啊?」茫然摸上自己的脸,奥克斯无知的回答:「……可能……发烧了吧……」
确实是……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的家伙啊……迪尔苦笑着告诉他:「……你刚才……唉……算了……我还是说别的吧……」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很简单,迪尔因为长期失眠而经常造访图书馆,大概一年半以前,就在一本古老的书籍中发现了秘密:书的封面有夹层,其中藏着一张古老的地图。在几百年前这里因为战乱而修筑过地道,如果暂时不敌,城堡的居民就撤退到地道里,地道的另一端可以直达海边,无论是用来躲避还是用来逃跑,这个设施都非常必要。
按图索骥的迪尔早就偷偷去过无数次,地道中遗留的大量武器使他的计划得以成型,之后……就是聚集属于他的队伍,那些渴望自由和复仇的少年们当然会加入。再后来的事,奥克斯就完全明白了。
「……原来……你早就在对付我……」奥克斯撅起嘴角,却看不出太生气的样子:「……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还骗我说是毒药……」
「我没说啊……是你自己抢过去的……」迪尔微带狡谲的语气令奥克斯轻叫:「……明明是你说……什么为自己准备的……」
「那个啊……我经常为自己准备,是很厉害的催眠药物,很不容易才弄到的……」往昔的无限痛苦化成一声叹息:「……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是靠它才能睡着……但每次只能吃半片……药效太强了……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足足睡了三天……」
「……对不起……」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奥克斯说出了真心的道歉:「……是我……让你变成这样……你还是恨我吧?」
同样的沉默之后,迪尔再次叹息着低语:「……我们之间,岂是一个道歉……就可以了结?……我也……对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啊……是的……我恨你……我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不恨你……」
「……可是他们说……说……」奥克斯的脸越来越红,犹豫着说出他曾经最讨厌的字:「……他们说……你爱我……」
因从未有过的羞怯而垂落在胸口的头部,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抬起:「……那么你呢?……如果不是想问你……我不会在最后一刻反悔……你那天的话,我一直在想、一直停不了……」
另一只手掏出藏在颈间的细链,链子的终端闪烁着耀眼的绿光:「这个……是你要送给我的?为什么?」
「啊……你没扔掉它?」奥克斯喜悦的眼神比宝石更灿烂夺目。
「……嗯……我把它放在最隐秘的地方……我怎么会舍得扔掉它……这是……从你手上抢来的东西啊……」迪尔的脸也有点发烫,可还是问了下去:「……你为什么……送礼物给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呃……有一点点……」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个字,只好含糊其词的暗示。
「……我也恨你……你对我做那件事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死……你明不明白?」湿润的眼眶因回忆而溢出泪水,颤抖的嘴唇却说出令人心醉的话:「……因为……做那件事的人……是你……所以……才会那么痛……如果是别人……我只会想着报复……」
「……那么……那么……我明白了……」听着这悲伤的表白,迪尔无法自控的抱住了他:「……不要哭……奥克斯……不必原谅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抱我……一直抱住我……不要……离开我……就算是恨我……」
「……可是……奥克斯……有一件事……」
掀开单薄的衣襟,奥克斯引导那双温暖的手慢慢下滑,在对方变得急促的呼吸中展露出诱惑的微笑:「……迪尔……永远陪着我……」
「……唉……你又用这招……真是的……」
「……答应我……答应我……」全身都渴望着关于永远的承诺,奥克斯固执的重复。
「……可是……我没有钱……全烧光了……」难耐的吻上那副无比美丽的身体,迪尔滚烫的唇却吐出了大煞风景的话。
「……嗯……你这……笨蛋……」甜腻的鼻音伴着毫无杀伤力的指责,面色绯红的奥克斯狠狠咬了他一口:「……你去做渔夫!」
「啊……」惨叫之后是无可奈何的响应:「……嗯……我会试试……」
「……我也去……我们……就这样……活下去……好不好……」
「你?你可以吗?捕鱼……好象很累的样子……」
「……我很强壮啊……你不是知道吗……呵呵……呜……呜……」得意的窃笑被来自上方的深吻封缄,余下的通通听不见了……
门外那两个偷听的人不约而同发出叹息,随后静悄悄的走开。
「……你还恨他吗?」
「……我不知道……可是……他们这样……我很高兴……」
「哦……我不懂……反正没有人再哭就好了……」
「……我在想一句话……」
「什么啊?」
「……是圣经里说过的哦……」
少年微笑着看向紧闭的门扉,轻声念道:「……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