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15

剑走偏锋: 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 34-44

(三十四)为了你

  “你要不喝点儿水,要不吃点儿东西,再不济你弹弹琴也行。咱能别这样吗?”欧阳凛看着折佩,“你瞪俩大眼睛,跟反光镜似的,不是我说你,忒吓人。”
  “……那我出去。”折佩站了起来,往门口走。
  “你给我回来,脑子灌铅了?”欧阳凛一把拽住了折佩。
  “我脑子是不好用了。”折佩说着,哭了。
  “你怎么又哭了……”欧阳凛从茶几上抽出面巾纸,再一次给折佩擦眼泪。
  “你说……凛……你说,高羽他怎么能那么对我?”折佩空洞的大眼睛泛着泪光。“我那么爱他……可他……可他居然……他居然还和程奕在一起……他知道的……他是知道的,他知道程奕现在和离咲在一起了……”
  “程奕和离咲在一起了?”
  “嗯……”折佩点了点头。
  “折佩……听我说,别再哭了,你已经哭得走样儿了……咱犯不上。”欧阳凛搂住了折佩。
  “凛……”折佩没有推开他,却哭得更厉害了。
  “折佩……别哭了,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坐下,吃东西。”欧阳凛把折佩按到了沙发上。“快点儿,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会很腥。”
  欧阳凛把满桌子的食物检阅了一遍,挑出刚刚买来的推到折佩面前。他为了他,出去买了四趟了……
  你能说,这不是真动心了?
  谁也不能说……
  “张嘴。”
  “我自己来啦。”折佩拿过了欧阳凛手里的蛋羹,“我又不是孩子……”
  “你就是个孩子。”
  “讨厌……”
  折佩机械的吃着东西,他确实饿了……
  “肠粉,趁热吃,这个也很好吃。”欧阳凛看着折佩,吃相也可爱。
  “嗯。我吃,我吃。饿死了。”
  “吃就对了,地球离了谁也得转。”
  “凛……”
  “嗯?”
  “你对我干嘛这么好?”折佩叼着筷子,看着欧阳凛。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想听酸话吗?”
  “不想……”
  “那就吃你的。”欧阳凛笑了。
  “不吃了……撑死了。”折佩撂下了筷子,拧开了纯净水的瓶盖。
  “你猫食儿啊?”
  “我不喜欢吃东西,吃一点儿就够了……高羽也常说我……我怎么又提起他了?”折佩很是懊恼,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
  “折佩。”
  “嗯?”
  “别难受了……不行就散了吧……”
  “……”折佩不说话,紧紧的咬着嘴唇。
  “何苦呢?骗自己有意思吗?”欧阳凛靠在了沙发上,这场策划已久的阴谋他还是干了。手段,什么都是需要手段的,包括情感……我是不是又错了?
  “凛……我离不开他。”折佩一字一句的说着。
  欧阳凛看着面前这瘦弱的少年,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定。
  “你疯了还是傻了?离不开?你不是没看见高羽干了什么。”
  “那我也离不开……”折佩的眼神空空的,“只要他愿意要我……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你怎么那贱呢?”欧阳凛直视着折佩。
  “随便你怎么说,也许我就是贱……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折佩无力的垂下了头,“啊!我该给他打个电话的,我之前很粗鲁的挂了他的电话,我错了,我要给他道歉。”折佩说着,要拿手机。
  “你给我住手!你错了?你怎么就错了?是他背着你还在跟以前的情人纠缠不清!”
  “我可以装傻的,对吧?”折佩盯着欧阳凛的眼睛。
  “你!”欧阳凛此时的感觉完全说不清楚,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如此执着,如此隐忍……
  “折佩,你没必要这么虐待自己,你醒醒吧!”欧阳凛抓住了折佩的肩膀。
  “醒不来了……我也想醒过来,可是……真的醒不来了……从他对我说,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就醒不来了……”折佩自顾自的说着,眼神迷离。“他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我渴望得到的东西……爱,平等,太多太多……即便是给他当妾……我也愿意。”
  “你……”欧阳凛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凛……你放开我,我要给他打电话,我要见到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折佩越说情绪越激动,他的手死死的抠着欧阳凛的手,他现在只想见到高羽,没别的……他为他可以什么尊严都不要……
  “折佩,你放手吧。”欧阳凛死死的抓着折佩,“跟高羽继续下去你除了崩溃得不到别的。”
  “不,我不放手,我绝对不放手,我不要离开他!”折佩拼命挣扎身体,他要挣脱欧阳凛的钳制。
  “折佩……”
  “放开我……放手!”
  “折佩!”
  欧阳凛根本想不到,弱不禁风的折佩,他在冲动失控之时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他的十指尖深深地嵌进折佩的肩膀,他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似乎可以触摸到他的瘦骨。
  “放、开、我。”折佩抬起头,前所未有的目光犀利,野兽一样的。
  “你……”欧阳凛的双臂突然环住折佩的肩膀,将他拥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能看见高羽,你的脑中只有高羽,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你看着我……看着我!现在,在你被他伤害之后,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呵、呵呵。”折佩失魂似的冷笑,身体在欧阳凛的怀里剧烈颤抖。
  “告诉我,你愿意离开他……”
  “你放手。”
  “说!你们会散了。”
  “……”
  “和我在一起,高羽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你到底……”
  “你不是高羽。”
  “折佩……”
  “我只要高羽。”
  “住口!”欧阳凛蓦地大声咆哮,“不要再提高羽!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我只会说这个名字,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你!”
  出其不意,欧阳凛怒吼着,疯一样地将折佩按倒在沙发上,“折佩,你别再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你跟我吧……”
  初升的冬日太阳从百叶窗里渗透进来,打在折佩苍白的脸上。
  “凛,你放手,你别让我恨你。”
  “折佩,我不想对你强硬的。”欧阳凛的声音很低沉,他的身体压住了折佩反抗的四肢,“可是,你太拧了。”
  “放开我,放开我!”拼命地挣扎,未果。折佩的声音突然低弱,“你、想、让、我、死、么?”
  欧阳凛不顾折佩的反抗,他用力地撕扯折佩的白色衬衣,玛瑙纽扣散落一地。
  有着温暖温度的阳光,透过百叶窗零落在折佩白皙裸露的皮肤上。
  欧阳凛死死地盯着折佩的眼睛,仿佛是想透过瞳孔看透他的灵魂。折佩无力挣扎,索性瘫软地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犹如一具冰冷的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要他?”欧阳凛低声嗫嚅,“折佩,折佩!你听我说话,你看着我!”
  折佩别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欧阳凛抬起手紧紧地捏住他的下巴,嘴唇沉重的堵住他的唇。他疯狂的吻他,他的唇角,他的脸颊,他的耳垂,以及他颤抖的睫毛,近乎绝望。
  “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欧阳凛的一只手按在折佩的小腹上,折佩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向下移动,呼吸局促起来,“折佩,你不要恨我……你怎么会恨我?我是真的……”
  程奕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欧阳凛和折佩都被那巨大的声音震住了。
  “你大爷的,卑鄙!”程奕的拳头落下来,欧阳凛伸手挡住了,却没有避开那横扫过来的一脚。
  “你丫这个混蛋。”程奕按住了欧阳凛的脖颈,“走着瞧。”
  “走。”程奕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折佩身上,拽起折佩往外走。
  “你怎么来了?”折佩差异的看着程奕。
  程奕不说话,拉着折佩从安全通道下楼梯。
  我怎么来了?我必须来啊。

  程奕步履匆匆的点上了烟……
  思绪回到了之前。
  “小奕,冷静了没有?”离咲坐在床边看着程奕。
  “你放开我。”
  “我是要放开你,你只要冷静我绝对放开你。高羽现在麻烦大了。”
  “啊?”
  “欧阳凛设计了他,这场丑闻你和折佩都不会完蛋,完蛋的一定是高羽。这件事儿他策划了很久,甚至连郝欣他都算计进去了,他抓了她的把柄,把折佩抢走了。高羽现在的状态几乎接近崩溃,我让他去一个朋友那里了,他现在需要冷静。我得帮他把折佩接回来,把丑闻压下去。”离咲不停的说着。
  “你能有什么办法?K传媒牵头报道的这件事儿,郝欣姐都没辙,你能干什么?”程奕盯着离咲。
  “想要压制住一个丑闻,就要爆出一个更大的丑闻。”离咲笑了。
  “你要干嘛?”程奕不可置信的看着离咲。
  “把铃音的事情爆出来。我比你们任何一个的人气都要高,只要我出了更大的丑闻,你们就都可以踏实了。”
  “什么?”程奕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咲。
  “放心吧,我的丑闻比你们的震撼多了。著名的歌手和政治家的太太多年前育有一女。哈哈哈……”离咲大笑着。“想不到这女人欠我的还有机会还给我。”
  “离咲!你疯了?爆出来adore就完蛋了。你丫疯了?”
  “不会,不会的,你在,adore就不会完蛋,主唱也让给你,你的才华足以支持adore走下去。”离咲说着,解开了捆住程奕的绳子。
  “那你呢?你的梦想呢?你的音乐道路呢?”
  “我放弃,为了你,为了高羽,值得。”离咲坚定的说。
  “你……”程奕死死的搂住了离咲。“离。不值得,没有你adore一无是处。”
  “小奕,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撑住。”离咲轻轻的拍着程奕的脊背。
  “离。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的。”程奕说着,勾住离咲脖颈的手扬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了离咲的后脑上。
  程奕把离咲放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离。Adore就是你,你就是adore。该走下去的是你。亏欠你们的是我。所以,我来干这个事情。我会把折佩带回来。你和铃音,高羽,都会好好的。”
  程奕说着,笑了。

  程奕拉着折佩下到了一楼的大厅,从玻璃门里望出去,记者、相机、镁光灯汪洋似海……“折佩,对不起,忍耐一下。”程奕说着,推开了门。
  人声鼎沸,相机的快门声密密麻麻的响起。
  “什么?”折佩抬头看着程奕,下一秒,他被程奕吻住了,那吻很暖。
  久久的,程奕才放开了折佩。
  “好吧,各位朋友们,满意了吗?这就是你们在等的真相,在等的新闻。我爱上他了,这才是真相。我不玩儿了,我只要他,adore我放弃了。你们之前拿到的照片不过是障眼法,那是折佩的公司用来要挟我们的手段,高羽是我们俩的朋友,他被利用了。现在我爆出来,给我这个朋友一个公平。我,程奕,马上会和公司解约,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他。”
  程奕说完,拉着折佩往人群外走。
  “折佩。这是真的吗?请你回答。”
  “折佩。面对这样的告白,你要怎么办?”
  “折佩。你也要退出娱乐圈吗?”
  ……
  “程奕,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离开adore?”
  “程奕,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程奕,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在两人耳边响起。
  程奕只是拉着折佩挤出喧闹的记者群,折佩低头不语。
  “上车。”程奕把头盔扔给了折佩。
  欧阳凛伫立在窗口,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程奕,算你狠!


35

  “坐。”程奕拽开家具上蒙着的泛黄的白布。
  他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回到这个他曾经的家,有着阿枫味道的家……
  “你在这里会很安全,没人知道这里,我会去找高羽,让他过来接你。”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你就全毁了……”折佩瞪着大眼睛看着程奕。
  “因为我疯了。”程奕大笑,坐在沙发上点上了烟。
  说实话,他现在头疼的厉害,昨天根本就没休息好的身体现在在跟他较着劲儿。
  “对不起,刚吻了你,要不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程奕……”
  “折佩,你看到的照片不是真的,我不是说照片不真,我的意思是照片上的意思不真。高羽那天确实抱着我,那是因为……我们彻底放开了彼此。明白吗?”程奕看着折佩大大的眼睛。
  “……”
  “听我说,这件绯闻会彻底毁了你和我,你要有觉悟。退出这个圈子,好好陪在高羽身边,这个圈子不适合你,明白吗?你别恨我。”
  烟雾笼罩着程奕,雾气中,折佩不能真切的看到他的脸。
  “我怎么会恨你?”
  “高羽是很好的人,他就是有点儿脾气,你忍一忍,他是爱你的,明白吗?”程奕简单的陈述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可是,可是你怎么办?你的乐队呢?”
  “adore有离咲就够了,我无所谓。本来也是陪他玩儿的。”程奕说着站了起来。
  “程奕!”折佩拽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儿?我要去找高羽。你也要睡一觉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为了高羽……才牺牲你自己?”
  “傻子,我只是把我亏欠他的还给他,你可别往歪了想,操!”
  “亏欠?”
  “是。我欠他的太多了,算我一次还上他,从此互不亏欠。”程奕说着,拍了拍折佩的肩膀。“答应我,陪在他身边,顺着他,照顾他,给他正常的生活。”
  “我……”
  “高羽的脾气不好我想你知道,但你可以控制他,我相信你。”程奕笑了。
  折佩看程奕带上门离开,他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孩很爱高羽,至少,曾经非常非常的爱过。
  ……

  “我说你别这么紧张。”白脸看着高羽,笑了。
  “能不紧张吗?你看我跟看个神经病似的。”高羽叼着烟,眉头拧在一起。
  “不,你这是理念上的错误,心里疾病和神经病不是一回事儿。”
  “你大爷!”高羽给气得不善。
  “不许粗口,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要尊重我。还有,允许你在这里抽烟我已经很够哥们儿了。”白脸大笑。
  “你变化真大……上学的时候……”
  “是啊,没你跟离咲,我估计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哈哈哈……”
  “因为这个,做了心理医生?专门辅导自闭症少年?”高羽也笑了。
  “我怎么觉得你像医生,我像病人?”
  “哈哈哈……”
  “说吧,别拘着了,不是外人,更何况我的行医资格很有保障。”白脸递给了高羽一杯温水,沉静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
  “小白……我以前看过心理医生,他给我的定论是,Paranoid P.D.Impulsive P.D.的综合体。”
  “妄想型人格异常和冲动型人格异常?”白脸安静的看着高羽。
  “嗯,你果然专业。”
  “高羽……我想,我们是朋友,但是,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病人。作为朋友你的隐私,我不该过问,但是,作为医生,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当我是医生,如实回答。”白脸很认真,很平静的说。
  “可以。”高羽看到昔日好友认真的态度,心情很是豁然。
  “说说你的问题吧。”
  “……你看一下这个。”高羽把刚上楼之前买的一份报纸扔在了白脸面前。
  “哪一版?”
  “娱乐。”
  白脸翻开,认真的看着……
  “嗯……这报上说的是真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
  “你的意思是?”
  “这上面的人是真的人,关系也是真的关系,只不过,内容是假的。”高羽笑了。
  “作家,您好好说话。”
  “行。”
  “我要开始我的问题了。”
  “请讲。”
  “别贫嘴啊。”白脸故作严肃。
  “哎呦,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高羽大笑。
  “高羽!你给我严肃认真点儿!”
  “得累!我不闹了。您问。”
  “……我都要被你搞的崩溃了,我看我这行医执照快废了……”
  “真不贫了,就等你救我了……”高羽安静了下来。
  “你是GAY?”
  “嗯。”
  “只喜欢男人?”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还真没留意过……”
  “单纯的喜欢跟男人发生性行为吗?”
  “……你这问题太直了……”
  “我现在是医生。”
  “哦。”
  “回答。”
  “是吧……”
  “生理上愉悦还是心理上愉悦?”
  “你这问题……我操,我要问你干女人是生理上愉悦还是心理上愉悦,你怎么回答?”高羽点上了第二颗烟。
  “你丫闭嘴,我问你正经的呢,再打岔,找别人看去。”
  “……”
  “说。”
  “都有。”
  “二者相比较而言呢?”
  “心理上吧。”
  “嗯。”白脸潦草的写着什么。
  “高羽。”
  “嗯?”
  “请简单的叙述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我操!我是看心理医生,不是跟你讨论我的情史。”
  “安静,听我说。高羽,你说了,你以前看过心理医生,定论是,Paranoid P.D.Impulsive P.D.的综合体。但是,作为朋友,无论是我和离,都没有发现你的问题,也就是说,你在朋友面前,工作拍档面前不会暴露你的问题。是你隐藏的好吗?不是,是我们不会引发你的问题。谁能引发?我想,是你的情人。”
  “……操,你丫深了。”
  “说吧,我不是借机打听你的隐私。”
  “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个男孩我都是很认真的相处的。”
  “嗯。”
  “认识程奕以前,就是离乐队的那个吉他手。”
  “嗯。”
  “我几乎没有固定的性伴侣。”
  “嗯。”
  “那时候年轻,都是随便玩玩儿的。”
  “嗯。”
  “我没想过我会和什么人有稳固的感情……因为,GAY的圈子很乱。”
  “怎么乱?”
  “这么说吧,一夜情,性乱交,群交……都是家常便饭。”
  “嗯。也就是说,你其实不信任同性之间的情感?”
  “至少那时候不信。”
  “嗯。”
  “后来,很偶然的机会,我通过离认识了程奕。”
  “嗯。”
  “那男孩很特别,怎么说呢,看上去挺寂寞的,但是却又很倔强。我们那晚聊的很多,方方面面都很投机。”
  “嗯。”
  “离跟我说过他也喜欢男人。”
  “嗯。”
  “后来,那天晚上我带他回家了。那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家,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我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从来不带人回家。”
  “嗯。”
  “那时候我还没买现在的房子,也没和我父母同住,我是住在一个公寓里。”
  “嗯。”
  “反正那天晚上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鬼迷心窍了。我就带他回去了,也许是对离的信任吧。他说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也可能是我对他真是一见钟情,反正就那么回去了。”
  “嗯。”
  “回去的时候,他就有点儿喝大了。”
  “嗯。”
  “我挺直接的向他提出那方面的要求。他没拒绝。”
  “嗯。”
  “后来,搞到一半儿的时候……他不让我进去。”
  “嗯?”
  “我操!就是他不让我对他肛交。”
  “哦。”
  “我就有点儿生气,我问他,你是直的?他说,不是,弯的。我说,那你干嘛不让我进去。他说,我没有让别人随便进入我的习惯。”
  “嗯。”
  “要搁平时我绝对急了,可是……那天,我看着他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我竟然……怎么说呢,有点儿着迷。我觉得他挺直白的,有点儿可爱。”
  “嗯。”
  “后来,他看着我,凑了过来,我们接吻了……我发誓,我就没那么纯情过……”
  “嗯。”
  “再后来,我干了更离谱儿的事儿,就是用手互相解决了……我抱着他一直到天亮。”
  “嗯。”
  “后来,我们俩就好上了。我就跟着了魔似的,就想对他好。”
  “嗯。”
  “那时候我就打算买个更大一点儿的房子,然后我就带他去看房子,然后我们就选了我现在在市中心的那所公寓,他说他喜欢那个房子的设计,我就买了,买给我和他。”
  “嗯。”
  “他跟我交往的时候才20岁左右,还在上大学。那时候离的乐队也是刚刚开始,小奕要上学还要打工、排练、演出。”
  “嗯。”
  “我那个时候也特别忙,但是,这种有点儿距离又贴的很近的感觉很好,我们在同居。”
  “嗯。”
  “就这么说吧。那时候除了写稿子,我都会陪他。我们俩共同爱好挺多的,比如文字、音乐、电影什么的。那时候我真特认真,想一辈子都陪他,对他好。”
  “嗯。”
  “我说,除了嗯,你怎么就没别的了?”
  “废话,我在听你陈述,还要做笔记。你说你的,我很认真的听着呢。”
  “得累。”
  “说。”
  “但……我们总有矛盾。”
  “比如?”
  “比如,他很犟。我们俩,怎么说,我的……说白了,我在经济上比较占优势。”
  “嗯。”
  “我会给他买衣服,乐器,反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可他……不愿意。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高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嗯。”
  “反正,他就是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总歪曲。我挺难受的,我真的就是因为喜欢他才想对他好。”
  “嗯。还有什么矛盾?”
  “再比如,性。我有时候会觉得他骨子里就是个性冷淡。他基本上从来不主动提出来他想要,都是我在向他所取。他也不拒绝,我想要,他就用手。可是,我觉得,两个人这样我不舒服,我就想占有他。”
  “嗯。”
  “我们总共交往了三年。一直到快一年半的时候,他才勉强让我进入他,而且,次数很少,姿势也不变,只能从侧面。他说,那样他不太难堪。”
  “嗯。”
  “反正他拧巴,特拧巴,跟他做爱,他也没动静,就是忍着,让我觉得特别扭。”
  “这个矛盾是比较……”
  “那孩子吸毒。”
  “啊?”
  “我是后来才发现的。他有长期服食LSD的习惯,你应该知道,一种软性毒品。”
  “我知道,精神毒品的一种。致幻剂。”
  “是。我知道以后特别生气,我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嗯。”
  “可没用,他服食了LSD以后会很疯,我就经常跟他动手。”
  “他呢?”
  “他……我也说不清楚。大多数时候,我打他,他也不还手。因为服食了LSD,他基本上就飞了,可能想还手也不行。”
  “你的意思是,他不服用毒品,你还是会打他?”
  “是。我承认……我那时候怎么说呢……后来他们的乐队开始走红了,他越来越忙,我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他总是忙着演出,录音什么的。那时候开始,我觉得我要抓不住他了……”
  “嗯。”
  “反正你知道,混在娱乐圈,别的没有就是绯闻。”
  “嗯。”
  “我那时候就……看他看得挺紧的,我就是怕他离开我。”
  “嗯。”
  “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动手打他。他后来也开始反抗,我们就经常扭打在一起。有一次,他演出的时候穿的有点儿那个了……就是有点儿暴露,回家我就跟他急了。他也跟我对着干,我就把他按到地上,扯了他的衣服……我拿手里的烟烫了他。”
  “嗯。”
  “我当时看着他那种痛苦难耐的表情……非但没有怜惜……反而,有一种快感。我下面有感觉了,愣是强暴了他……”
  “……”白脸没抬头,也没出声。
  “那天我上他的时候……他终于有动静了……他哭了。我从没见他哭过。包括以前我打他打的特别过分的时候,他都没哭过。那天……他哭了,说,高羽,咱俩完蛋了……”高羽别过了脸。
  “后来呢?你们就……分手了?”
  “……没有。”
  “我们还在一起,可争吵越来越厉害了。他动不动就会歇斯底里。大闹。更多的时间他回来了就是把浴室反锁上,服食LSD。”
  “嗯。”
  “我就跟他耗着,我就是不想放开他。跟他较劲也跟我自己较劲。”
  “嗯。”
  “他会骂我,说我是个疯子,一遍一遍的说,他不是我的附属品,他说我心里变态,问我怎么不去看心理医生……”
  “你去看了?”
  “看了。”
  “得出了那个结论?”
  “是。”
  “而后呢?接受治疗了吗?”
  “……没有。我就不承认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嗯。后来呢?”
  “后来……我们俩闹得更厉害了,基本上见面就是暴力相向。”
  “嗯。”
  “再后来,他甩了一张照片给我。有人拍到了我们两个……借此机会,他提出跟我分手。”
  “你们分了?”
  “分了……那时候我们都把彼此折磨的不行了。”
  “你轻易就放他走了?”
  “算是吧,挺平静的。”
  “高羽……我看过你的《迷途》。那里面你是不是在映射你和他?”
  “是。”
  “那你怎么没杀了他?”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高羽点上了不知道第几颗烟。
  “好。你跟他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算是吧。后来……他跟离咲好了。”
  “啊?”
  “他们挺合适的。你知道的,离,他是那种很温暖的人。”
  “嗯。后来呢?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有,后来我们又见过面,就是那绯闻拍的。”
  “嗯。”
  “说实话,我一直挺恨他的。我认为他不爱我,直到那天,我们都冷静了,并且分开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他曾经那么深深的爱过我……”
  “嗯。”
  “你们现在呢?关系如何?”
  “很好,挺好。换个角度看对方……真的,不错。”
  “你和他的情感到此完结?”
  “是。”
  “问你个问题。”
  “嗯。”
  “你试着去了解过程奕吗?”
  “……没有,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他的痛苦,我揣测不到。”
  “是他不说,还是你不问?”
  “嗯……他不说,我问过,但没耐心的追问过。”
  “好。第二个问题。”
  “他跟离咲好了以后,你的态度怎么样?”
  “挺坦然的吧……”
  “接受了?”
  “嗯。”
  “很顺利的接受了?”
  “……也为此难受过。”
  “恕我直言。”
  “嗯。”
  “是不是因为是离,所以你接受了?”
  “应该是。”
  “你对离是什么感情?”
  “……”
  “请回答我。”
  “朋友。”
  “哪种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你非逼我?”
  “回答我。”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明白了。继续。说说你后面这个吧。”
  “他……折佩他……怎么说,也是突然闯入我的生活的。”高羽避过了穿越的事情。
  “嗯。”
  “很多时候,我会去拿他和小奕比较。”
  “嗯。”
  “其实,他们俩根本没有共同之处。怪吧?”高羽叼着烟,笑了。
  “还行。”
  “折佩方方面面都和小奕不一样。比如说,他很软,有时候很像女人。”
  “嗯。”
  “比如说,他很体贴,很细腻,很顺从。”
  “嗯。”
  “更赤裸点儿说,他性欲很强,喜欢主动诱惑我,从来不掩饰他的欲望。跟他做爱我会很疯。”
  “嗯。那么说,你对他应该说是很满意了?”
  “可以这么说。”
  “那么对他,你还会有暴力吗?”
  “会,而且……更严重,有一次,我差点儿……掐死他……”
  “为什么?”
  “说不出来,我觉得他有别的男人了,他要离开我。”
  “臆测?”
  “算是吧……”
  “你打过他吗?”
  “没有,压抑着,压不住我就跟自己较劲……”
  “嗯。你们生活在一起?”
  “是。”
  “跟程奕不一样,似乎他不会惹你。”
  “嗯。”
  “你们的矛盾冲突点就在他让你觉得不安?”
  “……”
  “没这么简单吧?”
  “……实话实说,他……现在……一直处于上升的状态。而我……在下滑,事业进展的很糟糕。”
  “嗯。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高羽看着白脸。
  “高羽,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跟女人做爱吗?”
  “不。”
  “从来不?”
  “从来不。”
  “你的家庭可以给我叙述一下吗?”
  “就我爸我妈啊,你见过的。”
  “你从小跟着他们长大?”
  “不是。”
  “跟谁?”
  “爷爷和奶奶。”
  “请具体描述一下。”
  “……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
  “我爷爷和我奶奶……嗯,他们相处的似乎不好。”
  “嗯。”
  “我爷爷酗酒,喝多了,会打我奶奶,包括我。”
  “嗯。”
  “他们各睡各的屋子,平时基本不说话。”
  “嗯。”
  “我爷爷很有威严,总会跟我说一些那时候我听不懂的话。”
  “比如?”
  “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男人要活得顶天立地,出人头地。”
  “嗯。你奶奶呢?她会怎么教育你?”
  “……她,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哭,哭诉我爷爷不好吧,大概。”
  “嗯。她具体会说些什么?”
  “大概就是抱怨,无休止的抱怨,一边哭一边抱怨。说,女人很可怜什么的。”
  “好,行。我大概能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我问几个问题,请你坦诚的回答我。”
  “哦。”
  “你是不是认为女人很弱?”
  “……是吧。”
  “是不是认为男人是强者?”
  “嗯,我算个男权主义者。”
  “高羽,你的人格违常很麻烦。”
  “啊?”
  “听了你的陈述还有回答,我大概能明白问题的关键了。”
  “是什么?”
  “你听我耐心给你讲。”白脸喝了一口水,“你的童年给了你一种错觉,认为男人是强大的,女人是弱小的。你的征服欲很强,你征服的对象是给你强者感觉的男人。驾御或者说驯服男人让你满足。”
  “……”
  “但,一旦他们出现违逆你的地方,或者说站在比你更高的位置,你的心里就不能接受了。幻化成行为的后果就是,你认为强权可以驯服他们。那么,方式是什么呢?暴力,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证了暴力的效果,你爷爷对你奶奶付诸的暴力可以镇压她。”
  “不会吧?那时候我还是孩子,那些记忆都模糊了。”
  “不是,它们是变相的埋进了你的心里。”
  “这……不可能吧?”
  “不是可能不可能,事实确实是这样。”
  “……这……这怎么?”
  “高羽,其实,你的状况虽然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因为,你很清醒也很理智。你看,我不用辅助方法就可以让你说出很多内心的东西。”
  “……是因为我相信你吧?”
  “不是,是你的正常人格非常强大。但,正是这种强大相对应的导致你的违常人格也会更偏激。你是一个很渴望情感的人,情感是你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一旦,你把感情全部投注到一个人身上,你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取的也就相当的多,会让对方相当疲惫,继而想要逃开你。这个时候,你就错乱了,你的情感河堤崩塌了,你的偏执和暴力也就滚滚而出。这就好像一种依赖,当你把依赖全部放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人如果出事了,不能再给你提供依赖了,那么,强大的你也就完蛋了……随着你依赖对象的倒塌而倒塌。”
  “这……我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暂时和你的伴侣分开,你需要更改你的一些人生观,并且,需要一些辅助药物……”
  “分开?”高羽把烟死死的碾灭了。
  “是。至少暂时要分开。”
  高羽看着白脸,他深邃的眼里泛着温暖的光芒。
  电话这个时候忽然响起,高羽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程奕。



36

  程奕看着矗立于楼宇之间的这家心里诊所,匪夷所思。
  靠着机车,程奕想要拿烟,刚把手放进兜里,傻了……
  操,烟在那件大衣里,那件大衣留给折佩了,这件是刚刚买的……
  郁闷。
  脑子疼的厉害,没烟搓火死了。
  “怎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找烟?”高羽的声音兀的响起,吓了程奕一下。
  “操,你丫都快成仙儿了,每次都平空出现……”
  “是你精神不集中。”高羽点上烟,递给了程奕。
  “谢了。这个给你。”程奕扔了钥匙给高羽。
  “哪儿的钥匙。”
  “这里。”程奕又递给了高羽一个地址,“折佩在那儿等你。你接他去吧。”
  “啊?”高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都那儿跟哪儿啊?
  “我走了。”程奕说着跨上了机车。
  “不是,你等等。”高羽拽住了程奕。
  “脑抽啊?还是听不懂人话?”
  “离咲呢?”
  “晕着呢。”
  “什么?”
  “对了,我还忘了说了,丑闻的事情你安心吧,回答记者就说你是我和折佩的朋友。”
  “不是你等等,小奕,你怎么说话没个逻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烦人,是你脑袋现在没逻辑,这样,你开车跟上我,咱们过去说。”程奕说着,发动了车子。
  “开个鸡巴车。”
  “嗯?”程奕回头看着高羽。“车呢?”
  “跟离咲的车一起拖去修理厂了……”
  “……我操,你们俩干嘛了?”
  “惊天动地的CRASH了一下。”
  “……服了,上车。”程奕把头盔扔给了高羽,“冷你就忍着吧。”
  程奕拿钥匙开门,进屋就看到折佩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轻点儿,折佩睡着呢。”程奕回头小声跟高羽说,“到内室去。”
  高羽点了点头,走过去蹲在沙发边上看了看折佩,转身进了内室。
  “随便坐吧。把布掀起来就行。”程奕拉开窗帘,一层土。
  “我操。”只得赶忙推开窗户。
  可因为窗户长年没人动过,再加上冬天霜露的冻结,程奕使劲的推也推不开。
  “我来吧。”高羽站在程奕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肩膀去推窗子。
  “你先让我出来。”程奕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们俩贴的太近了。
  “马上。”高羽说着,一用力,窗户终于被推开了。
  “谢了。”程奕蹲下来,闪身出了高羽的怀抱。
  “我是不是特吓人啊?你至于吗?”高羽靠着窗户,看着程奕。
  “不是……我操!你丫说什么呢?”程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说什么。”高羽低下头,伸手往兜里摸烟。
  “你去看心理医生了?”
  “嗯。”
  “哦。好。”
  “小奕……”
  “嗯?”
  “没事儿……”
  “有什么你就说。”
  “我忽然有一种特别强的挫败感。”
  “……高羽,你现在状态不好,别胡思乱想的。”程奕说着,靠着床边坐了下来,他不敢坐到床上,坐到阿枫最后呆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坐地上了?”高羽看着程奕。
  “嗯,想坐就坐了。”
  “别扯淡,不冷啊,而且那么脏。”高羽伸手要拉他起来。
  “你也过来吧。”程奕猛的用力拽倒了高羽。
  “我操!”
  “小声点儿,折佩睡着呢。”
  “你丫真孙子。”高羽瞪着程奕。
  “操,至于吗?跟个娘们儿似的,衣服脏了不能洗啊?”
  “烂嘴。”高羽把烟扔给程奕,笑了。
  “我说。”程奕一边点烟,一边说。
  “嗯?”
  “绯闻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儿有空看看电视就结了。”
  “你什么意思?”高羽别过头看着程奕。
  “我吻了折佩,但你放心,那是做戏。”
  “什么?”
  “所以你别瞎吃醋,我舌头没伸进去。”程奕笑了。
  “你到底干嘛了?”高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干嘛,就是把我欠你的一次性还清。”
  “小奕?”高羽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你把我撇出去了?”
  “嗯。撇的一干二净。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写你的书吧,大作家。”
  “你把你自己给毁了?”高羽抓住了程奕的手腕。
  “没那么严重吧?”程奕淡淡的笑着。“当然,折佩估计也会比较麻烦,不过,正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退出这个圈子,好好的陪你。对他好点儿啊,那孩子可是为你什么都可以不要。”
  “程奕,你疯了?折佩的事情不说,就说你。你居然……你居然把你自己的前途搭进去了?”
  “不会啊,我又不是非要靠adore吃饭,写歌卖钱,或者做录音乐手怎么都行。”程奕坦荡的看着高羽。
  “你……”
  “嗯,就这样,说完了,我走了,等折佩醒了,你带他走就好了,钥匙我回头找你拿。”程奕想站起来,可高羽的手不放开他的手腕。
  “大爷你放手啊。”
  “小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高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程奕。
  “我怎么就对你好了?”程奕苦笑。
  “小奕……对不起……”
  “你疯了?你道个鸟毛歉啊?我说了,我做这些就是还给你我欠你的。”
  “你欠我?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什么。是我……是我欠你的太多了。”
  “高羽,你怎么了?”程奕不再坚持要起来,他看到了高羽眼里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小奕。我今天去看了心里医生,我忽然发现,我有问题,我真的有问题。以前我对你太过分了。我给了你那么多伤害,心理上的,身体上的。我从来没试图去了解过你,总是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你。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都觉得是应该的……我觉得是我毁了你。”
  “我操……你不是吧?我为你放弃什么了?”程奕转过脸,不去看高羽。
  “太多了……比如说,去欧洲发展的机会,那次邀请你的乐队非常出色。”
  “那是因为adore我才放弃的。”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要放弃adore?”高羽掰过了程奕的脸。
  “……adore现在没有我也没有问题,我只是玩儿腻了。”
  “你怎么这么倔?你让我心疼你知道吗?”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就操了。”程奕推开了高羽,“你听好,无论是我觉得我亏欠你,还是你觉得你亏欠我,现在一次扯清了,明白吗?你别再去想你是不是对我曾经很过分,只要现在开始,你对折佩能好好的就够了。过去的终究回不来,眼前的才是你需要努力维持的,明白吗?”
  “小奕……”
  “高羽,你别一下子把自己想的太坏。”程奕拍拍裤子上的土,低头迎上了高羽的眼眸。“其实你很好,一直很好,所以,我承认我是心甘情愿为你放弃很多东西的,而且我不会后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只有你的错,我也很偏激,我不跟你说我的事情,我很少向你表达什么,明白吗?我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还有,高羽,我一直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谢谢你觉得我很干净。其实,我比谁都肮脏。”
  “小奕。”高羽也站了起来。
  “还要说什么?你可别又突然搂住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身体的接触。”
  “你又歪曲我,我只是想说,你确实很干净,还有,同样的,谢谢。”
  “……明白了,我走了。”
  高羽看着程奕走出去,带上门,心里突然感觉空了,那种空你说不出来,就是空了,没法表达。
  程奕路过客厅的时候,走过去看了看折佩,他睡得很沉,睫毛一眨一眨的,梦到什么了呢?但愿是好梦。
  轻轻的关上大门,程奕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在古旧的楼梯上坐了下来。
  高羽……直到最后我也说不出来,我是真的爱过你。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跟离赌气才跟你交往,那么……后面,绝对是真的。是我那时候太拧巴了,太小了,否则,我想,我不会离开你……


37

  折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桔色的落日余辉堆满了天空,感觉很温暖。
  “醒了?”高羽靠在沙发边上,回过了头。
  “高羽?”折佩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嗯。我在。”高羽的手攀上了折佩的脸颊。
  “你在这里多久了?”折佩坐了起来,把高羽的头放到了自己怀里。他修长的手臂环住了高羽。
  “很久。”
  “呆在这里干嘛?”
  “看你睡觉啊。”
  “讨厌……”
  “睡得好吗?”
  “还好……程奕呢?是他叫你来的吧?”
  “嗯。他早就离开了。”
  “高羽,程奕他,”
  “我知道。”高羽示意折佩不用再说了。
  “怎么办呢?程奕可怎么办?”折佩有点儿慌张。
  “会有办法,都会有办法的。矛头露出来,就好办了。”高羽抬头望着折佩清澈的眼眸。他的眸子透亮的诱人。
  “嗯?矛头?”折佩不解。
  “折佩,听我说,明天跟欧阳凛联系,跟他解约。违约金我付。然后我给你找个公寓你搬过去。安静的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折佩惊了。
  “欧阳凛算计了我,因为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明白了?”
  “凛?凛算计了你?”
  “折佩,这个钩心斗角的圈子不适合你,听我的,离开。”高羽站了起来。
  “高羽……你好怪……”
  “是你太单纯了,折佩。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操,现在连程奕也害了。”高羽点上烟,打开了室内的灯。
  “你让我离开,我会离开。可,搬出去是怎么回事?”折佩跳下了沙发,扑到了高羽怀里,“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听话,我再也不跟你较劲了。”
  “折佩……不是。你很好,你非常好,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咱们得分开一段时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养病。明白吗?”高羽也环住了折佩。
  “你病了?哪里病了?”折佩急了,抬头望着高羽。
  “心病。”
  “啊?”
  “我说了,我有一些自己的问题,为了不再伤害你,我得暂时跟你分开一段时间。”
  “不要,不要,你从来就没伤害过我。”折佩死死的搂着高羽,“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
  “折佩……你别这样,只是暂时的。”高羽看着折佩,刚刚下定的决心又要崩塌了。
  “不嘛,就不,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离开你身边。”
  “你……听话,折佩。”高羽只能安抚这个急躁的孩子。
  折佩不理,他死也不想跟高羽分开,他离不开他。
  “折佩!”高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得说服折佩,他要对付欧阳凛,还要跟自己的心理疾病较劲,他必须离开他一段时间,为了他们两个。
  “高羽,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折佩使劲的粘着高羽,他的手开始不老实,惯用的美人计又上场了。
  “折佩……”高羽被他折腾的神魂颠倒了。
  折佩不理他,亲吻着他的脖颈,手开始钻进衣服里去触摸他温热的皮肤。
  “……折佩,你别这样。”高羽喘息着,想要捏住折佩的肩膀。
  折佩很灵巧的躲开了,他跪下来,解开了高羽的裤子。
  高羽想阻止他,却想不到理由。
  裤子的拉链被拉开,这轻微的响动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刺耳。
  折佩刚刚碰触到高羽的性器,它就有了反应。
  高羽低头看着纤细的折佩,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分身,很有技巧的套弄着,继而,把它含进了口中。
  强烈的快感瞬间传来,高羽喘息着,抓住了折佩长长的头发。
  折佩的舌头反复舔弄着,手指摩擦着阴囊,口中的灼热,让高羽的理智离他越来越远。他几乎能感觉自己顶到他的喉咙深处,他知道,折佩一定觉得很不舒服,但快感几乎让高羽疯狂,他不再去想那么多了。
  在即将高潮的时刻,高羽想推开折佩,折佩却不动,只是继续服侍他,直到高羽在他的口里射了出来。
  折佩将那些污浊的液体咽了下去。
  “我可不可以跟你做?”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精液。
  “操……你真是可爱。”高羽说着,拽起了折佩。他把他按到沙发上,让他跪下来。
  折佩很顺从,他任高羽有点儿粗鲁的拽下他的裤子,那早已勃起的分身在空气中暴露无遗。
  手指沾着唾液侵入了折佩的身体,折佩的呻吟声泄漏了出来,他的腰缓缓的摆动着,手向自己的下体探去。
  “色呸子。”高羽笑了,截住了他的手,“你这么喜欢自己来啊。你不是坚决不自己动手吗?”
  “讨厌……”折佩的脸红的发烫。
  “让我进来,我会让你很爽的,你的下面就别自己较劲了。”
  “嗯……疼……”折佩咬着嘴唇,身体有点儿颤抖。
  “忍耐一下,这儿可没有润滑剂。”
  高羽缓缓的进入折佩,他怕他会很难受,所以手指温柔的套弄着折佩的下体。
  “嗯……”折佩闷哼着,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很疼吗?”
  “有点……”
  “我尽量轻点儿。”高羽虽然这么说,可那温热的身体内部却让他意乱神迷,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折佩的呼吸也越来越紊乱,这种疼痛与快感交织的感觉让他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是单纯的陷入了欲望之中。
  “高羽……不行了……我要出来了。”折佩的腰大幅度的摆动着,他的手抓住了高羽握着他下体的手,仿佛在催出他快一点儿。而后,他的身子微微弓起,泄了出来……
  后庭的剧烈收缩搅动着高羽等待爆发的欲望,他的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折佩的腰,自己的腰部也在用力的摆动,直到高潮的来临……
  “折佩……累死我了……”高羽趴在折佩的身上喘息着。
  “我也累……”折佩扭动着身体,在狭窄的沙发上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过来,怀里来。”高羽伸手搂住了他。
  “嗯。”折佩钻到高羽怀里,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真是快让我发狂了。”高羽亲了亲折佩粉红的脸颊。
  “那就别说……要跟我分开……”
  “……”
  “你答应我。”折佩开始撒娇耍赖。
  “服了你了……”
  “你答应我嘛。”
  “……好吧。”高羽觉得,他跟折佩是真的分不开了……

  程奕回到酒店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
  不过一天没有睡觉,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
  莫非是眼前齐聚的公司高层过于眩目了?
  程奕被骂了,劈头盖脸的被骂了。
  离咲因为替他说话,连带的也被骂得狗血喷头……
  “我退出adore,没什么可说的。”程奕叼着烟,靠着墙,眼神黯淡。
  “你!”经纪人气得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
  “别冲我叫唤了,平常听够了。”程奕吊着眼睛,斜视着这些头头脑脑。“反正你们签的是离咲,我只是乐手,进退随我。对吧?”奸诈的笑。
  “程奕,你想好了,你这样就是彻底的完蛋了,身败名裂,懂吗?”一直陷在沙发里的唱片公司高层开了口。
  “我当然想好了,我敢承认自己是个玻璃我就想好了。长期的照顾谢谢了。”
  “程奕!”离咲被他气得直哆嗦,只要他认错,事情还有转机。
  “离。抱歉,以后还得你自己弹琴了。”程奕叼着烟,满不在乎的说,“谢谢各位的长期照顾,任我自生自灭吧。”
  转身,离开。
  离咲想追上他,却被助理拉住了……

  程奕没回离咲那里,而是回了自己的家,那个好久都没回去过的家。
  楼下的记者都已散去,是啊,答案有了,都争着动笔杆子、动嘴皮子争相报道呢。
  哈哈,丑闻。不错。
  程奕进了房间,直接走向浴室,他现在需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趁着放水的空档,程奕放了CD进唱机,《still loving you》,现在听这个,刚好。
  陷入温暖的水流当中,程奕一下子安心了。他觉得也许他该来点儿LSD,进入幻觉里,心情会好点儿。可是,他没有,这个家里没有,哪儿也没有。他抛弃它们了……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不知道,那是他唯一的依赖啊。
  泡的头昏脑胀了,程奕终于爬出了浴缸,裹着浴巾出来,直接钻到了被子里。
  我要睡了,睡了,痛苦就没了……
  “小奕,不能欠别人什么,终究都要还回去的。”
  阿枫的话冒了出来。
  阿枫,我好久没梦见你了……
  阿枫,我好想你现在能抱抱我……
  阿枫,我开始想变坚强了……

  离咲开门进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程奕没有回他那里,那么,一定就是在他自己这里了。
  离咲没开灯,隐约的月色中,他看到那个孩子沉沉的睡着。
  “你怎么这么傻啊?”离咲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划过程奕的脸庞。
  程奕猛的惊醒了,眼睛兀的睁开,反倒吓了离咲一跳。
  “……你……怎么来了?”程奕伸手拧开床头灯,猛然而至的灯光晃的他闭上了眼睛。
  “醒了?我吵到你了?”离咲轻轻拍着程奕的肩膀。
  “没有,几点了?”
  “三点。你连窗帘都不拉上就睡了。”
  “哦。我忘了,太累了,就睡了。”
  “继续睡吧。”离咲给他掖了掖被子。
  “不睡了,醒了。”程奕摸过床头的烟,点上,烟雾迷蒙中,他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说你这是何苦?”离咲看着程奕,一声叹息。
  “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你们哪一个都不能放弃,可我能。”
  “你能个鸡巴!音乐你能放弃吗?”离咲死死的盯着程奕。
  “我没说我要放弃啊。”
  “那你为什么跟公司闹得那么僵?”
  “离。别管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我好好的?adore没了你就完蛋了!”
  “离,我说过adore就是你,你就是adore。我是陪你才玩儿的,adore不是我的。”
  “你!”离咲气得说不出话来。
  “离。你知道的,我喜欢实验和先锋的东西,以后也会往那方面发展,我会联系欧洲的独立厂牌,我玩儿我的,你玩儿你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adore迟早我是要离开的,只不过……对不起,早了点儿。”程奕说着搂住了离咲。
  “小奕……你干嘛不让我来承担,你还是个孩子啊。你那么有才华,你干嘛要……”离咲的下巴搭在程奕的肩膀上,呼吸有点儿紊乱。
  “离。听我说。首先,我欠高羽的,我欠他的情,这算我一并还他。其次,我不能看你失去现在的一切。算我奸诈吧,还好当时公司签的是你,乐队是附属,你看我一分钱都不用损失的。”程奕笑了,“你呢,你也不会有损失,好好搞你的adore,你不过是换个乐手而已,其实都不用,贝司现在有了,你自己弹琴就足够了。好好赚钱,铃音还得吃你一辈子呢。”
  “小奕……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真是没脸了,我都不能保护你。”
  “离。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一直不坚强而已。这次,我觉得我干的很漂亮了,一切风险损失降到最低,救了你们这么多人。挺好,也算是开始长大的契机吧。”
  “……小奕,你不离开adore也可以的,跟公司认个错儿吧。”
  “不行……我已经毁了,再留在adore你们都要跟着倒霉。”
  “……”
  “离。来,让我把烟掐了。”程奕推开离咲,把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想听什么歌儿?我给你弹。”程奕拎起了床边的吉他,这是他最老的一把琴了,一直没用,所以也就没带到离咲那里去。
  随意的调着弦,程奕抬头望向离咲。“说啊,想听什么?”
  “都行”,离咲点上烟,看着程奕,“但是,别光弹琴,我要听你唱。”
  “好啊,可以。”程奕笑了。“《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
  箱琴的声音响起,干净、清脆。程奕的琴声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嗓音也非常特别。音乐之中,歌声淡淡的传来……
  “Well is it cruel or kind
  Not to speak my mind
  And to lie to you
  Rather than hurt you
  Well, I'll confess all of my sins
  After several large gins
  But still I'll hide from you
  Hide what's inside from you
  And alarm bells ring
  When you say your heart still sings
  When you're with me
  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Oh no no no no no
  And all the memories of the pubs
  And the clubs and the drugs and the tubs
  We shared together
  Will stay with me forever
  But all the highs and the lows
  And the tos and the fros
  They left me dizzy
  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Oh no no no no no
  Well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
  Love goes cold in the shades of doubt
  The strange face in my mind is all too clear
  Music when the lights come on
  The girl I thought I knew has gone
  With her my heart it disappeared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Oh no no no no no
  All the memories of the fights and nights
  Under blue lights and all the kites
  We flew together
  I thought they'll fly forever
  But all the highs and the lows
  And the tos and the fros
  They left me dizzy
  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
  Love goes cold in the shades of doubt
  The strange face in my mind is all too clear
  Music when the lights come on
  The girl I thought I knew has gone
  And with her my heart it disappeared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Oh no no no no no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好听。”离咲靠在床上,侧身看着程奕。“我现在就想给你把口琴。”
  “口琴?”程奕抱着吉他,不知道离咲在说什么。
  “你可爱死了,让我怎么能不爱你?”离咲勾住了程奕,把他拽倒在床上,“口琴就不会挡住重要部位了。”
  “你大爷!”程奕用手肘顶着离咲,不让他靠过来。
  “你怎么一到做爱就开始较劲?”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滚你妈的,别靠过来啊。”程奕推着离咲,不得力,索性把吉他横在了俩人中间。
  “你要不再拿一把?还有吗?”离咲伸手拽开了吉他。
  “你大爷的!”
  “别骂了,这句我都听腻了,还有,我爸是独子。”
  “我就操了!你丫真烦人。”
  “你想操啊?行,我躺下,你行吗?”
  “……离咲!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行,继续给嘴过生日。你还想操谁?接着来。”
  “操你!”程奕抓住了离咲不安分的手。
  “行,那我躺下你来。衣服你脱我脱?”离咲要笑抽了。
  “你他妈的欺负人!你就缺德吧,生孩子没屁眼!”
  “不生了,除非你能给我生出来。”
  “你丫越说越离谱了!”程奕被气得要抓狂了。
  “生不出来?生不出来不赖你,这是低级技术水平问题,还不由你决定。”
  “滚你妈的。你小心天打五雷轰!赶紧给我滚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你滚一个我瞧瞧,学会了我就滚。”
  “◎#¥%……※×¥%……”程奕彻底崩溃。
  “没词儿了?没什么要说的了?行,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离咲说着,翻身压住了程奕。
  “我不想要。”程奕没辙了,服软吧……
  “你性冷淡啊?”
  “可能吧……”程奕搂住了离咲,“所以啊,你就别费劲了。多没乐趣啊。”
  “还行,我觉得挺有乐趣的。尤其看你一开始怎么也不愿意,后来就拼命抓着我。特有乐趣,有乐趣大了。”
  “……你不困啊?睡吧睡吧,明天行不行?”
  “不行,没戏。你每次都这样,我永远就等那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你绕口令说的挺好的。”
  “想学啊?”
  “嗯,你最好现在就教我。”
  “又打岔是吧?不是我说,一般人被你这么耗着肯定得阳痿。”
  “是吧,你怎么样?是一般人不是?”
  “你丫怎么越来越贫了?”
  “名师出高徒。”
  “哦。”离咲看着程奕,“骂人是吧?”
  “听出来了?”
  “废话!你当我SB啊?”
  “绝对不敢,你就没长。”
  “……”离咲觉得还真有点儿说不过程奕了。
  “无语了?睡吧。”
  “睡个鸟毛!”离咲没耐性跟他贫下去了。伸手掀开了他的被子。
  “你丫混蛋!”
  “没穿衣服啊?正好。”
  “……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人。缺德!缺德缺大了!”程奕感觉下体被触碰到,身体下意识的就要躲闪。
  离咲压在他上面,让他逃无可逃。
  他看他拽下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
  “你把灯关了行吗?”这算是程奕最后的抗争。
  “不行。不乐意。”
  “操蛋!”
  离咲不理程奕的抗议,他跨在他的身体上,俯身亲吻这个男孩。
  细碎的吻落下来,从脖颈到胸口的纹身,一直延伸到腰部。他亲吻着他身上的烟疤……
  “干什么。”程奕喘息着,双手插入离咲的发丝里。
  “被烫的时候是不是很疼?”离咲的舌尖扫过程奕的疤痕。
  “你……”
  “我都知道了。”离咲的声音很低沉。
  “我知道你那天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你了。”离咲撑住身体,直视着程奕的眼眸,“但我可以发誓,我一辈子不会对你动手。”
  “离……”心酸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程奕猛的别过脸,他不想他看到他哭。
  “宝贝儿,别哭。”离咲亲吻着程奕的眼眸,他的手那么温柔,轻抚着他的脖颈。
  “离。”程奕猛的搂住了离咲,“我……”
  “什么?”
  “很喜欢你……”程奕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你终于开始酸了……”
  “操……”
  “别急,是要操,你先把KY递给我。”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你想咬哪儿?”戏谑的笑容挂上了离咲的脸颊。
  “淫荡!”
  “你不是吗?你不是你勃起。”
  “……”
  “腰抬起来一点儿。”
  程奕的脸通红,却难得的听话。
  “乖。”离咲吻了吻程奕的唇,沾着润滑剂的分身缓缓地进入了程奕的身体。
  “嗯……慢点儿……”程奕抓着离咲的手腕,手心里都是汗。
  身体晃晃悠悠地动着,程奕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离咲的胸前游走。他抚摸着他的肌肤,好暖。
  “春了吧?我就说你不是性冷淡。”
  程奕喘息着,懒得再去跟他拌嘴,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接受性的诱惑。
  离咲抓着程奕的臀部,很深很深的埋入他的体内。激烈的动着,那紧紧环绕着他的洞穴,让他的欲望越来越升腾。
  “嗯……嗯……”程奕呻吟着,强烈的快感让他迷乱,他的右手从离咲的身上滑下来,开始套弄自己灼热的下体。
  “离……我要射出来了……”程奕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又想提前退出?没门儿。”离咲抓住了程奕的手。加快了腰部的摆动。
  “嗯……不行,你放开我。”程奕因为性爱而泛红的脸颊渗出了汗水。“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也不行了。”离咲放开了程奕的手,他用力的顶着程奕的内部。
  终于……两人同时射精了。
  “……离。”程奕搂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低声呢喃。
  “小奕……你让我怎么能不爱你?”
  “你也酸了……”
  “操。”


38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没有定数的。谁也不知道一件事情未来的走向。
  比如,程奕和折佩的绯闻。本该身败名裂,可,这个世界,竟然认可了。
  事情源于偶然,可,偶然中总有必然。
  因为某家知名的香水品牌在一片混乱中依旧采用了程奕和折佩共同为其拍摄的宣传海报,结果,香水大卖,二位绯闻人物愣是被认为相配,受到了支持……
  也许,是程奕义无返顾的态度感动了太多人,也许是折佩纤细如女人的样子容易被大众接受……
  反正,这事儿,这二位没被拍死,反而,人气大增……
  但,因为性格的不同,折佩和程奕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折佩的性格,往好听里说是纤细柔弱,直白点儿说是逆来顺受。
  可他终究没能离开这个圈子。不能说是欧阳凛比高羽口才好,按折佩的性格,他是一定会听高羽的。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从古代到现代,来了,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想让他当个吃软饭的?没门儿,别问,也没窗户。这孩子,越来越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他要平等,至少要跟他的男人平起平坐。他单纯的脑袋认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去他。别怀疑,欧阳凛就是对他这么说的,你能说他是蛊惑人心吗?不能。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这么考虑。没有自己的尊严,单纯依附在一个人身上,那他也终究不过是个换了主人的男宠而已。对吧?
  更何况,折佩不傻,一点儿也不傻,他很聪明。高羽目前的状况糟糕透顶,别说事业,就连保证自己能当个正常人都玄乎,俩人总得吃饭吧?钱是越花越少的,那么,现在他可以大把的挣钱,为什么不要?不就是欧阳凛吗?他看他看得不能说很透彻,可是,他知道,他能拿住他,深宅大院里的钩心斗角,男人的心里,他懂得可不比别人少,相反,更多。只要有个分寸,相安无事,没问题。
  而程奕的性格,往好听里说是独立,直白点儿说就是较劲、自卑。
  这丑闻的平息本该让他安心的留在adore,可,这孩子愣是退出了。毅然决然。离咲问他为什么,程奕不说,就说决心下了不想反悔。谁也拦不住他,这位爷,在事业的最高峰愣是放手了。那么,程奕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放手吗?扯淡,最舍不得的就是他自己,adore有着他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成长,可以说,adore是他对自己的见证。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决绝的放手呢?这孩子,他是怕了。这一次死里逃生虎口脱险,那么,下一次呢?程奕的自卑渗透到了骨子里,看看他身上的标签,好的不说了,无非是才华横溢什么的,而这些早已被他那深深的不自信淹没。咱们就单说坏的:玻璃、乱伦、母亲杀了父亲……你说,他能不怕吗?下次这里面的哪个再被踢爆,他还是得完蛋,更可怕的是,还得连带着adore一起完蛋。
  话说回来,搁在以前程奕兴许还能不怕。可现在,不行。为什么?就拿他以前说高羽的话说吧。什么样的人最SB?相信摇滚乐和爱情的。什么也别说了,这也是一个二者兼备的SB……为了离咲,他必须得放弃。退一万步说,如果离咲没有女儿他也不至于,更直白一点儿说,铃音如果不是那么崇拜他,他也可以不放弃。可,三笔写出一个寸字儿来。目前的情况是,离咲爱他,离咲有个女儿,那女儿也爱他。最最关键的是,他也爱着他们,他不能让他们为他受到伤害。那,他还能认自己走在边缘吗?当然不能,对吧?所以,放弃adore即便像活活割下他的肉一样,他也得放弃。

  “我送你。”
  “啊?”折佩低头正在穿鞋,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高羽。
  “啊什么?”
  “你又要出门?”
  “嗯,今天约了心理医生。”高羽叼着烟,口气漫不经心。
  他说了谎,对折佩,对他的心理医生都说了谎。
  先来说说他对他的心理医生,也就白脸说的谎。
  他就没和折佩分开,可他跟白脸说,他们暂时分开了。白脸让他按时吃药,他说他都紧尊医嘱了,可他经常忘记……他说他最近没有暴力行为,还是撒谎,那天,折佩跟他说,他找欧阳凛谈过了,他还是要继续留在音乐圈,高羽急了,可他压制住了,这个压制住仅仅是针对折佩而言,他没跟他动手,他下不了手,可折佩出门以后,他把书房的玻璃砸了,书房里除了书架没异样,都被毁的惨不忍睹。算他控制得好,及时归置利落了,没让折佩发现。
  再来说说他对折佩撒的谎。
  他跟折佩说,最近很好,休息的很好,也开始继续他的写作了。折佩很开心。但,这是假相。他最近频繁出门,折佩问他干什么去,他说他需要一些取材,还是撒谎……真实情况是高羽的状态很不好,他依旧经常失眠,他依旧一个字儿也不想写。他出门,是真去了侦探社,可,那不是为了取材,那是为了除掉欧阳凛。他不杀人,《迷途》终究是虚构。这个世界,杀人犯法。他要借刀杀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人,就会有弱点。欧阳凛的弱点,太适合被高羽玩儿弄于手掌之间了。
  这么说吧,高羽很聪明,而且是相当的聪明。他想知道欧阳凛的一切,问郝欣就可以。但他不问。首先,郝欣他已经不再信任。仅仅是上次她迫于无奈算是拐弯抹角的帮了欧阳凛,仅仅郝欣很镇定的说,欧阳凛带折佩回了唱片公司。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欧阳凛的阴谋他一眼看穿,可对于折佩的爱,让他没法控制自己,就是愿意自投罗网,幸亏离咲拦住了他。其次,他不问郝欣,是他在隐藏。敌人在明自己在暗。虽说有点儿卑鄙。可,上的了台面儿的是政策,上不了台面儿的是手段。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无耻,有人先干了更无耻的事儿。不就是玩儿吗?玩儿吧,看谁玩儿死谁。高羽这次就打暗战了,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比如,他不去自己熟识的侦探社,而是,找陌生的。他每次去呆的时间都不长,必然戴帽子,戴墨镜、戴手套并且从不开口说话,如有必要他会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过后一律删除。付费全部是现金,转帐他不用……
  欧阳凛,别急,咱们走着瞧。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善良,你不过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而我,要的是你的命。
  “谢谢,我到了,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折佩刚要下车,忽然转过头问高羽。
  “哪儿的话。”高羽笑了,拽过折佩,吻上了他的唇。
  “嗯……”折佩被吻的五迷三道,手开始在高羽身上乱抓。
  “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够淫荡的。”高羽放开折佩,眼睛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睛里。
  “讨厌~~”折佩轻轻的打了高羽一下。“今天要在修那里做一些缩混,回去会比较晚,别等我吃饭啦。”
  看折佩轻快的跳下车,高羽的视线紧紧的跟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钢筋混凝土的大厦里。
  折佩,你太有本事了,我还没为谁这么神魂颠倒过。

  “给您,这是您要的东西,这次是不是就比较具体了?”西装革履的男人文质彬彬的递给高羽一个文件夹。
  高羽点了点头,接过来,翻看着。
  笑了。
  一叠厚厚的钞票被扔在男人面前。
  两人相视而笑。
  “还有需要,继续e-mail联系。”
  高羽不说话,在文档里打了下面这句话,把本子推近到了男人面前。
  【谢谢。我要的就是这些,钱比预定的多了一倍。但,这钱不是白给你。销毁我委托你调查的档案,请让我和你都相信,我们从没见过面。OVER。】
  文质彬彬的男人看着高羽,会心一笑,“放心。分寸我知道。很高兴为您效劳了。”

  “离。吉他放在另一个屋里。谢谢。”程奕坐在窗台上,冬天擦玻璃真的够自虐,手都要冻僵了。
  是的,程奕搬家了。离开了离咲的家,也离开了他自己的家。他搬回了阿枫这里,这个他曾经生活了十年的房子。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挑战,他要正视他的过往,不再逃避。但,客观一点儿说,他还是在逃避,逃避她母亲的追逐。他不想让她找到,他不想见到她。自己的住所已经被曝光,她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离咲那里也不能呆。他现在没理由住在他那里,他离开了adore,他和离咲不再是主唱和吉他手的关系……并且公众都认为他是折佩的男人……万一被拍到,他是没事儿,可折佩和离咲连带着高羽还得废了……
  “行,您就可劲儿使唤我吧。”离咲搬着东西,叼着烟,还不忘抱怨一下。
  “操!要不咱俩换换,你擦玻璃?”程奕跳下来,拿起扔在桌上的烟,点上。
  “可以,没问题,但,你先告诉我,擦哪儿块儿玻璃?”离咲意有所指。
  “你丫!我就操了!”程奕被气得一点儿脾气也没了。真是习惯了。
  “你看你,又措辞不当了。等你什么时候能直了,再说这句啊。”离咲走了过来,定定的看着程奕。
  “鸡巴的!滚蛋,干活儿去,你就耗着,耗吧,我看铃音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住。”
  “小奕,”离咲的手攀上了他的脸颊,“人家都说后妈对孩子不好,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特别呢?我的全职太太。”
  “离咲!你混蛋王八蛋!大爷长鸡巴了,不是妞儿!”程奕狠狠的给了离咲一拳。
  “我操,你还真下黑手!”离咲说着,抓住了程奕的手,“我是发过誓我不打你,不过呢,别的招儿治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要是现在敢碰我一下,我就弄死你!”程奕愤恨的盯着离咲。
  “会叫的狗都不咬人。”
  “你!”程奕无奈了,他伸手勾住了离咲的脖子,身体也贴上了他的身体,“离。你要是现在好好帮我收拾屋子,晚上我就让你上。”
  吃软不吃硬,离咲,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果然,那个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干活去了。
  程奕松了一口气,把烟蒂顺着窗口扔了下去,继续擦玻璃。
  楼下传来了放学回来的孩子们的声音,程奕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时候,阿枫总会去接他放学……
  离咲在屋里收拾着,无数把吉他还有琴架子,操,怎么放啊?
  思量了一会儿,离咲觉得自己的脑子直了不会拐弯儿了,歇会儿吧。点烟的空当,他看到了程奕让他直接扔下楼的柜子,他说,里面的东西也一并不要了。
  里面有什么呢?
  离咲的好奇心开始泛滥了。
  柜子挂着锁,可离咲觉得打开它不是问题,伸出头看看专心擦玻璃的程奕。
  嗯,看看。
  不费吹灰之力,离咲用针把锁捅开了。
  柜子不大,东西也不多,一些谱子,一些相册。
  离咲抽出其中一本相册。
  天,小时候的程奕……好可爱……
  一张张的翻看着,离咲忽然看到了一张合影。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抱着小时候的程奕,俩人有点儿像,表情也一样,都在笑着。
  是他……叔叔吗?
  很酷的一个男人。
  离咲拽出了其他相册,主角就是这二人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程奕的成长。
  照片上的男孩在渐渐长大。
  最后一本相册,离咲刚打开,就掉出了一张相片。
  程奕搂着那男人,他已经成年了,手里举着相机,很明显,光泽什么的都说明,这是程奕从镜子里拍到的。
  他们在接吻……
  “离。换水。冻死大爷我了!”程奕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吓了离咲一跳。
  他慌忙把这些相册连带着谱子扔进了带来的包儿里。从新把挂锁扣上。
  “来了,来了。”踱步出屋。
  “我操,你搬着柜子怎么换水啊?弱智。”程奕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跳下窗台,决定亲历亲为了……
  “差不多了吧?”离咲看着透亮的玻璃,他可真爱干净……
  “嗯,是差不多了,就等送家具的了。累死我了。”程奕端着水盆出来,继续跟玻璃较劲。
  “我说你还真打算把床放客厅啊。”离咲把柜子放在门口,看着程奕。
  “是啊。我喜欢大一点儿的空间。”
  “不是我闺女占你房间了吧?”
  “不是,我就是喜欢开放的空间。”程奕回答的坦然。
  可,这不过是借口……
  他现在,至少目前,没办法睡在那间他和阿枫一起睡过的卧室里。
  等等把,他需要适应……
  离,你要帮我……

  程奕把机车停在酒吧门口,摘下头盔走了进去。
  早春三月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程奕~~这边~~”折佩的声音钻进了程奕的耳朵。
  昏暗的灯光,暧昧的音乐,程奕望向折佩,他坐的那桌,还有一个人,欧阳修。
  “小奕。”欧阳修看见程奕,起身走了过来。
  自从出了上次的丑闻,程奕就没和他联系过,不用想也知道,连锁反应。凛害得他丢了自己的乐队……
  “你好。”程奕很客气,不冷不热。
  “你们聊吧,我该走了。”折佩见两人顺利接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和旅行袋要出门。高羽一定等急了,去了纽约三个星期,回来了还不立马回家,他可不想再惹高羽生气。
  “你走了?你把我叫来你走了?”程奕拽住了折佩。
  “是啊,本来就是修要见你……”折佩低着头说。
  “小奕,对不起,我想我直接打电话约你……你可能会推辞……”
  “……我操,我至于嘛?”程奕哭笑不得。“你等我一下,我送折佩出去。”程奕一进门就注意到,折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走出昏暗的酒吧,折佩打了个哆嗦,起风了。
  “冷吗?”
  “没有,就是不太适应。”折佩理了理头发,“进去吧,修还在等你。”
  “你精神怎么看上去这么差?”程奕摸了摸折佩苍白的脸颊。
  “……时差吧,我刚下飞机俩小时,累得有点儿虚脱了。”
  “你啊,工作别那么卖命。”
  “嗯。”折佩看着程奕,笑了笑。
  “跟高羽……还好吧?”程奕点上了烟,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该问,可,他就是有点儿担心折佩。
  “……挺好的。”折佩说着,垂下了眼睫毛。
  其实,他们不太好。
  大大小小的争执总是随时发生。
  折佩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挺好的就行。”程奕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星星,真美。
  “我好累……”折佩呢喃着,靠在了程奕的身上,“让我靠一下。”
  “嗯。”程奕拿下了叼在嘴上的烟,万一烫到折佩的长发就麻烦了。
  折佩不说话,只是沉静的呼吸。
  “折佩……”
  “嗯?”
  “你长个子了吧?”
  “哈?”
  “真的,我刚刚发现,你下巴居然能搭在我的肩膀上了。”
  “有吗?”
  “肯定是。站直了,比一比。”
  程奕用手比划着两人的头顶。
  “娘个天,咱俩现在一样高了。”程奕惊奇的发现,不是他的错觉,折佩确实长高了。
  “以前呢?”折佩眨着眼睛,明亮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更眩目。
  “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吧?你比我矮这么多。”程奕用手比划着。“你至少长了三、四公分。”
  “都一年了啊……”折佩仿佛在自言自语。
  “嗯?”
  “我跟高羽都认识一年了……”
  “……折佩,你们是不是有问题了?”程奕觉得这次见到折佩,他看上去恍恍忽忽的。
  “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折佩坚定的说着,似乎这么说假的就能成真的。
  “折佩,遇到什么事情也别强努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跟谁说都可以,修,我,谁都行。”
  折佩黯淡的笑了,自己何尝不是在强努着呢?
  “抱抱,走了。”折佩伸手搂住了程奕,他非常羡慕他的坚强。
  “你……真的没事儿?”程奕轻拍着折佩的背脊,他好像又瘦了……
  “真的没事。”折佩放开程奕,嘴角翘起来,笑了。
  程奕看着他钻进出租车,向他挥挥手,消失了。
  高羽……你丫可千万别再干什么混蛋事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奕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折佩和高羽的感情就像立在塔尖上的一颗玻璃苹果,美,可是易碎。而且,碎的时候必然是粉身碎骨……


39

  “喝什么?”欧阳修等程奕坐下来,把酒水单子递到了他面前。
  “Tequila”程奕没看单子,只是随意的点上了烟。
  欧阳修叫过侍者,吩咐了一下。
  “……最近好吗?”欧阳修喝着自己的长岛冰茶,小心翼翼的盯着眼前人。
  “挺好的。”
  “在忙什么?”
  “嗯……写歌儿、录吉他什么的。还有就是睡觉,休息。外带看孩子。”
  “哈哈哈……”修笑了,“你还会看孩子啊?”
  “你会我就不能会啊?”程奕挑着眉毛看着欧阳修。
  “离咲很忙吧?”
  “嗯。”
  “你跟铃音住在他那里?”
  “没,铃音在我那里住,离咲没时间照顾她,高羽最近状态也不好,孩子送他那里去……不妥。”
  “有没有考虑你自己的事情?”欧阳修放下了杯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程奕。
  “我自己的事情?”
  “是啊,您这位大天才不是打算就这么蛰伏了吧?”
  “嗯……我倒想蛰伏呢,”程奕吐出了一口烟,“可,还是很难消停啊,最近自己灌了几张小样,正打算着寄给国外的几家独立厂牌。”程奕实话实说,对欧阳修,他信得过他的人品。
  朋友就是这样,只需一眼,你就知道你们是不是朋友。
  “小样给我吧。”欧阳修托着下巴笑了。
  “嗯?”
  “我听听看,不错的话,我签你啊。”修笑了。
  “歇菜吧,你让我签欧阳凛的公司?”
  “你耳背啊,我说了,我签你。”
  “什么?”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凛的公司和我没关系,我的录音室只是挂靠在他的公司下面,我独立运营。”
  “是,我知道,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录音室能发专辑。”程奕端起精致的杯子,抿了一口Tequila
  “我什么时候说我录音室要发专辑了?”
  “啊?”程奕被欧阳修搞糊涂了。
  “自己看。”修拿出名片夹,递了一张名片给程奕。
  “……我就操了……你?”程奕惊了。
  “用不用这么吃惊啊?”修大笑着。
  “A&W唱片……进入中国了?”
  “是啊,媒体现在都还没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马上A&W会大举进攻。”
  “……你……你是执行总管?”
  “嗯,国内的所有统筹都是我来负责。”
  “太神奇了。不可置信……”
  “怎么样?小样是不是可以交给我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背景?”程奕茫然的看着修,A&W唱片是世界顶尖的厂牌。
  “不知道啊,幸运吧,AMI跟我是超级好的朋友。我在英国的时候,要不是一不小心签了别的公司,一准儿就为她效命了。”
  AMI,音乐圈的神话,年轻貌美的女强人,商业头脑出奇制胜。
  “你丫该不会搞上那女人了吧?小心秦香废了你。”
  “别给我胡鸡巴扯淡,操,就是很好的姐们儿。”
  “得累,行,你跟她什么关系至少跟我没关系。”
  “哈哈哈……嗯,但马上就会有关系了。”
  “嗯?”
  “你是我送给AMI的第一个大礼。”
  “操……你丫贩卖人口啊?”
  “说什么呢,我这叫伯乐。”
  “……欧阳凛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将会成为他的头号敌人。”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马上他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一较高下就对了。”欧阳修始终笑着。
  “你们……真不像兄弟。”程奕叼着烟,看着欧阳修。
  “怎么不像了?”
  “哪儿有你这样扯哥哥后腿的?”
  “错。我不是扯他后腿,我是扯我父亲的后腿。”
  “啊?”程奕彻底蒙了。
  “不着急的话,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欧阳修端着杯子,淡然的笑着。
  “不着急,铃音早睡了,要不我也出不来。你要是觉得我可信,嘴巴严,你就尽管讲。”
  “我说了,只是一个故事。”欧阳修放下杯子,靠在了舒适的椅子里。
  “得累,我听故事,您讲。”
  “从前呢,有一个家庭,有爸爸、妈妈和儿子。爸爸是个呼风唤雨的强人,妈妈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女人。按说,男女应该是相爱而结合的。可,他们不是,说白了,政策联姻。爸爸不爱妈妈,也不爱任何人,他是个冷酷的男人,只爱金钱和名誉。妈妈却慢慢的爱上了爸爸,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认为嫁给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去爱他。”
  “嗯。”程奕认真的听着。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渐渐地磨合,可爸爸是不会变的,只有妈妈在为爸爸而改变。”
  “嗯。”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嗯。”
  “这个儿子的降生让爸爸很高兴,因为,有人可以继承他了。继承他的事业,继承他的财富。好事儿吧?爸爸有了继承人,妈妈有了心肝宝贝。”
  “嗯。”程奕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老天就喜欢开玩笑。这个儿子出生后不久,就显出了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啊?”
  “爸爸和妈妈都慌了。怎么办?爸爸说,各人有个命,顺其自然吧。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妈妈说,不,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欧阳修说到这里,沉默了。
  “后来呢?”程奕陷进了这个故事里。
  “后来,他们还是要了第二个孩子。可,妈妈并没有放弃他的第一个儿子,她无微不至的疼爱他。”
  “嗯。”
  “第二个孩子出生后,爸爸非常疼爱他,因为他是个健康的孩子,那孩子也很爱很爱他的爸爸。”
  “嗯。”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上到底会不会有奇迹呢?程奕,你说,会有吗?”
  “会吧……”
  “不是会吧,是一定有。后来,那个大儿子长到12岁的时候,在妈妈的看护下,算是活了过来,13岁那年,他移植了一颗心脏。他好了,没有任何的排异。”
  “奇迹……”
  “现在,程奕,你来想想,那个二儿子会怎么样呢?”
  “嗯……应该是多了一个健康的哥哥,父母也都开心了……一家其乐融融。”
  “嗯,前提是,那个二儿子真的是儿子。”
  “啊?”程奕彻底晕了。
  “其实,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可,爸爸不能接受,继承人怎么能是个女人呢?他想让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可,妈妈因为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丧失了生育能力。”
  “……”
  “程奕,来猜猜吧,故事会怎么进行下去。”
  “……猜不出来。”
  “那我来继续讲。”欧阳修从程奕的烟盒里拿出了一颗烟,点上,继续说着,“爸爸把那个女儿当成儿子养了……他暗示自己也暗示孩子,你是男的。”
  “……”
  “其实,如若那大儿子死了,这小儿子,暂且让我称他为儿子。”
  “嗯。”
  “这小儿子是可以作为一个男人继续过生活的。而且,是很幸福的生活。可,他偏偏活了。爸爸惊喜万分,终于有了正常的继承人了。”
  “那,那第二个孩子呢?”
  “很简单啊。被抛弃了。爸爸不再宠爱他,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
  “孩子哭着求他的父亲,可,那个爸爸只说了一句,不男不女的孩子没有半点儿意义。当时这第二个孩子差点儿崩溃……幸好,他的哥哥是个好人,他爱护他,他帮助他,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关怀。后来,这个孩子出国了,开始了他的独立生活。这就是二儿子的故事。”欧阳修说着,将香烟死死的碾灭在了烟灰缸里。“大儿子的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你讲我就听。”
  “嗯。好,我来讲。”欧阳修笑了笑。“大儿子病好了以后相当出色,一路走的非常顺利。优秀的学习生涯结束以后,他顺理成章的接手了爸爸的事业。生活对他真是关爱有加。可,你知道的,故事之所以能成为故事,必定有挫折。这大儿子的挫折,来自他的恋爱。他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女人,她是他的私人助理,爱,本就是没有缘由的,火花只要爆发出来,谁也拦不住。这个时候,程奕,你想想,爸爸能让他优秀的儿子娶个平凡的女人吗?”
  “……”
  “是的。不能。他想方设法的拆散大儿子和他的爱人。大儿子想带女人走,但爸爸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他是他来之不易的继承人啊。可,大儿子小看了他的父亲,他要带着他的女人离开的时候,女人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孕。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他们在机场被爸爸拦住了。争执之中,女人小产了……”
  欧阳修点上了第二颗烟。
  “很幸运,孩子勉强活了下来。可,女人,死了……大儿子那个时候差点儿崩溃,他第一次怨恨他的父亲了。他对母亲哭泣诉说,母亲却无能为力。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两个孩子抗争着,却,一次也没能成功。但她不能看他的孩子们痛苦啊,二儿子只身流浪在异乡,大儿子精神面临崩溃。妈妈,最终选择在一个清晨坠入了湖泊……”
  程奕端着杯子的手有点儿颤抖。
  “妈妈死了,大儿子几近崩溃的神经却负负得正,缓了过来。他给他的弟弟打了电话。对他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复仇……后来,二儿子带走了大儿子的孩子。大儿子呆在父亲身边,伺机报复。可……很多年过去了,大儿子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时间是唯一能磨灭仇恨的东西,大儿子复仇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二儿子不会,他等不及了。他不能看他老有所终。所以,他现在,蠢蠢欲动了。OVER。故事都完结了。等等,其实,大儿子的故事我露说了一点儿,不过……那不过是他跟一个男人的风月史……你还听吗?”欧阳修看着程奕。
  “嗯,听吧,你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
  “女人死了以后,大儿子再也不能爱什么女人了。直到,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很出色的一个男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吉他手。”
  “嗯。”
  “他是大儿子公司签的第一支摇滚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后来,大儿子的公司再也没签过摇滚乐队。”
  “嗯。”
  “他跟那个男孩像兄弟一样要好。他总对他说,你就像我那个不在身边的弟弟。”
  “嗯。”
  “程奕,你知道的,一个人要是能明确自己的性取向,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是吧?”
  “是。”
  “可这俩人都不知道。关系越来越暧昧。大儿子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男孩。”
  “嗯。”
  “你猜,这个时候,大儿子干了什么?给你个提示,他干了一件最傻的事情。”
  “……”
  “哈,你看你那张脸。是的,你猜对了,他强暴了他。”
  “……”
  “后来,他们就再也扯不清楚了。男孩不能接受自己被他最尊敬的人如此对待。他们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嗯。”
  “野兽对野兽,后果你知道。但,打架总得分个胜负。大儿子赢了,男孩败了。他亲手把那个男孩送进了精神病院。可,胜负是这么容易分出的吗?其实,一切都是表象。伤得最深的是大儿子。男孩被终身监禁了,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没人知道。但,很明显的,大儿子的情感生活也彻底塌陷了。他开始荒淫无度,他开始跟各种各样的男人上床,只不过,他们,谁,都不是那个男孩。就讲到这里吧,我累了。”欧阳修喝着酒,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
  “修……”
  “什么也别问,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喝酒吧。”
  程奕看着欧阳修。忽然想到了《木兰诗》中的一句。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欧阳修,深不可测。
  他的痛苦和绝望,跟我的,能在一个级别上了。


(四十)脱狱

  高羽站在午夜的十字街头,四下张望着。因为戴着棒球帽,视线不是很良好。
  观察了一下四处无人,他从容的接近一辆黑色的宝马Z4跑车,不到三分钟,车锁优雅的被撬开。高羽开门上去,车子向着北边开去。
  车子停泊在距离S精神病院大门很近的一片空场上,高羽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拽过扔在副驾驶上的包儿,打开,拿出手电筒,忽然而至的光线让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
  手心里已经微微有汗了,perfect murder,事已至此,不干也得干了。这次,可不是纸上谈兵……
  顺手拿出包里小巧的文件夹,高羽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他马上要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的男人,那个不知道现在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的男人。
  利落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眸,小麦色的皮肤,很有品味的衣着。嗯,美男子。
  可,经过五年的疯人院生活,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常人被关五年都得疯,更别说经历了那种事情又被强行关进去的。
  这,其实,就是一盘赌注。
  易繁,谢谢你,让我赌你没真疯。
  继续用手电筒看着文件夹里整个医院的布局,高羽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干吧,没有退路。
  夜色中,高羽缓步前行,离大门越近,紧张的情绪越强烈。
  冷静,冷静下来。
  没问题的,你的策划够精密了。
  晃晃手里的小瓶子,里面的液体让人心惊。
  乙醚,这是高羽思量过后的选择。
  化学致剂,易于利用……
  门口看门的男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有一个戴着棒球帽,脸被口罩遮挡的男人忽然出现。他右手拿着一个试管一样的玻璃器皿,左手是一个简单的打火机。而后,爆炸发生了……不,不能称之为爆炸,只是一声闷响,但,接下来的气体才是致命的……他昏迷了。
  高羽离开门卫室。带上门。摘下口罩。笑了。
  沿着甬道抵达医院的门口。
  果然,跟获得的情报一样,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值班医生。
  高羽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已经被一块手帕捂住了鼻、口。
  睡吧,睡吧,妈妈在唱摇篮曲了。
  高羽拿起那医生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电梯的锁。
  目标,四楼……并且,避开所有的监视器。
  四楼,很安静,高羽保险起见先潜伏在了医药室里。他隐藏在门后,任大门敞开着。
  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巡夜的医生,等的,就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脚步声传来了……
  “嗯?门怎么开了?”一个男人自然自语。他走进来,而后……被吊瓶架子直直的砸到了后脑。
  高羽脱下他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拿出一只新的口罩带上,再揪下昏迷医生的白帽子,并且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钥匙。
  呵呵。天衣无缝。
  嗯,这样,即使在摄像头下面,也可以安然行进了。
  真正的脱狱,现在开始。
  来到一间单独的病房面前,高羽打开了门上的窥视孔。
  月光下,一个身体蜷缩在床上。
  “易繁?”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很小。
  可,那男人听见了,他动了一下,而后,侧身下床,直直的盯着窥视孔。
  高羽打开手电。
  我的妈呀,煞白的一张脸孔,面无血色,头发长而凌乱,眼睛空洞洞的。
  押错赌注了?
  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从这里出去吗?”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按照计划进行。
  男人木讷的看着高羽,不开口。
  “60秒,你考虑一下,想,我帮你。不想,就跟这儿耗着吧。”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高羽。
  “10987654……”高羽开始倒计时。
  “想。”很好听的嗓音。
  “好,交换条件,干掉你的仇人。”
  男人空洞的眼神开始聚焦,“谁?”
  嘘……高羽笑了,手指按住了嘴唇。“答案你比我清楚,对吧?”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戴上这个。”高羽扔给了男人一副透明的手套。
  他拽住了男人,向着大门外走去……
  车子发动了起来,安静木讷的男人依旧眼神空洞。
  高羽单手扶着方向盘,粗鲁的扯下身上的白大褂,拽下白帽子,摘下口罩,深呼吸了一下。并且,把这些通通扔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
  男人转头看着高羽,使劲的看着。
  “你把我盯毛了,操。”高羽回望着男人。
  “你干嘛要干这些?”男人缓缓开口。
  “一会儿自然告诉你,现在,把衣服换了。”高羽说着,指了指后座上的袋子。“你穿着这样的病号服,咱俩到了市区就得完蛋。”
  “换衣服?”
  “对,赶紧的,一会儿还要换车。”
  “在哪儿……换?”
  “废话!”高羽有点儿急了,丫脑子是给关出毛病来了。
  “……”男人不动。
  “你怕我看你啊?放心,我不看,你后面换去,快点儿,马上就得换车了。”高羽催促着。
  男人犹豫了一下,爬到了后座。
  高羽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开车,可,鬼使神差的,他望了一眼倒后镜,天哪,他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了……
  欧阳凛,你真他妈的狠毒,活活把一个男人祸害成这样?
  “下车。”高羽在十字街头停下了车子,确认过无人伫立,催促男人下车。
  男人下来,高羽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番车内。
  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没有东西留下,嗯,固体清新剂有点儿歪了。
  高羽将它摆正。而后,带上了车门。
  车子就像一直停在这里一样,内部、外部,无一改变。
  拉着男人走了两条街的距离,高羽打开了自己车子的锁,爬上去,摘了手套。这车,是他为了整个计划新买的。
  “你也把手套摘了吧。”
  男人摘下手套,高羽接了过去,和自己的一起,扔在那个都是脏物的口袋里。而后,他下车,将另一瓶装着乙醚的玻璃器皿一并扔进去,点燃,看它们化为灰烬……
  高羽满意的笑了笑,上了车。
  “抽烟吗?”拿出车里的烟,高羽叼着,看着身边的男人。
  “……好。”他接过去,高羽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习惯吧?”
  “嗯……”
  “字儿应该还认识吧?”高羽发动了车子。
  男人点了点头。
  “看看这个,”高羽说着,扔了一叠打印好的A4纸给他。
  男人借着车顶灯,细心的看着。
  “……你,你是什么人?”一身冷汗。
  “帮你的人。”高羽笑了。
  “……这计划,太不可思议了。最后的最后,按照你的计划,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是的。因为我推崇完美犯案。”
  男人不语,低头看着纸张还有纸张后面一系列新的身份证明的复印件。内心波澜汹涌。
  “你太聪明了……”
  “你也不傻,你抵制了所有的精神类药物吧?”高羽笑了,“否则,你的大脑早就废了。”
  “……”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男人缓缓开口。
  “问。”
  “……如果,刚才,我说我不想离开……或者说,我真的疯了,你会干什么?”
  “OVER。”高羽用手划了一下男人的脖颈。
  “……还有一个问题。”
  “问。”
  “……欧阳凛……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哼哼……”高羽轻笑着,“我看不惯有人自不量力。他想将我一驹,从我手里抢东西,但,棋错一步,满盘皆输。懂吗?”
  “……”
  “易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现在是拍档,按我的计划走,你的人生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违逆我,你该知道我毁了你有多容易吧?”
  “……放心,我跟欧阳凛说过,他要是留我一口气,我一定弄死他。拍档,你没选错人。”

  高羽把车子驶进一家豪华住宅区,停好。
  等男人下来,看他跟上自己,他才进了楼道。
  进屋,不大的一间开放式公寓,但,一个人生活,足够了。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高羽将钥匙扔在桌子上,疲惫的陷入了沙发里。
  这一夜,太紧张了……
  男人抬眼扫视着屋里,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吉他上。
  “希望它能陪陪你。”高羽笑了。“CD机也可以用,唱片都在那边的柜子里,估计你会喜欢。”
  “……有必要吗?”男人回头看着高羽。
  “嗯?”高羽点上烟,挑起眉毛看着男人。
  “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吗?”
  “哈哈哈……放心吧,我只是习惯性的对人好,”高羽笑了,“别怕,跟欧阳凛那种虚情假意,意图不轨不一样的。”
  “能别提那个人嘛?”男人显然非常的厌恶这个名字。
  “嗯。仇恨吧。但,别让仇恨吞噬了你自己。记住,最终你要回到正常的生活。”高羽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现在开始,你相对的自由了。”
  “呵呵,是啊,相对的自由。”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是的,这只是绝对的自由之前的禁锢期。加油吧。”高羽向着大门走去。“对了,床头柜里有大麻,神经不舒服的话,来一点儿。”
  “嘿!”
  “嗯?”高羽刚要打开门,就听到了男人叫他。
  “谢谢。”
  “客气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羽。”
  “高羽……有个问题。”
  “说。”
  “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推理小说作家。”
  “……”男人愣住了。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傍晚的时候我会过来,然后,我们去剪头发,你现在的样子……糟透了。”
  高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脱下外衣进了卧室,他看到了睡梦中的折佩。
  高羽坐在了床沿,借着天窗撒下来的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这孩子睡梦中的样子。
  “宝贝儿,我们一定会好的。”他轻轻的吻了吻折佩粉嫩的嘴唇。转身进了浴室,医院的味道,真难闻!都他妈的粘在衣服上了……


(四十一)Lose Control

  离开adore,程奕的生活不再那么忙碌。小样已经交给了修,都是一些简单的想法,等他听听看吧。
  程奕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多时候没有太多的事情,忙也就是到棚里去给别的歌手录吉他,偶尔也录贝司,反正,特别轻松。
  这段时间,他写了一些歌儿,都挺满意的。
  程奕觉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规律的生活过,早上7点起床送铃音去学校。回来以后开始慢跑,而后弹琴,写东西。中午简单吃点儿东西,下午3点去接铃音,晚上做饭,吃饭完毕,洗碗,然后,陪着铃音温习功课。晚上11点睡觉……
  全职主妇,快了,离咲你丫挺的!
  程奕和离咲见面没有以前频繁了,毕竟,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乐队的拍档。
  程奕觉得没什么,本来,他就不是一个愿意天天跟别人呆在一起的人。当然,离咲不是别人。可,程奕的性格使然,就是不粘人。
  离咲对于程奕,很在乎,但是并不是说在乎就一定要绝对的占有,那是孩子才干的事情。这也是程奕欣赏离咲的地方。很成熟,虽然……有时候爱玩儿个半夜爱的电话什么的SB事情,丫还居然说,那叫浪漫。
  程奕躺在床上,春风顺着窗户透进来,很清爽。
  中午一点,有点儿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程奕这么安慰着自己,伸手把吉他撂在了床边,打算小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悠闲的味道,真美好。
  可,生活似乎总在跟这个男孩较劲。
  他还不够挫折吗?
  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公平?生活在程奕这里,从来没有公平……
  悄然响起的敲门声不大,程奕竖着耳朵听了听,不真切。
  刚要翻个身继续睡,那微弱的敲门声又来了。
  “谁啊?”程奕坐起来,捏了捏额头,他得先清醒过来。现在,他的脑子还在睡梦中。
  没人回答他,只是试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程奕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如果事情有可能预料到,程奕发誓,他,绝对不会开门。
  这又是一道地狱之门,就像童年给他留下惊恐回忆的门……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说实话,程奕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来,毕竟,他对她们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之前……
  “……小奕。”一个苍白略显无力的女人缓缓地开了口。
  这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女人,很瘦,瘦的有点儿脱型,面容憔悴,五官很小巧,典型的南方女子。即便现在上了岁数,精神状态也不好,可,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
  她是谁?
  她是程奕一直逃避的那个母亲,岳婉茹。
  程奕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没跑了……
  “该请我们进去吧?”另一个女人也开了口,她比身边的女人要高一些,精神状态也很好。这是程奕的大姨,那个当年拼命阻拦程枫带走程奕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吧?”程奕低下头,尽量不去看眼前人。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高个子女人有点儿急了。
  “……你先下楼等我吧。”岳婉茹拉了拉女人的衣袖,又抬眼望向程奕,“小奕,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目光恳切,让人无法拒绝。
  “……进来吧。”程奕让出了过道。
  “婉茹?”
  “姐,你等我一下,我想跟小奕单独谈谈。我真的没事……”
  “那个……请坐。”程奕觉得别别扭扭的。转身进了厨房去倒茶。
  “你别忙了……”
  “别,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程奕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小奕……你一定要当我是外人吗?”岳婉茹眼神黯淡。
  “您请坐,别站着了。”程奕放下茶杯,在床上坐了下来。
  床是背对沙发的,也就是说,程奕很明显的在回避他的母亲。
  “小奕……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你是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即使我见不到你,我在监狱里……是,你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让你觉得很不光彩。你是个公众人物,我……只能是你的耻辱。但,我是你的妈妈啊,我真的很想你。”
  “请你别自说自话行吗?”程奕点上烟,眼神追逐着升腾的烟雾。“谁都不是傻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确实是个挺操蛋的儿子。对不起,粗口,你别介意。”
  岳婉茹不坐下,就那么站着,看着程奕。
  “是。我现在是个公众人物。但,你不是不看报纸电视吧?我是个玻璃,再有什么丑闻也不怕了。这不是我回避你的原因。再说了,现在算是个艺人,以前可不是吧?我不是照样不去看你。知道为什么吗?”程奕不看母亲,似乎在询问空气。
  “你让我……怎么说,特别恐惧……你知道我有多爱爸爸,可你,你居然……”程奕深吸了一口气,“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所以,谢谢你,让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吧。算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小奕。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可以选择一辈子和我相逢陌路。可是,我不能允许我的儿子恨我,尤其是被蒙蔽在真相之外。”岳婉茹坚定的说。
  “真相?”程奕轻笑着,“这个事情有什么真相假相的?白纸黑字再清楚不过了。”
  “你看看这个。这就是我这次一定要见你的原因。小奕,人生不是一言堂。”岳婉茹说着,从带来的包儿里抽出了一叠A4纸。“这是当年审判的判决书的复印件。你自己看看吧。”
  程奕没有伸手去接,岳婉茹亲自递了过来。
  程奕不好再推脱,叼着烟,接了过来。
  一页一页的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误杀?怎么是误杀?”
  “小奕,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怎么了。可,那情形你是看见的。是你爸爸扑到了我的刀上……”岳婉茹的嘴唇有点儿抖。
  程奕拿着纸张的手也在不住的哆嗦。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我不知道程枫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程奕不说话,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燃烧到了根部。
  “你这孩子。”岳婉茹劈手拿下了烟,扔在烟灰缸里。
  “你手里的另一个袋子是什么?”程奕茫然的看着母亲。
  “这个,你应该看看……但是,小奕,看了之后你可能会很难过。你现在可以选择不看。”岳婉茹艰难的说着。
  “你给我。”程奕跟着了魔一样,瞪着岳婉茹。
  岳婉茹死死的攥着袋子,这最后一刻,她犹豫了。她不能给儿子看这些,看了,就全完了……
  程奕也拽着袋子,撕扯之下,里面的东西掉落了出来。
  全是照片。
  “小奕,别看!”岳婉茹跪在地上粗鲁的拣着照片,可,那么多散落的照片,不是轻易就能收拢的啊。就像那些散落的感情,你说,谁能把它们拼完整?……
  程奕看着捏在自己手里的照片,呆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崩溃是突然而至的,尤其,是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崩溃更是来的悄无声息,并且,威力巨大……
  程枫……你真是……
  程奕痛苦的、麻木的看着照片。
  那上面,他的爸爸和他的叔叔,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在干吗?
  “小奕……”岳婉茹颓然的坐在地板上,眼神更加空洞了。“小奕……”
  她得说点儿什么,无论,他的儿子能不能听见。
  “小奕。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卑鄙,妈妈雇用了侦探社调查他们……我确实恨他,恨你爸爸。我不能明白,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相爱。可,你爸爸……和程枫,确实相爱着。”岳婉茹艰难的叙述着。
  “你知道吗?那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亲吻那个男孩,你说你爱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我差点儿疯了……程枫当年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程奕听着,可他想强迫自己别去听,听了,听了就会完蛋。
  “其实,你爸爸算个坦诚的男人。他给我讲过,他和程枫相差了整整十岁,兄弟俩人小时候不在一起长大,程枫本来是过继给他们不能生育的大伯的,后来,因为家中变故,程枫又回到了你奶奶家。那一年,他14岁,你爸爸24岁。久违的兄弟俩再见面,全然没有亲人的感觉,反而是朋友。他们心灵上的交流很多,俩人非常信赖对方。后来会发展成那种……”岳婉茹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小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拿刀威胁你父亲吗?我也不想啊……我爱他,真的很爱他。可我是个女人啊,我怎么能忍受和一个男人,而且是你爸爸的弟弟去分享一个男人?可是你爸爸……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结婚两年以后,他就给我说了他和程枫的事情,那时候,我正怀着你……我对你爸爸说,我和程枫,你只能选择一个……你爸爸说,他不能丢下怀着身孕的我,他说他也爱我……他留在我身边了,我只让他答应我一个条件,跟程枫断了,因为我们有了你,你爸爸也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我和你,是我和你小奕!程枫来找过我,他说他爱他的哥哥……我能说什么?……我没法做到拱手相让。”
  程奕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的、呆板的站在那里。
  “其实,你出生以后,家里挺平静的。程枫走了,来了这个城市。其实,一切都可以这么顺利下去的。可,你爸爸居然跑来找程枫……他怎么能这样?他们又开始背地里来往。你爸爸太优柔寡断了,他放不了你和我,也放不了程枫……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拿刀要杀他的时候,他会扑向我……他也受够了……”
  程奕蹲了下来,看着苍白的母亲,他发现,她居然没有哭。这个瘦弱的女人居然没有哭泣……
  是不是痛到极致,眼泪也没有用了?
  “小奕,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可是,别恨他们。好吗?毕竟,你爸爸给了你生命,而程枫……给了你生存的道路以及,意义。”
  岳婉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程奕不知道。
  他最后只看到了她留下的地址,上面还写了这样一句话。
  【小奕。我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妈妈爱你。】
  程奕不停的抽着烟,他靠在床边,时间什么的都忘了。
  他的脑袋里现在只有程枫的声音。
  “小奕,我一辈子也不会骗你。”
  “小奕,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算我给你留条后路……你随时可以反悔,不是主动方,不需要负责任……”
  “小奕,你要成为一个最优秀的音乐家。”
  “小奕,我爱你。”
  “去你妈的!”程奕猛的站了起来,他把吉他抄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全他妈的是骗人的。阿枫……你骗了我一辈子……”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虚无中来,带来虚无。
  请你,请你停下来。
  我总是赶不上你的脚步。
  你说,你不要爱情。
  你说,你不要家庭。
  你说,你不要一个乱七八糟的孩子。
  你说,你只要我在你的视线中。
  你不停向前,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轻信你的誓言,你却一转身离开。
  我放弃我的信仰,你又一转身回来。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日落中走来,在阳光里离开。
  男孩,男孩,你停不下来。】
  阿枫……这歌儿,你哪里是写给我的?
  你是写给他的……
  对吧?
  程奕彻底的混乱了,他拿起钥匙、钱包、大衣。出了门。
  想在,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需要LSD
  铃音,该下学的,可今天,她等不到她的小奕叔叔了……


(四十二)背道而驰

  修最近很少去录音室。这里不忙别处忙。他有他要办的事情。
  折佩也就顺理成章的窝在了修的录音室里,他越来越抵触回家。
  折佩很爱高羽,可是……
  高羽的反复无常让他越来越受不了。
  那天,盛怒之中,他打了他一嘴巴。
  原因都可笑。
  只不过是,那天他和程奕在酒吧门口被拍到。
  那张照片也够混蛋的,从程奕的背面拍的,那角度看起来,他们似乎在接吻。关于此张照片的报道更是写得他们如何恩爱。
  其实,折佩只是靠在了程奕身上。
  实话实说,无论报纸传媒怎么大肆报道他和程奕的关系。可,最清楚的应该是高羽。他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程奕跟他,能有什么?
  折佩开始害怕高羽了,最怕的就是他的反复无常。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就阴郁……
  他到底看得什么医生?怎么越来越严重?
  “还不走?”欧阳凛推门进来的时候,见折佩在工作站前发呆,关心的问了一句。他从几天以前就开始注意到,折佩又开始不爱回家了……
  “啊?几点了?”折佩的思绪收了回来。
  “快八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没……”
  折佩一直在和欧阳凛周旋着,不卑不亢,不接近不疏远。欧阳凛也看得透折佩的心思,他也不着急了,折佩和高羽完蛋,在他看来,是迟早的事情。他也不费劲了,装好人就完了,坐收渔翁之力,何乐而不为?
  “一起吃?”欧阳凛很客气的询问,他知道,折佩婉转拒绝是一定的。他无所谓,能当好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当?折佩,你吃软不吃硬,行,程奕上次搅局,行。迂回着吧,看看谁能玩儿过谁。
  “好啊。”折佩居然一口答应了,这大大出乎欧阳凛的意料。莫非?他跟高羽已经完蛋了?
  “想吃什么?”欧阳凛按兵不动。
  “随你。”折佩站了起来。弯腰拿包儿的时候,欧阳凛瞥见了折佩光滑细腻的肌肤,他今天穿了一件大V字领的紫色上衣,浅色的牛仔裤合适的包裹着他的身体,很性感。
  “走吧,上车再琢磨。”欧阳凛笑着,看着折佩。
  一路上车况都很顺,可半途飘然而至的第一场春雨引发了前面车辆的事故。二环瞬时间堵上了……
  欧阳凛把车滑进了辅路,但车况依然不好。
  走走停停,令人焦躁不堪。
  折佩无所谓,靠在副驾驶上听着调频。
  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有,居然还提到了他和程奕的花边新闻。
  欧阳凛随意的看着窗外,折佩不说话,他也不爱说话。骨子里,他是个安静的人。
  猛然间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欧阳凛一跳。
  撑着伞走在雨里的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易繁?”欧阳凛惊了,怎么可能?
  定睛再看去,应该不是,只是很像罢了,他比易繁要瘦很多,白很多,而且穿着打扮根本不符合。易繁喜欢鲜艳的色彩,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欧阳凛几乎能确定自己看错人了。可,他的眼睛就是离不开他。直到那男人消失在小街的拐角处。
  欧阳凛,清醒。你怎么会想起他?
  不是你自己说过结束了吗?
  你亲手毁了他,事到如今,你还想他干嘛?
  易繁……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你了?
  五年了吧,五年过去了,你现在,是不是真疯了?
  “怎么样,认清现实了?”
  “欧阳凛……你行。你留我一口气,我就杀了你!”
  “易繁,你放心,我绝对留着你喘气儿,不过,你想杀了我?太难。后半辈子,你别想自由什么的了。明白吗?”
  回忆的画面闪回,欧阳凛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他了,那个让他癫狂,让他迷乱,让他动情的男人。
  可他,却那么决绝的毁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易繁的时候,伴随的,欧阳凛还会想起他的妻子,是的,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爱过的唯一的一个女人。她那么平和,那么包容。她说,“凛,总有一天你会变得非常强大的。答应我……那个时候你别忘了你吃过的苦。你需要变强是为了守护小美长大,不是为了去报复或者去迫害比你弱小的人。”
  小美现在很好,很幸福……
  可,我确实迫害别人了,一个善良的男孩……
  “凛?”折佩推了一下发呆的欧阳凛。
  “嗯?”
  “你车坏了?”
  “啊?”
  “前面的车子都开出十几米了……”折佩看着欧阳凛。
  后面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易繁进了房间,把伞在露台上撑起来,看雨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上。
  拿起房间角落的吉他席地而坐,他轻轻的弹起了《as tear goes by》。随意的琴声,随意的哼唱。相对的自由,也不错。有吉他,有音乐。这就够了。这样就很幸福了。
  他要的,真的不多。
  高羽开门进来的时候,猛的一霎那,他产生了错觉。
  他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这里是他的家,坐在地上弹琴唱歌的是程奕……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黑色衣服,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民谣声……
  程奕也许是刚刚打工回来,很累,但还在等他。
  不行,高羽的脑袋有点儿乱了,最近,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错觉,情感的波动很剧烈。那天,他还打了折佩……他知道的,折佩离不开他,他知道的,程奕和折佩什么也没有,他知道的,折佩不喜欢欧阳凛。可是,怎么还是控制不住呢?
  “啊?你来了?”琴声戛然而止,易繁把吉他放倒在地上,站了起来。
  “嗯。是。”高羽回答着,坐了下来。刚要拿烟,却想起烟落在了车里。
  “给,烟,打火机,烟灰缸。”易繁依次把这些放到了高羽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高羽笑了。
  有点儿逃避吧,折佩不回家,他也不回家,不见面也好,省得再出更大的问题。
  高羽有点儿喜欢呆在易繁身边,这个安静的男人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感觉。
  “今天干什么了?”高羽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
  “嗯……弹了弹琴,上了一会儿网,下雨了,就出去散步来着。”
  “哦。”
  “这个世界变化真大。”易繁也点上了烟,随意的靠在了沙发上。
  “怎么讲?”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了岁月的变迁。”
  “具体说说,你现在说的太抽象。”高羽笑了。
  “好啊,就拿那个混蛋打个比方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唉,高羽,你多大?”
  “28了。”
  “你比我小一岁呢?看不出来。”易繁扭过脸看着高羽。
  “嗯。”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混蛋跟我现在一样大。那时候他戴隐形眼睛,现在却搞了一个框架的。”
  “嗯。”高羽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听,但他喜欢他的声音,很温暖。好像听他说话,就不会再失眠。
  “再比如说,他以前想干什么,绝对强硬,不会拐弯,现在却会绕个大弯儿来算计你。”
  “嗯。”高羽听着,忽然想到了他从侦探社拿到的资料。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高羽觉得特别不能理解。那个欧阳凛如此的爱着这个男人,到最后,在他把他推到一个很远的距离之后,他居然能把他带到那种sex party上,让别的,很多的男人随意的上他,凌辱他,以至于把他逼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爱到深处的报复?
  “高羽,不分开,咱俩就是一起走向毁灭……”程奕的话冒了出来。
  毁灭?小奕,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向毁灭之路了?
  “想什么呢?”易繁的手在高羽眼前晃了晃。
  “没……”
  “嗯,你跟折佩……”
  “嗯?”
  “你们的问题,真的出在那个混蛋身上吗?他有那么厉害,能从这么优秀的你手里抢人?”
  “不知道……”高羽是真的不知道,他跟折佩是怎么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一开始,他们是那么的和谐。是欧阳凛,绝对是他的出现让一切改变的。
  高羽已经开始偏执了,他忘了,他忘了程奕反复跟他说过的,情感,是两个人的问题。
  折佩融入这个社会,他将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身份是假的,可,人是实实在在的……他不是培养皿里的小白鼠,他是个人,一个客观独立存在的男人。一个需要有生存能力的男人,他不是他的附属品。
  “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真的感情吗?我是说,爱情?”易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高羽问题。
  和高羽接触了一段时间,他能感受到他那种为了另一个男人发疯的心情。
  凛,是不是我把你逼疯了?或者,我们互相把对方逼疯了?
  “我相信有。”高羽淡定的说,“至少,我曾经和一个男人相爱了三年。”
  “那后来……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找不到答案,也许,是我们都太疯了。”
  易繁注视着高羽,他在他身上,总是隐约能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你有多恨他呢?”高羽叼着烟,看着易繁。
  “至少比你恨。”
  高羽的手机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响起的,让人有点儿不寒而栗。
  “喂?”
  “高叔叔,铃音。”铃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高羽的耳中。
  “铃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奕叔叔不见了……”
  “什么?小奕不见了?”
  “我放学了就一直等他,他不来,我就回家了,可他也不在家,我没带钥匙。我打他手机他也不接。”铃音不停地说着。
  “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的电话亭。”
  “离咲呢?”
  “爸爸在巴黎……”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高羽急匆匆的收线,站起来,冲着门口就走去。
  “高羽!”易繁喊住了他。
  “嗯?”
  “伞,雨大了。”易繁拿了露台上的雨伞递给高羽。
  “不用,车子就在楼下,两步儿。”
  “不行,春天很容易感冒的,拿上吧。”
  高羽看着易繁。定睛看着。
  真是个体贴,善良的人……
  你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帮你摆脱梦魇,从新开始。
  “你吃东西怎么跟上刑场似的?”欧阳凛看折佩漫不经心的,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没食欲……啊,是不是也影响你的食欲了?”折佩放下了筷子。
  独立的房间,很安静,但越安静折佩就越不自在。
  “你影响我没关系,可你这么下去,身体准保得完蛋。”
  “才不会~~上次小奕还说我长高了。”折佩笑了。说完之后又后悔了,踩到雷了……
  “你们关系现在不错?”欧阳凛点上了烟,最近他的烟开始频繁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关系一直还可以……”折佩有点儿郁闷,我踩了雷,你干嘛不饶着。
  “我不会说我错了。”
  “嗯?”
  “设计高羽,我不会承认我错了。”
  更雷了……折佩有点儿慌张。
  “程奕爱他,愿意为他顶着,那是他的问题。”欧阳凛面无表情。
  “咱们可以换个话题吗?”折佩只能强转。
  “折佩,这次你不够巧妙了。”欧阳凛笑了。
  “凛,你对我这么执着干什么?”
  “我还想知道呢。”
  “……”
  “我愿意等你,真的。”
  手机响起来,折佩像见到救星一样。
  管他是谁,即便是高羽无端的责骂都行,赶紧把我拉出这尴尬的局面吧,老天!
  来电显示:程奕。
  折佩吃惊了一下,接了电话。
  “小奕?”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一片静默。
  拨错了?没锁键盘?
  折佩刚要挂下电话。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了出来。
  “小奕?”
  还是没人说话。
  折佩有点儿害怕。
  接下来是哭声,断断续续……
  折佩发了疯一样对着手机大喊,“程奕!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电话的另一头一切都是混乱的。
  程奕不是笑就是哭再不就是胡言乱语。
  折佩越来越心慌,怎么都问不出个头绪……
  心急如焚。
  “程奕,程奕!你别吓我,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正常的说话啊!”
  纠缠了大约快半个小时,折佩总算连哄带骗的弄明白了程奕在哪儿。
  他不家,在酒店。
  “凛,对不起,我得马上走。”折佩拿起身边的包儿,很匆忙的往外走。
  “怎么了?”
  “没事儿,”折佩匆匆回答。
  “要不要我帮忙?”
  “不了。”
  折佩直接拒绝了欧阳凛,程奕现在绝对有问题,不能让欧阳凛知道,他对这个男人必须要设防。


(四十三)边缘

  折佩终于辗转着找到了程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酒店的房间没上锁,折佩进了房间,不见程奕的人影。
  空酒瓶乱扔着,伏特加,两瓶,白兰地,小瓶的若干……
  这不是要命吗?
  折佩喊着程奕的名字,没人回应。
  惊慌失策的折佩试探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他看到程奕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吐的淅沥哗啦不省人事了。
  人昏迷着,醒不过来,任折佩怎么拍打他的脸,他就是醒不过来。
  折佩咬着嘴唇,心慌的要命。
  怎么办?
  寻思了一会儿,折佩决定先把他弄到床上去。
  不顾程奕身上满身的污渍,折佩架起了他。
  沉的要命,就跟死人一样,折佩几乎拖不动他……
  从洗手间到床,也就是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折佩步步艰辛。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脚底下的空酒瓶却来捣乱,一个不稳,折佩连带着程奕都摔到了地板上。
  一声闷响,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
  折佩一下子就颓了……
  原来,他什么都干不好,连朋友都帮不上。
  消极,消极的厉害。
  没有高羽,他什么也不会……
  这就是挫败感,来的毫无缘由。
  下意识的,折佩就拿出了手机,现在无论他愿不愿意跟高羽说话,他也得打电话,也得说,他帮不了程奕。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的,所以在接到程奕的电话以后,他没有通知高羽。
  折佩第一次察觉到,其实,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还是如此的渺小。他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离开了母亲,什么也不会。毫无疑问,这个母亲的角色是高羽一直在充当的……
  高羽接到折佩的电话,感到特别的意外,他和铃音正开车满城市的转悠着。他得找到程奕,这孩子每次玩儿失踪,绝对就是出事儿了……
  所以,折佩的电话打来,他直接就给挂了,他现在没心思跟他吵架,他要找到程奕,他不能看他出事儿。
  折佩的电话持续不断的拨过来,高羽火儿了,气愤的接通电话就破口大骂:“你丫催命啊?什么鸡巴事儿,操蛋!”
  折佩在电话的另一端一下给吓着了,他觉得,高羽又开始发疯了……
  “说话啊,打了十几个电话,我现在接了你又不说话了,逗我玩儿啊?”
  “……我,我没事儿……”
  “你!”高羽的火儿猛的给拱了起来,他找人找得要疯了,可折佩却还抓紧一切时间跟他逗闷子。
  “是……是程奕他出事儿了……”折佩潺潺微微的说着。
  “什么?”高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程奕?对啊,他不是一直在找程奕吗?折佩怎么跟程奕在一起?
  “高羽……你快过来……程奕……他……他醒不过来……”这个时候,折佩已经无心跟高羽争执了,身边躺着的那个男孩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哪儿?”
  “铃音,听话,在车里等我,我上去找小奕叔叔,好不好?”高羽摸着孩子的脸颊,他要安慰她,这孩子的慌张不次于自己。
  “不,我要跟你一起上去,小奕叔叔到底怎么样了?”铃音抓着高羽,眼神飘忽不定。
  “你留在车里,听见没有?”高羽板着脸,拉开了铃音拽着自己的手,关上了车门。
  没办法,高羽实在是没办法。听了折佩的描述,高羽大概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折佩说他醒不过来,那么,他一定是服食了LSD。他怎么能让铃音看到程奕这种样子呢?他不能,他绝对不能。再没有什么比打破一个孩子的幻想更残忍的了……
  电梯到达十三楼,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高羽快步走向1304,进了门,他就傻了。
  程奕倒在地上。
  其实,程奕倒在地上并不可怕,若LSD服食的过多,他捣乱累了自然会昏睡过去。可,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空酒瓶让他孬了。
  迷幻剂加烈酒,他是真不想活了……
  “高羽……”折佩看见高羽,眼泪就下来了……“小奕……我叫不醒小奕……”
  “我操……”折佩的声音让高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走到程奕身边,能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探到了程奕的鼻子下面。他得确定,程奕是不是死了……
  还好,尽管呼吸很微弱,他还活着。
  看着高羽凝重的脸色,折佩能确认,程奕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刚要开口说话,高羽却打断了他,“你下楼,铃音在我车里,就算把她打晕,也把她带回家,马上!”
  折佩空洞的打量着高羽,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忧伤,他是如此的在乎程奕。
  “去啊,你听不见我说话啊?”高羽急了。
  折佩看了高羽一眼,转身出了门。
  高羽抱起程奕,把他放到床上,满屋子的开始找糖。他得先给他一点儿糖,这能很好的维持他的生理机能。
  谢天谢地,有咖啡的方糖,娘个天,他的老习惯没变,还是习惯用方糖服食LSD
  高羽剥掉糖块的外包装,把糖往程奕的嘴里塞。可程奕就是不张嘴。
  操!高羽心急如焚,拿过杯子把方糖扔进去,倒上热水,不停的搅拌杯子里的液体。
  快点,再快点……
  等方糖化开,高羽喝了一口糖水,口对口的喂给程奕,他的唇,很冷。
  程奕满身的酒味几乎能呛死人,高羽把糖水都给他喂下去,然后抱起他,上了电梯。
  到达了酒店的大堂,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高羽抱着程奕直接到了服务总台,他办了退房的手续,而后,众目睽睽之下,或者说,众人毒辣的目光之下,他抱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程奕,你可别死,马上我就送你去医院。
  车子里,铃音已经不见了,高羽长出了一口气,把程奕放在副驾驶上,发动车子,拨通了折佩的手机。
  电话一通,高羽等不及折佩说话就先开了口,“铃音你带走了吧?”
  “嗯……是。”
  “她怎么样?”
  “……被我打晕了。”
  “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也别让她上学了,看着她,明白吗?”
  “我知道了……小奕……他怎么样了?”
  “我正要送他去医院,不说了,挂了。”
  折佩拿着手机,高羽的声音不见了,他木讷的收起电话,看着怀里的铃音,大脑一片空白。
  对于高羽,我到底算什么呢?
  折佩看着窗外,看着这个灯火漫天的都市,怎么只有我是孤身一个?
  铃音是他的宝贝女儿。
  离咲是他的知己。
  程奕是他认真的爱过的情人。
  那么,我呢?我是什么?
  除了身体的接触,我和他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其实,仔细想想,就是这么简单。
  一直都是我在说我离不开他,
  一直都是我在摇尾乞怜,
  一直都是我在犯贱……
  高羽,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不需要我,是吧?
  停下车子,高羽抱着程奕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直奔医院的急诊室。
  “先生,您得先挂号。”值班护士看着这个像发了狂一样的男人,小声的说。她有点儿怕他。
  “医生呢?我现在需要医生。”
  高羽选择了一家外资医院,他们收钱看病,没有询问的习惯。
  要不,明天的各大报纸头条就可以是程奕吸毒的丑闻了。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急诊室里的医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他吸毒过量,而且还有可能酒精中毒。”
  “推个车过来。”医生看着那值班护士,语气严厉。
  “他还……”护士还想说流程的事情。
  “救人要紧,手续的事情稍后再说。”
  护士点了点头,赶紧从走廊里推来了车子。
  高羽把程奕平放上去,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的哆嗦。
  “他用了什么毒品?”医生让护士把程奕推进急救室。自己进了急诊室开始戴帽子和口罩。
  “一种制幻剂,LSD。”高羽摸着下巴,全是不安。
  “酒喝了多少?”
  “500毫升一瓶的伏特加两瓶,150或者200毫升的白兰地……三个或四个……”高羽努力的回忆着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个空酒瓶。
  “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不能确定,但是……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
  “他长期服食这种制幻剂吗?”
  “是,但是戒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情况可能不太妙。”医生说着,往急救室走。
  “请您一定费心,他不能死,不能死。我做过紧急处理,我有给他一些糖水……”高羽跟着医生,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程奕不能死去,他可以不再爱他,但他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请您在外面等。并且去前台办手续。”
  高羽眼巴巴的看着程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直到那扇大门无情的关闭。
  “先生这边请。”刚刚的值班护士客气的开口,她可不想刺激他。
  高羽麻木的填写着表格,麻木的交钱,麻木的办手续。
  他的心思全在程奕身上。
  看到姓名那一栏,小护士抬头看了一眼高羽。怪不得刚刚看着那个男孩那么眼熟,是程奕……
  同性恋就已经够惊奇了,他还吸毒……
  “请输入密码。”把自己的好奇心压制下去,护士耐心的提醒恍惚的高羽。
  高羽什么都照办,他现在除了等待毫无办法,心急如焚。
  他点上烟,却抬眼就看到了“NO SMOKING”的标致和小护士小心翼翼的视线。
  识趣的走出医院的大门,高羽在绿化带的草坪边沿坐了下来。四月,夜风还是很凉,高羽不在乎,吹吹风好,吹吹风他可以冷静一下。
  程奕,你千万要走过这道生死劫。
  我还要看你幸福呢……
  你怎么那么傻,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啊,你,就是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护士跑了出来。“快进来。”
  高羽猛的站起身来,“怎么样了?”
  “救过来了,医生正找你呢!”
  高羽长出了一口气,感谢老天……
  “整个一黑色幽默。”医生摘下口罩,笑了。
  “嗯?”高羽不明白。
  “你去感谢那些毒贩子吧,他服食的制幻剂掺假的厉害。”
  “啊?”
  “确实是酒精中毒了,我给他洗了胃,估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高羽没说话,只感觉自己的脸湿润了。
  “大男人哭什么?以后看好了他,这次是幸运,下次再这么搞就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高羽的手覆盖在了眼睛上,狂乱的心终于渐渐开始平静了……
  “您请这边,他被转到511病房了。”
  高羽跟着小护士在医院里穿行着,直到看见面色苍白的程奕。
  小护士带上了门,往楼下走去。
  高羽拉出病床底下的凳子坐下,手攀上了程奕毫无血色的脸颊,他修长的手指上上下下,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我曾经如此的爱过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天使……
  “高羽?”离咲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出来。
  “你在哪儿?”高羽靠在病房的过道里,看着雪白的墙壁。
  “巴黎啊。怎么了?”
  “马上回来!”
  “你疯了?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音乐节。你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疯,也没出事儿。是程奕。”高羽平静的说。
  “什么?”电话另一头的离咲端着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他喝了烈酒还服食LSD,刚从阎王爷那里回来。”
  “怎么可能?”离咲不敢相信,“我前天走的时候他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反正你回来就对了,你如果觉得音乐节更重要,那么,你把程奕还给我吧。”高羽说着,挂断了电话。
  离咲,你可别让我失望。
  因为是你,我才会轻易的放程奕走。
  因为我相信你能给他,他所需要的东西,那种我所不具备的光亮和温暖。


(四十四)温暖

  离咲下了飞机就头昏脑胀的。夜里接到高羽的电话,他就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往回赶。程奕,你个小混蛋,为了你,我是真要废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离咲推掉了早已决定的音乐节,adore全体跟着挨骂。经纪人气得跳脚。他说,这次你要是真敢撂挑子,adore绝对死定了,你们惹得乱子还不够多吗?公司一定会雪藏你们。离咲说,行,也别雪藏了,合约反正还剩半年,不行就直接解约……经纪人无语,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离开。自打程奕退出了adore,他就预感到了乐队将会起风浪,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咲想要放弃adore了……回家,洗澡,换衣服,开车,直奔医院。离咲一路上都恍恍忽忽的,缺觉缺的厉害。脚步沉重的跨进电梯,离咲深吸了一口气,他得稳定自己的情绪,以便别一拳打到程奕的脸上。他让他失望透了,他居然又开始服食迷幻剂。而且,这一次,差点儿连命都搭上。操,你怎么又痛苦了?推开病房的门,离咲吓了一跳。程奕和高羽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人都不说话,就是瞪着对方。“斗鸡啊?”离咲拉出高羽身边的椅子,坐下了。“你来了。”高羽无奈的看着离咲。“我不来是鬼来了?”“行,挺有精神的啊,小伙子。不过,你的对手不是我,跟他说话吧。”高羽指了指程奕,“这个从醒过来就不亦乐乎的装哑巴呢。”程奕麻木的看着面前的俩人,不哭不笑不说话,就是那么空洞的看着。仿佛,这只是一种本能,没有其他的意义。“你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高羽说着站了起来,连续超过三十个小时没合眼的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需要休息。“你别开车回去了。”离咲拽住了高羽,很严肃认真的说。刚刚停车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高羽的车,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开回去非出事儿不可。“没事儿,你好好看着小奕就行了。铃音在我那里,你放心吧。”高羽笑了笑,拍拍离咲的肩膀,出去了。“换衣服,回家。”离咲把带来的换洗衣物扔给了程奕。程奕不动,只是在发呆。“好话不说二遍,程奕,换衣服,跟我回家,要不你就穿着病号服跟我走。”离咲站了起来,异常严肃。程奕还是不动。离咲急了,掀开他的被子,就把他扛了起来。他以为他至少会破口大骂,可,程奕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个丢了魂儿的驱壳,一动不动。任他摆布。离咲开始发觉到,这一次,没那么简单了。程奕是真受了什么刺激了。这刺激使他丢了神志,并且,几乎能夺走他的性命……一路上,程奕不开口,或者说,除了呼吸,他什么动静也没有。活死人,大概就是这样了……进了门,把程奕扔在床上。离咲注意到了屋里的混乱。地上的纸张,照片,岳婉茹留下的便条,都在第一时间钻进了他的眼睛里。这事儿,是够程奕崩溃的了,而且,是彻底的崩溃……离咲点上了烟,他就那么注视着他,等他开口。挂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可程奕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就维持着离咲把他扔在床上的姿势,半点儿都不变。“小奕。”离咲拉起了程奕。“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声音温和。程奕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靠在离咲的身体上。“回答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些前尘旧事纠缠?”离咲掰过了程奕的脸,望进那双灰暗的眸子里。他,没有得到答案。“看来你是默认了。”离咲再一次点上了烟,“那你来个痛快的吧,我不是高羽,我不像他一样,觉得留个活死人有意思。”离咲说着,放开了程奕,程奕忽然失去支撑,又一次倒在了床上。离咲看了程奕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切水果的刀子。“来吧,给你自己一刀。也别喝酒了,别嗑药了,这个才够快。”离咲说着,把刀子扔给了床上的程奕。“这是你的选择,对吧?”离咲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他没说假的,他是真这么想的,这男孩需要解脱,既然他不想解决问题,那就解决自己吧。他看不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都是受罪。他看他有了反应,他看他拿起了那把刀子。离咲转过了身,蹲了下来。当啷……金属落地的声音。“离……”程奕终于开口了。“别叫我,你不是想死吗?我不拦你。”离咲索性坐在了地板上,他抽着烟,声音平静。“离……”程奕哭了。“我就操了……”离咲站了起来,搂住了程奕,“哭什么,越来越像个娘们儿了。”尽管语言恶毒,可离咲轻轻拍着程奕脊背的手,传达的,都是温暖。“离……”程奕搂着离咲,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出声了?不死了?那说说吧。到底怎么了?”离咲放开程奕,吻了吻他湿润的眼眸。“……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程奕垂下头,从离咲的裤子兜里拿出了烟,点上。“看到是看到了,可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的,只是对过往的一种陈述。别无其他。”“我和她能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她又跑来,带给我新的恶梦而已……”程奕眼神迷离。“说说吧,我想知道,你和你母亲都交流了些什么。”离咲坚定的说。程奕看着离咲,他开始回忆并且陈述他和岳婉茹之间短暂的会面。离咲认真的听着,烟一颗接一颗……“小奕,可以告诉我所有的前尘往事中,你最在乎的是什么吗?”离咲的声音很沉稳,他知道,他正在接近某一个真相。“我也不知道……”程奕低声说。“是关于你和阿枫的爱情吧?你认为你们是相爱的,可,现在的事情摆在眼前,你又认为,那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臆想,对吧?”程奕不说话,离咲的话语,一语中的。“小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是,我想,所有人都是爱你的。你的爸爸、妈妈,阿枫,他们都是爱你的。你爸爸情愿扑向刀口,就是为了给你正常的生活。你母亲本可以全盘托出你父亲畸形的恋情以获取自己更少的刑罚,可她没有,为什么?还是为了你,她情愿自己背上污点,也不想影响你往后的人生,或者说,尽量少的影响。而阿枫呢?他把对你父亲的爱转嫁到了你身上,你现在觉得他骗了你,他不爱你。可是,他能肯定你只是一个寄托吗?他不能,你说得的那首《boy》就是证明。我想,他是写给你们的。你和你的父亲。我不能说这种畸形的恋情是谁带来的,可是,你们就是被卷进来了,每一个都伤得体无完肤。现在,你父亲走了,阿枫走了。留下的是你和你母亲。你们谁都不好过,你们谁都在感叹命运的挫折……”程奕听着,眼泪不停的落下。“程奕,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爱我吗?”离咲看着程奕,眼神平静。程奕听到这个问题,猛的抬起了头。“我知道,你给不了我这个答案,所以我从来都不问你,即便是开玩笑我也不会问你。而且,随着时间的累积,我越来越不敢问。我开始知道你的过往,开始知道你的爱恨。越来越不敢问。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忘不了阿枫,我也能感觉到,你曾经很深的爱过高羽。可是,你的这些爱都是不是因为你不爱了而结束。所以,你说,我怎么敢去问你这个问题呢?”“那你为什么现在问我?”程奕抬起了头,迎上了离咲的目光。“我自虐行吗?”离咲轻笑着。“离……你记得吗?我说过,我主动对一个人认真过,是主动,不是被动。他是烂人一个,迟钝、脑子笨。绝对的异性恋者。有个女儿还挺可爱。”程奕不再流泪,脸上开始出现温和的表情。“记得,可我后来问你是不是真的,你丫说,没真没假。”“是,这就是我。”“操。”“颓了?”程奕笑了。“你丫想开了?没事儿?不死了?开始玩儿我了?”离咲也笑了。“不知道想开了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的想开。可是,当你把刀子扔给我的时候,我害怕了,不是怕死,是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程奕叼着烟,别过了脸。“我是想死,死了就可以见到阿枫见到我爸爸,我要质问他们。可是,在你扔给我刀子的那一刻,这些全都动摇了,我发现我不再需要这些答案了……”“小奕……随着岁月的流逝,痛苦都是会消失的,能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经幸福过你的瞬间。比如,你爸爸带你去远足的情形,比如,阿枫教你弹吉他的样子,比如……高羽给你的爱而不是痛。你只会记住他吻你的样子而不是他打你的样子。”“……你知道了……”“我知道,后来才知道的,他很后悔,真的。”程奕茫然的望着离咲,似乎每一次,他都能从他的身上获取活下去的力量。“小奕……我觉得,怎么说。这个世界上,你的亲人,只有你母亲了。”“可以不提她吗?”程奕听到母亲两个字就皱起了眉头。“你听我说,”离咲胡噜了一下程奕柔软的头发,“你不该恨她,你对她的仇恨都是寄托于虚假的过去。现在,你也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对吧?”程奕不语。“她挺伟大的,为你父亲,为你,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她来见你,只是想夺回他的儿子,没有恶意。”程奕不看离咲,望向窗外。“去看看她吧,她无非就是想你再叫她一声妈妈。女人,要的其实很少……”“你别在这儿说教……”程奕嘟囔着。“小奕交过女朋友吗?”离咲从身后搂住了程奕。“没,拜她所赐,我一见女人就恐惧。”程奕叼着烟,坐在床上,语气里都是不屑。“其实,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永远会比孩子先走。有一天,你母亲不在了,我想,你会后悔。”“滚蛋,说我干嘛,你自己呢?”程奕反唇相讥。“我是没办法,我尽力了,可他们不承认我,不承认铃音。只能交给岁月去处理了。”离咲把下巴搭在程奕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可你不一样,你母亲爱你,她想你接受他,想你像小时候一样,自然的喊一声妈妈。”“离……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善良的人了……”“有。”“谁?”“你啊,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善良很多。”“滚你妈的,你丫都能挂牌当心里医生了。”“是吗?那我考虑考虑。反正我马上要失业了。”离咲笑了。“啊?”程奕猛的回过了身。“你看,你也这么漂着,我也得漂着,我是得开始想想干点儿什么了。”“离咲!”程奕瞪着他,“你丫干嘛了?”“被你害得,我把音乐节开天窗了,据说公司急了……”“操……你丫混蛋,adore你也敢毁了?”“你丫更混蛋,不对,高羽更混蛋,他说我要是不回来,他就把你要回去。”“……”“别绷着脸了,笑一个,又不是世界末日。”离咲捏了捏程奕的脸颊。“当然不是世界末日,你就等着大爷我养你好了。”程奕大笑了出来。“你丫没事儿了是吧?还你养我!”离咲压在了程奕身上。“你丫下去,压死人啊。”程奕的腿弓起来,顶着离咲,一个翻身坐到了床边。离咲万分不解的看着程奕。“我得去洗个澡,我觉得自己好像都臭了……”程奕看着离咲不解的眼神突然间笑了,转身进了浴室。
  离咲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刚刚程奕转身时的微笑,这小子笑得时候真好看!浴室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离咲的目光落在了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吉他上,叹了一口气,进小屋拿了一把吉他出来。调了调弦,离咲忽然很想唱那首歌,《Sunny Came Home》。
  “Sunny came home to her favorite roomSunny sat down in the kitchenShe opened a book and a box of toolsSunny came home with a missionShe says days go by I'm hypnotized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Sunny came home with a list of namesShe didn't believe in transcendenceIt's time for a few small repairs she saidSunny came home with a vengeanceShe says days go by I don't know why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Get the kids and bring a sweaterDry is good and wind is betterCount the years, you always knew itStrike a match, go on and do itDays go by I'm hypnotized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Light the sky and hold on tightThe world is burning downShe's out there on her own and she's alrightSunny came homeSunny came home……”程奕推开浴室的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床上,洒在了离咲的身上。离咲就靠在床头弹着吉他,嘴里轻声哼着。程奕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某种温柔的东西填满了。或许,像这样安静的被守着,同时也守着眼前这个人就会得到幸福吧。是不是只要用心的接受了就可以幸福了呢?程奕静静的走到床边,坐在了离咲的身旁。他看着离咲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渐渐的向自己靠了过来。“你洗澡就是在邀请我吧?”程奕笑了笑,不说话,贴近了离咲。感受到嘴唇被轻轻的啃咬着,程奕闭上了眼睛。两个人就势躺了下去。辗转的吻直到快要不能呼吸才停止。离咲静静的看着程奕眼神中充满了深情。白色的浴袍滑过程奕的身体散落在床上,离咲细细的吻着身下人的身体,抚摸着平滑的肌肤,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温柔。怎么可能放开他?心已经被彻底的占据,在他拿起刀的那一刹那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只想彻底的占有他,从肉体到心灵都彻底的占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叫做“爱”。深深浅浅的吻落在程奕古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此刻的程奕正在尽力的克制那呼之欲出的呻吟,只是不时发出了低沉的闷哼与深深的喘息。
  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下,程奕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了起来,身体是燥热的,他想要得到离咲给予自己的更多的爱抚。这是程奕生命中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被一个人进入。想要将身体和心完全的交出去,承受他给予的一切,情愿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展开身体。程奕觉得自己这一生都逃不掉了,也许从见到离咲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注定两个人的纠缠不清。离咲,如果是你,我想我能看到永远……随着离咲不停的安抚,程奕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古铜色的肌肤上笼罩着淡淡的红晕,双腿渐渐的打开,微微的颤抖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对离咲无声的邀请。离咲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涂抹在自己的分身上,涂在程奕发烫的后庭里,而后,他深深的进入了程奕的身体。奇怪的是这一次程奕竟然没有任何的抗拒,反而将双腿环上了离咲的腰,双手抚上了离咲的脊背,随着最原始的的节奏轻轻的摆动了起来。
  喉咙是干渴的,就连喘息都仿佛变得沙哑。激烈的运动使两个人都被汗水打湿。离咲的手抚上了程奕的分身开始上下的套弄。此时的程奕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仿佛找到了天堂。空气因为夹杂着闷哼的喘息声而变得滚烫。黏腻的汗水洒在床单上,形成了深深浅浅的水渍。高潮就在情欲的纠葛中不请自来……“离……”“嗯?”“没事儿……”“说吧,你要说什么?”离咲搂着程奕,嘴里叼着的烟散发出熟悉的味道。“我会开始正视那些前尘旧事的。”“好事儿。”“嗯。”“宝贝儿,人人都得长大,《I dont wanna grow up》不过是一场乌托邦。”离咲亲了亲程奕的脸颊。“是,我承认。”程奕淡淡的回答。“我困了。”离咲闭上了眼睛。“睡吧。”程奕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他撑起身体看着离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