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现世报
高羽平躺在天台上,望着满天灿烂的星斗,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夏夜,很闷热。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来,还能感到一丝凉意。
冷静下来,高羽开始后悔了,跟折佩较劲干什么?他做错什么了?
“……我,……我就是,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儿……”
折佩凄凉的语气仿佛回荡在了耳边。
接着是程奕的声音,“高羽,我实话跟你说,你丫绝对变态!我怎么你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我,不会因为我跟了你,我就要属于你,你丫怎么不去看看心里医生???你纯属病态!!!”
确实,占有欲太强了,如果不是这样,程奕不会离开……
高羽不停的反思。
在哪儿摔倒的总要自己站起来,并且绝对要记住摔倒的原因,摔倒的疼痛。
伤了程奕,绝对不能再伤折佩了。
回到卧室,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折佩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地上,哭得脱型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却空洞的厉害。
“折佩?”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折佩不理。就是那么目光呆滞的没有聚焦。
他在想什么呢?高羽心里泛起了一丝惆怅。
“折佩。”在折佩面前蹲了下来,高羽用手去抚摸折佩挂满泪痕的脸。
想不到,折佩猛的别开了自己的脸,眼里满是蔑视。
“生气了?”高羽尽量用温和的声音。
折佩依旧不理他,右手不停地揉搓着左臂。很疼,很疼。可,却比不上心疼。
“胳膊怎么了?”高羽试图拽过折佩,可折佩别着劲儿,他也不敢用力,他看得出来他伤着了。身体是,心里也是。
“放松,别较劲,给我看看。”
“放手。”仅有的两个字,冰冷、坚决。
高羽看着折佩,他是真急了。如此冷漠的面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折佩。是我错了。我不该发火的,给我看看你的胳膊。听话。”
“你怎么会错呢?错的是我……”折佩的语气里全是绝望。
“你有什么错?你没错。是我不讲理了。”高羽耐心的劝慰。
“……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跟他不一样,是我太贪心了。”折佩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
“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我是卑贱的……我不该有什么奢望的……”
高羽再也看不下去了,折佩却又不让他接近。仅仅思考了三秒钟,高羽跪下了。
“你干嘛?”折佩给吓了一跳。
“我没法让你原谅我,对不起,我伤了你了。就让我看看你的胳膊行吗?”
折佩呆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娘亲给他说的。高羽怎么能,怎么能……
来不及思考,折佩已经抱住了高羽。“你起来啊。”
“胳膊给我看看。”
“没事的,只是撞到了。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你起来啊。”折佩努力的想要拽起高羽,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高羽拉过折佩的胳膊,肘部已经泛着青紫色了。
“很疼吧?”
“没有,不疼,真的不疼。你快起来。”
“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没有。”折佩死死的搂着高羽,眼泪越流越凶。
“折佩不哭了,听话,不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我总是给不了你们平等。小奕是,你也是。我总是把你们放在附属品的位置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折佩听着臂弯里的男人不停地忏悔着,他抱紧他,他安抚他,他亲吻他。可他就是不停地在道歉,不停地在忏悔。越说越哽咽。折佩知道,他在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高羽……别难过了……我也很任性……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不该认真的……”
“折佩。”高羽捧住了折佩湿湿的脸颊,折佩看到了高羽泛红的眼睛。
“折佩。都是我太病态了……你不要也离开我行吗?你再离开我,我就真要崩溃了……”
“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一直。”
……
整整一夜,高羽都死死的搂着折佩,他生怕他一松手,折佩就会走,走的无影无踪……
折佩不停地在跟高羽说话,完全没有主题,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毫无关联。
高羽没有烦,他一直听着,一直。甚至,还会问折佩他听不懂的地方,非常仔细,非常认真。
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折佩说累了,紧紧的抓着高羽睡着了。
高羽睡不着,他就一直的盯着折佩,看着他那张安静的睡脸。他找到了久违的幸福的感觉。
是的,不知不觉,他开始渗透进我的心里了……
铃音早上起来的时候,迟迟不见高羽下来送她上课。于是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高羽的房门。她看见,他和折佩搂在一起,两个人都在均匀的呼吸。天窗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个人安详的脸上。实在不想打扰,铃音安静的带上了门,下了楼。留了纸条给高羽,坐出租车自己去学校了。
铃音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她能感觉到最近身边的大人们正在发生变化。
高羽越来越贴近折佩,他对他的关爱,对他的在乎正在成倍的增长。只是自己不知自罢了。
折佩却开始渐渐改变,不再那么懦弱,那么白痴。开始变得思想丰富起来。
离咲更是变得离谱,像着了魔一样。他总会跟程奕粘在一起。不是程奕过来,就是离咲过去,铃音夹在中间感觉自己是一颗至少超过200瓦的电灯泡……
程奕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那种特别忧郁的感觉减半了。以前不是太跟铃音玩儿游戏的他,现在倒是比较热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呢?铃音能感到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可是,很多事情又不是她的脑袋能想明白的。
大人真复杂……
“高羽,起来了,都下午两点了。”折佩推着身边睡得死死的高羽。
“嗯。”高羽象征性的应了一声。继续睡。
“稿子,你要赶稿子的。”折佩有点儿急了,都是他昨天晚上拉着高羽说了那么久,又害他耽误时间了。
“嗯……稿子昨天就发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儿……”高羽放开了折佩,翻了个身。刚想睡下,忽然大惊而起,“坏了!铃音,我把铃音给忘了!”
高羽急急忙忙的下楼,推开铃音的房门。没人。急了。
他本来想等到7点不睡了,直接送铃音去上学,结果,看着看着折佩,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死死的。
哪儿也找不到铃音,高羽是真慌了,这离咲的宝贝女儿怎么不见了。
“高羽,铃音留了信。”折佩追下了楼,手里拿着一张纸。
“信?”高羽蒙了,那小丫头写信干嘛?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张便条。
“这鸡巴叫便条。崩溃。”
“便条?怎么讲?”折佩又来了兴趣。
“你让我先看完了。”高羽盯着便条,铃音是这么写的。
【猪头:你睡死了……我自己打车去学校了。晚上你也别接我了。今天是小美的生日。我住她们家了。PS:你搂着他睡觉真BT。铃音。】
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死丫头。”高羽笑了,把便条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箱。
“你怎么扔了?”折佩不解。
“便条就是看过就扔的。”高羽此时睡意全无,都是刚才惊着了。看了看挂钟,下午两点过一点儿。
“跟信有什么区别呢?”
“……”高羽最受不了折佩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思前想后,决定带折佩出门,用外面的世界吸引一下这家伙的注意力。
“穿衣服,出门。”高羽搂住了折佩。
“去哪儿?”折佩莫名其妙。
“出门再说。老跟屋里窝着没劲。”
车子行驶在路上,基本上漫无目的。高羽看着路过的一座又一座建筑物,完全不知道要带折佩去哪儿。
“高羽,那个是什么?”折佩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提问了。
高羽看了一眼,“动物园的招牌。”
“动物园?动物园是什么?”
“关动物的。”
“人能把动物关起来?都能抓到什么啊?”折佩看起来很感兴趣。
高羽一声叹息,直接掉头开到了动物园门口,泊好车,严肃的跟折佩说,“进去以后我求你别丢人现眼,有什么要问的,声音一定要小一点儿。”
折佩认真的点了点头,可……进了动物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折佩一直在惊呼,基本上是这些词:太惊奇了、这是什么、怎么可能、神奇、不可思议……等等等等……
高羽和折佩变成了在动物园中唯一比动物还热门的动物……
“高羽,它们在干什么?”折佩拉着高羽,手指着一对正在交配的猴子。
“崩溃……”高羽要疯了,折佩的这句话引得更多的人开始瞩目他们。
“它们到底在干什么呢?”
高羽恨不得现在挖个坑给自己埋了。被周围的目光注视的发毛,无奈的,高羽拉着折佩走出了人群。
“你还没回答我呢。”折佩被高羽拽是拽走了,可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情形。
“交配!”高羽的声音已经接近了低吼。
“交配是什么?”因为确实不知道,折佩没有放低声音。
“你给我闭嘴。”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是。”
“那我已经看到了啊,你总得给我解答一下吧。”
“……就是……我就操了,这可怎么说啊。打个比方就是男人跟女人干的那种事情。明白了吗?”
折佩脸红了,点了点头。
“我求你了大爷,以后要问什么声音小点儿。”
折佩用力的点了点头。
之后,高羽又带折佩参观了很多动物,高羽要一个个的给折佩解释是什么动物,生长在什么地方……累都要把他累死了,他开始诅咒自己干嘛要带折佩来动物园。
站在关骆驼的围栏前,折佩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骆驼。
“好高大。”
“嗯。”
“刚刚的老虎、狮子,还有长颈鹿也都好高大。我都没有见过的。”
“嗯。”
两人正交谈着,一头骆驼远远的跑了过来,但,这并不惊奇,惊奇的是,这头骆驼口吐白沫……
高羽被吓了一跳,仔细观察着,怎么觉得都不可能是骆驼刚刚喝了啤酒沾上的……骆驼怎么会喝啤酒呢?高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看那骆驼努力的拱着围栏,高羽赶忙拉开了折佩。
“它怎么了?怎么吐白沫了?”折佩甚是不解。
“鬼知道……”
这是动物园惊奇之旅的第一站,接下来,他们俩看到了用力往围墙上撞的豹子、跑到熊山里的大灰狼、玩命围着场地跑的斑马,以及暴饮暴食的熊猫,还有见人就露屁股的狒狒……
怪事年年有,动物园里,今年特别多……
折佩被吓坏了……
高羽拼命的解释,其实,这些动物平时都挺正常的……
折佩非要追着高羽问,为什么今天它们都不正常了。
高羽一脸困惑,回答,我还想知道呢……
后来的海洋馆倒是没有动物发疯,只是,阴森的气氛,凶险的鲨鱼把折佩差点儿吓晕了。高羽基本上是把折佩架出来的。
“我说你不至于吧?鲨鱼有那么可怕吗?”
“……那个不可怕,可怕的是水就那么平空的悬浮在脑袋上,我怕那些水忽然落下来。”
高羽差点儿就笑抽了……
终于离开了充满着迷惑的动物园,已经到了晚上六点,路上的车子拥挤的跟王八蛋似的。高羽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吃饭,等交通缓解了再上路。附近走了走,没有什么餐厅,只有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店。
进去以后,发现还不错,在中餐和西餐之间考虑了一下,高羽决定选择西餐,因为大多酒店的中餐都难吃的要死,西餐反而不错。
但,高羽没想到,后面会闹出那么多笑话。如果他知道,就是死他也会选择中餐。
因为不是特定的法式或是意大利餐厅,所以高羽没有点什么特别离奇的,想想折佩也不会喜欢特别离奇的。谁知服务小姐一直在推荐她们这里的招牌菜“勃根地焗蜗牛”。
看人家那么热烈的推荐,高羽也不好拒绝,就点了这道菜。
结果……
吃蜗牛的工具很特别,是一种特制的叉子和钳子。吃蜗牛的人一手用钳子夹住蜗牛,一手用叉子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来,蘸上调味汁或辣椒酱,味道鲜美无比。
高羽尝了尝,招牌菜果然不是吹的,味道很不错。所以他就说,“折佩,你也尝尝,很好的。”结果,折佩就尝试着要把蜗牛弄出来,结果,因为方法不当,蜗牛出来倒是出来了,却飞到了后面桌子上一个中年绅士的脑袋上。再后来,高羽觉得非常抱歉,拿了餐布走了过去,再后来,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那中年绅士是个秃顶,带的是假发,高羽这一擦不要紧,假发掉了下来。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尴尬的是,这假发直接掉到了中年绅士面前的浓汤里,但,更糟糕的是,浓汤好死不死的溅到了对面年轻女人的衣服上。女人愤怒离席,绅士连声咒骂……
餐厅的经理出来调解无效,中年绅士愤怒离席。高羽为了收场,连这位绅士的单一起买了……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折佩等高羽折腾回来,吐了吐舌头。
高羽点了点头。
“高羽……”
“嗯?”
“我有个问题,你能跟我实话实说吗?”
“你问。”
“你真的不会妖术?”
“妖术?”
像这类诸如妖术、妖孽等等词汇折佩已经鲜有提及了……
“我看到你把他的头发连根拔起了,还不费吹灰之力……”
“……受不了了……”高羽接近哀嚎,“谁来救救我吧……”
高羽开始诅咒铃音,这死丫头片子干嘛今天不回来……害得他被折佩整的彻底崩溃……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
谁让他昨天惹折佩哭了?
(十三)从现在开始
程奕吐的跟王八蛋一样,但糟糕的是,神志依然清醒。
他不能保证自己一会儿会不会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胃里已经空了,胃液都要没了,下次再吐就是胆汁了。
头晕的厉害,怎么神志不但清醒,好像思维还越来越清晰了。
那些他渴望彻底遗忘的东西,越是接近故乡,越是清晰。
不该来的,怎么能同意巡演安排了这一站?
明天,明天势必就要踏上那片土地了,逃无可逃。
潮湿的回忆像一条蛇,紧紧的缠住了程奕。
跪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程奕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了。
他想再来一点儿LSD,可是手抖的不听他的控制。
也许,还有一些本能的因素,再来哪怕是一点点,都是致命的。
“小奕,小奕……”
幻听,幻听开始了。
可,怎么是她的声音?
不能的,不能的。她不在这里,她不可能在这里……
“小奕,小奕,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给我闭嘴!闭嘴!”程奕无力的跟空气搏斗。那妖怪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幻视和幻听里……
“小奕,别怕,到我这里来,到这里,她就不会追过来了。快来……”
“是你!都是你的错!”
“救命……”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够了!都停止吧!!!!!!!!!!!!”
程奕发疯一样喊着,那些虚幻的声音、画面,纠缠他已经够久了……
离咲是破门而入了。
即便外面是瓢泼的大雨,他依旧选择了在下午外出,铃音说过的要一些特产。他叫了程奕一起去,可程奕说有点儿累了想自己睡一会儿……
因为这场大雨,本来预定的飞机延误了。虽然不会耽误演出的安排,可,所有人都开始无所事事……
到了吃饭的时间,程奕迟迟都不下来,离咲觉得他一定是睡得太死了。
直到,已经临近10点,他还没有动静,这让离咲担心……
他敲门,没人回应。
他推门,门没有锁。
床上没人。
下意识的,离咲去推洗手间的门,反锁。
经过敲门,擂门,踹门……直到砸门。
破门而入的瞬间,离咲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奕跪在地上,瞳孔别说聚焦了,基本上跟死人差不多了,无限的放大。
满脸的泪痕。
离咲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小奕?”离咲本能的推了他一下。
“没用……没用……”
谢天谢地,离咲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神志居然还清醒。
“什么没用?”离咲想要拽起他,未果。他的四肢都已经瘫软了,跟个死人一样,沉的要命。
“再多的LSD……都没用……我还,清醒着。”
“清醒个鸡巴!早就跟你说了,在你忧郁的时候,它只能让你变得更忧郁!!”
“没用……没用……下再大的雨也没用……”
“什么?”离咲用力的拍着程奕的脸,但,他依然是自说自话。恐怕,他现在连面前有人都不知道……
“下雨怎么了?”离咲尽量顺着他,他能看得出来,程奕服食LSD已经过量了,这个时候,难保他不会干出什么来……
“下雨了……妖怪就不会来了……可她,她还是来了……”
程奕喃喃自语,兀的,整个人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离咲及时抱住了他,很有可能,他会栽到马桶里,绝对会被溺死……
离咲把程奕放到床上,看他呼吸紊乱,时而身体抽搐一下,时而粗重的喘气……
漂亮的脸,即使在睡梦中还是一脸不安。甚至,有些扭曲。
他到底背负着什么呢?
离咲轻轻的握住了他右手,谁知,那手竟然紧紧的拉住了自己,丝毫不想放开……
梦中,程奕在轻声的喊:爸爸……爸爸……
离咲注视着程奕,怎么比铃音还像个孩子?
折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神漂浮在形形色色的男女身上。
很多时候,他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但,有些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
比如这个时候。身处于陌生的环境,折佩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是为了高羽的新书《破坏者》销售超过一万册举行的一个小型庆功会。仅仅面世三个月,这样的销量在这个有些疲惫的市场是可观的。
其实,折佩完全可以不来参加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场合,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故,高羽打死也不敢把折佩独自留在家里了。
上次,若不是高羽及时发现,估计他们两个现在都去见阎王了……
事情是这样的,折佩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溜达溜达着,他就溜达到了厨房。看着燃气灶好奇……
他只不过是拧开了开关,只不过是那里突然冒出了火苗,只不过是他由于慌张伸手接了水浇在上面,只不过是天然气溢了出来……
折佩觉得没什么,看火苗熄灭就走了……
高羽是叼着烟从外面回来的,若不是开门前的0.03秒,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天然气的味道,香烟引爆天然气就是必然的了……
那次高羽被吓坏了,他冲到厨房,关上天然气,屋子里随时充满了危险。可这个时候,高羽居然找不到折佩。
他真觉得他一定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阿弥托佛,这小子居然呆在露台上。
高羽问,你干嘛了?
折佩说,啊,你回来了,屋里有很难闻的味道,头晕死了。
高羽登时无语……
那一晚,高羽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
那一晚,他们只能去酒店凑活……
那一晚,如果不是两人的动作前后只相差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俩注定得挂……
自此,只要高羽要出门,必定得带上折佩,即便他后来把屋子里所有可能致命的东西都给折佩讲解了一遍……
他,还是再也不敢让他独自在家了……
“啊?是你?”
折佩的思绪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嗯?”他回过神,寻找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女性面孔,精致的化妆修饰了她的容颜,和其它出席的女士不同,她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华服裹身,但气质干练,合身剪裁的西装很好的衬托了她的与众不同。很成熟的感觉。
“不认识我了?”女人笑了,而后,拿出了一个忧郁、憔悴的表情。
“啊,你是……你是……”看到这个表情,折佩马上想起了她,那个害他被高羽骂的女人……
“上次真是谢谢你了。”女人嫣然一笑,“下那么大的雨还请你帮忙。”
“举手之劳。”折佩坦然的回答。
“你也是这个圈子里的?”
“嗯?圈子?什么圈子?”折佩的大眼睛充满了迷茫。
“你真逗。”女人笑了。“这是我的名片。”女人从手袋里拿出了名片夹。
折佩接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字。目前为止,简体字他已经基本认识了。
“郝欣?”折佩轻声念了出来。“你的名字?”
“……废话。”郝欣给气着了。
看着郝欣哭笑不得的脸,折佩忽然想起了高羽的叮嘱,千万别跟陌生人说话,省得又闹乱子……可转念一想,他和她是见过的啊,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想什么呢?”郝欣觉得折佩有点儿意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没有……”
“想不想当电影明星?”郝欣调侃的笑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给你推荐推荐,保准你能走红的。”
“电影明星是什么?”
“……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别闹了。”郝欣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香槟,也给折佩拿了一杯。
“我不渴……”折佩没有接过郝欣递过来的香槟。
“你真是气死个大活人啊。喝香槟跟渴不渴有什么关系?”
“不渴就不喝水啊。”
“……我觉得你的冷幽默不好笑。”郝欣无奈了,只能一人端着两杯香槟引得路过的人斜眼……
“我说你拿一杯吧,不喝就算帮我端着行不行?”郝欣被异样的眼光盯得不舒服了,尴尬的要命。在如此一个传媒界名流的聚会上,她如此身份的一个女人端两杯香槟……丢人!
“好的。我帮你。”折佩接了过去。
“还你帮我?我真是服了你了。”
折佩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高羽在人群之中和别人交谈着,不时笑一下,态度举止完全不像在家里那么随意。很有魅力。
折佩看着他,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感觉。
郝欣顺着折佩的视线望过去,一堆人,不知道折佩在对谁笑。
“电影明星是不是就是那些唱歌的人?”折佩想起了离咲和程奕。高羽说过他们是明星。
“那是歌星……你真是能气人。你该不是从古代跑来的啊?”郝欣被折佩气疯了,寻思着挤兑他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折佩一脸慌张。
“倒塌。你真是能玩儿人。”郝欣无语了,只能转移话题,“你唱歌怎么样?”
“不会……我只会弹琴。”
“什么琴?”
“就是琴。”
“古琴?”
“嗯,他们也这么说。可我们都叫琴。”折佩笑了。
“好吧。琴就琴。”郝欣不想辩驳,免得引起折佩更多的反击,她总认为,这孩子是在跟她逗着玩儿。
刚想问问他是跟谁来的,郝欣猛的想起了上次一个朋友说他们正在包装的一个民乐组合,缺个弹古琴的,技术不错的倒是不少,可长得符合标准的几乎灭绝了。那朋友跟她抱怨了半天,说什么现在市场是最重要的,技术都是其次,顺便讽刺了一下目前的音乐圈儿。最后的最后托她给留意留意……
“我说,我给你个成名的机会吧?”郝欣笑了。
“嗯?”
“不闹了,说真的,你技术怎么样?”
“弹琴?”
“是啊。”
“还好吧。”
“敲定,明天跟我去见一个朋友。我把你引荐给他。”郝欣笑得爽朗,一举两得啊,既帮了朋友,又还了人情。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折佩。”
“……真名?”
“是啊。”
“有点儿怪异。”
“明天?”折佩看着郝欣,“还需要我帮你?”
“……是我帮你好不好。真是郁闷了……他可是音乐圈子里有名儿的大仙,这次他的民乐组合尝试,我敢肯定是个不错的点子。”
高羽走了过来,他远远的就看见折佩在跟个女人说话,眼睛一直往这边瞟,但就是看不清女人的长相,他想过来,可无奈就是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应酬完,走过来一看。咳。是她。
“高羽。”郝欣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高羽的手,“你个大仙儿好久不见啊。也不给我打电话,薄情寡意的家伙。”
“你这哪儿的话啊。”高羽笑了。
“先恭喜你又一次大获成功。”郝欣从折佩手上拿过了香槟,“cheers。”
高羽接过来,跟她碰了一下杯。
“喝啊,举着干嘛?”郝欣看高羽没有喝,补充了一句,“他没喝啦。”
折佩坐着不动,看着高羽。直勾勾的。
“小心你眼珠子掉出来。”高羽伸手捅了一下折佩的额头。这小家伙还会吃醋了。
“你们认识?”郝欣大吃一惊。
“嗯。”高羽的脸上挂上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合着你不是过来找我的啊?”
“哈哈哈……”
郝欣看着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程奕呢?”声音压得很低。
高羽没说话,把香槟的杯子递给了折佩,“别傻看着,喝点儿。”
折佩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酸的。”抬起头,大眼睛眨着看着高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郝欣催促着。
高羽拿过了郝欣的空杯子,手忽然放开,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郝欣没说话,屏住了呼吸。
“明白了?”高羽淡然一笑。
侍者收拾着地面,动作迅速。几十秒,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打破过一样。地面又恢复了整洁。
“你怎么了?”折佩站了起来。
“没事儿。”高羽拉住了折佩,“先走了。”
“我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郝欣尴尬的笑了一下。
“没有,他累了。”高羽又挂上了笑嘻嘻的面孔。
“好吧,好吧。”郝欣笑着点点头,算是告别。
高羽和折佩没走几步又被郝欣叫住了,“等等,电话,给我留个电话。”
“嗯?”高羽纳闷了,“我电话?你不是有吗?”
“他的啦。”
“他的?”
“对头,明天帮他介绍一个美差。你感谢我吧,谁让我好心的。”
“那你明儿打我手机就结了。好心大姐。”
“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们认识啊?”折佩坐在助手席,看着高羽。
“我还要问你这句呢。”
“她……就是上次让我帮忙拿东西的女人。”
“咳。”高羽瞬时间笑了,“真是寸了。我们老朋友了。”
“朋友?什么朋友?”折佩凑近了高羽。
“你怎么着?吃醋啊?”
“吃醋?”
“没事儿。跟你说不清楚。”
“还没说呢啊。”
“又开始了……就是,朋友就是朋友啊。”
“男人和女人可以做朋友?”这在折佩看来是不可能的。
“对。就像我跟离咲一样,都是朋友。”
“可她是女人啊。”
“所以说跟你说不清楚。”
被高羽别回来,折佩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你啊,慢慢适应吧,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很多东西你还不会理解,慢慢就会好的。”高羽伸手搂了楼折佩。
“嗯,太多的不一样了……”折佩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对了,郝欣找你干嘛?”高羽转移了话题。
“不太清楚……她说要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
“就是说,什么……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跟弹琴有关的。”
“哦。”高羽点了点头,“不是又要男扮女装吧?”
“你讨厌!”折佩不高兴了。
“讨厌?讨厌的还在后头呢。”
“嗯?”
“一会儿你留着床上说吧。”
“你!讨!厌!”折佩的脸涨的通红。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高羽看着倒后镜,笑了。
(十四)第一步
郝欣把车停在公共停车位上,下了车,抬头直视面前的大厦。
这就是差别,公共停车位和私人停车位。
地方还是这个地方,大厦还是这个大厦。
家,却不再是家。
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要决绝。郝欣是这么认为的。同样是分手,高羽就可以利落的打碎那玻璃杯,用它来意指他和程奕的情感。而郝欣不能。那次雨中的逃亡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付诸的行动,而它也仅仅就是一场逃亡,没有目标,没有定论。婚是离了,可,情感犹在。这就是差别,她无法做到高羽的洒脱。可那怎么是洒脱呢?郝欣不是高羽当然只能看到表面。
“你还真来了?”高羽把郝欣引进客厅,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茶出来了。
“我忽悠你有意思吗?”郝欣笑了,“你也别假了,还端茶倒水的,不是你性格啊。”
“怎么话到你嘴里就都变味儿了?”高羽也笑,坐在了郝欣对面。
“行行行,我喝,还成我理亏了。”郝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难喝……”
“难喝?”高羽不能相信似的,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也抿了一口。“我去……甜死了。”
郝欣点了点头,“我是爱喝水果茶,关键是你技术太差,程奕泡的绝对不是这个味儿。”
“是。这我绝对承认。”高羽轻松代过。
“你们……为了什么?”郝欣拿过包里的烟,点上,吐了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没什么为什么,性格不和吧。”
郝欣看着高羽,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他吸毒……你受不了了?”
“不是这个问题,这不是不可调和的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接受他,包括他的裂习。但骨子里,他不接受我。我们之间一直有距离,这种距离不是言语能传达的,很远,很深。”高羽直视着郝欣,为这件事做了一个结语,意思是我不想再说。
“好吧。情感这种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郝欣轻柔的笑了一下,给台阶还不下那就过了。
“你跟JOE怎么样?离得这么近也不见你们过来坐坐。都那么忙啊?”
“……散了。前几个礼拜办的手续。”郝欣注视着手里的香烟,看烟雾升腾上去。
“散了?”高羽不能置信。
“嗯。散了。按你的论调就是,有距离。不过我们的距离说的清,无外忽是年龄、身份、地位。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婚礼上,你说,我这事儿欠缺考虑。你别说,这还真不是扯的。”
高羽听着,没想打断。
“我觉得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一辈子总得天真一次。关键是我这天真来的太晚了,三十六岁一老女人还期待着恋爱……梦醒了也就比较难以接受,”郝欣说着,笑了笑,“这事儿我一直压着没让报出去,越晚越好。”
“嗯。报纸头条我还没看见这个。”高羽勉强的笑了笑。
“不说了,折佩怎么还没下来?”郝欣起身进了厨房,把过于甜腻的水果茶泼掉,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他磨洋工的。”高羽无奈的瞧了郝欣一眼,“您稍等吧。”
“……你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啊?”
折佩和郝欣出门的时候,高羽特别叮嘱了两人,一人一句。
他对折佩说,少说话。
他对郝欣说,他说话要是离奇了你也别吃惊。
……
“你们好了多久了?”因为塞车,郝欣终于忍不住再一次试图跟折佩交谈。他倒是还真听话,并且超常完成任务,高羽让他少说话,他还真是绝了,索性不说……
“不到半年。”折佩声音很小。
“哦。”
之后继续沉默。
“你古琴弹了几年?”
“很小就开始了。”
“哦。”
一路上就是这样,谈话总是超不过三句半……
郝欣甚至觉得,高羽是不是压迫他压迫的厉害?怎么折佩对他的话就跟天命不可违似的?和程奕的反差真大。高羽前后的择偶标准真是翻天复地。
咚咚咚,三下清脆的敲门声。这是郝欣的习惯。
“进来。”门后传出了沉稳的男声。
“不进来我还出去啊?”郝欣笑着推开了门。
“稀客,稀客。”欧阳凛见郝欣进来,赶忙抽身站了起来。
“您免礼平身吧。”郝欣把自己扔到了会客用的沙发里,示意折佩也坐下来。
折佩不动,只是站在原地。
欧阳凛看着面前的少年,笑了笑。“坐啊。”
“不累。”折佩实话实说,他不喜欢坐着。
“有个性。”欧阳凛挑了挑眉毛。
“你别理他,他就那样。”郝欣站了起来。
“你坐,你坐。我没生气。”欧阳凛绕回了工作台后面。
“你先听听他的古琴怎么样吧?我又给你当了一回伯乐。”郝欣没有坐下,示意欧阳凛安排一下。
“好,你稍等,我问问排练室现在有没有人在用。”
欧阳凛打了个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而后带着郝欣和折佩上了电梯。
“我的天啊。”折佩惊呼,这电梯和一开始乘坐的不一样,是室外的。直勾勾的看着电梯升天,折佩的脚都软了。
“他恐高?”欧阳凛看着郝欣,想找到折佩不合理表现的合理解答方式。
“估计是吧?”郝欣也没法回答。
折佩不吭声,死死的抓着钢铁围栏,在他看来,玻璃不可信。
好不容易电梯停了下来,折佩却迟迟不出来。
“你出来啊。”欧阳凛要疯了。折佩死死的抓着栏杆不动一下。
“不……脚不能动了……”
“哎呦的天啊。”欧阳凛气得没辙,在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伸手卡住了门,进去,想拽折佩出来,折佩却死活不放开栏杆。
“你给我放手。”
“不要。”
“不放手你想在电梯里呆一辈子啊?”
“不要。”
“你放手啊。”欧阳凛死死的掰着折佩的手。
挣扎间,电梯合上了。一路向下而去。
“呀呀呀呀……”如果上升只是有点儿恐怖,那么下降,而且是目睹下降,就是超级恐怖。几乎要把折佩吓死了。
“啊?欧阳先生……”电梯外的美女给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你怎么这么毛糙?怎么了?”欧阳凛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他的秘书吓到了。
“您……您……这里是公共场合……”美女无语了。
欧阳凛这才发觉不对,操……
此时,折佩紧紧的搂着他,整个人基本上吊在了他身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欧阳凛想推开折佩,可折佩就是不撒手。
“哪样都行,您快关门上去吧。”美女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赶忙催促。
欧阳凛无奈的再一次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美女立在电梯外面,看门合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走过来的同事们抱怨她怎么没拦住电梯,她只能无奈的回答走神了。
她是知道欧阳凛的问题的,可他总不能调戏男孩子调戏到公共场合来吧?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唱片公司……
“我说你放手吧,你就这么恐高啊?”欧阳凛无奈了,推是推不开了,只能来软的。
“太可怕了……”折佩已经哭了,“这是什么妖术啊,你是更可怕的大妖怪……”
“什么妖术?哪儿有妖术了?”
“你你你你……你是妖怪。”折佩放声大哭。
“我说你疯了吧?我怎么就是妖怪了,你别哭了,再哭我真说不清楚了……”欧阳凛手足无措,基本上处于抓狂的状态。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郝欣看着搂作一团的两人差点儿摔倒。
“欧阳凛!我是给你介绍艺人,不是给你介绍果儿,你给我放手。”
之后经过了一系列的解释,郝欣才终于了解了情况。
简直是乱七八糟……
直到折佩坐到古琴面前开始演奏,欧阳凛才终于能相信他不是个疯子……
“怎么样?很不错吧?”郝欣冲欧阳凛笑了笑。说的她好像听过折佩弹了一万次琴一样,其实是第一次。
“很不错,相当不错。但关键是你能确定他脑子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就是偶尔比较离奇。”
“这偶尔的周期是什么?”
“不定性……”
正说着,郝欣的电话响了,她打了个手势,走出去接电话。
欧阳凛留在排练室里,继续听折佩弹琴。悦耳的旋律,娴熟的技巧。折佩认真的样子很美,没了刚刚失态的慌张,就像画中人,优雅的绽放。
欧阳凛混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形形色色的艺人他都见过,什么样的都有,可反差如此之大的还是第一个。
“这是什么曲子?”一曲完毕,欧阳凛绕到了折佩身旁。
“没名字……瞎弹的……”折佩垂着头,声音很低。
“你写的?”
“我弹的。”
沟通无效……
丝绸一般的长发任意的散落着,很好的衬托着折佩细腻的五官。
欧阳凛侧面注视着他,有点儿惊异于他的美貌。
对于他来说,漂亮的男孩比比皆是,任其享用,想要出名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可折佩这样的,纯洁的一塌糊涂,给人一种很难侵犯的感觉,也就是说,属于那种很不好下手的类型。值得挑战一下。
欧阳凛看着折佩,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不轨的意图。
郝欣推门进来,迎上欧阳凛的眼神,马上心领神会。
“凛,我有点儿急事儿得马上走,怎么样?还符合你的要求吗?”
“噢。很好。最后缺的这个总算补上了。”
“那就行,我要先送他回去了。”
折佩听到,马上站了起来。
“折佩你先坐一下,我和欧阳先生还有一些话要说,一会儿我过来接你。”郝欣拉着欧阳凛出了排练室。
“你别动歪脑筋。”郝欣直视着欧阳凛的眼睛,“他不是一般的男孩子,首先,他有恩于我,其次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的人,明白吗?”
“我有吗?”欧阳凛轻笑了一下。
“咱俩认识的年头也不少了,有没有,你清楚我也清楚。”
“好。我不动歪脑筋,行了吧?”
“说到容易,做到你也给我掂量掂量。”郝欣点上了一颗烟。
“好奇的打听一句,谁的人啊,你这么严肃?”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郝欣靠在了墙上。
“八卦天天有,那是街头小报,你这儿的八卦可不是天天有,定然有趣。”欧阳凛笑了。
“高羽的人。行吗?头条消息。”
“哎呦,这可够稀奇的,他跟adore的那个程奕散了?”
“跟你有关系吗?”郝欣挑高了眉毛。
“没关系,就是感慨一下,并且印证一下我的箴言。混在娱乐圈的男孩子,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只想找一个好使的垫脚石。对吧?”欧阳凛的话别有用意。
“欧阳凛,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儿,含沙射影我不喜欢。”郝欣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碾灭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当初我可是没少劝你,姐姐。”
“对。是我不听的。所以我也不后悔。所以你也不用现在来恶心我。”
“我可没这意思。”
“不跟你废话了,我赶时间,人我帮你引荐了,后面的你们细谈。”郝欣转身要进屋。
“什么时候我们能细谈呢?你这就要把人带走了。”欧阳凛拦住了郝欣。
“你先拟一份合同发到我邮箱吧,这孩子的事情我亲自盯着。”
“果然不一般。”
“明白就好。”郝欣推开门,招呼折佩出来。
折佩走到门口,欧阳凛却握住了他的手,“很欣赏你。希望我们能展开合作。”
折佩想抽出手,可对方很用力。“嗯……谢谢。”他只能皱着眉毛回答。
“名字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折佩……”
“祝贺你,找到了一个精明的经纪人,不过……她可不是干这个的。”
“你放手吧。没看见人家不想跟你握手啊?”郝欣打了欧阳凛的手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
“不需要用暴力吧?”欧阳凛似笑非笑。
“非暴力不合作不是我强项。”
欧阳凛看郝欣和折佩上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他冲折佩笑了笑。意味深长。
“折佩啊,我回去会仔细的看欧阳凛给我传过来的合同,保准你不吃亏。”车子行驶在路上,郝欣气定神闲的说。
“合同是什么?”
“¥……%¥◎!%※◎#¥%¥#◎”郝欣被气了个半死。
一通解释之后,折佩似乎明白了一些。
“也就是说,我可以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了,对吗?”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高羽养你?”
“是啊。”折佩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我一直忘了问了。”
“十九。”
“啊?那么小?还在念书?”
“没有。”
“那你在干嘛?”
“陪着高羽啊。”折佩理所当然的说。
“老天……你父母不管你吗?”
“嗯……”折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现在的孩子说不清楚。”郝欣无奈的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给你父母说一下,虽然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监护人代替你签合同,但是我们至少是需要你的户口本、身份证的复印件的。”
“户口?”
“户口本。”
“高羽说……我没有户口……”
“什么?”郝欣惊了。“没户口?”
折佩耐心的给郝欣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包括从古代跑到现代,如何遇到高羽等等等等……
“也就是说,你不属于这个时代?”郝欣强迫自己听着,并努力的分析着。
“嗯。”
“天啊,高羽怎么又搞来一个大麻烦?”
“麻烦?我吗?”折佩眨着眼睛问。
“对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和高羽商量,总不能一直没有户口吧?”
“……我一直想问……”折佩看着郝欣。
“问。”
“你是不是高羽的妻子?”
“倒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成他妻子了?”
“因为……因为……”折佩吞吞吐吐,“你们两个很好啊。”
“天啊,你脑子不是一般的脱线……只是朋友啦,而且是忘年交,我比他大了快十岁。”
“男人和女人可以做朋友吗?”
“废话!”
……
“我还有个问题……”
“问。”
“这个是不是就是工作了?”
“对头。”
“那工作就可以赚到钱吗?”
“对头。”
“嗯,不错。这样就不用当高羽的拖油瓶了……”
郝欣看着折佩纯真的样子,不禁笑了,但转念一想,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但是提前一点我要说好。”
“嗯?”
“尽量和欧阳凛保持距离,要不他一口把你吃了我可没办法。”
“吃了?他吃人啊?我就知道他是妖怪……”
“我就崩溃了……跟你沟通可真费劲,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要长脑子,他把你拐到床上去我概不负责!”
“啊?”折佩张大了嘴巴。
郝欣从倒后镜里看着折佩,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办这辈子第二件错事了。把折佩推进演艺圈……她已经预感到了错误……
(十五)原点
整场的演出,程奕的状态非常好。即便前一晚服食了过量的LSD,但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演出他还是撑下来了,而且吉他的SOLO部分异常的精彩。台下的观众不停的在喊延时,气氛空前热烈。
这是离咲万万没有想到的。
程奕不是很讨厌故乡吗?
仔细想想,他真是一点儿都猜不透他。
“小奕,醒醒。”离咲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就睡着了的程奕。
“嗯……再睡一会儿……”程奕呢喃的回答。
“起来了,要睡一会儿吃了饭,好好睡。”
“没胃口……”程奕揉了揉眼睛,算是勉强清醒了。
进了酒店,程奕孤身上楼,坚决什么也不吃。
离咲和助理他们吃了一些东西,要了一点儿粥给程奕带了上去。
“甜的咸的?”程奕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问。
“甜的。”
“不要,喝了一准儿恶心。”程奕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坚决不喝。
“那我下去问问有没有咸的。”
“歇了吧你,我是真没胃口,你别折腾了……”程奕拽住了离咲。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吃了就吐还吃个鸡巴。”程奕没好气的说。
“赖谁啊?赖我啊?我逼你吃LSD了?”
“你丫说话怎么老横着啊?”程奕翻了个身,躺在了床上。
“我横着?你丫竖着?”
“懒得跟你吵,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程奕翻了个大白眼给离咲。
“戒了吧。这么下去你迟早得完蛋。”离咲决定今天必须跟他好好谈谈。
“戒了?这东西没身体依赖性。”程奕不以为然。
“对,但是心里依赖更可怕。”
“你知道啊?那你还劝我干嘛?徒劳。”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痛苦的地方?怎么就非要虐待自己?”离咲的声音很轻,很轻。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你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程奕嘲讽着。
“你不是别人。”离咲注视着躺着的程奕,他的眼睛里神态很散。
“不是别人……说话很有技巧啊。”
“别给我兜圈子。”
“没兜圈子,没那耐性。”程奕说着,像孩子一样钻到了离咲怀里,他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他。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这样让人看着难受。”离咲用手指卷曲着程奕蓝色的头发。
“我是真的不想说……你这样让人尴尬。”
“成心吧你,鹦鹉啊?”
“鹦鹉会换词儿吗?”
“皮痒了吧?”
“还行,一会儿洗个澡就不痒了。”程奕说着,自己笑了。
“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贫啊?”离咲捏了捏程奕的脸。
“我还早没发现你有同性恋的潜质呢。”
“抬杠是吧?”
“凑活抬。”
“你是不是认为这样就能顺利把话题绕开啊?”
“你是不是特有把握我就绕不开你啊?”
“有点儿把握,至少我比你清醒多了。”离咲由上俯视着程奕。他很喜欢就像现在这样,程奕躺着,自己坐着。
“我说。”
“嗯?”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程奕说着,掏出了烟,点上。
“记得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
“胡说,那年我都19了。上大二。”
“靠,那能算大人啊?”
“不小吧?”程奕笑了。
“反正不大,充其量算个小大人。”
“那天你请我喝了酒,说明你认同我是个成年人了。”
“你丫记得够清楚的啊。我请你喝酒是因为你太紧张了,那天你唱《as tear goes by》错了两处。”
“我看你记性不比我差,还记得我错了两处。”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那天我被你盯毛了,你丫站在二楼,我觉得脑顶上立了一关公。”程奕吐出烟,笑出了声。
“我那是关注有点儿才华的人,看你还是比较有潜力。”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记得,我说,喝酒吗?我请你。”
“嗯。”程奕点了点头。
“你丫回答太让人震惊了。”离咲补充了一句。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想泡我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
“鬼知道,反正吓了我一跳。”
“后来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以为你是妞啊?”
“哈哈哈哈……好像有点儿回忆起来了。”
“嗯。那天你就喝大了,愣是把我拉回了你家。”
“对对对,后来一起唱歌唱到天亮。”
“没错,结果一拍即合,咱们这adore算是有了雏形。”
“嗯。后来就认识了梅子,接着是卷毛。这阵容可算是固定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个人不停的诉说着。
“后来我把你介绍给了高羽……”离咲也点上了烟。“灰缸你拿过来一点儿。”
“对。”
“才见了一面你俩就定了。我当时还想,真是天雷勾地火。”
“你是那么认为的?”程奕抬头迎上了离咲的目光。
“嗯?”
“知道为什么见一面我就定了吗?”
“为什么?”
“因为我轻浮,谁都可以。反正都是玩玩儿。”
“……没节操。”
“其实我认真过。”
“是吗?”
“骗你干嘛?”
“什么样的人?”
“烂人一个,迟钝、脑子笨。绝对的异性恋者。有个女儿还挺可爱。”
离咲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他了。也许是从那天他跟我搭讪开始。可这人大脑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愣是把我推给了别人。你还别说,他推给我那人非常好,特别特别的好。我是从来不会让别人进入我的,可那人,我允许了。我以为能跟那人持续下去,我用了三年去跟他培养感情,说实话我不是没动心,可是,那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真是受不了。”
“你……你说得那人……”
“你听我说完啊。”程奕淡然的笑了。
“你说。”
“分手了我挺难受的。这时候我看上那人开始不厌其烦的安慰我。真让人受不了。你说这人不是混蛋吗?但,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这人居然趁我不清醒的时候接受我的诱惑,事后,我都说了我不清醒,你猜这人怎么着?”程奕直勾勾的盯着离咲的眼睛。
“我猜?”
“对,你猜。”
“他……”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
“我……”离咲语塞。
“你都干出来了,还猜个什么大劲儿啊。”程奕大笑起来。
“……”
“睡吧,我又困了。”程奕说着,拽过了被子,钻了进去。
离咲静止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把你绕进去了吧?”程奕的笑停不住了。
“你!”
“还说你脑子比我清醒,看看,谁把谁绕进去了。”
“小奕……该不是我把你推进了痛苦之中吧?”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脑子果然不好使。”
“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离咲死命的盯着程奕。
“没真没假。”
“你丫忒混蛋了……”
“我的痛苦不是因为你,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但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别试图去探询我的痛苦。”程奕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灯。
瞬间,黑暗下来,离咲一动不动,只是坐着。
“我说。”等了好久,离咲才开了口。
“说。”
“你刚刚说的那迟钝的人的故事是真的吗?”
“用大脑思考。”程奕似是而非的说出了这句。
(十六)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高羽陷在沙发里,不看面前的郝欣,眼光只追随着那些迷蒙的烟雾。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郝欣端着杯子,目光倒是锁定在高羽身上。
“折佩的性格不适合。这可以算一个理由吗?”
折佩坐在高羽身边,看两人为自己争执着,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不可能总把他放在身边,这不理智。首先你不是在玩儿养成游戏,其次折佩也不是电脑上的虚拟娃娃,他势必要接触这个社会。”
“我没说他不能或者不可以融入这个社会,只是表示他不适合娱乐圈。他的大脑跟这个世界脱节了几千年,那种需要高智商才能玩转的地方跟他是格格不入的。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介绍他去传统的乐团或是什么其他的。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要介绍他进这个混乱的圈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他出门的。”高羽态度坚决。
“我觉得你这是偏见。”
“偏见?郝欣,别人可以这么说,你没理由这么说吧?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的黑幕你不是不知道,或者说应该比谁知道的都清楚。”
“有我照顾他你也不放心吗?”郝欣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姐姐啊,你连自己都没照顾好,这个你得承认吧?”
“高羽!”郝欣猛的把杯子撂在了茶几上。
“你们……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折佩怯生生的说,声音小的可怜。“是不是折佩做了什么错事?”
“折佩,你的态度就有问题,干嘛对他那么谦卑?他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他的下人,你这样永远别想自立!”郝欣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后果就是听的人尴尬。
“我……”折佩被噎住了。
“郝欣,你言辞激烈了。”高羽尽量的压着脾气。
“我言词激烈?分明是你先含沙射影。是的,我的婚姻是失败在娱乐圈上,但这和我们今天探讨的事情扯不上关系。我和折佩沟通过,他是渴望自立的。你可以给他一切,但这要建立在剥夺他的完整人格之上!”
这句话就像点燃导火索的火星,直接引爆了高羽的怒气。
“高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程奕冷漠的声音直接冒了出来。
他压抑了多时的愤怒也终于决堤而出。
他没有把他们任何一个当成附属品,没有企图控制他们的人格,没有剥夺他们的尊严。他只是爱他们。可他们都不理解。无论是程奕还是折佩。
“郝欣,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我知道折佩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
“你是你,他是他。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郝欣决定跟他争论下去,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认为高羽的人格首先就不是健全的。
“那你是他吗?你有什么理由来干涉他?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高羽也不想就此打住,他也要和郝欣说清楚。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你既没有论点也没有论据,你凭什么就能肯定折佩不能从事这个行业?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适合他的工作!你客观的考虑一下,折佩从古代而来,他没有任何的生存技能,除了弹琴。他没有体力,没有文凭。你说吧,他还能干什么?你别给我说就这么陪着你就行!”
“郝欣,我向来不会和女人起争执,我今天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可这事儿我觉得就此打住最好,我不想发火。”
“高羽,你不用威胁我。我也不想跟你急。我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就是折佩不用你来饲养,他是个男人有手有脚可以自食其力!”
“你把词语用合理一点儿,什么叫饲养?”
“我用的再贴切不过了。”
“你们别吵了……”折佩拉住了高羽,泪眼汪汪的看着郝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郝欣无比愤怒,看到折佩如此软弱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不是,不是的,我想要这份工作的。可我也不想看你们吵架。”折佩卖力的解释着。
“你说什么?”高羽一听也怒发上冲冠了。
“我……”折佩被高羽一吼,不敢言语了。
“高羽!你问题大了。你这么威胁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孩子有意思吗?”
“我怎么就威胁他了?”高羽终于忍不住了,“他是我的,我只是在给他建议。”
“你的?高羽,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我本来真的不想说尖刻的话,但我觉得,如果我不说那我就是害了你!”
“你说,我没不让你说,有什么说什么。”高羽丝毫不示弱。
“好,我说,你认真听好了。还有你,”郝欣看了看折佩,“你也听好了。看看你的前车之鉴。”
“你到底要说什么?”高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说的是,高羽,你有问题!可能你自己发觉不到,也可能你知道但是你自动忽略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反对折佩进这个圈子。是因为程奕对吧?你潜意识里认为程奕如果不是进了这个圈子,他就不会离开你。但是高羽,我告诉你,你错了。程奕我很了解,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或者贪图富贵的孩子,他离开你,完全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他和你放在一个高度上。”
“你……”高羽气得有点儿发抖,“程奕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抱歉,我还没见到程奕,程奕以前也压根没给我说过你们俩人之间的事儿,但我不是瞎子,看你怎么对程奕的我还看得清楚。你现在也在这样对折佩。”
“你知道什么?”高羽反驳。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动手打过程奕!”
两人终于都开始激动了,气氛越来越紧张。
“你!”高羽的手不自觉得攥成了拳头。
“不爱听了是吧?别人的事儿我还懒得管呢!我是把你当朋友才会直说。”
“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是一回两回,我问过程奕他还不说,他还维护你。”
“你不要无端臆测!”
“我没兴趣臆测你的心理疾病!”
“你!”
“高羽!”折佩死死的搂住了高羽,他怕他攥紧的拳头会挥出去。
“到此为止吧。原谅我失言。但折佩的事情我管到底了。”郝欣稍稍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拿起包径直向大门走去。
门被死死的摔上,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折佩能清楚地听到高羽粗重的喘息声。
“高羽……”折佩死死搂住他的手放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抚摸着他剧烈喘息的胸口。
“放手,我没事儿。”高羽重新坐了下来,点上烟,靠在了沙发上。
“要不要喝水?”折佩眨着大眼睛,望着高羽。
高羽看了看他,长出了一口气,“来一点儿吧。”
“冷的?”
“嗯。”高羽点了点头。
折佩进了厨房,拿杯子接了冰水又端了出来。
高羽接过杯子,没有马上喝,只是盯着折佩。
“怎么了?”折佩被高羽盯毛了,坐也不敢坐下。
“过来。”高羽把杯子放下,拽过了折佩。
折佩没想到高羽会突然拉住自己,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高羽怀里,高羽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也没有离开高羽怀里的意思,所以,他也就安然躺下了。
“我们的对话你听懂了?”抚摸着折佩柔软的头发,高羽缓缓地开了口。
“听懂了。”折佩回答的很简单。简单到让高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僵了一会儿,还是高羽先开口了。
“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折佩咬着手指,慢吞吞的说,“其实,我之前和郝欣姐姐说了很多,我想她今天不是跟你急了,是跟我急了……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应该干点儿什么,我不能总依赖你。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我没有……尤其看你非常非常的忙的时候……我觉得我特别多余……”
高羽仔细的听着。老实说,折佩很少表达他自己的意见。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清楚了……我能明白你用心的喜欢过程奕……我也能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我接受这个工作……但我保证我不会那样的。如果你坚持反对,我想我会听你的……我不想你生气。”
高羽看着折佩无辜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显然理亏的是自己。
“高羽……”就在高羽发呆的空当,折佩开口了。
“嗯?”
“郝欣姐姐说你……是真的吗?”
折佩没有说的特别透彻,但高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上次,他也伤了折佩,虽然不是有意的。但那回折佩哭了,而且哭得特别伤心。他忘不了他拉扯他的头发,他把他推到,虽然他没对他动拳头……
“你觉得呢?”高羽用一句反问代过。
折佩抬眼看着高羽,忽然坐了起来,还不够近,他索性挪到了高羽身上。双手环住了高羽的脖颈。嘴唇轻轻动了起来,吐出了这几个字:“我觉得你不会。你很温柔的。”
高羽紧紧的搂住了折佩,他感谢折佩的善良,感谢他的体贴,感谢他的包容。但他确实愧对这几个字。郝欣没有猜错,他确实动手打过程奕,而且……有一就有二。他心底里最不想承认程奕离开他的理由,其实,就是这个。
“你心理不正常!”程奕的话,程奕的表情,历历在目。
那真的不是我的错。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大喊,程奕服食LSD,而且往往情绪失控,我只是想控制他,他动手我自然就动手了……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那么他没有吞食LSD的时候呢?你还不是会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跟他动手?比如,他的衣服稍微暴露了一点儿?
“高羽?怎么了高羽?”折佩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有点儿颤抖。
“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写推理小说吗?”程奕的声音再一次开始浮现,“那是因为你潜意识里是个暴力狂!你总想肢解别人,可现实中又没有通道!所以你就虚构!要是你的控制力再差一点儿,说不定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高羽?高羽?”折佩非常的不安,“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在你身上你很不舒服?我下去。”
“别走。”高羽抱紧他的双臂更用力了。
“轻一点儿……你弄痛我了……”折佩的声音很小。
高羽渐渐松开了失控的手臂。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要自力更生这种话了,我就是你的,我就陪着你。”折佩语速难得这么快,他是真的慌张起来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对,郝欣也说的对。”高羽轻声的说,“你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你应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是的,我该吸取教训的。高羽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我不能重蹈覆辙。也许,程奕离开是对的,和他在一起,两个具有毁灭性的人在一起,终究得有一个消亡……这分离是必然的,也是良性的。
“很晚了,上去睡觉吧。”折佩想下去,却被高羽拉了回来。
“让我抱抱你。”声音很柔和。因为不停的在构思新的小说题材,他很忙,好久没有碰过折佩了。现在,这个可爱的家伙在他的身上噌着,让他的下体膨胀了起来。
“你不是抱着我呢吗?”折佩只理解了表面上的意思,直到高羽的手探到了他的下面。
“讨厌……上楼再说吧……”
“等不及了,我也站不起来了。”高羽吻上了折佩的唇,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折佩的分身。
很快,折佩开始喘息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性感。
他的身体很久没有被碰触了,所以兴奋的很快,“要出来了……”折佩娇喘着,“高羽……不要啦……衣服会脏的……”
“脏了可以洗。”
“不要……好别扭……”尽管折佩扭捏着,可欲望是不听指挥的,他最终还是在高羽的挑逗下释放了出来。
高羽看着折佩红的不象话的脸,不禁笑了出来。
“你坏死了……”折佩把脸埋在了高羽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得稍稍抬起,这就有利于高羽顺利的拽下了他的裤子。
“你要干嘛?”折佩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的激烈让他的脑子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干你。”高羽咬住了折佩的耳垂。
而后,折佩感到后庭被入侵了,是高羽的手指,他的手指混着折佩的体液滑了进来。
“别在这里,或者你让我躺下来。”折佩小小的抵抗着。
“你就在上面吧。我累了,你就别让我更累了。”高羽说着,抓着折佩的腰把自己勃起的分身塞了进去。
“嗯。疼。”
因为没有足够的润滑,并且进入的部分很深,折佩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抓着高羽肩膀的手也掐的很死。
“疼,好疼。”眼泪溢了出来。
“你放松,越这样别扭着你越疼。”高羽轻轻的抚摸着折佩光滑的皮肤,以便让他放松下来。
“嗯……”折佩不再抵抗,深吸了一口气。
“对,就这样,别较劲。你较劲我也疼。”
之后的交合开始顺利起来,因为埋入身体的部分很深,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折佩体内敏感的那一点,他释放过一次的分身又一次抬起头来。最后的最后,他轻声的在高羽耳边呢喃:“求求你,再快一点儿……”声音性感,语气急促……
几乎是同时,他们搂作一团,释放了出来。
折佩几乎虚脱了,他抱着高羽一动不动,不去管身体脏成了什么样,就是想粘着高羽坚决不撒手。
“你再搂紧一点儿我就窒息了。”高羽埋在折佩的胸前,有气无力的说。
“不想动,你就忍忍吧,我就想抱住你,我都为你忍半天了。”折佩撒娇的说。
“你忍个鸡巴,刚刚谁叫着说,再深一点儿,再深一点儿来着?”
“你讨厌!”折佩也没留情,大口咬住了高羽的肩膀。
“我操!你属猫的啊?”
(十七)梦魇
“爸爸……”
程奕看到幼小的自己在房间狭长的过道里前行。
程奕想拉住那个自己,可他一碰到他,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是的,现在,程奕,只是一个旁观者。
或者说是一双眼睛,没有实体。
“住手,千万别打开那扇门。”程奕大喊着,可那孩子无动于衷。
他们不在一个空间里……
程奕没有一点儿办法,他又一次目睹了那孩子推开门。
正午的太阳挂的高高的,透过纱帘洒落到房间里。
这样的天气,在这个终年被雨水笼罩的小镇是特别的。
赤身裸体的女人横在男人身上,手持一把尖刀。
那刀,明晃晃的反射着太阳的光晕。
而后,孩子失声尖叫,他努力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可血淋淋的画面还是席卷了这个孩子。
上帝,让我醒过来吧……
“小奕。跟我走吧。”声音淡漠的优雅男子伫立在孩子面前,伸出了修长的手。
“你是谁?”
程奕静静的听着自己童稚的声音。
“你叫我阿枫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呢?”
“因为你的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那我也没有理由跟你这个陌生人在一起啊……”
“我不是陌生人。”男子抱起了孩子,“我是你爸爸的弟弟,你的叔叔。”
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程奕看着隔着时间的那个人,思绪万千。
枫,那一年你是不是跟我现在差不多大呢?
如果你还活着,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追赶上你的脚步了呢?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的手跟爸爸一样温暖。
“程枫,你把孩子给我放下!”
攀附着男子脖颈的孩子呆呆的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神情冷漠。那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应有的表情,更何况,他面对的人,是他的姨妈。
“你让开。”男子轻易的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女人。
女人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男子没有再次推开她,只是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小奕必须离开这里,这个镇子没有秘密,他还只是个孩子……”
而后男子抱着孩子,一路向前。
女人在身后不停的追赶,不停的怒骂,可孩子听不见,程奕也听不见……
他们的记忆是共通的,年幼的他听不见,长大的他依旧听不见。
“阿枫,我妈是不是杀了我爸?”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孩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不是孩子。”
程奕看着这画面,笑了。
那一年的我,已经这么世故了吗?
“去去,弹琴去。”
“阿枫,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有些事情,忘了更好。”
“你没有否认……”
“你让我无法否认的。”
“阿枫,我逃课会不会被骂?”
“你自己选择的,现在害怕了?”
“才没有。”
“那就专心看演出。”
“他们都好厉害……”
“你也会变得这么厉害的。”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都比我厉害。”
“哈哈哈哈……”
“阿枫,我以后也要当摇滚明星。”
“好啊。”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CBGB的舞台上。”
“有志气。”
程奕旁观着,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梦里也不能掉泪吗?
初中最后一年的寒假,他们在纽约。
程奕许下梦想一定要站在CBGB的舞台上,可,CBGB没了。
就像阿枫一样,没了……
“别开门!”程奕再一次大喊。他要拦住那青涩的少年。
似乎,每打开一扇门,就有厄运要降临。
现在的程奕知道,可那时候的程奕不知道……
他看着那少年注视着床上的两个男人,无力劝阻。
……
“对不起,小奕。对不起。我忘了你今天要回来……”阿枫无力的垂着头。他无法面对少年的脸孔。
“别开口,我求你别开口。”程奕徒劳的推着虚幻的少年,却只看到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阿枫,你喜欢男人吗?”
阿枫不回答,只是无力的叹息。
“阿枫,你喜欢我吗?”
阿枫猛的抬起头,眼里有着惊讶,有着绝望,有着喜悦,有着痛苦……
程奕,程奕,是你把阿枫逼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你怎么能,怎么能去诱惑你的叔叔?
程奕不想再看下去,可他拒绝不了。
他看到他们滚在床上,他看到他们做爱……
“小奕,你知道什么是背德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
“LSD。”
“你需要它吗?”
“是的。”
“为什么?”
“幻觉总比真实美好。”
“好听。”
“你喜欢?”
“嗯。”
“写给你的。”
“名字是什么?”
“《BOY》”
“把歌词递给我看看。”
“你还是看谱子吧。歌词你看不懂的。”
“胡扯。”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虚无中来,带来虚无。
请你,请你停下来。
我总是赶不上你的脚步。
你说,你不要爱情。
你说,你不要家庭。
你说,你不要一个乱七八糟的孩子。
你说,你只要我在你的视线中。
你不停向前,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轻信你的誓言,你却一转身离开。
我放弃我的信仰,你又一转身回来。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日落中走来,在阳光里离开。
男孩,男孩,你停不下来。】
“是看不懂……”
“所以让你看谱子。”
“这个男孩是我吗?”
“是也不是。”
“阿枫,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有吗?”
“真的。把LSD停掉吧……”
“停不下来了。”
“你听我说,”
“小奕,我想换个话题。”
“……好吧。录音进行的顺利吗?”
“还可以。录都录完了,还能怎么着?”
“为什么要签国外的独立厂牌?”
“因为我想。”
“阿枫,你看着我。”
“不行,没有聚焦。”
“阿枫,停了吧,我觉得你会出事儿。”
“我就等着出事儿呢。这么下去咱俩都得完蛋。”
“阿枫!”
“小奕,对不起。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程奕停留在画面之外,现在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因为说什么也没用,做什么也没用。
他只能看着,因为他没有在适当的时候阻止一切的发生。
这些,都只存在于过去之中了。
不可逆转。
他现在只企盼能醒过来,他不想再看后面的画面。
这一次,程奕没有试图阻止那个少年,他只是跟在他身后,看他又一次推开一扇门。
阿枫躺在床上,柔软的头发散落着,嘴角似乎稍稍有些上扬。
“阿枫,起来了,阿枫。”少年不以为然的推着他。
可他,却再也没有醒来。
程奕看着,看他们把他抬走,看他们无奈的看着少年。
程奕听着,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只听到他们说,你变成孤单一人了。
程奕在梦境里蹲了下来。
然后熟悉的情节像过眼云烟一样。
他看到少年发呆,看到少年不停的听着一张唱片,看到少年最终带走了LSD,看到少年关上了房间的门……
该醒了吧?程奕问着自己。却发现,这次的梦境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请你喝一杯。”
是离咲。
“嗯?”少年回过头。
他惊惶的神色程奕看了想笑。
他知道那少年颤了一下,一瞬间,他的心底有个声音:阿枫?
他们有点儿像……
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出来,是那首《BOY》。
醒了,终于醒了。
可歌声怎么变清晰了?
“醒了?”离咲看到程奕猛然睁开了眼睛,愣住了。
“哪儿来的?”
“CD机?猴子的。”这是离咲对他的鼓手的爱称。
“我是说唱片!”程奕爬了起来,用力的拔掉了电源。
“这张啊。上次去意大利的二手唱片店买的。就是这张。”离咲没有发现程奕的反常,以为只是一般的下床气,伸手把唱片的盒子递给了程奕。
程奕拿在手里,他感到梦魇已经延续到现实之中了。
紫色的唱片封套有一些老旧,上面只简单的印了唱片的名字和歌手的名字。都是英文的,只有那首《boy》有着中文歌词。
maple tree leaf《maple tree leaf》。
程奕把这张唱片留在了阿枫那里,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阿枫说,“小奕,只有这首我坚持用的中文。因为它是特别的。”
“我一直没听,今天听了听,很不错的独立唱片。更神奇的是,他弹吉他的方式和你很像。”离咲随意的说着,却猛然呆住了,“小奕,小奕?你怎么哭了?”
(十八)无题
“高羽……铃音都快一个礼拜没有回来了。”折佩蹲在门口穿鞋,头却抬起来,看着面前的高羽。
“嗯?”
“她总这样不回家实在不好吧?好歹也是个小姑娘……”
高羽琢磨了一下,也是,打离咲把她送到这里快一个月了,这丫头实实在在住在这里的时间却超不过一个礼拜……每次都说去小美那里,每次似乎都有合理的原因。但其实仔细想想,她基本上是故意不回来的。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儿吧,我一会儿去学校接她。”
“嗯。”折佩站起来,伸手要开门。
“钥匙。你说你这脑子,简直就是配着使的。”高羽都无奈了,这折佩不是一般的迷糊。“昨天练习过开锁的,还记得吧。”
“嗯。”折佩努力的点了点头。
“门卡也拿上。”高羽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和门卡塞到了折佩裤子的口袋里。
“你真好。”折佩笑笑的勾住了高羽的脖子,噘起小嘴,蜻蜓点水的在高羽的唇上碰了一下。
“恶心吧,你就。赶紧的,别让郝欣等急了。她这么忙还要抽空管你的事情,你就别再给人添麻烦了。”高羽摸了摸折佩柔软的头发推开了他。
“我走了。”折佩满意的打开门,出去了。
自从认识了高羽,折佩的内向、胆小渐渐的被开心的笑容所替代,整个人都开始变化起来,最初那种冷冷的感觉逐渐消散了。当然,这是针对熟人而言。
“我说你几点回来?”高羽猛的拽开了门,还好,折佩还没有等到电梯。
“不知道啊。”
“你把这个拿上。”高羽把手机挂到了折佩的脖子上。
“什么东西?”
“哪儿那么多废话,响了就按这个键。”
“然后呢?”折佩无辜的眨着眼睛。
“听着!”
“听什么?”
“听我跟你说话,气死我了,真鸡巴折寿!”
“哦。”
“去吧,赶紧的,电梯来了。”
高羽看折佩进了电梯,一直到电梯合上门才转身进屋。
折佩要签唱片公司的事情,最终他还是没有坚持反对。想一想,折佩确实该有自己的生活。终究,他要融入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谁也不可能永远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都得见得天日。
“你名字这么写啊?够怪的。”欧阳凛拿着合同,盯着折佩写下的字。“我说郝欣,你见过这个姓吗?折。”
“自己回去查查百家姓。”郝欣拎着包站了起来,扫了欧阳凛一样,“人放你这儿了,安排你们的艺管好好照顾着,听见没?”
“得,您是爷,我敢欺负您的人吗?”欧阳凛一脸坏笑。
“不说了,赶时间。”
“嘛去呀?跟赶着投胎似的。”
“还是那破电影的事儿,法国那边的投资商还纠缠着呢。”
“还是确定由JOE主演?”欧阳凛站了起来,替郝欣拉开门。送她向电梯走去。
“废话,还能半截换演员啊。”
“其实你要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欧阳凛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那种冷酷的味道表露无遗。
“没那个必要。我不是你。”郝欣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含沙射影是吧?”
“没。只是替那个至今在精神病院呆着的男孩惋惜。他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惹上你这只蝎子。”
“哼哼……”欧阳凛只是发出了几声冷笑。
“欧阳凛,我先给你说好,别打折佩的主意。”
“姐姐,你这话说的没意义了,他不是我的TEA,你知道的。”
“对头,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敢把他送来,但我这是提前打打预防针,省得你病急乱投医。”
“哈哈哈哈……你永远这么幽默。”
“有吗?”郝欣笑了,“上次我看你看折佩的眼神儿可有点儿出圈,难听的我先说在前头,你是狠,但有人比你更狠。我敢保证,你要是敢干出什么动静儿来,高羽绝对会送你一场完美谋杀。”
“那么邪乎?”欧阳凛不以为然。
“推荐你看看他的《迷途》,我看了出了一身冷汗,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郝欣的笑容变了。
“怎么想的?”
“那书是他虚拟出来的敌人,我觉得其中的那个主角就是映射他自己。”
“具体说说。”欧阳凛来了精神。
“自己书店买一本去,推理小说给你讲了还看个什么大劲!”
“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反正我就告诉你,幸亏没人敢对程奕下手而是程奕离开了他,要不哪个敢动手,哪个就变一具尸体,你还找不到凶手。”郝欣进了电梯,对欧阳凛自始至终笑着,“《迷途》,有空买一本看看吧。”
“啊。对不起。”折佩看欧阳凛进来,放下了自己随便拿起翻看的唱片小样。
“没事儿,你坐下看你的。”欧阳凛示意折佩坐下,自己在折佩对面坐了下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子,非常出色,就是有点儿柔弱。他不喜欢柔弱的男人,与其找个柔弱的,还不如找个姑娘,没意思。但,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确实对折佩很感兴趣。即便郝欣已经婉转的威胁过了他,但欧阳凛他不怕,他是什么人?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他最不怕的就是有个对手,并且越是旗鼓相当越是有趣。不过,这种事情他不喜欢硬来,过程才是重点,要像猫捉老鼠,那才是他喜欢的方式。
“我刚看了你的履历。本地人是吧?”欧阳凛饶有兴趣的看着折佩。
“嗯。”折佩点了点头,想起了车上郝欣给他交代过的,她说只要按照她说的去说就可以了。
“你父母不在了?”
“嗯。”
“原因是?”
“事故。”
“哦。”欧阳凛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履历。
折佩也在悄悄的打量欧阳凛。和高羽那种能称的上高大威猛的身材不同。欧阳凛很高,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被包裹在合身的西服之下,透出一种优雅的气质。银色边框的眼镜很适合他细长的眼睛。
“我脸上怎么了?”欧阳凛虽然低着头,却感觉到了折佩投注在他脸上的视线。
“没有,没有。”折佩收回了视线,脸红的垂下了头。死死的把双手交叉在一起,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失礼,怎么能那么盯着人家看呢?
“别低头啊,我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欧阳凛故意调侃他。
“我……我……”折佩想说又不敢说。
“肯定有什么让你好奇了吧?”
“你脸上那个是什么?”没按捺住,折佩还是开了口。
“脸上?”欧阳凛放下折佩的履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真有什么东西?可摸索了一圈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无奈,他牵强的推了推框架眼镜。
“对,就是这个。”
真的,不赖折佩,他所有在这个年代见过的人,出奇的没有一个近视眼。他当然不知道眼镜是什么。
“眼镜啊。”欧阳凛脱口而出。
“眼睛?(注意,这是折佩的理解)我的天啊,你有四只眼睛?而且这两只也太独特了……”
欧阳凛差点儿没气背过去。
“你……一点儿也不好笑。真是冷幽默!”
“嗯?”折佩不明所以,很无辜的看着欧阳凛,他觉得自己很不错了,没有大叫妖怪。高羽说了,不能揭妖怪的老底儿……
“你嗯什么嗯?”欧阳凛刚想展开对话,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欧阳先生,他们都到了,在会客室。”
“哦。好,我们这就过去。”
欧阳凛打发了秘书出去,自己也站了起来,“走吧,认识一下你的乐团伙伴。”
高羽提前一点儿到了学校门口,今天是得逮住铃音那小丫头问问,天天住别人家算是怎么回事?别回头又一个电话打发了。
刚刚泊好车子下来,一辆红色的跑车从身边滑了过去,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很俊俏的那种。
女人锁上车,拎着一个挎包站在了离高羽不远的地方,眼睛看着校门口。
接孩子?高羽纳闷的打量那女人,未免太年轻了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抬眼再看看周围的家长们,没一个这号儿的。其实高羽不知道,平时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异数。年纪轻轻,仪表不凡,人家还纳闷他怎么跑小学门口来了呢。
正想着,远远传来了下课钟的声音,不一会儿三五成群的孩子涌了出来。
远处,高羽就看见了铃音,她和一个个子比她要矮一些的女孩手拉着手跑了出来,但,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妈!你怎么来了?”矮个子女孩扑向了女人。
“阿姨好。”铃音乖巧的打招呼。
我操!高羽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妮子还真能装,平常怎么就不见她和自己这样?
“上车吧。”女人爽朗的笑着,拉开车门让两个孩子上去了。
高羽光顾着看了,一不留神,那红色跑车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鸡巴的。”高羽马上回过了神,开车追了上去。
我这是干嘛来了?
高羽一路追赶,那女人真不是盖的,高羽几乎能确定她是飞车党出身了,带了俩孩子还敢这么开?
还好路程不远,红色跑车在一幢新式小区里停了下来,要不高羽绝对是追不上了。
“铃音!”
就在她们要进入楼门之前,高羽大喊一声。
前面的母女三人被吓了一跳。
“高叔叔?”铃音马上回过了神。
“又想跟我玩儿个先斩后奏是吧?”高羽走了过去。
“你是?”女人摘下了墨镜。好么,整个一天仙下凡……身材好的不象话不说,脸蛋更是出色。
“我寄居人家的主人。”铃音开了口。
“寄居你个大头鬼。我是他父亲。”高羽向女人点了点头。
“那她叫你高叔叔?”女人狐疑的问。
“她就那样……”高羽牵强的回答,毕竟她是他户籍上的女儿,毕竟离咲不能曝光自己有个女儿。
“可她说了她父亲是离咲啊。”女人的回答让高羽差点儿趴下。
“铃音!”高羽一声怒斥。
“秦阿姨不是坏人……”铃音小声反驳着。
“上楼再说吧。”女人用卡刷开了楼门,高羽只得跟了上去。
“高先生,随便坐。”女人进了厨房泡茶。
“高叔叔,这就是小美。”铃音一脸笑意的说。
“叔叔好。”乖巧的小美打了招呼。
“你好。”高羽捏了捏小女孩可爱的脸蛋。
“喝茶。”女人端着茶走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您别忙了,我就是来接铃音回家。”
“我不回去!”铃音大喊了一声。
“什么你不回去?别任性。谁招你了?”高羽尽量耐心的说。
“折佩!”铃音的眼睛吊的高高的。
“你……”
“我讨厌他!讨厌他!他凭什么住在那个家里?”
“铃音!你住嘴!”高羽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
“他根本没理由呆在那里,那是咱们和小奕叔叔的家!”
“铃音!”高羽站起来拉住了铃音,她越说越离谱儿了。
“高先生,您请坐。”女人开了口,“铃音乖,去和小美写作业去。”接着搂着两个孩子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退了出来,坐在了高羽身边。
“对不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高羽皱着眉头说。
“别,别您您的,我叫秦香。”女人笑了笑,端起了茶杯。
“高羽。”高羽不得以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不该插嘴,但是……铃音有跟我谈过。”女人缓缓开口。
“啊?”高羽大吃一惊。
“同性之间本来关系就不稳定,但是你们应该顾虑孩子的感受,孩子毕竟是孩子。能接受这种非正常的家庭本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这……”
“暂时就把铃音放在我这里吧。我觉得等你把关系理清楚再来接她更好。”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高羽一头雾水。
“最近发生在你家里的问题啊。”秦香笑了笑,“那孩子似乎只认同你跟程奕的关系。你的新伴侣她很排斥。”
“……”高羽无言以对,这个死孩子,八婆,高羽在心里暗骂。
“铃音和小美处的很好,家里就我和她也冷清。”
“你是……单亲妈妈?”
“哦,不是,我先生在国外。”秦香简单的回答。
“不容易,你这么年轻还要带孩子。现在铃音还来给你捣乱……”高羽不好意思的说。
女人正要开口,电话忽然响了。
“喂?修?嗯……小美很好……是,我知道……嗯,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老跟机器较劲,按时吃饭……去你的,别贫了……嗯……真的?太好了,我等你回来……”
高羽注视着女人一脸的幸福,她先生要回来了吧?
“不好意思,讲这么久,”秦香挂了电话笑笑的说,“修就是这样,整个一长舌妇。”
高羽觉得自己不便在一个单身女人家里久留,起身要告辞,“那铃音真的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哪天说不定还需要你照顾我们家小美呢。”秦香送高羽到了门口。
高羽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有很多男人、女人的鞋子,都很新潮,男鞋的号码比较偏小。高羽不禁去猜测秦香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呢?
(十九)一点一滴
“这么好的天气就跟酒店里耗着?”离咲随意的拨弄着吉他,一脸苦瓜相的盯着趴在床上看书的程奕。
“无聊是吧?”程奕抬起了头。
“相当无聊。”
“活该,谁让你非要把巡演的这一站拖这么长时间的。我还想早点儿完事儿回家睡上个三五天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合计着你会想要在故乡多呆几天看看旧人什么的嘛。”
“狗拿耗子。”程奕点上烟,继续看书。
“你就这么讨厌这儿啊?”
“借用你一句,不是讨厌,是相当讨厌。”
“操……讨厌就讨厌吧,反正明天下午的飞机,倒数第二站结束,然后就可以回去了,我很期待最终的压轴戏,再说了,我都想铃音了。”
“嗯。”程奕看书看得很认真,简单附和了一下。
“我说,走吧,带我参观参观你这地方啊。”离咲放下琴,拉起了程奕。
“滚蛋,不去。”
“天气多好啊,别总窝着,出去溜达溜达。”
“不去。”
“你丫怎么那么较劲啊。”
“你等下雨吧,下雨我还可以考虑陪你溜达溜达。”程奕叼着烟,漫不经心的说。
“下雨还溜达个鸡巴,你给我起来。”
“我说你别无理取闹行吗?我说过了,我讨厌,不对,厌恶这个地方。我不想出去。”
“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离咲说着,拿下了程奕叼着的烟,“换衣服,出门。”
“烦人。”程奕抢回了烟,“你又不是我,过不过的你说了不算。”
“不行了,不行了,笑抽了……你丫……你丫不是打算就这么出门吧?”离咲看着面前的程奕直不起腰来。
“那怎么着?像平常那样出门?然后等着被照下来?”
“不是,不是……可你这样……哈哈哈哈……”离咲强迫自己停下爆笑,可没用,看着程奕的打扮,他实在是接受不了。T-SHIRT,牛仔裤,这到没什么,关键是那顶超级可爱的棒球帽。怎么看也和平常那个酷酷的家伙不搭调。看上去就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不去了。”程奕被气着了。
“别别别……走啦,走啦。我不笑了,哈哈哈……”
阳光细碎的落下来,正午的天气很热,路旁的河道里,波光粼粼。
“我说,坐会儿吧。”离咲在河边坐了下来。
“操,你丫不嫌晒啊?”
“晒晒太阳不长虫。”
“服了,你这儿全是一套一套的。”
“一般吧。你得觉得荣幸,我还不爱跟别人贫呢。”离咲点上烟,把烟盒扔给了程奕。
“歇菜吧你。”程奕笑了。
“说实话有点儿失望。”离咲抬头望着正午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嗯?”
“我还以为这儿能跟别的城市不一样,谁曾想也是如此。”
“梦吧你就,你不是还以为有什么世外桃源吧?也不动脑子想想,真还象以前那样,巡演里能安排这一站吗?”
“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你丫那脑子怎么跳着来啊?”
“你能听懂不就结了。”
“鸡巴逻辑。”
“问你呢,说话啊。”
“八岁离开就没回来过。”
“那你怎么不感叹一下城市的变迁?”
“没那闲情逸致。”
“我发现你一点儿都不浪漫。”
“嗯,怎么也比你那胡浪漫强。”
“杠吧你就。”
“哈哈哈哈……”
“饿了。”离咲索性躺在了河堤上。
“有草。你吃吗?”
“你当我是羊啊?”离咲狠狠的给了程奕的后背一下。
“操你大爷的!”程奕回头怒视着离咲。
“我替我大爷谢谢你。”
“你丫混蛋!”程奕被离咲气急了,跳到他身上扭打了起来。
“别动。”撕扯之间,离咲看到了程奕掀起了T-SHIRT里,腰的侧面有烟烫过的痕迹。这是他以前没注意到的。
“干嘛?服了?”
“不闹了,这是怎么回事?”离咲轻轻的抚摸着那扎眼的疤痕。
“没事。”程奕推开了离咲的手,“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烫的。”
“扯淡!能烫着这儿吗?你用肚脐眼抽烟啊。”
“去你妈的,甭跟这儿挤兑人。起来,你不是饿了吗,吃饭去。”程奕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草,没事儿人一个。
离咲知道,程奕没说实话。他有太多的秘密,却一个都不肯告诉他。
风卷着热浪吹过来,程奕把目光投向了掀起涟漪的水面。
他能说什么呢?莫非要他告诉他,是高羽干的?这不是挑拨人家关系吗?
程奕说不出口,并且,他愿意相信,高羽不是存心故意的。这就是这个男孩的善良。
他在给自己暗示,也在给高羽暗示。
他们的分手并不是因为高羽的暴力问题,而都是自己的偏执所至。
其实,那张惹事的照片正好帮了他,或者说是帮了他们俩……
他们都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离开对方。
否则,只有毁灭。
“我说你吃个东西怎么这么费劲啊?”程奕托着下巴,盯着离咲慢吞吞的动作。匪夷所思。
“辣。”
“……操。”
“太辣了,让我想起了在泰国的时候,不过那也没这个辣,好歹还甜点儿。”
“早知道就不带你吃米粉了……”
“我说,南方人都这么能吃辣的吗?”
“是。”
“可你平时好像没吃这么辣。”
“习惯了吧,因为后来一直呆在北方。”
“哦。”
“我说你就别吃了,自虐啊?”
“算了,坚持一下还可以。”
程奕看着离咲,忽然就笑了。还挺可爱的。
“对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程奕忽然想起了离咲关于世外桃源的理想。
“哪儿?”
“我出去买个东西,回来再说。”
“我说,你不是来真的吧?”离咲认真的看着程奕。
“像假的吗?”
“打死我也不想再坐你的车。”
“那你可以选择跑着。”
“不是,你也太……”离咲想不出形容词,琢磨了半天才说出后半句,“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吃个米粉的功夫,您怎么就搞来一辆本田CBR1100?”
“进门之前我就看到前面有二手车行了。”
“……操。我以为你早就不玩儿这个了。”
“接着。”程奕不理会抱怨,直接把头盔扔给了离咲。“上车。”
“有晕车药吗?”
“滚你妈的。”
离咲无奈的带上了头盔,原来,恶梦也是可以重演的。
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思索,机车想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我说你行不行啊?你再吐我都要吐了。”程奕万般无奈的看着手扶着树,呕吐个不停的离咲。
离咲没力气跟他理论只想快点儿把能吐的都吐出来。终于吐完了,直接走到溪流边上漱口……
“不至于吧?”程奕蹲在离咲身边,语气里都是嘲讽。
“你丫那车,至于。”
“你闺女比你强多了。”
“操,你们俩就是俩疯子,要不能那么投缘?”
“不说你自己弱。”
“行,你强,你强你输给一妞儿,还说以后再也不飙车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你还别说,我特想见见那妞儿,绝对是个强人。”
“见个鸡巴。别拱我火儿了!”程奕站了起来,眼前浮现出了那姑娘摘下头盔大笑的样子。他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输给了一姑娘,还是那么漂亮一姑娘。她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这儿可确实有点儿世外桃源的意思了。”离咲终于摆脱了身体的不适,认真观察起水天一色的风景。
“嗯。我小时候我爸常带我来这儿,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儿要是也变了样子那可就虾米了。”
“我说。”
“嗯?”
“深山老林一般变不了什么样子,这是常识。”
“没事儿了吧?又开始犯贫。”
“我这是实话实说。”
“滚犊子吧。”
“你父亲……你就不去看看?”离咲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程奕。
“哪儿看去呀?你咒我死啊?”
“呃……”离咲语塞,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
“过去了。”
“……那你母亲?”
这句话猛的刺痛了程奕的心,“也死了。”程奕撒了谎,还能怎么说呢?说在监狱里关着?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那个女人,那个把他变得如此病态的女人。
“事故?”离咲没有察觉程奕情绪的变化,自顾自的问着。
“我说你烦不烦啊?查户口的啊?”
“你怎么说急就急啊?”
一下子,气氛沉默了……
“别当雕像了,坐下吧。”还是离咲主动伸出了手,拉住了程奕。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挖掘我的隐私。”程奕也算顺着台阶下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认识你这么久,我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你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
“是吗?”程奕想了想,好像是,他从来不跟离咲说起自己。可,没办法啊,你让他如何说呢?母亲把父亲杀了,自己跟叔叔乱伦?根本就没法说。
“我就记得你好像有一次说过,你是跟你叔叔长大的。那时候我没多想。”
“嗯。”程奕简单的应了一句。
“你是多大的时候变成孤单一个人的?”
“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
“怪不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总逃课,你还说要找活计,我那时候想,你怎么那么能花钱啊?演出的费用不够吗?现在想想,是要交学费吧?”
“是啊。”程奕淡淡的笑着。
“我说。”
“嗯?”
“你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像今天这么可爱?”离咲还在挤兑程奕今天的打扮。
“去你妈的!”
“急了你还,说正经的,那天你喝大了,说……你叔叔……过世了,你还差点儿哭了。”
“有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年初的时候吧,你跟高羽分了。”
“哦。”
“反正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喝大了。”
“别说了,肯定特丢人。”程奕企图截住这个话题。
“没有,挺可爱的。”
“闭嘴,越说越离谱儿了。”
“我觉得你好像藏了太多的秘密,结果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儿来。这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我想知道你的这些秘密,可你藏的很深,而且我越挖掘你埋的就越深。”
程奕听着,不说话。
“我现在也不想挖掘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也许吧……”程奕语气淡然。
“我说。”
“嗯?”
“以前的痛苦我没法替你解决,但以后如果有什么痛苦,我想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这两个字程奕说的很艰难,那是一种认同。
“所以,把迷幻剂什么的都戒了吧。”
程奕看着离咲,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让程奕觉得有些刺目。久久的,他才开了口,“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看,要彻底下定决心。”
“很难。”
“我知道很难。但如果没有第一步,就没有第二步。”
“嗯。”程奕算是默许了。
“小奕。”
“嗯?”
“我对你……怎么说……挺认真的。”
程奕听着,忽然觉得特别的心酸。
离咲,如果你要是知道了我的所有,你还会这么说吗?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我死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我愿意带到坟墓里……
(二十)世界太小
折佩托着下巴听所有人滔滔不绝的讲着,老实说,他多数都听不懂……
即便,他已经跟这些人打了好几天的交道,并且以后还要继续打下去……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想起了以前呆在王府的时候,看戏的场景……
郁闷……
“折佩?”欧阳凛看到折佩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哪儿有这样的新人啊?
“哦。啊。”折佩脸一下子红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妥。
“是不是累了?”欧阳凛没有责备,反而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搞的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嗯,是。”折佩丝毫不懂得客气,愣是接了下茬儿。
“那……你出去喝点儿水休息休息?”欧阳凛被咽住了,他还能怎么说啊?真有顺杆爬的,讽刺一下呗……
“嗯。”折佩灿烂无比的笑了,根本听不出欧阳凛的嘲讽,愣是径直出了门。
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折佩看着落日的夕阳觉得非常美,遂决定下楼好好看看。
搭电梯下楼,折佩抬头看着天,绚丽的色彩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青楼里,每天一到日落娘亲都会带他看夕阳。
她说,夕阳总是柔和的,就像情感到了最深处。
折佩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妞儿,帮我拿一下东西。”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折佩一跳。很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折佩没有回头。妞儿,嗯,高羽说过是指女人的,一定不是在叫我。
“妞儿,你聋啦?”
手腕猛的被拽住,折佩吓了一跳,回头望向身后的人,那人也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呀。你是男的啊?”那人猛的放开了手腕。
折佩看着那人,比自己要高一点儿,比自己要壮一点儿,短短的黑发,细长的眼睛,衣服颜色鲜艳,跟他很搭配。很帅气的一个男人。但看着有点儿眼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刚刚电话里联系过的那姑娘。”那人说着拿出了手机,“喂,嗯,是我……什么?……她脑子抽了?我能进地下车库吗?……多新鲜啊,没车证我下不去……得了吧,我自己来吧。”
“那个……你是不是需要帮忙?”折佩小声的问。
“聪明!”那人勾住了折佩的肩膀,“有缘遇见,搭把手吧。”
很爽朗的一个男人,折佩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推开了他,他不习惯跟人这么接近。
“我的老天,你脸红个什么大劲儿啊。”那人大笑。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折佩不理会,低下了头。
“帮我搬点儿东西就行,这时候,男人怎么也比女人好使。”那人说着,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拎出了两个箱子。
折佩定睛一看,好么,自己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这是哪儿啊?都是铁马……哦,不对,高羽纠正过,那叫汽车。
“你拿这个,这个还轻点儿。”那人看了看折佩的体格,还不如自己呢……
“哦。”折佩接了过去,只听淅沥哗啦一声……东西散落了一地。
“我就操了!你!!!我的采样器!!!”那人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猛的放下,冲了过来,开始拾东西。
采样器,小样,唱片……都摔了……
“那个……那个……我……”折佩支支吾吾。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分反正啊?”那人拣着东西,万般崩溃。
“我来帮你吧。”折佩也蹲了下来,伸手开始帮忙。
“等等!”那人一声大叫,“你这手镯哪儿买的?”
“嗯?”
“这个,就是这个。”那人拉住了折佩的手腕。
“你放手啦……”折佩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我说你个大男人动不动脸红个什么大劲啊?”
“我……”
“先说手镯,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折佩说的是实话,这是那时候大人赏给他的。
“啊……唉……能问问那人哪儿买的吗?”
我哪儿问去啊?折佩心里叫苦。但看到那人一脸的真诚,真的很喜欢的样子,索性,把镯子摘了下来。
“给你吧。”
“啊?”那人给吓了一跳。
哪儿有这样的人啊,素未谋面,相逢陌路,就要送人家东西。
“我不是GAY。”那人只能这么理解,他认为这面前的男孩绝对是个GAY。
“嗯?”折佩又不明白了。
“你平白无故送我东西干嘛啊?”
“我……我……打翻了你的东西啊。就当我的赔礼吧。”折佩一着急有点儿结巴。
“修!”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蹲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折佩一看,是欧阳凛。
“哥。”那人站了起来。
折佩狐疑的看着俩人,可算明白了为什么觉得他眼熟,原来他们俩是兄弟。
“你们俩怎么碰一块儿了?”欧阳凛更是纳闷。折佩出去就没了影子,前台接待说被一个叫修的男人大骂了一顿……
“他是?”修开了口。
“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乐团里面的成员。”欧阳凛无奈的说。
“哦。”
“折佩,正好你们认识了,这是我……”
“我是他弟弟,欧阳修。很高兴认识你。”欧阳修抢答。
“你!”欧阳凛刚要说什么,又被打断了。
“哥,你这艺人是不是个GAY啊?”
“啊?”欧阳凛大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开口就要送我镯子。”
“GAY是什么?”折佩的插嘴让对话更加匪夷所思了。
“行了,都打住吧,赶紧上楼,你说你来也不先打个电话。”欧阳凛有点儿责备的语气,但更多的是关爱。
“废话,我拖着这么多设备什么的,我家可没地方搁。”欧阳修简单的把箱子折叠了一下,把散落的东西都放好,抱着往大楼方向走。
“锁车,你说你那脑子。”欧阳凛拿过了修手里的东西。
“哦,对了,我又忘了……上次秦香的车我就是这么丢的……”
“折佩,帮我一起抬一下这个箱子。”修喊了折佩帮忙,三个人总算把一堆东西运上了楼。
“欧阳先生,水。”秘书送了冰水进来,而后转身离开。
“累死我了。”欧阳修窝进了沙发里,吹着冷气一动也不想动。
“注意形象,这里是我办公室。而且折佩也在看着你。”欧阳凛提醒着。
“我说,你这是对高薪聘请的大师的态度吗?”欧阳修满不在乎,继续躺着,并且拍了拍沙发空余的地方,“折佩过来坐啊。”
“……不了。”折佩站着,没动。
“他喜欢站着。”欧阳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折佩时候的情形……个性。
“坐吧,坐吧。”欧阳修起来拉住了折佩,他丝毫不在乎身体的接触。
折佩拗不过,坐了下来。他觉得,他要是这么拒绝,欧阳修就绝对不会放手,这人就这么实成……
“修,你来的太晚了,早点儿的话就能见到乐团的全体成员了。”
“省省吧,你让我休息几天,我时差都倒不过来。我这就撤了。”
“赶集啊?”
“废话,我都快一年没见着媳妇了,搁你你试试!”欧阳修站了起来,“上次回来还是冬天呢。”
“你这次回来不是就不走了吗?”
“是不走了,可关键是我现在迫切的要见到我媳妇。”
折佩看着兄弟二人,笑出了声。感情真好。
“你看看,被人家笑话了吧?”
“滚了,三天不会开手机,家里也拒绝来访。”欧阳修转身要出门,“对了,”他拿着手镯看着折佩,“这个我就拿走了?”
“嗯。你拿着吧。”折佩点了点头。
“谢了,但你别当我变态,我媳妇是珠宝设计师,给她的。”
门被带上,屋里就剩下了欧阳凛和折佩。
“喝水啊,渴了吧?”欧阳凛把杯子递给了折佩。
“你弟弟跟你长得好像。”
“嗯,都这么说。”
“不过……性格反差很大。”
“是,那就一魔杖。”欧阳凛笑了。
“魔杖?”
“就是你说的妖怪。”
“啊?”
“怎么说什么你信什么啊。太好玩儿了。”欧阳凛看着折佩睁大眼睛的样子,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
“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吧。”想要行动,就得迈出第一步。
“哦,不了。”
“有安排了?”
“嗯,一会儿有人来接我。”折佩想起了高羽刚刚给他打过电话,真是把他吓死了,那黑盒子里(手机)竟然能传出他的声音。
“哦。”欧阳凛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按兵不动。
“嗯,几点了?”折佩声音不大。
“六点半。”欧阳凛看了看手表。
“没事了吧?……嗯,我和人约好的时间到了……”
“您都约好了,我还能为难啊。去吧,明天中午左右过来,和团员们一起继续磨合。”
“嗯。”折佩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欧阳凛看到折佩忘在桌子上的手机,叹了一口气,怎么跟修一样迷糊?正要追出去,却看到折佩进了电梯。无奈,他只能等另一部……
下到一楼,接受了无数个人的问好,欧阳凛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看到折佩已经上了车,他被一个男人拥住,正在接吻。
那一定就是高羽了,欧阳凛观察着,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车子发动起来,欧阳凛把折佩的手机扔到了西装上衣的口袋里。
“媳妇~~”欧阳修看到秦香就扑了上去。
“去去去,你不腻味啊。孩子们看着呢。”秦香推开了他。
“孩子们?”欧阳修向秦香身后看去,孩子是变成了两个。
“爸爸。”小美扑了上来。
“宝贝乖。”
“爸爸,想死你了。”小美使劲的撒娇。
铃音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亲亲。”欧阳修抱着小美,眉开眼笑。
“爸爸,你想不想我和妈妈?”
“想,想极了,你还没给爸爸介绍你的小朋友呢。”
“啊,是。”
欧阳修把小美放了下来。
“铃音,我爸爸。爸爸,这是铃音。”
“铃音好。”欧阳修抱起了铃音。
“叔叔好……”铃音有点儿害羞,除了高羽、离咲还有程奕,别人都不会抱她的。
之后是其乐融融的晚餐时间,铃音夹在其中总觉得有点儿别扭,可就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家……
不过,谁都没有把她当外人,欧阳修对她甚至比对小美好。
“我跟你说。”秦香擦着头发,坐在了床沿上。
“嗯?”欧阳修躺在床上看着媳妇。
“你知道那个铃音是谁的孩子吗?”
“谁的?”
“离咲的。”
“啊?adore的那个主唱?”
“更神奇的是,哎呀,人家隐私我不给你说了,搞的我跟八婆似的。”
“别别别啊,你知道我最欣赏这个乐队的,尤其是贝司手。那种对节奏的掌握绝对惊为天人。”
“不说了,你看你那样子。你激动个二五八万啊。”秦香爬上了床。
“哎呦,醋了?”
“滚。”
“我就是八卦一下。”
“唉……铃音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你大哥开唱片公司,你在这个圈子里,你也知道,离咲有个女儿这事儿……”
“明白。”
“结果他就把孩子落在他一个朋友名下了。”
“嗯。”
“那男人是GAY。”
“哦,结果呢?一不小心对那小女孩起了歹念?改了性向?”
“你怎么满脑子色情啊?”秦香打了欧阳修一下。
“哈哈哈……”
“不说了。”
“别,你说你说。”
“那男人的情人你猜是谁?”
“我怎么猜得出来,我又不是大仙。”
“adore乐队里的。”
“不会是……程奕吧?”
“正是。”
“啊?程奕是个GAY?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你?你看得出来什么啊?就你那脑子,天天就想着姑娘了。”
“胡说,跟你结了婚,我发誓我一个姑娘也没搞过。”
“你敢搞,看我不治死你的!”秦香说着骑在了欧阳修身上。
“欲火焚身啊你。”
“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不敢不敢,你接着说啊。我还等着听下文呢。后来铃音怎么跑咱家来了?程奕不喜欢孩子?”
“不是,听铃音说,程奕对她特别好。”
“那她干嘛不回家?”
“那男人,好像叫高羽吧,跟程奕分手了。”
“啊?”
“这还不算,程奕离开他没多久,他就又找了一个。”
“操。那铃音是得不干。接受不了啊。”
“对啊,所以……我说孩子可怜啊……”
“嗯,是可怜。”
“那天我见到那高羽了。”
“嗯。”
“他来接铃音,铃音不走。”
“那小女孩多可爱啊,住下去,没事儿,咱家有的是地方。”
“你大爷的,你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啊?”
“香,你怎么又露本性了?”
“别给我打岔,你听我说完!”
“你先打岔的。”
“闭嘴,听着,那天铃音特生气,指着高羽的鼻子就大骂。”
“嗯。”
“情绪激动。”
“嗯。”
“我是没见过铃音说的那个新男人。”
“嗯。”
“但是听名字就特离谱。”
“叫什么?”
“折佩。”
“啊?”仿佛一声惊雷炸响,欧阳修觉得自己蒙了。
“咋了?”这回换成秦香给吓着了。
“他……是他……”
“谁?”
“之前给你的手镯就是他给我的。”
“靠,你们怎么认识的?”秦香拧着眉毛问。
“大哥让我回来,就是做他参加的那个民乐团体。”
“……这世界够小的。”秦香感叹。
“赞同。”欧阳修说着,勾住了秦香的脖颈。
“色呸子。”
“废话,大爷我都快成禁欲者了!”
“那我好好满足你。”
说着,两人滚成了一团。
“修。”
“嗯?”
“那折佩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挺可爱的。”
“比我可爱?”
“不具有可比性。”
“人好吗?是不是那种会虐待孩子的人?”
“不像,不可能是。”
“那就是铃音心里单纯的排斥了?”秦香琢磨着。
“我说。”欧阳修开了口。
“嗯?”
“咱能不在做爱的时候讨论这个话题吗?”
“……粗人。你就不能用词文雅一点儿?”秦香咬了他一口。
“天生没学会。”
“你就是个魔杖!”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
“要不咱俩能凑一块?”
“烦人!”秦香娇笑着。
“我说。”
“嗯?”
“我今儿差点儿又把你车丢了。”
“你!”
“又没真丢。”
“那也不行,上次那辆心疼死我了!你知道我改装的多费劲吗?”
“哪天咱俩飙一圈啊,好久没跟你赛过了。”
“飙什么?”
“机车!”
“我就佩服你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每次必输,每次还都叫嚣。”
“我就不信我这辈子还赢不了你了。”欧阳修不甘心的说。
“你还做不做了?话牢啊?”秦香拧了欧阳修一下。
“做……”
“那就闭嘴。”
“我不闭嘴怎么着?”
“这么着。”
“哎呦!服了,我的大仙……”
(二十一)实况转播
“我说,你喝那么多水干嘛?”离咲把吉他随意的靠在了音箱上,走到了程奕身边。看他无所事事的坐在舞台的边缘喝水,他就想逗逗他。
“你大爷的,把吉他放好,摔了你赔我。”程奕没回头直接给了离咲一句。
“哎呦,邪了,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滚你妹的,我就长耳朵了。”
“哈哈哈哈哈……”
“赶紧的,放平了,直接撂地上都成,一会儿倒了我真抽你。”
“行行行,催命的。”
“你丫废话真多。”程奕继续喝水,看着下面诺大的观众席发呆。
“紧张了?”离咲也在舞台的边缘坐了下来。
“……有点儿。”
“不是吧,这可不是你风格。”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自信啊。”
“这个说不好,你看猴子,他也不紧张啊。还有小卷毛,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型的演出呢。我看就你一个紧张。”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管不着,您愿意紧张就紧张着,大不了一会儿我把你吉他线拔了,弹错了大家也听不见。”
“你就乌鸦嘴吧。”
“哈哈哈哈哈哈……”
“笑,可劲儿笑,下巴最好掉下来,一会儿你就托着下巴唱。”
“操,别逗咳嗽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先起开。”程奕给了离咲一个大白眼。
“我跟你说正经的,”离咲一边站起来,一边拍打着裤子。
“你还有正经的?没想到。”
“不闹了,说真的,把小卷毛留下来吧。”
“好,正好跟大卷毛就个伴儿。”程奕拧上盖子,把水瓶扔到了地上。
“我说这事特严肃认真。”
“我也没开玩笑啊。挺好的,留下来吧。”
“我看你意仗了,你怎么不激动一下?”离咲纳闷的看着程奕。
“我干嘛要激动。”
“这说明你以后可以恢复吉他手的角色了,不用再跟贝司较劲了。”
“嗯。是,我知道。这有什么可激动的?”程奕站起来,往舞台的中央走去。
“你吃错药了?”离咲紧随其后。
“不是,本来我就是吉他手啊。不就抽签点儿背吗?”
“……你今天果然反常。”
“你给了高羽他们今晚的票?”程奕接上了吉他的效果器,随意的调着音。
“你说什么?”离咲声音很大,电吉他的音色掩盖了程奕的声音。
“你耳背啊?”程奕停下了拨弦的手。
“废话,全被吉他声盖过去了。”
“我问你高羽他们今晚是不是要来看演出。”
“嗯,是。铃音吵吵着要来。”
“哦。”程奕点了一下头,继续调音。
想想也挺悲哀的,他的赠票居然一张都没送出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点儿失败。
这个时候,程奕猛然间想起了阿枫的样子。
他如果能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很开心的笑呢?
可惜,没有邮票能把信件带往天堂。
离咲看着程奕,看他莫名其妙的笑了。
很多时候,他不能明白程奕正在想什么……
“怎么那么慢啊?”欧阳修趴在方向盘上,语气里都是不满。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又在磨蹭。”铃音趴在窗口嘟囔着,算是回答了欧阳修的问题。
“宝贝,你说话够尖刻了。”欧阳修回过头看着女儿身边的小姑娘。
“我是说实话。”铃音收回脑袋,安静地坐在了小美身边。
看着两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欧阳修笑了。
“叔叔……你笑什么?”
“别理他,犯花痴了。”小美语出惊人……
“哈哈哈哈……”铃音要笑抽了。
“真的,我妈就这么说他。”
“小心我撕你的嘴,小混蛋。”欧阳修说着,胳膊伸向了小美。
“你讨厌,爸爸你讨厌死了。”小美笑着和欧阳修纠缠着。
“出来了,出来了。”铃音指着窗外说。
欧阳修看到一辆越野吉普从车库里驶了过来。车子紧挨着自己的车子停了下来,隔着玻璃他看到了折佩,另一个应该是高羽吧?欧阳修琢磨着。
“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下。”高羽跳下车,轻轻敲打着玻璃。
欧阳修把车窗放了下来,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是?”高羽打量着车里年轻的男人。
“小美的爸爸。”铃音放下了后面的车窗,“票给我。”
“欧阳修。”修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好,你好。我是高羽。”高羽客气的打招呼,原来是秦香的先生。“秦香呢?”
“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悉尼了。”
“啊?你回来了换她走?”
“不是,她去参加一个设计展,一个礼拜就回来。”
“哦,吓我一跳。”高羽笑了。
“票给我。”铃音的小手伸出窗外拽住了高羽。
“死丫头,就想着票不想着我啊。”
“也想。”
“下来,抱抱。”
“嗯。”铃音下了车,直接扑到了高羽怀里。
“臭丫头,天天不着家。”高羽抱着铃音开心的笑着。
“你把那家伙赶走,把小奕叔叔接回来我天天呆家里。”
“你……”高羽语塞。
“哼!否则我就不回去!”
“童言无忌哈。”高羽看着注视着他的欧阳修尴尬的说。
“唉……”欧阳修一声叹息。
“我把铃音抱过去了。”高羽跟欧阳修点了一下头,算是告别。
“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要和他在一起!”铃音激动的拍打着高羽。
“宝贝,别闹!”
“放我下来!!!!我不要跟他一起看演唱会!!!”
几经挣扎,沟通无效,高羽最终只能把票递给了欧阳修……
“没事,没事,你看,号码挨着的,到了会场咱们再碰头。”
最后的最后,欧阳修安慰了一下高羽,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铃音是不是讨厌我?”折佩坐在副驾驶,托着下巴无奈的问。
“没有,就是玩儿疯了。”高羽只能善意的撒谎。
“高羽……我看的出来的,铃音她……很讨厌我。”
“折佩……”高羽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我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不是,折佩……不是。”看着如此无辜的男孩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不晚上回去,我好好哄哄她?”折佩左思右想,觉得错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傻蛋。晚上离咲接她回家。”高羽伸手胡噜了一下折佩的脑袋。
“那下次吧。”折佩笑了,“下次她来我一定好好哄她。”
“你真是可爱。”高羽认真的看着折佩,他敢发誓,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折佩这么善良的家伙。
“讨厌……”折佩的脸一下子红了。
“高羽!这边!”高羽和折佩刚刚抵达VIP席就听见了郝欣热情的声音。
“你来的够早的。”
“郝欣姐姐好。”折佩乖乖的打招呼。
“折佩好。”郝欣开心的笑着,转向高羽时瞬间变了脸,“我早?不说你自己晚,还有十分钟就开演了。”
“高羽,我们在这儿。”
高羽刚坐下,身后就有人拍了他,回头一看,是欧阳修。两个孩子在他旁边坐着。
“铃音?”折佩看见铃音,笑了。
“叫本姑娘干嘛?”铃音丝毫不客气。
“铃音!”高羽瞪着铃音,口气严厉。
“哼。”
“大仙,你最晚!”坐在高羽身边的郝欣站了起来。
“啊,您好。”折佩拘谨的跟来人打招呼,高羽顺着声音就望了过去。
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高羽下意识的又回了一次头。
“大伯。”小美开了口。
“小美乖。”欧阳凛摸着小美长长软软的头发。
“高羽,我给你介绍,欧阳凛,折佩签约公司的老板。修的哥哥。”郝欣笑着介绍着,“凛,这是高羽,折佩的朋友。”
“久仰大名,大作家。”欧阳凛伸出了手。
“不敢当,不敢当。”高羽笑着回应。
“拜读了您的旧作《迷途》,相当惊悚。”
“谢谢,您真是恭维了。”
全是套话,无关痛痒。
“对了,”虽然现场嘲杂,欧阳凛还是放低了声音,“不过另一部我更感兴趣,也是郝欣推荐的,《异色》,名字我就很喜欢。是我至今看过的同志文学里面相当出色的一部。”
高羽听着,瞪了郝欣一眼。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里面的情色描写很大胆啊。”欧阳凛笑了。眼光越过高羽落在了折佩身上。
折佩不明所以的看着欧阳凛,被他的视线搞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高羽看着欧阳凛,笑了笑,“谢谢您的赏识,其实那个故事我只想传达一个意思,望梅止渴是徒劳的。”
音乐声传来,打断了高羽和欧阳凛的对话,演出开始了。人潮沸腾。
眩目的灯光点亮,高羽看到了舞台上的程奕。
他站得比较靠后,淡定的拨弄琴弦,因为舞台的距离关系,这么看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高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大银幕。
他在笑,很柔和的笑。修长的手指玩儿着SOLO,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高羽呆呆的看着银幕,熟悉的旋律钻进耳朵,那男孩还是那样,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能虏获每一个人的目光。
高羽一直在看,银幕上的切换人物不停的变。每一个他都是那么地熟悉。
他看到离咲在灯光下低声的哼唱,他听到他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他看到程奕随意弹吉他的样子,他听到他独特的扫弦方式。
他看到两人靠在一起,琴弦飞扬。
高羽笑了,其实,他们俩真的很合适……
演出的尾声,程奕脱下了上衣,随意的扔在舞台上,汗水顺着漂亮的肌肤淌下来,又自然又迷人。
高羽长出一口气,前尘旧事浮现了出来。
他对程奕的占有欲几乎是失控的,那一次,只是因为程奕演出的时候衣服是透明的,他居然用烟头烫了他……
对不起,高羽在心里道歉着。我好像限制你太多了。
银幕上的特写镜头落在了程奕的纹身上。
一对翅膀的纹身。
他们的纹身是一样的。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
高羽叹了一口气,他们的共同之处是如此之多。
一样的纹身,
一样喜欢音乐,
一样喜欢读书,
一样喜欢看电影……
太多,太多,多得数不清……
可他们却是最不合适的一对情人。
个性太强的两人在一起,想要永恒就只有毁灭。
庆功会上,都是扎堆在一起交谈的人们。
离咲和高羽说着什么,不时笑出声来,铃音和小美凑在一起捣乱,欧阳修和程奕相谈甚欢……
只有折佩一个人脱节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
还好刚刚郝欣一直在陪着他,可现在,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欧阳凛一边和同行交谈着,一边望向折佩这边。说了一些客套的话,抽身而去。
“没糖吃了?”
折佩猛的抬起头,是欧阳凛。
“嗯?”
“怎么一个人坐着?”
“……我不太会说话。”
“哈哈哈,你就像一个闷坏了的孩子。”
折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渴了吗?要不要来点儿水?”
“嗯,谢谢。”
欧阳凛起身从侍者那里取了果汁,递给了折佩。
“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欧阳凛看到折佩的眼光落在高羽那边的人身上,看得出来,他在懊恼自己融入不到他们之中。
“没有啊。”折佩回答的口不对心。
“你很喜欢他?”
“嗯?”
“高羽。”
“啊?你怎么知道的?”折佩的脸又红了。
“就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凛无奈了,怎么有这么单纯的孩子。
折佩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喝水。
“其实情感这种东西,往往是更认真的那个受伤害。”
“你被谁伤害了吗?”折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欧阳凛。
“……我说你呢,你扯到我这儿干嘛?”
“说我?不会的。我们都是认真的。”
程奕从人群中出来,忽然而来的疲惫感让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趴在露台的边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巡演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小奕叔叔,你怎么了?”铃音跟了出来。
“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一会儿你爸找不着你非得急死。”
“可是你看上去很不高兴啊。”
“没有,铃音听话,快回去。”程奕弯下腰捏着铃音的小脸蛋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铃音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恰巧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高羽。
“铃音,怎么自己乱跑?”
“不是啦,是小奕叔叔看上去很不舒服我就跟了出来,结果被他赶了回来……”
“程奕怎么了?”高羽蹲了下来看着铃音。
“不知道……高叔叔你去看看他好吗?”
“好好好,你快回你爸爸那里。”
“嗯。”
“怎么了?干嘛一个人窝在这儿?”高羽走到程奕身边,夜风卷起了他的头发。
“你怎么过来了?”程奕看到高羽有点儿吃惊。
“铃音跟我说你不舒服。”
“听她瞎说。”程奕笑着说。
“抽烟吗?”高羽递过了烟盒。
“操。最讨厌MILDSEVEN。不过总比没有强。”程奕一边点烟一边说。
“哈哈哈……”高羽笑了。
“笑个鸡巴?”
“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哦。好像还真是。”程奕也笑了。
“今天的演出很不错。”
“是吗?谢了。”
“你还是适合弹吉他。”
“嗯,贝司相对比较简单,所以创造性就少。”
“咱俩好像很久没这么平常的说过话了。”
“……嗯。以前是我太较劲了。”
“哪儿的话,是我太偏激了。”
“怎么着?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程奕吐出一口烟,看着高羽。
“别了,回头又该变成你自我批评完了以后我再批评你。”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逗了。”
“换个距离看我……我是不是不那么可怕了?”高羽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你一直都不可怕。”
“小奕。”
“嗯?”
“你说咱俩怎么就完蛋了?”
“回答不了,性格不和吧?”程奕回答的淡然。
“对不起,以前给了你那么多痛苦。”
“怎么会,也有很多快乐啊。比如这个。”程奕的手透过高羽微敞着的衬衫摸到了两人一样的纹身,“这是我第一次纹身呢。”
“说的好像你之后还纹过一样。”
“哈哈哈……嗯,你以前就总批评我用词不当。”
“嗯。”
“其实,仔细想想,以前真的挺快乐的。还比如那次咱俩看那个《八面埋伏》,你愣是没我猜出凶手早,结果你还急了。”
“嗯。是啊。那片子确实出乎意料。”
“还有那次你记得吗?去巴黎,我生气了,你劝我,越劝我越急,结果一气之下去了机场,你个傻子到的时候正好有一班飞机起飞,你以为我回去了,结果签了下一班飞机,咱俩还好死不死的是同坐。”
“多新鲜啊,我真以为你恰巧签上了那班,我就赶紧找下一班,急着去追你,我那位子还是跟一个家伙抢来的,谁知道一上飞机,你丫就在我订的那个位子旁边,还悠闲的看着书!”
“哈哈哈哈……谁让你不动脑子,你说谁能一到机场就赶上要起飞的飞机啊。”
“记得那次……咱俩在卫生间里搞了……”
“还有脸说,你个流氓,害得后来进去的那个女的狠狠的瞪了咱俩。”
“对了,那天我整理顶楼的时候,发现你的一些唱片没带走。”高羽想尽量让自己跳出这种情绪。
“故意没拿,我知道你喜欢,留给你的。”
“哈哈哈……我发现你带走了《迷途》的初版。”
“嗯,我很喜欢,也留个纪念……我想这辈子也没人给我写书了。”
“小奕。”高羽一把抱住了程奕。
“你丫放手,干嘛!”
“你说咱俩要是现在还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高羽……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那时候是真的真的……”
“别说,别说那个字,我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高羽,你没错,感情的错不是一个人的。”
“小奕,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的暴力毁了咱们。”
“高羽,你放手。你这样抱着我不合适……”
“你就让我最后抱抱你,分手的时候我就想这样抱抱你。”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简单放我走,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程奕说着,也抱住了高羽。
“怎么会,你记得吗?你跟我说过,你说,高羽,要是哪天我说要离开你,我就是真的下了决心,你别拦我。”
“嗯。高羽,听我说,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对那孩子好点儿。千万别跟他动手,他可打不过你。”
“小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有,高羽,我说了,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太小了,太拧巴了。”
“和离咲……还好吗?”
“你知道了?”
“嗯。离咲说了。”
“还好吧。”
“把LSD戒掉,然后好好的,行吗?”
“嗯。放手吧。你要让我窒息了。”程奕放开了高羽。
“再一分钟,一分钟就好。”高羽不放手。
“别看。”欧阳凛猛的捂住了折佩的眼睛。
他就是想带他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看见这一幕。
他不想折佩看到,他知道这个单纯的孩子看到后会受伤。
他不想他难过……
“嗯?”折佩被吓了一跳。
“这边,往这边走。”欧阳凛拉住了折佩往反方向走。
“你放手啦。”折佩想挣脱他,却拗不过。
欧阳凛把折佩拖到了另一侧的露台,深谙的夜里,风吹个不停。
“你干嘛?”折佩还在挣脱着。
“没事儿,就是吹吹风。”欧阳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他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管这闲事干嘛?让折佩看见不是更好吗?早死心早省事,不就是想跟他玩玩儿吗?干嘛这么在意他的心情?
“吹夜风不好的。”折佩无奈的看着眼前人,还以为他怎么了。他伸手帮欧阳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进去吧,热伤风就糟糕了。”
“你让我想认真了。”欧阳凛说出了这一句,折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折佩的下巴被捏住了,猛烈的吻覆盖住了他……
他要得到他,不仅是玩儿玩儿而已。这个男孩太特别了,怎么能那么善良?他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二十二)
“水还是酒?”欧阳修看着程奕。
“随你。”程奕坐在电脑前面,没回头。
“得累。”
“我说你真是个天才。”程奕猛的回头,吓到了正在倒酒的欧阳修。
“彻头彻尾一天才。”程奕继续说,“你说我怎么就早没认识你,你要知道SIN的专辑我是张张都买的,原来你就是那个SIN。太NB了。实验电子的先锋啊。”
“你要夸晕了我啊。”欧阳修把杯子递给程奕,拉过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你才是天才,没人能把贝司的律动掌握的像你那么好,而且今天看你弹吉他,也是NB大了。”
“怎么跟互相抨臭脚似的?”程奕忽然笑了。
“你刚发现啊。”欧阳修也笑了。
“几点了?”
“刚过了十二点。”
“那你还不打个电话问问离咲孩子怎么样?”
“别了,估计没什么事儿,有事儿他就打过来了。看来秦香帮他看孩子是对了,现在我坐享渔翁之利,哈哈哈……”
“……哪儿有你这样当爸爸的。”程奕看着欧阳修。
“说到这儿,你还是比较像一个合格的父亲的,至少比我像。铃音很喜欢你的。”
“歇菜吧,我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多疼疼铃音了。”
“啊……不好意思失言了……”欧阳修想起了程奕是个GAY。
“嗯?”程奕不知道欧阳修干嘛道歉。
“那个……怎么说呢……反正我是展转打听,也不是打听……反正就是展转才知道,那个……你是……”
“我是什么?”
“……GAY。”
“啊,算是吧。”程奕被欧阳修搞了个措手不急。
“刚刚,嗯,我看到他送你到停车场……”
程奕回忆着,他看到什么了?“啊,你看到高羽送我下楼是吧?”
“嗯。”
“哈哈。”程奕干笑了两声。
“你们……我听说你们散了……”
“是。”
“为什么?你们俩看上去非常合适啊。怎么说呢,感觉很和谐。”
“感情这种事说不出来为什么吧?”程奕笑了。
“不好意思,没想打听你的隐私。”
“我知道。”
“我再八卦一句……”
“说。”
“现在找到合适的了吗?”
“啊?怎么着?你想干嘛?”
“不是,不是。”欧阳修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哈哈哈哈……”程奕大笑,“我是个弯的。所以你别惦记了。”
“操,你丫不带这么骂人的,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也像一弯的?”
“哈哈哈哈……”程奕几乎笑弯了腰。
“你丫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赶紧的,我帮你录东西。”
“我说。”
“嗯?”
“你们跟公司签的乐队还是个人?”
“乐队啊。”
“那就好,不限制乐手自由,以后玩儿现场我得叫你。”
“没问题!”
“还有。”
“嗯?”
“我就是挂在Y唱片旗下,整个录音室还是独立运作的,你们下张专辑到我这里录吧,给我增加点儿知名度。”
“得累,赶紧的,再不录我都要睡着了。”
“不是吧?昨天晚上床上折腾来着?”
“滚你妹的。”
“哎呦,你擅长骂人啊?”
“想领教一下?”
“别了,被个弯的骂,我别活了。”
“你大爷的!”
离咲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程奕和欧阳修躺在一起睡得一塌糊涂,不禁笑了。
“起来吧,两大仙儿。录音怎么录睡了?”离咲蹲下来一人给了一下。
“嗯?”程奕先醒了,睁眼看看自己居然和欧阳修挨得这么近,猛的退了一下。他感觉高羽的拳头一定要落下来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离咲。操,怎么了?莫非是因为昨天跟高羽说话了?后遗症?
“爷,起来吧,你说你们俩睡地板睡一夜不嫌难受啊?”
“你不生气?”程奕认真的看着离咲。
“我气个鸟毛?难得看你找到同好。”离咲笑了,推了推昏睡中的欧阳修,“大爷,你也醒醒啊。”
程奕看着离咲,不知道怎么地,没来由的一阵感动,绝对是被高羽刺激着了……
这结果就是,欧阳修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男人在接吻……
“我就操了……我还喘气儿呢……我不是透明人!”欧阳修使劲的揉着太阳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铃音要是知道会不会崩溃?
“你嗓子怎么了?”程奕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离咲。
“哑了。你耳朵不是很灵敏吗?怎么还问这种低级问题?”
“操!”程奕瞪了他一眼,望向窗外。
调频里这时传来了他们自己的歌曲。
“自恋吧你?关了。”程奕回头看着离咲。
“不关,你就让我好好听听你贝司的律动,以后可没机会了。”
“你丫变态……”
“哈哈哈……”
“停车!”程奕忽然一声大叫。
“操你祖宗十八代的,你吓死我啊?”离咲猛的一脚急刹车。
“药店。你嗓子不是疼吗?”程奕看着离咲。
“你丫真是招人疼。”离咲勾住了程奕的脖颈。
“滚你妈的,恶心死人。”
“217。”收银的一边划价一边盯着程奕。
程奕一边把钱递给收银小姐,一边不好意思。幸亏带着大大的墨镜,要不他真想把自己掐死……
大脑一定短路了……买KY干嘛?
可想想,不买受罪的还是自己……这也算一个理由吧?
发过誓的再也不动感情,怎么……?
“我以为你买西四去了。”离咲见程奕上车就开始讽刺。
“人多……”程奕不看离咲。
“扯淡吧你就,我从这边看一共两个半人。”
“开你的车,哪儿来这么多的废话?”
程奕从浴室里出来,看离咲手里拿着书竟然睡着了……
“唉……”
程奕把毛巾扔在一边,拿下了离咲手里的书。
“过来吧。”谁知离咲一伸手拽住了程奕。
“你大爷的,装睡啊?”
“对头。怎么着?要不能看到你这么温情的一面?”
“下去,别压着我!”程奕怒视着离咲。
“不下去。偏不下去。”离咲一边说一边用膝盖蹭着程奕的下体。
“嗯……你混蛋……”欲望被撩拨了起来。
“想要了吧?”
“滚蛋!”
“你这是明显的口不对心啊。”离咲把手探进了程奕的裤子里,他的欲望抬得高高的。
“你妈的!”
“继续骂,我看你还能骂多久。”离咲的手急促的套弄着程奕勃起的下体。
“……你!”
“骂啊。继续。”
程奕的手抓住了离咲宽阔的肩膀,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嗯……不行了……别弄了……”
“我还等着听你骂人呢。”
“去你妈的!”
“继续,加油。”
“嗯……”程奕的手已经把离咲的肩膀抓出了血痕,而后是欲望的爆发。
“舒服了?”离咲戏谑的笑着,吻上了程奕,“让我也舒服一下吧。嗯?”
程奕没有回应,把手探到了离咲的下面,那东西膨胀的厉害。
“我不要你的手,要你的身体。”离咲的态度异常坚决。
“鸡巴人。”程奕说着,侧身从扔在地上的衣服里拿出了KY。
“你刚去买这个了?”
“你丫话牢吧?”
“我就说你可爱的要命。”
“你怎么不去死?”
“死了谁操你?”
“你混蛋大了!”
“别挣拨了,老老实实趴下来吧。”
“你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程奕确实无奈了。
“不知道,个性使然吧?”离咲不管程奕愿意不愿意,硬生生的把他翻了过来。
“会疼吗?”包裹着润滑剂的手指进入了程奕的身体。
“你自己试试。”
“真的,小奕,不赖我,是你那嘴给你惹得祸。”离咲说着,侵入了程奕的身体。
“你丫绝对不得好死!”
“热死了,你放开我。”程奕侧躺着,想挣开那坚实的怀抱。
“你安静一会儿,拿出点儿疲惫的样子行吗?刺激我是吧?”
“你丫那才是一张贱嘴!”程奕用手肘顶了一下离咲。
“你要是不累弹琴给我听吧。”
“我累。”
“没看出来。给我个点歌的权利吧。”
“……想听什么?”程奕无奈了。
“爱的罗曼丝。”
“你丫死去。”
“我说真的呢。”
“你先放开我啊,你抱着我我怎么弹琴?猪脑子。”
“别我放开你你忽悠我。”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就你使的出来。”程奕讽刺了一下离咲,拎起了床边的吉他。
缓缓地琴声传来,离咲趴在床上笑了。
“我第一次弹琴练得就是这个曲子。”
“谁不是啊?我以为你抽疯非要听这个。”程奕弹着琴,眼睛却在间接骂人。
“我说。”
“嗯?”
“谁教的你吉他?”
“……我叔叔。你呢?”
“自学。”
“不错。”
“你叔叔玩儿音乐的吗?”
“算是吧。”程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上次你听的那张《maple tree leaf》是他的专辑。”
“我就说你们弹吉他的方式很像。”离咲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反而很淡然。
“嗯。很像。”程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离咲说这些。
“可以问问他是怎么离开的吗?”
“LSD过量。”
“我是不是又问了不该问的了?”
“难得你聪明一次。”
“小奕。”
“嗯?”
“你的LSD戒掉没有?”
“没想戒,关键是我没时间碰它,所有空余时间都被你占去了……”
“哦。好事。”
“操。”
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就这么搂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
“离。”
“嗯?”
“今天你看到我跟修躺在一起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嗯。”
“嗯什么嗯?”
“没事。”
“小奕……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绕吧你就。”
“离。”
“嗯?”
“如果我很肮脏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肮脏?”
“嗯。”
“怎么会呢?”
“你总问我为什么会痛苦。如果我告诉你,是不是你对我的幻想就会破灭?”
“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怀有幻想,你就是你,你有你的秘密,你是个独立的人格。你想说就说出来,不想说就不说。但那都是既定的你。不会改变。”
“……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叔叔。恶心吗?”
“然后呢?一定有故事吧?”离咲轻轻的吻了吻程奕的脖颈,他感觉自己开始接近这个男孩了。
“我妈杀了我爸,然后我就离开了那个小镇。是阿枫带我走的……就是我叔叔。”
“嗯。”
“我们生活在一起,其实一切本来不该脱轨的……可我看到了他和男人做爱,所以我问他,我可以吗?”
“嗯。”
“后来我想想,他开始依赖LSD一定是因为我,我是个孩子可他是个成年人。”
“你很依赖他?”
“是。”
“那种依赖是源于什么?”
“本能吧。”
“爱他吗?”
“说不出来。也搞不明白,但我常常想起他。”
“说出来心里好受些了吗?”
“……好像是。”
“那就好。你早该说的。”
“你不觉得恶心?”
“不觉得。孩子总会办错事,比如说我,给自己找了一个一生的包袱。不过可以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你这人就没神经。”程奕嘴里这么说,可脸上却浮现出了微笑。
“跟高羽说过这些吗?”
“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
“该说的时候没说,后来感情开始深了,更没法说了。”
“你的意思是……咱俩还没什么感情?”
“我的意思是……操!我真怀疑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逗你太有意思了。”离咲扳过了程奕的脸。
“你从窗户跳下去吧。我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你是不是觉得绕我特有意思?小聪明。”
“你大爷!”程奕脸红了。
“终于开始认真了啊,little boy。”
“你别又粘上来……”
“你刚刚不是问我你肮脏吗?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
“烦死人!”
“那你就忍忍。”
“离。”程奕搂住了离咲,轻轻的在他耳边呢喃。
“嗯?”
“昨天我跟高羽聊了聊。”
“怎么样?”
“他抱了抱我。然后……好像我们都释然了。”
“不错。”
“其实想想,感情这东西,真是……”
“匪夷所思。”离咲替他接上了后半句。
“嗯,以你的智商也就理解到这里了。”
“后悔吗?跟他分开。”
“不后悔,都是一种解脱。”
“看,你开始长大了。”
“疼。”程奕喘息着。
“慢慢会好的。”离咲抚摸着程奕的脸颊。
“我说的是你动作。”
“我说的是你的心。”
“风马牛不相及。操。”
“真的吗?我知道你的小脑袋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