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埮若冰再度回到清玄境,虽然一切和他离开前一样,但他总觉得周围的一切已有所改变。
也许是前些日子他已经习惯魔域的那处小居,流水潺潺,清幽闲静,回到清玄境后,去大殿见到师父,云千寞高兴爱徒平安回来了。
”若冰,这一路可都顺利?“
”是,师父,弟子体内的寒毒已经清除,也见到了师叔。“
”花艳离果然有办法。“云千寞叹了一声,注视徒弟,”老实说,为师刚开始也有些不放心,因为这是你命中的劫数,从卦象上看,你与花艳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十分奇特,为师至今还不能解。“
埮若冰神情虽然如往常冷漠,但听到那个名字,心底还是免不了骚动。
”你师叔……可好?“云千寞也不再徒弟和花艳离的事多做纠缠,更急于知道雪无痕的消息。
”徒儿是在魔域深处见到了师叔,而且正如师父所说,师叔他并不是活的。“埮若冰虽有些困惑师父的激动,还是如实禀报。
”他的仙元已不再?“云千寞俊雅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是,师父。“
”他终究为了那个人……“云千寞声音扬起,话声里竟有几分恨意。
埮若冰一惊,抬头看去,他从未见过师父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云千寞见到弟子异样的眼神,忙压抑住情绪,淡淡道:”那他的肉身现在保存在魔域?“
”是,师叔在魔晶的结界之中。“
”若冰,你可曾听过魔主会复生?“云千寞忽然问。
”徒儿听说,师叔给魔王留下一线生机,但封印并不是那么好破除……“
”所以,他若要重生,最先要得到的便是无痕!“云千寞冷然道。
”为师曾说过星象异动,现在已经开始变化了,魔气漫天,只怕他们已然有所行动。“
”魔王复生了?“埮若冰脸色一凝。
”为师也不清楚,只是那魔气炽盛,而且环绕之处竟是玄天宫,仙界恐怕有变。“云千寞神色凝重。
埮若冰也是怔住,玄天宫与清玄境各处东西天边,明明是仙界圣地的玄天宫,又怎会魔气炽烈,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寒毒刚愈,又在魔域那妖孽聚集之地徘徊数日,此事且先不用担忧,还是先精心调息吧。“云千寞摆摆手,让徒弟下去休息。
”弟子告退。“埮若冰行过礼,白色的身影转身走出了大殿。
云千寞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显现忧色,不懂事玄天宫有变,连若冰身上都有了与往日不同的气息,不过在那魔域数日,身上竟沾有妖气?让他去治病,究竟是对还是错?
清玄境的游仙会上众仙聚集,品尝佳酿,埮若冰被几位平日亲近的上仙拉着喝了几杯,仙雾袅袅,美丽的仙女偏偏起舞,还有悦耳仙乐相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埮若冰却觉得心上有些寂寥,坐在那里,看众仙侃侃而埮,歌舞翩跹,四处都是美丽景致,但他本就不喜参与宴会,先下这热闹情景,更觉融不进去。
在那袅袅烟雾中,忽有莹光闪过,竟让他感觉看到了萤火虫,思绪不知怎么就映入脑海。
埮若冰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无端想起花艳离。
回到清玄境已经有些时日,每天如过去一样,精心修炼,只是修炼之余他常会发呆。
出神的时候,脑海中常会闪过那个人的面容,那张艳丽又妖媚的脸,他甚至记得他每个细微的表情,还有他说话时那沙哑妩媚的声音。
埮若冰本以为自己可以定下心加入宴会,然而这时不时响起的情景,他怎么也摆脱不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觉得心烦,他离席肚子走回自己的水月阁。
水月阁是清冷的,摆在桌子上的那架七弦古琴,泛着幽幽冷意。
埮若冰心念一动,在桌前做了下来,十指微挑便弹奏起来。
传入耳中的音乐为何如此熟悉?埮如冰有些朦胧的想,倏然才分辨出这是那日弹给花艳离的高山流水。
耳边响起那人勾人的声音——你弹得真好听呢。
埮若冰一惊,咚的一声,琴声停止,他瞪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发怔。
他在干什么?
他早该把那个人忘记的,花艳离是妖,做过许多恶心的事,若依他过去的原则,必定早收了他,以防他再次作恶。
可他非但没有,还对一个妖念念不忘?
埮若冰你是不是疯了?他怔怔的自问。
”好好的聚会不去,却躲在这里。“一个慵懒又带挑衅意外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埮若冰皱了皱眉,站起身。他并不想见到这个人。
来者是宁澈,先帝赐他玉宁君的雅号,修为亦在千年以上,在千年前曾与埮若冰有过节,是以两人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关系也是十分冷淡。
敕个清玄境的仙人都知道这两人交恶,而且玉宁君心高气傲,只要有机会就想与绝尘公子一较高下。
宁澈一袭白衣俊逸,俊美的容颜带了点讥讽的笑,黑眸定定看着他道:”埮若冰,几日不见,你似乎不太一样了。“
埮若冰神情冷淡,等他说下去。
”你身上有了妖气,自己都没察觉吗?“宁澈嘴角微翘,冷冷看他。
埮若冰心下微惊,他身上竟有了妖气?是何来的妖气,为什么自己一无所觉?
”听说你去了趟魔域,是不是那时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宁澈的话声透着嘲弄。
”与你无关。“埮若冰冷冷道,板起了脸,”我要打坐修行,就不招待玉宁君了。“
”你是该好好静心修行,把那妖气除去。“宁澈冷笑,转身离开。
恍惚中,似乎有柔软贴覆在唇上,带了灼热的湿度,有伴着浓浓的香气。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攫住那嘴唇,加深蹂躏,体内欲一阵疼痛,他睁眼发现自己跌出澄明之境,在周身行转的冰心静诀差点逆流,造成伤害。
埮若冰一惊,马上清醒过来,为自己的梦境吃惊不已。
他应该是对花艳离动了情,这是修炼的禁忌,但他为什么会对他有那样的感觉?
难道仅仅以为几次肌肤相亲,便产生了不舍?
埮若冰弄不清自己的心绪,花艳离,那么样的妖冶放荡。纵情恣意,他的性格完全与他背道而驰,自己怎会受他影响?
”公子,仙帝要您去大殿。“仙童在门外敲了门,轻声禀报。
埮若冰收回心神,守住澄明境界,”我知道了。“
埮若冰来到仙帝大殿的时候,宁澈居然也在。
”若冰,你来了。“云千寞挥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了。
埮若冰站到一边,对上宁澈戏谑的眼。
在那双眼的打量下,埮若冰第一次感到心虚,有种像被人窥破心事的尴尬。
”若冰,你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云千寞看着他,神色里有一抹担忧。
他怔了一下,”若冰没什么不适,师父。“
”为师看你脸色不太好,修炼时可遇到什么阻碍?“
”没有。“埮若冰低头道,不知为什么竟隐瞒师父自己的情况。
云千寞一叹,”你自己注意就好,切不可让那魔域妖气侵染,阻碍你的修炼。“
”是,若冰知道。“
云千寞收回目光,坐回椅上,”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埮若冰和宁澈都望向他,等他吩咐。
”我受到了讯息,你们师叔的身体在魔域有了危险,有人想抢夺他的肉身,现在我派你们去魔域,务必守住无痕的身体,不要让魔王有任何可乘之机。“
这一席话让埮若冰一惊,没想到师父竟又要他去魔域。
而且雪无痕有危险,那么花艳离呢?他一直守护着那片结界,如果敌人是要夺取雪无痕的肉身,势必会与花艳离有冲突,花艳离可会平安无事?
雪千寞一直注意埮若冰的神情,忽然道:”为师受到了花艳离求助的讯息。“
埮若冰迅速抬眼。
雪千寞望着他,幽幽一叹、”你此去可帮助花艳离,不过为师派了宁澈同去,一来是帮助你,二来也是监督你的行为。“
”虽然为师不知道你在魔域经历了什么,不过你近来心绪不宁,仙气紊乱,为师不想你再受妖气影响,铸成大错,因此派宁澈与你一起,必要时他会导正你。“
”若冰知道。“埮若冰低头领命。
雪千寞有望向宁澈,”清玄境内你二人修为最高,术法最强,你们记住了。此行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无痕的肉身,切不可被魔主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语声微微严厉,连宁澈都暗暗吃惊,因他从未见过仙帝如此神情。
”是。“二人领了仙帝旨意,即刻出发。
魔域可不是人人能随意进出的,不过对象若换成清玄境两位修行千年的上仙,就另当别论了。
敌不过他们的守门妖怪,只得匆匆将讯息传给护法。
宁澈悠闲地见一个打一个,看妖怪纷纷逃散,很是快意,一旁的埮若冰却板着脸,看来心情不佳。
宁澈斜睨他一眼,”喂,既然说是那花艳离要我们帮忙,为何魔域的妖怪还要阻碍?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埮若冰也不知,他不确定魔域是否有了变故,但念及这一层,他便越是担心花艳离的安危,只想快点见到他。
”护法来了!“
一直杀到大殿,听妖孽们这样叫嚷着,埮若冰信念一动,不过发现落入眼帘的是个黑衣身影时,却叫他怔了怔,不肯承认自己刚才涌上心头的感觉是失望。
宁澈看一眼身边面容冷漠的埮若冰,后者沉默不语,于是宁澈说道:”我们找的是花艳离。“
赖千素瞅了埮若冰一眼,”哦,这件事我知道,请两位上仙稍作休息,现下离离不方便出来相见。“
埮若冰忍不住怒道:”既然求助于清玄境,现在我二人都到了,他还不来相见,这是什么意思?“
宁澈有点惊异于埮若冰此刻的沉不住气。
宁澈不知道埮若冰心中多担忧,谭若一来担心花艳离的安全,二来是弄不清赖千素到底是敌是友,只要一想到花艳离有危险,他的心就乱。
”我说了,花艳离此刻不方便相见,曼青,你出来说你主子的事。“赖千素冷笑一声,口气也变得不客气。
见他神色不善,埮若冰心中更急。
名唤曼青的狐妖走了出来,竟是一位容颜清丽的男子,那双眼睛黑幽如深潭,看人像是凝了万千感情。
宁澈嘴角微翘,带了一丝讥笑,神色不善地看向这狐妖,心想魔域的妖孽果然都很会勾引人,连一个小小狐妖看起人都如此妖媚。
看来那传闻中的花艳离必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虽怪埮若冰会如此反常。
想着,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埮若冰。
曼青看了宁澈一眼,垂下眸道:”两位上仙,我家主人现在的确不方便见客,不如两位随曼青下去稍作休息,等我家主人出来相见。“
宁澈冷冷一笑,”好大的架子,叫我们来帮忙,现下又不见人,这算什么?“
曼青听出他语中的轻蔑,便垂首退到赖千素身后,不敢再说什么。
赖千素本就不喜欢仙人,面色凝重道:”随你们等不等,你二人进来打伤我魔域众妖,七道结界都被你们破坏,我现在还以礼待之,已算是客气,魔域虽受清玄境管制,但也不会任你们欺负,高高在上的神仙看不起我们这次妖怪,请回便是。“
宁澈神色变了正要发作,埮若冰却不发一言忽然闪身往里走去。
他这举动是赖千素始料未及的,没想到这绝尘公子竟说闯就闯,他到底想干什么?
埮若冰掠过大厅,凭着记忆,往花艳离的居所去。
他现在很担心花艳离,赖千素不让他们相见,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如果是魔主出面,赖千素必定听命于魔主,那花艳离就是孤身一人对抗众妖。
他知道花艳离对雪无痕很是尊敬,那妖孽也许作恶,但对雪无痕必然豁出性命保护,想到这里,他就十分担心花艳离的安危。
他必须要马上见到他——
”花艳离、花艳离!“
埮若冰闯入小居,每到门扉都打开了却没有花艳离的踪影,待他飞掠到花艳离寝室,砰地一声闯门而入,才发现他的身影。
”花艳……“那声叫喊噎在喉中,再也喊不出来,他的心伤仿佛被眼前的情景所刺中,竟呆呆站在那里,一时忘了该如何回应。
那床上有着衣衫凌乱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容貌明艳,脸上还带着绯红艳色,不是花艳离是谁?
而他与另外那名男子抱在一起。
那个人埮若冰也见过,他叫长风,是花艳离的属下。
在那种情形之下见到埮若冰,花艳离脸上闪过异色,但随即镇定下来,手指风情万种地掠过鬓边,妖艳一笑,”绝尘公子怎这么快就到了?欸,可是怎么办,现在小妖有些忙呢。“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妩媚,呼吸亦有几分急促,任谁见了都知道房里正发生了些什么。
跟在埮若冰身后进来的宁澈和赖千素,也都面有尴尬之色。
都怪埮若冰如此硬闯,宁澈冷着脸退出房间,这些妖孽晨昏颠倒,是在不要脸到极点。
出去的时候宁澈又差点于那狐妖曼青撞到一块儿,曼青见他神色不善,退了几步,不敢碰到他,神色怯怯。
宁澈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自顾自走到庭院坐了下来,闭目打坐。
埮若冰直觉自己浑身僵硬,只能如木偶般站在哪里,觉得自己的担忧可笑得紧,但心上又似被捅了个洞似的,一瞬间不知是难过亦是轻蔑,他不该有这么复杂的感情,这些心情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为何?为何他的心现在会如此矛盾?
在看到花艳离衣衫不整的那刻,心早已跌出澄明境界,只是留给花艳离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决绝。
花艳离没有忽略他转身时眼中的嫌恶。
他淡然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要自己不必感到痛苦,反正一直以来自己在埮若冰心中就是这种面貌,现下又何必因他的轻视感到痛苦呢?
宁澈看埮若冰走出来,淡声道:‘还不快收你的心神调整气息,没发现你的气息乱成什么样子吗?早已跌出澄明之境了吧,再这样下去,你离魔道不远!”
他的语声虽有几分嘲弄,但有透着凝重,埮若冰知他是关心自己才出言提醒,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闭目收束心神。
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怎么去控制,他似乎已经身不由已了。
花艳离随便就挑乱了他的心绪,甚至因他而感到伤心,埮若冰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澄明境界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难过?
赖千素戏谑的看着两人,脸上带着一点嘲弄。“都说了叫你们等一下,现在破坏人家好事,你们这种神仙一定见不惯啦,还是快点精心打坐,平缓一下比较好。”
“曼青,去给两位上仙上茶,我们妖魔一道也不能疏忽了礼仪。”赖千素说得讽刺。
曼青低声应了,即刻便退去。
赖千素懒洋洋的道:“好了,现在你们也见到离离;了,稍后的事你们与他商量便是,恕我不再奉陪。”
埮若冰与宁澈都定定闭目打坐没有回应,赖千素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曼青捧茶来到庭院时,只见两位上仙都在静心打坐。
一时间他游戏紧张,把茶小心翼翼地摆到桌子上,不敢打扰他们,他向来是有些怕神仙的,毕竟他只有几百年的道行,再加上听说过这两位神仙的名声,知道他们从来都是收妖不留情的。
茶香在院子里四溢,曼青静静站在一旁,只偶尔偷偷看一眼宁澈,又飞快低下头,不敢让他察觉。
那神仙生得真好看啊!曼青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人物!就算对方只是冷着脸看人,都让他心里一动。
他要妖性本涩,见了宁澈不免春心荡漾,控住不了自己想要多看他几眼的想法。
他一直跟在花艳离身边,平时里也只听他吩咐侍奉别人,但这样合心意的,他从没碰见过。
又一次偷看宁澈,却与他冰冷的视线碰到一起,曼青吓了一跳,感觉那目光里的冷意与杀意,不禁慌乱得急急低下头。
宁澈冷哼一声道:“你可以滚了,再不然本君马上收了你!小小一只狐妖,竟敢妄想。”
他这话说得既露骨又刻薄,曼青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觉得羞辱又觉难过,但他说的是事实,只能急急退了下去。
“玉宁君何必说话这么不客气呢。”妖媚的笑声传来,一袭艳红的衣袍飘动,是花艳离进到了庭院。
他眼珠子一转,深邃的视线落到宁澈身上,对他上下打量。
“曼青不过是恋上仙俊逸之姿罢了,就算望向,也只是对你有好感,又不会真对你做什么,那孩子很乖。”
宁澈冷笑道:“身为你的手下,必定也是淫乱至极,很乖?也只有你花艳离这么厚脸皮才说得出来。”
花艳离摇头叹息一声,“欸,清玄境出来的人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说罢,他一双眼落到还闭着眼的埮若冰身上。
宁澈看看他,又看看埮若冰,冷哼一声道:“妖孽,还不快带我们去见师叔肉身,你求助于我们,不会只想在这里看人吧。”
第七章
魔晶结界内还是寒气漫天,烟雾缭绕里,宁澈远远就看到一道素衣身影悬空躺着。
他心念一动,想要走近看清楚,没想到才刚迈出一步,花艳离周身便闪过红色光芒,令宁澈诧异地看他一眼。
花艳离道:“这是我下的贴身咒,若有人想靠近结界,我必会有感应。”
宁澈冷笑,“也对,这样在你风流快活时也能知道是否有人擅闯结界,你对师叔倒还忠心。”
他这句话里轻蔑嘲讽之意浓厚,花艳离神色却是云淡风轻,彷彿没听见。
花艳离轻念咒语,解了第一层结界,宁澈还想更近一步,却被埮若冰拉住。
他淡漠的脸上没有表情,只低声道:“还有两层结界,随他进去。”
宁澈虽不甘心,想着这花艳离的结界他还破不了吗?但埮若冰特意如此提醒,他心念一转,又想花艳离妖术深厚之事他也是有耳闻的。
他一直很想和花艳离一斗,未料埮若冰竟阻拦,如此看来这花艳离必然非易与之辈。
虽是不甘心,但也不敢贸然行动。
花艳离格格一笑,“好强斗勇没什么不好,不过玉宁君贵为上仙,道行也超过一千年,竟还如此气盛,仙帝没对你说些什么吗?”
宁澈心头火起,转眼瞪他。
花艳离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有意思,看来清玄境的神仙也不都是清冷古板的嘛,竟仍有玉宁君这样的神仙。”
埮若冰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没正眼看过花艳离。
花艳离几次偷瞧他,心中难免失望。
也不是不知他为何如此,被他撞见那样的自己,只怕心中又多一些厌恶跟痛恨了吧,哪还会正眼看自己呢?
花艳离啊,为何你总是不死心,渴望他正视你、看清你呢?
三道结界解开之后,宁澈终于可以靠近那悬空沉睡的身影。
那人犹如躺在水晶之中,白衣洁素,俊逸清冷,那般的气度与风雅,令宁澈一见之下竟有些怔然。
他过去从未见过雪无痕,他飞升之后,雪无痕已不在清玄境,所以他只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说。
没想到初见雪无痕,竟是在如此奇异的情景下。
那绝美的容颜沉睡着,阖起的双眼上睫毛纤长分明,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动人,宁澈怔怔望着,心上涌起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直觉的想要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这明明是他师叔啊,为何他有种自己必须要保护他的感觉呢?
“看呆了 ?”花艳离瞧见他痴迷的眼神,不由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这是你师叔,你不是该行礼拜见他,不该是用这种爱慕眼神瞧着吧?玉宁君,你也太失礼了吧?”
一番话说得露骨,宁澈有些尴尬,却阻止不了心中的怦跳。
“原来你中意的是这类型,唉,可怜曼青了。”花艳离像是想到什么,幽然一叹。
宁澈脸一板,面色却是赧然,“在师叔面前,休得胡说八道。”
“别担心,师父他什么都听不到。”花艳离促狭一笑。
宁澈又望向雪无痕,“他这样……多久了?”
“一千年了。”花艳离淡淡道,千年的光景似乎是转瞬即逝,但谁又知道这千年的寂寞?
“仙帝说魔主要来夺他的肉身,确有此事吗?”埮若冰皱着眉问。
“不错,玄天宫的人已经来过。”
“玄天宫?!”宁澈和埮若冰同时惊讶。
花艳离冷然道:“是玄天宫没错,我也奇怪,为何堂堂仙人,竟会替魔主办事?”
“这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否定。
“除了魔主,没有人会想要师父的肉身,玄天宫来的那两位上仙是须无子和魅月,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宁澈和埮若冰皆是一震。
“你和他们交手了?”埮若冰忍不住问,怕花艳离受伤。
“哼,那两人道行了得,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守住结界,不过也只能阻挡他们一时,所以才向仙帝搬救兵。”花艳离听出他语中关切,心头一荡,却又不敢多做期待。
“既然能派出须无子跟魅月,这人在玄天宫必定势力极大。但玄天宫的仙人,又怎会和魔主有关系?”宁澈皱眉道。
“不错,事情就是这么复杂。但我们静待便可,接下来他们必定还会有所行动,不夺得师父的肉身,他们不会罢休。”
“那魔主已经复生了?”埮若冰心有疑惑。
花艳离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如果他真的已经复生,现在就可以攻回魔域,但师父尚未苏醒,封印到底有没有破除,没有人知道。也可能他只是觉醒,还未真正恢复魔主的力量。”
“所以他才更需要无痕师叔的肉身。”宁澈冷声道。
“应该是这样。”花艳离轻叹。
“无痕师叔当年又何必留下让他复生希望,弄得现在自己这么危险。”宁澈蹙眉。
花艳离笑了笑,“这玉宁君就不懂了,只有付出过感情的人才会懂。”他说着,眼睛却望向了埮若冰。
埮若冰心中一震,却不禁别开眼,不敢对上他眼眸。
宁澈震惊道:“你是说,师叔他……”
“唉,看样子仙帝真是死要面子,那么精彩的陈年往事都不对你们说。”花艳离幽幽一叹,手指抚过披散的长发,“当年师父和魔主一战,惊天动地,不过早在那一战之前他就与魔主相识并且相恋,这件事如今也没有几人知晓。当年师父私恋魔主,惊动了清玄老人,本来仙帝之位是要传给师父的,不过他最后为了魔主,放弃了仙帝资格,以致仙帝之位易主。
”而仙魔一战,是逼不得已,那时魔主魔性大发,已难控制自己,必定会为祸天下,师父为了制止他不得不与他一战。最终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他将魔主封印,不过他始终不舍恋人魂飞魄散,所以才用自己的元神换取他一线生机。“
”师父这样不死不活的躺着,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花艳离遗憾地说。
”那魔主还要杀他?“宁澈有些激动,接受不了在传说中近乎完美的师叔竟会恋上魔主。
”他只是要夺师父的肉身,杀不杀,我们谁也不知道。“花艳离怅然叹息。
”他仙元都已不在,要他肉身又有何用?毁了他肉身,仙元便归魔主所有,从此天下间再无人能牵制他,哼,还不是要杀了师叔!“宁澈语气有些烦躁。
他只觉雪无痕未免太傻,千年来在此沉睡又有何用,换来的终是一个魔性大发、没有人性的恋人。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花艳离淡淡道:”若是魔主真的重生,我们谁也挡不住他,现下保住师父肉身,也不过是努力最后一次罢了,到时魔主重新统领魔域,外面那些妖魔就皆是敌人了,千素他不会违背魔主,现下却也不阻止我,这是我们达成的共识。“
”你是说,赖千素会站在魔主那边,为他做事?“
”魔域本来就受魔主统领,他是我们的王,千素身为右护法自然帮他。“
”那你……“宁澈质疑。
”我是异类,早已不在乎生死。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若没有师父,我早已魂飞魄散,所以在我心里,只有师父。“花艳离淡然的道。
这样的话自一妖孽口中说出,始终有些怪异,宁澈看着他,沉默不语。
埮若冰直盯着花艳离,只觉他说生死的时候,自己心中悸动了下。
为何花艳离的口气如此平淡,他真的不想活了吗?那自己为何在乎他的生死,在乎得不得了,根本不想他有事,甚至因他如此满不在乎的口气感到生气?
”只要我在,你便不会有事。“他忍不住沉声道。
花艳离惊讶了一下,幽黑的眼眸看过来,与他相交。
魔晶洞内分外沉默,许久,才由宁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气氛,他忽然道:”你们可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花艳离的手掌抚过一块水晶,那水晶上便现出了洞外的情形。
有一人正在接近魔晶洞,一身黑衣,气质分外邪魅,那张脸不能说不好看,但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怎样都让人不舒服,邪恶得厉害。
相较下,花艳离虽是妖,宁澈却没在他身上感到这样大的邪恶气息。
”他是谁?“宁澈皱起眉问。
花艳离脸上的神情很难看,甚至咬牙切齿愤恨的道:”黑妖!想不到魔主居然令他重生,他明明已被师父杀死。“
埮若冰从未见过花艳离情绪波动这样大,那种恨意好似充满他整个身体,甚至令他微微颤抖着。
”你别动,由我们去对付他。“埮若冰对此感到不安,不禁出声道。
”不!“花艳离拒绝,看向两人,”你们谁也别动,我要亲手杀了他。“
宁澈和埮若冰互望一眼,都能感觉他强烈的恨意。
花艳离走出结界,回身叮嘱:”在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不到最后一刻,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黑妖太过邪恶,但我有对付他的方法。“
花艳离快步离去,留下埮若冰跟宁澈望向那晶石。
宁澈忍不住问:”你相信他?“
埮若冰心中虽然担忧,表情却很镇定,”既然他说了要自己动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
”好,就听你的。“宁澈回应。
”你可曾听过黑妖的传闻?“埮若冰问他。
宁澈点头,”千年前他兴风作浪,专门杀害凡人男子以汲取精元,炼就邪恶的春情荡漾心法,害人无数,后来被师叔打掉元神,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没想到魔主竟能令他复活?“
”花艳离也会春情荡漾,但是他恨他……“埮若冰沉了脸,隐约猜到了什么,一颗心也因此越发不安。
宁澈不语的看着他,彷彿知悉他此刻的心乱。
花艳离站在黑妖面前。隔了千年,他一样恨他入骨,是他把自己变成现在低贱的摸样,为了那门不能启齿的心法,他的身体需要男人、渴望他们的碰触、需要他们纯阳的精魄,但他的心却为此痛苦不已,厌恶那样的自己。
”花艳离。“黑妖瞇着眼,认出站在他面前的红衣身影。
”千年不见,你竟还记得我。“花艳离唇角微扬,那笑容冷蔑中亦有些妩媚。
黑妖眼中精光一闪,下流的笑道:”过了千年,你的样子看上去更美,也更淫荡了。“
”哪里,这还不是你调教得好。“花艳离淡淡一笑。
”你会出现在此,是要与我重续旧情?“黑妖暧昧地笑,一双眼上下打量着花艳离。
”魔主令你重生,又叫你进这魔晶洞,定是让你来取雪无痕肉身吧?“花艳离眼珠-转,悠然笑着。
”没错,魔主也告诉我,你在这里。“黑妖眼中淫光闪动,”隔了一千年,我还是想你想得紧,后来碰到再多人,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让我满意。“
”你是想念我,还是想念我的身体?“花艳离妖媚的一笑。
”两个都想。“黑妖上前一步,忽然一把搂住花艳离,”这世上与我一样修炼这春情荡漾心法的也只有你,活了那么久的时间,你勾引人的功力想必也增长了,那门功夫在你身上,让你享受了这些年,你可感谢我?“
”感谢,我当然感谢。“花艳离笑得花技乱颤,在他怀里也不推拒,反倒是诱惑地蹭着他身体。
”要不是黑妖大人当年捉了我这小妖当练功工具,强行把春情荡漾这内功加诸到我身上,让我不得不修炼这门淫邪无比的功夫,哪会有今天的花艳离?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要多魅惑就多魅惑、要多淫荡就多淫荡,男人们都对我的身子喜欢得紧,这还不多亏了黑妖大人……”花艳离放浪笑着,媚眼如丝,神色间都带了露骨的挑逗。
在魔晶上看得一清二楚的埮若冰,手都捏成了拳头。
“那现在黏在我怀里,是要和我云雨一番,还是要把雪无痕的肉身双手奉上?”黑妖眼中闪过精光,灼灼地看他。
花艳离妖艳一笑,轻挑的在他脸颊吻了一下,“两样都是。”
黑妖哈哈大笑,身上的淫欲很快被他挑起,索性双手探进他宽松的衣袍。“这样的美意我又怎么好拒绝。”
花艳离似在他怀里酥软了身体,因他肆意的抚摸发出淫浪挑逗的喘息,完全的配合他,挑起了黑妖的欲念。
花艳离娇喘道:“现下我们都使出春情荡漾,必定会很快活,除了我可不会有其他人能让你这样快活。”
黑妖呼吸粗重,淫笑道:“不错,等下我们使出春情荡漾交融时,必定是无与伦比的欢愉……”
“我都献上我自己了,稍后你得替我在魔主面前美言几句,好让我与你一起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快快活活的,好不好?”
黑妖却眯起了眼,一把揪住他头发,“你现下是在跟我埮条件?我可忘不了千年前雪无痕杀我时,你只顾自己逃命……”
花艳离轻喘了一下,因黑妖另一手摸到他的脆弱中心,令他抖了一下,“这不能怪我,我不逃命难道等着被杀?若换成你,只怕也是弃我于不顾……”
他的喘息急促起来,被黑妖抓着分身粗鲁揉搓,很疼但又很快有了感觉。
“好,那就别管那么多,我们先快活了再说,你看你身子都成这样了……”黑妖淫荡地笑,欲望全都被花艳离妖媚的样子勾起。他不信花艳是真心向自己示好,但也不管这妖精等会儿有什么诡计,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治他,现在先享受了再说。
他对花艳离的印象还是在千年前那个任他蹂躏、对他的命令服服帖帖的淫浪小妖精。
只觉过了千年,这妖精真是越发淫荡、越发会挑逗人了。
花艳离被他压在身下颤声呻吟,任黑妖肆意的抚摸咬齿,在他蜜色的身体上恣意妄为。
宁澈已经看不下去,站起身,面色尴尬。“说要对付他就是这样?”
埮若冰神情亦十分僵硬,手因握得太紧,掌心都被指甲剌伤,沁出了鲜血却不自知。他在极力控制,控制自己不要冲出去,他说过要相信花艳离,说过要相信他的。
黑妖等不及的剥了花艳离衣物,粗糙的大掌已经抚到他股间的幽穴,他将硕大肿胀的分身顶着那入口,催起春情荡漾,好在享用这妖精时可以吸取他精元,加深自己的修为。
谁知花艳离等的就是这瞬间,在黑妖急于将凶器埋进他身体这一刻而兴奋得失去戒心时,对黑妖发动攻击。
“啊!”黑妖发出惨叫,被花艳离的强大妖力击中,那红色的艳光带着致命的力道,穿透他的身体,像火一样的焚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花艳离自他身下脱离,缓缓站起,掩好衣襟,脸上虽笑着,却分外冷酷嫌恶。
“你不是想好好享受吗?那就好好享受这催情之火吧,让它们将你烧尽,烧得一点也不剩!你这邪恶的淫魔,我本可用春情荡漾反吸你的精元,不过我才不屑,那么恶心,谁要?你还是把它带进坟墓里,自己去享用吧!这催情之火我修炼了千年,这一次定将你烧得魂飞魄散,看魔主还有什么本事能令你重生!”
“你——”黑妖嘶声道,眼睛瞪大,面容在红色的火焰里扭曲得可怕。
“怎么样,催情之火的滋味好受吧?”花艳离妖艳的笑,但他看黑妖的眼神却简直像巴不得要再杀他一遍那么的恨。
“别挣扎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它是致命的。我早就偷偷修炼,只是没等到我料理你,师父已经把你杀了!我本以为用不到,没想到还有能让我亲手杀你的一天,真是痛快!”花艳离大笑起来。
“你看着我,我对终于能亲手杀死你打从心底感到高兴,高兴得都快疯了!我连做梦都想着要将你千刀万剐,好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还给你!”
花艳离疯了一般笑着吼道,那绝美的容颜上从未有过如此凄厉的神色。
他笑得嘶声力竭,冷酷的看着黑妖在那火焰里凄厉惨叫,最终被烧成灰烬。
然而下一刻花艳离身子一颤,呕出一口鲜血,但他还是在笑,笑得无比欢畅。
埮若冰一见他那近乎疯狂的模样,早已经冲了出来,此刻正好抱住他,看到花艳离呕血,他的心魂都快碎了。
花艳离等落到他怀中,才像恢复了些神智,手指拭过唇边,擦去呕出的鲜血。
埮若冰只觉他身体冰冷异常,“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他急切的说,声音因为担心有些沙哑。
花艳离的视线落到他脸上,望他良久才幽幽一笑,手指轻抚过他面颊,“你在关心我吗?”
埮若冰握住他冰冷的指尖,“不要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被妖术反噬吗?”
花艳离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是方才用的咒术太过厉害,对自己也造成了一点损伤。”
埮若冰不大瞭解那催情之火,便信了,“伤得重不重?”
花艳离妩媚一笑,“没事,你哪听人会被自己的法术重伤,只不过出了一点岔子,休息下就没事。”
埮若冰听他说得轻松,才渐渐放下心来,而且看花艳离又巧笑嫣然,恢复了 日不正经的样子,心里略松了口气,也不那么担心了。
感到怀中身躯冰凉,他忍不住伸手掩好花艳离的衣袍,“衣服穿好,这样才不会冷。”
他说的时候虽板着脸,花艳离却觉得可爱透了,心头一暖。
“唉,这会儿不嫌弃我了吗?”他忍不住怀有一丝期待的问。
埮若冰沉默,答不上来。他仍分不清自己对花艳离的感情,但就是放不下他、见不得他有危险、见不得他受伤害。
而且,看到花艳离和别的男人那样亲密接触,他会嫉妒。他承认了,那是嫉妒,那是不痛快、不能忍受。
这算是喜欢吗?
但他又怎会喜欢一个他样样都看不惯的人呢?
花艳离闭目靠进他怀里,“我好累,再让我靠一下,靠一下就好。”
埮若冰身体有些僵硬,却不推开他。
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但怎样也无法行动,手反而不由自主轻轻搂住了那柔软冰冷的身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第八章
宁澈瞪大眼,看花艳离叫人把一桌精巧菜肴端进来,还配了佳酿。
“我说你这妖精,我们现在守在这洞里做正事,你准备这些做什么?”他忍不住冷声问。
花艳离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自躺椅上慵懒地坐起来,“虽是在办事,但也不可忘了享受。虽然你们神仙可以不吃不喝,不过既有美酒佳肴,总要享受一下,不该浪费。”
宁澈对他的做法无话可说,也没有问埮若冰的意思,因为打从见到那家伙抱着花艳离进来,他就知道埮若冰已经没救了。
这大概就是仙帝要他看管的原因,埮若冰不知什么时候对花艳离动了情,而且是要命的那种。
宁澈看了看埮若冰冷漠的神色,心中暗想,只怕这家伙连自己的心事都摸不透吧。
“曼青,东西摆在这里就好,你要不要替玉宁君倒杯酒?”花艳离意有所指的笑着,明媚的目光看着宁澈。
宁澈受不了他这副妖娆样,只觉浑身发冷,况且旁边还有一个面上带羞的小狐妖不时偷看他,“不必了,我自己倒就好,你让他下去。”
他不喜欢这小狐妖看他的眼神。
曼青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神色,花艳离叹口气摆摆手叫他下去。
“我们虽是守在这里,不过也不知魔主什么时候再来,又会玩什么花样,这样干等他等到天荒地老未免无聊,总该找点乐子呀,别老是拒绝我的好意。”花艳离轻笑,抿了口酒。
宁澈淡淡一笑,“你倒真会过日子。”
“你不必讥笑我,与黑妖一战伤我元气,我的好好歇歇才能补回来。”
花艳离没说假话,宁澈见他妩媚的面容透着苍白,确实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宁澈也不再多说,给埮若冰倒杯酒,“你也喝一杯。”
埮若冰仰头默默饮尽,一双眼却只看着花艳离,目光幽深。
宁澈突然觉得自己这趟前来不是个好差事,在这魔晶洞里,看这两个人望来望去算什么?
总有种碍着他们的感觉。
他起身,不由自主走到那魔晶深处,那人还是静静睡着,仿佛这外面的动静根本不能动他一丝一毫。
“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雪无痕清雅的脸容,有着难以描述的吸引力,可以让他的心情莫名平静下来,宁澈在这里望着他并没有多久,却有种已望了许久许久的错觉。
花艳离轻轻一叹,“我也不知道。师父这一睡已睡了千年,他的仙元还能不能回归实在难以推测。”
宁澈轻轻抬手,觉得他离那水晶中人是那么近,近得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到他面颊。
他的手被雪无痕周围的力量推拒开来,他猛然回神,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心也跟着怦怦跳,莫名的悸动起来,只知方才的自己就是很想近距离触摸他。
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何如此失常?他是师叔啊。
宁澈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只要望着雪无痕,举动就会变得莫名其妙。
他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从冰晶那里收回。
花艳离幽幽一叹,望着远处的宁澈,轻声道:“仙跟妖的差别就这样大吗,他看曼青时充满轻蔑,对雪无痕却那么仰慕。”
他说着,视线落到埮若冰脸上。
埮若冰心中一动,淡声道:“曼青当然不能跟我师叔相提并论。”
花艳离听他说话,唇角勾起,明明是笑,眼底却又没有笑意。
“是啊,曼青这小小的狐妖又怎么可和师父比,他注定要伤心,喜欢谁不好,偏去喜欢一个根本看不上他的人……”
他语声幽怨,埮若冰只觉得他虽在说宁澈与曼青,暗指的却是他和自己。
心中又是不安稳的怦跳,不敢与花艳离对视。
“你呢,你也看不上我是不是?”花艳离深沉的眼眸凝视他。
埮若冰猛然一怔,与他视线接触,想不到他问得这么直白。
“我与你……本是不可能。”他有些艰涩地说。
他不明这个妖精为何会有此一问,但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仙与妖之间有着巨大差距,师父已经提醒过他,不能违背原则,堕入魔道。
他知道自己的心会受花艳离牵引,却始终没想过与花艳离在一起。
就算动情,也只是徒然罢了。
花艳离会对自己投入真心吗?他根本不这么认为,他所认识的花艳离并不需要他,甚至很快就能找到别的乐趣,他是如此沉迷于享乐,不会让自己受苦,这样的人,又怎会为他执着?
埮若冰这样想着,心上紧涩的感觉放松了些,只觉思考这些都是多余,反正注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花艳离眸光闪动,那里面有了水晶一样莹莹光芒,低声吐出的话语,埮若冰很熟悉——
“你可真是狠心啊。”
花艳离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但埮若冰一样不解,不觉自己有何狠心,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当做是花艳离惯常的夸张话语,沉默不言。
花艳离笑了笑别开视线,又饮下一杯酒,不再言语。
黄昏时分,埮若冰沿着湖畔漫步,幽静的湖边没有一点纷扰。如此美景,谁能相信是在魔域?
避开花艳离后他觉得松了口气。花艳离说话总是咄咄逼人,很多时候都教他无法回答。
他本就不是口舌伶俐的人,更不用说面对花艳离,这个妖精介入了他的世界,他本来应该对他毫不留情,现下却是无法狠心。
那理智一再提醒他应该远离花艳离,不要再被对方影响,但他的心却办不到。
埮若冰神思有些迷茫时,忽地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那股强烈的妖魔气息甚至震动了他仍在澄明之境的心,埮若冰心一惊,匆匆赶会魔晶洞。
果然,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面对着花艳离和宁澈,两人脸上的表情皆十分凝重。
埮若冰看向陌生人,那人一袭黑衣,黑发,一双眼如深潭,幽深得仿佛能将人淹没,总之这个人全身只有一种颜色——黑。
俊逸绝尘却散发着浓浓魔气,他与众不同的气息,让埮若冰感到危险。
那是一种冷酷又绝情的感觉。
“魔主……”花艳离柔美的唇瓣轻吐,如在叹息。
宁澈和埮若冰皆是一震。
“怎么可能,玄天宫微昀公子怎么会是魔主?”宁澈见过黑衣男子一面,眼前之人明明是玄天宫上仙之首微昀,花艳离在胡说什么?
微昀淡淡一笑,漆黑的眼闪过光芒,冷淡却慑人。
“玉宁君认得微昀?”
“是,百年前风华宴,有幸去玄天宫赴宴,见过公子。”宁澈注视着他。眼前的人虽是微昀,但他也感觉到了那强烈的陌生气息,和百年前所见的微昀大不相同。
宁澈心往下沉,难道花艳离说的是真的?面前这人就是魔主?
埮若冰虽未曾见过微昀公子,但听过传闻,他冷声道:“难怪玄天宫的仙人会帮忙夺取师叔肉身,什么时候魔主竟成了玄天宫统领?”
微昀嘴角微扬,手指一动,指向魔晶洞深处,淡笑道:“雪无痕,把他交给我。”
优雅魅惑的声音,柔和得好像在与情人说甜言蜜语。
“你还要师父肉身做什么?!你既然能站在这里,就代表师父的仙元已为你所用了,当年若不是他留你一线生机,你又如何复生?难道你还想夺走师父的肉身,对他赶尽杀绝,报千年前的仇?”花艳离冷冷地道,埮若冰从未见过他这么凝重的神色。
花艳离会如此,只因他比他们更了解魔主的可怕。
“花艳离,你还是我魔域左护法,难道想背叛我?”微昀挑眉,低柔的声音还是很亲切。
“总之,我不会让你动师父的肉身!”
花艳离不理会他的温柔轻语。魔主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重生后却想杀死令自己重生之人,他最厌恶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
“不过是小小一个莲花精,居然敢反抗我?”微昀轻笑,深沉的眼里满是轻蔑,仿佛认为花艳离不知死活在说着可笑的话。
“除了他,还有我们!”埮若冰坚定的道:“你若想得到师叔肉身,先打败我们再说!”
“师父已经醒不过来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一具躯壳,你让他静静谁在这里不好吗?”花艳离眼睛微红,想到千年前雪无痕沉睡前说的话——
“我只想睡在这里,因为这里还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而我这一睡大概不会醒了”,雪无痕清俊的脸浮现苦笑,如水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花艳离,“如果可以,你把师父永远留在这里好吗?”
“师父叫我永远把他留在这里,所以我要守护他!”花艳离声音转厉,看着微昀的目光也有了杀意。
微昀轻轻一叹,“你对雪无痕倒是忠心,不过你确定她真的只想留在这里吗?还是,更想待在我身边?”他冷冷看着花艳离,语声嘲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能只让师父待在你身边?你不过是想毁了师父的身体,教他的元神再也回不去!到时这天上地下再无一人时你对手,也没有了可以制止你的人!你若爱他,千年前就不会逼师父与你一战!你狼子野心,过了千年,想的也还只是你自己!”花艳离恨声道。
“花艳离,你倒真是了解我。”微昀黑眸闪烁,语气从容,悠然一笑。
“师父睡了千年,却只等到一个混蛋。”花艳离冷笑一声,“这世上拥有真情的人果然都死了,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他说着,艳红的光芒突地自他眉间射出,陡然刺向微昀。
速度之快,教身边的埮若冰和宁澈都吃了一惊。
微昀似乎被红光射中,然而那黑色的身影在红色的光芒里却挺立不动,似乎丝毫无损,片刻后,那光芒全都隐去,只听微昀嘲弄的笑声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本事更大了,才敢这样跟我说话,没想到还是这样残破的术法,花艳离,你现下身体如此衰弱,确定还要跟我斗吗?”他说得淡漠冷酷。
微昀说话声刚落,一道黑色厉芒已自他修长的指尖射出,花艳离瞳孔一缩,知那是他反击的致命咒术,身体立刻挪动,想要避开那光芒,无奈那道光像有眼睛似的,在他避开之后又从身后追了过来。
花艳离想要念出咒语,施法与他相抗,不料体内忽然窜过一道寒气,令他身体一颤,瞬息之间气血差点逆流。
花艳离咬唇,暗恼这寒毒为何好死不死竟现下来捣乱。
这一瞬间的迟滞,那黑芒已向他直射过来。
花艳离自知躲不过,只能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承受住这一击。他是绝不想雪无痕落到魔头手里的。
眼看魔主的攻击就要击中自己,倏然间却涌起一股白色光芒挡在那黑芒之前护住了他。
是埮若冰?!
花艳离吃惊地看向他,没想他会在这生死之际伸出援手。在如此危急时刻,若一个不慎,连埮若冰自己都会被魔主击中,但他却在这时出了手……
黑白两道光束撞击在一起,最后黑芒压过温润的白光,冲击到埮若冰身上,只看到埮若冰的身子向后急退,退离数十丈之后方才稳住身形,全身都在颤抖,更有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不错,能接住我一击,但是你确定能抵挡第二次吗?”微昀慵懒的声音响起,带了邪魅,优雅如初地笑着。
他竟在埮笑间使出这样能量巨大的一击,魔主的力量简直是深不可测,魔晶洞内,三人皆神情凝重。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微昀似乎叹了一声,“再打下去没意思。”
见三人不出声,微昀复又一笑。
“就算仙帝云千寞出手,也未必打得过我。那家伙虚有其表,如不是无痕让他,他也得不到仙帝之位,这会不就像个缩头乌龟,躲在清玄境,却派你们这几个小辈在这里拼命。”
他说起云千寞的口气充满了轻蔑,教宁澈和埮若冰很不悦,想即刻给他一击。
“天地异变,以后是我魔域统治三界,所有阻碍我会统统肃清,这天下再没人能阻止我!”微昀张狂一笑,深黑的眼里流光闪动。
他说着,挺拔的身子往前迈一步。
宁澈见状,连忙幻化出神剑玉宁刺了过去。
“愚昧!”微昀轻蔑的冷斥,手指点过射出一道银色光芒,击向宁澈。
宁澈冷哼一声,周身仙雾涌起,催动咒术驱使玉宁剑犀利无比的与那银色光芒纠缠。
微昀低沉的笑声响起,只见银光一闪,宁澈的身体倏然一抖,衣衫肌肤瞬时撕裂,玉宁剑更是断裂成几截。
微昀抚过自己的发,神色间有一丝不耐。
“我说了,别再做无谓抵抗,现在我觉得烦了,就送你们三个一起走吧。”
他举起双手,俊逸绝尘的面容上闪过耀眼光芒薄唇微动,无声的念着咒语。
花艳离与埮若冰交换视线后,两人同时飞身,埮若冰的冰雪剑、花艳离的红色绸带都袭向魔主颈间。
花艳离咬破自己手指,用鲜血施咒道:“无上之莲,去!”
那红色绸带像有意志似的,瞬间将微昀那黑色的身影被缎带缠绕住,画面诡异又美丽。
埮若冰看准时机,在冰雪剑上凝聚了全部力量,“清玄之剑!”一声轻喊,便直射向微昀要害。
这是致命一击,两人看着那剑明明已经快刺到微昀咽喉,却在瞬间凝住不懂,闪着光的剑尖停在微昀喉前,几乎贴着让的皮肤,随后就那样哐当一声,自己落了下来。
微昀黑眸中寒光一闪,一声轻哼,紧裹住他的绸带纷纷碎裂,魔晶洞内瞬间光华变色,数道黑色光芒飞射过来,全部涌向埮若冰。
“不!”花艳离惊叫一声,红色身影急急扑向埮若冰。
在那道光芒将那白色身影千刀万剐之际,拼命的抱住了他。
数道光芒被花艳离紧紧抱住,只听得他痛苦的惨呼。
那红衣很快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衣裳的颜色还是鲜血,那美丽的身体无力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你……”埮若冰惊骇看着花艳离,手上都是他温热的血液,那身体犹在轻颤,但几乎听到不声音。
微昀挑眉一笑,越过他们,悠哉的走到雪无痕沉睡的水晶旁。
他神色复杂,如叹息般道:“看来你果然是死了,看自己的徒弟、师侄都成了这副模样了也无力管,雪无痕,你也没想到会这样吧……”
他森冷邪魅的笑,灼人的目光盯着那水晶上的人,“只要我毁了这身体,世上便再也没有雪无痕……不过这样未免便宜了你,我想到一种更好的法子,教你只能在我身边,好不好?”
微昀虽笑着,眉宇间的邪魅气息却叫人感到恐惧。
宁澈拼命的拖动身体,想要阻止他,却被他周身灼人的魔气挡着无法接近。
那边埮若冰抱着花艳离,失魂落魄。
最后,微昀已经破开那保护雪无痕的法术,抱住了雪无痕的身体。
那白衣清雅的身影落入黑色的怀抱后,微昀轻轻一叹,“雪无痕,过了千年,你可想我?”
他看着怀中人,低头吻上那冰冷的唇,动作虽轻柔,表情却冷酷骇人。
那身体仍一动也不动的倒在他怀中,不给予反应。
微昀将他如墨的长发挽起,微微一笑。“真好啊,雪无痕这样任我玩弄。”
“不!”宁澈拼死靠近微昀,想要阻止,微昀说的每句残酷话语都刺入他耳膜。不可以,绝对不可让他得到雪无痕!
然而他始终阻止不了,他只看到微昀霸气的笑容,和他抱着雪无痕消失的身影。
“不!”宁澈沉痛的叫声在魔晶洞回响良久。
第九章
花艳离悠悠醒来,直觉浑身疼痛,寒毒在全身窜动,这样衰弱的感觉他千年来从未体会过。
“你醒了。”
他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急急的说,抬眸便对上埮若冰那张忧心的脸。
花艳离想笑一笑,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令他感到剧烈痛楚。
“师父……”他出声问,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亦很嘶哑。
“他被魔主带走了。”埮若冰神色一黯。
“我终究没能阻止他”花艳离幽幽一叹,脸色忧郁。
“你伤得很重,不要再说话了。”埮若冰的眼神里透着担心。
花艳离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痴了,因为埮若冰从未这样看过自己,“玉宁君呢?”
“他回清玄境了。”
“你为何不随他一起?”
“我留下来。”埮若冰语气淡然,只简单说。
花艳离叹口气,提起精神道:“你无须留下,如果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更不用放在心上……”说话间,他喉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
“别再说话了。”埮若冰神色痛楚,急忙抱住他。
“我命不久矣。”花艳离看着他,幽幽道。
“不会,你不会有事……”
“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受了魔主一击,是无平安无事的可能。”
“我怎能不放在心上?!你一直在骗我,为何你体内会有寒毒?”埮若冰眼眶发热,话声里具是伤痛。
“你……”花艳离说不出话。
埮若冰颤声道:“什么替我解毒,根本就是将毒过到你自己身上对吗?花艳离,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又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对不起,这件事,我是骗了你……”花艳离用力喘口气,脸呼吸也有些吃力,“上古寒毒本无药可解,若一直在你体内,最终只会让你仙元耗损,要你性命……”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命来救我?”
“春情荡漾虽然是邪功,却能交换两者的气息,这正好可以帮你引毒,”花艳离苍白的面容上笑了笑,“你千年前曾救过我,就当我还你救命之恩。”
“不!”埮若冰哑声道,灼热的眼盯着他,“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何必为了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无须自责,是我自己愿意付出感情,不需要你回应。”花艳离急急打断他。他不想看他这样。如果埮若冰因此内疚,只会让他更痛苦,他可以不爱自己,可他不要他的怜悯。
“来不及了,”埮若冰声音沙哑,目光幽深的凝视着他,“因为你这样,害我已经深陷……”
“你……”花艳离浑身一颤。
“我的心意和你一样,花艳离。”
他看着他,眼神深邃,那里面似乎闪耀着花艳离不敢妄想的东西。
他急急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不敢看埮若冰。
嘴唇上却倏然被温暖覆盖。
“唔……”花艳离发出脆弱的呻吟,身体都在发抖。
埮若冰轻轻含住他的唇,吮吸了一下,舌尖抵在那唇上,恋恋不舍的舔舐过去。
“花艳离,睁开眼睛看着我。”他低低的声音响在花艳离耳畔。
花艳离睁眼,明艳的眼眸带了雾气,怯怯地看他。
“这就是我的心意。”埮若冰凝视他,“我来到了你的世界。”
“你……”花艳离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再回清玄境了。”埮若冰看着他道,“我留下来,留在你身边。”
“不要怜悯我……”花艳离颤声摇头。
“你不是一向很骄傲自信吗,现在却不敢相信我的话?”埮若冰的话声里带了一丝笑意,深深凝视着他。
花艳离呆呆看他许久,才倏地抱紧了他。
“把药喝了。”埮若冰今日又端来了药,坐到床前喂花艳离喝。
花艳离乖乖捧起药碗,把那苦涩的汁液全都咽下去。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处,但他不想让埮若冰难过,所以每天都会听话的喝下。
身上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体内的寒毒却越加凶猛,又因为被魔主打伤而无法控制气血,经脉之中的毒性运行更甚,现在他的身体一直都寒冷如冰。
花艳离轻轻靠到了埮若冰怀里,“明日我想去泛舟,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埮若冰也明白他的情况,心中苦涩,却柔声回答他。
温暖柔和的真气顺着埮若冰的心脉流淌进花艳离身体,每日他都会输送真气给他,助他抵御身上的寒毒,这虽让他好过一些,却不是长久之计。
花艳离不想埮若冰为他一再耗损真元,但又不能拒绝。
埮若冰执意如此,花艳离也想让他放心。
那人甚至傻气的问过能不能再将寒毒过回他身上,被他心疼的骂了,才知自己说错话。
若是能再过毒,花艳离也想救自己,可惜这毒也只能转嫁一次,不然就不会被称为上古寒毒了,救埮若冰时他其实没有十足把握,能够顺利救了他,花艳离已觉是幸运。
能这样与埮若冰相处,他很满足了。
本来以为不可亲近的人,现在就在咫尺,并与自己心意相通,他还求什么呢?
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好不舒服。此刻花艳离靠着埮若冰,随着小舟轻摇,在那清澈的河流上飘荡。
“我以前老是幻想能这样和你在一起。”花艳离微微一笑,话中有几分怀念意味。
埮若冰心上一紧,伸手将他揽紧了些。
“不过那时若让你知道了我心意,你应会觉得受到冒犯,而把我这妖孽收了吧。”花艳离淡淡一笑。
“我在魔域能听到许多你的传闻,今天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明天又要去哪里做什么……”花艳离轻轻一叹,“我真的病了好久,才会这样痴痴收集你的消息。”
埮若冰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那日你来魔域找我治伤,我真的觉得像作梦一般。”花艳离想到当日情景,仍感到如梦似幻。
“发觉你中了上古寒毒后,我想我的机会来了,”他痴痴一笑,声音有几分轻颤。“那样与你亲近,你那时必定恼恨我。”
埮若冰心中一荡,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浮起羞涩,有些尴尬的道:“其实我……并不讨厌你。”
花艳离听出他的意思,笑起来,“真的吗?从一开始就不讨厌我?”
“嗯。”埮若冰认真地回应他,想起从前,似乎真的从第一次接触时,就不讨厌与他那样亲密。
“不会嫌弃我吗?”他把脸埋在埮若冰胸膛,傻傻的问。
埮若冰抚过他长发,柔声道:“长风都已经告诉我,你那是身不由己。”
花艳离颤了颤,仰头看他,“但是,不论如何,我始终是放浪的样子……”
“以后只对我那样不就好了。”埮若冰淡淡一笑。
花艳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若在他健康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他的害羞。
“其实我没有让很多人碰我。早些年的确是身不由己,后来遇到了师父,他传授心法给我,可以稍微克制春情荡漾,我又潜心研究药物,只是借助长风的纯阳精气助我发挥药性,我……”
“我都知道了,”埮若冰轻轻一叹,“以后我们都不说这些事,好不好?”
“真的不嫌弃我吗?”花艳离不安的又再问了一遍。
他始终记得别人的轻蔑,埮若冰一开始也是用那种冰冷的神情看他。
埮若冰捧起他面颊,缠绵的吻又再覆上,打乱了他纠结的思绪。
花艳离喘息着,觉得又不能呼吸了,孱弱的身体也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有想我吗?”花艳离轻声问,阳光下埮若冰俊朗的面容又教他心中柔情荡漾,忍不住亲吻他。
埮若冰被他细细密密的亲吻,心中怦然,那些亲密的记忆不曾忘记,又怎会不想,“有想你……”他哑声道。
花艳离听见了,唇贴着他嘴唇开心的笑,轻喃道:“那现在再在一起好不好?”
埮若冰身体一震,“你身体还没好,等你复原了……”
花艳离掩住他的唇,“嘘,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又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埮若冰深深望他,花艳离也在看着他,那眼中充满柔情,还有强烈的渴望。
“好。”他哑声应允他。
花艳离艳丽的眉眼掠过迷人风情,笑靥如花,虽是苍白,却美得惊心动魄。
埮若冰心神也被勾动,抱着他轻轻躺了下来,飘荡的小舟上,就这样容纳着两个人交叠的身子。
埮若冰亲吻他的面颊,先是吻过他的眼皮、他颤抖的睫毛、眉毛,顺着他俊挺的鼻峰一路吻下来,最后落到嘴唇,含着那柔软又颤抖的唇瓣,细细描绘。
花艳离的舌尖有些冰凉,被埮若冰卷住吮吸,逗弄嬉戏,两个人都沉浸在这吻里,口腔里都是甜美的味道,呼吸越来越灼热。
“嗯……”花艳离发出细碎、如猫咪般慵懒又挑逗的声音,他的嗓音一向沙哑,有着撩人风情,十分魅惑。
埮若冰心中的欲念越发被挑起,宽厚的手掌恣意抚摸身下柔韧又冶艳的美躯,手掌一路来到他大腿内侧,顺着那柔腻的肌肤来回摩挲。
花艳离的呼吸渐渐加快,身体也磨蹭着埮若冰,诉说着渴求。
埮若冰解去他宽松的衣袍,艳丽的红衫铺展在船上,映衬着他蜜色的身体,有着野性与艳丽的诱惑。
埮若冰低声呻吟,灼热的吻印过他嘴唇,顺着那优美的脖颈向下,大手也握住他苏醒的分身,揉搓起来。
他发出快意的呻吟,不禁随着埮若冰的动作扭动身体。
埮若冰的欲望亦被他抓在手里,用心的揉弄,很快也火热的弹动着。
见花艳离张开双腿,迎向自己,埮若冰便抓着他腰身,将他轻抬,灼热的欲望尖端对准那暴露在面前的幽穴,柔嫩穴口已经在微张翕合的欢迎着他。他目光一黯,用力一挺,将那饱胀分身推进花艳离身体里。
娇媚呻吟自那嫣红的唇瓣溢出,炽热的内壁将自己的分身绞得紧紧,美好的感受让埮若冰低哼了声。
花艳离的身体有些颤抖,手臂攀附着埮若冰,神情有些难耐,苍白的容颜带着情欲的潮红,分外诱人。
埮若冰屏息片刻,便抽出又倏然挺进,一下子入侵到很深的地方,逼出他脆弱的轻叫。
花艳离受他戳刺,只觉有种火热热得快融化的感觉自交合处隐隐升起,因为身体有些虚弱,令那些感觉分外鲜明。他酥软无力的依附着他,只渴望他强健的身躯将自己贯穿,填满那些空虚,给予温暖。
“啊……”他咬着嘴唇,妩媚轻吟,感受埮若冰占有自己,深刻交融。
埮若冰一下一下的抽动,温柔克制。却每一下都触到很深的地方,摩挲碾转,那蚀骨酥麻的感受快将花艳离融化。
他喜欢这样水乳交融的感受,不禁动情的呻吟着,这一刻,他和埮若冰,很近很近。
他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温柔。
花艳离的眼睛湿了,他分不清是眼泪或是这温柔的激情所致,他只感觉在埮若冰强健的臂膀里,自己的脆弱得到呵护,他渴望他的占有、他的一切……
“啊!”一记深猛有力的戳刺令他失声低叫,火辣颤栗的快意袭遍全身,快不能控制自己,只能晃动这身体,跟随他的节奏,在这密密的柔情里律动,脸上身上都布满了薄汗。
埮若冰修长的手指抚过他额头,擦去那些汗水,看着他嫣红的脸颊,他哑声问道:“会累吗?”
花艳离心中一暖,抱紧他,摇了摇头,扬起那因动情而妖媚的笑容,“感觉很好……”
埮若冰黑眸一沉,下身的冲撞也有些猛烈起来。
“啊……啊啊……”花艳离放声吟叫,不想掩藏自己的欢喜,他喜欢这个人,也喜欢被他这样对待,所以不需要对他隐藏。
小舟因他们加剧的动作而晃动起来,在湖上泛起涟漪,摇摇晃晃忽浮忽沉,这使得火热的交合越发剧烈。
花艳离妩媚的眉间满是春色,因承受不了快感,手指都掐进埮若冰后背。
埮若冰大掌托着他臀部,抽动交融的频率越发炽热,终于在花艳离颤抖的吟叫中达到最高潮,如火炽流全都撒在恋人体内深处。
花艳离只觉体内有股热流袭过,眼前仿佛显现绚烂的花火,酥软的身体像飞上云端又跌落下来,却落在埮若冰温暖的怀抱里。
急促的喘息,在那怀抱里找回一点神智。
埮若冰的大掌仍旧爱怜的抚摸着他,一双手臂揽过他腰肢,将他整个人都被锁在怀里,四肢交叠。
汗湿粘腻的肌肤贴在一起,有些颤栗,醉人的余韵还没过去,彼此都能感觉对方在回味一切。
花艳离脸颊绯红,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以为船会沉。”
埮若冰现在才觉尴尬,低柔的声音里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会抱着你,不会沉下去。”
花艳离开心的笑,他真的太喜欢这个人,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但如此真挚的表白却比什么都好听。
“身体还受得了吗?”埮若冰有些不放心,细细看他。
花艳离柔软的唇印上他胸膛,感觉到他突然僵硬了一下,不敢再动上一动,便唇角上翘,笑起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埮若冰轻轻一叹,与他紧紧相贴,将他拥得更紧。
第十章
埮若冰从湖边钓鱼归来,发现花艳离没有躺在床上,却站在门口,笑吟吟的迎他进门。
苍白的脸色比往常好了一些,但埮若冰心里却莫名不安。
花艳离越来越衰弱,但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他憔悴下去,宛如娇艳的莲花一天天枯萎。
埮若冰心中充满苦涩,痛恨自己如此无用。
花艳离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鲜红的长袍,丝缎一样柔软飘逸的黑色长发挽起,在那发间别上一根木簪,魅惑中又带了一丝优雅,艳丽的容貌因为苍白的脸色,在妖娆中又添了一分脆弱,没有一处不撞击着埮若冰的心脏。
“你应该躺着。”他声音沙哑,只觉鼻间酸楚。
花艳离轻轻一笑,“傻瓜,不是说了今天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钓到鱼了吗?”
他早上特意央求埮若冰去湖边垂钓,因他想用那潭中鲜鱼来做美食。
见埮若冰还呆站在那里,花艳离微微一笑,“别傻站着了,虽然你不一定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既然我今天做了,你一定要细细品尝,记住我做的味道哦。”
埮若冰心头一震,黑眸凝视他,花艳离的神色虽平静无波,但埮若冰听得出他是在跟自己告别。
难道说他……
埮若冰胸口巨痛,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但痛苦纠结的内心终令他红了眼眶。
他点头,深深凝望着花艳离,“我会仔细品尝,你做的东西我都会吃完。”
花艳离得到他的承诺,眉间闪过一丝欣慰,笑得甚艳。
花艳离做了几道菜,摆得像花一样漂亮,翡翠般碧绿的青菜,摆在雪白带着蓝底花纹的瓷碟上,透明圆润的虾肉与澄黄的玉米揉和在一起,还点缀上鲜红,色泽晶莹诱人。
一尾活鱼,泛着酒香,浸在乳白的汤汁里,几点青葱点缀其上,埮若冰远远就能闻到醉人的香气。
他回头看花艳离,说的诚挚,“你的确很擅长厨艺。”
花艳离开心的笑,“那就快坐下尝尝。”
他替埮若冰夹菜,并小心翼翼的盛上一小碗汤。
“先喝鱼汤。”他凝视着他。
埮若冰喝了一口,就觉满口溢香,除了鱼的鲜味外,还有花与酒的香气融在一起,十分美味。
花艳离看他神情,就知他觉得好吃,自己也满足地笑了。
“你也喝一点。”埮若冰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就着他用过的汤匙,花艳离轻轻启唇喝了下去。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美味,只因这次是与心爱的人共享。
花艳离苍白的神色里带上一点醉人的嫣红,“我若好了,你也会这样伴着我不离开吗?”
埮若冰心中一痛,心疼他的小心翼翼,难道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他快死了才这样伴着他?
“我不会离开。”他抱紧他,只说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没有甜言蜜语,只是承诺。
他想花艳离可能不懂他的意思,不过没关系,他是想说无论生或死,他都会和他在一起。他已经做好准备和他一起走,只不过不能让这人知道,因为花艳离绝对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
埮若冰想着,微微的笑,低头将唇贴在花艳离额头,吻了他。
花艳离在他怀中颤动了一下,埮若冰见他有些害羞的模样,十分喜欢这样的他。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见花艳离害羞的样子?
只有自己吧,因为这个人是这样认真的喜欢着自己,甚至爱了千年。
“我以前救过你?”埮若冰心念转动,低低的声音在花艳离耳畔响起。
花艳离应了一声,轻轻一笑,“你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只是一朵妖莲,微不足道。”
埮若冰吻过他嘴唇,低声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原形,直到那天魔主说了才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是什么?”花艳离嘴角上扬,晶亮的眼像装着星星,但也有些狡黠。
埮若冰叹息一声,抱紧他说:“以为你是狐妖。”
花艳离笑起来,在他怀里笑得发颤,因为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也为他的老实。
“只有狐妖才这么妖媚、这么会勾引人,对不对?”他笑得欢畅,手指划过他眉间,“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狐妖,不过我不是。”
他耸了耸肩,笑容中有丝恶作剧后的促狭。
埮若冰忍不住又深深吻了他,直到他呼吸急促,显出虚弱的样子,才不舍地放开他。
“很久以前,我只是若水边的一朵红莲。”花艳离轻轻一叹道。
埮若冰牵起他冰凉的手,轻轻握住,“难怪你那么爱穿红衣。”
“可是你不喜欢不是吗?我还记得你刚看到时那厌恶的眼神,你对我的穿着十分不满意。”花艳离淘气的咧嘴。
埮若冰面上一红,“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太……暴露。”他不知该怎么说,那时候他的确觉得碍眼。
“以后也会管我穿什么?”花艳离轻轻一笑,灿亮的眼深深凝望他。
“你喜欢穿什么便穿什么。”埮若冰凝视他,温柔的说。
“真好,”花艳离喟叹一声,埋首在他怀里,闭上眼不再说话。他觉得身体好累好沉重,那一直支撑着他的精神都快耗光了,他真的要走了,却是这么舍不得……
“若冰,可以叫我一声离离吗?”他轻声问。
这虚弱的声音教埮若冰听得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但他强自镇定,不让自己哽咽,只柔声回应他,“好,离离,你有听见吗?我在叫你……”
“嗯。”花艳离过了好久才茫然的应了声。
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埮若冰一颗心都快被揉碎。
“若冰,你以后……要好好的……”花艳离艰涩的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我知道了……”埮若冰的脸颊已经湿了,无声的眼泪布满脸孔,他竭力支撑自己,不让花艳离在最后还为自己担心,他只是在心里说——
离离,没关系的,你先走,我随后就会跟上,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所以真的没关系,我若伤心,也只是一会儿,因为我很快就能与你重逢。
就算魂魄不在,我们也是一起……
怀中冰冷的身体终于再无一丝气息,埮若冰将他搂紧在怀里,细细凝视他的脸。
那张脸真的很美,倾国倾城,艳丽又妖娆,眉宇间尽是风情,他所有的表情都还清楚地印在他脑海里,他的笑、他的痴、他的嗔、他的怒,每一种都是花艳离特有的风情。
“我真的很喜欢你……”埮若冰将嘴唇印在那冰冷的唇上,充满温柔,他低低的笑,流着眼泪看他,手指抚过那如瀑的黑发,轻轻缠在指间。
“离离,你要我好好的,但抱歉我做不到了。”他幽幽的叹。“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会谅解的,是不是?”
埮若冰望着那没有生气的绝美容颜,痴痴地笑。
他抱起花艳离,慢慢走了出去。
湖边的绯红落叶还如那一日般美丽耀目,他们曾在这落叶上亲密纠缠,怀中人的眉眼那时是多么动人。
埮若冰抱着花艳离,在那落叶上席地坐下。
白色的身影怀抱着红色的艳影,红与白的交错,那么触动人心,是一幅凄凉又绝美的图画。
埮若冰默念咒语,慢慢地有一团火焰包围两人,燃烧起来。
那火焰是淡淡的红色,并不炽烈,却异常妖艳。
埮若冰温柔的目光落到花艳离脸上,微微一笑道:“离离,我很快就来了。”
他闭上眼,任火焰燃烧自己,落叶上已经有了灰烬。
不是不痛,不过很快,他就能与爱人永远在一起了,这一点痛又有什么值得在意。
用尽仙力施放的自焚火焰,惊动了魔域众妖,无奈晶水湖是禁地,没有妖敢靠近。
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惊骇的望着那漫天的火光。
赖千素盯着那远处的火光,心中诧异却也动容,“埮若冰,你终是选择和离离一起毁灭吗?”
埮若冰的神智已经渐渐飘远,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焚烧的痛苦了,他觉得自己飘了起来,飘到个不知名的地方,四周空荡荡。
但是,似乎隐隐听见有人在唤他。
“若冰……若冰……”
他下意识地睁眼,看到一抹白色身影。
那清雅的容颜很熟悉,“师叔?!”他惊讶的看他。
“是我。”雪无痕淡淡地笑,墨玉般的黑眸望着他。
“我怎么……”他死了吗?怎么会见到师叔?
“你这痴儿。”雪无痕轻轻一叹,眼里有着关怀又似了解的眼神。
“我只是不要和他分开,我不能让离离一个人走!”
埮若冰只觉遇到了能理解他的人,压抑的感情再也无法隐藏,只想全部倾诉。
雪无痕的手抚摸着他额头,“若冰,你把手伸过来。”
埮若冰呆呆看着他,听话的伸出手。
雪无痕的手指在他手心抚过,埮若冰只觉掌心里有一点冰凉,细看发现是一粒闪着莹润光芒的珠子。
“这是……”
“玉琉璃。”雪无痕微微一笑,“若冰,你听清楚了,快停止自焚,不要伤害自己。你还能救艳离,只要把这颗玉琉璃给他服下,他就能活过来。”
“师叔!”埮若冰因他的话而震惊。
雪无痕幽幽一叹,“这是我花了千年寻来的玉琉璃,只想用在有情人身上……”
“师叔……”埮若冰震惊到不知说什么好。他听过玉琉璃这东西,那好像是用道行深厚仙人的仙元锤炼千年,才能得到的神珠,如此珍贵之物,他竟拱手相让?
“快拿这珠子去救艳离,你与他有情,便好好在一起吧。”雪无痕深黑的眸静静看他。
“那你……”想到雪无痕与魔主的事,埮若冰不禁怕他有事。
“我已经不需要了。”雪无痕幽然一叹,抬手一挥,雾气渐浓,清雅的身形慢慢消失。
而埮若冰也清醒过来……
之后,花艳离在朦胧中睁眼,居然看到了埮若冰。
他俊朗的面容是那么清晰,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视野。
“若冰……”他轻轻的叫他。
回应他的是埮若冰灼热的嘴唇,紧紧压下,将他所有的气息全都吞没。
尾声
热闹的市集上,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吸引了不少目光。
看他们上了酒楼,偷偷望着的姑娘们面颊泛红,纳手帕掩着唇窃窃私语。
“那两位公子,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李媒婆上去打听他们姓什名谁了。”
酒楼雅座里花艳离托着下巴,坐在楼上看下面聚集的人群,再回头对上的是埮若冰宠溺的目光。
“这小镇真热闹呀。”他忍不住格格一笑。
“谁教你这么招摇,带了面纱就不用烦恼这些事。”
“谁说是烦恼,我喜欢哪,有人觉得我美多看几眼不好吗?”花艳离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笑靥如花。
埮若冰摇了摇头。
花艳离用闪亮的眼凝视他,“是你说要陪我游遍人间每处风景。”
“嗯。”埮若冰回应他,习惯的微笑。看他能活生生在眼前与自己说笑,埮若冰只觉得幸福。
花艳离被他专注的看着,心又怦怦跳,“你若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戴面纱。”他说得乖巧。
“不用,我也喜欢看你。”
他语气低柔,眼眸里尽是柔情,被他这样看着,花艳离面颊生艳,心中都是满满的甜蜜。
“客、客官,你、你要点什么?”小二呆呆看着花艳离。见他朝自己一笑,神魂都没有了,结结巴巴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虽然是男子,但这位公子笑起来未免太媚太艳,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仿佛他只要一笑,骨头就会酥了。
“一碟花生,三、四盘小菜,再来几个馒头、一壶茶水就好。”埮若冰沉稳的接话。虽说是酒楼,可也不过是小村庄里的小店,较为简朴,不会有花艳离要的那些,为免他再说些花里胡哨的菜色为难人家,埮若冰便先替小二解了围。
这一路上他已经见过太多花艳离戏弄别人的情形。
待小二离去后,花艳离明媚的眼在埮若冰脸上转了一转,虽不恼他,却还是轻哼一声道:“你又做什么好人?”
“不过是些朴实的村民,不要戏弄人家。”埮若冰淡淡一笑。
花艳离叹口气,手撑着双颊,瞪着眼睛看他,“只好听埮公子的,不然你又要说我顽劣。”
埮若冰伸出手指,在他装得无辜的脸上戳了一下,“好了,等下我们去赏花,不是说这一带的牡丹极艳丽吗?”
他宠溺的眼光非常管用,让花艳离也不再闹,他知道埮若冰喜欢自己乖乖的,通常他恶作剧的时候埮若冰都很无奈。
这家伙虽然不做神仙了,但还是改不了性子,仍是敦厚又正派,受不了他捉弄人家。
两人吃着简单的食物,虽比不上山珍海味,倒也别有一番山野趣味。
而吃的时候,两人含情脉脉的望来望去,那情趣又比吃东西更有情趣。
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凡人,没有饮食的必要,不过是入境随俗,既到这人间,就都体验一番。
花艳离正觉自己快沉溺在埮若冰温柔的眼波里时,耳边传入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又出事了。”
“张员外家吗?我听说新娘被妖怪掳走了!”
“太可怕了!据说除了新娘之外,屋子外面守门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死状凄惨,面容惊恐,宛如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花艳离听着旁边吃饭的人绘声绘影的说着恐怖事件,视线与埮若冰对上,埮若冰朝他微微一笑,花艳离亦回了一笑。
“想一起去探探吗?”埮若冰问他。
“当然,我也要看看是什么妖怪。”花艳离挑挑眉,“居然做抢新娘这么不风雅的事,还杀人?”他知道埮若冰是一定会去的,那他自然也要去。
埮若冰握住他的手,温和一笑。
两人到了人间之后,在四处游历之余若听说了奇闻怪事,就会去探查一番,也收了不少作恶的妖怪。
埮若冰虽为了花艳离放弃仙籍,但始终不忘初衷,容不得妖怪作恶。
“我本是妖怪,怎么现在却要跟你一起捉妖了?”花艳离轻笑,魅惑的眼望着他。
“人间有一句话,夫唱妇随。”
花艳离面上一红,轻哼一声嗔道:“要随也是你随我。”
“好、好,我随你。”埮若冰心中好笑,却不与他斗嘴,因他知这人也只是喜欢口头上争胜,为让他开心,大多数时候埮若冰都愿意让着他。
两人付账下了酒楼,手牵手走在一起。
黄昏时分,夕阳的颜色晕红了麦田,金黄里带着朦胧的红光,煞是美丽。
花艳离靠到埮若冰怀里,带着眷恋。
埮若冰搂住他温暖的身子,他的身体再无过去的冰凉,他完全康复了,这是让埮若冰最开心也最安心的事。
“这样与你一起,千千万万年,都不会觉得厌烦。”花艳离幽幽轻叹。
埮若冰心神俱动,拥着他的手臂也紧了紧,“傻瓜,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会永远在一起,无论千年还是万年。”
“以后都不会寂寞了,”花艳离心中洋溢这温暖,“过去千年,都不觉得快活,现在有你,真好。”
埮若冰听他深情的话语,一把捧起他的脸。两人含情脉脉的相望,如水的柔情在彼此眼中荡漾。
他低下头,虔诚的吻上那艳丽的唇瓣,只在心里诉说着誓言——
我也是有了你才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人生。
这会是永远刻在我心里的名字,花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