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19

洛夜紫: 致命诱惑 46-55

46. HELL里的迷情

  压迫在我面前的男人笑得温柔,唇线柔软,笑意昂然。
  但是,却有着勃发的怒意。
  我半抬起头,凑上前带着明显的撒娇亲吻我大哥下巴的弧线,希望自己主动的示弱能减轻他的怒意。
  尽管,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最近的确是玩儿得凶了一点,但是以前比这种程度更凶的游戏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为什么……这次这么的生气?
  稍微离开点儿我大哥的唇,我笑得纯良正直,“哥哥,我有记得带避孕套。”
  我大哥看了我的笑容一会儿,俯身低下头,唇瓣贴合上来,不带有一丝的缝隙。
  只是接触在一起,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贴紧的每一处唇纹。
  周围空气的流动逐渐变得滞厚——少顷,我大哥离开了我的唇,额头跟我的额头抵在一起,“洛见,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沉默着不接话,整个人偎进我大哥的怀里……
  林业轻轻叹了一口气,搂紧我的肩膀把我的下巴搁置在他肩窝里,半晌才说,“……洛见,我总觉得,是我对你保护得太过分了,所以外界的一点儿惊扰都会让你这么没出息。”
  ……不是的,哥哥,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大哥的声音在我脑后想起,字句不甚清楚但是却表达得异常清晰,“有我在,你在怕什么?”
  被他看出来了……我怕的是,对一个人的爱,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无视甚至践踏。
  可是,我大哥说“有我在”。
  如果,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你还会在我身边,会是这样的对吧?
  我环紧林业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哥哥,我爱你。”
  我大哥笑了一下,“我知道。”
  我把住他的肩膀不放,坚持把撒娇进行到底,“哥哥,我今天要跟你睡。”
  我大哥眯起来他那双丹凤眼,极有气势地瞥了我一眼,“你刚从别的男人的床上爬下来,我应该让踢你去睡卫生间。”
  TT……尼桑,你应该再多温情一会儿的。

  在我玩儿得颠三倒四的这些天来,苏南不是没有联系过我。但是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公司的危机,再加上我明显地敷衍,所以通话总是草草结束挂机。
  再一次坐在HELL的吧台上,贝少端了一杯酒过来,“好大会儿都不见你了,洛少。难道要抛弃HELL在外寻找新的游乐天地了?”
  我接过来酒喝了一口,竖起来拇指,“好正点的龙舌兰……来给我弄杯墨西哥迷情?”
  贝少递过来一片柠檬片,我接过来含在嘴里。极酸的味儿从味蕾处蔓延而上,冲淡了龙舌兰特有的辛辣苦涩。
  我微微皱着眉,咂舌,“真刺激……”
  贝少托起小下巴,看着我,“没你玩儿的刺激。”
  “啊?”柠檬片的味儿还在我嘴里盘旋,刺激得眼泪微微渗出。
  推给我一杯白开水——倍儿纯的那种白开水,贝少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在外面玩儿得胡天胡地,所有人都知道HELL是你洛少的大本营——这几天在HELL蹲坑守你的人可不在少数……洛少,今儿你是来得早,要不要在这儿守着看看有多少人等待着你的驾临?”
  我大言不惭,“少来,你就会揶揄我在行……哪儿有你说那么恐怖?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大的魅力,直接在你家酒吧门前当门童招揽生意不比我做一个小记者强?”说完直接把手伸过去,“拿钱来,老板。”
  贝少用手背掩住唇轻笑——你说就怪了,同样的一个动作,有的男人做出来很娘、很做作,但是有的男人做出来就很优雅。
  我百无聊赖地喝着酒,眼神习惯地瞄向舞池,上上下下地在各个男人的腰肢上来回转悠。
  贝少翘着小指往调酒器里加樱桃汁,“还说呢,最近你和苏南都不来HELL,我这儿马上就快没人气了……我胡乱调一杯酒你喝不喝?”
  我瞄了他一眼,“不要钱就喝。”
  贝少点点头,“没问题。”说完看着我微笑着倒进了一盎司的琴酒,然后是一盎司的苦艾酒,接下来是半盎司的朗姆酒……
  我目瞪口呆,一把手按住往伏特加摸去的贝少,“……老大,您这酒……以前调过没?”
  贝少笑得坦然,“没有……”然后挣开我的手,坦然地再加进去半盎司的伏特加,冲我暧昧地眨眨眼睛,“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调酒……”
  抚额……贝少,你这是在赤裸裸的玩儿我!
  正在担忧地看着手边的那杯诡异到极点的酒,贝少又加了一句,“免费的哦~”
  “免费?”身后的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还没等我回想起来是谁的声音,扭脸就看到苏南端起来那杯要命的酒仰脖倒进嘴里。
  我瞠目结舌,仔细用心地观察着苏少爷的表情。
  果然……男人脸上的表情定格了,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弄了我一个始料未及。
  苏南放下酒杯,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直接吻上来,撬开牙齿压住我因为呆滞变得迟钝的舌面,将满口的酒液又一次倾倒到我口中。
  然后搂紧我的腰,加深着吮吻,强逼着我咽下灌进来的酒液。
  唇与唇的接触在知道是苏南的前提下,带上了不一样的触动,单纯地被这个吻占据了心神,等到一口酒全部落肚子里后,才感受到那种火辣辣地窜上来的冲劲儿——各种烈酒的。
  用力推开苏南,我话都顾不上说地往洗手间跑,背后传来的是贝少对苏南的轻声责怪。
  我的胃一直不好,最近因为作息的不规律和生活的太过放纵使得胃愈发得娇弱。
  伏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我压抑住翻腾而上的呕吐感……一双手臂从后面环过来,苏南趴在我肩上,“怎么反应这么大?那杯酒不过是混合了点儿……”
  我皱着眉抵御喉间的酸涩感,没有去接口男人的话语。
  男人低下头咬住我的耳垂,唇齿吸吮,喃喃低语,“还是说……难道你怀上了?”
  我被这句极其无耻的话弄得一个吸气,喉间一阵酸涩,按住胸口,终于吐出了那口一直好像亘在胸前的酒液。
  苏南拉我起来,拿过来刚刚被他放在地面的水杯,喝了一口后喂我缓缓地喝进去,“好了好了……”他的手拍在我后背上,“吐出来就好多了。”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推开苏南就准备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苏南在我身后凉凉地笑了一声,“林洛见,你在躲我。”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依然背对着他说,“不是,你太敏感了。”
  “哈?”苏南欺身压了上来,伸手关上洗手间隔间的木板门,从背后压住我在门上,依然用带了凉薄的口气问,“我敏感还是你故意?”
  我情愿盯住一旁的瓷板砖都不愿意回头看他。
  苏南,我是在躲你,那又怎样?
  男人的手指从我的后腰处摸上去,拉开衣襟,探进去勾住我腰间的皮带,“……引资会那天,我以为你会把自己洗干净了,然后乖乖地张开双腿在床上给我庆功,结果我回去后却压根没看到人。本来想直接去抓你回来,结果公司实在太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但是给你打电话时,你说自己‘手里有事儿’,‘最近比较忙’……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来HELL找人,却听到某人风流倜傥的雅事。林洛见,你忙到男人床上去了?”
  我伸手按住他不断游离的手指,“我跟谁上床跟你没关系吧。”
  苏南停下手指的动作,膝盖分开我的两条腿,在我大腿内侧上摩擦,“是~是没关系。但是我想跟你做爱的时候你推脱‘忙’然后去找别的男人让我觉得很受伤……”他扣住我的腰把我扳过来跟他面对面,吐息落在我的鼻尖,“我技术不够好?满足不了你?”
  我避开他刻意散发出几乎能凝成实质的荷尔蒙,“……你给我上一次?”
  下巴被用力捏住,唇贴上来,牙齿咬住我的下唇,苏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都上别人那么多次了,也不差我这一次。”说着游移在我腰侧的手指迅速解开我上身的衣服,沿着皮肤揉捏到乳首处,指尖掐住,“……所以还是我来比较公平。”
  我被他的话惊倒,双手忙不迭阻止他的动作,“……你疯了?!这里是公共场合……嗯……别……”
  还未出口的话被他堵在口中,苏南用力地咬住我的唇瓣,舌尖随之强势地顶入。
  下唇被咬破了,刺痛感和血腥味儿一并被男人吮吸进口中,这个吻来得太快太过于激烈以至于我霎时间根本找不到呼吸的频率。
  膝盖固执地顶上来,分开我的双腿后,碾压在我下身处——男人的气息充斥着包围着自己,从舌尖到小腹飞窜起一股难掩的欲望。
  “……又不是没感觉……”苏南微微离开我的唇,眯起眼看着我,然后俯身再次舔去我唇边因为激吻沾染上的唾液,“你真让人火大……林洛见……”
  说完再次重重地吻上来。他的舌尖直直地钻进我口腔的深处,压迫着喉部舔过我整个舌面。
  微微的呕吐感很快被他吮吸的动作打散,我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深吻。
  下身的裤子不知道被什么时候扯下来,直到敏感部位被掌心握住,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衣冠不整的事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吻也能让我失神到这般……?
  我低声喘息,试图唤回来男人的理智,“……苏……苏南,不要在这里……”
  苏南不以为动,滑腻的舌尖舔过我的下巴,在喉结上用力咬一口,同时下面手的动作丝毫不放松地抓紧我已经兴奋的分身。“在这里怎么了?”牙齿又在我锁骨下方咬了一口,“都是没节操的人了,哪里做都应该享受到性爱的欢愉……”
  我闭着眼睛不去看他满涨着情欲的脸——事实上,我已经被撩拨得兴起,场所的问题根本不在我的顾忌范围内,之所以一再的推拒是因为——我在莫名的害怕。
  苏南,不要再拖着我向深渊滑去。
  分身被狠狠揉捏的痛感让我收回了神智,我睁开眼睛,手抓住苏南握住我分身的手,“……会痛,苏南。”
  “哦~”苏南的声音依然带了凉意,“会痛还这么不乖……”
  我一句反驳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从口袋中抽出那天我给他挑选的紫金色领带,动作毫不停滞地把它往我的分身上缠住——死命的缠紧。
  我倒抽一口凉气,缠绕的力道太大导致刚刚还在精神的分身委靡下去。
  没有缠绕上的领带拖曳着垂在腿间,苏南用膝盖架高我一条腿,语气悠然,“洛见,来看,多好看……”他又凑过来含吻住我的下唇,牙齿在已然肿胀的唇瓣上厮磨,“呐~这条领带,在你脖子上待过,也在我脖子上待过……我还抚摸着它跟人不让分毫地谈判……对了,在你逃避我的时候,我还拿它自慰过……”
  ……这些带了轻微折辱的话竟然让我开始有些兴奋,被缠紧的分身也开始微微抬头,但是因为领带的束缚始终将抬未抬地尴尬着。
  我低低喘息,伸手想去拉扯下分身的束缚……苏南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拉高我的双手,用力扎紧,边系边说,“你不是喜欢束缚和捆绑吗?……我来满足你……”
  “苏南……”我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安抚明显在泄愤的男人,如果是我大哥的话,我撒娇肯定能让他手软,但是……
  苏南眯起眼睛看着我在他面前展露淫靡的身体,举起手来描摹我的唇线,随后用手指顶开我的齿间,探进去在我口中翻弄,轻声安慰,“好好舔,不然一会儿痛苦的是你。”
  我被他手指在我口腔中大幅的动作弄得言语不能,只能拼命地偏过头表达自己对这种状况的抗拒。
  “哈~已经舔好了?”苏南不管不顾,抽出手指,换上唇堵上。被唾液沾湿的手指直接摸到我身后,没有任何揉捏的放松动作直接深插到底。
  我一声呜咽被他尽数吞在喉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因什么原因而起的愧疚心,让我对他的所作所为采取了默认乃至放任的不抵抗。
  没有经过润滑的后穴一下子容纳两支仅仅用唾液涂过的手指还是太过于勉强,肠道摩擦的麻痛和干涩感固执地提醒着自己被侵犯的事实。
  苏南低笑了一声,贴住我的唇,“还是这么紧?……看起来最近没被人上过……是找不到跟我一样技术好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愤怒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那种张开两腿随意给人上的……啊……”
  苏南在我说话放松的间隙抽出自己的手指,利落地拉开裤链,再次推高我一条腿,用他硬热的阴茎顶替刚刚退出我身体的手指,毫不停滞地撑开我还没有完全放松的后穴,坚持地直直深插进去。
  压抑的呼痛被我死死咬在唇间,苏南用舌头一遍遍舔过被我咬紧下唇的牙齿,终于不再用那种置身事外的凉薄语气跟我说话,他说,“林洛见,你只给我一个人上就好。”


47. 不在乎的感情

  下唇处被舔过的湿热和那句“林洛见,你只给我一个人上就好”一起席卷着冲击大脑的神经……
  我还没有彻底弄懂苏南这句话到底包含了什么样感情和情绪,苏南已经卡住我的腰把我悬空地按在卫生间隔间的木制薄门上,然后浅浅地抽出一些后把他的阴茎更深地插入进去。
  “哈……嗯……”我拼命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和喉中的喊叫,低声相求,“苏南……克……克制一点……”
  “已经在克制了……”苏南抽掉我被他捆紧我手腕的领带,随意扔到一旁,一边说,身下的动作丝毫不放松,“……林洛见,真想把你做到一个月都下不来床。这样,你好歹会乖一点儿……”
  身后的木制薄板门在危险的摇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我被自己身处的环境和压住自己的男人孟浪的动作弄得喘息不止。
  “……苏南……”我无力地攀住男人的脖颈,用带了抽咽的声音拉下身段地求饶,“不要在这里……会被人……发现……”
  苏南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我的臀瓣,清脆的巴掌声听起来让人倍感羞愤难捱,“现在换地方来得及吗?”他说着用用力上顶一下,“这样子走出去?”
  我被他顶入的动作弄得又是一个无力,双腿大开地挂在男人胯上,整个人被他悬空地按在门板上,坚持着,“换一下……”
  男人扣紧我的腰肢,把我整个人嵌进他怀里,就着他在我体内的姿势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大喇喇地坐在抽水马桶上——随着他坐下的动作和我自身体重的压迫,蛰伏在体内的凶兽又在原本就深入的状态下挺进到了更深……
  “……苏……”我咬紧了牙齿,喉间轻微呜咽。
  因为插入动作带来肠壁的微微痉挛,苏南也重重地喘息一声,扶正我的腰,凑过来亲吻我肿胀的唇,“说……”
  我眼睛里蒙上了泪色,双腿被冰凉的瓷制马桶刺激得抑制不住地打颤,“……放……开……”
  苏南低下头看我被领带捆着的分身,一只手压住我的头向下按着,强迫我和他一起看腿间的淫靡——艳红色的后穴微微抽搐着含住男人的硕大,股间些许的水色不知道是谁的体液,我自己的分身吐露出的粘液已经打湿了那条领带的一部分,但是却因为被束缚的关系,颜色变成不正常的紫红。
  “放开哪里?”苏南的手指理顺着我腿间的毛发,恶意地用指尖轻蹭已经湿润到糜感十足的铃口,“嗯?说出来……”
  我伸出去拉领带的手被苏南眼明手快地按住,欲望的驱使下,只得毫无气势地恨恨瞪了他一眼,“解开……领带……”
  苏南大方地点头,“好……”说完手指灵巧地勾扯拉开被体液弄得一塌糊涂的领带,然后用手拍了拍我的臀部,“自己动。”
  领带被解开后,我的分身就被苏南用掌心包裹住,人体的温度恰到好处地匀染着被捆绑带来的酸胀。
  我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肠壁不受控制地绞紧体内坚硬的肉块。
  苏南咬住我的耳垂,牙尖和舌尖一起轮流撩拨进一步上升的情欲,声音含糊中带着愉悦,“……要小点儿声,这里……随时有人进来……介意和我一起上演现场版吗?”
  一滴泪珠被逼迫着从我眼角颤巍巍滑落,顺着脸颊的弧度流入到耳侧的方向,被吮吻不止的舌尖接住。我的指甲扣在男人肩胛骨上,用尽了所有的毅力保持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介意。”
  苏南低笑一声,“我也介意……”他双手卡住我的腰,用力把我向上抬起,“……你这幅样子,大开着身体坐在男人身上……我一个人看到就好……”
  苏南,你以为,上过我的男人能有几个?
  抽离的水声难堪地从下体处传来,苏南揶揄的声音慢慢地情欲浓重,“……这里,好湿……”
  我被肠壁上不断加深和越来越重的摩擦弄得浑身发软,只能用手臂勾住苏南的肩膀,牙齿咬上自己早已肿胀渗出血丝的下唇,“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你,苏南。
  都是因为你。
  苏南按住我的腰再次向他自己压下——轻微“噗嗤”的水响提示着我们现在正欢爱的事实。一只手扶住我的后腰,苏南压抑着急切,“来~宝贝儿……自己来动。”
  不断高涨的快感和欲望驱散了最后一丝理智,忘掉现实那些胆怯和退缩,我顺从身体的本能追寻着感官的刺激,以一种骑乘的主动迎合着身下男人的动作……
  苏南,再深入一点。
  把这场性爱延伸到深入血脉的痕迹……
  ……激情微微消散后,我才发现彼此的荒唐——狭小的空间、薄如纸张的木制挡板、动作放肆的性爱……地上的白色的体液点点滴滴,更多的是我们彼此的衣物上。
  我还好点儿,因为赤裸着下身,激情之下喷溅出来的体液都沾染在小腹、大腿根……和难言的股间。苏南基本上衣衫未解,整个裤装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精液。
  他这次做的极狠,每次插入和抽出都是最大限度,动作又猛又凶——好不容易等他发泄出来,我已经射过了两次,更别提难以合拢的双腿和沿着尾椎骨攀升一路脊梁那种不可忽视的酸痛。
  无力地靠在苏南肩上,他的阴茎仍然半软地插在我身体深处。
  我们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拖长的喘息和凌乱的心跳在耳边暧昧地响起。
  现在已经是深秋的边缘,从性爱的热度中慢慢降温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苏南敞开他的大衣,把基本上未着衣物的我拉进怀里裹住。
  下唇被咬得肿胀不堪,外加一片血色——火辣辣地疼痛。
  刚从高潮的余韵中消散的身体依然十分敏感,在摩擦到带了男人体温的衬衫时,战栗的美好。
  “苏南……”我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
  男人的手臂紧了一下后,放手了拥抱。然后扶住我的腰慢慢地把自己的阴茎拔出来——摩擦的酥麻和大量的体液随着他撤出的动作再一次弄湿了腿根。
  我用颤抖的指尖拉过旁侧的卫生纸,擦拭着狼藉的下身。
  令人尴尬和难堪的沉默。
  欲望来临时,我们都容易抛开顾虑追逐着快感起舞;但是一切发泄过去后,现实仍然沉默地停在那里。
  沉默。
  我带着跌撞地从苏南腿上离开,伸出手臂去够被男人扔在墙角的衣物……颤抖的指尖在勉力扣上皮带后,腿弯发软地半跪在地上,疲惫感席卷而来——不止是身体上的,也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
  苏南又点起了一支烟,低着眼沉默着看我的动作。
  我跪伏在马桶边的一侧,指尖比瓷板更冷,心底却一派平静。
  烟味儿慢慢浓重起来……男人站起身来,带着火星的烟头被他随手丢在马桶里,放水,冲走。
  突兀的水声回荡在耳边。
  苏南走到门前,转身,看着我——仿佛带着灼烧温度的视线在我光裸的背上游移,“林洛见……你让我觉得可怕。”
  我依然伏低着身子,没有去接口他的这句话。
  但是,苏南,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门被轻轻地拉开,几乎悄无声息地合上,然后是渐行渐远地脚步声。
  上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毫不在意,甚至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事实上,我的确笑出声了。
  苏南,你现在觉得可怕了?
  这其实就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受。
  看,你不是也跟我一样选择逃避了吗?
  因为,我们是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不过,我比你多了咎由自取。
  贝少扳住我的肩头的时候,我仍然在低声笑着……
  贝少脱下来衣服就把我仍然赤裸的上身盖住,他声音比我的都颤抖……“洛见,你别这样……”
  我很好,予阳。
  贝少用力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咬牙切齿,“苏南那个混蛋,他把你这样扔在这种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你……”
  人来人往的男士卫生间,身处gay吧的大环境,衣着不齐的浑身带了性爱痕迹的男人。
  苏南走的时候掩上了门。
  如果,他没有掩上门,或者,有人正好进这间卫生间如厕。
  你说,会不会出现强暴事件,或者轮奸事件?
  没关系的,贝少。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的。
  真的。


48. 留下来的时间

  卫生间门外的人声一直来往未断,正在贝少握住我的肩头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刚刚被贝少甩上但是没有锁住的门。
  “滚!”贝少头都不回,握住我的肩膀的手转而向下,拉拢紧他披在我身上的衣服。
  “老……老板?”恰好的是,进来的是贝少手下一个MB。
  “你再不滚,就可以永远滚出去HELL了。”贝少冷淡地说。
  我唇边的笑意还没有消下去,顺着贝少的话打着圆场接口,“贝宝宝,瞧瞧你这小脾气……多凶,吓着人家孩子了多不好。”边说边推开贝少的手,拉着身上的外套站起身,直直地走到那个男孩儿面前,说,“你在HELL的房间借我用用?”
  这个MB还很年轻,仍然带了青涩的脸上有一丝无措,“……老板……”眼神不敢往我身上瞄,一个劲儿地打量贝少的脸色。
  我腰间仍然不适,微微皱了眉,“看他干嘛啊?看我。”
  那孩子急忙转过脸看着我,但是飞速地把眼睛挪开到一侧。
  我不耐烦地咂咂舌,声音仍然未从情欲的沙哑中回复到正常的清亮,“瞧你清纯的……跟不是出来卖的一样。不就是在卫生间玩儿情趣吗?房间哪儿呢?领我过去。”
  贝少叹了一口气,“心里不舒服,也别在这儿涮我家的服务生……领洛少到你房间去,要什么全给。”
  贝少从来不把他们家的MB称作Money boy,而是叫他们服务生。
  我深呼吸,然后吐出来一口浊气,“没不舒服。”
  刚抬脚一步就拉扯到了某个使用过度的部位,难言的苦楚。一个踉跄,我扶上了旁边男孩儿的手臂。
  贝少叫住了我,捡起来地上那条紫金底色、碎银浮痕的领带,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拿着,“这个。”
  我扫了一眼,“该扔哪儿……”,刚想说出来“扔哪儿去”这后半句,突然想起来这玩意儿还是我大哥送我的,要是陛下知道它被我这么淫乱过后又随手扔掉,他保准保地大发雷霆。于是急忙转口,“……那个,你帮我先收着。”
  扔了不是,拿着也不是。
  看着堵心。
  我心安理得地把全身体重压在扶着我那位MB身上,小孩儿倒也识趣地一路拖着我往他在HELL的房间走去。
  我一进屋就甩掉了身上贝少的外套,脸皮颇厚地嘱咐人家,“会洗衣服就给你们老板洗洗,不会洗就送去干洗店……”
  身上的吻痕和牙印不多,但是处处都是深刻到难以泯灭。
  “……洛少,你这是……”
  我瞅了自己裸露的上身一眼,“玩儿呗……杵在这儿看啥呢?给我放洗澡水去!”
  小孩儿干脆了应了一声就往浴室跑……
  我早就被自己一身黏腻的唾液、汗渍和精液弄得焦躁不堪——再加上刚刚是在卫生间做的……虽然贝少家卫生间里十分洁净,但是依然摆脱不了它是厕所的本质。
  闭着眼睛,舒服地呻吟一声放松自己在热水中……妈的,太幸福了。
  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后,发现那个小MB一脸局促地站在门口。我单手架在浴缸缸沿,用手背支起下巴,“怎么了?要偷窥还是要共浴?偷窥不用,光明正大地看吧,我不收你钱;共浴不成,今儿体力不够了,咱预约下次?”
  妈的,我咋觉得自己比他都还要MB?
  小孩儿摇了摇头,拿出来一支药管递给我,“洛少,你玩儿得挺凶的……有没有伤到……那里?”
  我被热水的蒸腾弄得舒爽无比,放松之下随口就说出来这么一句,“不用,我家男人的技术够好。”
  说完自己都被微微地惊愕到。
  怎么会……这么自然地说出了口。
  闭上眼睛,整个人缩进稍微有点儿小的浴池中。微烫的水漫上整张脸,轻柔地灌进鼻腔,在唇部抚过——肿胀的下唇在水里仍然变本加厉地刺痛。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今天的性爱中呻吟出声——苏南那种明显泄愤的抽插真是要人命。
  平复了情绪后,我在水里勾起了唇角。
  平衡感油然而生。
  要逃避一起逃避,要害怕一起害怕。
  苏南,你绝对不会比我好过。
  要知道,你哪里来一个大哥来对你说“永远不会抛弃”?
  收拾整齐了,我大大咧咧地向那个小MB道谢后,依然晃悠到前台去找贝少。
  贝少坐在哪儿,正一脸平和地核对酒杯的品类,见我出来后,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我安然地坐在软皮包凳上,抬手去就拿一侧的酒杯,“没事儿。”
  的确没事儿,股间除了做爱后正常的轻微酸痛不适外,没有其他不良反应。苏南的技术确实很好——看一个人做爱的技巧是否高超,除了看他前戏的手法外,还要看最基本的抽插动作——不管做多么凶多么激烈,他从来没有在性事中伤到我。
  贝少冷眼看着我含了一口酒后,带着一脸痛苦地把酒液强行咽下去,然后举起手里的一个高脚收口酒杯在我面前当镜子一样的映照,“还喝……瞅见没有,下嘴唇跟猪八戒他表哥一样。”
  在弧度极其优美的酒杯壁上,清晰地倒映出我依然红肿的下唇,因为刚刚泡过热水的缘故,还在微微地渗着血丝。
  我大方地抬高下巴看着酒杯杯壁映出来的景象,“哪儿有那么严重,贝少你就会耸人听闻……明明只是稍微肿了那么一点儿。”
  贝少递过来一杯加了冰块的水,我接过来贴在下唇上——坚硬的触感,冰凉的冷意。
  “怎么咬的这么厉害?”贝少摇了摇头,“你们做爱像是在打仗,都拿对方当仇人啃?”
  “瞎说!”我纠正,“这是我自己咬出来的。”
  贝少瞥了我一眼,“现在精神头儿过来了?刚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手指转着杯子,低着头看杯子壁上渐渐凝结出来的水珠,沉思,“也不是失魂落魄吧……只是一时间的失态。毕竟被他那样对待……我神经还没有强大到无动于衷。”
  拿过来一侧的纸巾擦擦手,贝少轻轻笑了,“林洛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样子。”
  嘴唇被冰得有点儿发麻,我放下手里的水杯,笑眯眯地凑近贝少,拉住他脖子间的领口微微用力,“今儿这事儿你别跟我大哥多嘴……”
  贝少被我突然间对他的挑明弄得一个措手不及,“洛见……不是……”
  我松手,转身朝外走,“小事儿,小事儿……”
  这句小事儿说的既是贝少总打我小报告这件事儿,也是今儿在洗手间里那顿荒唐。
  我马上都快25岁了,不是什么事儿都需要我大哥在一旁操心照顾。
  那样,也太没出息了。
  就因为是太过相似的两个人,我们才能理解对方的逃避和害怕到底在指什么。
  别看我在苏南走后,表现得一派镇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我林洛见,只会调情,不会恋爱……
  原本一直在逃避,在否认。但是当苏南吻我的时候,我发现……原来,宁愿害怕着,也愿意能拥有那样的吻。
  他说,“你真让人火大,林洛见……”
  他说,“林洛见,你只给我一个人上就好。”
  他说,“林洛见,真想把你做到一个月都下不来床。这样,你好歹会乖一点儿……”
  他说,“……你这幅样子,大开着身体坐在男人身上……我一个人看到就好……”
  他说,“林洛见……你让我觉得可怕。”
  身体深处仿佛还带着被他拥抱过的力度。苏南,你,并不是无动于衷。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身上的吻痕很容易消失,但是那一次的做爱却像是深入骨髓般的毒药。
  手机响起来,我漫不经心地接听,“我是林洛见。”
  “洛见,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声音有点儿熟悉,我拼命想着这个又是哪一天的床伴,随口回答,“不太有。”
  电话那头的男孩儿嗔声埋怨,“可是你说过了要跟人家‘不期而遇’的,这都多久了~”
  ……居然用“人家”自称,我无奈地在心底深深地鄙视自己——林洛见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
  等等……原来是那天邀请我在他家过夜那个。但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想了几秒钟后放弃了这种自虐脑细胞的做法,礼貌地推脱晚上有事儿,不能赴约。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一会儿,摇了摇头,继续审着手里的稿子。
  前一段时间那种亟待找人发泄的燥热感,慢慢消失不见了。
  我想,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帝都的秋天,总是过得飞快。往往头一天才秋意盎然,第二天就得远眺着秋天的尾巴准备迎接冬天的寒冷了。
  替总编室的一个朋友上了排版的夜班后,走出采编室的大门已经是凌晨3点左右了——本来大可以在报社的休息室眯眼窝到天亮,但是出于对孤寂的愈发厌恶,我情愿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赶在深夜里驾车回家。
  走出旋转的玻璃大门,寒冷的夜风擦着脖侧而去。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脖子,我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朝自己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手指在寒风里有点儿僵硬,我拉高了衣领,把双手插在兜里,轻轻晃了一个因为熬夜有点儿混沌的脑袋,向自己的车走去。刚走到车前,身后传来了两声喇叭声,随即打过来了一束车灯光。
  我没有扭过头,插在兜里的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一定,一定是天太冷的关系,是这样吧?
  男人的脚步从我身后响起,一步步地靠近。
  我抑制住转身的冲动,依然站立在那里。
  背后轻叹一声,我被拉近身后的怀里。一双手臂缠了上来,男人的下巴硬硬地硌在我肩窝里,他说,“林洛见,对不起。”
  我转过身,看着苏南黑沉沉的眸色,“苏南,深夜里在市区鸣笛要罚款的。”
  苏南一怔,拦腰把我压在车门上,整张脸埋在我肩窝里,带了胡茬的下巴刺在我的耳后。
  他问,“林洛见,你在用哪里想我?”
  我往旁侧偏过一点,让他拥抱得更紧,然后说,“苏南,我冷。”
  ……苏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咬牙瞪我,“林洛见,你在故意煞风景!”
  我还没来得及狡辩,他已经贴住我吻了上来。
  流氓就是流氓,最多温情两句,立马就会把手下的行动放在第一位。
  苏南的口唇间意外地没有烟味儿,唇舌纠缠中意外的缠绵。
  浅浅淡淡地一个吻在舌尖缠绕了后飞快地分开,我记挂着这里是自己的工作单位,万一被哪位夜游神看到了,搞不好给我弄出来一个“见报”,我就可以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不用再在这里混了。
  苏南肯定不在乎被人看到当场亲热,但是依照他拉我往他自己那辆车走去的速度来看,应该是我那句“煞风景”的话,最终还是煞到了少爷他的“风景”。
  坐进车里时,发现苏南换了一辆新车。我打量了一下车内,“挺腐败的啊……看起来公司运作得不错。”
  苏南斜着眼睛看着我,“继续,林洛见,你继续给我转移话题。”
  抚额……苏南,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学莫离猜人心思。
  我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苏南也不说话,手指搁置在方向盘上,指节的影子,轮廓沉稳。
  眼看着时间飞速地往4点奔流而去,我没话找话地问他,“怎么……这么晚来这儿了?”
  苏南摸出来烟盒,点燃了,开了点儿车窗缝,“我刚下班,过来转转。”
  我无语地看着厚脸皮的男人——他一脸写满了“我就是在撒谎,怎样?”
  “如果我不在报社里,怎么办?”我伸手去扭自己这边儿的车窗,烟味儿呛人。
  苏南“哼”了一声,诸多不满,半晌才来这么一句,“林洛见,你大哥真讨厌。”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49. 1,还是>1

  寒冷的夜风从两边大开的车窗中灌了进来,在冲淡了车内的烟草味儿的同时也逼得我打出了一个特别响的喷嚏。
  扯出来一张车前面放置的纸巾,我等待着酝酿下一个喷嚏。
  苏南看了我一眼,掐灭了手里的烟,顺手关上两边儿的车窗,边关边不满地抱怨,“感冒了?感冒的人就不应该再去熬夜。”
  ……喂喂!明明是你在我面前抽烟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把错误推到我的感冒上?
  我放下手里被揉作一团的纸巾,“我大哥怎么了?”
  苏南的脸色又一次变得很差,他的食指不耐烦地敲在方向盘上,“没什么。”瞄了一眼我期待的眼神后移开自己的目光,含糊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不能对你说……”
  我等着他的下文,持之以恒、坚持不懈。
  苏南第一次用挫败感十足的口气跟我说话,“我问他你在哪儿——他告诉我:去门口等着就能等回来……”
  我忍住笑意。
  “……然后在我第一天没等到你,又拉下脸皮去问他的时候,口气平淡地对我说——是报社的大门等着。”
  我扭过脸看车窗外黯淡依旧的夜色,车窗上倒映出男人郁闷的表情。
  “林洛见,”苏南阴森森地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想笑就笑出声来吧。”
  虽然我很想笑,但是还是继续忍住了——要不然依照苏南那种小心眼儿,指不定又会玩儿出来什么报复呢!
  “等不到我的话,怎么不打我手机?”这话问得我自己都忒心虚了,因为期间我没打过苏南的手机,更别提去公司找他堵人大门口了。
  苏南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把我拉过来扣在他怀里——这个姿势太别扭,我的腰被他这么一拉卡得难受。正想挣扎一下换个姿势,苏南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处传来,“……我想见你。”
  我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苏南和我平日里对各种一夜情的对象说出口的甜言蜜语绝对不在少数,那些情话更是熟悉得张口闭嘴地就能来上一大段,而且绝对是不带重样的。
  但是,他这句低低的“我想见你”,却让听惯了也说惯了比这个更煽情的话的我一时间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敷衍的话语,和真心说出来的心情之间的差别,是云泥。
  这边儿我还没煽情完了,苏南换了个姿势搂住我,用更加不满的语气说,“林洛见,你说你大哥讨厌不讨厌?”
  ……这种时候显然我选择沉默是最好的处理方案。
  “对了,”苏南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大哥有没有告诉你,我去你家找你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我大哥的确不会对我说这种在他看起来无聊且毫无必要的小事。
  “我就知道!”苏南带了郁闷的口气在不满升级中,“……你大哥绝对是闷骚男。整天一副别人都要膜拜在他脚下的样子……”男人说话越来越得寸进尺。
  我愤然,伸手掐在了他小腹上,“有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
  苏南挨了我这一指甲狠掐后,闷哼了一声闭嘴,保留了对我大哥的不满之情。
  又一次静默下来……无奈,苏南,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等我到凌晨,然后就为了专门在你新买的小车里抱着我摆“思考者”的POSE?
  男人的怀抱里,体温慢慢透过衣料传到我身上来。我闭上了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苏南伸出手捏我的下巴,“困了?”
  我眯着眼睛甘愿被调戏也不愿意动弹分寸,“嗯。”
  的确很困,熬了几乎一个晚上,都在辨认报样上的小五号字体,加以辨认。
  他又沉默了会儿——指尖上的烟味儿淡淡地熏入我的鼻腔,不好闻,但是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洛见……”苏南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轻轻说,“你真让人……”
  一方面是真的很困,另一方面是不愿意打断这时候难得的静谧气氛,我懒洋洋地拿男人当抱枕,继续闭眼养精神。
  苏南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都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从开始认识你到现在,我每分每刻地把你记在心上……”
  不用感动,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煽情的效果那是大大的有。但是要是由苏南说出来的,不用质疑,他记住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上床做爱。
  “……我很喜欢你的身体,”他大方地坦言,“和我做过的那么多人中,你给我的感觉是能排在前三名的……”
  我也是,苏南。如果你愿意让我上你一次,那就更好了。
  “……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需要你的那时候你总是会在我身边,提醒着我重视你的存在……”
  苏南,那是因为,你愿意在我面前坦露自己的不安和脆弱。
  “……我能看出来,洛见,你喜欢我的身体,喜欢我抱你……”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头发。
  我也知道,苏南,因为你除了技术的确很好,持久性我也很满意。当然,如果你让我抱你一次,我就更喜欢了。
  “……引擎投资那次,我真的被你感动到了。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为了我,我知道……”
  苏南,你知道就好。
  “……我当时,以为理解了你对我的心意……谈判会上,一直在想——这是你给我争取来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抓在手里……”
  沈毅梵和莫离,还有那些为了公司奔波不止的人听到苏少爷你这句话绝对会被郁闷到黑线的。
  “……后来,谈判成功以后,我兴冲冲地开车回去找你。结果……”苏南冷哼了一声,“想想你干的好事儿!”
  我把头又往男人怀里钻进去一点儿,不住地自我催眠——林洛见,你没听到;林洛见,你什么都没干……
  苏南搂在我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又收紧,“其实,我没必要这样质问你。毕竟,认识你以来,我不是没和别的男人做过爱……可是,居然在意了。林洛见,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对我,到底是不想维持性伴侣的逃避,还是我在自作多情?”
  是你在自作多情,我咬着牙恨恨地否定。
  “那天在HELL,”他沉默了会儿,“……本来没想那样子对你,最多是跟你做爱一次。可是,”他苦笑了声,“看到你那副色情无比骑在我身上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你在别人床上会是哪副表情——于是我,害怕了。因为……游戏规则,被打破了。”
  游戏规则,是只谈做爱不谈感情是吗?
  “贝少是我叫过去看你情况的,那天我们都太激动,需要的是冷静。”苏南的声音沉稳,但是一直在持续,“林洛见,我该怎么办?”
  他拉起我的手,毫不犹豫地往他腿间拉去,“这里,中了你的毒。”
  阉掉好了——我恨恨地想——只会用阴茎思考的男人。然后继续采取倾听状态,不跟他做言语上的交流。
  “睡着了?”苏南晃了晃我的肩膀,还没等我找出来回答他的话,立马接上去一句,“再不说话我强暴你啊!”
  出息,除了这招你还会用别的来威胁人吗?
  但是,这招很管用——因为这小子绝对会说到做到。
  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抬起眼看着苏南,指自己,“眼睛好涩……”
  苏南乐了,扳过来我的脸,在眼皮上“吧唧”一口,“太可爱了。”
  黑线,哪里可爱了?!而且,苏哥哥……你口水沾到我眼皮上了。
  用食指指节擦过眼睛,然后赖在人体恒温的怀里继续挺尸,“要我说什么?”
  苏南难得温情地拉起我揉过眼睛的手指,用唇轻触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任由细碎的吻落在我指节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苏南说,“苏南,我喜欢你。”
  苏南的反应是就势在我手指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牙印斑然。
  抽回来被咬过的手指,我放在自己唇中含吮了一下,舌尖细细地舔过齿痕。苏南凑过来,伸出舌头跟我一起舔过去,暧昧地舔过手指后,顺势含住了我的舌尖。
  缓慢的一点点转化为舌吻。
  离开我的唇,苏南垂下了眼睛——原本就眼梢微吊的眼睛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加勾人,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凉薄的意味儿。
  “洛见,”他把玩着我的手指,“你之前……有过几个男朋友?”
  我看着他的手指跟我的手指交缠了又放开,“封封一个。”
  他抬眼,看着我,“跟别人上过床吗?”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确定地点头,“上过,显然;而且,很多次。”
  苏南,要知道,在你来到帝都混gay圈之前,我可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NO.1。怎么可能……做到守身?
  苏南呼出一口气,仰着身子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我有过两个情人。除了数目跟你不同外,其他都跟你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再次点头。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不就是……认为身体和感情是分开的论断吗?这是小爷我早就玩儿剩下的。
  “那么,你允许你自己的情人跟别的男人上床吗?”苏南半天后问。
  我略微被这个问题愕然了一下,仔细思索了会儿,然后摇摇头。
  “哈~”苏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那你肯定也不愿意为了一个人去做什么守身。”
  我默认。
  “啧啧……”苏南又想去摸烟,但是动作停在了一半的时候,又改成了拍向方向盘的一巴掌,“我就知道……瞧瞧,跟我一样。”
  早就知道我和他是一样的人,薄情寡义、没心没肺、自私任性。
  上帝让我们彼此诱惑到对方,是不是对我们之前浪荡生活的惩罚?
  苏南“切”了一声,“爽快点儿……林洛见,我是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做爱,想和你有比身体更深的联系……但是,就像你一样,我做不到守身。而且,爱情这个玩意儿,实在是……我用了一个星期从Dustin那里走出来,你呢?不止一个星期吧……这样子的你和这样子的我,嗯?该怎么办?”
  怎么办?苏南……你问我,我去问谁?
  难道现在打电话去问被某人称作“闷骚男”的我大哥?!
  我坐正身子,拉过安全带扣好,“要我说,回去睡觉。”
  苏南一脚踩向油门,性能良好的车子平稳地驶出了报社大门,“成,你先眯会儿。”
  怎么办?……苏南,我还不到退让的那一步,你呢?

  苏南的车子直接开到了酒店。等我们下车的时候,天空的边际已经开始微微显露出淡白色的晨光。
  因为熬夜熬得实在是很消耗心神,我是在苏南半搂半抱下才回到房间休息的——因为太困,在车上都睡过去一次了。
  第二天,我睡到了下午一点半才醒来,睁开眼后才发现,苏南已经走了。
  大概还是公司那边的事儿在忙——毕竟刚刚从一场大危机中缓过劲儿,要想在以后的竞争中站稳脚跟,苏南必须把手里的引擎开发尽快推向市场化的模式。
  昨天晚上……不是,是今天凌晨的谈话仿佛没有进行过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情。
  两个平素大肆宣扬419一夜情各种好处的男人,就感情问题,进行了那样一种可以称得上坦诚的交流。
  但是,显而易见,这次交流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我们只不过把问题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至于解决的方法——NO。
  我和苏南再次见面的时候,谁都没有提到凌晨那场谈话,而是彼此小心翼翼地维系和恢复着原来受到创伤和搁置的关系。
  报社里招了几个大学生新人,我乐得做一些指导工作,领着这些职场新人赶快适应报社的大环境,自己落得一个清闲。
  对于我频繁在外留宿不归家,我大哥的反应很平淡。
  但是,虽然往酒店苏南那边儿跑的比较勤,我仍然坚持着周末回家和我大哥一起吃晚饭。
  工资卡里被打上这个月的薪水和稿费以后,我抽空去了JOY城一趟,上上下下转悠了两圈,给我大哥买了一件纯黑的大衣。
  这是每年的惯例,每到秋冬相交的这个日子,我总会给我大哥添一件厚大衣,呢绒、羊毛、棉纤、混纺、皮质……各种各样——我刚上大学那年,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给我大哥买过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当时,我哥哥说,“我很喜欢。”
  于是,一年一年地这么买下来,都成了一种习惯了。
  把大衣挂进我大哥的衣柜里后,我就下楼去和他一起吃饭。
  好几天不见,我哥哥看起来很是疲惫。
  递过一双筷子给他,“大哥,最近很忙?”
  我大哥点了点头,“院长退休了。”
  “那……哥哥,你要做院长了?”我带了点儿惊诧地问。
  要知道,我大哥还不到40岁。会有……这么年轻的院长?
  我大哥轻微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个院长的位置。”
  的确,我大哥现在在做的是执行院长,说白了就是比院长低一个级别,但是做的却是院长的工作。
  林业的唇角嘲讽地勾了一下,“院长,可是要资历的。”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在乎。不过,大哥你别太累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大哥停下手里的筷子,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第四季度的话,报社里会惯常地忙碌吧?……不过,你擅长摸鱼。”
  大哥,我这个不叫摸鱼,而是叫——教育指导外加提供机会给新人。
  “最近,还好吧?”吃过饭后,我大哥端起杯子漱了下口后问我。
  我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听了我大哥这句问话,“嗯”了一声——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我哥哥从来没有“最近还好吗?”这类的话问我。
  迟疑了一下,我关掉电视,“哥哥,你是在问……苏南?”
  我大哥看着我,不否定地默认。
  我斟酌着语句,“挺好的吧……反正谁都不愿意退步。”
  “哦,”我大哥走到墙侧的立地穿衣镜前整理自己的上装,“哪天把他领回来见见我……虽然我挺讨厌他,但是……”他扭过脸,用那双眼尾细长的眸子带了笑意地看着我,“看他一脸别扭到死的样子喊我‘大哥’,应该很有意思。”
  哥哥……这个,真是你的恶趣味。
  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夹,我大哥揽住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上亲一下,“去加班,晚上不回来了。”然后起身离去。
  哥哥,我知道,就像我今天特意去给你挑选大衣一样,你今天是特意赶回来跟我一起吃饭的;我还知道,虽然你一直不喜欢苏南,但是却在向我表达了对我选择的放心和尊重。
  只是……这个选择,我并没有做出来。
  是选择1,还是选择>1。


50. 玩游戏的赌约

  每年这个时间,报社都会招进来一些新人,然后分给各部门的资深记者带一段时间。本来这活儿轮不到我来做,因为虽然我写出来了一些有分量的报道,但是毕竟排资论辈的话,我自己都还是一个“新人”。
  但是韩总说了——鉴于林洛见同志曾经缺席了半年的工作,所以这次必须做出表率。
  于是,我乖乖地去指导新来的同事们了。
  今年分给我带的新人都挺有能力的,我让他们跟了一段时间后,就安心地把自己现在负责的报道和新闻交给他们去练手。而且我看韩姐那意思,想让我过一个星期后,去全力做西藏的一个报道,所以现在赶快把手里的工作交接给别人去完成,别到时候我一个人一走,手里拖了别人一堆稿子不给人家见报。
  这样造成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就是——我现在手里没活儿去做。再加上我还是特约记者的身份,并没有去做正职记者,所以没稿子要发,没版面要排,就不用去社里天天打卡报道。
  于是,这个事实就造成了我整天在家里或者酒店的房间里腐败度日的结果。
  比如,当苏南晚上10点多了加班回来,我还在抱着电视看日本新番动画;再比如,他偶尔中午想找我一起吃饭,却发现我仍然抱着枕头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所以,当苏南又一次发现我对他要求做爱的暗示置之不理,继而抱着笔记本哈哈大乐地看动画片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林洛见!”他一把按下我心爱的小电屏幕。
  我这会儿正戴着耳机笑得东倒西歪,急忙一手揉着肚子,一手去拉他蹂躏我家小电的手,“别别!你这么搞都给我弄待机了……等我看完这个再说。”
  苏南抓住我的手,把我压倒在地毯上,“待机?我还想直接关机呢……”他瞪了眼笑出眼泪的我,“林洛见,你最近越来越往小白那边儿发展了。”
  我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去甜腻腻地膈应人,“苏哥哥,人家好……”
  苏南终于忍无可忍了,丝毫不理会我的发嗲,直接拉开我的上衣就压了上去。
  ……又来了!总是二话不说地压上来开始猛做。
  我一边躲着他针对我浑身敏感部位的精准无比的舔吻,一边抗议他这种放肆的行为,“……苏南!你丫的这是强暴……”
  “强暴的就是你!”苏南堵住我不断抱怨的唇,一点儿都不理会我的抗议。
  我很快放弃了这种明显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在他的索取之下一起陷入欲望和快感的世界。
  情欲发泄了以后,并肩躺在地毯上,我额上一层密密的汗水,舒畅的凉意。
  苏南一条腿压在我小腹上,凑上来舔我的耳垂,“洛见,我觉得你最近……是太闲了点儿,所以我现在心理挺不平衡的。”
  “嗯?”我侧开脑袋,让他的唇顺着我脖颈的弧度往下移动,“……我现在没事儿做。”
  苏南这时已经咬到我的肩头,听到我这句话,抬起头,瞄了我一眼后说,“没事儿做?明天跟我一起上班去。”
  “啊?”我呆滞地看着他,好心地对其进行友情提醒,“苏南,我是电白。”
  苏南点点头,“我知道,很白的电白。但是扫地、倒水、伺候着给我捶背……总会吧?”
  ……果然入他所说……少爷他是心理不平衡了。
  我没想到的是,苏南居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逼着我早睡,第二天一大早起准时地用了各种……让人难以明说的手段拉我起床。
  哈欠满天的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去洗手间洗漱。
  得得得,苏南,哥哥我就当你是在撒娇……来~宠爱地纵容你这么一回。

  一起吃了简单的早饭后,苏南把他的车钥匙拍在桌子上,然后行云流水地打了个响指,“把车开到楼下去。”
  我看着苏南在那儿翘着二郎腿摆架子,小模样看起来甭提多可爱了。“噗嗤”一声乐出来,拿起来钥匙去拎外套,“你也不怕我开车技术不好,一失手就把你那新车给报销了?”
  苏南也站起身,笑得不怀好意,“那咱就拿人抵债。”
  ……还是算了,就他那辆一眼看上去比我那车高档了不止一个等级的小车,我得抵债多久啊?!
  从随身的包里摸出来一瓶木糖醇递给苏南,我自己也含咬住了一个,“……对了,苏南,你上次那辆车呢?”
  苏南随手抛着瓶子,跟在我身后往大门外走,“那车坏了。”
  “去修啊,因为坏掉就换了一辆这么贵的新车也太腐败了。”我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
  苏南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等我发动了车子,才轻描淡写地回答,“撞坏的。”
  我手下一个打颤,刚启动的车子刹在了那儿,扭过头看他,“……车祸?……撞坏?……你人有没有?……”
  苏南伸出手,按住我在方向盘上手,抓紧了再抓紧,“没事儿,林洛见,没事儿……我这昨天不是还好好疼爱过你吗?”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瞪了他一眼,再次发动了车子。
  可是……那一瞬间的刺痛感,却让我心中的不舒服到了极致,车子开得也是四平八稳,再也不敢做出什么飙车的举动。
  苏南,一想到你可能会那样离开我……
  原来,会是这样的一种心痛——不是封封出事时那种心疼,而是无所依靠的孤寂带来的麻木钝痛。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到了苏南的公司,车子交给门口的保安停去停车场,苏南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肩膀往电梯走去。我挣了一下,跟他并肩走,“注意点儿影响。”
  苏南按下电梯按钮,“有什么好注意的?又不是拉拉小手儿。男人勾肩搭背的很正常吧。林洛见,你愈发胆小了。”
  我默然,好像的确是这样。
  苏南今天不去技术开发部,而是去了13层他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挺大的,白瓷地板砖,木制墙裙,采光效果很好的大窗户,当然还有对着门的那台配置极高的电脑。
  我按照他早晨的调侃,掂起来扫帚把他这间办公室给扫了一遍。当时刚进报社的时候,这事儿我就没少干。再加上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在报社里我也是扫地最勤那个。
  苏南毫不脸红地坐在老板椅上,托着下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我的动作,“林洛见,我就喜欢你那腰,和腰下面的……”
  我没好气地回他,“看我要付费的。”
  苏总监打开电脑,“没问题,我买断!”
  啧啧,苏南,小爷我可是很贵的。
  给苏南泡好了一杯茶,我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打开本去浏览本报的电子版——虽然我不去上班,但是不代表我对工作完全放手。作为一个跑新闻的记者,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要事儿就是浏览本报,涉猎外报。有时候,还会去看一些外国报纸。
  上个星期加夜班做出来的版面已经见报了,就是和苏南和好那天的夜班。再翻到第四版,发现自己安排那几个新人去做的报道都完成得像模像样——拇指一个,不愧是我林洛见带出来的人,那小观点,犀利得让人耳目一新。
  苏南一直在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看都没看我一眼——包括我起身给他换茶杯里的水的时候。
  如果说苏南真的有迷到我的地方,那么工作认真这一条绝对会包括在内。
  上MSN处理了一下手里的事儿,指点了那几个孩子接下来采访的重点后,我基本手里的工作又做完了。
  记者跟其他行业的职业不是很一样,我们是按照月薪+稿费来获得工资的。而稿费除了跟你发表稿子的数量有关外,还跟稿子的质量有关。我安排下去的那些稿子,本来由我来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肯定比他们做的更好,但是现在全推给了新人去做。不是我傻,有钱不拿。而是刚从大学毕业的新人都挺难的,我那会儿刚进报社,曾经难为到一个人独自去喝闷酒。后来全凭着一股子拧劲儿,才得到了包括韩姐在内的一批主编的认可。
  谁都从那会儿过来过,能多给别人一点儿机会就多给别人一点儿机会。虽然眼前的利益是减少了,但是真心对人,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儿。
  晚上睡眠不足,早晨又被苏少爷这么早地叫起来。我手里没事儿做后,注意力自然分散了。本来还想看看电影什么的,但是考虑到没有戴耳机,还是放弃了——怕影响了苏南的工作。
  于是,打开一本电子书,我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于是,我唯一收获的就是困……
  打了个哈欠,我随意歪在了沙发的靠手上,垂下眼睛混眯瞪,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因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所以我睡得很浅。等苏南过来给我盖上他的衣服的时候,我已经被他的动作弄醒了。
  “困了?”他用手指理了一下我的额发。
  我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问,“你忙完了?”
  苏南摇摇头,“你先眯会儿。要不要到我里间的床上去睡?”
  还没等我回答,他立马替我做出了决定,“还是不要了,在这儿睡,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喂喂……要好好工作啊!
  苏南的大衣上,有他惯用的须后水和沐浴液的味道,仔细闻闻,还有BOSS一款香水的余香。
  很熟悉的嗅感。
  埋了半张脸在他衣领里,我继续补眠。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上午的11点了。拥着身上的大衣坐起身,却发现苏南人不见了。
  把他的大衣挂在沙发侧的衣架上,我去他桌子前找杯子倒水喝。
  给他泡的茶还半温着,我端起来喝了一口,苏南就推门进来了。
  他反手锁上门,“醒了。”
  “嗯,”我捧着他的杯子靠在桌子上,“我睡相难看吗?”
  苏南故作沉思了一下,“还成,但是说梦话了。”
  我狐疑,梦话?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个毛病啊……
  “说什么了?”漫不经心地问。
  苏南走过来把手里拿的文件放在桌子另一侧,凑近我耳边说,“你说你爱苏南。”
  我捧住杯子几乎笑弯了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就在这儿臭美吧,哥哥我准许你这么YY了。”
  苏南也笑了,绕过我坐在椅子上,然后一把手拉住我坐在他膝盖上,“闲了无聊了?来玩儿游戏吧。”
  他熟练地打开桌面上的一个图标,然后解释,“这个是公司改造完善过的《博拉》,在玩家中的反应还算可以,总算挽救了之前扑街的难看……来,玩玩儿看……”
  苏南的角色一看就等级颇高,还有用来大规模混战的军团宝物。
  我不是很熟练地操纵着角色,发现果然画面的流畅感、色彩度都比上次有了很大的提高。关键的是,可玩儿性增加了很多。
  苏南一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来,去哪儿……嗯,对,就是地图上被标注了红叉的那个地方……”
  我一边指挥着人物带领着军团往那里移动,一边问他,“去那儿干嘛?”
  苏南坏笑两声,“去攻占沈BOSS的地盘。”
  黑线,你们……玩儿游戏真的算正常工作吗?而且……还是起内讧。
  我有点儿心虚,“我玩儿电脑很烂的……”
  苏南笑得不怀好意,“没事儿,你觉得好玩儿不?”
  我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后,老老实实地承认,“好玩儿。”
  沈毅梵,我对不起你。
  “那不就成了?”苏南放开搂在我腰上的手,掂起来旁边的内线电话开始拨号,“……接电话的是谁?……嗯,我是你们老大……《博拉》那游戏的后台现在是谁在管理?……让他把我这边儿的数据翻倍……问我干嘛用?去轮沈BOSS!……哈哈哈哈,不用三倍地加,翻倍就成……”
  黑线立刻成了瀑布,沈毅梵……原来……总裁的另一个作用是被手下造反起义?!而且还是开了作弊器地虐?!
  苏南乐呵呵地放下电话,继续双手抱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磨啊磨啊磨的,“退出再登陆一次就成了……半个小时就能把沈BOSS的城刷个白光。”
  我也开始兴致勃勃起来,果然……欺负老总会有一种别样的心理快感。
  一边倾了身体仔细去熟悉操作,我一边儿用手往外推苏南,“往边儿让让,别跟我在这儿挤一个椅子。影响我的操作……”
  苏南哈哈大笑,缠在我腰上的手臂愈发收紧,“我可是给你后台加了作弊。”
  我点头。继续死盯着电脑屏幕。
  苏南随着我身子的前倾,舌尖舔上我后脖颈,牙齿拉扯住几根发丝,后退用力——头皮被拉的微微发痛。
  “洛见……”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上移,“我觉得……这个游戏很简单……我们来打赌一次吧?”
  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不打!我要去虐沈毅梵。”
  苏南轻声笑着,“你玩儿的是我的电脑,操控的是我的游戏人物,坐的是我的腿上……而且,还是我手下的人给你后台作的弊……”
  抚额……你这全都是歪理。
  我轻微扭了一下腰部,避开他不断侵扰的手,“苏南,你想干什么?”
  男人笑得张扬里带着愉悦,“来打赌吧……如果你能在我们做完一场之前……把沈BOSS的城刷掉了……”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就给我上一次?”
  苏南微微一愣,随后笑得更加快意,“林洛见,没问题。”


51. 可预见的结局

  我转过头看着苏南笑意不减的脸,被他眼神的热度和唇角的弧度晃得一个闪神——这个男人,故意释放自己魅力值的时候,诱惑得惊人。
  答应赌约,还是不答应……
  上他一次——这个彩头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而且我们每次做爱都是半个小时之上……
  再次上上下下瞄了苏南挺拔的身材一眼,我仔细掂量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说到做到。”
  苏南一双眼睛微微弯起,大方地提醒,“宝贝儿……要抓紧时间。”
  我急忙转头去致力于游戏的攻城略地——都怪苏南故意勾引人,让我只顾着能上他的事实,忘记了还得把游戏玩儿好了才能实现那个目的。
  为了仔细钻研键盘上的快捷键,我微微抬高了坐在苏南腿上身子,认真钻研着一排Fx键都有什么作用……
  苏南就势用手托住我的臀部,食指指节轻佻地往我裤子里的凹缝里蹭。
  我伸手打掉他不老实的手指,头都不回地嘱咐,“老实点儿。”
  苏南的手指非但没有撤走,反而更深地揉按了一下,然后咬住我的耳朵吹气,“宝贝儿,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什么了?是——如果你能在我们做完一场之前把沈BOSS的城刷掉,那么我给你上。”
  我拿鼠标的手一个颤抖——色欲熏心啊色欲熏心……只顾得听后半句话了,结果把前半句话给漏了。
  边做……边玩儿?难度太大了吧!!!
  我这边儿还正在陷入呆滞状态的自责,苏南已经低声笑着,手指撩高我后面毛衣的下摆,指甲顺着后腰的敏感处往股沟那边儿刮弄,“呐~要抓紧时间啊……”
  从后背处窜上来一阵激灵,弄得我握住鼠标的那只手一个颤抖。
  苏南用他空闲的另一只手上前覆盖上我的手背,指引着我排列兵种,贴住我脖子侧的动脉处吮吸出啧啧有声,“……洛见……义务指导一下……要这样做……”说完,停留在我手背上的手指顺着我的手臂往上撸我的袖子,哈气,“要拿稳鼠标啊……”
  苏南,你,绝对是在故意。
  努力不去在意苏南在我身上游移的动作,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排阵布兵的角色。苏南的人物本来就等级高、装备好、辅助宝物多,又被后台数据翻倍了一番——
  应该……能在他做完之前……完成攻城吧?
  沈毅梵,你一定要菜一点儿!
  苏南的手指开始沿着我的脊椎骨向上描画,指甲在脊椎的每一个凹陷处打着转抠弄。
  酥痒的感觉混着他的呼吸一起侵袭大脑,我深吸一口气,点下了“城战”的申请。
  “加油……”苏南好整以暇,“宝贝儿,你的皮肤摸起来真爽。这里,这里……一碰下去就会轻轻颤动,好敏感……我喜欢你的敏感。”
  我……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的敏感。
  我一边努力控制住手指对人物的操控,一边努力对苏南的话做到无视——沈毅梵同意了城战要求,然后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持之以恒地等待着人的接听。
  “苏南……”我向前更倾了一下,避开他摩挲在我背上的手指,提醒,“电话……”
  “你接。”苏南干脆地回绝,然后推高我的上衣,尖利的牙齿咬上我突起的脊梁骨。
  我控制住倒抽一口气的冲动,掂起来电话,“喂……你好,苏南他……”
  “苏南你这个混蛋!又来攻我的城池!……”沈毅梵压根儿就没在意我这边儿的声音根本不是他家总监的,只顾得在那边儿愤慨地谴责,“而且你丫的操作那么好,还通过后台调高数据!不调高你都能轮我到白光好不好!无耻啊无耻……都开战了,你让我怎么去后台调高自己的数据?!”
  苏南在我背后低低地笑着,他的唇随着笑声和哈气在我背上微颤,激起了毛孔收缩和一层细小的疙瘩。
  背部上的神经其实很敏感,而且因为眼睛看不到他在我背后的动作,让感官的注意力更加集中。
  手指扣紧了话筒,我压抑住声音里的躁动,“……沈总,是……是我,林洛见。”
  沈毅梵更加愤怒了,“苏南你还有完没完?现在还指导着外人欺负我?!”
  我还没来得及找到话语安慰被下属背叛如斯的沈总裁,他那边儿已经转怒为喜了,“小林,是你在玩儿游戏?!”
  我“嗯”了一声,伸手去打开始解我腰间皮带的苏南的手,被他反手抓住,拖到唇边细细地啃咬。
  “哈哈……那就好!你玩儿游戏肯定不行,加了翻倍也赢不了我!洛见,等着我去轮你!”说完就扣上了电话。
  我一口气被憋在了喉间——沈毅梵,你怎么不去轮你自己啊!你说,这些游戏用语,怎么就这么……
  上身的毛衣已经被撩高到胸前,苏南一只手指也已经按在我右胸处的乳尖,指甲抠住乳头处的细缝,肆意逗弄。
  臀下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他勃起的热度——难道,在办公室的性爱能提高人的兴奋度?
  我现在的坐姿早已离开了苏南的膝盖一寸有余,基本上是在悬在半空,靠膝盖的力量支撑着平衡。因为……一旦坐下去,肯定是……
  屏幕上两个军团的对峙已经开始,我放置在键盘上的左手几次都想去拉下来苏南揉捏自己乳尖的手指。
  “这里……”食指指尖轻柔地点了一下我挺立起来的乳头,“站起来了。”安然的调笑的语调。
  我被苏南的动作弄得一个走神,等到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指令:近战部队开始散开阵型,远处的法术方阵的法术却没有准备好——明显是在给对方的进攻机会。
  苏南的手指离开我右侧被玩弄得染上红艳的乳尖,向另一侧转移,“亲爱的,你需要专心。”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苏南……那里……放手……”
  “好。”男人意外地没有跟我纠缠,手指在离开我左侧胸前的时候,用力在乳晕处狠掐了一把——我一声呼痛的低叫冲出喉间。
  “没事儿……”苏南开始解我方才被解下一半的皮带扣,“我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你尽情地叫都没有关系。”
  腿弯处因为施力太久的原因开始发酸,我困难地控制着手里的操作,“……苏南,你别这么流氓……”
  “啊哈~”苏南轻松地回答,“还远远不够。”说完手掌滑进我的裤子,隔着内裤抓住我刚刚有抬头迹象的分身,“啧啧……洛见,你内裤的布料不错,可以用来自慰。”
  ……自慰你个头!老子为什么一边被沈毅梵虐一边还要被你调戏?!
  体内的热度被煽动起,我额上开始有汗水的痕迹,咬住下唇,我努力关注着游戏中的战役。虽然在操作上我逊了沈毅梵太多,但是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让我在这次小规模的战役中还是占据了优势地位。
  沈毅梵,你为了我的性福,牺牲一次吧。
  裤子被拉下到腿弯——我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微微站立的姿势,给了身后男人更大的活动空间。但是,坐下去……就是男人勃发的分身。
  苏南用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帮助我更稳地站立。因为,他右手的中指,已经在爱抚我身后穴口的褶皱了。
  “很干燥,很温暖。”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人入睡。可是,该死的!说出来的却是淫秽挑逗的话语。
  “嗯……哈……”我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低微的喘息,省得连这个也成了男人的催情剂。
  苏南的手指离开了,我暗暗呼出一口气,调动手下的弓箭手完成对沈毅梵法师队伍的合围。
  还带着人体温度的金属管口抵在我穴口,随着一声清晰无比的挤出声,大团的润滑剂被挤了出来。
  我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润滑剂……润滑剂!
  苏南你大爷的!你这次又是早准备好了来玩儿我……
  我扭脸怒斥,“苏南,你……”
  他绵密地吻了上来,密实地堵住了我的抗议。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带停滞,指尖勾住略微粘稠的润滑剂向我体内深深探入。
  津液的交换在两个军团厮杀的背景音乐中变得清晰可闻,突然变得炽热的吻咬破了不知谁的舌尖,淡淡的腥甜缓慢地泛起,再被彼此吞咽下去……
  呼吸不自觉地停止,舌尖贪婪地交缠在一起,缠到发痛仍然激吻在一起。
  苏南低喘着离开我的唇,眼角带了笑意,眼神往我身后瞄,唇线性感地勾起,“宝贝儿……去关心你的军团。”
  我“啊”了一声,顾不得跟他多说话,扭头就去看自己的军队。
  苏南在我扭过头的那个瞬间,挤进去第二个手指。指节的摩擦和旋转带着润滑剂的些许水声,淫靡的色情感,十足。
  在性爱中食髓知味的身体对男人轻柔的动作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手指的动作甚至挑起了我身体深处最直接的骚动。
  注意力渐渐放在了体内的手指上,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清晰地传到大脑中去——三根了。
  “我今天……”苏南的声音带了隐藏的渴望,“……很耐心。所以我要奖励。”
  我微昂起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兴奋地传导着战栗,心跳在加快,血液开始奔流……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很容易被挑起情欲。
  焦躁感开始席卷全身,苏南的另一只手正在耐心地抚弄我身前的分身,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腰,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眼前电脑上的血流遍野。
  苏南的动作也带上了迫不及待,抽出水色淋漓的手指,他喘息着一口咬上我的后颈,拉着我的腰往下摁。
  坚硬灼热的前端抵在我身后,苏南用膝盖大分开我的腿,让后穴最大限度地拉扯着暴露出来。温热的唇贴在我背上,推开一层细汗,语音里带着微微的勾引,“宝贝儿……自己坐下来试试,好不好?”
  ……苏南,不要随便顶着痞子的外衣对我撒娇!老子最吃这一套……
  手臂后撑着,扶住椅子的扶手,我缓慢地下压着身体。
  苏南的两只手都卡住我的腰帮我固定住身体的平衡,让我没那么辛苦地动作下去。
  被充分扩张好和润滑好的肠壁温顺地含住身后硬热分身的前端,微微蠕动着吞入。
  “……唔,”苏南喘息的声音大了起来,“洛见……你真……要命。”
  我话都顾不上接口,精力全放在了自己身后的动作上
  苏南这次的前戏做得意外的充分,在他还没有插进我身体的时候,我那里已经湿润得厉害——甚至在他抽出手指的一瞬间,内壁因为强烈的空虚感而微微抽搐。
  咬住下唇,我控制着身体下降的速度。内壁一寸寸地感知了男人身体的热度,灼烧得让人盲目。
  等到全部进入以后,我身上的汗已经密布了一层。房间中的暖气是一个原因,情动之余是另一个原因,而且是最主要的。
  苏南的手掌在我身上游移,汗水滞重了摩擦的触感。他托起我的一条腿搁置在椅子的扶手上,把我的身体打开到极致。
  我随着背后摇晃的动作把持着身体的平衡——因为前戏的充足,所以这场性爱我几乎不用花费时间让原本不适合交合的部位去适应着容纳男人的巨大。
  苏南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的微响在缓慢的抽插中更显得情色无比。他在我耳后啄吻,“……你身体里面……很热……”
  我刚要反驳他这种在做爱时调侃的恶趣味,桌子上的电话就毫无预兆响了起来。
  被忽然响起的响亮电话铃音微微惊吓到……我的后穴反射性地在缩紧。苏南闷哼一声,手臂施力把我推靠在桌子上,就势站立起来,让他的分身在我体内插入得更深。然后扣住我的腰,用力地在我身体里撞击。
  身后动作突然的加剧让我来不及适应男人的抽插频率,肠壁也在下意识地闭合起来。
  苏南的喘息短促火热,他咬在我肩膀上,“放松……你快要夹断我了。”
  夹断了正好省心……我的手指死死地抠住桌子,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带动我的身子随之前后摇摆——我早就兴奋不已的分身一下下触在冰凉的桌沿上,折磨到了苦痛的甜蜜。
  就在这一片情欲的兵荒马乱中,我夹杂着呻吟提醒自己身上的男人,“……苏……苏南……电话……啊……”
  苏南又猛地把自己的分身插入到底,毫不在意,“别去管它……”微微拔离出一点,又更深地撞了进去,“让他……嗯~……响!”
  我摇晃着头,发丝和着汗水一起黏在脸上,努力找回神智,“不行……”
  苏南狠狠地“切”了一声,深呼吸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后,伸手抓过电话,“喂?……”
  我低头咬住自己的左手背,以防自己不慎发出什么声音,虽然苏南现在停住了动作,但是他的欲望仍然在我体内坚硬地存在,而且……有进一步胀大的错觉感。
  正在跟不断蒸腾的快感做斗争时,苏南硬拉起了我堵住自己口唇的左手,把电话塞到我手里,声音低哑着附在我耳边提醒,“找你的。”
  我硬生生压下体内的悸动,用勉强还算得上是正常的语调跟电话那端的人通话,“……我,林洛见……”
  “洛见,我赢了!”,打电话的好死不死地居然是沈毅梵。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透过被汗水打湿的额前发丝费力地去看电脑屏幕——明显的惨败。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再多的兵力也是送给对方的军功战绩。
  苏南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缓慢但是坚定地往外抽出自己的分身。
  我难耐地用鼻音“唔”了一声,努力避开话筒。
  “林洛见?”沈毅梵大概也察觉出了我这边的不对劲儿,“说话。”
  我克制住迎合苏南动作的欲望,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焦躁的颤音,“说……什么?”
  沈毅梵沉默了一下,问,“你有病了?”
  你才有病!好好地打什么电话!
  我完全忘记了这个电话是在自己的坚持下才接听的,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挂掉电话——苏南把完全抽离出我身体的分身又用力更深地插进了我的身体。
  “啊——”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放纵着它和感官一起参加到这场性爱的盛宴中来。
  “林洛……见?”沈毅梵的声音透着古怪。
  苏南直接从我手里抽出来电话机,胡乱挂断,再抽插了两下后,把我翻转过来身子,压在带着凉意的桌面上,唇角危险地翘起,“还有心思跟人通电话?看起来是我做的不够?”说完,低头堵住我正要说出反对话语的唇,死命地啃吻了上来。
  这场性爱做到最后,我仰躺在苏南那张黄杨木的方桌上,已经四肢无力了。
  这绝对又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陷阱……
  苏南半压在我身上,伸手把电脑屏幕转到我这边来,亲昵地在我下唇上咬了一口,“洛见,你看……我的军队、城池、等级全被沈BOSS轮白了。啧啧……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我懒得看他和他的电脑,望着天花板翻白眼。
  损失这么惨了,你还一副愉悦的口吻?
  果然,他下一句话是,“你要怎么补偿我?……”
  这就是……不要脸啊不要脸……


52. 暴露出的裂痕

  有时候一起打闹,有时候一起安静地拥吻,有时候疯狂而又激烈地性爱……甚至我们还曾经一起去看过一场先锋话剧的演出——当然,某人厚颜地在三分之一处就睡着了,掐都掐不醒,所幸没有呼噜着丢我的人。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真的。和祈封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仅仅“住在一起”的事实。现在,虽然和苏南没有一起合租房子,而是每天居住在酒店里。但是,已经渐渐熟悉这种两个人的生活了。
  加班的时候会电话告诉苏南一声,如果他那天不是很忙的话,就会开车来报社楼下接我回去……当然,还有过一次,在楼下的车震。导致我第二天上班路过昨夜停车的地上还暗自不住地赧颜,外加一天的腰酸难耐。
  真是……栽了。
  平时不拿感情和性经历当回事儿的自己,居然在这些日子的倦怠中,产生了很大的温情的依恋感。
  我想……这就是,恋爱吧?
  刚向机关处申报了这个月的稿费回到办公室,我就接到了韩姐打来的内线电话。
  女强人听着心情不错,带着笑意地叫我去她房间一趟。
  推开总编室的门,我惊了一下,不礼貌地盯着韩姐死看,“……姐姐,你这是……?”
  韩姐换了发型,原来的小卷卷发改成了短发,而且是大波浪式的烫起——很好看。
  “怎么了?”韩姐端起她那青瓷小杯子喝水。
  我一看,喝……更了不得了,韩姐那小手指甲盖儿上,涂得是亮闪闪的雅红色,倍儿正的暖色调。
  “……您这是……梅开二度,又一春?”我一没留神,直接把内心深处的腹诽话脱口而出。
  韩姐理都没理我,伸手就去翻费列罗巧克力,找了一圈没找到,顺手拿了一小罐子就砸了过了。
  疼,很疼。韩姐她老人家砸过来的是一盒龟苓膏,棱角分明的塑料盖狠狠地砸中了我的左臂。
  挨砸了后,我老实了很多,外加忙不迭地连声道歉给人消气。完了我跟她开玩笑,“韩大人,您这是要废了小的吃饭用的家伙?”
  “少来……”韩姐冷哼一声,“从没听说过你林洛见是左撇子。”
  我正色,“没听过的事情不一定就不是事实啊……其实,我还真不是左撇子。”
  韩总编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小林,你拐了哪家的姑娘?”
  “啊?……”我半张着嘴愣在那里。韩姐,您这话题转移得委实太快,转眼就将矛盾斗争的焦点从你身上“四两拨千斤”地“乾坤大挪移”到我这里了。
  “恋爱中的小伙子啊!”韩姐感慨,“据说因为恋爱了,所以心情大好,把根本就不想上电梯的许老硬拽了进去,还殷勤把人家送到16层?”
  “造谣!这绝对是造谣!”我举起右手的五指发誓,“我绝对没有拐任何一个小姑娘……她们哪儿能看得上我啊。”
  韩姐笑得高深莫测,“没有?”
  我急忙点头。
  女人就是女人,尽管多加了一个女强人的外号,但是骨子里掩盖不了的是八卦的本性——遇到这种时候,一定要态度坚决地予以否定,绝对不能暧昧含糊,不然一天之内就八卦满天飞。
  韩姐的笑开始带上一种得逞的意味儿,白皙的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没有家室啊?很好……那,收拾收拾,下午去西藏。机票已经买好了……你跟小陈一起去。”
  我乐了,“韩姐,瞧你说的。派遣我那是一句话的事儿,您至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给我心理减压吗?”
  韩姐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扫了我一眼,“我这是关心你。”
  “是是是,”我老实地装孙子,“谢谢领导关心。”

  飙车回去家里带上了换洗衣服,然后再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路上我给苏南打了手机——关机;办公室里——没人接。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给他的手机发了条短信,说明了一下自己出差的目的地、时间和预计回来的日期。
  这次去西藏不是公费旅游,也不是采访什么政府、宗教,而是对以青藏公路为代表的西藏公路进行实地考察。
  这是我第一次去西藏……见到了高远到仿佛无边的天际,见到了牧羊犬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见到了威风凛凛的藏獒……喝过酥油茶,跟藏民一起跳过舞,还有过高原反应。
  但是,很有意思。
  在西藏,只有大中型以上级别的城镇和青藏铁路沿线会有手机信号,其他的地方都十分勉强。而且我们走的路程不是观光的路子,而是沿着一条条绵延不断的公路程程前进。
  “林哥,还是打不通?”小陈明显地黑了一层,问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坐在了一辆军用吉普上,往下一个城镇赶去。
  “嗯,”我略带有点儿无奈地挂了手机。
  预计行程是两个星期,只能做到泛泛的了解。但是,已经比坐在报社里查看地方政府送来的资料要来得鲜活和直接得多。我是对这次调研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这样才能做出来一些真正的东西出来。
  只是……为什么手机信号会这么差?
  我来这一个星期,只和我大哥通过两次电话,跟苏南通过两次。
  每次都是匆匆说完就挂机,我大哥反复嘱咐我一定注意不能感冒,苏南手里的项目到了一个关键的坎儿,整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没事儿!”小陈掏出来他的手机看了一眼,“等会儿咱们就到了下个城镇,到那儿再打也来得及。我女朋友也是对我有意见死了……你看看,我跟你出来跑趟任务,都有弄丢自己女人的危险。”
  我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得了,又不是我让你来的。这可是韩女王的指示。”
  小陈点点头,“那是……对了,既然是韩姐的安排,这次跑口可不算上次咱们约定好那回。”
  我点点头,“没问题。”
  又沉默了一会儿,小陈开口问,“林哥,你着急打电话那个,是你情人?”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时隐时显的一格信号,摇了摇头,“不是,是很重要的人。”
  不管是我大哥,还是苏南,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从西藏回到帝都,踏上地面的一刹那,看着跟蓝天白云草原截然不同的都市繁华,我一瞬间的迷失。
  小陈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相机,“洛见,我回去修照片。稿子就麻烦你了……要什么素材、图表,直接跟我说!你也先回家休息一下,再赶稿子吧。”
  我点点头,替小陈拦了一辆出租车,目送着他离去。
  点起一支烟,靠在路边闲适地抽烟。我翻出手机来,看着满格的信号发呆。
  那种……联系不上,想要不得的孤寂感——在高原上被放大到无限。因为在人前,所以我一直表现得很不在乎。其实……苏南,我很想你。
  而我大哥,我知道,不管我走到哪里,他总会在那里——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他的位置,所以想起来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但是,一想到苏南,却很难有这种安心感。我们像是在一根高得离谱、细得出奇的钢丝上贴面相舞。
  大概是离别得略微久远了点儿,所以临近再次见面时,竟然多了一种莫名的忐忑感。
  一支烟还没抽完就被我按灭掉,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跨进车门的那一刻,我想:林洛见,你越来越胆小了。
  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四点半。打了个电话给我大哥,被告知他正在开一个会议,估计回来会有点儿晚,所以让我一个人先去吃饭——每次出差回来,我大哥有时间的话就会陪我吃晚饭,这是惯例。
  犹豫了一下,我让司机掉头往酒店开去。
  按照以前的经验,下午4点半的时候,苏南还在上班。我打算先回房间好好洗个澡后再说别的事情。
  因为,让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人两个多星期都不能好好沐浴,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一手拉着行李,我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电梯上升到8楼停了下来,我疲惫地揉着眉心,在熟悉的走廊向熟悉的房间走去。皮箱的滚轮在厚重的走廊地毯上悄无声息。
  摸出钥匙卡,我正准备随手插进去,却发现——门,没锁。
  唇角不自觉地柔软地翘起,苏南,你在?
  一边推开门,我一边转身小心地别让皮箱磕在门框上,随意开口说话,“苏南,怎么这时候在?”
  “……那个,苏南在洗澡。”是一个不熟悉的男声。
  我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松开手里皮箱的拉杆,沉静地扭过头去。
  ……一个男人,上身赤裸着,下身斜盖着一条薄被,半靠在床头上跟我对视。
  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这个男人的长相上,而是被他上身处处红斑中透着青紫的痕迹吸引到了心神——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痕迹,是怎样被制造出来的。
  太阳穴开始抽痛起来,我微微皱了一下眉,无比冷静地走到窗边去拉开窗帘,然后推开窗户,走回到跟床相对着的那张桌子上,抬起屁股坐下,掏烟盒。
  妈的,太电视剧了,太狗血了。
  居然真的会有捉奸在床的事情发生——哦,不对,他们已经完事儿了,不算“在床”。
  能在这种时候还能考虑到这种细枝末节,可见我还是比较冷静。
  烟被点起,袅袅的白雾升起在指尖,我深吸一口,再吐出,“下午好,我是林洛见。”
  与其等着他一脸好奇宝宝地问我是谁,还不如事先前就先说出来。
  我相信,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在A市gay圈里混过,不会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苏南说起过你。”
  我没兴趣跟他探讨拥有同一个男人之间各种诡异的话题,依旧靠在桌子上等洗澡的男人出来。
  一进门带来的冲击,已经在几个深呼吸间平息下去,除了指尖微冷——妈的,苏南你真是混蛋!我在西藏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去想念你的呼吸,你倒是悠闲地在这里玩儿男人。
  可是,我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我们明明没有约定好对彼此的忠诚。
  但是,我做到了。
  虽然一再地犹豫,一再地抉择到底是守着一个人过下去,还是继续混自己熟悉的灯红酒绿……但是,在我下决定之前,本着莫名其妙的负责心理,一直在情事方面很约束自己。
  苏南,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大堆甘愿被我压的男人不上,乖乖地躺在你身下?!
  任由着室内的气氛冷场,我一支一支地抽着香烟,目光始终不再去看床上的男人——那副被疼爱后的倦怠表情,让我觉得心底发凉。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被旋开。
  我没有抬眼看走进室内的人,依然垂着眼睛看地面,指间香烟袅绕。
  苏南,依然赤着一双脚地踏在地上。这是他沐浴后的习惯,从来不肯乖乖穿拖鞋。
  “……洛见?”苏南被压抑的声音里暗淡的惊喜,“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我这会儿怎么不能回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浴衣半敞的男人,我唇角嘲讽地勾起,“手里的事儿忙完了,刚下飞机,想回来洗个澡……早知道你用浴室,我就直接回家里去了。”
  苏南看着我的笑容,定定地直视。
  然后,少爷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大踏步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物一股脑地扔给床上的男人,沉了一张脸,说,“穿上,给我滚出去。”
  拇指一个,苏哥哥你真有魄力,
  我每次找情人,即便是只上一次不会再次下手的对象,也会在完事儿后好言安慰。
  你倒好, “滚出去”这三个字就直接说出了口。
  床上男人的笑容呆了一下,“苏南,我……”
  苏南皱起了眉头,“快点儿,不然我扔你出去。”平淡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威胁。
  我再吐出一口烟雾,指尖轻点,烟灰落地,“是不是我也该滚出去?”
  苏南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你先别说话。”
  床上的男人笑了,“……你还真是,啧啧……”说着,当着我们的面穿上裤子,赤裸着上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要说苏南这人也真够狠的,丫的直接在男人的跨出门一步后,狠狠地甩了上去。
  然后走到我身边,凑近,看着我一脸抵触的情绪,迟疑了一下把唇落在我头发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
  我避开他的温情,语气平和,“没事儿,不麻烦你了。”
  苏南看着我躲避的动作,语气里带了焦灼,“林洛见……”
  我看着他说,“苏南,咱别再玩儿道歉了成不成?”
  苏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SHIT……我刚刚不是想道歉的!”
  我摇了摇头,“解释也不用。”
  太阳穴处又开始抽痛——果然,抽太多烟对身体真的不好。
  没什么可解释的,真的,我们对对方都太过于熟悉,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
  去西藏的两个星期,实在累到了我。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低沉交融在一起……苦笑一声,无非是——性伴侣不在自己身边,找人发泄欲望而已。
  这对男人来说,很正常的事情。我很能理解。
  而且,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我相信,跟我三年多以前对祈封的说辞一模一样。
  但是,苏南,你把我林洛见当成什么了?
  一瞬间加剧的身心俱疲。
  苏南也沉默了,伸出手想来搂我,被我闪身错开。我们这个样子……到底,是不是,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僵持着,伤害着,却又难以抗拒地吸引着。
  我在想,苏南,在我一边躲着你,一边跟不同的男人上床的那两个星期里,你是什么心情,是怎么度过,是怎么的一种坦然?!
  如果,对象不是苏南,而是我一夜情中的任何一个,被我遇到此刻的情景,我说不定还会调侃着问对方的技术好不好?
  事实上,我的确想问问苏南,那个男人在床上的反应,有我好吗?
  ——以此来冲淡彼此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带上了一种莫名的……委屈。
  其实,每一个游戏感情的人,不是对感情不认真,而是没有遇到他想认真对待的人。
  苏南,我认真到在自己没有下决定之前,就下意识地约束自己……
  你呢?
  原本,我的打算是在房间里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苏南玩儿“久别重逢”。
  但是,在这间充满了他和别的男人精液气息的房间里,我感到呼吸难以为继。
  我宁愿,这样脏着累着回自己家休息。
  在我们俩都静默的气氛中,我和苏南已经传递了无数的信息。
  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夹住烟的手指开始有将要被燃烧的痛感。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转身往外走,“我走了。”
  苏南急了,拉住我的手腕,“洛见!”
  我扭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男人带到这个房间里做爱……你放手。”
  苏南的手松开了,我走到门口后,低低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贪心了。”
  贪心到不止想要你的身体,还想要你的心。
  是全部。
  苏南没有再跟上来,我拖着皮箱沿着来的路回去。
  手中的拉杆渐渐变重——我一直祈求的惩罚终于到来了——封封,我每次带男人回我们曾经的家里过夜时,你是不是比现在的我都要难过?
  越想心里越痛,是那种冷眼看着旧伤被揭痂,露出里面新生的血肉的尖锐刺骨。
  林洛见,这样的事情你没有少干,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受到了伤害……


53. 转方向的河流

  回到家里以后,发现我大哥果然没在家。在浴室里放满了热水后,我放松地躺在了温热的水温中。
  浴室的通风机没有打开,蒸腾的水汽慢慢从水面上充斥到整个狭小的空间中——激荡了一路的思维也渐渐随着水汽模糊、平静,昏昏欲睡。
  事实上,我真的在这种刻意的放松中睡了过去。
  在西藏的两个星期,虽然很受当地政府和沿路群众的照顾,但是由于对高原环境的不适应和睡眠的不足,让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更别提精神上和肉体上的疲惫感了。
  回来后,原本以为可以在自己的情人那里休息一下,结果却出现了无比狗血的镜头——曾经的第三者遇到了现任的第三者。
  我当时面对着苏南,不是气得不愿跟他交流,而是累的。
  那种……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感觉。
  等我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费力地呻吟一声,我扭过脸看到房间内的装饰时,才发现自己浑身洁净地躺在了我大哥的床上。
  头有点儿疼,嗓子也紧得发干。
  我掀开被子下床时,控制不住的一个趔趄。
  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从这种混沌中清醒过来。我抓起来床头的水杯,一阵猛灌——水流的滋润沿着嗓子直下,贴切的湿润。
  踢拉着拖鞋下楼,发现我大哥果然在客厅里忙自己的事情。
  凑过去他身边,我探过头去看我大哥的电脑屏幕。
  林业大方地让给我看——上面是一片英文的专题论文,他无比自然地把手搁置在我额头上,皱了皱眉,“林洛见,你发烧了。”
  啊?我用手背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低烧。低烧能让人聪明。”
  我大哥瞪了我一眼,“在凉水里都能睡着,你不发烧谁发烧?”
  我讪笑了一下,伸手去搂我大哥的腰。
  要是搁在平时,我早就找话题岔开我大哥对我的指责,或者死皮赖脸地蹭上去撒娇了。可是,今儿我整个人都蔫了。
  我大哥敏锐地发现了我的不对,他合上电脑待机,转过脸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这次出差很累?的确……高原上,人体的活动机能下降得很厉害。”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委实害怕我大哥提到什么感情或者苏南的话题。
  还好,他只是问了我这一句后,就拉过我抱进怀里,唇贴上我的额头,再次试探着我的体温。
  “……没事儿,”他站起身,从一侧储物柜上拿下了小医药箱,“吃点儿药,多喝水。”
  我接过我大哥递过来的药,转身去倒水。
  “以后再困也要洗完澡了才能去睡……吃完药再回我床上躺会儿吧,我今天要译出来一篇论文,你先去睡。”我大哥又打开了电脑,对着电脑屏幕说。
  我握住水杯迟疑了半晌,才理解到我大哥的意思是——他今天要和我一起睡。
  退热药里都有一定的致瞌成分,我躺回我大哥的床上后不多会儿后,就继续睡去了。
  再次醒来时,是我大哥睡觉的时候。
  往旁边让了让,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拥了上来,还带了一点儿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因为知道每次到了这种行政交接的时候,也是医院里最忙的时候。我没敢说话,好让我大哥好好休息。
  黑暗中的呼吸,有一种绵长着深远的错觉。我大哥翻了个身,手指抓住我的左手,低声问,“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他抓紧了我的手指,轻声说,“那来聊天吧。”
  手指和手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指根填补着对方的空白,十指交扣。
  这天晚上,我大哥跟我聊了很久。从我喊他第一声大哥,到他扭过来我的自闭症;从他送我第一次上学,到我第一次跟人打架……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将近20年的时光,已经擦身而去。
  谈话到了最后,我问出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问我大哥的问题,“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跟我做爱了?”
  我大哥笑了起来,问我,“你需要吗?”
  这个问题……每个男人都需要做爱,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纯粹是一种生理上的悲哀。
  他用手指理顺我的头发,然后说,“我们之间,不需要性爱来维持亲密关系。有生理欲求,然后一起解决,这是我们为什么做爱的原因,你觉得呢?”
  其实,这种答案,应该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也许这种论调,会被很多人觉得难以接受——比如,“你们是在乱伦”的指责。但是,我们的确是这么定位的。
  我大哥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带上了一种磁性,就像是带上了剃刀色的金属光泽,“如果是现在的我来选择的话,我肯定不会选择跟你做爱……”他把我拉到怀里,下巴搁置在我的头发上,轻声低语,“我所希望的是,能和你有单纯的关系。甚至超出血脉的羁绊。”
  我默不作声,享受着我大哥此时难得一见的温情。
  “洛见,”我哥哥把我拥紧了一点儿,“对于男人们来说,性爱是最容易维持亲近的一种行为,但同时维持的也是最不牢靠和最脆弱的关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之前容忍你的一夜情和胡混瞎来,是我认为你的青春中应该带上这种痕迹……我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现在呢?”
  我把脸整个埋在我大哥肩窝里,声音因为受到阻碍而显得沉闷,“哥哥,我理解你的意思……这次去西藏,我见过很多相依为命生活在草原上的藏民,那么大的草场,那么恶劣的环境,只有他们和帐篷一起在那片瓦蓝的天空下生活在一起……在那里的两个星期,我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同性恋,我想,我不会为了结婚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却很希望有一个那样的家庭。”
  尽管我这一大段话充满了表意不明和话题跳跃,我大哥还是从中抓住了重点信息。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苏南怎么了?”
  没有惊异我哥哥为什么会知道,我看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没什么,无非是……呵呵,玩儿。”
  我大哥“嗯”了一声,说,“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不得不说,这对于他来说太正常不过了。玩儿得开的人,很难一下子收心。尽管你对他来说是可以算得上是特别的,但是习惯了纵情声色的人,不会一下子变得忠贞无比。林洛见,你想要什么?如果是情人关系,那你们现在就是。”
  我知道我大哥的意思,所以我一句指责苏南的话都没有。但是,这不代表了我不在意。
  “……洛见,你需要给他时间。”我大哥说,“同样是玩儿得很开的人,他不像你。在认识他的时候,你已经对我承诺过‘要收心’,那小子……现在玩儿得正欢实。”
  我伸手搂住我大哥的脖子,“哥哥,我不明白。”
  “什么?”我大哥问。
  “为什么……”我挑选着合适的字眼,“为什么你一直在为苏南开脱,在为他找理由?”
  我大哥笑了,“我从来不为任何人找理由,我只是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上评说整个事情。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同仇敌忾对情人的谩骂,而是对你们的关系冷静的分析。我很不喜欢他,这一点儿我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过多——这小子跟你一样没节操、自大、自恋,远远没你可爱,而且现在在试图拐走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抬起来我的下巴,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但是,我弟弟喜欢他……不烧了已经,要是你再烧,我就亲自给你打一针,屁股上……”
  哥哥,不得不说,你的恶趣味……真的很多。
  “到底该怎么做,”我大哥最后说,“我不会给你提出任何建议。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你想要的家庭的感觉,一直在这里。”
  哥哥,这就是——永不抛弃的意义?

  人生有时候会像一条河流,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哪里转弯,然后再换个方向继续流淌下去。
  也许是因为之前祈封的事儿、也许是在澳洲那半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状态、也许是去山西和西藏采访时带来的冲击和感悟、也许是我大哥对我的当头棒喝……也许,是和苏南的相遇——毕竟,他带给我的性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超越那种强度和激烈。
  就这样,我在自己25岁生日到来之前,慢慢褪去了往日里那种带着流里流气的所谓的“花花公子”的气质。
  我没有再联系过苏南,也没有接到他的联系。
  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种唯一,对我们这种习惯了游戏的人来说,是一大禁忌。也许,当初他选择我做他的情人,就是因为大家是同类,所以都不在乎身体上的出轨。
  但是,我现在在乎了。
  也许,会被避而远之。
  周末的一个下午,我去报社做了近期稿件质量评估报告后,一个人开车到了城北区的一家公园。帝都的冬天,总是风太硬,阳光太直接。今天也是这样子,不过难得的没有大风。
  把车子停在门口,我耳朵里塞着耳机,带着相机往公园中走去。
  草坪显出一片漂亮的淡黄色,我饶有兴趣地拿相机拍枝头上的一只小鸟——肩上被一个皮球狠狠地撞了一下,导致我在按下快门的时候狠狠地一个踉跄。
  “……叔叔,对不起……”
  站稳身子后,我才发现了自己身前站了两个小鬼,一脸歉意地向我道歉——是两个男孩子,手拉手并肩站在一起。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在我像他们这么大年龄的时候,也是经常拖了莫离到处调皮捣乱,拿球砸碎人家的玻璃也不是少见的事儿。一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出声,半蹲下身子,在那两个小子头发上一顿狠揉,“叫哥哥,不准叫叔叔!”
  和两只小朋友玩儿了一会儿后,我目送俩人蹦蹦跳跳地离开。寻思着,哪天该拉莫离一起出来复习一下童年旧事了。
  我一边想着和莫离初次见面时那次打架斗殴,一边重新拿出来相机,看刚才照片里照到的是什么。
  一看才知道,被撞得果然厉害,原本是瞄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的小麻雀,而现在出现在镜头里的是——我微微惊异地长大了嘴……
  一个男人,黑色的风衣,剪短的头发,但是……那比我眼角还要拉伸、细长的眉眼,分明是——D。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一个原本隐藏在黑暗中含笑看你的男人,突然以这样一种正常的姿态出现在你周围,像是一种,疑似做梦的错觉。
  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去查看一下,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背后传来一声夹杂着调笑口吻的招呼声,“早。洛见。”
  我转过身,果然,是D。
  他站在不远处的长椅处,眉眼坦然地冲我打招呼。
  看到自己前情人的前前情人友善地冲自己打招呼,是一种比吃味儿更复杂的情绪。我耸了耸肩,随手删掉相片后,收起相机。然后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回了他一个更真诚的微笑,“下午好,D。一起去喝一杯?”
  我没想到的是,D拒绝了我的提议,而是提出要和我在公园里散步。
  并肩走在曲曲折折的小道上,D先开了口,“洛见,上次……呵呵,谢谢你。”
  “不用,”我没再虚伪地推说,而是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如果说的是上次帮苏南的事儿,你不必向我道谢的。因为,我是我为了我自己。”
  D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跟我很像。”
  这句话,我不认为是对自己的称赞,所以没有接口。
  D眯起了他那双细长的眼眸,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苏南前几天去找我了。”
  嗯,我沉默地听着,恭喜。
  “……问我为什么会和他分手——很奇怪吧?我当时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不来问我,现在这种时候了才来询问。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出了什么问题。”
  我愈发不耐起来,我和苏南的事情,哪里轮到他来操心?如果是这时来宣告所谓的归属权的话,我压根儿没兴趣。所以硬硬地回了他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D对我恶劣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他说,“洛见,我在夜色里就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我只是今天碰巧遇到了你,然后很想对你说一句话而已。”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凉的风倒灌进肺里,冰凉的舒爽。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D总会有不自觉的敌意流露,这个男人,总是默不作声地散发着自己隐藏的威胁感。
  摸出一支烟点上,我平和了自己的语气,“什么?”
  D停住了脚步,“你正在改变苏南。”
  我愣住了,然后自嘲地笑了笑,“D,你太抬举我了。”
  男人挑高了一侧的眉,“哦~我也希望你没有……我喜欢他那个样子……”
  的确很迷人,没有节操的万人迷,没心没肺,散发着危险的诱惑力。
  我笑了,说,“D,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
  D也笑了,说,“我很高兴。”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和D的对话——我们俩的对话真是有够坦白和直接的,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表露出对对方的不爽之意。
  只是,苏南,你真的有因为我而改变吗?
  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分手复合,见惯了各种的劈腿出轨,我对于苏南在我出差期间找男人鬼混这种事情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痛不欲生或者觉得被深深地刺痛伤害——只是,我不想再以这种“长期床伴”的身份,停留在他那里。
  我不是祈封,做不到一边在意伤心一边强作无事。
  封封,原来那个时候,你面对我是这种心情。如果,你那时选择了离开我,我会怎么做?
  是挽留,还是放任?
  苏南,我没有和你联系,因为是如果那样的话,就代表了我先进行妥协。
  你呢?你没有和我联系,是默认了我这样的离去?

  第二天,莫离来找我一起吃饭。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我问他,“莫宝宝,你现在在负责哪个公司?”
  莫离的脸上一瞬间显出古怪和尴尬的表情,仅仅一瞬间。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被公司辞退了?”
  听到这句话,莫离立马回复了他以往的风范,大方地剜了我一眼,“你被报社辞退了我都不会找不到工作,天天翘班的人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炒鱿鱼比较好。”
  好,很好……莫宝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言辞犀利,且善于转嫁矛盾焦点。
  用筷子点了点桌面,我提醒他,“哪个公司?”
  莫离轻咳了一声后跟我对视,“我现在在天寰做。”
  啊?……AIE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财务公司,特别是莫离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将近5年,开出来的薪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说跳槽就跳槽到天寰了?
  “做什么?”我很快从惊奇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天寰给的待遇怎么样?”
  “财务经理,入股分红。”莫离说的简洁明白。
  “财务经理……”我努力回忆,“我记得……天寰原来的财务经理,是叫艾晓菲,对吧?挺好听的一个名字,而且是个大美女。”
  莫离简单地“嗯”了一声,很明显不愿意再跟我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
  在天寰做也不错,从好过在那家财务公司做一个高级打工仔——莫离在AIE那会儿,忙的时候,根本就是忙到透支生命。到天寰后,虽然也不会就轻松,但是管一个公司的财务对莫离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问题。而且,天寰的发展前景那么好,也不算委屈了莫离。
  莫离不说话,我也选择了安静吃饭。
  等到结账时,在莫离的坚持下,他又“包养”了我一回。我感动到泪水盈眶地抱住他,“莫哥哥,你养我吧。”
  莫离嫌弃地看着我,“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只京巴,有空了逗着玩儿,没空了去看家。”
  我缩在副驾驶座上,假装的黯然垂泪。
  “少来少来,”莫离向左打了下方向盘,打算先送我回家,“对了,你最近怎么不去HELL了?很忙?”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莫离乐了,伸手蹂躏我发型——他做这个动作堪称轻驾熟路、标准无比。
  我任由他的动作,没有躲离出去。
  莫离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昨天我去HELL,贝少还跟我抱怨,说是——你和苏南又集体玩儿失踪,一连好几天都不去他酒吧里给他招揽生意。”
  我无语……贝少敢情真把我们俩当他的摇钱树了,要是被报社辞退了,我还真去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去HELL做侍应生,或者干脆去做MB。
  只是,我不去HELL情有可原,苏南呢……
  难道是,连我留下痕迹的地方,都要避而远之?
  车子刚刚开到我家小区前面,我就接到了韩姐的电话,连跟我寒暄的时间都没给,女王殿下直接对我下达指令,“林洛见,我不管你在吃饭还是在陪女孩子逛街,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无奈地挂上电话,我冲莫离讨好地笑,“莫哥哥,你看……再送我一程?”
  莫离倍儿帅气地点了一下头,直接倒车后往报社的方向开去。
  ……电话打得这么急,韩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54. 苏南,再见

  在我们的车驶向报社的途中,国际新闻部的汪主任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语气一样的焦急,满口地催我快到报社去。
  莫离皱着眉头看了刚刚挂了电话的我一眼,“洛见,你们报社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会这么烟熏火燎地找你?”
  我乐了——“烟熏火燎”这个词,用得还真是绝了!
  摇摇头,我叹了口气后,对莫离抱怨着,“我觉得……肯定是拉我去救火。绝对不会是我一过去,两位领导捧着一个信封给我,说‘小林啊,最近辛苦你了,封个红包给你’这种好事儿的。”
  莫离瞪了我一眼,“大白天的,好端端地做什么梦?”
  我伸了个懒腰,“做梦多好啊,人生要有梦想才会精彩。”
  正说着呢,我们已经到了报社门口了。
  莫离打开车窗,冲走向大门的我招了招手,“洛见,今儿我就不在这儿等你了。回家的时候打的吧?”
  我一边回头向莫离回招手,一边说,“我估计,要是这回我们头儿拉我顶夜班排版,今儿就得住在报社里了。”
  车子已经发动起来的莫离听到这句话,又倒车到我身边,从车窗里微微探身,“那甭管多晚,只要是搭不到出租,就跟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我又一次热泪盈眶,“莫哥哥,你对我这么好,奴家要以身相许。”
  莫离的眼神立马从关心转到了鄙夷,“恶心人不恶心人?你说就冲着我对你这么哥们儿,你三天两头地这么腻歪我,你就不愧疚吗?林洛见!”
  我颇为厚颜地摇摇头,“一点儿也不,莫宝儿,这是俺最大的乐趣所在。”
  莫离脸上的鄙夷已经快凝成了实质,“你最大的乐趣不是上床做爱?”
  于是,我的无耻厚颜脸立马垮了下来。
  莫宝儿,你什么地儿都可爱,就是这满口的毒舌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

  走过社里大院的停车场时,我不自觉地想到了那次下了夜班,苏南在这里等我的时候——熟悉得好像还是在昨天的感觉。
  其实,那样子地被人等待,那样子地和人做爱。
  也是一种幸福。
  脚步停滞了一两秒,我立马变走为小跑地向大厅冲去。
  韩姐和汪主任的语气太急,所以我这里一点儿都不能耽误。
  ……就算是,我在逃避回忆又怎么样?
  苏南,在这一点儿上,我不想迁就你。
  哪怕是离去,我也不能容忍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爱人。
  电梯升到18层停了下来,我一大步跨出电梯门,向韩姐的办公室跑去。
  带了点儿气喘地推开门,发现韩姐和汪主任都在,还有报社一把手的李总。
  韩姐正在喝茶,见我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指着她对面的沙发说,“洛见,坐。”然后扭过脸看着在我左侧的李总和汪主任,“李总,咱们四个都见过几次面了,就不说什么客套和介绍的虚话了。”她抬起手腕在小巧的女式碎钻表上看了一眼时间,说,“我给小林打过电话后,20分钟多一点儿他就到了咱们社里。李总,从这个方面来看,这孩子的工作态度绝对没有问题。”
  李总笑了,“小韩,林洛见这人我还是很放心的。这孩子基本上没出过什么错儿,为人处事也很得体。”
  汪主任也在旁边帮衬,“韩总,你推荐的人选,我绝对放心!”
  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姐唇角带着笑意,对着我微笑,“洛见,你记不记得你自个儿还在我这儿许下了一个诺?”
  韩姐说的是她让我去参加欧洲金融峰会我给拒了那次,我还记得我当时这么对韩姐说的——“下次您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让我去故宫我绝对不去始皇陵”。
  这回,报社领导全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所以不管是什么活儿,只要是我林洛见能完成的,我绝对不会推诿。
  于是,我认真地对三位上司说,“报社里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完成的,领导尽管安排。我能出十分力,就绝对不出九分九。”
  在领导面前,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有时候表决心的大话也同样重要。
  我从来都不自命清高。
  原来,是我们报社驻印度的记者站出了问题。
  韩姐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咱们报社在印度的记者站人数总共就不多,高远老师是负责喀什米尔地区的报道的。这个地方目前危险系数比较大,当地的独立分子、巴基斯坦方面军和印度方面军的矛盾日益扩大,地区争端进一步升级,新闻价值很高。可是,高远老师的身体在上个月的年度体检中,查出了腹部有不明阴影,怀疑会是肿瘤,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所以报社里安排他立刻回京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治疗。但是他回来以后,喀什米尔那儿的报道就没人跟了。驻印记者站的负责人向总社提出申请,要求再派一个有经验的记者过去。我想了想,现在社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所以,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赶明天的飞机,怎么样?”
  记者就是这样一种职业,当哪里危险了,哪里动乱了,哪里出事件了……别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我们却一门心思地往那里钻。
  我几乎没有进行思考,就进行了答复,“请领导放心,我马上进行准备。”
  李总赞许地笑了笑,“小韩,你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韩姐也笑了,“李总过奖了,是这孩子一直很努力。”然后她对着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前几个月你还说想让我调你去做战地记者,虽然喀什米尔不是什么战区,但是你到地方以后,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当地民风彪悍,而且恐怖分子的活动比较猖獗……今天这么着急地叫你过来,一是为了让李总审核一下你,二是你明天就要赶飞机走,汪主任会趁这个下午给你说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做一些材料交付和人事上的调动工作。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谢谢领导信任。”
  韩姐突然眉眼弯弯地笑了,“洛见,习惯了你跟我插科打诨,咱这么一正经,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我也笑了,说,“咱开玩笑时,你是我姐姐;谈工作时,你是我上司。”
  汪主任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洛见,欢迎加入国际新闻部。”
  我也站起来,诚恳地跟他握手,“以后麻烦主任照顾了。”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对韩姐说,“韩总,我能不能带一个摄影记者过去?”
  小陈跟我说过了很多次,想和我一起跑个报道,我担心自己这么一去喀什米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调回来,所以先跟韩姐在这里打个招呼。
  韩姐沉思了一下,用眼神咨询李总。
  李总点了点头,说,“可以,那边儿本来就人手缺少。这次一起办理人事调动吧。”
  下到8层的记者部找到小陈,这家伙居然一脸地兴奋,扑上来就搂我的肩膀,“公费出国!林哥,酷!”
  我双手握住他不断靠近我的身子,“别介……瞧你这激动的样子。咱们不是去纽约、东京、梵蒂冈,而是印巴交界的喀什米尔区!你想清楚了,现在反对还来得及。”
  小陈一巴掌拍上我的肩膀,“没问题!林哥你真够意思……噢噢噢!穿纱丽的女孩子!”
  我头疼地看着陷入粉红色幻想的男人,好心好意地提醒之,“……陈钧同志,首先,纱丽是南亚女孩子的装束,喀什米尔地区是南亚次大陆,而且那里的居民信奉的是伊斯兰教,穿那玩意儿的很少;其次,你女朋友听到了这话,非得掐你耳朵不可!”
  素质啊素质……传媒人应有的素质难道PK不过男人的性幻想?!
  办好转职手续后,我抓住小陈一起到了汪主任的办公室,听他给我们讲注意事项。
  汪主任严肃地说,“由于中巴关系一直发展良好,所以在巴属喀什米尔地区,可以亮明自己是中国记者的身份;在中属喀什米尔地区,可以寻找当地政府的帮助;在三方势力混杂的区域,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虽然教科书中经常提出什么——新闻的价值高于生命,但是我对你们的第一点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
  虽然领导这么说,可能是为了表达报社对我们的重视。但是,我和小陈都知道,有些新闻,的确是要用鲜血甚至生命去换的。
  看你到时候怎么抉择而已。
  不过,依我的推断,喀什米尔虽然一直都是地区冲突的焦点,但是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加大,升级成局部战争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还是要小心。
  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我和小陈约定好了第二天机场见面。
  因为这个命令下的太过突然,我到家了才想起来应该跟自己的朋友告别。
  还有,我大哥。
  其实,虽然说到要告别,但是真正要聚一聚的人却没几个。
  那些仅仅是曾经有过身体上联系的人,想必不会在乎我到底是去喀什米尔,还是拉斯维加斯。
  于是,我给一些玩儿得比较好的朋友发了短信或邮件通知,再电话告诉我大哥和莫离,就算完成了临行前的告别。
  群发短信选择名单时,我看着“苏南”的名字愣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跳过去。
  苏南,我……
  你……

  晚上我大哥请我吃饭后,我又接到了莫离的电话,说要带我去兜风。
  他开着车带着我到了我们俩第一次碰面的地方——一家早已经迁址的幼儿园,现在已经改成了养老院。
  黑暗中,他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到被荒芜的后院,停步在一架生锈的跷跷板上。
  夜色很深了已经,空气中也夹杂着冷湿。想必,脚下的草根,也开始沾染上了露水。
  莫离哈出了一口白气,“洛见,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我莞尔一乐,“怎么不记得这里?……我们俩,第一次就在这里打了一架……”
  莫离点点头,抽出一支烟点上,脚尖踢了踢跷跷板的底座,“是啊,那会儿……洛见,你唇红齿白的。”
  我愤然,“莫宝!我现在也是!”
  莫离意外地没反驳我无时不刻的自恋,“是是是……”
  烟味儿在我们之间慢慢弥漫开来,充斥着嗅觉的每一个方寸。
  我受不了此时突如其来的伤感,带着打趣儿地说,“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要是觉得实在是舍不得我,那就以身……”
  我这边儿调戏人的小话儿还没说完,那边儿莫离已经掂着烟头作势要摁下来了。
  TT……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可人爱啊……
  又抽了一口烟,莫离把烟扔在了冷湿的地上,伸出脚尖碾灭,抬头看着我,“……你这次外派,没跟苏南说?”
  我微微一怔神后,点了点头。
  莫离也不再说话。跟我并肩站着回忆起小时候的那次初遇。
  那会儿……我们都还那么小;现在……都已经快20年过去了。
  又站了一会儿,莫离拉着我往车上走,“回去吧。下次你回国了,咱再来这儿看看那些老人们。”
  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嗯嗯”地乖乖点头。
  “明儿有人送你去机场去没?”莫离发动了车子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大哥这回,被医院那帮老混蛋给阴了一把,想要把他从执行院长的位置上拽下来,还实权给院长。他最近为了这个,弄得时间很紧。明儿我就不麻烦他了,让他好好补个眠。”
  莫离带着一副解气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莫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
  “明儿,我去送你。”莫离加大了油门,车子飞快地向我家的方向驶去。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就松口同意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假装的客气。
  尽管我大哥很忙,但是还是抽出了时间给我准备了常用药药箱。
  他说,“林洛见,给你一个任务——好好地去,好好地回来。”
  我的回答是,“绝对,没问题。”

  第二天,莫离准时地在我家门口等着驾车送我出行。
  我没想到的是,随行的还有沈毅梵。
  一见到意气风发、浑身洋溢着健气气场的沈毅梵,我就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和苏南在他办公室的做爱和自己那声明显脱了调的呻吟……
  抽插的力度、不顾场合的性爱、深入血脉的贴近——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这种记忆下,开始加速奔腾。
  虽然我一向不在乎情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自己性爱对象的老总——还是恰好被撞破的情况下,也难免感到了不好意思。
  掩饰性地去提自己的行李,却被沈毅梵抢先拎起。他依然用那种平易近人的微笑冲着我释放着亲近之意,“洛见,我刚刚知道你要出国工作的事儿。只好赶在这个时候来给你践行……多余的话,咱也不说,我沈毅梵绝对不是那种会忘记朋友帮过忙的人。以后,你有什么事儿,给咱说一声,我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帮你。”
  莫离在旁边冷淡地“哼”了一声,“被人家连续帮过两次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帮助别人’?”
  ……虽然在莫宝宝面前吃瘪是一件很不爽的事儿,但是看到别人在他面前吃瘪更爽!
  沈毅梵对莫离的态度毫不为意,依然笑眯眯,“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方嘛。”
  车子开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沈毅梵跟我闲聊,“……洛见,我觉得你们领导在压榨你。”
  我笑了两声,“不是哦~沈总,外派记者的工资比国内部的记者要高很多……这是我们家领导在给我一个挣钱的机会。”
  沈毅梵“啧啧”了两声,“林洛见,你家领导有你这么一个手下真是省心。要不要考虑一下,跳槽到我们宣传部来?工资比照你们……”
  我笑得东倒西歪,伸出手来连连摇摆,拒绝了沈总的好意。
  沈毅梵,你挖人墙角还挖上瘾了?光是我知道的,就先是苏南,再是莫离,现在又来拉拢我了?
  莫离在我身边又冷哼了一声,那小腔调比面对我时更加不屑。
  爽……真爽……
  喂喂,林洛见,你也很恶趣味好不好?
  送我到安检口时,沈毅梵迟疑了一下,还是摸出来了他的手机,试探性地看着我,“要不要……?”
  要不要和苏南打个电话?
  我看了他一眼,问,“你告诉他了吗?”
  沈毅梵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也跟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一个人留给了他们俩一个背影。
  就这样就好,我和苏南之间,不需要玩儿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当白色的大鸟向着南边的国度起飞以后,我随之闭上了眼睛,在闭目的黑暗中说了一句——
  苏南,再见。


55. 失控了的诱惑

  如果你是一个gay,而且恰巧在A市的话,那么你肯定认识我。
  我是苏南。
  我能记得我换过几家公司,能记得换过几辆车,能记得换过多少条领带,能记得很多……却记不得我换过几个床伴。
  对了,我就是那种被人称作没节操的419男人。
  在我跳槽到A市的天寰公司前一年里,我在一家名叫HELL的酒吧里看到了一个脱衣舞男。
  男人的腰肢很细,眼眉细长着上挑,唇色嫣然。
  我知道用“嫣然”形容一个男人的唇色,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我是想用这个词语来表达出:这个男人,有一种入了骨的媚。
  淫靡到了极点的音乐夹杂了高高低低的呻吟喘息,但是全部在那个舞男的舞动节奏下变得黯然失色。
  平心而论,我看过不少脱衣舞。一经比较之下,就会发现舞台上那个男人,动作生涩,还带着一丝放不开。
  但是,该死的……他性感到了极点。
  不管是不自觉滑动的喉结,还是敞开的胸膛被大红真丝衬衫衬托出一片细腻,还是挂在他腰间将落未落的皮裤……更别提刻意的扭动和胯下若隐若现的毛发阴影。
  我端过一旁的红酒,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问身边刚刚勾搭上的男孩儿,“……台上那个,是哪个MB?价钱怎么样?”
  我一向喜欢主动送上来的大餐,不愿意自己花钱去买男妓。但是,这一次,我愿意为了那种入了骨髓一样的赤裸裸的勾引,付款买单。
  依偎在我身边的男孩儿微微露出惊异的表情,“你不认识他?他不是MB,他是咱们这个圈子里最有名的NO.1,玩儿得开,技术好,而且出手大方。”
  不是MB?这样就难办了……我明天就得离开A市,看起来,是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美人儿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脱衣舞男的手顺着自己胸膛滑落到小腹,挑逗意味儿十足地做着各种猥亵自己的动作,然后堂而皇之地——把手摸进了皮裤……
  SHIT……我敢拿我银行里所有的存款打赌,他一定没穿内裤!
  口干舌燥,外加情欲难忍。
  我直接放下酒杯,拉过来身边的男孩,一个侧身躲到旁侧一大株大型盆景后,借着灯光和植物的阴影的遮挡,直接上演了一场原始的抽插运动。
  一边看着他在舞台上肆意地散发诱惑,一边想象着自己在他体内驰骋……那感觉一定不错。
  因为第二天要赶回S市完成手头的工作,所以我在走进机场时,已经把昨天灯光迷离的HELL和性感惊人的脱衣舞男抛在了脑后——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但是对于我苏南来说,最不缺的是一夜情的对象。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舞男的腰肢和下唇,时常在我情欲非常的时候,成为我的催情剂。
  后来,国内的两大龙头网游公司之一的老总亲自来我工作的公司挖角。
  这家公司叫天寰科技,公司老总叫沈毅梵。很年轻,也很有魄力的一个男人。
  关键是他很有理想。他对我说——“我的目标不是挣钱,这个是小意思。我想要的是,做出来中国自己的网游”。
  接触了几次后,我发现,在企业理念上我们有很大的接近处。而对于引擎开发的重视,最终确定了我辞职跳槽的决心。
  但是,在签订职薪合同的时候,我脑海里突兀地飘过这么一个念头——在A市啊,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个男人……
  讽刺的是,我连那个男人的长相都忘记了。只知道,很性感。

  A市和S市的夜生活有很大不同,如果说S市的繁华迷离都是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露天中的话,那么A市的妩媚和淫靡全部隐藏在暗处的角落……将露未露,但是放开了后是更大尺度的热情。
  我在A市认识了一个男人,别人都叫他D,我却喜欢叫他Dustin。
  Dustin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苍白的肤色、还有纤细的腰肢……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恍然若梦。
  但见的、熟悉的妩媚。
  入了骨的诱惑。
  Dustin的红唇在夜色里,灼灼生辉。
  我几乎思考都没有思考,凭借着本能把他压倒在了那张铺了豹纹的床单上。
  他吐露的舌尖、口中溢出的呻吟、肢体扭动的妖娆……一瞬间,迷惑了我的心神。
  难道……是他……
  情事结束后,他慵懒地靠在床头上,指尖带着些许湿润的汗水,描画我的胸膛。
  大概是工作上的太过顺利,我被他刻意展现出来的艳情迷惑了理智,张口就说出了“和我在一起吧”。
  Dustin微微愣神下,居然点了点头。
  ……是不是太过顺利了?我一边怀疑,一边安慰自己——没事儿,至少,我喜欢他的身体。
  迟疑了一下,我决定对我的新情人坦诚相告,“宝贝儿,我是一个没节操的男人,会不停地更换身边的床伴——我享受并且追寻‘过关’的快感,喜欢尝试不同类型的性伴侣。但是和你做情人期间,我只会有你这么一位情人。”
  他全盘同意,同时告诉我,他是一名调教师,游走在夜色里,勾引和见证着一切堕落。
  我知道,像他这种拿调教作为职业和生活的人,在心灵上根本谈不上有绝对的自由。
  因为,他是为了调教而调教。
  没关系,我喜欢他的身体;而且,他不反对我的滥交。
  事情,很完美。
  是这样吧?我强调着问自己。

  7月的一个夜晚,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自从来到A市,我因为经常怀念着HELL那天里激荡的艳情而留恋在这家酒吧里。
  7月那天,Dustin手里要接待一个客人。于是发情的我,只好去HELL碰运气。
  结果,我遇到了一个妖精。
  他有着尖细的下巴,细长挑高的眼角,淡色的薄唇,漂亮的眼睛……还有一双好看的手和很细的腰肢。
  而且,说话坦白、大胆。
  我对他说:“我处在饥渴期,狂躁的发情期……”
  他回答:“我很乐意为你解决这种……心灵和生理上的焦躁。”
  ——Perfect的配合,不是吗?
  我的情欲明显影响到了他,他的配合进一步加深了我的情欲。
  为了更好地享受到这场性爱,我选择了对他撒谎,告诉他我从来不戴套子——事实上,我只是和自己中意的性交对象才会选择肉体和肉体的直接摩擦,以及射入体内。
  他的回答给了我一个惊喜——因为只有真正把性爱作为享受的人,才会接受被射精的快感。
  我们,一拍即合。
  一边盯着他有着我的精液蜿蜒而下的大腿根,我一边听他介绍,“我是林洛见。”
  林洛见……我喜欢你的身体,和你的名字。
  但是,这场性爱后,我居然一个星期再也没有找到人。难道是……一夜的风流就已经足以?
  不是。而是,远远,不够。
  后来,在HELL再次见到他时,他背后跟着一个唇红齿白一脸羞怯的小正太。权衡了一下,我还是选择他作为自己下场的性爱的伴侣。
  愉悦地调戏了他一番后,我心满意足地等待着晚上的大餐。
  结果却是——他再次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玩儿过那么多男人,做过那么多体位……从来没有人把骑乘式做得那么完美和销魂。他的身体里,像是Heaven。
  而且,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的氛围,主导了整场性爱。
  不得不说,虽然是我上了他,但是却有一种被他强攻了的错觉。
  林洛见,你挑起了我的征服欲。
  后来,我试探着向他发出了同居邀请,他欣然同意。
  原来,是同类人。
  看来,我跳槽到天寰,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不管是工作、感情,还是性爱。
  但是,随后在和他一起同HELL的老板贝少的一次谈话中,让我惊愕地发现——原来,那个让我一直放不下心来,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意淫不止的脱衣舞男……是他!
  不是Dustin……
  那一刻很难形容出来我什么心情——有得意和惊喜,我最终还是上了他;有失落和惆怅,原来不是自己情人……
  无妨,反正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很喜欢他的身体,漂亮、敏感、柔韧。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仅仅维持在床伴的定义上。
  但是,当沈毅梵领着他来到我的工作间时,我才发现——他原来就是要采访我的那位记者。
  世界上的各种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他到来的那天,我为了一起黑客入侵事件弄得心力交瘁。在最黑暗最绝望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的时候,他默不作声地在我桌子边上放了一杯咖啡……然后送了我一个吻。
  心情,莫名就安定了下来。我知道,他在旁边陪伴着我。
  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跟网络对面那个孙子斗智斗勇。
  结果是,我赢了。
  但是那一瞬间我在洛见面前流露的脆弱,却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于是,我对他说,“林洛见,那会儿……还好你恰好在那里。”
  他拥紧我的背,说,“苏南,我在。”
  那一刻,我最想做的是狠狠地侵犯他,一直做到他流泪。
  可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和对温情的贪恋,让我选择了拥抱。
  抱住他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Dustin。

  和他去游乐场玩儿,是我到A市以来心情最放松的一天。我陪着他玩儿遍了大大小小的游乐项目,然后对着他畅所欲言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他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完全的信任的倾听姿势。
  虽然,我知道倾听访谈对象的言论对于每一个记者来说是职业基本素质,但是因为对象是他,而觉得一种被认可的感动。
  于是,我不停地在提醒自己Dustin的存在。
  就在我们去游乐场的第二天,Dustin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很想见我。
  于是,我赶去了夜色,和他做爱。
  我不喜欢夜色,那里的空气充满了甜腻的催情。
  与之相比,我更喜欢林洛见性爱后混着汗水的体味儿——这人有轻微的洁癖,几乎找不到他身上的瑕疵。
  该死,怎么又想起了他。
  整场性爱,我做的心不在焉。
  洗完澡后的Dustin,勾起唇淡笑,对我说,“苏南,我要结束和你之间的情人关系。”
  我愕然,进而抽身离去。
  莫名其妙……而且对我来说破天荒的第一次被人甩。
  要知道,等着上我的床任我玩弄的漂亮男孩儿,能从东城区排到西城区,更别提我还有一个极品床伴在那里等待着我。
  但是,还是不爽……而且,我不知道这种不爽是因为失恋?还是因为被甩后的失落?
  真是该死……
  正在发泄不良情绪的我,在HELL看到了我的床伴,他淡笑着劝慰我。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破脾气——有人说我流氓,有人叫我痞子,甚至还有人称呼我为败类。
  所以直接对他说:“林洛见,你一边儿去”
  他在最初的愣神后,礼貌地笑着为我点头,“好。”
  然后,是跟我相比一点儿都不逊色的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比心安。
  同类之间信息的传递,有时候是一种比语言和动作更为直接的方式。
  所以,我为了他,第一次拉下面子等人兼道歉,更不用说哄人了。
  他在浓重的夜色里对我挑逗地笑,说,“那么,苏南,来被我女王一次?”
  我不是一个M,更没有被人虐的自觉。我喜欢的是在H中占据主导和操纵——这从我的前情人是一个调教师,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同意他提出的“调教”要求上就能看出来。
  但是,我同意了他带着挑衅和挑逗的要求。
  结果,那场性爱……又是该死的美好。
  他的强势和及时的示弱,让我着迷……比他身体的热度和柔韧更甚。

  如果,天寰不是发生了财政危机,我想我还会不会对林洛见这个男人,如此的着迷?
  一个男人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生生击碎——这种冷冽和尖锐的痛苦,对我是一种凌迟。当沈毅梵用商量的语气说财务经理艾晓菲提议减少对引擎开发的资金注入乃至停止时,我第一次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用恶劣的口气争执……
  但是,我是一个搞技术的,面对资金的问题,不说一窍不通也强不到哪儿去。
  最后,带着认命的绝望的冷静,我对沈毅梵说,“如果停了引擎开发——我辞职。”然后平静地甩门出去。
  在电梯口,我遇见了林洛见和他的青梅竹马。
  失意的男人最难看,所以我头也不回地从楼梯口狂奔下去。
  SHIT……
  我家那个给暴雪打工的老头儿不知道从哪个途径知道了我所在的公司要破产的消息,几次三番地力邀我加盟暴雪。老头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地在电话里卖弄着从我这儿学到的中文,“宝贝儿,来暴雪!钱!地位!男人!都有!”
  ——我导师知道我是同性恋。
  我头疼地接着电话,对,有钱,有地位……可是没有梦想。
  要说男人,我身边这个极品还有谁能比得过他?
  但是,半死不活的天寰……让我怎么选择?
  我为了防止那个不知羞的老头一天三遍的电话轰炸,关掉了手机,搬出来家里,来到了和林洛见合租的酒店房间里。
  然后就是醉生梦死一般的时差颠倒——我借着没日没夜地玩儿游戏,来忘记亟待解决的问题。
  其实,我这是是在赌博……沈毅梵,请给我看你要做出来中国网游的决心。
  期间,也曾经想起过我家里的那只妖精。但是他不知跑到哪儿去玩儿了——也许是在某个男人的床上,这对我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失落。
  嗯,是这样的。
  但是,洛见还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记得他见到我时脸上一刹那放松的表情,记得他对我说引资会时按捺不住的高兴,记得他把我推进浴室的动作,更记得他以一种正经到严肃的态度对我说:“苏南,来做自己的天寰吧。”
  我带着他的吻,他惯用的香水味儿,他亲手打上的领带……像是踏上征途的将军。
  在离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我头都没有回转。因为,我知道他在我背后看着我。

  尽管天寰的品牌效应在那里搁着,尽管引擎开发的一切数据都无比吸引,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天寰的确处在不利地位——资金流的巨大缺口,注定了我们在谈判中处于不利地位。
  作为项目的负责人,我从企划案的设定、开发的进程、计算机硬件的配置要求、市场的规划……处处被一群惯于谈判的商人步步紧逼。
  莫离一直站在我身侧,用冷静沉着的判断跟对方相争。
  每每到了谈判僵局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摸上脖子上带的领带——这是他为我争取来的机会——尽管在酒店房间里,洛见没有提一句自己的事儿,但是沈毅梵和莫离已经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始末。
  洛见,你来告诉我,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我以为,等待凯旋而归的将军应该是“芙蓉帐暖”,或者至少也应该是“促膝长谈”。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我离开房间时相似的狼藉和满室的冷清。
  跟投资商谈拢是一回事儿,资金的注入是另一回事儿,开发计划的调整是另另一回事。整整两个星期,我都在公司忙得精疲力竭。
  有时候,会想起他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时的温暖。
  特别是,深夜加班的时候。
  可是,林洛见!为什么……我感到你在逃避我?
  一开始,我认为是他发现了我们之间关系的升温,在着急地逃离——这种心情我很能理解。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可笑的是,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时间,打算去找他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这两个星期各种各样的风流韵事。
  哈——难道,和Dustin一样,林洛见,你选择了对我的逃离?
  我苏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被上过床的情人,一个接一个地抛弃。
  在HELL再次遇到洛见的时候,我不分场合地在卫生间强要了他——我明明知道他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有洁癖,还是故意选择了这么一种带了折辱性质的做爱地点。
  我想知道,林洛见,你对我的容忍限度,到底在哪里?!
  但是,事情的发展又一次不受我的控制了。在做爱中,洛见无意识展露出的迷醉和动情,下意识地表现出的对我的迁就和接纳,让我说出了自己最忌讳的关于“唯一”和“独占”的话题……
  游戏的规则被打破了。
  洛见,我该怎么办?
  这样的你,和这样的我……居然吸引如斯。
  所以,当情欲宣泄过后,理智的回笼让我做出了应激反应——夺门而出后,依然记挂着他一身性爱留痕的样子,急匆匆地安排贝少去照顾人,就选择了和他一样的逃离。
  洛见,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诱惑……
  变得这么危险,这么致命的?!
  我是个习惯了把感情当游戏,把情动当欲望的男人。
  面对这种深入到血脉中的吸引,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我很怕……因为太熟悉对方和自己是一类的人,所以怕的是他做出的会是和自己常常做出的那种薄情寡义。
  上帝让我们彼此诱惑到对方,是不是对我们之前浪荡生活的惩罚?
  但是,我想见他。想拥住他,想亲吻他,想进入他……
  想到发痛,仍然无法遏制住的思念。
  这是一种带了甜蜜的折磨。
  而且,每当想起离开他时,他垂头面无表情静默的样子,总会……再次加剧想见的念头。
  见,还是不见?——当我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把车子开到了洛见门口,而且正好遇到了他家不讨人喜的大哥。
  林洛见,我想见你。
  又一次拉下面子,我一个人在报社下等着他下班。
  一盏盏辨认楼层的灯火,猜测他在哪儿,在做这什么。
  直到,相见。
  出乎意料的表白和坦诚,让我们没费多大力气就知晓了对彼此的看法。
  我开始习惯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习惯拥眠,依赖上和他做爱……甚至在办公时,都会联想起把他压在桌子上侵犯会展露出怎样的一种风情。
  于是,我做了。
  而且,感觉非常好。
  我想,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可是,仍然有阴影压在我心头——正是基于对彼此太过熟悉的了解,我和他一样地了解,如果一旦我们决定抛弃某个性爱伴侣,会是怎样残酷的决绝。
  在一起之前,洛见那放浪形骸的两个星期,实在让我……难以释怀。
  就在我陷入越来越深重的挣扎时,洛见去了西藏出差。
  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想转移自己这种越来越危险的独占欲,我在他走后没几天就恢复了和以往一样胡天胡地的私生活状态。
  但是,跟不同的男人上床,带给我的是越来越大的空虚。
  但是,我又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以往左拥右抱的纵情声色。
  人,总是这样的矛盾。
  所以,当林洛见看到不知是第几个男人躺在我们的房间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和孤寂让我差点儿想直接把他拥入怀里。
  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我礼貌地请赖在我们床上的男人滚出去。
  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但是洛见疲惫地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去。
  我没有去追,而是看着他的背影从酒店走廊的拐角处消失。再赶上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拢了。
  洛见,我知道,你在向我说什么。
  但是,我能给得起你要的?你能给得起我要的吗?
  你说,习惯了没节操的男人,怎么能给对方这种要了命的安心感?
  你说,我们这样的人,动心了,会是怎样的一种挣扎?
  你说,我该不该……放了手,让你离去?

  A市的秋天,比我想象中的要来得早,去得快。
  好像刚刚开始,就已经走到了结尾。
  就像是我和林洛见,刚刚在一起享受过短暂的温情,就已经开始彼此间刻意地远离。
  那天,我靠在门口,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心中却知晓,他这一走,怕是……再也不肯回来。
  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间的门,我依然赤着脚踏在没有铺上地毯的地板砖上。
  脚心刺骨的凉意顺着神经一路奔腾而上,但是却无法浇灭内心那一股焦躁不安。
  其实,在他不在我身边的这两个星期中我的放浪形骸,有一部分是男人欲望的使然,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故意。
  我想……转移走对他的思念。
  我是一个从小就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最相信的就是自己。
  曾经有一个一夜情的对象缠上我,被我冷淡地无情地拒绝了。
  还记得他当时绝望地看着我,问,“苏南,你到底喜欢谁?”
  我的回答是,“我爱我自己。”
  所以……洛见,在爱你和爱我之间选择一个,我选择哪个好?
  在他离开后的三个小时中,我也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这里本来就是为了他才租用的——人都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可是,我在大堂那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退掉房间。
  因为那张钥匙卡还被他拿着,我想……还是存在了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侥幸。
  至于再一次把他找回来……我现在倒还没有下这个决心,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选择的问题。
  在我没有下定决心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哪怕,我再想念。
  因为我知道他在等着我的答案。

  周末那天,我去找了Dustin。
  不在那家夜色,而是在他家里。
  他见到我,微微的惊讶,然后唇角斜向上拉起来,弧度优美,“怎么这会儿来找我了?肯定……不是为了挽回曾经的拒绝吧?”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唯一挽留过的人,只有林洛见。
  若有所思地看着Dustin。他换了发型,整个人从原来那种不健康的妖娆感中,生生地抽离出了一丝昂扬的健朗。然后,诚心地对他做出赞扬,“Dustin,新的造型很适合你,很好看。”
  Dustin细长的眼眸眯了起来,他说,“谢谢你,苏南。”
  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怎么才能问出口自己的问题——问一个甩掉自己的人甩掉自己的原因,实在是……很拉不下面子的一件事儿。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一向厚脸皮。所以到了最后,我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Dustin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一愣,然后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的表情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我坦然地任他观察。
  说实话,我讨厌他这么看一个人。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好像是一条毒蛇饶有兴趣地盯上了一只青蛙。
  之所以说这个比喻不恰当,不是因为我把Dustin比作了毒蛇,而是因为我不是青蛙。
  Dustin收回了他探寻意义太过于明显的目光,耸了耸肩膀,说,“苏南,我从来不做别人的替代品。”
  这回愣在那里的人是我,随后便是断然的否决,“我没有。”
  Dustin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缺乏最多的就是坦白。”他走到窗边,伸手拉严实窗帘——林洛见不管在哪里,都喜欢大开着窗帘——我立马反射性地想到了这一点。
  室内的光线随之暗淡下来,Dustin靠在窗前,细瘦的腰身在墙面上留下比周围更加浓黑的影子。
  “苏南,”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一个星期不到,你就曾要求过我跳一场脱衣舞给你看?但是我拒绝了。我当时没告诉你——不是我太累,而是我不会。指望一个调教师跳脱衣舞……一般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我皱起眉头仔细想……的确好像有这回事儿,那时候的我还沉浸在脱衣舞男的意淫中不可自拔。
  “……作为一个调教师,要求有足够的敏感心。这样才能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所调教的宠物的每一个需求……所以,苏南,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但是……”他沉思了起来,“我有一天,遇到了……贝少,偶尔说到了你在他那里看过一场脱衣舞。”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毫不客气地说,“他吸引到我的只有身体而已。”
  Dustin的笑声低低地传来,“是吗?可是……我连身体都无法吸引到你了。”
  我无言以对,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林洛见,是一个妖精。
  Dustin看着我,突然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是那种面对客人般的模式化的Welcome,“其实,我认识林洛见。”
  被他突然叫出这个名字,我一刹那的心跳竟然有点儿微微加快。
  “哦。”我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Dustin没有在意我明显的敷衍,仍然用一种带着看好戏的语调——也许是我太敏感了——诉说着,“我和林洛见的大哥,是……呵呵,多年的朋友和同事。你应该见过他吧,一个被他自己和众多仰慕者抬高到世界顶点的男人。”
  我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在Dustin面前表露出自己对林业的讨厌。
  Dustin用他右手食指的指节撑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难道是……你被林洛见抛弃了,所以过来问我当时抛弃你的原因?”
  我带着微微的尴尬看着他,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予以果断的否定,“没有!”
  “哦~?”Dustin怀疑地看着我,“林洛见和他大哥之间,亲密到插不进一根发丝的地步。苏南,你没必要参合进他们俩兄弟的这趟浑水。”
  这话说的……好像我一个人在找没趣儿。
  淡漠地看了Dustin一眼,我向他说明,“林洛见喜欢我。”
  Dustin用低头的动作掩饰住自己的吃惊,然后抬起头对着我妖娆地笑,“恭喜恭喜……你会面对一个爱弟成癖的大哥,不待见你这个弟夫。”
  我看着Dustin的笑,然后勾起了唇角,“你也是。”然后愉悦地看着他脸上笑容在听到我这句话后飞速地淡去。
  Dustin,你也喜欢我。
  送我出门的时候,Dustin说,“苏南,你正在被林洛见改变着……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转过头,看着习惯把自己隐藏在夜色里的男人,说,“那是因为,你不愿意这么做。”

  跟Dustin的谈话,丝毫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放松,反而让我更加烦躁。林业对林洛见的态度,超出了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更像是一种独占着的操控欲。
  如果……如果让林洛见在我和他大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你说……他会选择我,还是他大哥?
  几乎可以预见的是,我苏南又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真是烦恼啊,我现在充分理解了以前那些对自己充满了患得患失心情的床伴们的感受了。
  这个事实,像是一根毒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日日不得安稳。
  不能否定,我是一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恋人和我之间存在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他大哥。
  林洛见,你说……我们该怎样才能在一起,你该怎样才能给我那种我想要的安心感?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这样害怕寂寞的人。
  想放手,但是放不开——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而且,我发现放不开的情绪正在趋向于越来越严重。
  深呼吸一下,我拉起椅背上的衣服准备离开办公室。
  在等待电梯的时间里,我琢磨……是不是自己这段太清心寡欲了,所以才会这样纠结一个人……
  没错儿,林洛见离开我那天看到的荒唐,是我最近一次的做爱。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但是……奇异的愧疚感……
  夜幕下的A市,雍容地展现出一片隐逸中的华丽。
  我把车停在了HELL门口,靠在车上抽完一支烟才走进去——林洛见极其讨厌我在他面前抽烟。哦,不对,是讨厌我抽烟。
  无奈地笑了一声,看……他对我的影响就是有这么大。
  推开HELL大门的那一刻,我承认,我还是希望能在这里见到他的——这也是我选择来HELL的一个原因。
  好久不来,再次看到人影肢体交缠在一起的舞池,颇有一番趣味。
  我翘着唇角看酒吧里形形色色的男人们,下意识地拿他们跟林洛见的小细腰比较,直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苏少,早。”
  是贝少。
  我扭过脸,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没有在吧台后和各色客人攀谈,而是拿了两个酒杯向我走来。
  随意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来,我伸手去接贝少手里的酒杯,礼貌地微笑,“免费的?谢谢老板。”
  贝少挑起一侧的眉毛,让过左手的杯子,把右手的那杯酒递给我。“看到你这幅文质彬彬的样子……让我和你平日里的流氓型有点儿搭不上界。”
  我哈哈大笑,“贝少,我是优雅的男人……”说完,随手把酒杯拿到唇边,喝了一大口……
  然后……
  自称优雅的男人一脸苦色,梗着脖子才把嘴里的酒咽了下去。
  贝少在旁边愉悦地看着我的表情和反应,欣赏够了才好意对我进行提醒,“这杯酒,是我按照上次调给洛见那杯的比例来的。”
  我勉强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招手让服务生给我送一杯红酒来。
  贝少说的应该是我和洛见在卫生间做爱那次……抚额,他绝对是故意的。
  酒吧老板用左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眉眼弯弯地对我说,“我是觉得……洛见尝过的滋味儿,你苏少爷也应该尝一尝才算公平。”
  是了……贝少和洛见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他这么摆我一道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端起一旁服务生送上来的红酒,喝了一口镇住口中调和酒的怪味儿,我认真地对贝少说,“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没有尝过那杯酒?”瞄了一眼被我喝了一口的那杯酒,“……上次,我只喂了洛见半口酒,剩下的……”我比了一个手势,手指从嘴唇划到喉间以下,“都到了这里。”
  一人一半,林洛见。
  不止是那杯酒,包括这些天感情上的纠结和凌迟。
  贝少看着我难得的正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苏南……你和林洛见真是……”
  很合拍,我在心里补充。
  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贝少问我,“这么久不来我这小店,今儿怎么想起来来这儿消遣来了?”
  对他这种聪明人,没必要找什么理由和借口,我大方地承认,“我来找今天晚上的床伴……来冲淡某人对我越来越深刻的影响……”
  贝少果然接受并理解了我的说辞,他转过头看着自己酒吧里形形色色的男人,然后用带了指环的左手食指指着正在舞台上跳街舞的一个男孩子说,“我建议你去试试那个……很多人都认为这孩子跟以前的林洛见很相似。”
  哦?听贝少这么介绍,我立刻来了兴致,顺着他的目光和手指去打量今晚上的目标。
  男孩儿下身了一条破旧的洗白牛仔裤,上身却是一件带了亮片的纯黑薄毛衣——一眼望过去,腰很细。
  吹了个口哨,最起码他满足了我第一个要求。
  贝少指了指我手里的红酒,说,“记在我账上了。预祝你玩儿得高兴……苏少。”
  这个男孩儿一看就是玩儿惯了的人,在他下了舞台后,我这边儿刚刚递过去一杯酒,他就顺着我的动作缠了上来,一双眼睛勾勾转转地往我下身瞄。
  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苏南大人,您能告诉我您这一溜省略号是什么意思吗?
  稍微聊了一会儿天后,我发现贝少说错了。这孩子不是跟洛见有点儿像,而是差远了。
  林洛见那种勾引,是正大光明、坦荡无比地“我在勾引你”。
  这孩子的勾引,是……披了一层外衣故作的风尘。
  比如现在,他捧着酒杯隔在我和他之间,伸出舌尖去添杯沿,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是不是很想上我?”
  我淡漠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出口。
  这句话,林洛见也说过。当时的他勾住我的脖颈,眉眼微微斜挑,唇边露出些许的嘲讽,说,“不是想我,是想上我吧?”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给人的感觉会有更大的不同。
  于是,我沉默之后,直接对那个男孩儿摇了摇头。
  大概是一向受欢迎惯了,被我这么直接地拒绝,他有点儿拉不下面子。整张脸也因为表情的僵硬而失去了神采……
  如果是在以前,遇到这种风骚得以为自己真的是万人迷的小男生,我说不定还会去下手玩玩儿,但是现在……
  拉开椅子,我站起身来,然后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俯视着男孩儿,“给你一个忠告,凡是被人称作‘万人迷’的人,都不是婊子。”
  这话说的有点儿太狠,男孩儿脸上青白一片。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是在泄愤,但是还是没有控制住脾气。不止是那个男孩儿的故作风尘雷到了我寻欢作乐的心思,还因为贝少那句“像林洛见”的评价。
  林洛见,只有那么一个林洛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来跟他比的。
  发动了车子,我被那杯混合酒和那个男孩儿弄得性致全无。手指摩擦着方向盘,我放弃了继续闲逛各大酒吧纵情声色的计划。
  还不如,回家冲澡。
  依然赤着脚走回床上,我平躺下去,仰视天花板……
  妈的,老子这个样子,像是失恋的落寞老男人。
  手指无意识地摸到左腿的大腿根——那里,在公交车上被林洛见狠狠地啃了一口。
  指纹的温度刺激了那块皮肤,我仿佛重新置身于那天他咬我的那种刺痛中。
  那天,他含住了我……然后,吞了下去……
  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一想到这个,我不禁浑身发热,直到性欲勃张。
  一边狠狠地用手掌摩擦自己,一边狠狠地想——苏南,你真成了孙子,居然沦落到自己解决欲望的地步!
  我一直以为,打飞机这种没品的事儿,只有那种找不到床伴的男人才会做出的事情,并且一直对此不遗余力地鄙夷。
  果然是……报应。
  于是,身体上满足后,我的手指摸过那块被狠狠咬过的部位……心里,还是空虚得难受。
  那种非得再被狠狠咬上一口才能补回来的空虚感。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结果是,我上班迟到了。
  沈毅梵一脸抓住我看好戏的表情,扳住手指跟我算,“小苏!出勤全奖、年终奖、年底分红……”
  我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从来不跟我算算老子的加班费?!”
  沈毅梵一脸严肃,“因为在你加班的时候,我同时也在加班。”
  SHIT……你怎么不说这还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呢?!
  回到办公室,我弯腰去开电脑,回头一看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于是顺手拿起它准备倒掉。刚一动作,我整个人都愣在那儿了——烟灰缸下面盖住的是对称的两块烧焦的烟痕,这是——
  游戏发布会那天,洛见因为我抽烟太凶带着一脸女王样地留下的痕迹。
  随手把烟灰缸放在一侧,我看着这两处焦痕,默不作声。
  洛见……你常喝的咖啡牌子、惯用的香水味道、喜欢的brandy味道、抽烟的样子、做爱的姿势……甚至包括你离开我时被压抑的哀伤……
  已经成了溺死我的,全部。
  我立刻拿起手机,拨通洛见的电话……我想马上接触到他,哪怕是只有声音。
  话筒里,是冰冷的机器合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掂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大步向外走去——
  林洛见,等我,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