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18

颜双思: 春风散

第一章

李禾清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去闯荡江湖时,曾经救过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地躺在树林里,一袭白衣早被染成了血红色。

他连忙下马将人抱进附近的山洞里,然后细细地为他擦拭身子,上好药。

当他把他脏污的脸颊用湿手帕擦干净后,终是忍不住惊艳起来。这么一个美人儿,如果不是为了帮他上药而早就扒光了他的衣服的话,他保不齐会以为这是个女的。

李禾清看着白衣男子的容颜出了神,直到男子呻吟了一声后,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还痛吗?”

那人不答,只是幽幽地睁开了眼,而那双眼中所包含的情绪却让李禾清心中一震,莫名有点不安。这个看似柔弱的美人,怎么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为了不让受伤的人受寒,李禾清转身掏出火折子在山洞里燃起了一小堆火。那人许是冷了,朝温暖的火光处轻轻地挪了挪,李禾清见状,连忙喊道:“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

那人却是瞪了他一眼,并不听劝,依旧朝有李禾清的火堆移去。

李禾清无奈,只好走过去,俯身想将他抱起来,谁知意识清醒的人却不肯领情,抬手揽住李禾清的腰,将他一把用力地往地上压去。李禾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内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当他难受的睁开眼时,自己已被那人压倒在了地上。

那人绝色的面容上,映着狠毒的光。李禾清心里一寒,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救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潮湿的山洞被火光燃得有些暖和,李禾清愣愣地躺在一旁,看着正压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白衣男子,一时竟忘了反抗。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解起他的衣衫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不过是想把这家伙挪到火堆边而已啊……怎么下一秒他就被他压到身下了……而且被压也就算了……他手在他身上乱摸是想干什么啊……这人身上还有伤,这样乱动就不怕伤口裂开吗……

“喂,你还好吧?脸看上去好红……”

那人像是没听见他说话般,只是用逐渐变得通红的双眼如狼似虎地看着他,李禾清咽了咽口水,感觉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涌起一股酥麻感,再加上这人的手在他大腿根部胡乱游走,更是让他难受不已。

慌乱间,他轻轻呻吟了一声。白衣男子眼一沉,俯下身便吻住了他的唇。李禾清这辈子哪被人这样对待过,张了张嘴想要抗拒,谁知他竟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李禾清脸涨得通红。

“你大爷的!”

李禾清抬脚就是一踹,那人吃痛了一声,随即便狠狠压制住李禾清的腿。

李禾清这才知道大事不妙。这人不会是想对他不轨吧……他奶奶的,他还没想要非礼这家伙呢,没想到倒被这人先下手了。

感觉到那人的唇舌在他嘴里肆意翻滚搅动着,李禾清全身一软,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双大手已经慢慢地从他的大腿根部往私处移去,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青楼的李禾清憋红了脸,虽然师父从小教他武功,但没教他碰上这种事了要怎么反抗……

腰间被对方箍得死紧,双腿也被更加用力地压制住,除了手之外,全身上下没一处能动弹。

李禾清哭丧着脸,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过就是日行一善随手救了个人罢了啊。

那人显然不管李禾清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怜,只顾着释放自己的欲望。粗重的喘息在李禾清耳边回荡,他面如死灰地闭上了眼,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扒了下来,和那本来就没穿衣服的人紧紧贴在一起。

发热的身体弄得他浑身难受不已,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却是惹得那人不客气地掰开他的双腿,用力一个挺身刺了进去。没有经过润滑的身体,被这样突然地刺入,李禾清觉得整个人都快裂开来,眼角不觉地泛出泪水。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李禾清不好受,于是低头吻去了李禾清眼角的泪水,哑着声说道:“我中了催情药,你要帮我。”

说罢,也不管李禾清作何反应,又是一个挺身刺了过去。

于是一整个晚上,李禾清都在被人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他身上的人没了动作后,他才难受地昏厥过去。

事后李禾清醒来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而自己则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他那被人扯下的衣衫。李禾清瞪着大眼睛看着已经变得冰冷的火堆,意识到天亮了啊。

而昨晚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身后那个羞耻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救了一个人,而那人强暴了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本来男子也没这贞操一说,可是心里的那股难受确是他怎么也忽略不了的。

那个人在把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把他的自尊心践踏得所剩无几了之后,他……不见了。李禾清狠狠抓着手里的衣物,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章

事隔三年,李禾清又再次见到了这个当初在山洞里折磨了他一夜的人。

此时他正站在悬崖边跟正道人士对打,正道人士的嘴里一直不停喊着“邪魔妖道看我今天不除了你!”那人只是勾起唇角冷淡一笑,视线不屑地扫过将他围起来的人,这些人里也有李禾清。李禾清手一抖,剑差点就要掉在了地上。而这人的视线并未在他脸上停留,他不记得他了……也是……都过了三年,也就只有他还会这么牢牢地把对方的长相记在了心里吧。

李禾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失落。看这人被一群人围攻还能淡定自如,不愧是魔教教主。当初奉父命和一群正道人士前来讨伐魔教,谁知那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竟是当年强迫他的人,李禾清心里顿时乱成一团麻,明明期盼多年报仇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依旧摇摆不定。

那人风华绝代,舞着一手好剑,在凌乱的打斗中显得游刃有余。仍是像当年一样的白衣,仍是当年欺骗了他的那张柔弱的脸,可只有李禾清自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

不能留。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把剑趁混乱朝他刺了过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李禾清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剑已经直指他的胸膛。他瞪大眼睛看着这把飞来的利剑,只觉得下一秒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山顶上了。

只是过了许久料想的疼痛没有袭来,有人揽上了他的腰,一把格开那把利剑,一个转身,就把李禾清带到了安全地带。李禾清只觉得自己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当他回过神时,那人正用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他。李禾清心一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是这人?他怎么会救他。

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里,谁知那人又是一把剑抹上了他的脖子。

“不想死,就别乱动。”

李禾清噤了声,不再乱动。

那些正道人士看了这一幕,也纷纷停了下来。武林盟主的儿子在他手上,想到这一点,谁也不敢乱来。

虽被威胁,李禾清却并不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好像认定了这人不会动他似的。

“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只听那人冰冷地说道。李禾清一愣,解药?什么解药?他中毒了?“你中毒了?”想也没想地李禾清便脱口而出。

谁知惹得那人紧了紧手中的剑,感觉到脖子上一股疼痛袭来,李禾清这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的会杀了他……他是怎么以为这人会念在旧情饶他一命呢,他可是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的人啊。

“你先放人,我们才给你解药!”正道人士互看一眼,抖声道。

那人不语,李禾清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乱,那放在他脖子上的剑也跟着发抖,李禾清差点觉得这人会抖到把剑扔到地上。

“不想死,就,别乱动。”那人还在喘着粗气提醒着他。

李禾清抬眼看着这人好看的侧脸,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正道人士突然大笑,无所畏惧地又举起剑,道:“这‘春风散’的毒不好受吧!本以为你这人谁也不会信,谁知竟然还有一个心腹,被心腹背叛的滋味恐怕是比这毒更让人难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禾清看到那人眼一寒,一把匕首就这么直直地朝那正道人士刺去,然后笑声戛然而止,那人的脖颈处插着那把匕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李禾清看着自己那边的人就这样惨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正道人士们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也不管什么武林盟主的儿子还在魔教教主手里,纷纷提剑刺上前来。李禾清依旧被那人紧紧揽在怀里,打斗时也没像李禾清所想的那样把他当人肉靶子,而是牢牢地护着他,不让他被剑气所伤。

这一刻李禾清便是真的看不懂了。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人质明明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时不是杀了他就是放了他,他还这么紧紧地揽着他的腰身到底是在想什么,而且自己还中了毒……

想到这,李禾清只觉得揽着自己的这人呼吸越来越喘。

“喂,你怎么了!”

那人不答,手中舞剑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脚步也显得些许凌乱,内息更是在体内横冲直撞。李禾清听说过那“春风散”的毒,不会一时要你的命,却会每次在你使用内力时发作,那种蚀骨的疼痛,一般人受不了,便直接疼死了过去。而且……这药……

“别再用内力了,你这样会活生生把自己毒死的!”李禾清双手回揽住对方的腰,不顾他的诧异,用力吼道。

那人慢慢转过脸来,阴寒地看着他。

身前围攻的人趁这空档,不客气的朝那人袭去。只听那人闷哼一声,一把剑就那样刺在他的胸膛之上。李禾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只觉得身边疾风呼过,那人带着他迅速地退在了悬崖边。

而那些人还在朝他步步逼近。

“放开小公子!不然你休想拿到解药。”

只见那人依旧是轻蔑一笑,带着那不可一世的姿态,缓缓低头看了眼怀中脸色苍白的李禾清,冷哼道:“今日就算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小公子陪葬。”

说罢,李禾清只觉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而他的身体在不停地往下坠,腰上依旧是那人温暖的手臂。心中的不安仿佛就这样消失殆尽,李禾清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李禾清醒来时,被身上刺骨的疼痛惊醒,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地坐了起来,左手腕处似乎有些骨折,他皱了皱眉,往身边的人望去。依旧是他。魔教教主沈彻。

掉落下来时,隐约感觉有人在用内力护住他,腰上那柔软的触感还依稀能够回忆起来。李禾清猜不透这人心里的想法,为何要掳走他,为何要带着他坠下这山崖?

李禾清有些晃神,事隔三年,他又见到了这人。

而他依旧是浑身是血地躺在他身边,胸口那干涸的血迹提醒着他之前经历过一场血战。

李禾清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忍着身上刺骨的疼痛,艰难地抱起他往树林的深处走去。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一定会下来寻他的尸首,但又不可立即下山,保不准会在路上就碰见了熟人。

李禾清想了想,决定先在这山中躲几日。

寻了一处隐秘的树洞,李禾清将人小心翼翼地放下,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李禾清心情有些复杂。他这样做,算不算背离了正道?如果被父亲知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恐怕暂时是回不了家了。

只是不知这大魔头醒过来后,会怎么对他?是杀了他,还是继续做个可有可无的人质?

李禾清撕开沈彻那染血的衣物,有些地方甚至和身上的血肉模糊在了一起,用力扯下来的瞬间李禾清自己都觉得有点痛,而他居然尚未醒过来。李禾清定了定神,继续处理他的伤口。身上只有一瓶金创药,撒了半瓶在沈彻身上,又把自己的衣摆扯下来给他包扎伤口。

忙活了一阵后李禾清自己也累了,身上的伤痛得他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地躺在沈彻身边,李禾清缩成一团和衣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黑了。李禾清只好又在山洞里燃起了火。就着火光的温暖,李禾清又忍不住对着沈彻的那张脸发起呆来,即便是脸色惨白,也遮不住那份让人脸红心跳的美貌。李禾清有种时间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感觉。

就在发呆之际,沈彻睁开了眼。

幽深的寒眸像一条毒蛇一样狠狠地缠绕着他,李禾清一愣,说道:“你醒了?”

沈彻寒声道:“你是谁?”

李禾清指着自己笑了笑,“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拉着我和你一起死?”

沈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撑在地上,想要自己能站起来。李禾清淡然道:“受伤的人就别乱动。”心想,这人三年来还是没长进,不过他可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过去扶人了。

沈彻听了话后,居然意外地真的没有乱动了。

只是嘶哑着声问道:“这是哪里?”

李禾清想也没想就说道:“玉寒山。”

沈彻似乎是有些疑惑不解。“我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知道……”李禾清心虚地扒了扒火堆。

“你在说谎。”

李禾清不说话了。

“我……我又是谁?”

李禾清一愣,转身幽幽地看着他,沈彻被看得有些不爽,眉头皱得死紧。“你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李禾清起身,走到沈彻身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结果被沈彻一把扭过手,只听咔嚓一声,右手也骨折了,李禾清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看到他的眼泪,沈彻一愣,才木然地松了手。

安全后的李禾清看着自己的右手腕苦笑不得,他怎么会以为这人受了伤就不再危险了呢,三年前的那一幕又想重演吗?

李禾清默默地又蹲回火堆旁,不再理身边的人。

沈彻见李禾清不理他,便也不再搭理他,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只是刚睡了没多久,就被身体里涌起的热流惊醒,沈彻不解地睁开眼,满脸是汗,张嘴想说话,结果溢出声的却是细碎的呻吟。

李禾清听到声响,忙回头看他,见到沈彻那副脸颊通红,双眼紧闭的模样,不自觉地一阵搔痒。他叹气道:“别乱动,‘春风散’的毒发作了。”

“什么毒?”依旧是那暗含情欲的沙哑声音,李禾清又是一阵晃神。

“‘春风散’,一种慢性毒药,吃个一两天不会死人,当积累到一定量时,就说明你已经中毒了。毒发的症状就是会在你使用内力时折腾你,让你痛得死去活来,从而与人交战时处在下风……内力受限,武功再高强的你也会成为废人……”

“解药呢。”

李禾清一愣,道:“此毒没有解药……”

沈彻皱眉,伸手难耐地扯了扯衣衫,“那和我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

李禾清接着道:“中了‘春风散’后需每晚与人……交合……百日过后……这毒必会解开。”

“交合?”听着沈彻用暗哑的声音低声说着这个词,李禾清只觉浑身一阵燥热,仿佛那中了春风散的人是他一样。

“嗯,交合。”李禾清起身,走到沈彻身边,看着他那被情欲折磨的样子,有些不忍,于是咬牙脱下自己的衣物,直到自己丝缕未着时,方才慢慢地蹲在了沈彻面前。李禾清听到沈彻的呼吸越来越重,感觉到自己浑身像火烧了一样的燥热,脸涨得通红,不敢看沈彻的脸,只是低声说道:“我来帮你。”

然后就慢慢闭上了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第四章

之后的几天里,李禾清白天出去采些野果和草药,晚上就回来用身体帮沈彻解毒。两人之间除了解毒时,很少会有互动,李禾清不知是唾弃自己还是在跟沈彻较劲,总之不会主动理他,沈彻也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一个人坐在山洞里倒也能呆上一整天。

但每当沈彻毒发时,李禾清都会二话不说地主动上前吻住他,自己动手脱了两人的衣物,帮他揉搓下半身那物事,等到自己也情动时,才缓缓地坐了上去,听着那人满足的喘息声,李禾清也莫名地感到一阵满足。

他想不通自己对沈彻是什么感觉……但既然愿意为他放弃到如此地步,那便是喜欢上了吧。只是这百日后,毒一解……恐怕沈彻也不会再留他。

算了,李禾清摇头,不再想这些。

沈彻的伤势有了明显好转,李禾清琢磨着是时候带人下山了。吃了这么多天的野果,实在是有些想念山下那白喷喷的米饭和肉味啊。于是隔天,李禾清扶着沈彻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山洞。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李禾清明显地感觉到沈彻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不曾转移。两人走到山脚时,已是夜晚,李禾清无奈地停了下来,迎上沈彻那不解的眼神,李禾清不自在道:“该解毒了。”

沈彻沉默,看着依旧如往常那样在他面前脱下衣物的李禾清,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伸手抚了抚李禾清的乌黑的发丝,道:“为何要救我?”

李禾清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木讷地重复道:“该解毒了。”

沈彻看着李禾清,见他不肯回答,便也不强求,只是一个吻便压了上去,不再像以前那几个晚上都是李禾清采取主动,这次沈彻用力地把人压在了身下,一如三年前那个夜晚。李禾清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感觉到那人熟悉的触感游走在他身体里的每个敏感处。

沈彻吻过了他的唇,吻过了他的耳垂,吻过了他胸前的两颗红点,然后含住了他的下身。李禾清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干什么?!”

沈彻没理他,只顾着自己的动作,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似乎在取悦着李禾清似的,要把他也一起带到这欢愉里。没过多久,李禾清便泄了,他有些懊恼地看着身上这人,不知该作何感受。

沈彻抬高李禾清的腿,一个挺身刺进了李禾清早已湿润的后穴。

两人双双满足地溢出了声。

事后,他们依旧像往常的每个夜晚那样,紧紧地相拥而眠,只是这一次,明显的心的距离近了。

白天启程时,李禾清想去扶沈彻,却被他避过,李禾清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彻一把牵住手,道:“走吧。”

李禾清僵着脸明显没反应过来似地跟了上去。

这次,沈彻不仅主动牵了他的手,也主动地跟他说起了话。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李禾清笑了笑,这人终于知道问他的名字了。“我叫李禾清,禾苗的禾,清澈的清。”

那人默默地把这名字念了一遍,道:“那我便叫你阿清了。”

“好。”李禾清笑着应道。

“阿清。”

“嗯。”

“阿清,”沈彻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李禾清不解,道:“怎么了?”

沈彻看着他道:“阿清,我是谁?”

“啊?”

“我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和你一起躺在山洞里。”

李禾清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摸沈彻的头,这次沈彻没有阻止他,任由李禾清把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你……不会是真的摔坏脑袋了吧……”李禾清尴尬地说道,惹得沈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李禾清不信地再问了他一次,“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沈彻摇了摇头。李禾清这回是真的懵了,他有想过当沈彻的毒解了时会对他怎样怎样,却从没想过他居然失忆了……那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跟他说……好吧,以这几天两人的相处状况来看,想让他主动告诉他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有点难度……

上次他这样说时,他只当他是刚醒来,脑袋有些不清醒,谁知竟然是碰上了这样的事,估计两人掉下来时,不慎碰到了他的脑袋,才害他至此?李禾清沉默,不知该怎么向沈彻解释这事。怪不得这几天的沈彻感觉有些不同,少了以前的那股阴狠,倒多了几分迷茫,好几次见到他都是在发呆,可能是在想自己到底是谁吧。

“阿清。”

“嗯……”李禾清回神,看着沈彻那张不解的脸,心想,关于他是魔教教主这事,还是先瞒着他吧,于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叫……阿彻,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然后被奸人所害,以至于掉下这悬崖。”

沈彻明显不信,只是用如蛇般的双眼看着他,道:“你在说谎。”

依旧是简单的一句“你在说谎”,却让李禾清整个人都乱了起来。他自暴自弃地甩开沈彻的手道:“管你信不信。”

沈彻不满地又拉过了李禾清,把他扯进自己的怀里,寒声道:“你在说谎。”

“好了好了,我就在说谎,可以了吧,你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禾清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人的怀抱,却被他抱得越紧。只听沈彻在他耳边道:“我不会杀你,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然后轻轻地含住了他的耳垂。李禾清浑身一软,就这样跌进了沈彻的怀里。

“你说我叫阿彻,那便叫阿彻。”



第五章

李禾清带着沈彻来到了山下的小镇上,先是去成衣店里买了几件衣物,然后找了间客栈在里边暂时落脚。给沈彻换下那早已变得破烂污黑的白衣,叫了小二打了热水来,然后把他拉进澡盆里,认真地擦洗。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快愈合结痂,李禾清感到一阵欣慰。

沈彻转过身来,对着李禾清说道:“一起下来洗。”

李禾清笑了笑,“我们两个脏成这样,这么点水怎么够洗。”说罢,毛巾擦上了沈彻的手臂,沈彻不满地抽回手,使力想把他拉下来,李禾清忙叫道:“别,别……你好歹也等我把衣服脱了吧。”

沈彻听话地松了手,凝神道:“快脱。”

李禾清暗自咬牙,这人看他脱衣服似乎都快成习惯了,果然不该太主动。无奈地脱下身上的脏衣服,一脚也踏进了澡盆里。澡盆太小,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别提有多难受了。李禾清一脸后悔,早知道就该叫这家伙自己洗。

“转过去,我帮你擦背。”

“哦。”李禾清艰难地转过身去,感觉到那人接过毛巾擦在了他的背上。初时还不知轻重,弄得李禾清龇牙咧嘴地忙叫要自己来,沈彻不爽,只好把手劲收了回去,开始轻轻地擦拭起来。

李禾清这才好受点。

舒服地喟叹一声后,沈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吻上了他的脖颈。“喂……还没到解毒的时候……别乱来……”

李禾清的呼吸有点乱,沈彻不理,自顾自地吻起来,手也不规矩地开始乱摸。

“待会还要下去吃饭呢……你都不饿的吗……”

“不饿。”

李禾清苦脸,可是他饿了啊。

沈彻转过他的身,含上了他胸前的茱萸。“快点做完,我就放你去吃东西。”

他奶奶的……

在我去吃东西前还不得先被你吃干抹净了……

于是这场鸳鸯浴洗完后,李禾清整个人都虚脱了,被沈彻从澡盆里抱出来,慢慢地穿上衣服,扔在床上盖好被子。沈彻俯身道:“好好休息。”

随即便叫小二来把洗澡水倒了,顺便带些饭菜上来。

李禾清醒来后,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心情还是好了一点。起身想要下去,却被一旁的沈彻按在床上,然后不顾他的讶异,伸手端过桌上的饭菜,拿起筷子喂到李禾清嘴边。

李禾清一愣。

沈彻看着他不吃,疑惑道:“你不是饿了?”

“你要喂我吃吗……”

沈彻危险地眯眼,道:“你不喜欢?”

“没!”李禾清连忙乖乖地一口将饭菜寒进嘴里。沈彻这才有些开心地浅笑起来。

李禾清也跟着傻傻地笑着。

晚上又是以“解毒”之名行了一番云雨,李禾清枕在沈彻手臂上,安静地睡去。他没想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是要这样带着失忆的沈彻一直逃亡下去吗?那些正道人士迟早会找到他们,到时他有能力护得了沈彻的周全吗……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面对这个“仇人”,他下不去手,他知道这人不能留……可是这三年来,自己每一天都会想起他,起初以为是恨,其实早已在心里种下爱谷。

他们在客栈休息了几天,李禾清为了不让有人认出沈彻来,便不让他下楼,要出什么要用什么都是叫小二送过来。有时小二忙了,李禾清会自己下去拿。然后就听到客栈里的说书人在说那日玉寒山上一战。

魔教教主沈彻带着武林盟主家的小公子掉下了悬崖,正道人士纷纷下去寻找两人的尸首,却什么也没找到,一时间两人生死成谜。

李禾清沉默,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翌日,李禾清便带着沈彻离开了这个小镇,出门时,还不忘用纱布蒙住沈彻的脸,没办法,手上没有人皮面具就只能暂时这样了。

夜晚赶路时,沈彻毒发,李禾清寻一破庙为其解毒。事后,李禾清还跨坐在沈彻腰间,感觉到身体里那东西已经慢慢变软滑了出来,他松了一口气,面容潮红地看着沈彻,道:“这每日为你解毒,你还没好,我倒先死了。”

沈彻闻言紧了紧李禾清的腰身,把他拉近自己的唇边吻了吻。“你不喜欢?”

李禾清不回话,沈彻不满又问了一次,只见李禾清一手捂住沈彻的嘴巴道,“有人来了!”

连忙拉起还瘫在地上的沈彻,也不管衣衫整不整,便躲进了那佛像后边。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禾清屏住呼吸,黑发细细地垂在了沈彻胸膛,弄得身下的沈彻只觉一阵心乱如麻,只想拉下李禾清来个深吻。

那一群人已经走进来破庙。

听脚步声似乎有五人之多,李禾清紧张起来,只能希望这群人别是那些来寻他的人。

“主子,这破庙太脏了,好好的,我们干嘛非得住这里。”

是个清亮的女声。

“难得出来历练一次,怎么可以每天都住客栈,这荒郊野岭的破庙可是每个江湖侠士必须落脚的地方。”

李禾清笑了起来,听这番话,看样子是个初入江湖不知险恶的毛头小鬼。想到这,李禾清紧张的情绪缓了下来。可沈彻就不乐意了,见他听了外边那小子的一番话后,居然笑了起来,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涌起一股醋意,二话不说地拉过李禾清就吻了起来。

被突袭的李禾清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大叫了一声。

坏了。

“什么人!”



第六章

“什么人!”一个大嗓门就这样吼了过来。

李禾清连忙挣开沈彻的吻咬,想要起身,沈彻却当他不喜他的触碰,硬是把他紧紧拉进自己怀里。于是,当破庙里那五人走到佛像后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两个衣衫不整的大男人,一个面色潮红地坐在另一个的胯间上,另一个的手还紧紧放在身上那人的腰间,两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这些闯入的人。

刚才吼人的那个大叔立刻老脸一红,拉着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护卫退后,那什么少爷看到这反应便来了兴趣,凑上前去一看,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爷打开手中的折扇,一派风流道:“真没想到在这破庙里还能遇上这等妙事。”

李禾清连忙红着脸起身,身下的沈彻被打扰了自是万分不爽,把李禾清又拉回自己身边,转过身为他挡住身后那些烦人的视线,好好地替他整理那衣衫。

大叔忙把还在看好戏的人喝退,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待沈彻整理好后,李禾清便尴尬地拉着他走了出来。然后破庙里的那几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那什么少爷更是不掩色心地直勾勾地盯着沈彻,李禾清这才想起刚才太慌忘记给他戴上面纱了,而那面纱正被那位少爷坐在屁股下面当坐垫。

李禾清嘴角抽搐,只好当做没看见地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一共是五个人,除了那少爷外,还有两个丫鬟,一个护卫,以及刚才那嗓门大叔。

李禾清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丢尽了,而那沈彻显然是没这自觉,只顾揽着李禾清的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那位大叔尴尬道:“咳咳,不知两位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木青,这位……咳,是我友人,阿彻。”听到李禾清谎报姓名,沈彻皱了皱眉。

“原来是木公子,在下是‘武风山庄’的少庄主,吴晗。”不等那嗓门大叔说话,旁边的大少爷就已经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而且还挤眉弄眼地冲李禾清道:“不知两位少侠,为何半夜在这荒郊野岭行这……风月之事?”

李禾清听到这话脸色一僵,许久都不知该做如何反应。那些个丫鬟也毫不客气地掩嘴偷笑,只有那大叔还算个正经人,瞪了那吴晗一眼,吴晗遂噤声,不敢造次。

李禾清只好感慨,幸好之前已经为身边这人“解了毒”,不然这大半夜地发难……当着这些人的面可就不好解决了。

晚上两方人分头睡在破庙的两边,泾渭分明。

这武风山庄,李禾清知道,在江湖上也算个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会在半夜带着少庄主出现在这破庙里实属反常。这吴晗看上去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足畏惧,那个大叔就不那么一般了,吴晗这么顽劣的大少爷在那个大叔面前还得礼让三分,由此可见,这人在武风山庄的地位。

李禾清无意管闲事,只想带着沈彻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毒解了,就不用担心被那些人追杀……然后……然后……他想干嘛呢……他会愿意放弃家人和父亲的期盼,和这人双宿双飞吗……而这人有朝一日一旦恢复记忆,他会不会再次变成大魔头……那时的他制得住他吗……

李禾清眉头紧皱,只觉得他是造了什么孽,要来管这沈彻的闲事,到头来还不是苦了自己。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黑暗中的沈彻沉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李禾清愣了愣,摇头道:“没。”

随即紧紧环住了身边这人的腰身。罢了罢了,走一步是一步。

李禾清兴许是太累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沈彻便寸步未离地躺在旁边守着他。而那武风山庄的人却早已醒来,看到这一幕,那大少爷临走时还觉得新奇,盯着沈彻看了许久,竟是越看越痴,知道被沈彻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意犹未尽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李禾清醒来后,看到那武风山庄的人走了,松了口气。便也不似之前那般急着赶路,拉着沈彻一边走一边欣赏这沿路的风景。

晚上想寻间客栈落脚。

甫一进去,就看见了许多江湖人士齐聚一桌,似在商讨什么大事,他不敢多看,拉着身旁的沈彻就要离开。谁知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道:“木公子,这么巧。”

李禾清无奈地回过头,见是那武风山庄的少庄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那面纱,给沈彻又戴了上去。

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沈彻知道。

那吴晗看了一眼旁边那戴上了面纱的沈彻,摇扇贼笑道:“原来这是美人儿的东西,咱俩果然是有缘啊有缘。”

有缘你个鬼。李禾清瞪了吴晗一眼,拉着沈彻就要走,谁知吴晗拦在他们前面。道:“这大晚上的好不容易寻了一客栈,还要去哪?莫非是怀念那破庙里的销魂滋味?”

李禾清无语,如果吴晗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一定杀了他。

沈彻显然对吴晗缠着李禾清啰啰嗦嗦地感到不爽,冷声道:“该解毒了。”便什么也不管地跟小二要了一间房,朝楼上走去。

身后的吴晗可惜地叫了一声“美人儿别走呀!”

而李禾清知道,大事不妙了。

在那群明显被这一出热闹吸引到的江湖人士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七章

李禾清被沈彻拽进了屋里,压在床上便吻了起来。李禾清挣扎着要起来,“别在这里,我们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沈彻捏紧李禾清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李禾清别开眼,“我不喜欢这间客栈。”

“你在说谎。”

李禾清闭眼,决定不再说话。

“阿清。我不知道你瞒着我什么……每到一个地方你就迫不及待要走,到底是什么在催使你这样做呢。”沈彻抬手轻抚李禾清的发丝,声音温柔而诱人。“你在怕什么?”

“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沈彻危险地压低声音,“为何要对我不利?你说的他们是指下面那伙人吗?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为何要对我不利?”

李禾清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睁眼正视着沈彻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沈彻迷茫,“我想说我到底是谁……”

李禾清心里一紧,双手环住沈彻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该解毒了。”

翌日,李禾清早早就醒来,帮还在睡梦中的沈彻穿好衣服,然后把他折腾醒,带着他就要离开客栈。沈彻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李禾清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转身拉着沈彻往外走,谁知脚步才刚跨出门槛,就有人说道:“师兄,这么早?”

李禾清浑身一僵,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此刻正手执长剑站在李禾清面前,满脸戏谑。

李禾清转身想回客栈关上门,哪知那少年快了一步堵住门,说道:“师兄没死,为何不回来找师父。”

李禾清心知这一劫是躲不过了,只好把如今不能使内力的沈彻护住身后,轻声道:“待会要是打起来,你记得先走。”

“师兄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看剑!”少年一声大喝,长剑边朝李禾清刺来,李禾清二话不说地抽出腰间的剑来回击,一格一档间,两人的招式快如闪电,但被李禾清护住身后的沈彻明显看得出他的吃力。

“师兄你还是认输吧,以前你就打不过我,更何况现在还护着个人呢。”

客栈里的打斗不一会就把还在休息的江湖人士引了出来,他们有的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破口大骂,有的站在一旁看戏,有的则认出了那少年,提剑跳下去帮忙。

“姜育!念在我是你师兄的份上,放我一马!”李禾清缠斗得有些吃力,只好向那姜育求饶。谁知姜育竟冷笑道:“那要看在座的江湖人士肯不肯放过你!师父愿不愿意原谅你了!”

李禾清脸色一寒。

那姜育还在大声说道:“我这师兄就是当日在玉寒山上和那大魔头一起掉下悬崖的李禾清!”

客栈一片哗然。

“师父得知师兄遭遇不测,心里万分难受,但念到未找到尸首便不能判定死活,遂叫我们师兄弟出来寻师兄!谁知这师兄竟然是和这大魔头好上了!”

李禾清身形一晃,姜育抓住这空档一剑刺了上去,眼看着剑尖就要刺进李禾清胸膛,沈彻抱着李禾清一个转身躲开了剑。

“姜师兄你别胡说!”一个小师弟从楼上飞奔下来挡住了姜育的攻击,“姜师兄,我知你素来妒忌清师兄,可没想到你竟会编出这样的谎言来!师父叫我们来寻清师兄,不是叫我们来杀清师兄的!”

听到这番言论,姜育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师弟你还是这么单纯啊,不信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师兄,那抱着他的人是不是魔教教主沈彻!”

小师弟不信,回过头看着虚弱地靠在沈彻怀里的李禾清,问道:“师兄,那人是谁?”

李禾清轻笑,原来这姜育已经恨他至此,不念同门旧情,竟要致他于死地。看来当日玉寒山上那突如其来的一剑便是他刺来的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沈彻便知了几分。手紧了紧李禾清的腰,贴在他耳边说道:“原来我是那什么魔教教主……”

李禾清一惊,抬头看着沈彻,结果只看到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而沈彻早已伸手摘掉了脸上碍人的面纱,一张艳丽绝伦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没见过沈彻的人都沉迷在这份美妙里,只有少数参与过玉寒山一战的人惊恐地大叫道:“沈彻!是大魔头沈彻!”

小师弟愣愣地看着那张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在楼上看热闹的江湖人士连忙下来把李禾清和沈彻包围起来。姜育说道:“师兄,乖乖把沈彻交出来,然后随我回去接受师父的处置。”

“说不定……说不定师兄是被这大魔头劫持了!”小师弟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姜育笑道:“你看他俩这样像是劫持的关系吗?”

小师弟朝俩人看去,只见李禾清紧紧依偎在沈彻怀里,而沈彻也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执剑随时准备出手。

“男子相爱已是世间大忌!没想到这武林盟主家的小公子喜欢的还是大魔头!”有人在一旁批判。沈彻听在耳里,只想一剑挥过去砍了那人。意识到沈彻的企图,李禾清连忙握住他的手道:“别乱使内力,你毒还没解……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沈彻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李禾清,自嘲道:“怪不得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原来是这样。”

李禾清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姜育狠声提剑朝他们二人袭去,沈彻二话不说把李禾清护住身后,迎上前去与人缠斗。其他人见沈彻出手,有些不敢上前。姜育忽地大吼道:“还愣着干嘛!沈彻中了春风散,不用怕他!”

众人一愣,纷纷上前围攻沈彻。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在玉寒山上时,沈彻一边挟持他一边与众人缠斗,却不肯让他受一点伤。而这次,不再是挟持……沈彻正在光明正大地护着他。他身上中了春风散……这样缠斗下去对自己不会有好处……上次两人落得跌落悬崖的惨状,这次……

李禾清浑身一寒,他想伸手打掉沈彻的剑……但他知道这样做了,只会害死他。又想离开沈彻的怀抱,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却不料沈彻抱得他死紧。好像在担心他随时会离开自己走到姜育身边一样。

李禾清束手无策,只能像上次那样,感觉到沈彻的呼吸越来越喘,冷汗直流,他知道,毒发了。李禾清环住他的腰,大吼道:“快住手,让我来!你想害死自己吗!”

沈彻缓缓地低下了头,用杀红了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他,李禾清忍不住一个颤抖,感觉到他的害怕,沈彻手一紧,厉声道:“你想离开我?”

“我没有!”李禾清连忙向他解释,“我只是要帮你!”

沈彻扭过头专心迎战,不再理他。徒留李禾清在那干着急。

最后让李禾清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毒发了的沈彻一剑刺在地上,单膝跪地,左手还紧紧地揽住李禾清的腰。那些江湖人士看到沈彻如此都忍不住一阵惊喜,纷纷上前趁人之危,眼见刀剑就要刺上沈彻了,李禾清连忙用力扯开沈彻的禁锢,一个翻身,把沈彻压倒在地,而那剑就正好刺在了李禾清的背上,他一阵吃痛。

眼看第二剑又要刺下来,姜育突地上前格开那剑,冷声道:“把这两人分开,沈彻好好关起来,至于师兄,他是要被带回师父那受审的,这位大侠还请手下留情。”

那刺伤李禾清的人见刺错了人,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

然后李禾清被姜育拉开,而沈彻则被他们单独带走了。

李禾清看着这一幕,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前越来越黑,直至什么也看不见为止。



第八章

沈彻被人绑在了客栈某间房的角落里,他两眼无神看着前方,身体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但比起这些来,亲眼看着浑身是血的李禾清被人抬走,才是让他最难受的。

阿清……阿清……

沈彻呢喃着,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推开了房门,他凝神注视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是吴晗。

只见吴晗依旧一副风流佳公子的模样,一手摇着纸扇,缓缓朝他走来。

沈彻狠狠地瞪着他,低吼道:“放我出去。”

吴晗笑道:“听说你中了春风散?”

沈彻不语,吴晗接着道:“中了这毒,每到这个时辰……就会难耐不住想要与人交合……或者说,是必须与人交合?只要一日间断,这剧毒就会深入你的骨髓,如此多来几次,便必死无疑。”

“我说得可对?沈教主。”吴晗合起纸扇,依旧一副誕笑。

沈彻冷哼。吴晗走上前去,一把用纸扇勾起他的下巴,喃喃道:“美人儿你现在应该难受极了吧~别担心,我这就来帮你。”说着便凑上前去亲吻沈彻。沈彻的身体本就被春风散折腾得难受,现在又正好遇上催情的药效发作,他不自禁地呻吟一声,回身含住了吴晗的唇。

吴晗见沈彻这反应,更是来了劲,一个劲地抚摸沈彻的身体,想要把他的衣服脱掉。只是碰到那碍事的绳子,吴晗不爽,便将那绳子扯开,他也不怕绳子开了沈彻会逃走,中了春风散又被点了穴,他就不信他能逃到哪去。

吴晗伸手扒开沈彻的衣服,吻上他的胸膛。沈彻沉醉在情欲间,绝色的脸颊上染满了红晕。直到吴晗的手握住他的下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这个正在抚慰他的人……

不是李禾清……不是李禾清!!

沈彻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力冲开自己的穴道,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他踉跄着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惊吓的吴晗,然后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吼道:“李禾清在哪里!李禾清在哪里!不说我就杀了你!”

吴晗不过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人,见了这样的沈彻当即吓得尿裤子,还哪管什么美人,什么风花雪月啊。

“他……他在姜育手里……咳,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了……”

沈彻松开掐住吴晗的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奔去,他不管身上的伤有多重,他只知道他要找李禾清,只有李禾清救得了他……李禾清……阿清……

一阵刺痛从心口传来,沈彻只觉眼前一暗,然后他便倒在了走廊上。

李禾清醒来时,本以为见到的会是那讨人厌的师弟姜育,谁知竟发现自己在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看这格局,也不像是在客栈里。他吃痛地坐起身来,后背上那一剑也被人包扎了。眼前是个身穿黑衣双手放在背后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人。

李禾清纳闷……心想那些正道人士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号阴沉的人物。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人看了他一眼后,道:“李公子既然醒了,那就随我来。”说罢,也不管李禾清愿不愿意,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将他往门外带。“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禾清走出房门后才确信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虽是白天,却处处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让大病未愈的他打了一个寒颤。

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房门前。只听那人说道:“教主,人带来了。”

李禾清心一紧。

里面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进来。”

李禾清笑了笑,突然就不担心了……是他……是沈彻。

他终于安全了……

李禾清被那黑衣人推进了房间,他踉跄着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心里一阵百感交集。他没事……他的脸色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李禾清却莫名地觉得他没事……而且还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李禾清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见这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他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沈彻身边,想要伸手触碰他的额头,结果却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咙。

他愣愣地看着那把匕首,然后抬头看见了沈彻那刺骨寒心的笑。

“谁准你私自走过来的。”

李禾清不解地看着他。

“李禾清?原来你就是李禾清。”沈彻冰冷地看着他,稍稍地一用力,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看着鲜血慢慢地溢出,沈彻不觉地皱了皱眉。随即又冷笑道:“武林盟主的儿子?倒是个不错的挟持对象。”

李禾清看着眼前那人熟悉的脸,熟悉的笑,突然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一样,他苍白着脸惨笑。心知这人已恢复记忆,而且不止恢复了记忆,还成功地把他给忘了。想到这,李禾清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沈彻寒声问道:“你笑什么。”

李禾清笑得浑身不停地颤抖,匕首也跟着划了几条。沈彻忙收回匕首,看着正笑得乐不可支的人,不知怎的心里有点难受。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沈彻轻抚李禾清的发丝,李禾清因这熟悉的动作忍不住一僵,看着面上冰冷的沈彻,他觉得自己果然永远都看不懂他。

“我记得你。”

李禾清心里一紧,“你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沈彻轻蔑地看着他,“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三年前,和我共赴一夜云雨的人。”

李禾清的笑容冷了下去,而那人却还在说,“没想到我这春风散的毒还得靠你来解。”

之后李禾清什么也记不起了,他只知道沈彻在他身上做了以往每日都会做的事,他身上的敏感部位他都知道,他把他的情欲挑了起来,却又毫不留情地破坏了他的梦。



第九章

李禾清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在沈彻的床上,而是回到了原来的那间屋子,他苦笑,原来他连躺他床上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也是……现在的沈彻恢复了记忆,他又成了魔教教主,不再是和他逃亡时失去记忆的沈彻了。

现在的沈彻只是把他当成解药来对待,昨晚那一场欢爱和三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怜惜。李禾清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够贱了,等百日后这毒一解,沈彻必不会留他性命,而他居然还甘愿留在这里任他糟蹋。

罢了罢了,谁叫他爱上了这么一个人。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吧。

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些正道人士怎么样了,他完全不想知道。

他默默地起身下床,打开门想出去走走,结果被站在门口驻守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是沈彻派你来守着的?”

那人不答。

“放心,我不会逃的。”李禾清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一阵不爽,用力关上了门。

晚上沈彻又来招他“侍寝”,李禾清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任他摆布。像是看出了李禾清的不配合,沈彻捏住他的下巴,威胁道:“这么不情愿,我看我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李禾清冷笑道:“杀啊?杀了我谁替你解毒。”

沈彻一愣,像是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没了你不行?”

李禾清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本是为了发泄心里的烦闷才脱口而出的,结果见他那认真思索的样子,他有些哭笑不得。

“要来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像个男人吗你。”

沈彻闻言眯了眯眼,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于是李禾清便过起了这种白天被圈禁在房门里不准出去,晚上被送到沈彻房里翻云覆雨的悲惨日子,李禾清觉得他还没崩溃,真是奇迹。

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沈彻还是有点长进的,知道晚上留他在房里过夜,不再动不动就威胁他要杀了他。而房门外那驻守的黑衣人,也开始会跟他闲聊几句了。

他也渐渐地得知那一晚所发生的事。

魔教教徒在得知教主出事后,就一直在江湖上寻找他,那晚混乱的客栈里除了正道人士外,也潜藏着一些魔教教徒,于是第二天早上的那场缠斗就被那些魔教教徒看了去,当时人太多,他们不敢前去救人,晚上时,守在房门外的人突然被吴晗撤走,而没过多久,他们的教主便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那些埋伏着的魔教人士连忙出来救了他们的教主,只听见沈彻虽晕了过去,嘴里却一直念叨着“李禾清”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那些人思及早上那一幕,便只好派人前去把李禾清带了出来……

当沈彻醒来时,却意外地恢复了记忆。

而李禾清却因为功力不及沈彻,又背上受了那么一剑,便在床上躺了三天。

而沈彻这三天里每当春风散发作时,旁人送美姬小倌过来,都被他扔在床上蹂躏了一阵后便觉失了兴趣……于是那三天,沈彻都是忍着毒发时的难受,一个人也没碰……

直到李禾清醒来为止。

听到这些的李禾清愣住了,这才明白过来,就算这人不记得他了,但在内心深处仍是有他的存在。

李禾清听过后笑了笑,当晚替沈彻解毒时,一反常态地主动迎合他,沈彻虽觉奇怪,但也乐于看到这种反常。于是难得的,两人竟过了一个和谐的夜晚。

事后,沈彻搂着李禾清的腰沉沉睡去。

李禾清睡不着。

看着枕边人那绝美的容颜正在一天一天地变得红润起来,李禾清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一大半了……再过不久……他就能痊愈了,到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而他也依旧是优柔寡断的李禾清。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不去想那些以后了。

这天,李禾清在屋里看书,从未在白天来见他的沈彻居然罕见地推开了他房间的门。李禾清看着眼前这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人,一阵惊讶。忙上前去扶住他,结果却闻到一身的酒气。明显是去喝酒了。

李禾清把人放在床上,替他脱了鞋子。叫门外的人打了一盆水来。边用毛巾擦拭他的额头边嘟囔道:“大白天都能跑去喝酒,你也真够折腾的。”

沈彻像是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般突地睁开眼看着他,李禾清吓得一愣神,手上的毛巾就直接掉在了沈彻脸上。沈彻寒着一张脸瞪着李禾清,李禾清只好边赔笑边拿起毛巾继续擦拭。

“李禾清。”

“干嘛?”

沈彻抬手抓住李禾清正在擦拭的手,问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眼熟……”

李禾清一愣,笑道:“不就三年前不小心被您强暴了一次吗?用得着教主您这么心心念念。”

沈彻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皱了皱眉,道:“你在说谎。”

李禾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教主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沈彻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松开握住李禾清的手,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得不出合理的答案来。是直觉吗?还是似曾相识。沈彻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醒来时,沈彻看到李禾清趴在床头就那样睡了过去,突地心里涌起一股心疼,将人抱上床,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闻着李禾清身上熟悉的气味,沈彻沉沉地睡去。

翌日李禾清看到自己衣衫整齐地在沈彻怀里醒来,先是不解,后是大惊失色。起床连忙将还在熟睡的沈彻摇醒。

“喂,沈彻你醒醒!”

被打扰睡眠的沈彻不爽地睁开眼,见是李禾清,便又放心地闭上了眼。李禾清看着沈彻的举动有些纳闷……平时的沈彻不是应该早就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威胁了吗?这沈彻他果然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没办法,李禾清只好起身走到门口,冲门外的黑衣人说道:“快把你们的教主送回去。”

“是教主自己选择来这里过夜的。”

李禾清见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你们教主昨晚没有和我行房事。”

黑衣人愣了一会,看着李禾清有些不解。

李禾清本就是脸皮薄的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已经要了他的老命,现下又被人这么盯着看,脸当即红了一大半。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禾清回头,见沈彻已起床。只见他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将他压在门板上,寒声道:“你脸红什么?”

李禾清“诶”了一声……想看清楚沈彻是不是在开玩笑。结果沈彻一把将门关上,抱起李禾清走回床边,冷笑道:“你是嫌我昨夜没碰你?好,那我就干你一整天。”



第十章(完结)

李禾清看着压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早上不过是担心他,昨夜没行房事,会不会害他体内的春风散发作,结果春风散没发作,他这人倒先发作了。还真压着他在床上干了一整天。

唉,晚点等他醒来,叫他去看看大夫吧。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李禾清奇怪,除了这沈彻外,谁会来敲他房间的门?

“教主。”

是那黑衣护卫。

李禾清见沈彻沉沉睡去,便只好替他应道:“有什么事吗?”

黑衣护卫沉声道:“简神医已到,正急着见教主。”

简神医?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活神仙简素吧。听闻这简素脾气怪异,没想到居然和这魔教也是有交集的……李禾清看了一眼沈彻,想是来给他解这春风散的毒吧。只是……世人皆说春风散无解药……这简素有这能耐解了他的毒吗?

“你们教主已经睡了,明天再说吧。”

黑衣护卫犹疑了一阵后,又接着说道:“简神医脾气古怪,只怕今晚不去,明天再请他就有点难度了。”李禾清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动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想把他叫醒。谁知他又是一个翻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李禾清只好把他弄起来,艰难地替他穿上衣服。趁他半梦半醒地时候对门外的人喊道:“叫几个人把你们教主抬过去吧,他已经睡死了。”

门外的人一楞,然后果然叫了一堆人来,打开房门,训练有素地把他们的教主抬走了。

李禾清看到这一幕,笑得乐不可支起来。

不知沈彻醒来后,会不会想砍了他呢。

然而欢乐没有多久,黑衣人又走了回来。李禾清有些惊异:“你不跟着去?”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随即扔了一个包裹给他,道:“你走吧。”

“唉?!”这回李禾清是真的傻了眼了,“你放我走?”

“教主这次请简神医过来解春风散的毒,我刚打听过了,简神医已经研制出了春风散的解药……也就是说过不了一个时辰,教主的毒就能解,你觉得教主还会留你吗?”

李禾清一脸的震惊……春风散的解药还真被简素给研制出来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黑衣人居然要放他走?

“我念你对教主一片痴情,你快走吧。我是从小看着教主长大的,我放你走,他不会对我怎样。”

李禾清拿着包裹,想了想,随即起身穿好衣物,走到门口时,对黑衣人说了声“谢谢”。

他想过了,黑衣人说得对……以沈彻的心狠手辣,好了后必不会再留下他,他又何必自寻死路呢?既然机会来了……那就毫不犹豫地走了吧。

除非……除非沈彻恢复了对他的记忆……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身体上还残留着沈彻这一天在他身上烙下的痕迹,而他这个人却要永远离开他了。

沈彻,希望下一个三年,你还会记得我。

***

一个月后。

李禾清从沈彻那里逃出来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选择独自在江湖上游荡。吃吃喝喝,走走停停,人生竟也有种说不上的快意。

直到他又在客栈里碰上那个人为止。

他依旧一袭白衣风华绝代,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冷艳。他的视线扫过客栈里的人,最后停在店小二身上,冷声道:“一间上房。”

小二连忙把他请了上去。

正在喝酒的李禾清吓得连忙把头埋进了桌子下边,装成一副醉鬼的模样。

沈彻从他身边走过,并未停下脚步。李禾清松了一口气。

想着等他前脚上了楼,自己后脚就跑。

谁知还没等他这想法实行,就有人跑来找他的麻烦。

“李禾清!上次咱俩胜负未分你就跑了!这次总算被我逮到了吧!”

李禾清听到这声大喊,一口酒差点没呛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往身后那人望去,只见那人也站在楼梯间回身看着他。四目相对间,那人冲他微微一笑,李禾清一愣,只觉这笑容中分明带着一股阴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人已经飞身朝他冲了过来,一把环住他的腰,使剑格开那朝李禾清偷偷袭来的剑。

李禾清瞪大眼睛,啐了一口。“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倒会偷袭了!”

那偷袭的人冲他挤眉弄眼。李禾清被逗得笑了起来,压根忘了他腰上还搁着一个人的手。沈彻因为被李禾清忽视了感到不爽,手中的剑愈发凌厉起来。直把那碍眼的少年逼到了墙角,眼看着那少年就要死于剑下,李禾清突地一声大喊,“沈彻!住手!”

沈彻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李禾清,见李禾清脸上并无怒意,而悄悄松了口气。扔下手中的剑,一把抱住了李禾清,喃声道:“阿清,总算找到你了。”

本还在想,坏了,又被沈彻抓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死的李禾清听到这句话后便僵住了身体。他叫的不是“李禾清”,而是“阿清”。

他叫他“阿清”。

李禾清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沈彻冲他笑了笑。道:“我都想起来了,阿清。”

是他记忆中那温柔的声音。

李禾清终于意识到他的阿彻回来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