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09

金刚芭比: 我靠,被潜了 21-30

21) 潜规则之同居

第二天,总经理和黄毛就双双离开了。同事对于总经理出差早就司空见惯,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有条不紊的运行。只是我开始经常对着电脑发呆,开始想象一副苍凉悲惋的纽约绝恋……
这天正发呆着,田经理把我叫到了办公室,笑眯眯的嘱咐我:“今天十二点,去机场接总经理。”
我推拒:“我不会开车。”
他见招拆招:“坐车去。”
我道高一尺:“不知道地方。”
他魔高一丈:“打的。”
避无可避,我嗫嚅了半晌,询问了让人肉痛的民生问题:“那车费报销么?”
他摆手:“报销。”
我扭头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折回来:“可是……出租车上有发票么?”
他终于忍无可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粉红票票塞给我:“不用找了!”

我拿着粉红的小票票出了公司,走了几步就拦到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多少钱?”
那师傅摇下玻璃:“八十。”
嘿嘿,赚了二十,心里顿时很欢欣很雀跃,跑路费啊跑路费,对着阳光傻笑了一阵子后,我决定——坐公交去,赚得更多一点!!
虽然不知道该坐哪一路,但是凭着强大的人肉问路系统,我一定还是能摸得到地方的!!带着强烈的自信,我开始了寻找机场之旅。
问了几次路,倒了两次车,我乐滋滋的捏着百元大钞坐在通往机场的车上。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十五,离机场还有三站,一切都刚刚好。
真是刚刚好,一个小盹,不长不短,只有十分钟。醒来之后,我连忙竖着耳朵听司机喊机场。可是直到车子行驶的越来越荒凉,越来越荒凉,还是没听到。最后车子在一个连鸟粪都没有的地方停下来,司机伯伯大嗓门的喊:“终点站下车!”
多么刚刚好的十分钟,恰好把那一站给隔了过去!
我这一看表,很好,已经是两点了。
不用闭眼我已经能想到宋子言铁青的脸色,思索再三,我决定还是先报备一下以求生存。手机很快就拨通了,我还没开始哭嚎,宋子言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在等你。”
我恶人先告状:“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地方,田经理还让我来,搞得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顿了顿,他问:“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看看上面的站牌,上面油漆斑驳着两个大字,X县。汗,我怎么说也在这里呆了四年,居然听都没听过。我泪水涟涟:“总经理,我现在在那辆班车的终点站,等我回去天都要黑了,要不您先自己回去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过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还没等我再说话,他已经挂了电话。
听着那嘟嘟的忙音,我摇头唏嘘:典型的高智商低能力,离个人连自个儿家都回不了了!!

又坐车倒车回机场,等到进了大厅已经是六点多了。机场不比火车站的嘈杂,宽广而明亮,人却也不少。可是那么多的人,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宋子言。他穿着浅色的衬衫,微微侧头,坐在那里安静的翻看一本杂志,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切,清爽静谧。
心瞬间漏跳了好几拍,连脚步都放慢了,还没走到他旁边,他却已经抬起头来。
眼中浮起的笑意和微挑的唇角晕成一片,他问:“来了?”
我傻傻点头:“嗯,来了。”
他抚了抚额角,仿佛不经意的叹息:“你啊,让我等了这么久。”
总经理在埋怨我?!一个机灵,刚刚的魔障解除,无权无势小职员的身份立即回归,我坚定表态:“不会了,下次绝对不会让总经理再等我了!”
他嘴边笑意加深:“是么?”
我死命点头表忠心。
他又微微摇头,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我赶紧上前去,拉起他的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在机场外面打了的,本来还想问怎么不见黄毛,可是想想他们在当今这个社会还是避嫌的好,于是打消了念头。到了小区门口,本来想告辞,可是看他一点表示都没有,我也只能心惊胆战着跟着往里走。可是等到他开了门,我这腿就迈不动了,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说:“总经理,已经把你送到门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去:“我洗个澡,你把东西都整理好。”
多自然而然的使唤人啊。
而我可耻的又一次被他自然而然的使唤了。
我赶紧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快速的折叠好,再一件件的放回柜子里。我动作很快,想趁着他洗澡的时候赶紧收拾完,呆在这里让我浑身有些发毛……
等到东西都各归各位,我赶紧站起来打算在洗手间外喊一嗓子告个别就开溜。可是一抬头却看到宋子言斜倚在卧室门口,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看着他头发上的水珠一滴滴的流进浴巾,我口干舌燥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总……总经理,东西……都收拾好了,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他还是那样的姿势,卧室里只开了一小盏壁灯,让人之看得到他面容的轮廓。他就这么看了我半晌,才无可无不可的回应:“嗯。”
我当他是默认了,赶紧站起来跟逃一样的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客厅门口,正要开门,身后那个人却欺了上来。
手臂一紧……身体一转……眼前一黑……唇上一热……脑袋一空……
然后,地球就又一次被淫荡的势力征服了……

据说,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听说,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传说,人是一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动物。
可是,我又被同一个人潜了。
握着床单双眼茫然看着天花板,我陷入了沉思。
这绝对是一次强暴行为,虽然到最后……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心,但是在精神上,我是一直在反抗着的!!
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表示一下我也不是人可以随随便便欺负的人。
于是,我带着很认真的表情转头张口。
口腔还没发出声音,肚子先咕咕的叫了。
气势顿时矮了。
泪,上午坐上了车到现在都没吃饭,晚上还干了这么重的体力活……
太丢人了!我明明一脸沉重苦大仇深谈判似的看着宋子言,可是肚子却咕咕的叫唤。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饿了?”
我傻傻点头。
他翻了个身:“我也饿了,去做点东西吃。”

我都被吃了,还要给他做东西吃,先满足了他的口口,我还要再满足他的口腹。拿着勺子站在厨房,我内牛满面。
依旧是三菜一汤,坐在桌子边,我们两个沉默地吃饭。
太诡异了,这场景怎么都不像一堆奸夫淫妇犬男女刚刚云消雨散后的相处情景。我觉着空气都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虽然肚子很饿,却一点胃口都没了。
宋子言居然还给我夹了菜,这下……我就更没食欲了……
正吃着,门铃突然响了。
我跑去开门,一打开,外面却是肖雪熟悉的脸,她身后还放着一堆更熟悉的东西。
我上次打算落跑前打包好,没放回原位的行李箱。
我低低的问:“你来干什么?”
她还没回答,里面宋子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来了?”
肖雪立刻变得笑靥如花:“宋老师,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我大大的行李箱拖了进去。
我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楼道咋舌,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介?!
走回客厅里,他们俩正在寒暄。
肖雪笑得眯眯:“宋老师,秦卿这人臭毛病多,你以后得多包涵包涵。”
宋子言回答:“这个自然。”
肖雪继续眯眯笑:“如果受不了她熬夜的习惯,直接把她笔记本没收就行。”
宋子言点头:“好办法。”
肖雪脸都笑开了:“她睡觉被吵醒了会吼人,只要吼的比她大声,她马上就焉了。”
宋子言微笑:“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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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他们的友好会晤亲切会谈,我插进去一张疑惑不解惊恐万分的脸,弱弱地问:“你们是不是在说一些和我有关的事情?”
肖雪摆摆手:“也没什么,我就是怕你刚搬过来,宋老师受不了你,才交代两声。”
那尼?!
我要搬过来?!
为什么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我手指头指着自己鼻尖:“你们确定,你们现在说的是眼前这个我要搬过来吗?”
俩人同时看白痴似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把我当空气,继续进行双边关系的友好交流。
我如被雷击,顷刻石化,风中凌乱,久久不能动弹。
直到肖雪告辞,我扒着她的胳膊泪水涟涟不让她走。
肖雪皱眉:“放松放松,你这样太难看了。”
宋子言却不介意,很带人情味的说:“既然这么舍不得……”
难道有转机?我饱含深情的看他。
他侧了侧头:“那就去送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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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把她送到小区外,泪水一把一把的:“你这不是把喜羊羊往灰太狼嘴里送么?!我不就偷偷用过你水早上吵醒你几次偷偷把你糗事告诉过几个人么?你至于这么报复我,让我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么?”
她终于找回了点良心,带着歉意地说:“今天下午宋子言打电话的时候,我是斩钉截铁拒绝的,可是他说了一句话,我就只能灰溜溜的来了。”
“什么话?”肖雪又不在他公司,又没挂科的,还能受威胁?
肖雪仰天长叹:“他说,有很大的可能,他会是我毕业答辩的主考官。”
想起那个头发花白很和蔼的老院长,想起宋子言的身份,我默默的泪了。当今到处靠关系的中国社会,实在是太不河蟹了。
送完了她,我一路走回去,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居然连门口老大爷叫我都给忽略了,回到客厅,宋子言和箱子都已经不见了。
进了卧室就看到他打开了箱子,正在一件件的把我的衣服往衣柜里面放,现在手上正拿着一个我在淘宝上好玩买的小内裤,内裤上绣的是一幅小型的春宫图。
我脸刷的红了,立马忘了要跟他表明自己立场的事,赶紧奔过去,抢过来:“总经理,我还是自己放吧。”
我低着头,忍着心酸,把衣服一样样的放过去,就好像看着自己的自由被一点点的移开……
宋子言没动,还是在刚刚的位置,离我很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更浓了,我的心一颤一颤的,放衣服的动作加快,加快再加快。
“别动。”他忽然说,我僵在那里。
他倾身过来,手从我头发上抚过,原来是衣服上有的小毛球飘到了头上,可是眼前是他的胸膛,头发上他“邪佞”的手指,而且现在这种带着点温馨甜蜜熟稔的气氛,让人很难不想歪,又让接他,又让我搬过来的……一个猜测慢慢在脑海成形,这厮,也许,真的,喜欢上我了……
我觉着虽然我现在对他还是恐惧居多,但是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人了,这种不清不楚粘着的关系我是不喜欢的。但是如果直截了当的问他,如果不是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我采取了一个迂回的情侣间必备的问题开始打探:“总经理,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海里,你会先救谁?”
他说:“我妈畏水,所以从不去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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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就是一白痴,我忍着问:“那如果只我自己掉进了海里,你会救我吗?”
他理所当然地说:“海上配有专门的救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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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思维方式太特殊了,我再忍:“就当没有!你会救我吗?”
他摇头:“我根本不会让你有掉进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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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知道什么叫听重点么?!怎么这么白痴呢!!
我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脸色缓和了点:“那假如,我和你两个人在那里,我又恰好掉进去了,你会不会救我?”
他很认真的问:“水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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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答案都比这个让人无语,我怒吼:“比桃花潭水都深千尺!”
他看我:“你不会游泳?”
终于开始步上正轨了,我点头:“对对,我不会游泳没人救马上就要翘辫子。”
“嗯,的确是个问题。”他皱眉沉吟,不过很快又展开,极为认真的跟我说:“我去帮你报个游泳学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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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啊,你带我走吧。


22) 潜规则之六级

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已经基本确认他是处心积虑爱我爱到骨头缝里了。这样自慰(自我安慰)了一番,心里也就舒服多了。既然生活就是吕(口口),如果不能反抗就乖乖的躺下。何况宋子言身体素质良好,技术非常过硬,即便是被他吕吕,我也半推半就从了。
尤其是在拿着他的卡到银行出来的那一霎那,我已经彻底把他当成是我的男人了!
所谓山既然非要来就我,那我干嘛不去就山,何况这山还是一带金矿的。
至于积极反抗整装移山的那位公大家都知道,前头斗大的一个愚字带了千年了都去不掉。
从进化论角度来讲,我绝对是比他聪明的多的。
自从那天被宋子言口中的“买菜钱”里的一串零震撼住之后,我就在暴发户的道路上越行越远。先是买了硕大屏幕的电视供平时娱乐,然后假公济私的偷偷给自己添了几件衣服,只可惜是买了怕被宋子言发现,一件也不敢穿。
他的记忆力真是太强悍了,有一次我换了件自以为很漂亮的针织衫,在镜子前晃晃又晃晃。本来看着文件的他在一旁幽幽开口了:“穿那件白色的。”
我疑惑:“为什么?”
他说:“比这件少了三个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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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数了一数,果然一个是七颗,一个是十颗,我顿时仰望,他才解过几次啊,居然比我这个穿了两年的人知道的都清楚。扣子尚且如此,何况衣服乎?!我这个现行贪污犯只能对着崭崭新新压箱底的华服默默伤感了。
这一天,肖雪给我打电话我赶紧哭诉了一番,结果她还骂我:“笨蛋,你偷偷的穿不让他看到不就得了!”
我更伤感了:“早上我们一起去上班,晚上一起下班,回到家吃完饭做完事情就不用穿衣服了,我哪有机会啊?”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当了大嫂,的确是没什么机会。”
好似天空正离子云彩与负离子云朵狭路相逢,一时间火光电石摩擦刺激出一道刺目光亮,以闪电不及捂眼之势霹上我的后脑勺,我嘴唇打颤:“你……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又叫了一声:“大嫂。”
脑袋一阵晕眩,我无语问苍天:“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她慢条斯理:“你把你生活的时间流程说一下。”
我慢慢回忆:“早上七点起床,做早餐。”
“嗯哼。”
“八点宋子言开车我们出门,八点半正式上班。”
“继续。”
“晚上五点下班。”
“然后呢?”
“下班后他开车回家,六点开始做饭,六点半吃饭,最后十点睡觉。”
她问:“平时还有什么别的娱乐?”
我想了想,问:“……每天饭后看电视算吗?”
她吸了口气,开始吼:“下班就回家做饭,吃完了就看电视,看完电视就睡觉,第二天起床又是做饭,上班,回家,做饭……你确定你们是刚同居,而不是生活了一辈子油尽灯枯的老两口么?!”
我弱弱抗议:“……也不算太老,在某些特定方面还是很激情燃烧的。”
她打断我,质问:“你说,你有多久没看着帅哥脑子浮现1or0的判断了?”
提起这个我就忍不住泣血控诉:“电视上男的稍微帅点,宋子言都嫉妒人家长相不让我看,我天天换着台的就只剩下看新闻,更别提现实了。”
她恨铁不成钢:“你自己说说,你不看美男,不萌帅哥,天天围着灶台转,身上一点也没有萝莉身较体软易推倒的气质,我不叫你大嫂还能叫你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一通振聋发聩直叫我醍醐灌顶!
原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妇女的道路上狂奔了这么久……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王菲把这句话唱的缠绵悱恻,让人想入非非唏嘘不已。可是到了我这连相恋的过程都给直接省略掉,这一簇烟花没绚烂直接就成死灰了。就像只河蟹刚过了水就夹起来放进了盘子里,怎么能吃得出那种汁汁入味肉肉含香的美味。
我不要做一摊死水,我要沸腾的人生!吵架也好,吃醋也好,挣扎也好,误会也好,越天雷越狗血越煽情越精彩。
可是宋子言一个小眼神就能让我败下阵来,我觉得跟他吵起来的可行性太小,连忙向肖雪请教:“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能不能找一个方法能让我们歇斯底里大骂你残忍你无情你无理取闹,最好是最后吵到跟斗鸡似的赤红着眼梗着脖子,最后还能一把被他压到墙上亲个天昏地暗那种?”
她说:“你们俩那档子事我没心思管,我今儿打电话来,是告你一声六级的准考证已经发下来了,然后顺便交代让你弄份卷子。”
这交代真够顺便的,你怎么不说你的银行卡我已经办了,你顺便把银行给我劫了?我不由一汗:“我去哪给你弄卷子去?”
她啐我:“傻啊你,你身边不是有宋子言呢吗,让他偷渡过来一份。”
这违法乱纪的,我更汗了:“规定不是卷子不到考场不能拆封么?”
“规定?”肖雪的声音抬高:“学校还规定不能逃课呢,你不照样逃的挺欢畅么?当今社会,还相信规定遵守规定的就两种人。”
“哪两种?”
“一种是傻子,一种是比傻子还傻的傻子。”
……我点头,略懂了,可是虽然思想已经过关,鉴于我在家中的地位,这具体操作却依然困难:“可是只有我听宋子言的话,没他听我吩咐的时候啊。”
肖雪已然愤怒了:“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这么笨呢!男人嘛,爽歪歪了之后,你给他吹吹枕边风,绝对是你指东他不敢打西,多少人民公仆都在软玉温香糖衣炮弹前倒下了,何况是一份卷子,宋子言这点面子都不给你?”
我想想觉得也很有道理:“行,那我试试看。”
她庄严郑重的说:“组织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等宋子言爽歪歪之后,我开始执行吹枕边风的方案。
虽然电视剧里常见吹枕边风这三个字,可是到底这个风是往哪个方向吹,我还真不太明白,于是我半边脸贴着枕头,鼓着腮帮子对着宋子言的侧脸全方位无测漏的开始“噗噗噗”的吹气。
他摸了摸脸,转过头皱眉问:“你干什么?”
我低头嘟嘴:“老师,就快考六级了。”
“嗯、”
“我的四级还没过。”
“嗯。”
“没有四六级证就不能毕业。”
“嗯。”
我抬起笑得甜甜的小脸,一脸期待:“老师,你能不能提前一点拿到六级的卷子?”
他想了想,说:“应该没什么困难。”
我刷的抱住他,在他胸前里磨蹭几下:“谢谢老师!!”
“不用谢。”他淡淡的说:“因为我不会帮你。”
我不解:“为什么啊?!”你区区举手之劳,就能救你枕边人一命。
他义正严词的吐出四个字:“遵纪守法。”
= =
呀呀个呸,顶你个肺炎!
你干脆说汪精卫是民族英雄好了!
形势比人强,我想起小言里那一套,死劲往他身上蹭了又蹭,拿捏着嗓子撒娇:“老师,过不了六级人家就不能毕业了啦~你不能见死不救了啦~不然人家真的会很难过的啦~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啦~”
他身体开始发热,眼神也逐渐深黯。我暗自窃笑,继续蹭啊蹭啊蹭:“老师,你就答应人家了啦~~”
他翻了个身,自上而下看着我:“待会再说。”
我不依不饶:“现在就答应人家了啦~”
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声音含糊:“答应不了。”
“的啦”了这么久也没拉出个结果,这么点屁事儿都不帮忙,还想吃了糖衣把炮弹打回来?我小宇宙爆发,猛地推开他,一手指着门口下逐客令:“给我睡沙发去!”
他猝不及防被我推开,斜斜靠在那里,冷冷瞥了我一眼。
你以为你一个小眼神我就怕你?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宁死不屈,抱起自己的被子撂下狠话:“你不去睡,我去!”

小半夜过着被子看着窗外不甚圆满的月亮,我暗自垂泪,介都是什么生活啊介。
不过想想刚刚他身体的反应,我又开始自慰(专指阿Q式的自我安慰),小样,看我不活活憋死你!

痛苦万分,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痛苦万分,对着一套套卷子一个个字母,头发都被我抓掉了一半。回学校考试时,肖雪见我都吓了一跳:“你不是被宋子言给吸干了吧?!”
我有气无力,抬起发黑的眼眶:“我是被六级蹂躏至死的,同志,要记得为我报仇。”
她唏嘘:“说起这个就生气,宋子言也忒不是东西了,连这点小忙都不帮。”
我心有戚戚焉含酸带泪:“嗯,跟着他,没肉吃。”
肖雪同情的拍拍我的肩:“节哀。”

到了考试的时候我才发现什么是英语系学生最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单词一个个都熟悉,可是偏偏一个个都不认识。就像对着一张眼熟的脸,到了嘴边却死活叫不出个名字。于是,我继续咬着笔杆抓头发……
门声轻响,我抬头,居然是宋子言走了进来,他跟其中一个监考老师低低说了几句话,那个老师就走了出去。救星啊救星,我就知道你爱我看到骨头缝里不会对我这些天的痛楚焦灼无动于衷的!抗忙,北鼻,用答案砸死我吧!!
可是面对我深情的无声期盼,他连瞟都不瞟我一眼,只是关上了门,一本正经的监考。剩下的那个监考是个妙龄的女老师,笑颜如花的迎上去,用唇语轻轻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宋子言听了跟着笑。
俩人就这么当着我的面,你一言我一语低声的勾搭起来。
我手越握越紧,这几天我头发都快掉光了,你丫的都不可怜我,现在还光天化日我目睽睽下跟我这考生的死对头卿卿我我!你有一点是我男人的觉悟没?!我越想越心焦,越想越愤慨,心里的酸泡泡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手是越来越胶结,结果,“啪!”的一声,手中的铅笔活活被我折成了两段。
一屋子的人都回头看我,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愤慨的眼神,跟那对GO男女来了个对视,赶紧缩了缩脑袋。
宋子言抿了抿嘴,眼里却蕴起了笑意,又跟那个老师说了两句,就转身走到了讲台上坐下低头看桌子上的卷子。
小样,算你有点眼色,否则我今天还去睡沙发!
我心里顿时感到很欣慰,不由得带着暖暖目光多看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我家男人还是挺人模人样的,虽然背地里很禽兽,但是在学校他绝对是一个衣冠型的!你看看这笔挺如新的衣服,这温润如水的微笑,这温和沉静的目光,这温文儒雅的气质,连翻着卷子的五指都修长有力。
等等,五指?!
为毛他的拇指和小指不自然的蜷起,比出一个三的形状?!
我盯着发呆,那手却悄悄换了,好像又是一个二的形状?!
他抬头,眼神若无其事的从我身上滑过,嘴边却似乎带了一点的笑。
凭着伺候他这么多天的经验,我略懂了!!
三二一四二,CBADB……
我眼泪汪汪,就说了吧,虽然你表面很爱装别扭,但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爱到骨头缝脑血栓里的,才会这么眼巴巴的上赶着来帮我。还有,想到这种自己一点罪证都不留的方法作弊,您实在是太有才了!!

选择题不用愁,作文多少给点分,六级基本已经可以确立过了。
我悠哉游哉的等到考试结束,跟在他后面出了考场,连连感谢:“总经理,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一挑眉:“拿什么感谢?”
这一句话问住我了,可怜见儿的,我连以身相许的资格都没了。
他接着很疑惑很无辜的问:“再说,我有帮过你什么吗?”
这孩子还害羞不承认,这么好一机会我要是不抓住撬开他的金口,我就忒白痴了一点,我问:“你不是来帮我,都辞职了还来学校干什么?还这么恰恰好就到我的考场。”
他不慌不忙:“我的确是来找你的,不过是要带你去买衣服。”
我吐他槽:“这个理由太弱了吧,为什么非要今天去买衣服。”
他气定神闲:“今天爸爸生日,我总不能让你太丢我的人现我的眼。”
我这心一绷,顿时有些恻然。以前跟苏亚文在一起的时候,我天天涎水着幻想他家,然后一口一个阿姨叔叔叫得那二老心花朵朵开,然后特别特别的疼我。事实上,我跟苏亚文说话时都是咱爸咱妈的称呼,虽然有些开玩笑,可是内心深处是觉着我们合该就是在一起的,我们也必定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看着宋子言的侧脸,他是他,我是我的感觉这么明显。
一个女人的身体和心有时候分不开,所以我总觉得他是我的男人,可是一个女人的心和身体有时候又分得太清,所以我清楚知道我不是他的人。
低头看着地面,我嗫嚅:“我不去。”
他停下了脚步,看了我半晌,大约是觉得我是害怕,笑了笑:“只是普普通通一场家宴。”
我站在原地,摇头。
他牵起了我的手,声音很轻柔:“别怕,有我呢。”
又加了一句:“爷爷也在,他很疼你的。”
想到那个抽风的老爷子,我头上万道黑线划下,抱住路边的一棵树猛摇头:“那我就更不去了!”
敬酒敬完,看着执迷不悟的我,他的脸色变得诡异的如何了,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却透着嗖嗖的小凉风:“我记得你的答辩时间是在下星期四,没错吧?”
威胁啊威胁,红果果的威胁,同样的招数你怎么能用两遍,还这么该死的有用!我立即脱离大树的怀抱,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五官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总经理记性真好!!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时间不早,咱们还是先去买衣服吧,省得思子心切的叔叔阿姨把花儿都等到干巴了!”
他和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笑得比我还假:“很孝顺,很好。”


23) 潜规则之家宴

其实所谓家宴,也不过就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个饭,家家长里里短一番,赶上父母生日就买点礼物,祝祝寿什么的。
所以,其实即使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礼貌点有点眼力劲儿还是可以和乐融融的。
这么一想,我就淡定了几分。
可是看着这院子里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一片,我这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这就是宋子言嘴里的“普普通通的家宴”?我忍不住质问:“总经理,请问你知道家宴这个词什么意思么?”
他把礼物放到我手里,慢条斯理:“不就是家里开的宴会吗?”
= =
硬着头皮跟着他进去,一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并不算大的院子走进去居然也用了二十来分钟,也不算长的时间,可是那一道道那种居高临下饱含探究的视线让人脊背发凉。要进大厅的时候,宋子言停下脚步看我:“别紧张,你只要跟着我,其他人都不用理会。”
我看他眼神是充满了诚意的,貌似是真的挺怜惜关心我,就弱弱提议:“那现在我想一路跟着你回去,行吗?”
他怔了怔,嘴一抿,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我被他稍一用力,给带了进去。
我本来就穿不惯高跟鞋,这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下去,不过腰间的手臂稳稳的扶住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打,差点没害我丢人,我正想发火,就听到上边宋子言平稳的声音:“爸,妈。”
我一抬头,眼前是一对中年夫妇,女的微微发福,可是肌肤白皙包养的极好,面带微笑,看起来雍容大气。而那个男的跟宋子言有几分相像,只是身上有种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气质,让人看起来特别的……熟悉。
宋子言跟他们介绍:“这是秦卿。”
我赶紧把礼物送上去,咧着嘴笑:“伯伯,伯母好。”
那伯母接过礼物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很是和蔼:“好孩子,不用这么客气。”
那伯父也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依旧庄严,可是我看着更觉得熟悉了。
我发誓,我绝对在哪里曾经见过他,只是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不禁目不转睛的盯了他很久。
估计着我这有些失态,宋子言在旁边轻咳了两声,身边的其他人也奇怪的看我。
电光火石间,如同柯南一般,一道光线划破漆黑背景,我想起来了。
于是,赶紧顺着拍总经理老爸的马屁,我把五官挤成赞美惊讶的表情:“伯父,您长的真富态,就跟新闻里那个宋市长似的!”
周围的人有一瞬间的哑然,估计是都不知道。毕竟没几个人会像我被剥夺了自由天天换着频道的看新闻,居然悲惨到连自己市的领导人都记住了。
可是如果大家都不知道,这样的马屁绝对是属于无声无息被淹没的,我试图提醒:“新闻里常见的,一到开会就不停喝水的那个。就拿上次开那个人待会来说吧,半个小时他就换了两瓶了,跟饮牛似的。”
全场都默然了。
过了半晌,那伯伯皱眉很认真问身旁的伯母:“我平时有这个毛病?”
那伯母也微微汗了一下,斟酌着回答:“还……好吧。”
我被这天外飞仙一样的对话风化,等到略懂之后,我——囧了。
宋市长……宋子言……
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我这小破脑袋瓜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我愤恨,并且把愤恨转嫁到宋子言的身上,又没包厢又没打牌又没人称呼你言少三少什么公子的,你怎么就成高干了呢你?!
想到这里,我不禁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他很可恶的幸灾乐祸,眉梢眼角都是笑,声音也带了浓浓的笑意:“你干什么?”
我含泪控诉:“你这个高干子弟实在太不专业了!!”

或许是听了人民底层的呼声,接下来宋子言表现出了高端的水平。礼貌彬彬不卑不亢大气得体的招呼客人,完全就是一个仕途光明少年得志的青年干部,那张平时能噎死人的嘴里吐出的官腔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站在他后面听着他特河蟹的言论,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还好我不用说话,每次客人疑惑地看着我:“这位是……”宋子言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这是秦卿。”然后我只要微笑颔首,握握手就大功告成,也就是说,我就是一会握手的蒙娜丽莎。
又一个人过来,我已经不用再看来人,直接条件反射的微笑,颔首,伸手,准备握爪。眼前的人却没有配和的伸出爪子,而是很惊奇的叫:“小莲呐,你也来了?!”
我还以为不是叫我,又把爪子放下,那个嗓门还冲我喊:“才多久你就这么没良心,都不认我了?!”
我这一抬头,才发现眼前赫然是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脸。我晕:“你不是叫小莲呢吗?”
他眼睛一瞪:“是啊,不就就是叫你么。”
我汗颜:“我是秦卿哪。”他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吧。
他理直气壮:“你不是姓潘,叫金莲吗?”
我彻底无语。
他没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奇怪的看着我:“你嘴怎么了?小小年纪就中风?果然水性杨花不得啊……”
我这一摸才发现,脸已经笑僵硬掉了,两个嘴角都是上扬的弧度,说话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宋子言刚又跟一位客人说完,听到这话回头看我,眼底似乎柔了那么一柔,两手把我嘴角往下一拉,轻轻揉了揉我脸颊。
或许是老爷子在一边兴味盎然的看着,我这老脸……刷地红鸟……
也不能怪我,这么正式的场合,这么有些含情脉脉亲溺的举动,脸颊热着,心里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三哥。”
霎时,不只是脸,我整个身体都僵了起来。
一回首,果然又是他。
苏亚文站在灯火阑珊处,显得脸上的笑容有些飘忽,对着我们说:“好久不见。”
我跟踩在云彩上似的,没轻没重的恍惚。
宋子言转过身见到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责备:“前几天,子涵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肯跟她去美国。”
苏亚文视线似乎无意从我身上掠过,依旧是笑,只是稍稍有一点的苦:“因为有些事情没弄明白,有些东西放不下,所以一时离不开。”
宋子言怔了一怔,却也笑了:“也好,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喝过了,今天难得有机会。”
他们并肩走进大厅,我在后面下意识的跟着,只觉得头都有些眩。老爷子问:“小莲呐,你怎么脸这么白?”
我摸了摸脸才发觉,手和脸都冰凉冰凉。我苦笑:“老爷子,你虽然爱抽风,但是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
他显然只听到了后一句,得意洋洋的问:“哪一句?”
“我真他妈是水性杨花。”

到了用餐的时间,大厅里有七八张桌子,宋子言和苏亚文恰恰就坐在一起。
我坐在宋子言的身边,看着不停交谈的两个人,只是恍恍惚惚地想,我到底在干什么呢?这么傻里傻气浑浑噩噩的过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生活,可是到今天这样,我算是什么呢?
他们说了一会儿化,苏亚文把视线投向我,举起酒杯:“为了三哥,我也该敬你一杯。”
我茫茫然的也跟着举起酒杯,宋子言推拒:“她不能喝酒,再说了,咱们也不用这么客气。”
苏亚文的声音克制,更多的却是坚定:“无论如何,这一杯酒是不能不喝的。”
宋子言看了他一眼,从我手里接过酒杯:“我替她。”
苏亚文没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们,眼底里是我不曾见过的暗淡。在那片暗淡中,我似乎看到那两年的时光像电影画面般一一转过,我把酒杯从宋子言手中接过,直接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苏亚文笑了笑:“先干为敬。”
他脸上也绽出一个笑,也仰头一饮而尽。
我从来没有喝过白酒,只觉得那辛辣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让人把其余的事情都抛诸脑后,我拿着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好事成双,我们再干一杯。”
他一边说着好,一边给自己斟满。
我举着酒杯正要喝,手臂却被宋子言握住,他的脸色暗沉的可怕:“别闹了。”
苏亚文端着的酒杯停在那里,只是发呆似的看着宋子言抓着我的手。
我心里陡升了一股莫名而来的勇气,一把甩开宋子言,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两杯白酒就已经足够我昏昏沉沉了,幸好不用出酒,稍微有些发酒疯。
在回去的车上,我在副驾驶座上傻笑:“宋子言,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依旧脸色紧绷,别说理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娱自乐,从“太委屈”唱到“十年”,整条公路就是我的K歌场,车子的回音就是我的低音炮。
终于在我开始第五遍唱太委屈的时候,他猛然转动方向盘,车子“嗤”的一声靠在了路边。他转过脸,眼中有着风雨欲来的怒气:“秦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到底想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
反正我想怎么样的已经不怎么样了,我不想怎么样的已经怎么样了。
想到这个,我就觉得难过而烦躁,我抓着他的袖子整个身体攀过去很认真的问他:“宋子言,你喜欢我吗?”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问,我必须继续问下去,尽管我知道答案并不容乐观,可是我需要一个理由,我必须继续问下去,我像是一个乞丐似的问:“宋子言,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等了好久,在我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慢慢的开口:“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
他嘴边浮出一个笑,我醉眼看过去,居然觉得那笑容苦的让人心里发涩。
他的头覆过来,眼神冰冷,我见过那么多次他生气的模样,可是唯有这一次,只看他一眼就觉得害怕。
“不要问我爱不爱你,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自己好好想想。”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你配吗?”


24) 潜规则之医院

到底一句话可以多伤人?
苏亚文用一句话间接否定了我两年自以为是的感情。
宋子言用三个字直接否定了我这个人。
我以前一直有一个观念:我人见人爱,不爱我的都不算是人。
可是现在我才发觉,或许我才是熙攘人群中的异类。
苏亚文只是温和提醒我,我或许不配有一份完整的感情,宋子言直截了当告诉我,我根本就没有没有被人爱的资格。
原来看了那么多的小说,里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心痛心碎,跟一个个得了心肌梗塞似的。我一直觉着矫情,觉着无病呻吟,进而嗤之以鼻。
可是今晚,宋子言只那三个字就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原来艺术不一定高于生活,文字不一定比较夸张。
这心里泛着的何止是痛,简直是他妈的剧痛!!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强化属性的金刚,彪悍山林,虎躯不震,万千伤痕不加身,亿万言语不入耳。可是宋子言这一招根本不是物理攻击,他轻描淡写一个大法就让我气血值全灭,连回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城。
没想到肖雪也在,原来她又换了份工作,现在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打趣我:“怎么这么黑天半夜的回来?小两口吵架了?”
这句“小两口”真是讽刺的我心肝都疼,我不愿瞒她,可是事实太不堪,只是敷衍着回答:“算是吧。”
她一本正经的叮嘱我:“男女冷战规则第一条,千万不要先低头,低了这一次,以后还会有千万次。”
我把毛巾沾了冷水扑在脸上,再说话声音都嫌得有些闷:“你放心,绝对不会。”
这一次不会,连第二次都没有,何来以后的千万次。
此恨绵绵无绝期,要多傻逼多傻逼。
傻了第一次可能还是可爱,傻了第二次那绝对是可耻!

我又开始了在寝室的宅女生活,一身行头是睡衣,一日两餐靠外卖,抱着电脑当老公。这么着一天天的过,有天起早贪黑勤劳的跟小蜜蜂似的肖雪终于看不过去,一脸嫉妒的冲我咆哮:“秦卿,你就打算这么一点人气劲都没的烂在这里?”
我边敲着键盘边回她:“我怎么没人气劲了,这几天看了几本虐文,把我给乐和的,都快笑抽了。尤其是那个……”这小说名卡在喉咙里,我这才发现我这么如饥似渴的吸收了这么多精神食粮,都跟东流水似的从我脑海溜走,一个书名都没留下。
真他妈的干净。
一时间很安静,安静的很诡异。在这一片静谧中,肖雪开了口:“说吧,是不是苏亚文去找你了?”
我敲着键盘的手蓦然停在那里,已经不用回答了。
肖雪自顾自地说:“其实你回来的前几天,他来学校找过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是卯足了劲想骂他个狗血淋头的,他一声不响的等我骂完,从头到尾就一句话,说想见见你。后来我就直接跟他说你跟别人恋爱了,现在特甜蜜的在同居,我是为了报复说的这些。可是我说完看着他特别木特别呆的站在那里,我都觉得心软可怜了……我觉着你跟宋子言挺好的,就一直没告诉你,可是看你这几天失魂落魄的,是不是他去找你了?”
过了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
肖雪问:“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精神?”
“什么?”
“不撞南墙不回头。”顿了顿,她又说:“错,你是那种不撞死在南墙上都不知道回头有路的死心眼。只要你选择了一条路,就算是爬着你也能一路爬到黑。”
我居然还能扯出一个笑:“谢谢啊。”
她看着我,难得的认真表情:“可是,秦卿,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你喜欢吃什么盖饭可以接连吃着一个学期,不是你喜欢听什么歌就能放整个通宵。人会变,苏亚文以前对你很好,或许以后还能对你更好,可是你们不适合。”
我嘲弄:“什么时候你还成了恋爱分析师了?”
她不理会我,自顾自说下去:“你和苏亚文都是那种一直不肯放手,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可是宋子言是那种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不到手就不会罢休。你和苏亚文都是草,迎风生长可是也摇摆,可是宋子言是棵树,你或许没有察觉,可是他一直庇护着你,所以当时我怕影响你们的感情,才没把苏亚文来找过你的事情告诉你。”
“说的好,很精彩。”我点头表示同意:“只是你弄错了一点——我并不是宋子言想要的。”
我那天像抓根救命稻草似的问他爱不爱我,而他又是多从容多简单的反问:“你配吗?”
中国的语言博大精深,处处可借鉴,这里套句小学课文的话就叫,这三个字就像三把匕首插入了敌人的心脏。
这个敌人就是咱家我。
可见,就算宋子言是一棵树,丫也是扎根东北肥沃黑土迎风招展,而我就是匍匐在贫瘠的江南盐碱地挣扎生存。
我这一边拿着水壶接开水一边意淫,看着那白花花的水流啊流,忽然想起原来曾经问过这两个人相同的一个关于水的问题,女生用来折磨男生的循环可再生武器:
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去救谁?
还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选那种万金油答案。
苏亚文说:“我去救我妈,然后让咱们儿子去救你。”
宋子言说:“明天,我去帮你报个游泳补习班。”
……
人会念着的都是曾经痛过的东西,跟吃辣椒似的,越是呛得口鼻舌冒烟,越是辣的过瘾。所以越是痛的东西大家越是记得,比如说失恋,比如说被偷,比如说脚痛……
脚痛?!
我一个激灵,猛地往后蹦了半步,发出惨绝人寰的震天长喊:“啊!!!!”

到了医院,右脚裹上厚厚的一层纱布,肖雪不顾我泪水涟涟可怜兮兮还一直教训:“你接着开水想什么呢?!能把脚给烫了!!”
我低头,闷声不语。
一边的老医生很慈祥的叮嘱:“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水是锅炉里刚出来的,伤得比较重,还好部位不大,只要修养一个来月就好了。”
肖雪问:“需要住院吗?”
老医生很有医德,丝毫没有受医院死宰病人给自己加提成潜规则的影响:“不需要,只要回去养着就行,这脚面都肿了,记得不要多走路。”
我想了想说:“还是住院吧,学校的床铺都是上下层的,我爬来爬去不方便。”
还好这种郊区的小医院,住院的费用并不多。去办了住院手续的时候,才发觉我国健康情况的严峻,除了专治传染病的隔离病房,其他的居然都爆满,最后只给我分了一个儿童病房。我跟肖雪进去,看到两对年轻的父母,还有床上两个婴儿大的孩子,顿时有些囧,脑海不期然想起那句经典名言:放过XX吧,他还是个孩子。
无可奈何之下,我赶着时髦也做了一回巨婴。
正应了易中天那句振聋发聩语重心长的话。
悲剧啊!

安顿好一切,肖雪说:“我平时要上班不能常过来,要不给宋子言打个电话。”
看着这雪白的墙壁,闻着这消毒水特有的味道,虽然知道没什么大事,可是我心里也特惶恐,猫抓似的想找个人来陪我。哪怕不亲近,哪怕不说话,只要坐着就行。可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人可以没志气,但是不能没骨气。
我是挺狗腿,但是还没有别人打我左脸,我还拿右脸贴人家冷屁股的觉悟。
更何况努力贴了,人家搞不好还嫌你这半边脸长得太凌乱。

我开始一个人在医院自力更生。
肖雪抽空会来看我,可是她那么忙,有时候晚上来了说不两句话就累的打瞌睡,我干脆让她只周末过来。因为临近毕业,没有回家的必要,更不想让父母担心,我打电话时连提都没有提。结果沦落的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发呆,这五天里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个人,看着每对年轻父母窃窃私语,每次对他们的孩子轻柔哄睡,我这个巨婴心里就格外凄凉。尤其是他们喂生病的孩子吃饭时,那一句一哄,捏着小嘴,么么叫着的时候,我心里就跟犯了饥渴症似的挠心。有时候干脆不叫餐,一只脚蹦着坐电梯到地下一层去吃饭。
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而我恰恰又是这个脆弱群体中唯一的孤家寡人。看着周围的亲情温情,我倍觉凄凉。
最难过的不是形单影只,而是沟通的缺少。除了肖雪来和医生定时的查房换药,我几乎每天就直说两三句话,跟那些孩子的家长客套的说一句:“吃饭了?”“回来了?”之类的话。
世界上好人多,会关心一个需要关怀的陌生的人好人不少,可是当这个陌生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似乎就不值得关心了。他们只是处于客气,跟你打两声招呼,毕竟我有手有脚,病得不重。他们会把买的零食分给我吃,却不愿多跟我说一句话。
我孤单的要死。
在这四周雪白的墙壁床单还有消毒水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这一天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一个肚子鼓鼓积食的孩子,他们父母似乎有了什么事,临走时嘱托我:“我们要出去一个来小时,你能不能先帮我们照看一下,等他醒了拍拍他就行。”
我看着在一旁安睡的小天使,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那对父母显然对我的热心很感动,连声道谢着出去。
过了五六分钟,我静耳听着没了动静,赶紧爬起来,到那个孩子的床铺上,用手轻刮他鼻子,他肉嘟嘟的小脸转了转还是逃不脱我的魔爪,终于在我意料之中,醒了!
我欢喜不尽,拉过来一个板凳坐在那,对他宣布:“醒了就好,我们现在开始聊天!”
他眨着惺忪的眼看着我,我亲了亲我可爱的听众一口,开始冥思苦想聊天的内容。
半晌,我终于想到了,这几天我越闲越想的问题。
我拿出他桌子上袋子里的香蕉摆好:“这个香蕉是个美女。”又拿出一个梨放着:“这个爱笑的梨暗恋这个香蕉。”还有苹果:“还有这个邪恶的苹果。”
我清了清喉咙:“现在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在小听众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我开始讲述水果家族不得不说的故事:“香蕉,梨还有苹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水果。香蕉是个好香蕉,漂亮温柔又有气质,于是梨暗恋上她了,可是香蕉看上了邪恶的苹果。而这个邪恶的苹果和另一个内外兼修的我有了不河蟹的关系,而这个乖巧可人的我又和梨有着精神乃至浅层面的河蟹关系,而这个梨为了香蕉曾经抛弃了我们的河蟹关系出口到了国外,可是现在又回来,好像又想和我继续发展河蟹关系。可是我们还没开始继续河蟹关系,就已经断了和苹果的不河蟹关系,而且在了断这个不河蟹关系的友好协商中,邪恶的苹果还说了让我感觉很不河蟹的话……”
我这说着说着,像是织了一张河蟹的网把自己缠在里面了,怎么都挣不开。再看那小宝宝,估计和我有一样的苦恼,因为他嘴一瘪,好像要哭了。
我赶紧安慰:“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话一说,他“哇”的就哭了。
拍拍,拍拍,我赶紧拍拍。
口胡!那对夫妻简直是湖绿骗我,我约拍他哭得越大声了……
我只能把他抱起来,蹦着一条腿左颠颠右晃晃。
他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我这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后面微带怒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太过熟悉,以至于一瞬间不敢回头。
直到宋子言从我怀里接过那宝宝,盯着我裹得粽子似的右脚,还是一贯冷冷的口吻:“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下意识的回答:“接开水,水漫出来烫着了。”
他更生气了:“你平时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你脚这样了能抱着孩子吗?”
我惯性的缩脑袋,可是听着他这么责备我,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他怔了怔,把宝宝放回床上,一只手抬起来就要抚上我的脸。可是刚伸到半空,那宝宝震耳欲聋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他悬在半空的手收回去,回头不耐烦跟宝宝说:“不许哭。”
……宝宝继续变本加厉。
宋子言语气又加重了两分:“说了别哭。”
……看着小手小脚乱摆,五官扭曲小嘴大张的宝宝,再看脸色有些铁青的宋子言,我忽然一阵暗爽:也有不怕你的人!
不过宝宝哭得我心里也犯颤,我弯腰就要去抱,却被宋子言瞪了回来。我做了一个抱孩子的动作,解释:“呃,抱起来他就不哭了。”
他半信半疑的抱起来,宝宝果然停了魔音乱射,只瞪着一双还含着泪珠的眼睛看着他。
世界一片祥和。
我们都不敢再说话,过了很久,宋子言抬头很轻很轻很小心的问:“他睡着了,怎么办?”
我也很轻很轻的回答:“把他放回床上。”
他又笨拙的把宝宝放回去,再抬起头时,我们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低头默默看着地上,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他稍稍一楞:“什么?”
我指了指他还在往地上滴水的西装,好心提醒:“刚刚……那个宝宝在你衣服上放水了……”
O__O”…
我拿着他的西装进了病房的洗手间,用水大概的刷了刷,也算是心理安慰。
“秦卿。”
我回头,就看到他站在门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回家吧。”


25) 潜规则之甜蜜

“回家吧。”
淡淡三个字,我就又跟得了红眼病似的,眼睛都涨得都睁不开了。
我想回家,有人疼有人爱,不用醒来就对着冷冰冰的白墙和雪白的床单,不用看着临床亲热的家人暗自伤感,不用晚上被渴醒还要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倒水,不用在食堂跟人挤来挤去去打一份饭,不用成天连句话都不说盯着天花板发呆。
可是你说了,我不配。
我不是一条你圈养的哈巴狗,屁颠屁颠的跟在你后面,你厌烦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你高兴了摸摸我的头我就又开始咬着你的裤腿打转。
于是,我囔着鼻音摇头:“不回去。”
他愣了愣居然问:“为什么?”
“你让我滚,我滚了,你让我回来,对不起,滚远了。”这句话听着是酷的掉渣,可是我说着还是觉得挺难过。
他怔住,抿了抿唇,半晌才说:“好。”
不得不说,我原本是指望他能苦苦哀求泪流满面声嘶力竭一下,好满足我女性的虚荣。可是他这一个好字,让我本来还想虐虐他的小九九彻底破灭。
心里不禁有些小失望……
可这失望还没维持三秒钟,他就特理所当然的接了一句:“那我住下来。”
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不是还要上班?”
“没关系。”他好整以暇:“反正公司是自己开的。”
= =
于是,婴儿病房里开始横陈着两具巨婴……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并没有住下来,因为公司不时有事,他只在下午来,早上走,晚上可怜兮兮的趴在床边睡,上午却要赶回公司。他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过看的出来挺用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的奴性已经深入骨髓了,我都心惊胆战的跟那惊弓之鸟似的。这么奇奇怪怪过了两三天,这天正吃着早餐,肖雪一条简洁的短信杀了我一个人仰马翻,上面只有一句话:“答辩时间改为今天上午十点。”
我顿时面如土色。
正在抓紧时间看文件的宋子言抬起眼:“有事?”
我想了想,说:“没事。”
我知道如果告诉他,或许就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不愿意,现在的我轻易不愿去请求他做什么事。
他眼光暗了暗,终于没说什么又垂下了眼睑。
等到他出门,我赶紧单脚蹦着打的回了学校,到了答辩室外一把就抓住肖雪的手:“有没有什么情况?”
她翻开包:“没事,没事,你论文我已经带过来了,赶紧看看。”
我哭丧着脸:“这点时间还不够我查里面的单词呢。”
她安慰我,估计也是安慰自己:“听前面的人说,也就是用英语问三个问题,你随便答答估计就给过。”
我更哭丧了:“别说回答了,就我这破听力,估计压根就听不出来是什么问题。”
她看着我过着厚厚纱布的脚给我支招:“要不你装装可怜,去了先倒地?听说去年有一足球队的学长,那假摔练得出神入化,结果一句话也没答,就给过了。你比他还有道具上的优势,肯定更容易过关。”
我目光炯炯,饱含热情,双手紧握她的手:“多谢赐教!”

终于轮到了我,我一瘸一拐的进去,首先低头观察讲台该往那边摔才会比较不痛。
“The next。”
多熟悉的声音,我这一看,讲台下三个主考官,正中间坐着的就是刚分开两个小时的宋子言。
他一本正经的翻着我的论文,在他眼皮子低下,我这假摔估计还得吃红牌,于是我吸了一口气严阵以待,他那口标准的英语发音,我还真吃不消。
他抬头,第一个问题:“What’s your name?”
我听懂了,可是太懂了不由得愣了一愣:“秦卿。”
他又问:“What’s your age?”
我更愣了:“二十……呃,Twenty-two……”
他看了看论文:“What’s your favorite color?”
“Green…”
……这些跟我论文里论述的莎士比亚大师有关系吗?
不只我,其他那两个主考老师也是神情古怪。
宋子言合上论文,抬眼微笑:“That’s all。”
我不可置信的问:“这……三个问题……就没啦?”
他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极其认真的表情:“还有一个。”
……我就知道他心思没那么好,赶紧又重起武装,屏气凝神。
他垂下眼眸,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I’m sorry, can you forgive me?”
我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一反应过来,红眼病就更厉害了……
出去的时候把肖雪吓了一跳:“怎么都快哭了?不过就不过,还有二次答辩呢,咱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啊。”
我也觉着我最近越来越没出息了,挤了挤眼睛,把泪意歇一歇感慨:“肖雪啊,不是我军抵抗不力,是敌军炮火太过凶猛,我好像要举白旗了。”
她被我这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的,狐疑地盯着我:“你不是脚上末梢神经坏死,把上面憋坏了吧?”
这厮变相的说我脑子有病,还好现在心情比较晴朗,不跟她一般计较,哼着小曲儿的就回医院。到了医院现在病房里那孩子已经办好了出院,正收拾着东西。我乐呵呵的跟他们父母打招呼:“诶,要出院了啊?”
那妈妈说:“是啊,医生开了几副药让回家吃,今个就出院。”
我继续乐呵呵招呼:“那以后记得常来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对家长只稍稍一愣,之后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倍,跟暴风影音快进似的,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一个傻笑兮兮的我……

约莫半个多小时候,熟悉的脚步声又出现在病房外。我赶紧收起笑容,继续摆晚娘脸。
可是宋子言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傻笑什么呢?”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傻笑?!”
他眉眼间都是笑意,不答反问:“今天回去?”
我一怔:“回去?”
反应了过来继续拿乔:“不要。”
他脸色阴了阴:“为什么?”
我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是宅女,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在医院里宅,我好不容易达到这个目标,能跟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走么?”
“随随便便跟人走?”他淡淡重复了一遍,又露出了久违的让人发毛的笑:“很好。”
我汗毛根直立,下意识地恢复了狗腿本色:“其实只要有一点的不随便,我还是可以走的。”
他探身子过来,语气诡异地轻柔:“我也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
离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还……还好吧。”
他笑:“我们的关系,就只是还好吗?”
他的意有所指让我老脸冒烟,赶紧点头:“是很好,很好。”
他的脸贴近,暧昧的呼吸都打在我的耳边:“有多好?”
没用我回答,他就开始用行动证明了……
这干柴烈火遇上火星子,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幕日文字幕的“医院里”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妈妈,他们也在涂药吗?”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被抱在她爸爸的怀里一脸纯洁的扭头发问。
而她身后的两个大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
我低头看了看我和宋子言的姿势,我在床上,他在我身上,俩人都气喘吁吁,衣衫凌乱……我后知后觉的开始想,这是多不好的幼儿教育啊!
那个爸爸这时也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捂住他女儿的眼……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接下来的气氛那是相当的尴尬,直到他们夫妻无声安顿好了东西,病房里依旧极为沉闷。虽说暂时为邻,这样的相处也不好,很不好。于是那妈妈首先递来了橄榄枝,而且是医院里最为安全的提问:“你们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泪,不要被表象蒙蔽就想当然耳,住儿童病房的不一定都是儿童!
我弱弱举爪:“呃……其实是我住院。”
此言一出,那对夫妻惊悚古怪地以看变态的眼神瞄了我一眼,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扭转了头,我成了一个被人无视的透明布景。
还好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一双善于发现纯洁美好的眼睛。她父母下去帮她买饭的时候,她奶声奶气的关心我:“姐姐,你的嘴巴怎么受伤了?”
我抬了抬脚:“是脚烫伤了,嘴巴好好的啊。”
她嘟着嘴问:“如果嘴巴好好的,那叔叔为什么要帮你擦药啊?”
正在一边看文件的宋子言抬起了头:“叫她阿姨。”看到我杀人的小眼神儿,又皱着眉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叫我哥哥。”又低头认真看文件。
我觉得不对劲,就问:“什么擦药?”
她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叔……哥哥不就在帮你擦药吗?我以前看到爸爸妈妈这样,爸爸就说是妈妈的嘴破了,要擦药。”
又很不解的问:“可是为什么他们有时候要锁着门擦呢?连我敲门都不开。”
我汗,多禽兽的父母啊,我很委婉的解释:“他们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哪里委婉了啊!!!)
宋子言饱含深意地瞄了我一眼……
那小女孩继续问:“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当然不能污染这么纯洁的花朵,我咳了咳,贼兮兮的说:“他们关在屋子里数钱,不让你知道。”
够见不得人,够黑暗了吧!
宋子言鄙夷地瞄了我一眼……
可那小女孩更不解了:“为什么数钱不能让我知道呢?”
看来她还太小太天真,还不知道成人世界黑暗的小九九(不是她天真,是会怀疑父母躲着你数钱的人太暗黑了吧!!)。我换了一种她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他们是背着你吃好吃的,所以关了门不敢让你知道。”
宋子言无语地瞄了我一眼……
我继续脸不红气不喘:“所以你才长这么矮,你爸爸妈妈才长了那么高,都是因为他们背着你吃好吃的啊。”
小女孩怒了,腮帮子鼓得胀胀的:“爸爸妈妈是坏人,不理他们了!”
说是不理,可是小孩子脾气说忘就忘,等他父母回来又开始奶声奶气撒娇了。她父母不理我,我也懒得甩他们,自己剥了根香蕉悠哉哉的吃起来。
宋子言已经放下了文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说了一句话:“我去把门关的严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这个关门,他的语气似乎有刻意的加重。
效果立竿见影,正撒娇着的小女孩,腮帮子立刻就鼓起来,哼了一声,翻身不理她父母了……
那对父母不知原因,左哄右哄,小女孩还是气愤难平:“你们两个平时偷吃东西不告诉我!”
她妈妈纳闷的问:“怎么可能?谁跟你说的?”
我一口香蕉没咽下去,赶紧缩了缩脑袋。
那个小女孩一根纤纤玉指指着我:“这个姐姐告诉我的。”
我立刻接收到四道愤怒的视线。
偏偏那个小女孩还在控诉:“这个姐姐说了,你们平时关着门擦药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是背着我数钱,还有吃东西,所以你们都长成大人了,我还是这么矮!”
感觉到那两股愤怒的视线不断的升温,我弱弱的拉了拉宋子言的衣角:“总经理,我忽然觉得宅着太浪费时间,不是我一个有为青年该做的勾当……”
他慢条斯理:“结论是?”
人家给的梯子我没要,现在得自己捆着绳子往下爬,我不禁泪水涟涟:“咱们回去吧。”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轻柔得像叹息:“早点回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看着他脸上跟语气明显不相称的得意笑容,我泪,又被算计了!!

车子走到小区门口,看着折叠门一点点的开,车窗上忽然有人在拍打,我定睛一看,不禁虎躯一震,竟是那大爷!!
还没等我阻止,宋子言已经摇下了车窗,那大爷乐呵呵跟他打了招呼,又纳闷的看着我:“我说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
我讪讪地笑,抬了抬裹着纱布的脚:“也不完全是,还带了战利品回来呢。”
他看了看我的脚,眉头紧皱,我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啊,你毒舌的背后藏着一颗这么怜惜我的心。
他慢慢把视线移上来,看着我的眼,很惋惜的开口了:“我说小狐啊,你该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脚啊!!”
O__O”…
大爷,你不是地球原住民,是从气不死人誓不休星球移民过来的吧!!

一直到进了门,我还是怒气不止。
宋子言笑着摇摇头,说:“你先去洗把脸。”
这几天在医院的确是没怎么好好洗过,我干脆翘着一只脚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靠!原来你会做饭啊,原来还那么使唤我!
尝了一口……
靠!原来你做的这么好啊,原来还那么压榨我!
以前被压榨得太厉害了,我死劲儿往嘴里面扒,希望能吃个够本。他也不动筷子,只问:“好吃吗?”
我点头:“太好吃了!您简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才!!”
他温温柔柔地看我,很宠很溺地说:“想吃,我以后就常给你做。”
这么甜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呛得我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声音颤巍巍的:“总经理……你不是精分了吧……”
他脸色瞬间又青了,冷冷地看我:“赶快吃,吃完洗碗。”
您这样才正常才正常啊,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中了幻术呢。
看着脸色阴沉得很正常的他,我不禁暗自摇头:您是金刚就一直金刚着,装什么芭比吓人呢,真是!

吃完饭,洗完了碗,我照例回卧室看电视。
可是刚看了两眼,就被宋子言关上了。我还没来得及抗议,他手脚就缠了上来,在我耳边呵气:“想不想关门数数钱?”
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脸红,抬了抬粽子似的右脚:“你好意思欺负一个残障人士吗?”
他看了看我,也没坚持,只是身体还是贴过来,我挣扎抗拒。
他闭着眼喃喃地说:“别动,我就想抱抱你,就这样,挺好。”
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心里温暖一波一波的。
看不出来啊,宋金龟,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直不听,偶尔一张牌,那就是大杀四方的自摸一条龙啊!!
我这心顿时化成了一叶小舟,虽然不知道此案彼岸,不知道起帆的码头与驳岸的地点,可是却异常的安稳,可是我知道还有那么多的暗礁,可是这一刻,只是这一刻,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抱着,还有什么更值得去期望呢?


26) 潜规则之聚会

甚至于出院第一次换药都由宋子言执行。
小小的房间,流水的橘灯,俊雅的男人,还有一个深谙内在美的我。
多温馨多美好的画面。
可是……左看右看之下,我弱弱提醒:“这个……是不是太厚了点?”
他皱了皱眉:“……好像是哪里不对……”
我吃力的抬了抬已经向腰围看齐的脚:“你也裹太厚了吧?!!!”
他看着我那跟路飞充了气大锤头似的脚,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这样比较防水。”
“防水个……”P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一个眼风缩回了肚子里,我立马换上很好商量的笑,提议:“虽然裹得厚了防水防盗防漏电,可是现在没有这么大的鞋子配这么大的脚,要不咱重新包一下?”
死要面子的他得了梯子,居然还是勉为其难的口气:“好吧。”
他又低头摆弄,过了好久,才抬起头郑重庄严的宣布:“打死结了。”
我说:“那也能解开啊。”
他看了看我那大白菜似的脚,说:“解了,可是越解越紧,结果……全绑死了。”
你这是第一次做手工,就拿我开涮呢是吧!!
我很想嘲他两句,可是……又不敢……于是只能很好脾气的说:“拿剪刀剪开算了。”
结果是……整个房间都找不到一把剪刀,最后宋子言更郑重的宣布:“去医院吧。”
= =
为了个死结去医院,你不觉得丢人,我都嫌丢人!
我正想拒绝,就看到宋子言一张很严肃的脸,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 =
我真是太奴才了!!

我觉得为了这个理由去医院一定会被人耻笑滴!我会被认为生活不能自理动手能力差小题大做滴!尤其是穿不上鞋子被人抱到病房的我更是会被人笑死滴!
尤其还是进了急诊室!
可是出乎意料地,那些医生都很友好而且很严肃,听着宋子言讲述我的症状是纱布被绑成死结的时候,居然还一副严阵以待,我几乎要觉得自己是得的癌症。
最后宋子言说:“找个外科医生帮她解开,换上药再包好。”
几个人连连点头往门口走,宋子言又加了一句:“要女的。”
我坐在急诊床上拉他袖子:“咱是不是太大题小做了一点,我怎么觉着这是浪费国家医疗资源,浪费医疗人才的宝贵时间啊?”
他说:“他们都不觉得,你干吗想这么多?”
想想也对,于是我也心安理得了。
女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还有一个人拿过来小盘子上面放着医用的剪子,刀子,纱布,一个人还问宋子言:“要不要麻醉?”
我大惊,我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被他们瞒在鼓里,顺着给我包纱布的时机趁机帮我做手术吧?!可是想想这水基本上可以说是我自己往上浇的,也就释怀了很多。正想拒绝呢,就听到一个抽风的京腔声音从门外越来越近:“小莲哪,我那娇滴滴脆生生的小莲哪,你的命好苦啊~~啊~~啊~~啊~~”
我的脸黑了,宋子言的脸也黑了。
老爷子一路嚎过来,直奔病床前,先看到的就是我异于常人的脚丫子。他止住了嚎声,惊讶的看了半晌,问:“这谁给包的?”
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宋子言,他平时除了对我比较凶残,对于常人还算得上温和,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我知道他是一个骨子里特别傲的人。这种骄傲最典型的表现,就是死不认错死不悔改死不承认的要面子。不过我觉着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说:“是我自己包的。”
老爷子眉一竖:“你怎么笨得跟猪似的,包成这样能透气吗?!”
我表面很羞愧,可是偷眼看到脸色猛然一沉的宋子言,偷偷暗爽。
老爷子朝一边站着的女医生说:“这是我……”看了宋子言一眼,说:“自家人,你仔细着点。”
那女医生很恭敬的说:“知道了,院长。”
我又是一惊,老爷子居然是院长!!
难怪这么大年纪还能天天在医院“奉献光和热”,难怪我们一来,他们个个都特热情连我这匪夷所思挂号的理由都郑重处理,估计我们来这里也是有人打电话打了小报告,他才哭丧似的一路从外面奔进来……
敢情是上次宋子言住院他们都认得了,借此来巴结老爷子呢。
我斜眼从他们身上瞄过去,不无鄙夷,为了份工作,至于这么狗腿吗?!(你这是红果果的一百步笑五十步口牙!!)

专业人士在场,纱布很快就拆开了,一层层的剥开,露出我红肿的脚面。
老爷子问:“这是怎么了?”
我瘪着嘴:“被开水烫的。”
他一转身对着宋子言高声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笨得跟猪似的!”
宋子言抿了抿嘴,却没反驳。
我暗自叹息,果然一报还一报。
他包的,我替他挨骂。我自己烫的,老爷子却犯糊涂骂他。
于是我对老爷子的好感指数蹭蹭蹭的上升,看他吼人的中气这么足,看来还是很疼我的。果然,他骂完宋子言回头看着我肿肿的脚唏嘘:“多可怜的小莲哪。”
我饱含深受长辈关爱的热泪:“其实还好,都不大痛了。”
他压根没心思听我的话,还是自顾自摇头感叹:“你看,这原本好好的鸭掌都活生生肿成猪蹄了都……”
……
宽面条泪,就让刚刚那些感动热泪都留在风中吧……

俗话说,上帝如果给了你开了一扇门,那么绝对会为你关上一扇窗。
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到了宋子言极其不擅长的一方面,那就是手工。
虽然当时那个女医师包裹的时候他也看得很仔细,虽然这样简易的包扎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他就有是有办法把纱布搞得一团糟。每次都要折腾一个多小时,折腾得我整条腿都是酸的,每三天换药都是我成了我最痛苦的时刻。有一次,我实在嫌他太麻烦,趁着他不在家,自己偷偷换好了,结果晚上他下班,非臭着脸又换了一次。
莫非他是传说中的包扎控?!
惊恐!!
这一天,他还在练习手工,我久而久之习惯了,已经开始能他边作业我边瞌睡了。
忽然听到他说:“明天我要出差。”
我“嗯”了一声,继续昏昏欲睡。
忽然脑子一道闪电划过,我刷的做了起来,急急问:“黄……展经理会不会去?”
脚上忽然一痛,原来是他无意间用上了力气,他眯着眼睛问:“你不想让他去?”
当然不想啦,我诚实点头。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浑身都迸发着怒气。
我惊恐,我伤感,我泪水涟涟:“那个……你要是带他去的话,那就去好啦。”
虽然他们的奸情疑似受到我这个外力的阻挠,宋子言也没有拂袖而去咆哮大骂,只是冷冷一瞥我赔上嘴角紧抿,还是继续给我包扎好,晚上还做了饭。
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可是晚上数钱的时候,你至于这么卖力吗?!虽然你平时也不是特温柔那一牌的,可你也不能转变成野兽派啊?!
你说是不看言情小说,可怎么那里面吃醋用身体做惩罚的男猪似的不知节制啊!!
再说了,就算吃醋也该我吃醋吧!!!

我实在是累瘫了,第二天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里很是凄惶。
我同居人跟他奸夫去大洋彼岸风流快活去了!!
可是眼前浮现出宋子言和好久不见的黄毛在一起的画面,自己也觉得很美很萌。
算了,被一个男的抢走,总比便宜了其他女的强。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释怀了许多!!
起床好好安顿了一下,脚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宋子言依旧不让我去上班,害得我现在很是无聊,正想给肖雪打电话,她的号码就已经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默契十足。
她问:“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唏嘘:“我现在穷得就剩下时间了。”
她交代:“晚上班里聚会,估计是毕业前最后一次了,能来就来吧。”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马上就是毕业的日子了,于是说:“好的,我下午先回宿舍等你,晚上咱们一起去。”

晚上原本定的是六点在学校门口集合,可是差了一个人迟迟没来,半小时前打电话说的是在离学校十分钟距离的路上,可是等到了六点半也没来。大家不禁有些怨言,班长说:“毕竟是最后一次了,估计是有什么事,大家都先等等吧。”
八零后估计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尤其是等人,可是班长的一席话让我们心有戚戚,都耐着性子等。到了差几分就七点,一辆大奔呼啸而来,刷地停在我们学校门口,车门一开,一个带着墨镜衣着笔挺的青年下了车,又转到副驾驶座开门,细长高跟的鞋子跃然入眼,一个女的跟电影明星走红地毯似的倾着身子出来,正是我们等了许久的,左思仁。
要说左思仁也是一美人胚子,个子高,身材好,脸化上妆也是有几分明艳,又会穿衣打扮,总之丢人群里那是绝对的耀眼。
刚进学校那会儿,我和肖雪第一眼就认定了我们俩的臭味相投,积极在以美女著称的我们大学搜寻美女,我们班第一个看的就是她。可是第一节课老师让自我介绍时,她银铃一笑,一句:“人家……”就让我和肖雪虎躯一震,魂飞九天里外。
刚开始我觉着我们是嫉妒,因为她的追求者即使在男生破缺的外院那也是滔滔江水浪打浪,还不乏校外成功人士,而肖雪还身后还有小猫三两只,我除了一个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到手的苏亚文根本就是乏善可陈。直到后来,我们班有一个允许带家属的KTV聚会,苏亚文作为我的家长正式出席,粗线条如我都发现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左思仁就是把苏亚文当一屏幕在看的,连跟旁边人说话那声音都比平时要嗲上三分。我这心里也挺紧张的,散场了就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当事人:“怎么样?我们班美女多不?”
他嬉皮笑脸:“你一个就够我目不暇接了,哪有空看别人哪。”
我不被糖果迷惑,继续发射炮弹:“别不正经,有没有留意什么人?特别是那个个子挺高,长得挺好,一直跟苍蝇见到SHI一样盯着你的那个!!”
他愣了一愣,又了然笑了:“我脖子上有一个圈子,链子就在你手里握着呢,还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心里是挺甜的,可是还是不放心:“真没觉得她好看?”
他摇头:“如果硬要我说……我觉得她反而是最丑的那个。”
我那时候还不信,觉得他就是在哄我开心,可是见了月光美女之后,我信了。
所谓美丽,不是你穿了多时尚的衣服,不是你有多精致的妆容,不是你有多适合的发型。而是一种人身上的气质,一个人可以艳丽张扬,可以温柔内敛,虽然我们各有各的爱好,但是不能否认,她们都是美好的。
艳阳明丽,新月皎洁,是因为它们从心底有着光和热。一味的做作,看到别人的好,就去模仿去复制,只会落得做作的四不像,让人不齿。
我现在才明白,可是苏亚文早就明白了。
所以他觉得左思仁丑,跟我笑着说,不会跟她跑了。
所以他觉得小青梅美,跟我道个歉,就跟着她跑了。

没有太多回忆的时间,因为尽管这四年里我被左思仁雷过无数次,可是接下来的画面依然让我雷得外焦里嫩风中凌乱久久不能自已。
我看到,我们全班人都看到,她下车后跟那个人低低说了几句,然后俩人开始了拥吻。
不是那种自然流露的亲溺,而是作秀似的热吻……
大家的脸色从不敢置信都渐渐变得难看,等了这么久等到一个真人秀,尤其这里大部分还是女生,肖雪也低声啐了一句:“怎么不作死她!”
我深有感触,跟着点头。
这余光一看,周围十几个人竞相在点头。
可是人家没作死,告别了大奔情人又跟大家赔了礼道了歉,说是因为跟她大奔情人在XX酒店谈生意所以没赶过来云云。
虽然嘴上说得是哎呀不好意思,其实脸上说的是羡慕吧,嫉妒吧,老娘过得贼好吧……
大家也就忍了,不过也有一两个跟她关系还行的人也一路问着那个人是谁啊怎么认识的对你真好啊云云。
到了饭店等着上菜的时候,她的嗓门正好让我们一个包厢两个桌子的人都听得清楚:“哎呀,工作啊,还好啦,我不着急,反正小军说了,会让他爸爸帮我找一个的……啊?他爸爸啊,在政府上班啦,呵呵是那个XXX的主任……呵呵,也就那样呗,前天还吵架呢,不过昨天他买了件XXX的衣服给我,我看他那可怜样儿,就算了……是吗?还行啦……”
还好我们不在一个桌子上。
我左边坐着的女同学猛地喝了口水:“靠,怎么好事她都遇上啊,我最烦现在那些有男人有工作的。”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貌似……我糊里糊涂的也把这两样都占了……
右边的肖雪探过来,跟我耳语:“实在听不下去了,去把你们家老宋拉出来溜溜,呛死她!”
我这一想,嘿,宋子言每一样还真能压得了她,不过想起来还是有些汗颜:“人家那位还送她衣服呢,宋子言到现在就送了我一个围裙。”还是我说没围裙给他要的……
肖雪说:“他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又伸手比了个六:“还是这个数的。”
提起这个我都要泪奔了:“他给我的时候说是买菜用的。”守着金山不能花,偷偷买了两件衣服还不敢穿。
肖雪恨铁不成钢的敲我脑袋:“你这是人脑吗?!”看我那样子又坐了回去,还摇头长叹:“这什么世道啊,越牛哄哄的越低调,越两滴水的越晃荡!”
我暗忖,不是越两滴水的越晃荡,而是那些晃晃荡荡招招摇摇的都是两滴水……
没来得及多想,饭菜已经陆续端上了,刚开始大家还多少有点拘谨,到后来整个都放开了,觥筹交错,面红耳赤的。
几杯酒下肚,大家心里都喝敞亮了,话题从工作又转到了人类永恒的话题,爱情。
我们班那两对班对首当其冲成了大家起哄的对象。
要说我们班一共也就五个男生,居然有五分之二都肥水没流外人田。
这在这个狼多肉少的外院不可谓不惊异,其实刚开始大白于天下的只有班长班嫂这一对奸情,至于另一对发现的道路还是比较曲折的。
学校外面的小区里隐蔽着不少的日租房,某日我们班长领着班嫂去日租房数钱,那三室一厅的毛坯房,隔音效果相当不佳,就听到隔壁一对的女方见钱嗓子开想唱就唱叫的很是响亮。班长班嫂很是厌烦,觉着破坏了气氛,于是也恼着跟对山歌似的响应。一时间,这男女合音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结果第二天上课前出门时正好遇上,四个人八只眼一对,吼吼,原来一班人!
此一役,另一对班对彻底曝光,被晒在广大同胞眼皮底下,并且走上了供众人调戏的道路。
尤其是这毕业前最后的晚餐,调戏戏码升级,大家一致要求欣赏法式长吻。
首先是那对被班长发现的野鸳鸯,俩人红着脸推脱了很久,可是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他们的抗议完全被等同了无色无味悄无声息的二氧化氮。
俩人终于认清了当前形势,男的特有气概,一张脸伸过去在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种偷工减料的行为当然受到了严重鄙弃,在消费者的强烈谴责下,俩人又开始返厂重做。这次落嘴点很正确,可惜持久性不够长。还是班长大手一挥:“他们不好意思,咱们听个响儿成了,行不行?”
众人齐声应和,那男生也感激的看了班长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果然够哥们!
于是,第三次,大家屏息之下,就听到好大的一声“啵!”
……过了两三秒,班长清了清喉咙,问:“大家听到了吗?”
一群人面色不变睁着眼睛煞有介事的摇头。
= =
……后果是惨烈的,在班长一遍遍的问:“大家听到了吗?”在不约而同的患上了暂时性失聪不停摇头的同窗面前,这俩人一共亲了十七八遍,到最后两人眼中的怒火已经足以把班长消耗殆尽了,班长这才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们。
接下来换成是我们不放过班长了。
班长本来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加上刚刚敬了一圈酒,那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他也不推脱也不婉拒,直接仰头喝了一杯酒,咧着嘴笑:“我不用你们起哄,这段日子光忙着给自己的学业工作交代了,今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也给我四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其实我不太上课,除了自己宿舍的,跟班里人接触并不多,但是我知道班长是一个人才,这件事从他导演那出狗血剧就能看出来,一个男生,一个正常的男生,忍着里面变态的情感和恶心的台词执导了这么一出天雷戏剧,这是耐心!而一个人类,一个正常的人类,从数十个同窗中恰如其分的挑出来俩面瘫,这是眼光!
一个有耐心有眼光的人才的又是我们认识的人的热血表白,我们给与的肯定和鼓励就是一直热烈鼓掌!
班长虚空按了按手掌,做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朗朗地说了一句话:“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没一个人起哄,特别的安静,越是这么不加修辞的朴实话,越让人感动。
我这一看班嫂,果然,眼里都有泪光了。
班长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却走到我的面前,灼灼地看着我:“秦卿。”
这句话连起来,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秦卿……
尴尬!太尴尬了!!
我已经不敢看班嫂和其他同学的脸了,其他同学也是惊异之外只能闷头吃菜,吃完了饭,我和肖雪没敢去参加后面的KTV,就灰溜溜的回学校了。
走路上,我仍抱一丝希望地问:“班长他不是喝多了吧?”
肖雪白了我一眼:“有句老话叫,酒后吐真言。”
我这汗水涔涔的:“这不该啊。”
肖雪摊手:“反正该不该也都这样了。”
我哭丧着脸:“他这么一弄,那班嫂算什么啊?”
肖雪叹了口气:“人吧,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大,这就跟高考似的,有几个人能上得了第一志愿,可是总得混个毕业证吧,所以退而求其次去一个不是你心里一直期望的大学,也难保就不会喜欢上会产生感情对吧?班长那也是临走了说出来不留遗憾,说是说,假使现在班嫂不要他了,他必然得抱着被子咬着枕头哭,你有什么好放心上的?”
我沉默,又开始发散思维。原来是这样的,苏亚文是我心中的北大,可他心中的清华是另一个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拧劲儿了……
肖雪又兜了我脑袋一下,斜眼看我:“我就知道你又想多了,我这么劝你就是说,人这一辈子,尤其是感情上,有几个人刚好能跟自己最看中的那个人在一起?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一辈子钻在那个牛角尖里钻死吧。”
我反驳:“我什么时候钻牛角尖了?”
她横我一眼:“你压根就长了一张牛角尖似的脸,上次不就撞南墙了吗?!看你有没有点长进,以后知道看见南墙就绕着走。”
我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着前面:“来不及了。”
肖雪愣了愣:“什么?”
我喃喃:“我那面南墙已经横在那了……”
肖雪顺着我的眼光往那边看。
皓洁月光下,苏亚文笔直立在那里,身影稍显瘦削,看到我们时,脸上浮起了些微稀薄的笑意,朝我们稍稍侧了侧头像是两年前一样温和的招呼:“回来了?”
……一片朦胧中,我似乎看到北大校长拿着大红的录取通知书,一脸欢快的朝我飞奔而来……


27) 潜规则之生日

我只是站在那里,肖雪来回看了我们几眼,说:“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又回头低声嘱咐我一句:“挺住!”才转身进了宿舍大门。
剩下我们两个都挺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苏亚文问:“你的脚怎么了?”
心里莫名一颤,其实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穿着球鞋走起路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正常得连肖雪都忘了问。可是他却能看得出,正如他的脸稍嫌瘦削,他眉宇之间隐隐有些沉郁,这些细微的差别,只消一眼,我也能分得清楚。
或许是因为从未曾忘记过的缘故。
我稍稍缩了缩脚,微笑:“前段时间烫着了,现在都已经好了。”
他蹙眉:“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暧昧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掉在地上,没有去接的勇气。只能听而不闻没话找话:“你怎么在这?”
他眼神游移了一下,也笑了笑:“正好路过这里。”
我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能说服自己相信一个住在市区的人三更半夜路过一个荒郊学校女生宿舍门口的理由,于是……我严肃点头:“好巧。”
他也点头:“是啊。”
又开始沉默。
以前的苏亚文像是人间四月天,无论是风是雨都恰到好处让人舒服妥帖。可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质子力场的化学武器,将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巨石一样的重。
而我宁愿火星撞地球邮轮撞冰山,也不愿意僵局。
我直截了当地特响亮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你家小青梅身边,我知道我是犟得像头驴,那就麻烦你不要做在我面前晃晃悠悠又注定让我吃不到吃不到的那捆草。
他愣了一愣,声音低了下来:“还能回哪去?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摆,空白中似乎看着他手里的那张录取通知书颤悠悠的递了过来,可是只递到了半路,他却又收了起来,脸上换成了客套而疏离的笑:“这么晚了,我也该走了,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就只是这样?我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也只能客套回话:“好,那你也路上慢点。”
他“嗯”了一声,我转身往宿舍里走。
我试图自然一点,可是背部因为僵硬而笔直,只能加快脚步。
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可是进了宿舍楼还是忍不住的藏在走廊里偷偷探头往外看。
他依旧站在那里,仿佛一直站在那里,宿舍外昏暗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成一个寥落的曲线,而他的眼像是蒙着重重的雾气惘然地看着这边。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走了。

我去水房冲了冲脸,这才拖着脚回到宿舍。
在肖雪很是兴奋的八婆脸下,我把那个北大校长录取通知书取了又缩回去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肖雪的立场相当明确:“我告你秦卿,他就算是一北大,宋子言那也绝对是哈佛级的,你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再说了,就算宋子言只是一野鸡大学,你也入学这么久了,情分总也是有的吧。”
我默然,就算宋子言真是哈佛,我充其量也就是一旁听生。无意中说的反而是最真心的话,他曾经一字一句说的多明白,我不配。
久久听不到我回应,肖雪只能最后叮嘱:“我劝你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有什么好提醒的,管他吃回头草的究竟是好马还是烂马。
从头到尾,我都是人。

我觉着其实没什么纠结的,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点,或许人家真是刚巧怀念这里的一阵微风一朵浮云路边的一盏路灯就过来看一看,被我刚巧遇到,我就开始想入非非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尽管这么想着,心却还是飘着,跟在云彩上飘似的软绵绵的不着力。脑子却异常的忙碌,太多的画面交错着上演,像是中了毒的视频不停跳转不停重复不停插播,一点一点的回忆聚集成过往的大海死劲地在我脑里拍打。
就这么飘了好久,脑子嗡嗡响着睡不着,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这心悬着空着晃晃悠悠地忒难受,我忽然很想听宋子言说话,听他慢条斯理的噎我。
偷偷下了床,到了走廊那里拨了号码。话筒里很快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有事?”
深更半夜的人都特容易诚实,我居然直接说:“没事,就是想找你噎噎我。”
说完我就觉得脑袋发毛,怎么就实话实说了小崔说事了呢!!可是出乎意料地,宋子言竟然不以为意,还低低的笑了:“怎么还没睡?”
我说:“你不是也还没睡吗?”
他好整以暇:“我这里是白天。”
我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在地球的另一端,顿时觉得有些新鲜:“你在干什么呢?”
他说:“刚吃过饭,在酒店。”
酒店……酒店?!脑海中自动转换不CJ画面,我小心翼翼地问:“那……展经理也在吗?”
宋子言原本很愉悦的声音立马下降了二十来度冷嗖嗖的冻死人:“秦卿。”
虽然他不在面前,我还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果然是逆鳞碰不得。可是心里不害怕,只是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我有那么多的话想跟他说:“总经理,我现在在学校,今天同学聚会来了。”
我绝对没想到他也会感兴趣,居然问:“热闹吗?”
我说:“热闹,挺热闹的,还有一大乌龙。有一人本来该牵手第二志愿的,居然跟第一志愿瞎表白了,你说这不是胡闹吗。这第二志愿虽然不是自己特想选的,可是她也是人哪,凭什么就这么让人糟践啊?如果早就知道自己是第二志愿,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啊,再说了,我是你的野鸡大学保不定还是别人的清华北大呢,你说是吧?!”
我自己说得自己都听不懂,难为他耐着性子听完了,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来是气愤填膺的,可是他这么一问,又觉着心酸了,赶紧说:“没事。”
他不依不饶:“到底怎么了?”
我绝对搪塞不过去,忽然想到还真有一件事,就问:“总经理,你能星期三回来吗?”虽然行程安排是星期六,可我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他问:“有事?”
我这厚着脸皮就上了:“我生日。”
其实也不是搪塞,今天左思仁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衣服,还有记忆力黄毛那装潢考究的小公寓都刺激到我了,尤其是想到厨房里我色彩鲜艳前面画了一只小熊的围裙。
……我觉得自己需要雄起一下。
农民工都已经不大存在工资拖欠的问题了,我这暧昧身份的也应该为自己的权益而战。
他“嗯”了一声。
……只是……嗯了一声?!!
我饱含深意的提议:“要不要庆祝一下?”送个礼物啥的?
“庆祝什么?”他极为认真的表现他的疑惑:“庆祝你又老了一岁吗?”
= =
……我是想让你噎噎我,不是想让你噎死我!!
吃了豹子胆的我刷的挂了电话,气呼呼的回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还挺安稳,早上醒来开始怀念许久没吃的食堂小笼包子,穿着睡衣挂着拖鞋就去买,结果在食堂门口居然好死不死遇到了班长,四目交接,不禁有些局促。
我先打招呼:“班长这么早啊?”
他举了举手里拿着的早餐,笑得又开始如平常坦然:“给你嫂子送吃的去!”
他这么一坦然,我也不小家子气了,也嘿嘿笑:“妻奴啊妻奴。”
他反攻为守:“有能耐你也找一个来使唤使唤。”
一句话把我呛住了,只能看着他得意洋洋哼着小曲儿的离开。
我是挺亮堂的,就像肖雪说的,人家有了情分,离也离不开,昨天就是喝多了搞个小告别,现在我在他心里估计连班嫂个小手指头上的美甲彩珠都比不上。
可是心里最深处还是有些伤感,我人生中第一朵盛开的小桃花,只夭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阳光一出来就迅速痿缩了,堪比昙花。
阳痿得如此迅速!
回头再看一眼班长拿着包子在女宿门口等着班嫂的样子,不禁唏嘘,我是前尘,她是后路,他选得多轻松。而我呢,前尘意图不明,后路根本对我不屑,我的选择根本就是无用功,只能这么一路的浑浑噩噩下去。

在学校这么浑浑噩噩了几天,终于到了我变老的这一天。
离毕业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宿舍其他的人早就走了,肖雪也是每天在外面忙着,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守着空荡荡的寝室,一回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
再加上今天恰好是自己的生日,我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拿着钱包,我决定一个人去外面铺张浪费一番。
在外面漫无目的茫然走了很久,忽然听到有甜甜的声音招呼:“美女,几位?”的招呼时才发现原来又鬼使神差地走回了那个“老地方”。这两年间,除了上次严鹏回来那一次,我再也没来过。老板已经不记得我了,服务员也都是些新面孔,不过也因为如此,才客客气气的叫我一声“美女”。以前那几个都比较写实,直接喊我:“三个胃。”
得名由来是我太爱这里的火锅,每次奉还残云后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许愿:“老天,再赐予我三个胃吧~~”有一次太过失态被当时端菜过来的一个服务员听到,以后就成了我的绰号,只要一看到我就特狭促的叫:“胃,你好吗~~~~”
看了看眼前这个带着客气而陌生眼神叫我“美女”的小姑娘,我也很生疏的回答:“就我自个儿,我想去山水关。”
山水关是一个雅间的名字,就是我们的老地方。
那小姑娘跟对讲机说了两句话,为难的看我:“山水关已经有客人了,能不能换一个?”
我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地说:“山水关旁边的也行。”
她笑:“有,你跟我来。”
我跟在她后面走过去,走过山水关的门口,刚好一个端菜过去的服务员开了门,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整个人都僵掉。
居然是苏亚文坐在那里。
他也看到了我,整个画面似乎有一瞬间的定格,我目光下移在那些点的菜上面,羊肉两盘,午餐肉一盘,粉丝一盘,油麦菜一盘,金针菇一盘,冻豆腐一盘,旁边还有一包绿豆面和一瓶最大的橙汁。
何止是熟悉,简直是一模一样。
和两年前他走的那天,和之前每一次约会时的都一模一样。
我这一句“好巧”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他把辣的一边转到我面前。
人物:一对旧情人。地点:恋情消逝的原点。时间:女主的生日。
小说开端三要素都齐备了,再加一个情节就能成文了。
我预感事情要向狗血的一面发展。
我默默低头啃青菜,可是这房间里除了火锅突突沸开的声音,显得太静了,静的让人受不了,于是就没话找话:“嘿嘿,之前一直很想来,可是老是没空,可是真的过来了,发现其实也没记忆里那么好吃。”
他笑了笑:“是啊,很多人一心追求的其实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觉得自己像是捅了马蜂窝,不敢再说话,只能继续低头默默啃青菜。
可是他好像被上了发条,依旧往下说:“就像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心里满怀着一个目标,可是等他到了终点,才发觉路上一起走过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我只是说了句火锅,你就思维发散成这样了,可是既然都说成这样了,我不得不开口:“也许你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已经往别的岔口走了,你回头看到的也是空。”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找得到。”
这下换我沉默了。
我就看着他手里大红的录取通知书若隐若现,心里觉得别扭。
我不聪明,不懂得举一反三,更没有穿越女主的那份自信,知道自己被众星捧月一般的追逐着。我胆子小反应慢,有自知之明从不敢自作多情。如果你后悔了如果你想回头,就请你直接的告诉我,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但是请你不要一直的隐喻暗喻,我没那么多文艺细菌也没那么多敞亮心眼,我真的不懂,真的不敢信。
你看人家宋子言多直截了当,人家都能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说了你不配。
你苏亚文怎么就这么磨叽这么粘乎呢,你就弄那么捆青草不时蹭过我鼻子不时擦过我嘴,可是一直没让我尝过滋味。
别让我猜了,我的犟驴思想第一条,没吃到嘴里的东西它就绝对称不上食物。
我觉着我脸上表情都有些冷了,实在是不想听了,就捏着筷子反宾为主的开始招呼他:“别只顾说话啊,吃饭吃饭。”
他的脸隐在白色水汽后面让人看不清晰,只有略显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从我十二岁开始子涵就是我的梦想,所以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她身边。”
越让你吃饭你话越多,还是拿了把盐专往别人疼的地方洒,制造二次伤害。
可是做为受害者的我,却只能闷头吃菜,满嘴的苦。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平平叙述一个故事:“可是我到了她身边之后,不是不高兴,不是不开心,只是总是觉得事情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我常常会想到你,刚开始我觉得是习惯,后来我想大概是愧疚,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诧异,干脆连借口都不找了,就这么一直想着心里也感觉挺好。”
碟子里的麻酱微微一漾,有液体滑落进去。
他叹了口气:“后来回国之后,我有空就想过来看看,看看以前我送你回去的地方,看看以前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很想遇到你又怕遇到你,可是到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不知道原因。后来在医院看到你,看着你嘟嘴害怕皱眉装可怜都是为了另一个人,我才终于懂了。以前子涵喜欢三哥的时候,我远远看着觉得很羡慕,可是那一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嫉妒。”他笑了一笑:“用你的话,就叫挠心挠肺肝肠寸断的嫉妒。”
我之前怨人家不坦诚,一份通知书还藏着掖着,可是眼看人家长篇铺陈,就要双手递过来了,我忽然不想听了。
那薄薄两页纸外面蒙着火红小火苗,太烫了。
于是,我继续捏着筷子很苍白的招呼:“别老说话啊,吃饭吃饭!”
他苦笑:“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原本也没打算说。子涵走的时候,我就告诉她想多留两天,我还是要走。因为我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前几天遇到你,我也是忍着,因为看到你我就知道三哥把你照顾的那么好,就像你说的,你已经转到别的岔路上了。可是今天你回来这里了不是吗?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我被他后两句话给呛到了,你原本不打算说,是看到我今天到了这里才又亢奋了?转来转去敢情又是我的错?我哗的站了起来:“苏亚文,你别太欺负人了!你不是在清华混得好好的吗,有必要还来这假惺惺的凭吊吗?是,我是不入流,我就一没名气没资历的不入流一大学,可是怎么说你也呆了两年,结果清华一挥小手绢,你屁颠屁颠就跑了。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像肖雪说的,这两年你对我就一点情分都没有吗?!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我那么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你,就在这个房间,你丢下我去会新情人,我还特欢快的跟你拜拜很安心的说你早点回来,你把我抛下十来天回来就说分手的时候多爽快啊。你现在又恋旧了,要从清华退学了,难道还指望我铺个红地毯挂个彩旗打个横幅欢迎你?我告你,我不是一冷冰冰挂个牌子的大学,我是个人,我有感情有心,感情是我自己的心也是我自己的,不是你说要就要,说糟践就糟践的!”
我深得穷摇奶奶真传,一大段话说出来居然连个哏都没打,气势相当御姐。
可惜这表情也太穷摇了,借鉴一下抄抄的四字成语,那就是标准的泪流满面。
到后来声音都颤了,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容易,到后来都快成嚎了。
他看着我,眼中有些我明白的光芒闪过,却只是沉默。
我还是站着的姿势,情绪发泄完了也觉得有些尴尬,开始后悔,刚刚吼完不如直接甩门走了,还有点气势。现在这样,他坚持闷葫芦不开口,我总不能再吼一通吧。
幸好这时桌子上我手机开始铃声大作,近段时间我从没觉得这铃声这么欢快。
……来自天堂的铃声。
手刚放上去,就傻了。
屏幕上大头贴的人抿着唇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是我威逼利诱非要拍下来的宋子言。
……来自地狱的铃声。
我手放在上面不敢接。
没有人说话,只有那铃声一遍遍的响起,苏亚文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看他,最终目光都不断震动的手机上。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不接反而显得我心虚了,于是我手一握,就想拿起来。
斜横过来一只手按住我,苏亚文看着我摇头:“不要接。”
手机在手下不停的震动,我手心里像是沁出了汗,而手背上的汗是他的。
手机想了很久,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脑袋有一种本能,只要遇到比较复杂混乱的情况,就直接一个反应,溜。
我抽回手,把手机放进包里,跟他告辞:“也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还是那样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他却忽然过来抱住了我。头埋在在我的肩膀上说:“别走。”
我的手还在门把上,也不回头:“放开我。”
他摇头,头发轻轻磨着我的脸颊:“不放。我知道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头。”
苏亚文同学,我喜欢过你,甚至于,我现在也喜欢你。
但是我不会回头,跟出不出这个门无关。
我正要推开他,就听到他在耳边说:“我爱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身上的力气都消失了。
以前看过一本书,江南的上海堡垒,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情景一直忘不了。男主问女主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女主说,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
我爱你。
我果然也不能免俗,或许所有女的都下意识的在等这三个字。
不用猜测,不用不安。
因为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忽然觉着之前自己一直挺累的,听了这三个字猛然放松,神经一松,又没出息的哭了。
苏亚文把我扳回来,吻着我脸上的泪,问:“这次谁也别迷路,谁也不糊涂,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我们两个人一起慢慢的走回去。
天上有星星,路边有路灯,身边有一个爱你的人。
嗯,挺心安。
我自我吹捧,这不叫原谅,这叫宽恕。毕竟他不是背叛我,毕竟他不是劈腿,他是在背叛和劈腿之前先告诉了我,然后才飞向另一个人的怀抱。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的几率有多少,一个人被她喜欢的人喜欢着又能有多少?我不是圣母,只是不希望若干年后缺着门牙一脸菊花的感慨,当年如果我XXXX,现在也许XXXX,现在只能回忆XXXX了……
太复杂的事情我搞不来,所以最好就把事情简单化一点。
我爱他,他爱我。
不违背法律,不违背道德。没碍着别人。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甚至于现在一点外力都没有,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
我不是刘翔,我只挑着在最最平坦的马路上狂奔……
我们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这种久别重逢还是挺不习惯,可是那种经过时间的亲昵还是能感觉出来。快到宿舍,我站住说:“你先回去吧,晚上开车不完全。”
他两手整了整我衣领:“我看你走进去。”
虽然很肉麻但是很受用,可是尽管很受用却依然很肉麻,我现在都已经是学校里资格最老的了,看着宿舍门口一对对年轻学妹学弟们卿卿我我依依话别的,再整这一套我这老脸都有点挂不住,就推他:“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这个人比较低调。”
他提议:“要不,你在前面走,我就在你后面跟着?”
……跟地下党似的,我嘴角抽搐:“算了,就现世一次吧,让他们看看,咱们西红柿也是有春天的。”
他又笑了:“好,带着我这个雄性西红柿去溜溜。”
一说这“溜溜”我忽然想起来肖雪的那句:“带你们家老宋出来溜溜。”
心里顿时一沉,可是我自认不曾亏欠他,这么想想才释怀了一些,可是心里到底还是重了,再浮不起来。
也不想再说话,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忽然感到苏亚文身体一僵,站在了那里,声音稍微有些变调:“三……三哥。”
一辆车停在宿舍门口很暗的角落,宋子言斜靠在上面,指间一星红芒,眼神却像是夜色一样阴骘。
虽然自认没有亏欠,我却莫名的心虚,可是看到车前面放着的生日蛋糕时,那股心虚又成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
下意识地,我往苏亚文身后缩了缩。
宋子言眼神更凶残了,他站在原地喊我:“过来。”
我出于习惯两脚很听话的就要往前移,可是苏亚文拉住了我。
他语带了一丝哀求,说:“三哥,你听我说……”
宋子言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我:“过来。”
我低头。
有奇怪的声音,我楞了楞才听出来是宋子言在低低的笑……他居然笑得这么难听。
我很害怕,充斥在胸口这种汹涌的感觉应该是害怕,我怕他会冲过来,可是他只是遥遥站在那里紧紧盯着我,几乎是执拗的只是说:“过来。”
我是过不去的,从你说我不配的时候开始,我就过不去了。
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过去过。
我嗫嚅地开口:“总经理,你……先回去吧,天都黑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都结巴不下去了,只能低头。
手臂上一紧,原来他真的过来了,苏亚文也愣在那里,直到我被拉着走了好几步,他才想起来,赶过来挡在我们前面。
不算窄的路,宋子言却没有绕的打算,只是看着苏亚文说:“我带她回去。”
苏亚文毫不相让:“我知道你一直很强势,可是有些事不是你决定了,就一定会按着你的方式走。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宋子言微微一震,沉默了许久才低头看着我:“我只问你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眼里几乎有一丝请求,我今天跟得了心脏病似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抽痛的最厉害。
看了看一边站着的苏亚文,我咬着唇摇了摇头。
宋子言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只一瞬间,又是往常的神色。
冷冷的,淡漠的,倨傲的神色。
他一寸寸放开我的手臂。
我看着他向着车走去的身影,手臂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热。
忽然明白了苏亚文那句话:
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头。
今天宋子言放开我之后,就不会在握起来。


28) 潜规则之辞职

“你高兴么?”
这是肖雪问我的第一句话。
我双手叉腰:“高兴,当然高兴,特别高兴,非常高兴,高兴的不能再高兴。”我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啊?美梦得偿旧梦能圆,我能不高兴吗?”
她冲我笑,笑得特轻蔑,带着好像看穿一切的目光:“我就问一句,你至于答这么多声吗?——你是高兴给我看呢,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呢?”
这人说话不厚道,我也懒得理她,直接两三下翻上了床,大字型摊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今天特高兴就对了。”
她也翻上了床,在我顶头用鼻子出气:“你是够高兴的,明天公司假就到期了吧,我看你到时还能高兴起来不?”
一说起公司我无语,终于还是忍不住,过了半晌翻过身来问她:“你说……今天宋子言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不是。”她斩钉截铁。
我“哦”了一声,躺下。
她念叨:“他绝对不是千里迢迢放下生意过来给你过生日的,他是刚巧今天出差回来了,吃饱了撑着开着车瞎转悠,嘿,刚巧又路过一个蛋糕房,又吃饱了撑着买了个生日蛋糕,刚巧又到了咱们学校,又吃饱了撑着在楼下瞎等,嘿,不巧就遇上你了——你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吗?姐姐圣母,成全你。”
我心里跟打翻了火锅锅底似的,火辣辣的烧心,只能大声嚷:“我说,我这枯瘦寒窑整两年,好不容易出头了,你怎么偏今儿个跟我过不去啊,你就不能让我独个儿傻笑一会?”
她好整以暇:“我是怕你将来独个儿哭。”
她呛我:“你苦等什么了你?前不久不还激情燃烧的岁月呢么。”
我哼了一声:“这能一样么这?”
“怎么不一样了?我就纳闷了,满汉全席都不吃,干嘛来将就着窝窝头啊,窝窝头也就得了,可还是曾经食物中毒过的。”
我回声:“诶诶诶,你怎么这么不实事求是呢,苏亚文有窝窝头那么寒颤吗?就算他是一窝窝头,还毒过我,可他现在说了以后想吃你就吃,总胜得过你战战兢兢的有一顿没一顿的吃满汉全席吧?”
她桀桀怪笑:“这可不像你啊。”
我疑惑:“怎么不像我了?”
她慢条斯理地分析:“如果是以前的秦卿,肯定说我就爱啃窝窝头了怎么地吧?!你现在倒是挺会比较的吗?嗯,够精明的。我以前一直觉着你是个缺心眼的,现在发现你是心眼够了,就是五脏缺了俩。”
我这反应了半天,怒了:“我怎么感觉着你是拐着弯的骂我没心没肺啊?”
她一脸无辜:“有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哪拐着弯骂你了?我不明明白白直直接接的骂着呢吗?”
我挫败,直接又躺下去了。
耳不听为净。
世界清净了,好久,我发现我闭着眼睛睡不着。
可是又不是像第一次约会时那兴奋与不安,我,只是睡不着。
肖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又响起,如同深夜迷梦的旁白:“虽然你和苏亚文已经都这样了,我还是忍不住咒咒你们。”
我知道她知道我没睡着,可是依旧没出声。
她那熟悉的带着调侃的声音一字字的传过来:“我咒你们,一个不小心就白头偕老了。”
我鼻子都酸了,我知道她不希望甚至是讨厌我的选择,可是却依然这么的祝福着。我用力的闭了闭眼,不想眼泪掉下来,不想让她知道,可是最后还是发出了小小呜咽的声音。
她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也不安慰依然是平常的语气:“心里难过就别端着,弄得自己很冷艳似的。哭完了就好好的往自己选的路上走,可是也别死心眼,真的走不下去了就回头看看,也许那个人一直在岔路边还等着你呢。”

路一直都在,生活还在继续。
不是说你旧情复燃了破镜重圆了,屏幕就在你们相拥的那一瞬间吧嗒定格,然后音乐起出字幕,大团圆的就完结。
中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水平还不够发达,劳动还是我们生存的必备条件,我还是得勤勤恳恳的去上班。
怕遇上某些不敢遇上的人,我早早的到了公司,刚坐下,久违的卫生巾姐姐就到了,看着她拿出一片卫生巾若无其事的擦桌子,我不禁感慨,这真是个好时节,不仅感情能修复,连经济都回温了。
又是忙碌的一个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去食堂吃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黄毛,从那天去赴宴之后我就一直请假,所以没能看到他。而在那之前,想到他和我不同性别同样身份,心里别扭也老躲着他。可是现在我们之间矛盾尽消,于是我朝他挥筷子:“黄毛!黄毛!过来!!”
他听到后转身往我这里看了看,脚下却没动。
我再接再厉,笑得很亲切:“过来一起吃啊!”
他又犹豫了一下,才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他一过来,我伪善的面具就撕下来了,又抽了根筷子专门敲他脑袋:“叫你就过来,耍什么大牌哪?”
他看了我一眼,却只是闷头吃饭,并不说话。
这孩子是真跟我拿上乔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最讨厌这么上赶着谁,于是我也低头扒菜,视他如无物。
他本来还挺能摆谱,结果我这一不说话,反而坐不住了,偷偷看了我好几眼,最终呐呐解释:“我是太累了,才不想说话的。”
我舞动筷子拆穿他:“你平时娱乐不就看鬼片么?能多累啊?”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委委屈屈瘪嘴:“前几天一直都没怎么休息,昨天晚上才从美国赶回来嘛。”
脸上表情霎时定格,连筷子都僵在了那里,我这才想到他是跟宋子言一起去米国了,为了掩饰这小小失态,我赶紧低头猛扒了几口饭。
他问:“你怎么总……”
我听不得,又用筷子敲他脑袋:“总什么总?!吃饭!”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也开始低头吃饭了,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他小小声的抱怨:“我是想问你怎么总吃这么辣的菜嘛……”
= =
我正气凛然的继续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下班的时候,苏亚文来接我,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有车一族了。想想原来我们都是学生,吃个火锅都是幸福,可是现在短短两年,都能唱很想再和你去兜兜风了,我相当自卑。
绕着他小车转了一圈,我忍不住冒酸:“车太次了!”
他扬眉:“是吗?”
我郑重点头:“你看这车居然是流线型的,多没创意啊,你说你一挺前卫的小青年,怎么也该整个大砖头型的啊?!还有这漆居然是黑亮黑亮的,太阳低下还反光,作为一名雷文读者的家属,你怎么着也得整个七彩的才算是称职吧!还有,你这车能一加速就跑个四脚朝天吗?不能吧,连四脚朝天都跑不到,你也好意思开着在马路上转?!”
他摸着下巴沉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惭愧了,这么着吧,明儿就把你这车给喷成彩虹的,上面还画上翻过来的乌龟,四脚朝天的境界咱车子是到达不了了,就等车身上的图画给圆梦吧。”
他这一长溜的我没听全,就注意前面一句了,小心翼翼开口:“你说……什么我的车?”
他摇了摇手上的钥匙:“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我本来还想让你报个周末驾驶班呢。”
他这话一说,世界立马就变样了,我再瞄了瞄“我的车”一眼,很坚定的说:“刚刚没看仔细,其实仔细端详一下,就会发现,这车子其实是气质耐看型的,人嘛,不能肤浅到以貌取车!我决定了,不能因为它长得丑就鄙视它,还是让它保持原貌!!”
苏亚文捏了捏我的脸,摇头笑:“怎么说都是你,我就不该跟你开这个头。”
他的背面就是夕阳,红红的一张大饼挂在天边,我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嘴边的笑容,就觉着特温暖特安心特幸福。
可是余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公司大门里走出来,衣服依旧笔挺如新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人也是依旧的清俊卓绝。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只一眼,似乎是看到了路边一个路灯一个建筑,那么的不在意不经心不相关,视线就不着痕迹的就滑了过去,一刻也没有过多停留。
我的心像夕阳一样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连笑容都僵硬,苏亚文察觉,问:“怎么了?”眼光也跟着看过去,怔了一怔,笑容也淡了几分。不过仍是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状似愉悦地说:“上来我先教教你。”
我也极力堆出一个笑,边上车边说:“学得好是我聪明,学不好是你教得烂!”
他不说话,直接回给了我一个倒拇指的姿势。

从那天开始我就故意错开了下班的时间,其实他也忙,我虽然算不上忙,但是上班时间固定的占用了大段时间,像样的约会也就是周末看个电影,平时都是下班,一起吃饭,吃完饭他就得开车送我回去了。
可怜我身在郊区,这恋爱谈的,估计除了同居能解决,不然就一直跟赶着催着似的没时间。
可是我们的关系还是河蟹的!
而且我心中存有将河蟹进行到底的志向!!
不过有时候看到工作刚上轨道的他一身疲惫还得开车送我回去,还是挺心疼的。有一次我终于贤良了一把:“别送了,来回都得一个多小时了。”
他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宽慰他:“没事,我有苦力呢。”
他先皱眉:“男的?”
我点头,看见他愤怒的小眼神,赶紧解释:“黄毛就跟一小宠物似的,你会没事干在意一条藏獒是公是母吗?”
他问:“黄毛?”
我点头:“就是我们公司的展经理,比我小,绝对没威胁!而且长的比我都娇嫩,你说做为一个腐女我会黑心糟蹋他吗?当然是把他送给别的男人糟蹋啦!”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和他很熟?”
我想了想,说:“就是饭友加偶尔的影友。”
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你知道他……和三哥的关系吗?”
这是这么多天我们第一次提到宋子言,我错开眼,可有可无的答:“知道啊,黄毛住的不就是总经理的房子吗。”
他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知道。”
接下来又是沉默,我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不过说真的,你别再天天送我了,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晕成烟熏妆了,这娇艳劲儿让我这个素面朝天的正牌女友情何以堪哪。”
他点头:“好的,我决定了。”
我摸摸他的脸,很慈母的表情:“乖,真听话。”
他瞥了我一眼:“以后除了晚上送你回去,早上还得接你过来。”
= =
我不得不学习咆哮马问一句:“为什么啊?”
“你刚不是拿藏獒举例吗?”他又瞥我一眼,说得理所当然:“我的答案是,就算是你身边有藏獒,那也只能是母的。”
= =
可是这车接车送的忒招摇了,虽然每次我都故意错开了时间,可是总是有同事遇到。这一天,连一向对八卦很不敏感的卫生巾姐姐都过来问:“这几天老听说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和总经理分手了?”
“没。”看到她更疑惑的眼光,我说:“我们没在一起过啊。”
她怀疑的看着我:“没在一起过?那以前你们同进同出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强调:“是真没在一起过。”
她还要再问,孙经理却来了,也是探究的怀疑目光,把手上的文件交给我:“等下把这个送到会议室来。”
多熟悉的一句话,可是这次我只能拒绝:“孙经理,我现在手上有事,你找别人吧。”
她冷冷地:“那就把手上的先放一放。”
我嗫嚅:“可是……”
她不理我,抬腕看了看表:“三点送上来。”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看着文件有些发呆,俗话说办公室恋情最要不得,分手了还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尽管没有牵手分手这一说,我也觉得难堪,难堪到一点也不想要见到他,最好连他的名字都不要听到。
三点的时候我抱着文件到了会议室前面,在门口一直踌躇,只是不敢进去。
手几次放在门把上都又缩了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忽然从里面开了,我猝不及防站在那里,一群正往外走的人都愣在那里,刚巧前面的就是孙经理,我低着头把文件递过去:“孙经理,你要的资料。”
她责备:“会都开完了。”
我“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挡着他们的脚步。
脑子有些乱,好像这么站着也不对,好像手这么放着也不对,好像头应该更低一点。
这么恍惚着,混乱中一个人撞到我,我本来高跟鞋就穿不太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文件散了一地,可是依旧不敢抬头。
那人想扶我,动作却停在那里,我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鞋朝我慢慢走过来。
那么熟悉,熟悉到我的心似乎都在跟着他的步伐跳动。
这么久,除了那一次在公司门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而且离得这么近。
心里仿佛有了什么奢望,可又不敢去想,只是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
最终,他只是在我面前稍稍停了一停,却毫不犹豫的又抬脚离开,越走越远。
其实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
在今天之前,在来公司之前,在学校就知道。他是有礼的温和的儒雅的,可是他的有礼温和和儒雅都有度。因为这个度而疏离,而冷漠。
我以前常常抱怨,他这么折腾我,为什么不能像对其他人一样,看似如沐春风实则漠不关心,我羡慕那些被他隔绝在世界之外的人。
可是,现在我终于被隔绝了。
他看我的目光那么平那么平,我终于成了我曾经羡慕过的那些人,他不在意的那些人。
刚刚撞到我的那个人在一边急切的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摔伤了?”
我这才发现眼泪在流,一直一直在流。
他不会再回头,他不会再看似不耐烦、似乎不留意却一直的照顾我;他不会在每次我被噎得气呼呼的时候,看漫不经心却带着笑的看我;因为他已经不会再那么慢条斯理的,若无其事就把我噎得气呼呼的了……现在,即便是我站在他面前,他也吝于再给我一丝多余的目光。
或许在不经意间,我曾经到过他的领域,现在也终于被驱逐出境了。

下班苏亚文接到我之后,紧紧盯着我就问:“怎么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说:“摔到了。”
他没说话,我也沉默,我们之间静得只有风声穿过。
过了半晌,回头看了看夕阳下被笼上一层金的公司大楼,我终于下了决定。
回头跟他说:“我想辞职。”
他只稍稍怔了怔,眼底浮现的是一种全然的放松和欢欣,可也只是一闪而逝,脸上又有一重深刻的悲哀,不过仍旧是笑了:“好。”


29) 潜规则之旅游

打好了辞职信,第二天递了上去,孙经理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让我转去人事部。
田经理脸上的表情和孙经理一样古怪:“这辞职信……你的?”
我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就饱含暧昧地落在我的小肚子上,脸上还露出一副诡异的了然神情。
我浑身恶寒,赶紧叫他:“田经理!”
他“啊”了一声收回眼光,说:“其实请个假就行了,政府对你们女同志这种状况是有政策保护的,没必要辞职。”
你这秃脑袋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啊?我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晰:“田经理,我是真的要辞职!”
他看了看我正经八百的脸,拿起了章要盖,可是想了想又落下:“你先在这等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说着就挪动着胖胖的身躯到了外面走廊上。
其实这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加上他的嗓门实在是不小,那句恭恭敬敬的“总经理”特清晰的传了过来,我不自觉把背挺得笔直,手在膝盖上蜷握成拳。
他说了几句话,后面就只剩下好好是是的回答,等到他再推门进来,才发觉手心密密的都是汗。就像是自己刚经历了一次高考,心急火燎的等了好久,等到分数出来了却又不敢去看。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坐回原位拿着章啪的盖了上去。
我这脑子一晃悠,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到底这算是题名还是落榜,自己也糊涂了。
把个人档案交给我的时候,他还好心劝慰我:“虽然我们公司的条件是其他单位不能比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也要看到别的地方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所以小秦你也不用太难过。”
= =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我嘴角抽动出一个“谢谢”就起身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叫我:“小秦啊。”
我回头,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只摆了摆手就让我出去了。

消息的传播绝对是超光速的。
尤其是我这种风头浪尖注定低调不能的大人物!
我刚回到部门,里面已经一堆人眼泪汪汪看着我了,就连那个和我不太对盘的薛艳艳眼眶都有些红。万众瞩目下,我很是感动,很领袖的挥了挥爪子:“我已经为人民服务完了,以后同志们就要辛苦了!”
他们都没说话,我走回座位上。其实今天因为要迎接生命中第一次辞职,昨晚上基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压根没睡,天一亮就早早来了收拾好了东西。我过去抱起那个炒鱿鱼经典道具小纸箱,再度向他们挥手致意:“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虽然现在我风紧扯呼了,但是大家不用太伤心,以后山水有相逢后会终有期啊。”
我这刚说完,一个人肉团子就飞过来了,薛艳艳已经热泪盈眶:“秦卿,非走不可吗?”
我无奈点头:“我这个优异资源也不能老让你们公司占据啊,总也得去提高提高别人的生产力战斗力综合实力吧。”
薛艳艳“噗”的也笑了,泪意是没了,这脸上更不舍了:“虽然我们之前有点小不愉快,但是我从心里面觉着你这人挺好的。”
我汗颜,我是最怕有人忽然给我来一通真情告白的。第一,我觉得忒肉麻,根本告还不回去,第二,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深沉谦虚还是感激涕零。但是被一个人夸,尤其是以前一直不待见你的人夸,心里还是比较受用的,于是只能讪讪地回答:“还好还好,离诺贝尔好人奖还差点。”
她接着告:“你看咱们部门里这么多女的,买了新衣服都爱问你意见,因为你虽然眼光不咋地,可是也不来口是心非那一套。而且你平时干嘛都不跟人较劲,大家都觉着在你面前特放松,也不担心你背后使绊子——虽然你这智商也使不出什么绊子来。其实我特羡慕你这性格,不拿着不端着,虽然看着挺俗的,可是跟谁都能处得来,还不带勉强的……”
……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赶紧伸手打住:“关于我的种种优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就不用一一列举了。”
她拉下我的手,更诚恳的说:“你不知道,其实我是最该感谢你的那一个。以前吧,我总觉着总经理那样的人高高在上,我是够不着的。可是看到连你这样的都能成功了,我就觉着我这几年的单恋迟早也是能开花结果的,所以我从心里特别感激你,真的!”
看着她特诚恳的小眼神,我终于彻底被打败了。
我这人或许真是没被人夸的命,上次有人夸我还是大一的时候。学校里有一收废品的,我跟肖雪就把宿舍的饮料瓶子整理了去卖,结果一过去,那唐山的老大娘都赞不绝口:“这小姑娘长的真俊哪,这俊的都没边了!”
我这心里乐滋滋的能冒泡,肖雪翻了个白眼问:“大娘,你眼睛好使不?”
那老大娘很是惊讶:“你咋知道的?我小时候得病把眼烧坏了,现在看啥都模糊。”
= =
让往事留在风中!

终于从又一个明褒暗贬的同志魔爪低下脱身,我抱着小纸箱出门,当然纸箱里已经多了很多同事给的小礼物,卫生巾姐姐这次出乎意料没送我任何卫生产品,而是送了我一张很实惠的超市消费券。(回去仔细看了才知道,那也是兑换护垫用的……)
很快到了楼下,看着刚刚有人走过还在微微晃动的旋转玻璃门,我这脚跟灌了铅似的。脑中不断浮现一个画面,就是我双手将纸箱一抛,转身飞奔上电梯,气喘吁吁闯进人事部,抢过我刚刚递上去的辞职信刷刷几下撕个粉碎……
这种情境就像是考试时幻想撂下考卷在一种监考与同学面前昂首出考场一样,注定只能是意淫。
尽管很慢很慢,可是一步一步地,总还是挪了出来。
没来得及感伤,出了门就看到苏亚文在太阳底下等着,我走过去很惊讶:“你怎么在这?”
再看看地上一截截散落的烟灰,我单手叉腰凶巴巴:“吸烟了?”
他也不回答:“上车吧。”
车子很快就启动了,公司大楼从后视镜里变小变小再变小,或许是外面太阳光线太毒,我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闭了一会眼睛,终于还是得承认是舍不得,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也太少,不能多想,我有气无力靠在车椅上,喃喃感慨:“我觉得很难过。”
出奇地,苏亚文没有说话,我看过去,只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紧握都有些泛白。
直觉上,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赶紧开了个玩笑:“我这一想自己工作没了,收入没了,心里就难过得跟被煮了似的。”
他说:“放心,有我养着,保证每个月还能让你吃顿肉。”
我摇头:“不行,经济决定地位。”
他无奈:“那咱们就找新工作。”
这么明示暗示都不明白,我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怎么这么笨哪,直接把收入给我不就得了!这样既满足了你想养我的愿望,也能保持我的地位,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好事成双,多互惠互利的政策!”
……半晌后,他不可思议的感慨:“你真是太有才了。”
……秉着谦虚的传统美德,我只能默认。
可是这车越走稀奇,我趴在车窗上问:“这是去哪儿呢?”
他说:“火车站。”
= =
多言简意骇的废话。
“去火车站干嘛?”
“旅游。”他回给我一个特灿烂的微笑:“让刚失业的你散散心。”
我奇了:“你不刚上班吗?”别为了我这个失业的人把自己也整失业了。
“没事。”
他回答的特理所当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分得清主次。”
言下之意,我就是内主,工作就是内次。
我抚额叹息,这厮嘴太甜了!

我们俩人也没准备,只能凑着最短时间出发的旅游景点的车票。
山东,泰山。
六个小时的车程,在这四分之一天之前,我还是一个为着工作在繁忙都市庸庸碌碌的小工蜂,而这四分之一天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寄情山水悠闲潇洒的的旅游人士。
这种抛开枷锁的感觉,不得不说,实在是爽!
幸好不是节假日,外地旅游团并没有令人恐惧的多,可是临近炎夏,也算是避暑景点,特意避开旅游热潮的人也不算少。从下火车到走出火车站,手里已经塞了不下十张名片,都是凌晨接晚上送的市内旅行团,我们决定先找了住的地方再挑一个合适的打电话。
没想到饭店还是够满的,我们找了好几家,最后到了一个挂着三颗小星的饭店。苏亚文从柜台那边回来,问我:“这附近的都找过,就只剩这最后一个了,可这个也只剩下一个房间。”
我坐在大厅沙发里看着杂志,漫不经心的点头:“嗯嗯。”
他接着说:“那些小旅舍的不卫生也不安全,要不咱们就订这个吧。”
我心思还被杂志上那个为了小三杀老婆的经典案例吸引,只是点头。
他好奇的凑过来:“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跟你说话都听不到了。”
我拖着下巴,眼睛还盯着眼前那一页:“你决定我服从,就算我有不同声音,你不也是求同存异把我的意见给存了吗,我也省得费劲,干脆直接跟着你走有出路了。”
他好笑:“我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我抬头呛他:“还不霸道呢,你看我现在都服从成习惯,凡事不开口了!”
这话一说我们俩瞬间都僵了。
心里有点冷,因为知道这习惯是如何养成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已经成了自然,自然而然的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想,一切交给别人做决定;习惯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跟着别人的决定走。
这个人绝对不是都凡事哄着我让着我的苏亚文。
我看着他向来黑亮的眼神一直黯淡下去,而那沉沉眸子底处流动的似乎是痛楚,我勉强笑笑,站起来抓住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往前走:“先把东西放房间吧。”
他也笑笑,任由我拉着走。
其实我们主要是他心血来潮要旅游,我屁颠屁颠的也来了,根本没带什么东西,进了电梯看到彼此两手空空哈哈大笑着又跑了出来,决定先去逛逛街。
做为两个旅游者,我们这职业装扮实在是太不专业了,于是在地摊上买了粗制的体恤,泰山留念四个血红大字印在背面,我们预计着要在这呆三天,就一人买了三件,还有肥大宽松的棉布短裤,胶质的平底鞋,并且不顾他反对还一人配了一个牛仔帽。
整套配起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又在外面吃了饭,已经是晚上了,到了房间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
他先进了浴室,我坐在那就开始胡思乱想。其实原来我们也一起出去旅游过,那时我们的身份都是学生,虽然他不是穷学生,可是我们两个人出去,他又死气掰列的挺讲究,就老是经费不足。有时候我们俩人就在一个房间挤着,我这人比较传统,坚持车没有票是不能随便上的,更何况连个预定票根都没有。还好他也一直没要求,我们俩就做到了超级纯洁的盖着被子纯聊天,这话跟别人说都几个人信。
其实那会儿我心里有时候也骂他傻,你说这人吧忒老实,虽然我对你表明过态度,可是你也能争取放宽一下政策,或许我半推半就就从了,结果这孩子实诚到家了,坚持路线两年不变,愣是一次左倾主义轻率冒进错误都没犯。
刚开始半年我对他还比较提防,后来基本上都是他提防我来者。
可是这次,我又开始提防他了。
最难堪的是,这次,我连提防都不能再理直气壮了。
我冥思这功夫,他已经出来了,穿着那白色体恤肥胖短裤跟拉小车卖西瓜的似的。不过再看那张脸,我唏嘘,要卖西瓜的都长这样,那也绝对是广大女性同胞的福利。
他边擦头发边走过来,看到我发呆,习惯性的就要来捏我的脸。这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下意识,只是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就躲了过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浮现的是明明白白的受伤。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的收回手,也不看我,只是不能置信的陈述:“你躲我。”
我很想说没有,可是这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苦笑:“你躲我什么,怕我什么呢?”
我低头,也只能低头。
许久,只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还有开合柜子的声音,最后他说:“我睡在地上好了。”

六月的天气,不开空调不免燥热,开了又有些凉。
想必地上更凉。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照着地上阖着眼睛的苏亚文。
我知道他没睡着,他必定也知道我没睡着。
可是我们只能这么僵尸一样挺着,不敢翻身,不敢动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维持着幸福的假象。
脑海中响起肖雪问的那句话:你高兴么?
我高兴,我是真的高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没有无意间提到或想起另一个影子,我是不自觉的高兴。可是这高兴像是充了气的气球,却每每在他一转身短暂分开就瘪了,心里空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或许这种高兴也只是高兴而已,像原来那样无论他在不在身边都能把胸口胀得满满的才叫幸福。


30) 潜规则之回头

因为头一天联系好了旅行团,第二天四点多就有车来接我们,不知道是忘性太大还是把这太平粉饰的太好,上演了一出昨日一觉泯恩仇,把这第二天彻底当成了另一天。
车子平缓的往泰山行驶,我这昨天没睡好今天起好早,就歪在苏亚文肩膀上一路哈喇子流到了泰山脚下。人也算是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往上走,就算再美的风景看到这场面也打折不少,我不禁为这美好的大自然一悲,顺便再骂骂这嗖嗖直往人衣服里钻的山底小凉风,我这胳膊上顿时被冻得汗毛直立。
苏亚文看了看下面,说:“你在这等着,我去买两件衬衫去。”
我这一看,下面还真有认准商机卖大衬衫的,赶紧说:“快去快去!”
他转身下去,我就抱着胳膊等。忽然,肩膀上一沉,我这心一动,有人对我毛手毛脚?!这回头一看,嘿,还真是只毛手,这汗毛长的都能当手套用了。是一老外带着灿烂的大笑脸冲我乐,我也笑了回去,他收回手几里哇啦的说了一大通。
好几个单词都特别熟,可是是真不懂,我只能表情不变冲他继续笑。
估计是看我听不懂,他又几里哇啦了一通,我再接再厉接着笑。
后面一对学生情侣过来,那女孩子落落大方的接过话,虽然口语不太流利,表达也有些生硬,但是俩人这么指手画脚了一番,那老外还是很满意的走了。
对于这对小情侣,我表示了由衷的赞赏:“好样的,给咱们中国人长脸了啊!”
他们也挺不好意思:“没事,我们也当是练了口语了。”又看我:“看你们样子也是学生,也是跟我们一样逃课趁着不是旅游旺季来爬泰山的吧。”
“我们?”我一回头,就看到苏亚文拿着两件衣服冲我乐呢,看到我看他就慢慢走了过来。
我掐他胳膊:“你是从刚刚就站在那了吧,你说你一正牌海龟的就好意思看我一土鳖在这丢人啊?”
他但笑不语,那对小情侣倒是帮他开脱了:“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们正好是英语专业,今年都大二了才勉强能跟他对上话,你听不懂也很正常。”
他这话一说,我斜眼一瞅苏亚文咧的大大的嘴角……
更丢人了!!

那对以解围为马甲打击为真身的小情侣终于是走了,我拿过苏亚文手里的衬衫穿上,虽然是麻木的,但是的确温暖了许多,两个人就开始往上面爬。
天没亮,周围黑乎乎的一片,虽然山路外面偶尔有几盏灯,也不太明亮,只能跟着人潮往前走。可是依然得牵着手,一来防着被人群挤散了,二来万一踩空了也能拉着。这么爬了有快一个小时,我终于阵亡了,自暴自弃的往路边一坐:“走不动了。”
他就催:“都已经到了这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我耍赖:“那你背我。”
他答应的很爽快:“好。”
这下换我愣了,这漆黑山路又不是平地的……
他笑笑,拉我起来,山林稀薄的雾气中眼睛黑亮透着一种坚定:“两个人的路,你累了,就趴在我背上让我背着你走,反正总是能到终点的。”
我觉着这话很有哲理,可是既然他心甘情愿挨我就厚颜无耻直接扑上去了。
就这么趴在人肉垫子上颠了一会儿,我觉着过意不去了,就说:“看你体力劳动挺辛苦的,要不我这一半调子文艺青年给你吟诵一首我自己刚创作的诗歌?”
他说:“好。”
我长长吸了口新鲜空气,饱含深情朗诵:“远看成岭侧成峰,高低正斜各不同,不识泰山真面目,皆因身在此山中。”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不对吧,这是你原创的吗,我怎么听着这么熟呢?诶,这不是苏轼写的吗?”
我仗着体位优势拍他肩膀:“怎么这么不识相呢,我说了是原创当然原创了,可能以前看过苏轼那首诗,所以一不小心受了他影响,但是依然不影响我原创的性质。”
他摇头:“你这影响可真够大的,大体没变就给抄过来了。”
我恼羞成怒:“什么叫大体,他写了岭写了峰,写了不识真面目,后人就不能写了?按你这个说法滕王阁序和兰亭集序还是抄袭呢,那么多武侠都掉山崖什么的不是更抄袭了!再说了,你跟苏轼亲还是跟我亲啊,连这点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觉悟都没,你还怎么做我亲友团呢?!”
他哭笑不得:“行,行,你们这最多也就算是文风有相似。”
孺子可教,我赞赏点头:“这还差不多,明着说吧,我就是以此诗向伟大的苏轼先生致敬的。”
他也跟着起哄:“你也太谦虚了,就你这艺术造诣哪用跟他起哄啊,没他你照样光耀千古。我现在甚至觉着他也就是比你早生了几百年,不然肯定也是你烈日炎炎下一抹微弱的小光芒来者。”
我几乎要热泪盈眶,两只原本环在他脖子上的爪子忍不住拍了拍,你真是太有才了!!
他还是比较谦虚的,不以我鼓掌喜,只是喃喃了几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问:“你念叨什么呢?”
他跟猜谜似的:“我是在想,现在究竟是我在庐山里还是你在庐山里呢。”
我深深不齿他的智商:“咱们谁都没在那,咱们都在泰山上呢!”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笑得尤其欢畅,欢得都把我惊了一跳。
正想问他抽得是哪个方向的风,山顶就已经到了。我从他背上跳下,拉着他挤到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仰头看天。
适才还是墨般漆黑的天空已经渐次亮了起来,欣喜的是,日伯伯不负众望没让我们久等就就始出来了。
那一轮光芒初初滑过海平面的时候,无论怎样的词语都形容不出那一种气吞山河的磅礴气概。在这样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面前,人有多么渺小,那些我们为之疯狂的名与利在这一瞬间变得令人嘲讽的可悲。心里不止是赞叹,还有悲伤,因为知道它太短暂,只有这一瞬,更为了它的美丽,那种恨不得化身其中的感觉让人无望。
可是也不仅仅是无望,在这一副天赐的画面前,所有的喜悲似乎都化作虚无,而在这一瞬间,又仿佛所有隐藏在心里最深处最细微的情感都溢出了胸口。我紧紧地,只能紧紧地用了全部力气抓着身边人的手语无伦次着,声音都激动的颤抖:“你看,这有多美!真TM美,是不是?是不是?!总经理?”
一只手按在我的手背上,苏亚文回头看我,声音异样的平静:“秦卿,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茫然回头,他脸上被蒙了一层似金似红的晨光,灿烂得夺目,可是他的眼像是最深最沉的一潭寒水,只是平平的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叫了我什么?”

上午十点三十五有一班回去的火车,我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旁边是一个母亲带着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哭闹,高亢尖锐的刺耳。在站里车帘是不能拉的,外面一张张或焦急或空洞的脸孔都匆匆来过,可是没有他。
他说了不要说再见,他说了永远不想让对方看到彼此的背影。
他说到做到,果然没有来。
车上的人渐渐安顿了下来,喇叭里甜美的女声提醒我们火车即将开动。
最后一次望向窗外,我还是看见了他,那个熟悉的背影在人潮的后面。
他真是说话不算话。
是他说要这样一直走,不要迷路。可是他又说,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才是让我迷路的岔口。是他说我走得累了,他会背着我走向终点。可是他又说,其实有些事越是努力反而越事与愿违。
他说:“你一直在庐山里,我也想陪你在那里,可是总是有日出能驱的散迷雾,我不想你将来后悔,不愿你将来怪我。”
他说:“这些天我已经一点点的看明白,已经一次次的看清楚,所以不要这么残忍再让我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他说:“趁着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你,趁着来得及回去找他,不要像我一样。”
他从来都说话不算话。
他从来都在撒谎。
两年前,他骗了我。
两年后,他骗了自己。
他每一句都说得这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可是我看得到他弥漫的悲伤,可是他还是这么执意的推开我。因为他知道,那些日出美景那些生命中所有的礼物,我心里已经暗自期冀与另一个人分享。
我能够骗自己,能够这么一路走下去,他却不忍心。
其实他对我从来都不忍心,多么温柔的慈悲。
而我从来只是被动,在别人铺设好的道路上,任由别人拉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原来我才是最不勇敢最自私的那个人。
一直一直地,像缩头乌龟一样,连放弃这样的事都要被我放弃的人来替我完成。
火车慢慢的驶离了车站,速度逐渐加快,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再也看不见。
我头抵着车窗,泪水潸然而下。
谢谢你的微笑,曾经慌乱过我的年华;谢谢你的只字片语,曾经让我辗转难眠无数个夜;谢谢你温暖的手,曾经牵着我走过的那些岁月。谢谢你在我对爱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把我爱得那么好;谢谢你让我在想起你时,嘴边浮起的不能抑制的笑;谢谢你的伤害,让我不知所措之余,让我学会成长;谢谢你的回头,让又鼓起对爱的勇气和自信;谢谢你的放手,让我去追寻自己幸福的方向。
我该有多庆幸,人生的第一段路就是与你同行,尽管注定走不到最后。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我不会忘记……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空有些小雨,下了车,旁边有不少异样的目光。我这才发现自己穿得还是泰山留念的衣服,四个血红大字在背上贴着,加上那销魂的短裤的布鞋,整个就是一卖瓜的王婆。
在外面坐上了出租车,那个师傅还乐呵呵的问:“刚从泰山回来?”
我点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肿得核桃似的眼睛。
那师傅启动了车子:“去哪?”
本来想报学校的名字,可是到了嘴边却报出了宋子言的地址。
晕晕乎乎的下了车,站在那熟悉的大门前,我……不敢进。
虽然我掩饰的很好,可是每个早上没人拍我脸叫我起床,我不习惯。每天晚上没人没收我小本本,我也不习惯。甚至每天没被他冷冰冰的冻两眼,我都浑身不对劲。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身上的确有被压榨被蹂躏被统治被剥削被使唤的M体质。
我是一直想他来着。
我是别别扭扭的不愿意承认,偏偏心里已经贼在乎他了来着。
我是孙猴子能一个筋斗云翻开,可是魂魄已经被他压在五指山下了来着。
可是我辞职时,他回答的多痛快,一点不拖泥带水半点都不留恋,连我违约金都不要了,相当于倒贴都乐意让我走。
哈佛啊哈佛,我原来都只是一旁听生,现在估计连校门都进不去了。
我自悲自怜。
低头叹息了一会儿,抬头时,眼前忽然有一张惊悚的大脸。
王大爷盯了我许久,啧啧叹息:“哎,小狐,你这次终于整了啊!”
我闷,为什么我每消失一段时间,您就以为我去整容了啊!!
难道你儿子女儿谁家是开整形医院的?!
我张口就要反驳,他已经背着手走回去了,边走边摇头:“可惜你这次手术太失败,俩眼整得跟胡桃仁似的,怪不得宋先生这几天那脸都阴沉着。”
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凑过去:“宋先生这几天心情不好?”
他谆谆教导:“虽然宋先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你也不能用这一双眼去试探他耐心啊?小狐啊,你得听大爷我一句劝,哪个不想自己爱人漂漂亮亮的,你本来就够不了标准了,现在还整得变本加厉。不是我说你,在手术成功之前,可得把他看紧点,小心后浪把你给拍死在沙滩上。”
= =
算了,我不跟您打听了,消息没套出来,我估计自己先气得胸爆而死。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种窃喜,我明明摇摆不定,结果这大爷慧眼识英雄,把我揪出来了,这就是天意,天意让我进去。(任谁杵在门口都能被发现,你还提升到天意了,苍天会下迅雷劈死你的!)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走了进去,出了电梯才想起这个时间宋子言在公司是不会在家的。门紧锁着,我的钥匙也在学校,我就原地坐了下来等。
倚着墙,我把我们相识的过程从头到尾整了一遍,发现他对我绝对不是没感觉的!他对我一直很特别,可是这个特别也很特别,因为这个特别不是特别好。
我们相处的模式更像是,偶尔他挖了坑让我往里面跳,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挖了坑,他再轻飘飘的把我推进去。然后我就一步步的沦落为煮饭婆子暖床的电热毯子还有供人使唤的小丫头片子。
偏偏没一个身份,能显示他对我有男女感情。
可是如果没感情,他干嘛给我这么多的身份?
我仰天花板长叹,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转念一想,估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这么闹了一出后,估计连煮饭婆子电热毯子丫头片子都做不了了……
想着想着,我头放在蜷着的膝盖上就睡着了。
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的,规律的平稳的闭着眼睛都能分辨的步伐。
我抬头,果然是他,我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他只是看到我时几不可察的一怔,然后就漠然的从我身边走过,仿佛不认识我。
我看着他惯常的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再没看我一眼。心里那个小乌龟又开始把脑袋往壳里面缩,我觉着我真是够了,痴心妄想什么呢!
愣了很久才扶着墙站了起来,脚有些麻,我转身想往后走。可是挪不开步子,因为舍不得,因为不甘心。我上午才意识到自己的懦弱与被动,难道下午就要让这两个再上演一回?我似乎看到那只小乌龟嘴边的嘲讽的笑意。
可是这个男人我多爱啊,从心底里就离不开。我深吸了一口气,人总要豁出去一次,我这次把二十几年从没有鼓起的勇气都聚在丹田了,决定就算丢人也要丢上这么一次!
气势汹汹走到门前,举手敲门,门居然没关,我这气势太足,力气太大,一下子就给敲开了。
我愕然,门内也是宋子言同样有些错愕的脸。
我看他站在门口手还悬在半空,就积极打招呼:“嘿,嘿嘿,你要出去啊?”
他本来稍稍有些不自然,一听这话抿了抿嘴,脸色一沉就往回走。
我这没头没脑什么话啊?!刚刚的气势一下子就灭了,再说了,看他者架势一见我就走,估计也不老想见我的,心里那小乌龟站在电梯门口朝我招手:“归来吧,归来哟~”
脚步开始不自觉慢慢往后退。
可是看着那个背对着我的拿着水杯在喝的浅灰色身影,我走不开。
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冲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他身体一僵,却没推拒。我把头赈靠在他背上,喃喃:“我回家了。”
在他背上我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一窒,只一窒,他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清晰冷漠地,他说:“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