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17

粉笔琴: 第五卷 (完)

第五卷 花落情归

上章 谪仙续花约

当蝉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并且在自己的栖梧殿里。她伸手揉了下头,刚要说话,就看到了秋月的脸:“主子,您醒了?”
“恩,我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蝉衣刚说着想到了冉冬夜的坠楼之下,地上那一片漾开的血水,不由的觉得胃部一阵抽搐,立刻有些恶心。
青柳眼疾手快的送上木盆去接,但蝉衣却只是干呕,并没呕出什么。
“别去想那场景,那只会令您恶心。”青柳轻声地说着。
“不过是个阁楼,他们跳上跳下的倒没事,她倒……”蝉衣说着抿了嘴,眉蹙了一下。在她的意识里,她是完全没料到夜昭容是这么个死法。
“她是头戕地,脑浆迸裂……”青柳随口说着,被秋叶横了一句:“你怎么还说,难道你要主子继续恶心吗?”
“……”青柳赶紧低头闭嘴,她在这殿中的三人里自然是最没资格说话的。
“好了,我不想就是了,诶?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好像晕了是吧?”蝉衣说着眼看着殿内的三人。秋月和青柳凑在自己跟前,秋叶则手里拿着个绣棚。
“主子,您是大王抱回来的。咱们也没去,并不知道是怎么了,只听了跟着您去的侍从回来说了那事,说是你见不得那场面,一看之下呕了心。大王送您回来就去传了御医,这会御医还没到呢,您就醒了。主子您没哪里不舒服吧?”秋月问着给蝉衣递上杯水。
“没。就是不能想那而已。唉,大王呢?丢下我就……”
“主子您别多想,大王抱您回来一脸的着急,直嚷着太医怎么没来,可是您也知道这事还牵扯着什么使臣。还有夜昭容这死法。大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他嘱咐我们伺候您,还说您醒了或是御医看过了。就赶紧去奉天殿报信呢。”秋月急忙地说着。
“是啊,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哎,真是没想到,夜昭容她这么着就……”蝉衣撇了下嘴角,喝了口水。
此刻她倒一点都不是故意这般忧伤,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处心积虑要那夜昭容完蛋,可是这么着她人就忽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也许是场面太直接,只叫她地内心也不好受了起来。
“主子,快别想了,那些事交给大王去处理吧。主子,您看这是什么?”秋叶拿了手里的绣绷过来给蝉衣看。
那是一张红色的帕子,上面绘了图,画着一只威武的麒麟背上驮着一个婴孩。此刻那绣图竟已经绣出了一些来。
“这……麒麟送子?”蝉衣一念之下有点愣神。秋月和秋叶倒是对视着笑了起来。
“主子,您好好想想。您的信期可耽搁了些时日了。”秋叶小声地提醒着。
蝉衣一下清醒了:信期延后,难道我……
“主子,要奴婢看啊,您一准是有了好消息了。等会御医来了,估计就能给大王带去好消息了。”秋月也笑着说到。
就在此时殿外有了些动静,秋月便出去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蝉衣有些茫然,这些日子她都全心在斗地上面,压根就没想过会不会有孕这档子事,甚至连信期误了都没察觉。此刻一想到自己会怀孕,她倒有些茫然地不知所措,只看着那锦帕说到:“你怎么绣的这么快。”
“主子,这是奴婢和姐姐一起绣地,原来还说叫上青柳一起,可她说照顾你,还说奴婢和姐姐一起绣是份情谊,所以先前都是青柳姑娘再照顾你,奴婢和姐姐一起绣的。正巧姐姐起来穿针,见您醒了才凑了过去……”秋叶正说着,秋月引了御医进殿:“主子,御医来了。”
秋叶急忙给放了帐子,御医提着药箱进了后堂。
请安,号脉,细问之后,御医十分激动地行礼:“老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老臣号出了喜脉,娘娘您是有喜了!”奴婢恭喜娘娘!”屋内的三个丫头都急忙下跪庆贺。
“都,都起来吧。”蝉衣的呼吸有点紧:“御医,您,您确认吗?”
御医听贵妃的声音十分谨慎,忙认真地说着:“娘娘您放心,臣不会号错的。娘娘地身子骨也很好,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似乎有些劳累,臣这就给你开副药安胎,还请娘娘多休息。”御医说着就急忙去写方子。
“娘娘,奴婢这就给大王报喜去!”秋叶一脸的喜色,说着就要出门。
“回来!”蝉衣急忙的喊到:“不可以!”
秋月和秋叶都有些诧异,写方子的御医也愣了,这可是大喜事啊。谁不是第一个想要让大王知道啊,怎么……
“主子?”秋叶愣着问到。
“你呀!”蝉衣在帐子里叹了口气:“等等吧,今夜里的事还不够多吗?夜昭容的事,使臣的事,大王这会估计够烦闷够忙碌的了,我们不要再去打搅他了。”蝉衣轻声地说着。
“可是主子,您这是喜事啊!又不是……”秋叶急忙辩解着。
“勿大悲,勿大喜。大王今日被夜昭容和使臣的事这么一折腾只怕是气地够呛,你再去报喜,我担心大王地身子,御医你说,是不是改注意下?”
“娘娘说的是,老臣身为御医都没想地这么细,娘娘真是体贴啊。”御医赶忙迎合着。
“我怀孕的事晚点说于大王也没关系,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没什么。只希望大王安好。这样吧御医。你给我出了方子以后,给大王配一副去火去郁的药,亲自送去,若大王问起我来,只说一切安好就行。我真担心大王这心里窝火。有什么不对……哎。夜昭容也真是地,她如此得大王的宠爱竟然……罢了。不想提她了。”蝉衣的口气听起来是十分的郁闷,弄的御医赶紧劝了贵妃要保持好心情才行之后。出了方子,按她地意思告退去往奉天殿了。
帐子挂了起来,秋叶秋叶两姐妹地脸上挂着遗憾。蝉衣见状便说到:“秋叶你端午可嫁人的,明日里本宫就和大王去说,总让你沾喜就是了。等你嫁过去也早点有上一个!”
秋叶一听蝉衣地话,当即脸红的低了头。蝉衣和几人说笑了两句,就借口乏了打发了她们去休息。秋月说主子有孕,她要守夜,也被蝉衣指了青柳陪着,让她多和妹妹亲近给撵了去。
此刻夜已深,很多宫院里都亮着灯。毕竟夜昭容地事这么一闹腾,现在宫里各个角落都在传递着这桩惊人的丑事。
一烛之光幽暗的照着整个大殿。诺大的空间似套着黑影。
青柳和蝉衣一起坐在床上,两人小声交谈着。
“你说的那么详细。你跟着去了?”
“我没跟着。本来打算回来,听到那边热闹才过去看了。”
“大家都在哪。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没事我躲地远着呢,我是等大王抱着你走,使臣被请走之后才去扫了眼,我说那些不是故意……”青柳说着比划了下,意思不是故意要惹她恶心的。
“我知道,只不过你不该说出来,万一我这两个丫头外心,不就麻烦了?”蝉衣说着撇了下嘴。
“我看你挺信任她们的啊。”
“再信任也是因为我是贺兰蓉,懂吗?”蝉衣冷笑了一下。
青柳看着蝉衣轻轻晃了下身子,眼睛里闪烁着冷光,一脸沉色地说到:“我听到大王喊你蝉衣了,恐怕现在很多人都会纳闷贺兰蓉什么时候叫蝉衣了?他怎么知道你身份的?”
蝉衣看到青柳那警惕的目光,轻轻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大王信任吗?不是因为我是贺兰蓉,而是因为我是蝉衣。”
“什么意思?”青柳凝眉问着。蝉衣只好告诉她自己出事之后怎样的阴错阳差被大王买去做了他手中的棋子,但将那段自己见到流颜并失忆的事却只字未提。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青柳看着蝉衣咬了咬唇:“说实话,要不是我是知道你是从钥国出来地,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澜王,或是早就背叛了钥王,要知道你可是逼着我帮你毁掉了钥王地一个棋,现在还要看着另一个随时被你给……”
“你要不信我,我也没办法,随你。”蝉衣丢下一句话转开了脸,一脸的郁色。
青柳耸了下鼻子:“你怀孕了怎么不高兴?”
“高兴什么?多了一个控制大王地棋子吗?”蝉衣冷冷地。
“别这样,我就是说那么一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青柳看到蝉衣生气也意识到是自己说的太直接,忙说到:“对了,我接到新的消息了。”
“别和我说,我不值得信任。”蝉衣丢下一句话就要捞被子。
“蝉衣,你别怪我,咱们都是大王的棋,我如今更是转了一圈还是配合你,你所做的我都看的到,我只不过是说上一说,你别想多了。孩子的事,我看你不高兴,其实你该高兴啊,有了这孩子你应该可以坐上王后的位置了吧?”
“也许吧,我就是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而已。行了,说吧,什么消息?”蝉衣捞着一个枕头轻拍着。
“来了消息,大体的意思就是说,大王得到了消息,澜王把那秘录并没带在身边,而是交给了一位妃嫔保管。”青柳小声地说到。
“妃嫔?”蝉衣愣了一下,忽然就对着青柳怒目:“你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我,你现在就在我的宫里殿里,你找去。随便你找,你看我有没藏着掖着!”
“没有啦,我只是传达了消息而已,你若是拿到了,早就想办法告诉我传回去了。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帮我想想,大王会把这玩意给谁地可能性最大?”
“我!”蝉衣没好气的斜了一眼青柳。
“我真的没怀疑你。”青柳也急了:“我把消息告诉你就是你帮我想想。毕竟你很了解澜王的不是?”
蝉衣斜眼看着青柳低声说到:“真的相信?”
“相信!”青柳点头肯定着。
蝉衣出了一口气说到:“其实照道理来说,大王若是把东西给了妃嫔。那么我还真是最大地可能,但是我地确没收到,现在想想除我之外,倒只有三个人最有可能,这一是夜昭容。二是锦婕妤,三是太后。夜昭容现在已经……这东西会不会在她那处我说不清楚,恐怕只有你找机会去翻,但是如果真在她那里,我倒觉得大王这会就收了。锦婕妤,她可是一直跟在大王跟前的,看着不怎么受宠,但也没被晾着,你瞧上次那事大王发现她被牵扯进去还挺惊讶地。再然后虽抓到牢里去。可弄了什么自杀,她就被抬了出来。我问过了,也就是肩头扎了一下,可大王到底没让她再回去,后来又直接送回去她那芳华殿了,说来大王应该是信她的。太后这边不用我说了吧?就这三个。”
“我看我现在趁乱还是先去夜昭容那里看看吧。”青柳说着就下了床:“诶,你一个行吗?”
“有什么不行,我还没大肚子呢,去吧,小心点。”蝉衣说着撵了青柳去了。
殿内静静地,蝉衣躺倒在床上,脸色平平,可突然她伸手摸着肚子甜甜地笑了起来,渐渐地眼角都流了泪出来。
她有太多地顾虑,所以她不可以在青柳的面前表现出来她的高兴,因为那会让青柳有所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可是她是真的开心的。尽管想到将来,她有些糊涂,自己该怎么做,但是她眼下她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实在不想去想太多。
棋子,夹在两国之间地棋子,明明身在黑子,可却爱上了白子还有了白子的孩子,这,的确是讽刺,可若为黑子的将来计,拥有白子的孩子的确让自己的信任更加稳固,能获得更多的消息,可是,倘若这白子之子将来有机会成王呢?那么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蝉衣被自己的问题又问地有些郁色了,她叹了口气,正要丢开不想了,却听到窗棂一响。她警觉地做了起来,掀开帐子,却看到一个身影翻了进来。
“又是……”她想说又是什么事,她以为是青柳,可是一看到那进来的身影她却愣住了。昏暗地光线里,那身影朝自己走近,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轻轻地笑着:“是我,我要走了,走前来看看你。”
“流,流颜?”蝉衣惊住了,那一张绝世的容颜在昏暗的光下若恍世的仙,不似凡尘中却带着尘世的日月光轮。
“看到很惊讶吗?没想到我会来看你吧?”流颜笑着凑到了蝉衣的跟前。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去了碧国吗?怎么……”蝉衣有些糊涂,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跑到梦里去了。
“我离开之后就把消息先传回了钥国,相信大王回去之后就会知道右夫人是他要我找的人。没想到他很守信啊,我才到碧国就收到了他给我自由的文书,我要做的事都可以不做了。我丢掉了束缚就立刻离开了碧国,昼夜不停的往这里赶,终于今日到了,小憩了片刻,现在夜正深我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你在就和你告别。你若不在,那就是无缘,我自去。”流颜轻轻地说着,脸上竟有了浅浅地笑意。
蝉衣吸了一口气,伸手掐了下自己,在感觉到痛后才对着流颜说到:“现在你自由了?你不是棋了?”
“对。”
“你竟然会来看我,我真没想到。”蝉衣喃喃着。
“其实我来不只是看你,我离开前帮了碧王一个忙,我只想顺便看看这个忙帮到了没。另外就是看你,看你是因为我和你曾是棋子,如今我解脱了,可以去过我想过的日子,那么也来看看你。希望你早点解脱。”
“解脱。我如何解脱的掉?只怕终其一生都会夹杂在纷扰里。”蝉衣说着下意思就抚摸了下肚子。
流颜注意到蝉衣地申请和动作,轻轻地开了口:“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蝉衣抬了下头看了流颜一眼,点点头:“是。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蝉衣觉得在流颜跟前她从来都不想隐瞒什么。
流颜呵呵一笑:“你不需要发愁,更不需要彷徨,其实注定你的东西迟早要回到你的手里。”
蝉衣凝了下眉:“什么意思?说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没什么,只是我知道你很快会解脱罢了。”流颜说着对着蝉衣轻轻一笑:“好了,我要走了。我想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了。你保重吧!”说完流颜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蝉衣急忙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别急,有件事我还想,还想问你。”
“什么?”流颜转头看了她一眼。
“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跳舞吗?终场地时候,我看了你地眼,结果,结果我好像走进了一个梦,一个做过好几次的梦,但是每次我都是似旁人一般看着,可那次……”
“可那次你却是以你自己地眼看着所有的一切。不在是旁人。而是自己感觉着曾经地一切。”流颜轻声说着,末了叹了一口气。
“对。你说的是,就好像我不在是旁观人,而是,而是自己走进了梦里,那一切都似是发生在我身上一样,可是,可是我却只记得一个白衣少年和片片飞花,别的却不记得,而且,而且在那之后,我又做了很久都没做的梦……”
“那些都是你的过去,是你忘记地。”流颜轻声说着,一脸的如莲神圣。
蝉衣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流颜,她只觉得此刻自己是仿佛真的见到了仙人一样。
“你想找回你忘记的吗?”流颜看着蝉衣那痴傻的样子,轻轻以指点了她的额头。
微温的手指触碰之下,蝉衣已经回了神:“是的,我,我想找回来,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你不怕因此而陷入混沌吗?”流颜轻声问着。
“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我总觉得我忘记地东西对我很重要。”蝉衣说着扯了下流颜地胳膊:“你能帮我找回来对吗?”
“其实你不找回来也回回归你的路,毕竟你已经有了孩子,只不过,你想找回来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唯有带你入梦,你只能以梦地方式想起一切,毕竟我有的只是催眠之力。”
“催眠,入梦……行,入梦就入梦,我真的想知道我是谁。”蝉衣说着就往床上躺。
流颜唇角一勾,伸手扯了蝉衣起来:“你听着,梦做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凡事不能强求,也许你会再经历痛苦,也许你会再享受甜蜜,我无法令他们终止,只能到你该醒的时候。”
“好。”蝉衣点着头。
景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他进来的那扇窗还开着,可以看到天上的星子。景灏笑着转了头看着蝉衣,渐渐地收了笑容,然后说到:“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空洞的眼,那双没有丝毫情感却无比漆黑的眼,似一片没有星子的夜幕将一切变的黑暗。
蝉衣的眼前渐渐地出现一些光亮,那本无尽的黑暗却有了尽头还有一抹亮光。
蝉衣追着亮光而去,在尽头处豁然开朗,一片明色里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捏着梳子在对自己喊着:“芙儿快来,娘给你梳好辫子,今天要跟着你爹爹进宫可不能顽皮,要乖乖地。”
“进宫?进宫做什么?”蝉衣发现自己的嘴根本不受控制在和那美丽的女子说话,那声音是稚嫩地童音。
“进宫去给王后请安啊,今天是乞巧,要去讨巧。”
“王后?娘,你说我以后要嫁给王后的儿子做妃子的,对吗?”
“对。不过要喊他太子,可不能这么说。”
“太子?太子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上次哥哥和我说过。”
“太子地名字叫景灏,他以后会是你的夫君,娘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怎么又忘了……”
蝉衣的腿脚忽然迈动了起来,不由自主。那美丽的女子消失不见。眼前,只有阵阵飞花。
香气扑鼻。花媚飘零。一个白衣少年手执一把折扇在飞花中若隐若现……
景灏叹了口气看着鱼歌,伸手丢给他一张文书:“你看看吧。”
鱼歌懒懒地拿起。翻开,眼扫其上,忽然脸色一变站了起来:“他被行刺?”
“对,被行刺。陷入昏迷,生死未卜。碧国之将来,岌岌可危……”景灏正说着,被鱼歌一把扯上了龙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前地事,原本打算天明了告诉你地。可是没想到你,你竟然有此闲情雅致来给我生这些事。”景灏说着眉又拧在一起。
“你要怎么处置我?”鱼歌捏着文书脸色阴沉。
“处置?使臣与出使之国的妃嫔有如此行径,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处置?你是凌家唯一地后人,难道你还要我去杀了你吗?你啊!”景灏说着拍了一下桌子,溅出了桌上药碗里的药汁。
鱼歌看着那溅出地药汁浅浅一笑:“你的贵妃真疼你。这个时候怕你生气还叫御医送药。她自己昏了倒不在意。”
“你的碧王似乎对你也不差,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看?你觉得我现在会回去吗?”鱼歌说着看了景灏一眼:“怎么。你不打算找我算账吗?”
“怎么算?现在我只想把这是简单的了结。算了你走吧,这事……我不和你计较,谁让我欠了你们凌家的。你回去和他一起吧,凌家,我明天就下旨昭雪。”景灏说着挥了手。
“我不想回去了,他身边应该是有别人了吧。有他照顾着,我没什么好担心地。”鱼歌说着一笑:“昭雪,是啊,我也该把爹娘和家人的骸骨重新葬了。”
“这个事我会办,不过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你回碧国去看看他,于公,三国角力方能持久这样的安宁日子,小打小闹却不会真的动其根本。这次碧王受刺超出我的想像,没想到钥王还是下手了……”
“钥王?你怎么不说是你下的手?难道我没挑事,你就要挑吗?”鱼歌冷冷地说着。
“也许有个事我该告诉你,我有线报,那位流颜公子是钥王手中的棋子,他去碧国是有所图的。现在看到这碧王受刺,我一直在想是谁可以令会功夫地碧王受刺?只有最亲近地人才可以吧,那么他是不是最大的嫌疑?钥王如果要他刺杀,只怕碧
鱼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难道他会死?”
“我不知道,不过我建议你去看……”景灏正说着,鱼歌已经起身往外冲了。
“你不和你带的人打招呼吗?”景灏提醒着。
“我会的。”鱼歌冷冷说着又转身看了景灏一眼:“对不起,我一时负气才……”
“行了,事已如此,我也不想听了。你去吧。”景灏说着挥了手。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芙儿死了没,在被劫匪杀戮的时候,我娘让我带着她跑,我只知道跑,可是中间我却绊倒,带着她滚下了山坡,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只有一个人了,而妹妹她是生是死,我根本就不知道。”鱼歌走到殿门口,却又返身对景灏说到。
“你说什么?这么说来,她可能活着?”景灏的双眼睁大了。
“我想,她应该活着。”鱼歌忽然对着景灏一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的承诺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真的在心里把她当作了王后,但是我知道的是,也许你和她真的有着缘分,而我也坚信。我地妹妹活着,并且在努力的活着。今夜的事,得罪了。”鱼歌说完,就拉开殿门出了殿,留下景灏一个人站在奉天殿里呆若木鸡。讣告。大意是昨夜夜昭容夜游御花园时不幸失足从花阁上跌落,以至殒命。
端午节的前夕发生这样的事。尽管宫里地人都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却也要装着样子。到小灵堂处去送上一程,而节日地气氛也因此便的有些淡了些,倒更多地是背后的窃窃私语。
灵堂里往来着不少人,双儿此刻已经状若痴呆,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她一醒来。小姐就已经死了,而且到处都是小姐她与人偷情被大王正好撞见,羞愧之余为免牵连家族而坠楼自尽地说法。一纸讣告说的是失足,这似乎是大王顾全了冉家的面子,而她这个丫头也要在今日带着这无尽的混乱陪着小姐的棺木一起离开这座王宫。
她也曾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恩沫与玲珑却也只有无奈地摇头,这让她完全不明白小姐怎么就这么去了。
黑色的蝶带着火焰在空中轻飘,假哭的来者在双儿看来,更是一个个讽刺。但更大的讽刺是。这棺木都快到了送出去的时候。那蓉贵妃也不曾来看上一眼,哪怕是做个样子都不愿意。
双儿在内心怨念着所有人的无情。而蝉衣这会则一人在殿里手拿着那只白兰花的金步摇,有些痴傻般的玩弄着。
她的脸上是无尽地平静,看不出喜和忧,她把玩着那只步摇,就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地自己。
殿外是焦急的三个人,她们三个完全不明白主子今天早上起来之后怎么就不让她们进去,只自己一人在殿里,将自己关着。
秋叶和秋月小声商量着该怎么办,一脸地担忧。青柳却沉着脸色,心中猜测着蝉衣这是怎么了。
她清晨探查一圈无所收获的归来,却见到了一个绝色男子的离去。她震惊于那是她见过的流颜,震惊于他的武功,震惊于他竟会出现在这里。她此时心里在猜测着流颜和蝉衣的关系,她甚至想到了偷情,想到了那子嗣会不会是流颜的。
也许她是在烦恼吧,烦恼着她的感情。青柳此刻认定了蝉衣和流颜之间有着不轨的情感。而蝉衣此刻的确烦恼着,烦恼的确是自己现在该怎么面对景灏。
一场走马观花般的梦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竟然是景灏口中,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身影,那个曾被她自己妒忌的女人。
蝉衣转着步摇,心中在翻腾着:“我是芙儿,我是他的王后,我是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可是我和他之间却夹着血海深仇啊!哥哥,鱼歌是我的瑾哥哥,他带着那份嶙峋带着怒火来报仇,可我呢,我却利用他相信自己是芙儿而令他去做了那样的事,纵然澜王会因为大局而不去处置他,可从此以后他还是我可以见到的吗?孩子,我怀了他的孩子,我爱上了他,我总是找着借口说我要爬,说我要除掉碍路的人,可是我为什么会看冬夜不顺眼,我为什么要除掉她?我是讨厌那些和我分担他的爱,分担他的信任的人啊!”
蝉衣心中呐喊着,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那步摇却被她捏在手里做了泄愤的工具,在被她的双手拉扯着。
忽然蝉衣双手的力道一空断,那步摇竟变成了两半。惊的蝉衣当下查看,却看到了那步摇里的一团布片。而此时殿门却一开青柳走了进来,口中说着:“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出来,秋月只有宣称你在呕吐不能去灵堂到那边代你去了,秋叶则去请大王来看你了,你到底在……”
青柳愣住了,她看到了蝉衣一手拿着半支步摇,一手拿着一张布片。
蝉衣痴傻着,她看着那布片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这是秘录?原来从那时他就给了我?


中章 相识指喉时

青柳两步冲到蝉衣跟前伸手就从她手里扯过那布片去,眼扫其上的内容:一些看不太懂的东西标识着数量,一把似尺寸般标识的剑的图案。
青柳笑了起来:“在你这里,原来在你这里,太好了。”
蝉衣听到青柳的话,恍然间才回了神,她看到青柳那高兴的模样,伸手就想去拿那秘录,却没够倒,青柳已捏着秘录看着她。
“干什么?发现了还不正好传回去?你说不在你这里,这不就是吗?要是我不进来,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啊,叫我相信你,你却瞒着我……”
“如果我打算瞒着你的话,我会这么拿出来等着你来撞见吗?”蝉衣白了青柳一眼:“我是刚刚才发现的。”
“才发现?”青柳看着蝉衣打量着她的神情。
“是啊,我心里不舒服在拿着这只步摇拉扯,结果,喏,成了两半就出了这么个东西,我才刚拿到手里看,你就进来了,我还没看清楚这是什么呢。”蝉衣说着又伸手去拿。
“这个就是秘录。”青柳让过了蝉衣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就往自己怀里收。
“你要做什么?”蝉衣急忙问到。
“当然是发回去啊!”青柳说着扬了下眉。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蝉衣瞪了青柳一眼:“你是傻的吗?这东西在步摇里,你拿去发了,万一大王跑来拿着步摇玩发现东西不在了。你是不是想我人头落地?”
“我……”
“拿来,你要发回去也是照着抄一份发回去啊!”蝉衣说着伸了手。
“我抄录。”青柳似是有些不放心蝉衣。
“好,你抄录,你慢慢抄,抄完了给我装回去还原。可别太久等下大王来了。我这里还没这步摇带在脑袋上。”蝉衣说着把手里的另一半步摇丢在了妆台上,直接去了床上一趟。
青柳一听蝉衣说地也在理。不过看到秘录她还是很激动,当下也不管蝉衣。就自己到了书桌前,研墨提笔,在自己的内里衣料上照着抄了起来。
蝉衣躺在床上侧头看着青柳的动作,心中是新一轮的挣扎:让她抄了发回去吗?还是想办法扣下来?我眼下并不是钥国的人我还要为钥国做这样地事吗?可是他毁了我地家,我是不是该默默地看着他的家、国被钥国毁去?
青柳抄完了。又对照了一遍,将衣裳扎好对着镜子跳蹦了几下都看不出来后,才捧着那秘录到了蝉衣地跟前:“呐,给你。”
蝉衣扭了头装睡,一副完全不理事的样子。青柳只好撇撇嘴一边自己去了妆台前试着装回去,一边说到:“你何必这样呢?我还不是想着秘录弄回去,大家早解脱吗?诶,你是不是和那流颜……”
蝉衣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盯着青柳。
“别这么看我。我看你这么烦恼就是猜你们两个……罢了。若是这秘录送回去,大王试验了真的灵。我们就能回去了。”青柳说着,试着拼装。
“回去?你有功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呢?我不但什么都不会,还已经这般,我怎么走?你口口声声说着相信我,可是你做了什么?我发现自打你知道我怀孕之后,你就盯着我,你若不信我,从现在开始你做你的,我过我的,什么消息啊那些统统都和我无关,你慢慢弄去!”蝉衣说着起了身,到了青柳跟前,拿过了那些东西,自己重新团着那布片,口中喃喃着:“没我你能拿到这秘录?都不知道这秘录是不是真的就急不可耐地发回去,发吧!”
青柳一听蝉衣的话,发现自己的确没想过确认,可是再一想这东西真不真的她们也没办法验证啊,不由地说到:“你就有办法验出真假吗?还不是说说。”
蝉衣一个冷哼:“谁说我没办法?办法我有,可是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从现在起,你和我分开,我若发现是假的也不会告诉你,发现真的,我就藏着,就算发不回去,我也不告诉你。”蝉衣说着将花头拿在手里试着接了回去,当花瓣嵌进花萼里的时候,一支金步摇又完好无损了。
蝉衣随手把步摇丢进了匣子里,然后就往床上去,青柳见蝉衣如此,想想两人要是不一起配合着可不行只好忙对蝉衣说到:“好了好了,我心急了,错了还不行,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谁让你先前说了不在你这的嘛。”
“我先前是不知道啊,我不告诉你是才发现的吗?既然你不信就赶紧滚蛋吧。”蝉衣说着上床,然后背对着青柳。
“好了好了,我给你认错。这会咱们别闹了,说不定大王地仪仗都过来了。”青柳说着凑到窗前看了下。
“来了就来了吧。”蝉衣根本不理视。
“蝉衣,你行了哈,你别忘了你是钥国人,你是大王地一个棋,我怀疑你是我错。可是这会不是闹的时候,大王要来了,你可别和我置气了。”青柳看到远处地仪仗急忙说着。
蝉衣转了身:“想我不置气可以,但你要听我的。”
“好,听你的。”青柳无奈的应着。
“那秘录你反正都抄了,你就再抄一份出来,不过你可别发回去,等我验出了真假再说。”蝉衣冷冷地说着。
“好好,听你的。”青柳说着又到窗前看了下,此时大王的仪仗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她便对蝉衣说到:“大王来了。”
“恩,对了,你。还有你去告诉秋叶,谁都别和大王提我怀孕的事,听见没?”蝉衣拧着眉。
“为什么不说?这可是你稳坐后位的依仗啊。”青柳不解地问到。
“你知道什么啊,这个时候不宜告诉大王,现在宫里发着讣告呢。我若是传出怀孕的喜讯。你是不是想冉冬夜他们家盯上我啊,先安静些日子再说吧。”蝉衣才说完。就有太监的声音响在宫内,诉说着大王驾到。
蝉衣摆手打发了青柳去迎。自己就皱着眉头躺在了床上:怎么办,稳住了青柳之后呢?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是应该去报仇?还是应该去袒护?我究竟该怎么办?
景灏很快出现在了蝉衣的面前:“你怎么了?听秋叶说你一早上都把自己关在殿里?”
“大王。”蝉衣抬眼看了下景灏,并没作势要起来行礼,而是伸手向着景灏。
景灏忙抓了蝉衣的手,看着她一脸地闷色。轻声说着:“怎么了?”
“大王,臣妾想不明白。”蝉衣说着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不明白什么啊?”景灏说着,伸手去轻抚蝉衣地脸。
“大王,为什么她要把我扯进去?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不是我和她说好,大家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来平和后宫地吗?我还记得和她说了,要轮着沉浮,可是,都不过是做做样子,她怎么就……她难道恨上我了吗?可怎么就恨上了呢?”蝉衣说着一脸的困惑。
“原来你是为这个郁郁寡欢啊。很多事都说不清楚地。现在俨然如此,你也就宽心别去想了。”景灏轻声安慰着蝉衣。
蝉衣分了一手抓了景灏抚摸在她脸上的手。轻声问到:“大王,你说为什么很多事情总是超乎你的想想,好好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孤也说不清楚,孤也为此烦恼了一夜。不过,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想到的,尽管孤有时会看到将要发生的事,可是那事究竟是对是错,是否能阻止却说不清楚。既然我们无法去想像到为什么回变成这样,那就不去想。你看,她地事,也只能是这样揭过去了。”景灏说着对蝉衣一笑:“好了,别去想了,宽心些,很多时候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吧,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错,来让自己受罪,别去想了,看开些,你还要和孤一起好好地相伴呢。”景灏说着捏了蝉衣的鼻子。
那一刻,蝉衣的心里似乎有什么解开了。景灏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使臣留下的摊子,上骑都尉一家的安抚,很多事还要等着他去处理,于是再安抚了蝉衣之后,他又急忙的走了。
当景灏走后,蝉衣的心里做了决定,她打发了秋叶去准备明日成亲的一切,自己召了青柳进来和她说到:“我不是叫你再抄一份吗?你把那一份想办法放到锦婕妤那里去,然后你扮成贼到我这里偷走那步摇,大王知道了一定会去找,就算装样子他也会,然后我们就做两件事,一个是我会叫人到各宫去搜,你跟着搜查地人把你抄录地那份给找出来,好看看大王的反应,还有一个就是注意着大王会去谁哪里,万一那真地在别处,他也应该会担心的收起来,那么你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和真的在哪了吗?”
蝉衣的这番话一说出来,青柳就佩服的点点头:“你想的可真细。我现在就去做。”青柳说着就退了出去。
蝉衣一人静静地坐在殿里闭上了眼睛,此刻她脑袋里却是另外一条路子:当步摇被偷走,大家焦急去找,青柳也照计划去行动的时候,她则会告诉大王三件事,一个是她在步摇里发现了东西,青柳当时在场;一个是自己怀孕;一个是她自己为什么会叫蝉衣。
青柳回了屋,立刻抄了一份,准备趁着大家都去送夜昭容的这个功夫去放到锦婕妤的殿里,可抄完之后,她想了想,干脆又抄了一份。
她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消息发回去,而且她总觉的大王能放在那步摇里的一定是真的。
于是,青柳先去了趟静纭殿之后才去了锦婕妤地芳华殿。
景灏安抚完了上骑都尉之后,只觉得浑身疲惫。刚想要休憩一会,韩路却急急忙忙地进了殿:“大王,有动静了。”
景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路指的是什么,他已经被夜昭容的事弄的忘了自己还在等着的那只金蝉地落网。
“哦,什么情况?”景灏招手将韩路召到跟前问到。
“回大王地话。照大王的意思。潜伏不动等着,结果就看到有人去了静纭殿。那人是个宫女,动作特别快。看不清是谁,不过她进了殿没多久就有鸽子飞了出来,奴才早就备了神射手,将那鸽子射下来了,不过按照大王地意思。奴才们没追那宫女,只带那截获的消息回来了。大王您请过目。”韩路说着掏出了那鸽子带着地信筒交给了景灏。
景灏二话不说的倒了内里出来,那是一张薄薄的帕子,却写的是他曾绘制胡编的内容。看着看着,景灏手里地帕子在颤抖。
韩路见状正想喊声大王,却见大王脸色变的铁青,生硬的对他吐出两个字:“出去。”
韩路不敢多话,急忙的退了出去,然后在殿门外纳闷着大王的反应。猜测着大王这是看到了什么消息。竟气的如此。
薄薄的帕子从景灏的手上落了下去,景灏的脸上是复杂地神情。他那抽搐地唇角似乎说明着此刻他的内心是怎样地起落。
这个下午,奉天殿里响起了琴音,那音时而波澜滔天似临海啸,时而哀伤成泣如丧考妣。
黄昏时分,当奉天殿大门打开的时候,韩路吓了一跳,他看到了大王的双眼血红,人也一脸的青色。
“大王,您怎么这样了?奴才给您请御医去。”韩路说着立刻就吩咐着跟前的小太监去跑,而景灏却似没听见一样,慢慢地踱步走到了殿前的空地上,抬头看着那一抹残阳渐落。
最后一丝余光都要被殿宇遮挡的时候,一个宫女急忙的朝大殿跑来。
韩路看了一眼,口中说着:“咦,那不是秋月吗?”
景灏身子一颤,回了头,就看到秋月一脸急色的向自己奔来。他看着那跑来的身影,看着那最后一丝金色的光在那张焦急的脸上淡去,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紧握。
“跑那么急做什么?”景灏看着秋月奔到跟前先开口问到,此刻他的声音,听不出冷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大王,不,不好了,奴婢陪主子散步回来,发现殿里竟被人翻乱了,您,您赐给娘娘的那支金步摇不见了。”秋月呼吸凌乱的说着。
景灏的眼一眯:“何时的事?”
“就刚才。”秋月答着。
景灏的眉一拧,他背在身后已经攥成拳头的手发出了“嘎巴”的一声脆响。
“何人这么大胆竟敢偷盗她的头上!来人,跟孤过去!”景灏说着带秋月前行,迈步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家主子呢?”
“大王,主子她发现金步摇不见了,这会正在殿里发呆呢,大王您快去看看吧,奴婢真担心她出事。她现在可……”秋月想说蝉衣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可话还没完,大王却对她说到:“好了,孤知道了。”
秋月察觉到大王的神情有些异样,今天下午她还听秋叶说早上她去和大王说主子把自己关在殿里不见人的时候,大王一脸的担忧,丢下了正在处理的事跑去看主子,可眼下自己来禀报这些,怎么觉得大王好像并不怎么关心主子似的,只是一脸的青色。
秋月心中嘀咕着,随着一应队列跟着大王的轿辇到了朝阳宫。
轿辇才一落地,大王就一脸急切的奔了出去,全然一副挂心的模样,秋月心想着是自己多心,也就忙跟着进了殿。
殿内一片狼藉,秋叶和青柳都在蝉衣的跟前陪着,景灏刚一进来,蝉衣就急忙地冲到大王怀里,口中念着:“大王,臣妾无能,步摇,您给臣妾的那支金步摇不见了。”
景灏搂着蝉衣。拍着她的背:“孤已经知道了,谁那么大胆?你呢,秋月说你吓呆了,让孤看看,你没事吧?”
“大王。臣妾没事。可那步摇……”蝉衣说着在景灏地胸口抽泣了一下,然后道:“大王。请您下旨让臣妾的人去搜宫吧。”
“搜宫?”景灏的眉扬了一下。
“大王,奴婢们陪主子回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从宫里跑出去。奴婢们猜测,那宫女应该还窝藏在宫里某处。大王,请您准许奴婢们去搜宫吧!”青柳此刻下跪求着,秋月和秋叶对视一眼也忙跟着跪了,她们都清楚那金步摇地意义。因而对青柳那什么看到一个宫女之内地虚言并没指出,只想着赶紧去帮主子找回步摇。
“韩路,带上人,带着她们去搜!”景灏大声的允许了。
殿里很快就变地只剩下蝉衣和景灏了。
蝉衣见人都不在了,忙从景灏的怀里出来,一边抹泪一边看着景灏说到:“大王,臣妾有几件事想和大王您说。”
景灏看着蝉衣表情变地有些可怕,此刻他点点头:“好,孤也有事要和你说。”
蝉衣听到景灏那声音变的没有感情。愣了一下。再看到大王脸上没了那份担心,眼中也只有怒意的时候。她颤抖了一下,不由的退后了一步。
“大王,您,您听臣妾和您说……”蝉衣急忙地要说那三件事,可景灏却一拳砸向了身边的桌子,在桌子被砸出一个洞地时候,景灏瞪着蝉衣,声音里是低吼的声音:“你要和孤说什么?你要准备让谁来成为偷盗者?”
蝉衣一听大王这么说便急声说到:“大王不是那样的,那只不过是我为了争取时间而已,大王您,您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告诉孤谁是奸细吗?”景灏咆哮着,再度砸了那已经破洞的桌子一拳,这一次那桌子摇晃着散了。“蝉衣,孤那么信任你,可你做了什么?你,你现在还想演戏吗?你不要当孤是傻瓜!你是钥国的奸细!是钥国的奸细!”景灏几乎咬着牙说到。
蝉衣的呼吸一紧,她看着景灏,此刻她的心凉凉地,有一种掉进冰骷髅般的感觉:原来,他知道……
“你不是要说吗?孤让你说,你说,你是不是钥国地奸细。说!”景灏捏着拳头。
蝉衣心中一痛,不再急着辩解,她看着景灏点了头:“是。”
“是?是!那乐舞之事是你泄漏地吧?”景灏的眉拧着。
蝉衣本想摇头可想到自己曾告诉青柳是影舞,于是她说到:“我曾说出是影舞,不过,真正泄漏地人不是我,是瑶美人,她是苏芸儿的妹妹,哦,苏芸儿是珍修媛。”
“哈哈,孤的王宫竟然藏着三位美人奸细。你说是瑶美人?你怎么这么好心的告诉孤?你不是这个时候还会以为孤会相信你说的吧?”
“信不信随你,青柳也是奸细,等下,她会陷害锦婕妤的,来验证那步摇里的是不是真正的铁冶炼术的秘录。”蝉衣说着皱了下眉。
“什么?”景灏的脸色很难看。
“我只能拖着时间不让她发消息回去,不错,我曾经是钥国的奸细,可是这次我却没……”蝉衣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了上来,立时就开始了干呕。
景灏拧着眉头见蝉衣如此,心中一抽说到:“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蝉衣又呕了几下才说到:“就是想吐。”她说着拍着心口,似乎好了一些。
“想吐?你想玩什么花样?”景灏看着蝉衣,口中的声音依旧是冷的。“我没玩什么花样,我只是,我只是有了身孕。”蝉衣说着想要对景灏一笑,可景灏一听到蝉衣的话,当即就喝到:“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了身孕,有了你的骨肉……”蝉衣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王诡异的笑声打断了:“哈哈,呵呵。哈哈,你说你有了身孕?有了孤的骨肉?哈哈!”
“你笑什么?难道你以为我骗你吗?”蝉衣见景灏如此,心头一抽,急忙说到。
“难道你没骗吗?怀孕,你怎么可能怀孕!孤在临幸你的第二天就给你喝了加了麝香的药,你根本就不可能怀孕!”景灏说着一个跨步就冲到蝉衣面前,抬手就捏上了蝉衣的脖子:“你骗我,你骗我,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我……”
“你说什么……你给我喝了什么?”蝉衣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她只看着景灏似是不信的问着。
“我给你喝了不能生育的药。”景灏阴冷地说着:“我不允许别的女人给我生下子嗣,只能是芙儿才可以。所以孤给你喝了药。本来你孤还觉得歉疚,可没想到你此时都给孤演戏,想要骗孤!蝉衣你太叫孤失望,孤,孤要亲手杀了你!”景灏说着就开始捏蝉衣的脖子。
蝉衣立时就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发痛。她拧着眉,想着就这么被他杀了算了,可是那无法呼吸的感觉,却让她有些恶心,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急忙说到:“我是芙儿,芙儿。”
变调的声音却依然触动了景灏的内心,他的手一松:“你,你说什么?”
蝉衣急忙的呼吸着,向后退了几步:“咳,我,我是芙儿……”蝉衣说着又干呕了几下。
“你,你这个临死还在说谎的女人!”景灏恼怒的又要上手来捏,可蝉衣急忙抬手挡着,边挡边喊到:“我没骗你,是我芙儿,凌傲芙!骗人的是你!”
景灏的手已经抓上了蝉衣的胳膊,忽听到蝉衣说他骗人,便说到:“孤怎么骗人了?”
“你没骗吗?是谁对我说要用白兰花做嫁衣来娶我?是谁对我说君无戏言的!”蝉衣怒吼着。而景灏闻言身子一震,痴傻一般的看向了蝉衣:“你,你是芙儿,你,你真的是芙儿?”
蝉衣看着景灏,唇角浮上冷笑,眼中却流着泪:“这八年来,我痴傻的做着同一个梦,飞花阵阵里,那白衣少年对着一个只有八岁的女童伸出了小拇指:芙儿,将来你做我的王后好吗?我若娶你,就用这白兰花给你做成衣裳,娶你,好不好?”
景灏的身子听到蝉衣学着话,他无法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好啊,可是,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不会,我是太子,我将来是大王,君无戏言的!你做我的新娘子,我来保护你!”
“原来你是太子殿下,怪不得芙儿听过呢,可是你真的会用白兰花给我做衣裳吗?”
“一定会,到时你就穿上那衣裳做我的王后,好不好?”
蝉衣学到最后,已经无法言语下去,她看着景灏已是满脸的泪痕。


下章 情归花衣笑

“芙儿,你是孤的芙儿……”景灏激动地就要去拥抱蝉衣,可蝉衣却大声喊着:“别过来。”
“芙儿你……”景灏的脸色一滞。
“你别过来,我现在只觉得你很可怕。”蝉衣说着又后退一步,身子都碰到了多宝格上:“你怎么可以刚才还要杀了我,转眼却来抱我?”
“芙儿我,我不是……”
“当我知道我是芙儿被你念着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样也好,你找回我一定会开心,我和你也可相伴……可是你,你刚才却想杀了我。难道我若只是蝉衣,你就丝毫不会怜惜我是吗?那个和我说有你在要我不要怕的大王,就如此的下的去手!还有你说你给我喝了那药,要不是我讨厌那股子味道叫紫瞳喝了,只怕,只怕我从此就被你毁了吧?哈哈,你够恨,你够毒,贺兰蓉说的没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让她为你做棋能设下计谋,你让我困在你的温柔中……假的,都是假的,我现在看清楚了,在你的心里你爱的是芙儿不是我,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不!你爱的是一个名字,你因为失约而念念不忘一个名字,我顶着芙儿的名字你这厢就可拥抱我,若我不是芙儿,哈,这会我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吧?甚至还带着你的孩子!你不过是因为芙儿这个名字才这么对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蝉衣的话让景灏一时无法言语,因为他地确在那一刻对她动了手,而且他也的确最初的打算就是以情来控制她为自己效力。而蝉衣的话。层层如浪打来,让他不禁有了种后怕:要是真的是我杀死了芙儿,不,是我杀死了蝉衣,那么我地心只怕是会痛地要碎裂了吧?可是我为什么刚才会对她下手?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地那样。我根本不爱她吗?我真的是在留恋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无法做到地约定了吗?
心的痛楚忽然提醒了景灏。他是爱着蝉衣的,而那约定他也做的到!
景灏立刻说到:“芙儿。不,蝉衣。蝉衣,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恼你骗了我,所以我……芙儿,我会和以前一样待你好的,我不会……”
“你到底想叫我芙儿还是蝉衣?在你地心里你到底爱的是哪个?”蝉衣刚问出话来。殿门外就是熙攘的声音,于是蝉衣凄然一笑说到:“我和你的事,慢慢算,不过,不过你现在最好听我的,将青柳和瑶美人拿下。”蝉衣说着看向了殿门处。
“大王,有……”韩路一进来本想禀报有新情况,可一眼看到地上那碎裂的桌子就愣在了那里,忘了汇报。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青柳也跟着愣了一下。
景灏回头看了一眼韩路和青柳低声说到:“找到了吗?”
“回大王的话。金步摇还没找到。可是却找到了这个。”韩路说着看了跟进来的青柳一眼,青柳立刻把手上地东西扬了起来。可这一样,连蝉衣地脸色都变了。
青柳的手上除了一块计划安排地布片之外,竟还有一对木人。
景灏的眉眼一抬伸手去拿过了那对木人,只见那对木人是刻成了一男一女的模样,身上满是细密的刀痕。景灏翻看着那对木人,然后在木人的脚底处看到了他可以想想到的名字:“景灏、贺兰蓉”。
景灏抬眼看着韩路和青柳,扬了扬手里的木人:“哪里搜到的?”
“回大王的话,是,是在锦婕妤的芳华殿里,与这对木人搜到的还有这张布片,上面似乎是……”
“似乎是秘录是吗?”景灏话音一落就出手抄青柳抓取,近在咫尺的危机,让青柳下意识的就抬手抵挡。于是立时一对木人掉落于地,而景灏就和青柳交起手来。
“来人,护驾!”韩路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喊人,景灏却大声说到:“你带人去把瑶美人和锦婕妤都给我抓到天牢里去,快!”
韩路应着立刻喊了些人照做,而青柳此时也被景灏一个飞脚踢了出去,立时被剩下的一些侍卫围住,架了刀剑在她的脖下。
景灏看着青柳冷哼一声后转头看向蝉衣轻声问到:“那木人是你们安排的,还是锦婕妤她……”
“我没安排那种事。”蝉衣看着那地上的木人轻声回答着。
“把她也给我抓到牢里去,和那瑶美人分开关!”景灏指着青柳命令着。侍卫便立刻将青柳给押了。
“哈哈,蝉衣你到底如我所想背叛了大王!不过我已经把那份秘录发回去了,哈哈!”青柳笑看着蝉衣大声说着,此刻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以为那秘录是真的吗?那不过是孤随手画出的假的,还有你那只鸽子已经被孤给射下来了!”景灏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张薄薄的帕子亮给青柳看。
青柳瞪着双眼被侍卫带离了,殿内也陆续回来了秋月和秋叶,她们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景灏将那张薄薄地帕子丢到了地上,他回首冲着蝉衣一笑:“还好,这帕子不是你授意要发出去的。”
“不发不是因为你,只是不想这澜国亡。”蝉衣冷冷地说着依旧看着那地上的木人。
“蝉衣……”
“怎么又不喊芙儿了?一会芙儿,一会蝉衣,你的心里到底爱着几个人?”蝉衣说着抬了眼:“现在你是不是该把我也抓……”
“不,不,是你告诉了我谁是奸细。”景灏说着就想到蝉衣身边,可蝉衣对着景灏摇头:“别过来,你过来只会让我害怕。”
景灏被蝉衣的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
这是蝉衣轻声对着景灏说到:“我想我和你都需要想一想。你该想清楚,你的心里最在意地是谁,我该想清楚,今后我们如何面对。你抓我吗?如果要抓就抓吧,我毕竟曾……”
“别胡说。我相信你是为了孤才……”景灏急忙说着。明显的在为蝉衣圆场,深怕她曾是钥国奸细的事被人听到。那么他想护她都难。
“看来你不想抓我了。”蝉衣见景灏有心护她,心中略一暖。轻声说到:“若不抓我的话,你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吧,现在,我好累。”
景灏看着蝉衣那满是泪痕的脸,几番抬手之后终于是转身迈了步子朝外走去:“好。我们都想想。”
他出了殿对着秋月和秋叶大吼:“你们照顾好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地我要你们地命,你,你的婚事延后几天!”景灏指了一下秋叶,就带着一干人等出了朝阳宫。
秋月和秋叶见大王一出了宫,急忙跑进殿里,两人看到蝉衣那一番失魂地样子都吓的不轻,围在她身边说着话。“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要不要去床上歇着?”
“主子……”
姐妹俩关心地话语让蝉衣抬头对着她们一笑,然后她看着秋叶轻声说到:“明天我去求大王。让你嫁人,不让他拖着你。今天,我实在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
“没关系的主子,奴婢什么时候嫁都可以,主子,您,您没事吧?”秋叶担心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蝉衣伸手抹了秋叶的泪说到:“哭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要看到眼泪吗?我,我不过是和大王吵架罢了,等我们两个气都消了就好了。”蝉衣说着推了下两人:“你们下去吧,我想睡一会。”蝉衣说着就径直往后堂去了。
秋月和秋叶不敢多话,两人伺候着蝉衣躺下,盖了一床薄被,又放下了纱帐后,两人出了后堂,秋月和秋叶本想出去的,可实在不放心主子,于是秋月对着秋叶比了个安静地姿势,从殿里关上了门,然后拉着秋叶就在殿外坐着竖耳倾听。
慢慢地,有抽泣的声音从后堂传出,那嘤嘤的哭泣之声,让秋月和秋叶也默默地赔出了泪来。
心情郁闷到极点的景灏飞奔到了天牢,再将青柳和瑶美人分别审讯后,他才去了锦婕妤那里。
锦婕妤此刻站在牢房内遥看着远方,即便知道大王在木栏外看着她,她也并不转身行礼。
“为什么你会做那样的事?”景灏轻声问着。
“因为恨。”锦婕妤轻声答着。
“恨?”景灏似乎有些诧异。
“对,恨,恨的真想亲手杀了你。”锦婕妤说着伸手抓了那囚窗上的木栏,依旧不曾回头。
“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喝了药,因为你毁了我的一切。”锦婕妤说着,那手狠狠地抓着木栏。
“你,你都知道?”景灏愣了一下。
“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们女人都是傻瓜?”锦婕妤说着呵呵一笑转了头:“你把我们当作棋,一步一步的去为你打拼,厮杀,我们都困在你手中,为你生,为你死。你是棋主,我们是棋子,你掌握着生杀,我们只能任命。可是你知道吗?棋子也有尊严,棋子也有自己地感情。你可以心里只有那个死掉地女人,你可以为她终日抚琴哀思,可是你何苦要将我们毁去?只因为我们是棋吗?”锦婕妤说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景灏的面前,隔着木栏说到:“我本来不会入这棋局,既然入了我也只想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可是你,你非要将我毁去,我就是你眼里轻贱地棋。呵呵,一个曾经善良仁爱的大王,只因为一个死掉的女人就变的如此狠毒如此的漠视生命了吗?你当年骂先王无情,你呢?你就有情了吗?你不也一样是个无情的帝王!”
锦婕妤的话让景灏无法言语,他甚至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深深陷入了自责中。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前有股风。本能的一步退却后,却感觉到了一点痛。那一点痛在胸口处散开,他抬眼看去,锦婕妤伸着胳膊在木栏之外,一只簪子在她的手中。而簪子的尖则戳上了他的胸膛。
景灏立刻再退一步。胸口处地痛只剩下一点。
锦婕妤收回了手,她看看那手里地簪子又看看景灏的胸口。然后摇着头喃语:“棋子终究是棋子。”说完,她将手中地簪子一转猛的扎向了自己心口。
一具身子倒在了地上。慢慢地周围是一片殷红。
景灏有些茫然地出了天牢,一步一步走向了凤藻宫。
那一夜凤藻宫里没有任何的声音,那一夜里宫中丝毫没有一点节前的喜庆,有的只是惴惴不安,和没有头绪的猜疑。
清晨时分。在宫内各处飘起粽香地时候,韩路去了疏影阁,将梅才人邀请到了凤藻宫,是大王下的旨意要他请她过去。与此同时一道旨意发了出来,宫内所有的庆贺全部延后。
梅才人这一去直到正午才出来,然后她乘坐了轿辇直接到了栖梧殿。而景灏也在稍后从凤藻宫出来,沐浴之后去了太后那里。
栖梧殿里依旧是浓浓地悲意。
蝉衣此刻还把自己困在床帐内,秋月和秋叶则是一脸焦急的在殿内相陪。
“贵妃娘娘在吗?梅香前来行礼。”忽然殿外的一声话语,惊的秋月忙开了殿门出去。
“梅才人。您来了?娘娘她……”秋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主子现在的样子,只怕是不会有心情见人的。
梅才人对着秋月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就是为了让她走出困惑才来的。”说着就自己迈步进了殿。
殿内依旧是凌乱地,梅才人不在意地绕过,待进了殿之后就对两个丫头说到:“你们在外面等着吧,让我和娘娘说两句话。”
秋月和秋叶对视一眼后,退了出去。
梅才人就自己拣了张凳子拉到了床边上,坐在那里开始轻轻地说着:“我不是来开导你的,也不是来劝慰你地,我只是做为一个局外人来问你四个问题的。”
帐子内的身影没有什么动作。
“这第一个问题是,你一直以来都在求什么“求?”帐子里是蝉衣轻轻地疑问。
“对,求,你的欲望是什么?是手中的权利想要只手遮天?还是得到一份情感寻的心底的归宿?”
“我。我不知道。”蝉衣的声音有些模糊。
“你知道。你从来都是个清楚你要什么的人。你好好想想。”梅才人肯定的说着。
半晌之后,帐子内是蝉衣有些带笑的声音:“我曾经想要出人头地鱼跃龙门,然后想要金凤加身登上后位,而后是……是想要得到他的心,与之相伴。”
“我说了,你知道的,来,我再问你第二问题:你的心里有爱的人了吗?”
帐内是一声轻叹:“有。”
“第三个问题: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吗?”
“无因怎会有果。”帐内的身影动了动。
“第四个问题:你想自己和所求的一切都擦肩而过吗?”
帐内变成了沉默。而梅才人却也不等蝉衣回答就起了身,对着帐子里的身影一个福身:“娘娘您歇着,梅香这就去了,今日是端午,姐妹们应该都等着个热闹的日子呢,梅香虽然并不喜欢热闹,可到底是佳节不想错过,还请娘娘早点想出答案,好与姐妹们同乐。”梅香说完就退了出去。
出了殿之后她对在一旁焦急的姐妹俩一笑,便离开了。
秋月和秋叶你看我,我看你之后,便迈步就要进殿,可此时殿内却是蝉衣的声音:“来人,给我梳妆打扮。”
“你说什么?她是凌相的女儿?”太后惊讶的看着景灏,她被自己地王儿讲述的故事给震惊了。尽管她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当她听到景灏说。真正的郡主早已私奔,现在的郡主是假的,是景灏自己安排地人,还是他一心挂念地芙儿时,太后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揉着额头。
“母后。这是儿子和她的缘分。我阴差阳错地买了她回来替代蓉儿,昨日我和她无意中谈起芙儿的事。还没等我说完。就听到她说出了我和芙儿地约定,我才知道她是我要找的芙儿。母后。儿子也告诉过您,凌相一家是被陷害的,现在儿子是来和您说,儿子要为凌家一家昭雪,也要为芙儿恢复她的身份和给她孤的许诺。”
“你要封她为后?”太后眨巴着眼睛。
“是地母后。儿子要封她为后,还有,她,她已经有身孕,怀了孤的骨肉。”
“真的?”太后一脸惊喜的看着景灏。
“真的。”景灏点着头:“母后,儿子要请您帮个忙。”
一身奢华的打扮将蝉衣散发出一份贵气,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后,动手为自己带上了那支金步摇。
“我们,去奉天殿吧。”蝉衣说着便迈步前行。
“主子。您……”秋月有些担心的看着蝉衣。
蝉衣对着她一笑:“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开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一样,我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梅才人问的对,我真的就要和自己所求地一切擦肩而过吗?无论是后位还是他,我为什么要让它们都擦肩而过呢?我如此努力和辛苦地争下了一切,我好不容易与他回到了起点,我为什么要把自己陷进那份责怪中去呢?”蝉衣说着伸手摸了摸腹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该笑对一切。”
“主子,您没事就太好了。”秋叶激动地在一旁抹泪:“您这个样子可吓坏奴婢了。”
“难道你担心我想不开吗?傻丫头,擦掉你地眼泪,那东西留给你的夫君吧,眼泪永远是叫男人心疼用的东西。”蝉衣说着就示意秋月去喊轿辇了。
当蝉衣到了奉天殿的时候,韩路已经在殿前侯着了。
“通传一下,本宫要见大王。”蝉衣保持着惯有的平静说着。“娘娘,大王一直在等您,您请随奴才来。”韩路说着引着蝉衣往殿后绕。
终于当她看到一扇小小地宫门时,蝉衣抬了眉:“这是……”
“娘娘。您请,大王在里面等您。”韩路说着做了请的姿势,却在蝉衣进去后伸手拦了跟在其后的秋月和秋叶:“你们就和洒家在外面等着吧。”
蝉衣迈着步子,一点一点的前行。她抬头看着这座有些空旷到萧瑟的宫殿,直到自己走到了那傲翅的凤像跟前。
伸手轻轻地触摸着那本该奢华无比贵气无比的凤凰,蝉衣的心有些哆嗦。她抬头看着一溜的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殿门没有关严,只是微微轻掩,蝉衣伸手推了殿门,走了进去。
一地的画像散乱着,交错着,那是一个个笑颜,那美丽的酒窝让蝉衣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看着那些画像一步步靠前,终于走到一张大桌上,看到了那上面的画。
雀冠招展,锦衣华服,一双含笑的眸在眼前散发着威严。
“这,是我吗?”蝉衣口中喃喃着,双眼有些模糊。
“是你,这里画的都是你。”景灏手里拿着两卷金黄色的圣旨卷轴出现在殿中,他看着蝉衣一笑,伸手指了藻井:“那是芙儿的。”然后又指了地上的:“这些是蝉衣的。芙儿等于蝉衣,蝉衣等于芙儿,请原谅我对下了杀手,那是因为我的心太痛,在自己心底里最相信的人一被得知背叛了自己,总是痛的叫人丧失了理智。一夜的思考,我只想画你,终于在清晨时分,我想清楚了:你是芙儿的时候,我就预见到了你,许下了诺言;你是蝉衣的时候,我虽然在谋算,可是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你和我,无论身份怎么变化,无论时间怎么改变,依旧走在了一起。如你所言,你注定是我地。我注定要等到你。”
“你不怕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如果很坏呢?我……”
“你的坏是为了在我身边。”景灏说着将手里的圣旨卷轴放在了桌上:“一个是昭雪地圣旨。一个是立后地旨意。以后,你是要我叫你芙儿还是叫你蝉衣?”
蝉衣没有立刻回答景灏的话。而是看了那卷圣旨,当看到凌家真地被昭雪。看到封凌相之女凌傲芙为后的时候,她地心只有说不出的激动。
“回答我好吗?我还在等着你。”
“芙儿,我是凌傲芙。”蝉衣低声地回答着。
景灏的手伸到了蝉衣的面前:“记得我说过的吗?如果你不放手,我就会紧紧地抓着你不放手。”
蝉衣噗哧一笑,伸手放入他地掌心:“那就劳夫君您抓紧了。”
“芙儿!”景灏一把将蝉衣扯进怀里忘情的紧紧拥着。蝉衣也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埋在他的胸膛。
“芙儿。你跟孤来,孤有东西给你。”景灏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蝉衣就出了殿。
当他带着蝉衣从那扇小门出来的时候,蝉衣呆住了,殿后那不大的地儿站满了宫里的妃嫔与仆从,就连太后也站在其中。
蝉衣有些慌乱的想要行礼。太后却已经朗声说到:“王儿啊。你要的,哀家可给你找出来喽!”说着就着两个捧着托盘地宫女走到了蝉衣与景灏地面前。她手指着一个托盘说到:“哀家现在才理解你为什么当年执意要让宫人在你登基时绣出这么一身奇怪的朝服来。哀家把这身衣裳还给你。”说着她轻摆了下头,那宫女忙把托盘递给了大王。
“儿子谢谢母后成全。”景灏笑着拿在手里。对着蝉衣说到:“打开看看吧。”
蝉衣有些紧张地咬了唇。随后动手扯了那盖在托盘上的锦布,立刻一身金色为底的绣凤朝服呈现在眼前。蝉衣愣了一下。宫女却已经上前和大王将那朝服拿了出来打开,当一身华服彻底呈现的时候,蝉衣的眼眶里再度涌上了泪,那朝服的领口,衣袂,衣摆上竟然都绣上了一朵一朵的白兰花。
此时景灏把衣裳交给了一旁的人,伸手扯掉了另一个托盘上的红布,一托盘的白兰花带着馨香在蝉衣的眼前妩媚。
景灏伸手小心的捏起两朵一提,竟然提出了一件由白兰花做的霞帔,朵朵粉白中,提醒着当年的约定。
“孤说了要给你穿上白兰花做的嫁衣,芙儿,做我的王后好吗?”
蝉衣眼看着那白兰花穿起的“衣裳”,眼含着泪笑着点了头:“好。”
端午节的那天晚上,王宫里载歌载舞。第二日,澜王立后,大婚。
三日后,秋叶出宫嫁人。梅才人被封令史娘子,成为宫中唯一的一位女官。
而锦婕妤,瑶美人,青柳,则从此在王宫里成为了无声无息“失踪”掉的人。
四年后,御花园内的一棵白兰花树下,头上插着一只白兰花金步摇,衣着华贵却挺着大肚子的蝉衣半躺在一张软靠上打着瞌睡。而她身边不远处,洛梅香陪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再听着一个老太监讲着故事:“那时候,蓝主子总能捣鼓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看的先王一愣一愣地,老奴上次给太子您折的那个纸飞机,小青蛙也是那时候跟着蓝主子学会的……”
此间有风吹拂,那些花媚儿便在空中打着旋儿。
不远处,急步走向她们而来的景灏看着那飞花下他的芙儿闭目沉睡的模样,脸上漾出了幸福的微笑。

---正文完---


番外一:不做傲梅化灵蝶(一)

金色的车辇晃动着,叶妖媚手撩窗纱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在眼前划过,她的内心在做着告别。
这一次匆匆来过,她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本以为只能在澜国的国土边界上遥看下家乡,可是却没想到,这一趟来她却收获了太多太多,不仅见到了那个代替她来背负盛名的女人,也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入了陷阱的棋。
大王啊,你的心是这么的硬吗?我从懂事起就被告知要做你的妃嫔,纵然未曾想过后位,也是想着伴你一生。可是第一次的相见你却告诉我,我注定进不了你的心,只冷冷地告诉我你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你只会爱着已经不在世间的魂。呵,你真是狡猾,你不告诉我你其实实在布局,也不告诉我你需要一个完美的棋,而是让由憧憬变做失意的我明白我今后的人生没我想想的光鲜,没我想想的温暖,只能是一片灰暗,然后再叫我遇上怀才不遇的他……
叶妖媚想到这里略回了头,此刻身边的男人已经闭目休憩,随行的太医给他配了药喝下后,他就已经困乏着合了眼。
这个人和那个怀才不遇的人是那么的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但是似乎,他和大王有些像……
天下帝王都是如此的吧,你也只会是一样。
叶妖媚看着那睡熟的人,唇角是一丝苦笑。她想起一个月前自己为了引起他在意,为了更好的寻找一条自己能舒坦一些的潜伏路而故意设下地计,想不到真的起效了。
其实她本意不过是不想去顶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习惯,去做一个别人。如果要做,她只想做自己。只不过既然离开了澜国,既然有必须去做的因由,就不能不去做。但是她至少可以换一种活法。换一种和过去地自己截然相反地活法。
她记得自己曾经和梅香说过。要么做一只宫廷内地梅,要么做一只尘世中的蝶。既然她已经不能干净地做一枝梅,那么好吧。那就做一只妖媚的蝶吧。
身边地男人翻了下身子,靠她更近了些。叶妖媚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内心问着自己:接下来呢?怎么办?还要不要守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呢?是继续做一个棋子,还是逃出去。到尘世里呼吸?
车辇此时颠簸了一下,路面上有一个较大的坑洼使车辇无法避免这样的晃动,虽然他们已经尽力将颠簸地力度变成最小,但依然让他惊醒,睁了眼。
“恩?孤睡了好久了?”钥王看着身边的美人,随口问着。
“没多久,半个时辰都不到。”叶妖媚回答着,转头去看车外的景色。钥王坐了起来,看着叶妖媚的侧面倩影。伸手去拉她:“在看什么?来的一路就看了半天。这回去的一路也要看半天吗?”
叶妖媚回头斜睨了钥王一眼:“怎么,还不许人家看了吗?我可是在澜国长大的。跟了你,这以后是回不来了,这一路能重温下多看两眼有什么不行的?怎么?看看都不成了吗?”
“不是不成。只是觉得你这来一路回一路的倒不似孤熟悉地你了。”钥王说着一下,伸手拽着叶妖媚就要往怀里搂。
“诶,怎么个不熟悉,说来听听。”叶妖媚推了下他地胸膛,并不卧在其中,反倒自己捞了个软靠,十分随意的靠在身后,竟有些潇洒地似个主人。
钥王看着叶妖媚那随意惯了的样子,无奈地摇了头:“你呀,你可知道你这幅样子被左夫人念着在孤的跟前告状多少次了?”
“百八十次呗!嘁,还一个左夫人呢,天天就知道告状,宫里的女人就无聊到这样了吗?”叶妖媚说着翻了个白眼。
钥王瞧着叶妖媚那混不在意的样子,呵呵一笑,自己凑了上去:“孤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小妖精,由着你折腾。有的时候孤都觉得自己在你跟前不但不像个帝王,也不像个夫君。”
“听你的意思,这夫君都还要叉着腰吼着自己的夫人了?当初谁拐着我跟他走时,信誓旦旦地说他要给我最好的爱护,最好的体贴,让我做个人人都羡慕的夫人的?又是谁说不会让我哭泣,不会让我伤心,只会让我得到我想要的,尤其是……”
“尤其是给你足够多的金银珠宝,让你不必担心会缺钱!”钥王接了口,伸手抱住了叶妖媚,脸与她相近地说到:“这些孤不都做到了?你看你跟着孤,你是右夫人,我们钥国最尊贵的夫人,孤由着你任性,由着你闹,哪怕众人都不满意,孤都看着你这般骄横却没来说过你一句,更没说提醒你要去注意什么规矩。至于金银珠宝,你要什么孤给什么,孤何时含糊过?这次回去,孤都要去找那左夫人要那首饰来给你,想想吧,有哪个王会像孤这样对一个……一个女人。”
“你本来想说什么?”叶妖媚刷的一下就变了脸,她看着钥王有些严肃。
“没什么。”钥王笑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说,有哪个王会想你一样对我这样一个贪财任性不懂规矩的卑贱女人这么好啊?”叶妖媚说着就撅起了嘴。
“孤可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不过这些其实也是事实,难道你不贪财?是谁当初为了一锭银子能不顾性命的跳江?要不是孤救了你,你个不会水性的旱鸭子只怕……”
“我就是贪财怎么着了?我不但贪财我还不懂你宫里那些这不能那不许的规矩,我是卑贱,既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我就是一个在街上游走四处靠唱小曲混饭吃的丫头,我是卑贱,可是你别忘了,是你说不计较我地身份还许我一堆的将来。把我硬带在你身边的。”叶妖媚说着嗓子里哼了一声。扭了头看一边去了。
“妖媚……”钥王无奈地喊着她,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偏就喜欢上她,明明她骄横的有时都能让自己难堪的下不来台。可是他就是对她没脾气,只想将她当作自己呵护地宝贝,疼着,爱着,宠着。
“妖媚。”钥王加重了一点音唤着。可她依旧不曾转过来看他,无奈之下钥王伸手去搬她地脸,她却使劲地僵着耗力,就是不转。
钥王一撇嘴,自己凑了脑袋过去,刚要说话却看到了叶妖媚的泪正好从流了出来滑过了眉
“妖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钥王说着,脸色满是心疼,他见她并不回答于他。以为她还在生气使性子忙说到:“好了。孤不该说那些地,孤答应你不再提的。结果……好了,好了,孤错了还不行?孤,孤再赔你一颗东珠好不好?”
“呜……”叶妖媚此时竟出了声,那一声哭腔让钥王更是懵了,他还以为他一说出这话,妖媚不是破涕为笑,也会借次机会来和自己索要更好地东西。可是这次却和自己想的相差甚远,她竟然放生哭泣。
“妖媚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你……”
叶妖媚转了头看着钥王,伸手将他脖子一环带着哭腔地说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明明那么任性,我明明是故意气的左夫人告状,气的婀娜公主跳脚,我还故意要你难堪,可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那些宫里的规矩我不懂,我不是给你闹笑话就是给你惹麻烦,你为什么从来不责怪我?我明明就是一个野丫头,就算是雀鸟一朝成了凤凰,也是个野惯了地,只能让你成为笑柄,可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一举便封我右夫人给我所有的辉煌,我,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被你看在眼了,竟让你对我,对我这么好?好的太不像话。”
钥王听着叶妖媚的问话,伸手将她抱着,喃喃地说到:“想不到你有这么多问题在等着孤,好吧,孤回答你。答案是:不知道。”
“恩?”叶妖媚松开了钥王的脖子就套说话,可钥王却一把按了她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轻声地说着:“你在宫里也看到了,孤这宫里并不缺少美色,人间绝色也是见过的。你虽是上容之姿,但是并不会叫孤一见之下就迷了魂的。其实第一次见你,孤只是觉得你很有姿色而已,并不是真地一见之下就倾心不已。”
“那你……”
“听孤说,当时孤亲自去找一些能歌善舞者以为国之事而备,在闹市里被你地一曲丽歌所引,那是孤是有点想选你的。可是去找了那戏班本欲问你身价,才知道你不过是凑在一起搭台地,而且还是澜国混过来找些活路的一个丫头。孤那时觉得你并不合适,也就放弃了你。可是偏偏你我有缘,在江上同乘一船,你笑着说着闹着,有些吵的孤头疼,正当孤要说你只是,你却因为一锭银子落了江,就不要命的要往下跳,要不是孤拉着你……”
“我就到江里喂鱼了。”叶妖媚说着叹了一口气:“既然那是你讨厌我,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救我,后来又……”
“为什么救你,这个,孤也不知道,似乎是下意识的就抓了你,硬把你给扯了上来。可是现在想想,大约是孤没想到有人会这般不要命。自古都是舍财不舍命,可是你是为财不要命,我便觉得你有些有趣。后来也是你我的巧合,一路上几次遇见你,都看到你在为了那一点钱财再努力,可是你却偏偏不像别人为了五斗米而折腰,一边明明是贪财不已,一边却又能坚持你的本性,没去为了钱而胡作非为。那几日孤悄悄跟着你,看着你,渐渐地就发现,发现自己迷上你这股子真劲。”
“真劲?”
“对,真!你不会假装温柔,你不会故作清高,你的举止算不上优雅,偏你的性子还任性的很,你似乎不是一个适合宫廷,适合孤的女人,可是孤,孤却偏偏在意上了你,脑袋里都全是你,一直于最后,最后一个堂堂帝王都要和你许下一堆誓言之后,才能换得你投入孤的怀抱,也许真要问为什么的话,孤能回答你的就是,孤看到了你与别人的不同。”
“不同?”叶妖媚重复之后喃喃自语:“是啊,不同。大王,你说,我要是和你的左夫人一样,也是个什么大家之后,要是也那么……恩,知书达理,端庄优雅的,那您还会喜欢我吗?”
“这……”钥王愣了下,然后说到:“这可不好说,不过你根本不必去想这些,孤没指望你会变成她那样,再说,孤也喜欢你这股子骄横的样子,虽然有时也头疼,但是和你在一起,孤倒是很快乐呢。”钥王说着就伸手去抹了叶妖媚脸上的泪:“你这个模样还真叫孤不习惯,认识你这么久,可真没见你怎么掉过泪……”
“大王,你觉得那个嫣华郡主和我比,谁更讨你喜欢?”叶妖媚轻声问着。
“这才问的奇怪,她是澜王的人,关孤何事?如何说起喜欢与否?”钥王觉得叶妖媚问的奇怪。
“你管她是不是你的呢,我就想知道,那样的女人,你会喜欢吗?”叶妖媚扯着钥王的衣袖。
“你们女人真的就这么不相容吗?”钥王笑着一摇头,完全坐直了身子:“嫣华郡主的盛名早已耳闻,不过是否喜欢她对孤来说是毫无意义了,你于是关心她,倒是不如关心下自己。你也知道,孤早已废后,若从心而论,孤是想封你的,可是你呢,骄横倒没什么,关键是,真的不懂规矩,这样你是难做后的。那么眼下左夫人倒是成了人选……”
“大王要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不必和我说这个,反正那后位和我无缘。”叶妖媚说着垂了眼皮。
“你怎么能说没关系呢?孤是想说,她是人选,但是孤更希望你能为了孤去学学规矩,然后来做孤的王后,你看好不好?”钥王说着一笑。
叶妖媚沉默了。
“唉。”钥王叹了口气:“人家要是一听后位,那是不管前面是什么都要去争的,可你倒缩到了一边。难道你就不能为孤,去学学规矩吗?妖媚,你不是说你愿意陪在孤身边一辈子的吗?”
一辈子?若只是陪着……还凑货,可真的要做你的王后,那是不是个笑话呢?
我若做了钥国的王后,那澜王他是不是会很开心呢?
钥王你呢?你愿意把后位给我,可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哪个是我呢?
我做你的王后吗?
叶妖媚看着钥王十分认真的开了口:“给我时间想一想。回到宫里了,我再给你答案,好吗?”
钥王呵呵一笑:“好,孤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还有考虑的。妖媚啊,你明明很贪,也在争着名利,可怎么孤把王后之位送到你的手上,你却还要犹豫呢?”
“大王。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想下的。”叶妖媚说着将自己匍进了钥王的怀里,此时心中却问着自己:“你真的无心了吗?是留下等着一切揭穿?还是趁着天没亮就逃离呢?”


番外一:不做傲梅化灵蝶(二)

车行三天后,钥王带着叶妖媚回到了王宫。在与百官处理完多日积压的朝事之后,钥王有些疲惫的回自己的寝宫。
这个时候已是深夜,妃嫔们早已歇下,即便他想起了叶妖媚那妖娆的样子也因心疼她一路的劳顿而不想打扰了她,于是他是准备歇在自己的寝殿里的。
可是才下了轿辇,他却愣了下,眼前并不是他的承乾宫而是右夫人叶妖媚所在在兴德宫。此刻宫门打开,红灯高挂,看的钥王眨了下眼问起了身边的老太监:“早安排好的?”
“大王,您在和丞相们处理政事的时候,右夫人传话来的。说不管是几时,都要把您送到这里来,她侯着伺候。”老太监低声回答着。
钥王呵呵一笑,抬了手:“你们都下去吧。”说完便自己迈步入了宫,直冲着那亮着灯的主殿而去。
雕花的绯色殿门轻轻推开,夜色的安宁在殿内的发亮的光照下似乎淡漠,只有一番属于夜的暧昧倾诉在爬升。
迈步而行,看到的是桌上的杯酒佳肴,美人却不在殿前侯着。
钥王转了头四处寻着,正要喊她,就听到后堂里依稀有水声,他便笑着去了后堂。
轻烟罗帐,紫袅薰香,一地的花瓣倾斜伴随着女人长长地发从浴桶一直蔓延到地上,混在花瓣中。
钥王的心一荡,蹲下身子摸了她的发,而后正捧着发想要去闻那发香。她却转了头,看着钥王一笑:“忙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大半夜地沐浴……”钥王的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她是坐在沐桶之中正撩着水清洗,可是她却不是光裸在水中,偏偏身上还穿着一件轻丝薄纱。半飘在水中说不出的奇怪偏偏还令他的心猛跳着。
“谁说我是沐浴了?我是等你等的无聊。在这里玩水呢……”叶妖媚地眉眼一转对着钥王抬起手,那衣袂带着水。哗哗地淋漓着:“人家等你等了好久,这厢都玩地没了力气。不若……你拉我起来啊……”叶妖媚说着眉眼里荡着麻簌簌地气息。
“呵呵,你呀,竟如此有兴致。”钥王笑着伸手去拉,去抱。叶妖媚一出水,那薄纱便贴在了她的身上。将玉体遮掩成朦胧,偏又挑着他地兴致。体香漂浮,入了鼻翼,钥王心中一个激荡便大笑着将妖媚带着水抱去要放到床上。
“诶,你肚子还饿的吧,抱我出去陪你吃啊。”妖媚笑着,全然不管身上地湿。
“不了,孤是饿,可是想吃的是你。”钥王说着将妖媚丢到了床上……
一场云雨之后。两人紧贴在一起。呼吸似乎都变的沉重。
叶妖媚翻了个身趴到了他的身上,看着迷迷糊糊地钥王说到:“大王。明天我要给你个惊喜,您得借个令牌给我用用,我要人给我带点东西进来。”
“恩?令牌,你要带什么进来?孤叫人帮你去置办就是。”钥王迷糊着翻身将妖媚压在身下,迷糊的说着。
“不行,那样地话就不好玩了,你应不应?”叶妖媚一边说着一边轻咬着钥王的耳朵。
“你呀,又想折腾什么……”
“你应不应嘛!”妖媚的声音撒着娇。
“好好,应你,明早我叫人给你送金令过来。”钥王笑着与妖媚又亲吻了两下,便翻身躺倒抱着妖媚睡去。
叶妖媚看着面前这个呼吸都喷在自己面颊上的男人,感受着两人的肌肤相亲,渐渐地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入了枕。
清晨,天不过才泛起鱼肚白,钥王便习惯性的醒了。一睁眼他看到妖媚那香甜的睡脸,变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引了一下,结果妖媚就翻了身,将整个光裸的背给了他。
钥王地脸上漾着笑,轻轻地起身,待伸手拿衣服时才发现,叶妖媚竟然把他地龙袍一大半都压在了身下。
钥王皱了下眉,随即想到是自己昨夜疯狂时,将龙袍随手撩到床上的,也就摇了下头。想要伸手扯龙袍却看到妖媚那窈窕滑嫩地身子,不由的一笑,倒伸手去给她盖好了锦被,随手捞了件衣料遮了身,出了后堂,轻唤了下人重新给他拿了一身来穿上。
“大王,那龙袍……”尚仪丫头小心地提醒着。
“由她吧,等她睡醒了再去拿,莫吵了她。”钥王不在意的说着,洗了面,便令下人着冠后出去了。
早上的朝刚散,就有太监来报黑衣禁卫求见。
钥王立刻接见了他。
“十三,怎么,有了什么消息了吗?”钥王问着那黑衣禁卫,十三是那人的名号,他的这些禁卫,都是只有号数而并没有名字的。
“回大王的话,小七那边如今倒还安稳,自从他不在后,青柳倒是一个人做的不错,昨日送来消息说澜王似乎有差正在后宫之内暗自查询每个宫女的身世,她疑心是不是澜王这边得了什么消息……”
“他得到消息?哼,他要是得到消息就说明孤这里有内鬼,但是孤选的人可都是和你们一样的衷心之人。想来不该,也许只是巧合,再看看吧,嘱她小心。”钥王立刻判断着。
“是,大王,十九那边送来消息是不是出错?昨夜属下听闻我们竟然在乐舞之比上败北,难道是那消息有误,耽误了……”
“不,她送来的消息没错,只是我们输是因为孤在放长线钓大鱼而已,没什么的,褒奖于她。莫让她在意。”钥王微微一笑,挥了手:“诶,你说有事求见,难道就是这些?我不是嘱咐你,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不要白天来见孤地吗?”
“大王。属下得到了流颜公子传来的信息,因上面封了蜡。属下也不知道是多重要的消息,怕误事。只好立刻送来,大王还请过目。”那黑衣禁卫掏出了一粒蜡丸放在了钥王面前的书桌上。
钥王一抬眉,迅速的拿起,捏碎,而后取了内瓤观之。
可一观之下。竟似停了呼吸,只将双眼睁地大大地。
黑衣禁卫一直注意着钥王地神情,他见如此知道是大事,更是小心的等着命令,可是半天帝王都是看着那布条,呆呆地没什么反应,终于他按捺不住,还是小心地问到:“大王?送来地是什么消息?可要属下……”
“你下去,这个蜡丸的事。对谁也别提。”钥王似乎咬着牙。
“是。”黑衣禁卫连忙退了出去。在他关上殿门以后,他听到了东西砸在地上地声音和帝王有些诡异的大笑声。
他看了看立在门口的老太监。耸了下肩,默默地离开了。
“好,好样的,想不到,我们,我们竟然是棋逢对手,连招数都是一样!”钥王的咆哮声惊地门口的老太监不知道是进殿还是不进的好,正在犹豫间,就听到了帝王的叫喊声:“来人!”
“带上二十个人,给孤安静的,悄悄地把人带来。去!”钥王努力的压制着怒气叫老太监带人出去了,当殿门关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颤抖。
是生气吗?生气她在骗自己?
是失望吗?失望她其实是棋?
是痛心吗?痛心她如此的背叛?
钥王的呼吸带着烈焰,他不断地砸着他面前地桌子,脸上的神情是痛苦地狰狞。
桌上一张小小地布条上写的清楚:“右夫人叶妖媚为贺兰蓉。”
简简单单的几字却是必须要面对的答案,他甚至都想过流颜发来的消息是假的,可是作为帝王的理智却瞬间提醒了自己,在妖媚与流颜之间,他是会选择相信流颜的。
女人,总是带着谎话的,更何况,自己不也在澜王的身边安插了棋吗?
怎么办?她来了,我该怎么处置她?她不认,我该如何,她忍了我又该如何呢?怎么我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呢?
钥王陷入了困惑中,他抱着脑袋趴在桌上上,痛苦的抉择着。
忽然殿门一开,老太监一脸急色的冲了进来:“大王,右夫人她,她……”
钥王的心一抽:她不会是……
“她怎么了?”大声的咆哮带着他的恐惧。
“她不见了!”老太监哆嗦着说到。
“什,什么?”钥王一愣,心底才是一阵下坠的安心又变的紧张:“你说她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奴才带人去了兴德宫,去的时候门口连个丫鬟都不在,奴才带人入了殿,殿内空空地,只有这样一封信笺放在床上,上面还放着一只蝴蝶簪。”老太监急忙地把东西呈上。
钥王一把将东西拿在手里,他看了一眼那蝴蝶簪子,是只并不华贵的簪子,但是却是在他带她入宫前在一家店铺里为她买的。
心哆嗦着,他打开了信笺,一张书笺上,是端庄秀丽的字体,不是以往他看到的属于她的那份歪七扭八:
自古帝王皆薄幸,新人笑,旧人哭。
流水落花空追忆,一时欢,一生悲。
君为执棋者,落子为局,操戈江山。
妾为黑白子,只身被算,披衣卧墨。
叹一声:嘁!
就此相别,你逐天下,我葬残花。
妾不做棋,亦不做宫闱金雀,只愿飞在空中,做蝶展翅君,保重!妾,为尘,去也。
钥王的手抖动着,无头无尾的信笺,却让他抑制不住的咆哮起来:“去找!给我翻遍整个王宫也要找她给我出来!”
老太监立刻应着喊众人开始寻找。
少顷,有下人来报,宫内并未找到右夫人。
“她一定在宫里。她根本跑不出去!难道孤的王宫侍卫都是瞎子吗?”钥王正咆哮着,负责值守地禁卫门将急急的前来回禀:一大清早的,倒是有属于兴德宫的太监出宫。
“出宫?她怎么出去的?难道你们不查验地吗?”钥王愤怒地吼着,他想到了妖媚和他要金令,可是他却忙忘了还没叫人送去啊。
“回大王的话。今早还是属下在值地时候的事。因为他亮出地是大王您的盘龙金牌,照规矩。此等车马是直接放行的,所以属下根本不敢问就放行了……”
“盘龙金牌?”钥王诧异的伸手一摸腰。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腰间是空地。此时身边的老太监也才注意到帝王的腰间悬空,一个惊吓跪了地,忙说到:“大王,您的盘龙金牌……”
钥王立刻想到早上他不忍心抽离的那件龙袍,显然自己的大意。倒把金牌留在了那龙袍的腰带上。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钥王盯着那门将。
“两个时辰前……”
“什么?”钥王立刻明白,自己前脚走,她是后脚就离开了:“来人,给我去追,去找!不管是都城还是哪里都去找,我不信她能跑出我的钥国!传令出去,见金牌者,不管是什么人。立刻给我抓回来!”
钥王已经激动地,“孤”“我”不分了。
酒壶倒在地上。满殿都是熏人地酒气。
老太监进殿看到大王如此。无奈的叹口气,看向了身边地黑衣禁卫。
黑衣禁卫皱皱眉。还是凑了上去:“大王,属下有两个消息送上……”
“妖媚有消息了吗?”躺倒在地上的钥王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大王,属下带来的是关于密报的消息啊。”黑衣禁卫有些尴尬地说着。
“说吧。”钥王捏着眉心,低声准许。
“小七那边的消息是,为了掩护金蝉得到秘录,已经决定要牺牲苏芸儿。”黑衣禁卫说着看了眼钥王。
“恩。”钥王只恩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流颜公子按您的吩咐已经准许其离开了,不过属下今日又收到他的一封蜡丸。”黑衣禁卫将蜡丸呈上。
钥王抬眼看着那蜡丸好半天之后,才终于伸手去拿。可是拿在手里却有些迟疑着不敢打开。
黑衣禁卫和老太监对视一眼后,两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钥王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蜡丸,在深吸一口气后捏开。
这次,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呢?
钥王内心有些紧张地打开了内瓤。
“缘分这东西总是巧妙到无法言语,相隔千山万水也总能给你们机会相遇。但是相遇之后是相识相知相伴,还是相识相爱相错,却没人知道答案。面对缘分如同在迷雾中前行,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我记得我曾带你进入过你的梦,让你看到了一些未来。现在你在抉择,而她也许在等待。我不知道你们的结果是怎样,但是我只想问你,你有没爱过?没了谄媚的奉承,没了虚假的伪善,也许她的骄横恰恰是她的真性。但是无论她的好还是坏,你们是相遇了。
你是要让她做蝶飞舞在空中,还是要让她做梅闷死在宫中?你是要给她自由,还是要让她套上枷锁?做个选择其实不难,问问你的心。不要去想什么欺骗,毕竟在你为操盘者时,她就是一颗棋子,没有了自由。
谢谢你信守承诺给了我自由,所以我提醒你,三足鼎立的天下此时还将继续,至少你这一辈还到不了开杀戒的日子,何不摸着自己的心,做一个享受幸福的帝王。”
钥王看着这布条忽然笑了起来,口中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难道你真是仙?”重臣和心腹大将,并下令停止了找寻右夫人。而他自己则一身便装,带着两名护卫出了宫。
夜的天空,闪烁着星子。三匹马在飞驰。
“爷,您真的相信她会在那里吗?”
“我相信,但是我并不肯定。”
“那您……”
“那是我们相遇地地方。我会从我和她相遇的地方开始一路找起。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她。”钥王一脸忧伤地站在船头。
“爷,风大。还是回舱里吧。”侍卫小声地劝着。可他不为所动。
“爷,咱们该回去了,家事还需要您来定夺啊!”另一个一脸的焦急。
“家事?哦。”钥王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们让我一个人静静。”钥王憔悴的挥了手。两个侍卫只好退到了一边。
画舫前行没多久到了一处江岸角楼,上来了三三两两的客人。
两个侍卫紧张着小心保护。这一路钥王都是这样成船行渡,只为遇见他要遇见地人。
船再度前行,画舫上欢声笑语。
忽然有侍卫注意到,一个老妪上了船,那老妪看起来十分地眼熟,于是他便和身旁的说到:“看到没?又是那个老太婆,这一路,我们可老遇见她。”
“是啊,也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地。都和咱们一样绕国一圈了……诶?”侍卫说着忽然察觉不对。两人对视一眼,都注意起那老妪来。
此刻那老妪颤巍巍地坐上船头前的一排凳上。仰头闭眼似是晒着阳光,可她正冲着地是钥王的背影。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有些心惊,深怕是不轨之人,立刻奔到了钥王的面前。
“你们怎么又过来了,滚。”钥王皱着眉说着。
一个侍卫犹豫了下,小声地在钥王耳边说着自己的察觉。
钥王闻言猛的转身看向那老妪,眼中是希冀地光芒。
他慢慢地靠近那老妪,只细细地打量。
也许是他遮挡了光线,老妪不满的睁了眼,一脸忿忿地起身就要离开。
“啪”一锭金子落了地,老妪愣了一下,继续迈步。
“你怎么不捡?”钥王轻声问着。
老妪回头看了看他,不理视的又迈步要走。
“妖媚,你可是爱财入命啊,再不捡,我了就收了。”
老妪不理视的迈步走了。可就在她要进入舱门的时候,扑通一个声音,一些浪花都溅上了船,立刻有人高喊着:“有人跳江了!”
那老妪急忙转身飞快的跑了船舷旁,伸头去找。全然没了那老妪佝偻的身子和颤抖的样子,而两个侍卫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同时开始嚎叫:“快救人啊,我家爷落水了!”
那老妪一听当即就回头冲那两侍卫喝到:“他真的下去了?”那声音完全就是一个年轻女子动听地音律。
“是啊,他见您不理他,就,就……”一个侍卫急得脸色都白了。
“混蛋!”那老妪骂了一声,当即就跨过船舷就要下水救人,可就在此时两个侍卫向前一跃拉住了她:“夫人您不能去啊,您不会水地……”
“放开,他是你们的大王,他要死了,这个国家都要完蛋!”她高喊着,周围地人都傻了。
老妪一见周围人如此立刻喊到:“落水之人乃大王,你们快去救他,救起他的人,大王会赏赐他为万户侯!”
周围人一愣,相继跳入水里,那老妪被两个侍卫扯着,焦急地看着江水中的人们。
“你们这些狗奴才,连水都不会!大王怎么就带你们出来,你们真是……”老妪才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看着那两个侍卫说到:“你们骗我?”
两个侍卫一愣之后,一个松了手,跑到船舷处,伸手去拉,很快一个人从船舷帮上爬了上来。
“妖媚……”相对的一霎那,四目飞离着情愫。
“你,你骗我!”老妪流着泪。
“对啊,你骗我,我骗你,我们就扯平了。”钥王说着走到老妪跟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个小妖精,你想找死我吗?”
“我,你是王,你何苦找我,我,我不过是……”
“我为你放下江山来寻,我对你是不是薄幸寡情你心里清楚,你这丫头一路上跟着我们却不说,你就想看我难过吗?看我不,不打烂你的屁股!”钥王说着一把就抱紧了妖媚,伸手要拍。
“别拍!”老妪急忙的叫出声,然后她看着钥王,低头说到:“要打可以,一年后吧!”
“啊?”钥王愣了下。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再打吧!”老妪说着一笑:“你当我稀罕你啊,要不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爹,我才不会跟着你,看你到底对我是个什么心思。”说完却忍不住流下了泪。
泪水在厚厚地土色上滑出印子,将老妪的脸变的有些滑稽。钥王却激动地抱着老妪大喊到:“孤有孩子了,孤有孩子了!孤的妖媚有孩子了!”
国的还有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当夜,一场疯狂的寻找却被大王下令停止,以右夫人已经失踪为由,下令不再被人提起。
十日后,钥王封后,为后者是一个长的和叶妖媚一模一样的女子,可是她却叫贺兰蓉。
尽管百官为此震惊,尽管众人都觉得这个女子就是叶妖媚,可是钥王下了圣旨,并喊那女子蓉儿,大家却也只有遵旨的份,纷纷想到不日前,澜国那位嫣华郡主陡然变成凌相之女的事,众人也觉得有些连系。
不过这位新的王后却真的和之前的叶妖媚有所不同,尽管她也是骄横的,可是她却不会不懂规矩。所以百官们终于在观察了许久之后,都安心的将那些旧事忘却了。个修长的身影,长发随风摆动,他背着手臂,手捏着一只竹笛,一张绝世的容颜上是浅浅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