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31

小秦子: 鲸吞 1-8

1  

接近傍晚的时分,有个高挑而又孤僻的少年站立在夕阳之下,迎面吹来的夏风拂动他柔软的黑发。古耀脚步缓慢地走出了校门口,踏上了回家的路。偶尔遇见的几个同学,没有谁敢跟他打招呼,都是低著头匆匆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甚至绕开了不与他擦肩。古耀不在乎这所他刚转学进入的私立学校,他整个人所透露出来的感觉十分的阴沉,性格又极冰冷,於是向来都和同学不和,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情况更糟糕罢了,他以前至少不会在学校和人动手。只要谁惹恼了他,他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即便是老师也一样。
街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古耀的双手放在口袋里,他面无表情地走著这条无比熟悉的路,却不知道他会通往什麼地方。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没有征兆,他甚至想不起来究竟最主要的转变是什麼,他再也没有好好地见过他父亲。与他自幼的成长环境有关,古耀的性格上有缺陷,但毫无疑问他深爱著他父亲,即便他们经历过他那样一段不愉快的童年。
古问鸣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不仅仅因為他英俊的外表,更因為他的人格魅力,他有股常人难及的强悍气势……这些对他个人的评论只能截止至两年前,甚至是更久以前,过去的不羈性情都在他的身体里沉淀了。他现在只是很普通的男人。更确切一些的话,还是一个中年男人。三十七岁,将近不惑之年,他不再年轻。他的出身在很多人眼里都不光彩,从小就是在最底层的泥土里打滚的人,年轻时依靠著过人的胆识和领导能力混出了不错的日子,然而他就像无数的登山家一样,在成功攻克了险阻到达了顶峰之后,他就寻思著找一条安全的路下山。
就算是在最疯狂的那段时间,古问鸣也从来不允许古耀出现在他们谈话的范围内,把这唯一的儿子保护得很好,可古耀并不无知,他很清楚想在那样严厉的组织中脱身不是那麼简单的事,从近两年的种种跡象更是表明困难还不单如此。但,怎麼现在情况会变得那麼诡异?什麼时候开始的?诡异得他看不出不妥的地方,却又明显不同。
自从,他父亲前些日子失踪过一段时间之后,再也不同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古耀不知道。对於他们那个世界,布满黑暗和残忍的世界。
其实,撇除他模糊并不愿提及的那段记忆以外,或者说是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古问鸣带给他的,永远是慈爱又略带宠溺的笑容。总是喜欢用带著烟草味的大手抚摸他的头发,给他满溢的阳光,还有最坚定的安全感。
路途并不算很远,古耀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那幢小别墅,白色的,外观很是简洁清雅。他站在门前望著这幢不起眼的楼房,有股异样感像冰冷的丝线钻入他的心脏,他的手指放上了并未上锁的铁栅,小心又略带迟疑地推开了。
沿著小石道走向了他的家,他踩上了阶级打开了屋门,采用温馨风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他们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在灿烂壮丽的残阳之中安详得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可古耀的脚心却无由来地发冷。
“爸,你在家吗?”他屏息小心聆听屋内的动静,不知道在渴求什麼,一切都好安静。静得仿佛真的没有人,没有半点生命的跡象。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正当古耀松口气时,他发现是有声音的,那样带著压抑的朦朧的声音,是这样的男人的声音:“……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啊啊,轻、轻点……”“……呜……住手!”
随著这些曖昧的轻叫,还有某些极為怪异的杂音,像是床铺受到激烈的冲撞而发出的沉重声响,还有不时交织其中的肉体的撞击。
古耀原本就毫无生气的表情更僵硬了,他写满疑惧的视线凝固在二楼的某间房,他父亲的房间。很多可怖并让他发狂的臆想铺陈在他面前,它们嘲笑恐吓著他,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忍受。
他依旧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跨出的每个步子都犹如踩在自己的骨头上,全身一阵阵的疼。终於,他来到了门前。
在虚掩的门板的功劳下,声音的来源清晰得毋庸置疑。与生俱来的倔强支撑著他想逃跑的双脚,古耀义无反顾般挺直了背脊。他选择推开了门,可几乎是立即后悔了,眼见著门扉一点点的开啟,所有不堪的东西也终究呈现在他面前,再也无法隐藏……
帘布遮蔽了窗外那炫目的夕阳,只是隐约透入了金黄的微光,让房间中央的大床之上那双交叠的人影无所遁形。他们开始的时间绝对不短,这满屋子的怪异又浓鬱的味道和凌乱足以证明,不管是那张留有某种液体的檀木书桌,还是另一边扔著一条内裤的长形茶几。
两具肤色有鲜明差异的身躯奇跡似的契合,单薄的白色被单覆盖在这两个男人的腰部及以下的位置,不过从上方那个男人前后摇摆的动作看来,不难猜测出他们被遮蔽的下半身此时是什麼光景。他们在做爱,全情投入地交合,像两只发情的雄性动物般交尾,用这样违背常理的方式。
洁白的衬衫早被撕得粉碎地扔在地毯上,古问鸣全身趴卧在了他深蓝色的床铺,向上翘起的臀部好似被钉在了男人胯下,他强壮均称的身体沾满了彼此的体液,双手从手腕处被手銬拷在了床头,修长的双腿张得大开,暴露在被单外的右小腿上还悬挂著他还没脱掉的内裤。这块沾满了精液的布料伴著他们强猛的动作在晃荡。
“啊、啊,江以南,够了,够了,呜,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古问鸣的鼻尖上泌著薄汗,他的手掌抓握住床的铁栏,轻微地摇晃著头部,积聚在额际的汗珠滑过了他苦闷的眉间,过度的激情逼迫得他无法忍受地哀叫道:“……你已经……呜,要过了,给我出来!”
“呵呵……几天不见,你居然敢命令我了,果然是少操你一天都不行啊,马上就不乖了。”
一道极其媚惑的声线逸出了低沉的笑,屈膝跪在他后方的男人惩罚性地用力撞击了古问鸣的臀间一下,在发现包裹住他的甬道產生更激烈的收缩时,他满意地甩打著男人的臀肉,同时以略微急促的狎昵语调笑说:“古叔,小南离开这几天,每晚都梦见古叔摇著屁股的模样,你一直求小南用力地干你、插死你,小南想干得不得了,弄得下面这根喂饱古叔小洞洞的大肉棒总是软不下来,睡都睡不著呢。”
吐露这样粗鄙下流字眼的男人,长得相当漂亮,一股极致的妖艳和贵气融合出来的冷冽的美,他甜腻的说话语气和他俊雅的外表也极度不合衬。江以南的肤色极白,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他看起来比被他操弄的男人年幼许多,还有著几抹稚气的痕跡,不过身材却丝毫不比古问鸣瘦弱,从他背部的肌理线条能看出他的力量。
江以南抽动著亢奋到疼痛的性器在在古问鸣的蜜穴中进出,他的气息也有些失控的跡象,迷漫在他眼眸深处的是极致的侵略欲望,显示出他全心热衷於这场交构,将这个强壮的伟岸男子压在身下,将他细嫩脆弱的后穴当作发泄性欲的器皿,任意玩弄。
“……唔,啊……”古问鸣紧闭著双眼,分不清江以南淫秽的挑弄让他刺激还是愤怒,只见他浑身颤抖得很厉害,今天整天都在他体内进出的巨大的热棍已经彻底磨开了他的后庭,那种被悍物占有的刺激让他不停地发出低哑的轻吟,苦苦压抑著,“……啊,啊,南……快、快点结束吧,我吃不消了,真的……求求你……”
“吃不消了?”江以南用狐疑的口吻问道,腰部粗暴的侵略动作总算放缓了下来,可在古问鸣不住点头的时候却狠狠地扯住他的头发,然后俯身亲吻著他的脸颊。
“怎麼会吃不消呢?”他轻声细语地说,随即便沉笑著,笑声之中是温柔且又阴森,“我们在那座海岛的时候玩得可比现在猛多了,我给你开完苞之后你的屁股哪有干净的时候?哪天不是被我射得满满的?”
“你是想快点结束好把我赶走吧?怕你的宝贝儿子知道你跟我搞在一起,是吧……你可真没良心,享受完了就不认人了,这还像是最疼我的古叔叔麼?”
向来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已经被消磨逝去了,古问鸣痛苦地呜咽著,江以南的动作扯得他头皮仿似要撕裂了,他不能反驳也不去看那人的眼神,只是如同无助的小动物瑟瑟发抖,像又被那场淫乱的梦魘给擒获。
眸光流转时的狠毒掩去了他未蜕去的那点青涩,发现古问鸣的情绪确实不能承受时,江以南才流露著柔情蜜意的神色亲吻他的眼角,以舌尖勾撩他流下的泪液,而后顺著他的耳朵往下移去,品尝他背部每寸肌肤的味道……
“……啊,啊哈,啊……”古问鸣再也遏制不了放纵的呻吟了,长时间的交合让他的身体滑腻又敏感,而当江以南左手扣住他的腰身,右手绕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昂扬抚慰时,他竟不由自主地向后抬起臀部,让那根塞斥满他后穴的肉柱可以方便动作。
“好淫荡的身子,古叔。”身下这个男人不自觉的举动引起了江以南愉悦的笑,他又继续上中断的节奏,想象著那个他强迫捅开的小肉嘴吞纳著紫红色肉根的美景,一边用层层加快的速度蹂躪著古问鸣的股间,一边不间断地爱抚他已达顶点的欲望──
“啊──”
古问鸣自喉底吞咽不及的低喊溜出了他的唇间,再怎麼也抵挡不住了,某股热流从他性器肿胀的顶端激射出去的一剎那,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的肌肉產生急遽的抽搐,被拍击得通红的后臀也一并吸住了深入体内的肉楔,蜜道蠕缩著的肉壁贪婪地缠绕著它,试图压榨出至為渴望的足够的精液养分!
“天吶,可真是个操不烂的地儿……”江以南粗重的音调叹息般说著,他跪伏在古问鸣的背上硬生生忍住射精的冲动,咬牙耐过了那阵汹涌的快感,经由情欲渲染的眸子似乎闪跃著可怕的红光,“差点被你弄出来了呢,你这骚货,下边这小嘴吃得可真紧!”
所有气力都好似被抽空了,古问鸣虚脱地趴在床上,他急促地呼吸著,深黑的双眼失去了以往的神采,茫茫地望著床边的小柜,“呜……”
见他累极了的模样,江以南突兀怪异地笑了笑,他低头舔了舔古问鸣背上的汗珠,忽然就用被子住彼此的下身,就著结合的姿势把他的手銬解开,迅速地将他抱了起来,“宝贝儿,怎麼办,太不像话了,居然有人在偷看我们夫妻俩做爱。”
过量的情事导致古问鸣的戒备心非常迟钝,这个可怜悲惨的男人还未能从高潮的余温中清醒过来,他连疲惫都没能体会到,落入他视野的画面便已令他当场木然了。
背对著身后的夕阳,古耀低著头站在房门口,他一语不发,左肩上还挂著书包。古问鸣神色间未来得及散去的情欲瞬间化转成為愕然和震惊。
“阿耀,你……”他无意识地低唤著,分腿坐在江以南的大腿上,粗壮得超乎常人的巨物仍深埋在他后庭内,让他不敢挣动,赤裸的双脚放在冰凉的地板,任那股冷意从他脚底一路攀延上他的眼底。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都小心避开孩子放学的时间,不管江以南提出什麼要求,他都尽量满足他,只為了在孩子回来前把他送走……他错了,他不该迁就的,可这个小畜生只会得寸进尺,只会越来越过分!
“这是怎麼回事?”终於开口了,古耀慢慢抬起头面对眼前的事实,他想象不到自己此时会是什麼表情,於是只能辛苦地说著这每个的字眼,一字一句地问著:“你,為什麼会和江以南上床?你為什麼会和他上床?”
他的身体彻底被改造了,古问鸣心灰意冷地注意到这些反常现象,这番情形下他那羞於啟齿的部位仍諂媚地吸吮著入侵的热物,“阿耀,阿耀,先离开这里……”还能维持著可笑的镇定,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在恳求了,是那麼的焦急和迫切,然而情欲过后的沙哑和性感渗透了他的声调,“你别管那麼多了,把门关上,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你跟我一起走。”古耀的眼睛逐渐泛红,他往前迈出了一步,半跨进了房间里,以让古问鸣心疼的无助对他说:“爸,让我走可以,没有关系,只要你跟我一起走。我什麼都没看见,我不管你和这个垃圾的任何事,我们走得远远的就好了。”
“别过来!”他慌张的怒喝制止了古耀前进的意图,古问鸣的俊脸满满是难以形容的沉痛挣扎,他如同守护最后的尊严一样揪住蔽体的薄被,尽可能地遮盖他还和江以南亲密结合著的下体,片刻后才颤抖著低声说:“……先出去吧,你先走远些,我会去找你的。”
“这是我家,你居然让我走?”依然佇立在原地,古耀不敢置信盯著他,整个人都不肯挪动分毫,“这到底是為什麼?你们两个都是男人,為什麼你要选择他?你明知道我那麼讨厌他!”
“我让你出去!”古问鸣的要求变得强硬起来,他迎视著古耀受伤的眼神,发现这孩子明显的憎恨时,一丝苦涩逐渐攀上了他的脸庞,“别说了,我的事你别过问太多,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不该管?”古耀冷冷地重复这句话,他尽是憎恶的目光落在了江以南的身上,静静地看著他示威般爱抚著古问鸣的肩膀,这动作触动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让他驀地将肩上的书包砸到他们面前!
“我受够了!”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遏抑著的愤怒顷刻全都被引发了,古耀的神情因过激的情绪波动而有点扭曲,“他為什麼要回来?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有什麼资格抢走属於我的东西?你是我爸,不是他的!”大声地吼著,他语带硬咽地宣泄藏匿在心底的不甘,盈满泪水的眼睛犹如血浸过一般通红,冲动让他丧失了理性,所有尖锐的话语脱口就说出,“他江以南没有资格得到你的注意力,他不该抢走属於我的父亲,我才是你儿子,只有我才是你儿子!”
“阿耀,我欠他的……”
“你欠了他什麼?因為那年他换回了我的命吗?”
“嘿,叔,这小孩儿真奇怪,在人家亲热的时候跑进来闹别扭……叔,再来一次。”江以南今天的确很不正常,他整个人都像丧失了本性,含著古问鸣的敏感的耳垂咕噥著,腾出左手摸向他的胸脯,逼得古问鸣愈发急躁起来,只得一边强撑著身体尝试摆脱身后的禁錮,一边说:“阿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因為他当年伤了一条手臂吗?”
“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古耀对古问鸣的劝阻置若罔闻,他带著浑身的怒气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怒睁著的双眼紧紧盯住他们,那令他作呕的味道变得尤為清晰,“可从那天之后你多久没好好看过我,你只忙著给他报仇……他只用了一条手臂就毁了我们的家,妈妈会死也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他这段时间為什麼还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家里?他凭什麼?”
“阿耀……”古问鸣真的忍不住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眸,“你妈妈的死,是我造成的。”
“是,没错,就是你造成的。江以南受了伤,你用了六年的时间给他报仇,而妈妈死了,你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他妈的也简直不是人!”说到最后,责问演变成指控,他低著头不停地发抖,指控又再次变化成哀求。“我好不容易等到他走了,可他為什麼又要回来啊……我砍下我一条手臂还他,让他走吧,爸,你让他走,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求求你,你要谁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的,只要你别要江以南……求你,我求求你!”接著,古耀慢慢弯下了腰跪在了地上,他用力地磕著头,话语中掺进了难以遏制的痛哭,他紧握的左拳不断地击打著地板,全然不顾最后是伤了他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从来都不稀罕,我寧愿当时就死了!”
这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些话,也是第一次他用这麼偏激的言语说出对江以南的抗拒,在这种绝对不适合谈事的情形下,他明明一直是那麼懂事又倔强。古问鸣怔怔地望著,他的表情是那麼的复杂和倦怠,所有的知觉都麻木了,只是古耀流下的眼泪不知不觉湿润了他的眼角,引起了他背后的男人的注意。
“你為什麼要选择他?这就是你容忍他的原因……你喜欢他?”
古耀低沉干涩的问话显示他是那麼无法接受,古问鸣用尽了自制力控制著胸口翻涌的纷乱情绪,他低低地吐出了道闷气,尝试去解释:“没有的事,我没有选择他……”
这时,有人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江以南的双臂环绕著古问鸣精壮的腰部,他仿佛丝毫不理会他们父子俩的对话,仅是很贪恋地把脸贴在了这个男人汗湿的后肩,像猫儿撒娇般摩挲著,透显著爱昵的语气说道:“古叔,我从阿耀偷看开始就讨厌他了。”
这话的余音刚落下,江以南就如愿感受到怀里的男人变得极為紧张,他的眼眸深处荡漾几丝笑意,不过在听见古问鸣的下句话那刻倏忽冰冷,他这样很是艰涩地说:“你答应过我的,江以南,你别忘了阿耀的安全是我最后底线,谁碰谁死……不要对他动手,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他只比我小三岁。”江以南毫无温度的视线投向了古耀,他的唇际绽开抹冰冷的浅笑。
“那好吧,你只要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了。”他先是极為情色地吸吮著古问鸣的肩骨,而后喜爱地舔舐著古问鸣后颈处一枚血红色的胎印,悄声问他:“叔,阿耀说我是垃圾。你来告诉他,我是谁?”
握拳的手过於使力,指甲无情陷入掌肉中,鲜血凝聚成珠从他的指节坠落,仿佛能听见它滴下的声音。古耀发现他左右两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他们避开了房门,带著可以封闭听觉的耳塞,听不见也看不见房内的情事。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古问鸣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不断试著挣脱江以南的束缚,但超过极限的身体让他力不从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没这麼紧迫过。
他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不过至少做事还有最基本的分寸,然而江以南今天的一切表现都不寻常。
或许是受到了不知名刺激,从他踏进这里开始,他的理智似乎早被某些情绪所吞没。江以南的笑容开始消失,唇际却继续绽扬著一抹弯弧,灰色的眸子染上了危险,“叔,你还没回答呢。”
“小南,可以了!”
“我要没耐心了。”他的神色闪动著癲狂,低低地叹息著,“你比我更清楚,我现在就是个疯子,我什麼都干得出来。”
“你是……是小南。”古问鸣的神经渐渐如同刀割似的激疼,受压迫的思考力在丧失,他后方的男人突然就安静了,只是镶嵌入他柔软后穴的雄茎在蠢蠢欲动,让他意识到恐惧的阴影在逼近,几乎是沙哑地小声要求著:“不、不要。”
他的告饶是导火线,古问鸣的体力消耗得连站立都做不到,在江以南用右手搂紧他的腰腹站起身,而且就站立的姿势凶悍地顶插他的后庭时,他立即就微弯下身子硬咽著道:“啊啊,放手……啊,别再动了,放、放开我!”
“我只是小南而已,你说我只是小南,既然这样就把被子拿开,让阿耀看看我们现在在干的事是什麼关系!”
他足足僵直了几秒,很快便预感到江以南的企图……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怒攫住了古问鸣,他一边紧紧抓住蔽体的薄被,一边转头怒视著背后的恶魔,用尽全力吼叫著:“你疯了吗?你试试,你敢你就试试,我杀了你,你别逼我杀了你!”
“是吗?杀了我?”江以南的笑声凌乱而痴狂,古问鸣的拒绝显然彻底激怒了他,他粗暴地试图扯掉紧裹他们下身的被单,“你怕什麼?我都看了无数次了,给阿耀看一下又怎麼了?让他看看你被男人操完之后的样子,你后面的穴儿还含著我的大家伙呢,我今天射进你屁股里的东西都流出来了,你那两条腿肯定到处都是……把被子拿开!”
他恶劣的行為令这房间内不久前的情爱欲火全都熄灭了,现在剑拔弩张的氛围就像是斗争。古耀的焦点一直跟随著他们,他们之间的互动加深了他眼中的憎恨,这场短暂的较量里江以南不顾一切的态度压过了古问鸣。
他输了,他斗不起。“好吧,好吧,我错了,我输了。对不起,南,南,是我错了!”古问鸣终於低下了头,他湿透的黑发散落几缕在额前,泛白的双手死活不肯放开遮掩他不堪的布料,“我可以说你想听的,不是江以南……是我的……男人……你是我的男人,我唯一的男人!”他无法承受地避开了古耀燃烧著仇恨的目光,以空洞得完全失去沉稳的嗓音,那样屈辱地断续说著:“这样可以了吧……放开我,让阿耀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古耀就转身从这恶梦似的地方跑开了,留在地上的血跡证明他真的来过。江以南把房门用力甩上,他的动作急躁,可灰眸之中的死寂之色也说明他的灵魂不在这场欢爱里,只是身体本能地把古问鸣压上最靠近的那面墙,之后就疯狂地在他销魂的肉穴中抽插,粗鲁地抚摸著他健壮迷人的身体,享受他只给他一个人拥有的美妙。
“鸣,我好舒服啊……”江以南爱恋不已地吸吮著男人后颈的胎印,他坚硬的阴茎在古问鸣灌满精液的肉道里激起淫秽的水响,一手扣握住他虚软的腰,一手伸过去拧捏他左胸上的红嫩的乳头,為两人累积著达到巔峰所需的刺激感,“……嗯,你的身子就该给我狠狠的玩,捅几次你后面的小洞洞就乖乖听话了,你就爱这样被我搞,被我操,我越狠你就越舒服。”
在这间肮脏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淫乱的响声和升腾的温度揭示了男人可悲的欲望。古问鸣缓缓地任由被子滑落在地上,任由他残余的尊严和骄傲就此埋葬,在江以南扳过他的脸向他索吻时主动回应,甚至是配合他顶弄的动作使劲摆腰,肉体主动的迎合熟练得完全变了一个人,只除了他深深闭上眼时某些淌过眼角的液体,是怎麼也止不住。
如果一切从没有开始过,那麼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而这不可挽回的状况,只起源於他接到的一个电话,在那一天……
在烈日的荼毒之下,古问鸣开车融入到北路不太拥挤的车流中。他自己一个人,忽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古问鸣按下耳机上的接听键,另外留心著路面的情况,“请问是哪位?”
“古叔,是我,以南。我……回来了。”
当那道陌生的沉稳的声音所说出的名字穿透过他的听觉时,古问鸣有过剎那的恍惚,他前方道路上流溢著的强烈的阳光加重了这种不真实感,眼前闪现记忆深处关於那个孩子的一切,轻微的弧度扬在了他的嘴角,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顽皮小鬼抱住他的脚拼命喊他树树的时候。
“你这小子居然肯回来了,什麼时候的事?现在刚到吗?在哪个机场?我去接你。”从他的追问中可以听出那藏不住的喜悦,不自觉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扩散,他左手操纵著方向盘,右手心随意地抚住了额际,手肘撑在车窗上。
“叔,你真是的,你一下问这麼多,我怎麼回答啊?”对他的迫切,对方显然也很愉快,不由得失声笑了,那悦耳的声线有说不出的动听。
“那就回答最主要的那个,你现在在哪里?”
“唔。”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会儿,忽然没了声响,於是古问鸣微微敛眉,“怎麼?不方便?”
“没,我跟古叔之间有什麼好不方便的。”耳边传来男人的话语,慵懒又优雅得让人连心都有点发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声音很好听,“只是我这次回来没给几个人知道,我暂时还不能暴露行踪。”
汽车依旧在公路上飞驰,掠过街道两旁的大楼和树木,穿越城市的烦嚣。“这麼神秘?”古问鸣不禁正色起来,他打了左转的方向灯,很是不解,甚至感到些许担忧,“是有麻烦了?”
“也算不上,只是有些私事。”
听见他的回答,古问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假思索地问:“我能帮上吗?”
“不用,只是小事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处理得好,而且我听说叔现在想退了,所以就别為我淌混水了。”
“呵,想不到小鬼头也有体贴人的时候。”古问鸣觉得好笑地戏謔道,想著那个男孩儿,他的眼里浮出几丝感慨和怀念,让他的脸庞显得很柔和,“在叔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所以有事就尽管和叔说,再说现在叔的小尾指还没切呢,不算正式退了,哪怕再怎麼不济也一定能保你安全。”这话避重就轻,有点闲话家常的味道,可每一个字眼都相当沉著有力。
“我真没大事儿,就是不想太高调,怕招烦。”
男人不以為然地解释著,不过也许称他為青年更贴切,接著他的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有些撒娇了,“叔,我在帝都酒店,你现在能过来吗?我自己一个人特别无聊,你过来陪陪我吧,我们这麼久不见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和你说。”
“好多事情和我说?那这几年还一点消息都不给,甚至我好不容易学会用电脑发邮件给你,你还不回。”古问鸣责备似地轻哼了哼,他也不管后车坐上放著的几箱店里正等著的新书了,在前方路口选择掉头,驱车前往对方说的那间五星级大酒店。
对方沉默了小晌,随之而后低低笑了几声,笑得挺怪异的,“关於我的消息,你应该可以听到不少吧,从很多人那里。”
“吸毒,偷窃,打架,逃课,飆车……甚至搞大女孩的肚子,你这个年龄层能做的坏事一项都少不了。”古问鸣很平常化地细数这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事跡,有些还是从江以南的父亲那儿传出来的,也是普遍对江以南的看法。“总之,传回来的没有你一句好话,怎麼坏怎麼来。”
“那你对我失望吗?或者觉得……骄傲?这样才像一个称职的黑社会组织的继承人?”他不对这些关於他的定论发表意见,反而以玩笑一样的口吻问道。
“你这是在问我的看法?”古问鸣挑了挑眉,对他这个问题有些意外。或许是出於本性里的谨慎,这些年来,关於这些五花八门的和江以南有关的消息,他都一笑置之,从不谈论半点自己的看法。
“嗯。你的看法,对於你不知道的我的这五六年。”
“你说呢?”古问鸣漫不经心地反问,目光平静,可说出的话却是另一回事了,“我没别的看法,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传回来的这些消息里面到底是谁在说谎。”
短短的一句话,说明他从来不把那些消息当真,也不准备当真。也是他这句话,让通信那头的人安静了。
良久后,他才轻轻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很不错,“也许该等我们见面再谈论这个问题,也许你见了我后会相信你所听说的一切。”
“嗯,这倒也是。”古问鸣也煞有其事地道,言语间却满是调侃,“这麼多年没见了,我还真的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会被眼前出现的生物吓到,你现在不会是个大胖子吧?”
“喂……叔,你这样说会伤到我的心的。”他语调里愉悦的痕跡更加重了,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笑容,“不过我的变化确实不小,但你却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还是那麼好看。”
在这个路段繁忙的车流中穿梭,古问鸣很稳定地操控著方向盘,没有对他的话加以深想,仅是对他的篤定不置可否,刻意发出重重的叹息,“你又知道?自你走后,你也没再见过我了。”
“我梦见的,梦里的你和以前完全没变化。”
“你也会说是梦,我可现在不行了啊,是个秃顶的中年大叔了,还有啤酒肚。在前几天,还有个小娃儿就摸著我的肚子问我几个月了,我不忍心他失望,就告诉他有六个月了。”
“哈,不是吧?你这麼说我反而更感兴趣了。”他还真的很兴致盎然的模样,又连续追问了几个问题。古问鸣在闲聊的间歇,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他自己的脸,觉得也还可以。
说实在的,古问鸣和几年前对比还真没什麼变化,依旧很阳刚英俊的五官,依旧锻炼得健壮頎长的身材。岁月仿佛只在他的眉眼之间流淌过,唯一改变的也只是他随年龄增长带上了稳重与世故,褪去了过往的轻狂,反倒更具成熟男性的魅力。
“叔,你现在到哪儿了?”
“刚经过十字路的红海滩大酒店,看到他们的招牌好像又换了。”古问鸣顺带说道,附加了一句:“我可能还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前面的路段经常塞车。”
“那我先冰起几瓶酒等你。”
“喂喂喂,大白天的喝什麼酒。还有,你才满19岁吧,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子找我喝酒这像话吗?”古问鸣扬起了剑眉,不赞同地反对道,语势倒也不强硬。
“叔,这有什麼关系,你小心开车就好了,我等你。”这是古问鸣听见的那久违的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通讯就挂断了,让他只得摇头叹气。“小鬼就是小鬼。”
这次轻快又好不生疏的对话截至此处,车内又回到之前只有他一人时的寂静。
炙热的阳光笼罩著宽敞却拥堵的公路,古问鸣的黑色日產轿车融入了城市的车辆之中,这浩浩荡荡的大军以平稳又缓慢的速度在爬行,他的驾车技术其实不错。车内的空调拒绝了这季节的高温入侵,搬在后视镜处的小风铃偶尔摇晃出铃声,遮阳板上还放著一张庙里取来的出入平安的符纸。
古问鸣的耳际是一片凝固的沉寂,他靠在椅背定定地凝望著几乎停止不动的前方,忽然就开始皱起了眉头,几分深思的神情慢慢表现在他脸上。
很好,大塞车给了他一段安静的空白期,很适合用来沉淀思绪。
人生果然充斥著不可预料和戏剧性,假设不是他突然罹患上幻想症,那麼那个已经离开好几年的男孩,是真的回来了,他们还有了一段算得上十分自然的对话,最后约在了帝都。
古问鸣想了想,还是决定拿起手机重新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确定刚刚是有接过来电之后,他就把那陌生的号码默念几遍背起来,之后也在手机存上“小南”这个昵称。
话说,这样是太不可思议,太不可预料了。从未想象的事情以太过於突如其来的方式发生了,实在令他有点反应不过,刚刚的谈话好似都是潜意识进行的,他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江以南回来了。
如此看来,也许哪天会蹦出一个人来说是他儿子,也不是多不可能的事。古问鸣驀地便笑了,扯远了,这哪里有可能。
极慢的车速给予了他空暇流放思绪,右手指尖时不时轻敲方向盘,这是他走神时的小动作。古问鸣左手的两指夹著一根点燃的香烟,深深地吸进去后重新吐出,他有几许自嘲地发现抽烟不仅能消磨时间,还能平复被刚刚结束的那段通话扰乱的心绪。
这才发现在之前的通话中他一直充满了惊喜和期待,以及一点点酸意,连心跳似乎都有些加快。因為一个小孩子的来电就造成这样的影响,也仅仅是听一下便认出他那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同的声音。这是古问鸣向来过人的直觉,也可以藉此发现他从来都没忘记过江以南。
沿途的风景留在身后,前尘往事浮在脑海。他看著那个小孩儿长大,在那场意外发生前,陪他过著每年的生日。
“树……树,抱我,我要抱。”小家伙张开双臂抱著他的大腿,仰著漂亮精致的小脸望著他,头上戴著的小毛帽映衬得他红通通的脸蛋可爱透了。他和一个小弟在远离人群的露台上抽烟,见这粘人的小娃儿跑来了就把烟头摁熄了。
“是叔,不是树,小笨蛋。”试图纠正那错误的读音,他总是弯腰将包得像肉丸子的小男娃抱起,就跟这孩子对他极度的依赖一样,那时还很年轻的他对这个孩子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鸣哥,小南真的很喜欢你呢,跟你比天哥还亲近。”旁边的小弟半开玩笑道,他轻斥了声后不予理会,仅仅是解开外套把使劲往他怀抱钻的小东西尽量揽进衣服里,免得他在这大雪天里冻伤了。“小南怎麼不留在屋里,今天是你生日,你是主角呢。”
“你还没给我说生日快乐,而且还没答应做我的大树。”小男孩用软嫩的话语说著,有些发凉的小脸埋进他的肩窝,短小的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他驀然失笑,宠爱地用鼻尖去磨蹭这孩子白皙小巧的鼻翼,然后低头呵著热气温暖他的脸颊,并柔声说:“生日快乐,小家伙。叔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答应你当你这棵小树苗的大树……我们的根长在地里,古叔跑不了了,所以会永远替小南挡住前面的风雨,站在小南面前,守候著你茁壮,看著你变强。”
这段话郑重得不像是哄小孩子而已,不过当他说完,他那大腹便便的女友刚好也来到他的身边,她倚靠在他的臂弯间嫣然笑道,让他可不能不疼他自己的孩子。他说不会,只有天知道他多麼渴望拥有自己的家,他会全力去爱他的孩子。
在他臂弯间的小男孩立即抓住了他的衣领,眼神流现出了惊慌,怯怯地问说:“那我呢?有了小弟弟,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他心疼不已地送上自己的亲吻,尽量把他收进自己的胸膛,為他挡住了屋外的冷雪和风霜,“不会,还是和现在一样的,就算小南不是叔的孩子。”他讲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怀中的孩子正偷偷地摸著他后颈鲜红的那块胎记,精巧的脸蛋显露著说不了的委屈表情。
然而在那之后,那件谁都不愿提起的事发生了。想到那极不愉快的地方,古问鸣唇角的弯弧悄然无声地收敛了,将散开的思绪重新收拾回来,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前往目的地。
他不愿意顺著这条已经蒙尘的路线继续想下去,追溯从前真的没有意义,目前他想做的就是寻回他们彼此已经冷藏多年的感情。
只是,他也明白,他破灭的誓言成為了他们之间最深的隔阂。他的亏欠兴许得纠缠他一辈子,他永远都忘不掉。
他怎麼也逃不了。


2  

一场轻微的交通事故导致了严重的交通堵塞,因為事故双方不仅争执不下,下了车之后两个司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叫人,结果这车塞的更厉害,打完架后的两拨人也比车祸后还伤得重。总之,古问鸣抵达帝都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经过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他乘坐电梯直接上了江以南所说的楼层,找到了他开的套房,按下了门铃。
多年不见,却丝毫不费力气地认出了他,这个孩子从小就是那麼漂亮,现在则蜕变成出色的青年,再不是从前那个精致的瓷娃娃了。古问鸣微眯起黑瞳打量这前来开门的人,这个男人身材比他还要高,从他修硕强健的体格可以看出他很注意训练力量,舒适的休闲服和几缕细碎的刘海适好地隐藏起他的犀利感,也让他多了份随性和年轻。
他的外貌相当引人瞩目,五官在俊美之中带点阴柔,只在眉眼处又显现几许英气,使他看起来不至於有柔弱之感。古问鸣这下才有了所谓的真实感,他是的确回到这座城市来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直到相同的笑弧浮现在彼此的唇边,无声的交流营造出一种很舒服的氛围。“叔,我不是个胖子会不会让你失望?”江以南率先开口了,方才电话中的那道遥远的嗓音变得很接近,话里尽是揶俞的意味,调皮地冲古问鸣眨了眨眼。  
古问鸣忍俊不禁,抬起左拳轻击了击他的胸口,“这还用说,当然失望了。”江以南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带著灿烂的笑容往前走一步,张开了双臂轻拥住他,说:“好久不见,想我吗?”  
当接触到江以南体温的那一刻,古问鸣的笑声便止住了,他渐渐低敛下了眼睫,还是藏不住眸中复杂的波动。  
这样陌生的亲密,他的心内顿时是五味交加,各种各样的情绪如万马千军在他心坎上飞踏而过,强烈又凶猛,叫他难以抵挡。“小南……”他明明有话要说,偏又表达得欲语还休,好像那些字全卡死在他喉间,怎麼也吐不出来。  
“嗯?”江以南微侧过脸看他,像是读不懂他的眼中的拉扯挣扎那般,依旧笑意不改,静候著他的下文。可惜,古问鸣张了张唇,几次努力仍发不出声音,最后他若有似无地扬起了抹自嘲的笑,终归放弃地叹了叹气,於是方才那些忽然奔来的话剎那间又烟消云散了,仿佛什麼也没发生过。  
“是挺想你的,”他只是紧抱住他的背部,黑瞳深处重新恢复了寧静与安稳,在江以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一转眼这都六年多了,你都长成小伙子了,比叔都还要高了。”  
江以南若无其事地笑了,松开了他的臂弯,将古问鸣拉进房后关上了门。“是的,我长大了。”他回答道,他说的话仔细研究会品出是那麼的意味深长,“所以我回来了,回到这里,回到你身边。”  
虽然有些怪异,不过古问鸣没留心去听,他跟在江以南后面进屋,来到他对面的酒红色沙发坐下,途中顺便打量了这间套房一遍。据说是这间酒店最豪华的房间了,装潢极尽奢华又不见半点俗气,整体上运用金黄色的手法十分巧妙。  
他们中间隔著一张茶几,上面摆这两个酒杯和几瓶酒,还有一小桶冰块。江以南斟满了他面前的杯子,同时也给自己到了一杯。古问鸣无意中瞥见他左手小尾指戴著很精致的银戒。  
向来喝得不多,古问鸣轻啜了小口,入口的辛辣让他几不可见地蹙眉,望向了对面一派悠闲的青年。  
“你吃过晚饭了麼?空腹别喝酒。”在江以南的酒杯沾到嘴唇前,他轻缓地问道。  
“还没,不过等会儿服务员会给我们送上来。”江以南不在意地耸耸肩,在古问鸣不赞许的盯视中饮入了半杯,“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古问鸣看著他毫不客气的喝法,再次试著说服他,说:“你可别把胃给搞坏了。”江以南却兀自给见底的玻璃杯再度加满,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比阳光还清爽明朗的笑,“放心,这几年的时间已经帮我锤打出一副铜皮铁骨了,尤其是我这个胃,早就是超人类的了。”  
江以南能对这几年的经历轻描淡写,古问鸣安静了片刻,他就没法模仿出这麼洒然的态度,只是在转了转酒杯之后,也跟著放开了喝起来。全当是陪他了。  
寒暄过后,两三杯黄汤下肚,响起了敲门声。  
古问鸣刚准备起身,就见到江以南赤著双脚跑过去,在猫眼里往外瞧了一眼,很快打开门让漂亮的女服务员进来。她的脸容倏地就浮上几抹红色了,幸好职业的素养让她有自制力收回视线,维持平常地细语说:“两位先生,打搅了,这是您点的菜色,请问要在哪里用餐?”  
女孩儿在茶几上摆好了八份精致美味的佳肴,很谦顺地在他们手边放下了碗筷,接著就退了出去,“祝您用餐愉快。”临关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偷望了望他们,不禁有几秒愣怔,很撩拨人心的两个男人。门锁上的哢噠声传来,古问鸣拿起筷子,开始谈论起别的事。“回来有什麼打算?”  
“这几天在筹备开印刷厂。”江以南端起瓷碗,他的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一副全然放松自在的姿态。  
“这几天?”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隐藏著的另一个事实,古问鸣抬眸瞥了他一眼,“这麼看来你不是刚回来。”  
闻言,江以南的筷子停住了,然后便咧嘴笑了开,说:“叔,你别这样,这样和你说话我都得留个心眼儿。”  
“我没别的意思,习惯了,而且也是担心。”古问鸣歉意地笑了笑,解释著说,“你回来不被人知道,也不回家去住,还这麼小心翼翼的……”
“你从哪看出我小心翼翼?”  
古问鸣将筷子搁下,沉稳又平和的目光直视住对面俊美的青年,“这间酒店是出了名的管理好,刚刚上来时我也看见在这个楼层所有的通道口都站著保安,我想如果不是你交代过,恐怕我也进不来,而在这种前提下,你刚刚开门之前不仅从猫眼看了,身体还下意识地往门后挪,右手还摸向了后口袋。”  
“你那里放著什麼?刀子?还是枪?”  
他的话音刚落下,江以南就佩服地鼓了鼓掌,但嘴里却不太满意地抱怨著:“叔,你真不能这样,观察得那麼仔细,以后我什麼事都瞒不住你。”  
古问鸣低微地叹气,有少许落寞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不轻不重地对他说:“真的不准备告诉我?我只是想為你做些事。”江以南轻轻摇头,流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几乎是有点儿狂妄自大。“叔,你别想太多,如果真的需要你,我不会和你客气。”  
已经是尽了力想帮他分忧,於是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古问鸣妥协了,伸手拍了拍江以南的肩膀,这动作这个动作蕴含著鼓励和关爱。  
几年的时间似乎都没改变他们极相像的口味,这满桌的菜肴几乎全部都对上了古问鸣的喜好,让他的胃口很不错,那一杯杯的酒也接二连三地吞了下去,幸而他酒量不弱。江以南的酒量无疑在他之上,从他丝毫未改的脸色可以窥见这点。  
在他已经有了七分饱意和三分醉意时,古问鸣忽地想起江以南刚刚说的话。  
“你说你准备开印刷厂?”  
“嗯哼。”江以南虚应道,往他杯里加几颗冰块,添满了美酒。  
对於他决定的这个方向,古问鸣相当疑惑,问:“印什麼?”
江以南萌生兴致了,貌似很喜欢这个问题,他将酒杯放下,用纸巾擦干净双手,淡灰色的眼眸闪烁著昭然若揭的雀跃和野心。  
“这个可以和你坦白,”他说,从钱包中抽出两张崭新的纸币,整齐地摆在桌上,“这玩意儿。”  
答案简单得不用多想,只是古问鸣陡然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对上江以南眼神中深藏著的阴沉,格外郑重地说:“小南,我是过来人,我是真希望你走正途的,如果可以,现在就回头,还来得及。”  
面对古问鸣发自内心的劝阻,江以南所做的却仅是投以蛮不在乎的神情,“叔,你知道吗?我刚刚拿给酒店大堂的几叠钞票,里面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印的。”他得意地轻笑著,声调有些虚浮飘渺,“我们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血,所以当那些纸顺利通过验钞机时,我就爱上了那种感觉,那种听著它们在验钞机跑过去的感觉,很舒服。”  
意识到他不是一般的胆大妄為,也听见他说出这上癮般的描述,古问鸣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完全抛进沙发里。他静静凝视了天花板好半晌,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看也不看便扔给了对面的青年一根。  
江以南倾著上身越过茶几為他点烟,顺手把烟塞在耳后,及耳的黑色发丝正好盖住了它。  
“叔,这打火机送给你。”他说,将手里的银制打火机递给古问鸣,“本来这东西是过不了安检的,我托朋友另外找路子给我带过来。”  
“谢谢。”古问鸣深深地抽了口烟,他接过这个别致的打火机瞧了瞧,随意地就和手机一起放在桌面,最后闭上了双眼休憩。他没有仔细翻看。  
这个打火机估计造价不菲,它的表面镶嵌了碎钻,而在颇不起眼的角落用极小的字刻著东西。那似乎是一个人的称号,竟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这样的一串字母:Cain。  
Cain,该隐,根据圣经中旧约篇的记载,他是人类史上第一个杀了自己亲人的人。该隐因為嫉妒,最终亲手杀了他的弟弟。  
※ ※ ※ ※   
夜色深沉,他们拿著酒杯坐在露台的地板上,吹著徐徐的夏风,欣赏著城中难得清晰的星空,聊著他们的故事。  
今晚上真的开了不少瓶酒,他已经很久不曾试过喝这麼多了。古问鸣一直听著江以南讲述这几年来的经历,听著他讲这麼多年在国外的经历,讲他怎麼努力适应那边的生活,怎麼努力用功读书,怎麼学会察言观色,怎麼应付那些本国人的挤兑,甚至是怎麼用武力来保护自己。总结起来也没什麼大风波,好像很平常。  
他面容含笑地望著身侧的青年,没有任何评论,也尊重地不去探究他话里的真实性,不在乎这些描述的合理性,仅仅是专心地倾听,偶尔给他几句需要的安慰和鼓舞。  
“在外面生活很艰难吧,自己一个人。”古问鸣以悵然若失的语气说著,他的俊目眺望著栏杆外无尽的天穹,那样漆黑辽阔,那样危险。“可怎麼走得那麼干脆?这些年从不回来?”  
江以南笑得有点儿懒意,他微转过脸,直接望进了古问鸣已经弥散著醉意的双眸,平缓地道:“我无数次想回来,真心真意想回来,可能在你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对我来说不是那麼轻易。”他低头开始把玩指间的一个硬币,带著漫不经心的态度,“这世界不是让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再说我也不是阿耀,他不论任何事都有个人站在背后给他顶著,任何事都有个人心甘情愿给他扛起来。” 
“是你教会我的,教会我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我从来都不想死,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所以我除了变强之外,不会有别的选择。”  
还不到彻底醉酒的地步,他捕获了江以南藏在平静的话语底下的丝丝冰冷,这不是愉快的话题,也许该尽快终止,否则会偏移到禁忌的地带。古问鸣没有逃避,他只是渐渐坐直起身体,背后贴著凉快的玻璃门,低垂的目光落在了江以南被衣袖挡住的左手臂。  
“想看?”顺著他的焦点,江以南很是体贴地问道,他收起银币解开了手腕处的扣子,并且在将衣袖撩起的那刻间,他颇為无奈地补充道:“就因為这些鬼东西,害我从没穿过短袖,大热天也一样,否则总会有小鬼被吓哭。”  
酒精征服了他的行动力,古问鸣默许了江以南的举动,於是让他连酒杯都打翻的画面无情地撞进了他的视野──在江以南的左臂上密布著几十条不平坦的疤痕,他几乎整条手都曾被割的到处是伤,深可见骨,即使相隔了好几年,那些狰狞得犹如毒蛇的疤依旧清晰可见。  
这之后他们的视线没有半点交集,两个人都各自沉默著。  
温热的夏风迎面扑来,拂动了他们周围凝结的空气,可是,这风怎麼吹不散古问鸣嘴角那丝勾出的苦笑,它藏得那麼深,“小南,你手上这些疤,估计就是我為你上过的最宝贵的一课,对吧?”他自嘲般说著,总是没有对上江以南的淡灰色的眼眸,只是轻轻地将坐在身侧的青年揽进了怀里,让他的脸颊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右手也不时抚顺他细软的发丝。  
“利益是把你们聚在一起的原因,也是随时会让你们决裂的动机,这里面任何人都可能因為任何原因而出卖你。假设你不打算回头,那你就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是朋友,但谁都不会是你永远的朋友,更不会有所谓的兄弟……你要小心。”  
“叔,你在说江天麼?”江以南微眯著双眼的表情非常放松,他依靠著古问鸣,舒服地咕噥了几声,让他的双臂环抱住自己,“我也多少有听说,因為我出事之后你的动作太多,让他有些不舒服了。”这话说得是太含蓄了,其实明说了就是指古问鸣那几年收集了太多人心,让身為组织头儿的江天妒恨了,后来两人原本很热忱的兄弟情谊就开始变质。  
没料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古问鸣英挺的脸庞出现几秒的赧然,随之便不赞同地皱眉:“小南,我们两个的身份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吧?”  
“没事,因為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江以南抬头,他的鼻尖亲昵地蹭著古问鸣的下巴,用很平常的闲谈口吻说:“那时候你只是被那件事气疯了,所以你拼命想找那伙人洗刷你的耻辱,你开始狠起来干事,办什麼都漂亮得不得了,甚至还直接带人去端了你最强的对手,你亲手杀了那个家伙,因為他就是那件事的主使之一。你是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争。”  
“没错,我是没想和他争,只是有些事我还是做错了。”古问鸣笑了几声,有那麼一点儿惭愧的味道,“可能我过去太强势了。”  
“你没有想到你渐渐在手下的人心目中树立一个英雄形象,他们看待你比江天还尊重,而且这种情况还越来越明显,最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这点。当然,我想江天肯定是第一个意识到的人。”  
关於他的分析,古问鸣没有反驳或者异议,只是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轻声斥责道:“你不该直喊你爸的名字,这样没大没小。”
江以南不在乎地撇了撇唇,他年轻漂亮的脸庞尽是咨意和骄纵,挪了挪身子更贴近这令人倍感安心的胸膛,爬满伤疤的左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轻问:“他有对你做了什麼吗?”  
“你想太多了,就算是今天,我们也依然是很好的兄弟,至少目前还不是敌人。”古问鸣浅浅地笑了下,停留在远方天际的眼神仿佛是正眺望著未来。他闻著江以南发丝间一股很清淡的香味,渐露的笑容之中只有著温吞和寧静,完全不像是江以南的叙述中的主角。  
“我跟天哥之间只是误会,可惜是拖得太久,现在已经是打不开的死结了,这大部分责任该由我来承担。我们的关系其实没有流言说的那麼糟糕,从你走了以后,我开始三年的时间在淡出,尽量不管和集团有关的事,第四年就宣布要洗手上岸,你是知道的,肯定不会轻易成功。”  
“然后呢?”  
“然后谈判就开始停滞,我的小尾指一直都没切下来,可事实上也就差这个仪式罢了,现在刑警都不盯我了。”古问鸣顿了顿,取下他耳后塞著的香烟放在了自己嘴上,左手抱著这略带嫵媚的青年,右手掏出打火机。江以南把打火机接过手,為他点上后放进他衬衫的口袋里,稳妥地置於最贴近他心脏的地方。  
“今年是第几年了?”  
“第六年了,我用六年的时间往前跑,希望也能用六年的时间退出来。”古问鸣吸了口烟后说,淡淡的烟味和酒味都融进了他身上的气息。
就跟小时候那会儿一样,江以南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把脸庞依偎在他的衣领处,带著点悠远的眸光驻留在他的嘴唇,“叔……你想退出来的原因,是什麼?因為阿姨的死麼?”  
“这也是原因之一吧。”古问鸣夹著烟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很认真地忖想了片刻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我,什麼都没有,什麼都可以放弃,除了阿耀和他的将来。这已经是唯一让我坚持要活下去的原因了。”  
他这句话才刚落下,江以南就立刻轻轻闭上了双眼,他的神情有了极难察觉的变化,先前的犹豫被果决阴鷙所取代。古问鸣可能有所发现,随手将烟在地板上摁熄,发热的指尖碰上了他的脸颊,像在试图温暖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冷厉感,“你在想什麼?”  
借由屋内投射出的灯光,江以南再度睁眼凝视著古问鸣线条分明的侧脸,那在阴影下显露几分朦朧的俊容,“没什麼。”他回答说,笑了一笑,“我只是觉得分开了这些年,我们恐怕不再了解彼此了,也怕我们之间不再有信任。”  
莫名其妙的,气氛潜伏著一丝危险。古问鸣垂眸俯视著偎在他胸前的青年,静默了好长的时间,直到在吻上他的额头之前,才又微笑著对他说:“我愿意给你我的信任,但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害怕你会再度受伤害。”  
“嗯,我知道。”江以南点点头,他很怯意地又重新拿出一枚硬币。在手上翻玩了几遍之后,他轻轻地吐了道长气,眸子中旋即便闪现几缕坚定,然后他驀地将银币高高弹抛起,同时对古问鸣说:“叔,你猜一下是公还是字?”  
一个跃起的银币在他的视线里快速旋转,虽然醉意已经让他的黑瞳覆上了一层迷茫,可古问鸣还是看清了,在它落在江以南的手背的那刻,他以毫不怀疑的口气回答说:“是字。”  
江以南缓缓地摇头,他的右手心盖住了答案,说:“错了,是公。”
古问鸣低笑,似醉非醉地盯著他开始透露冷峻的眼眸,“我可以肯定这是字,但假设你自己早决定了答案,那你也就不必在乎我的回答了。它在你手里,你有权利决定。”  
“是啊,我有权利决定……”他幽幽地重复道,江以南紧靠著古问鸣的身体,他望向了远方的天空,那里似乎有什麼东西正在黑暗中翻涌。  
“我一直这麼相信,我想,结局我也一样能决定,你说对吗?”  
他后面的话说得太轻,古问鸣听不清,他的眼睛闭上了,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江以南的左手抚上了他的颈部,那银戒的冰冷触上了他的皮肤,接著他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有种细微的疼痛,微不足道的疼痛。  
※ ※ ※ ※   
时间寂静地流淌过他的身边,他分不清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时,古问鸣依稀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好似在颠簸,隐隐还有海风的味道。诡异的一切让他感到不安,但是他不知為何是那麼的疲惫,在短暂的清醒过后便再度昏睡了。  
这晚,他忽然梦见了几年前。那个小男孩儿依然对他是百分百的依赖,总是笑弯了眼儿偎在他胸前撒娇,什麼都告诉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总藏著一部分不让他知道,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瞒和戒备,那……竟让他感到难受苦涩。曾经,他就是那男孩最信任的人,他一直没忘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逞勇斗狠,甚至是暴戾。  
他之所以那麼那麼愧疚,只是因為当年那个小男孩是真的走进了他心里。从没有过愉快童年的他,是那样的羡慕和怜惜那个孩子,一心想让他保持著快乐和单纯,结果却也是他自己毁了那份信任。  
如果当初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今天也许就全然是不同的模样吧?或许江以南和古耀会成為最好的伙伴,他有个温暖的家,可以看著他们拥有美好灿烂的未来……也许清醒时幻想这个假设比较好,可惜,他再一次恢复知觉时,已是陷入了困境。  
翻涌的浪潮有著不平静的预兆,一排倾斜的窗户直通屋顶,它有著彩色的窗格,在银白月下泛著白亮。古问鸣紧皱著眉头,他的眼帘微微颤动,墨黑色的双眼渐渐地张开了,极度的疲惫依旧笼罩在他的脸庞。  
大脑有著宿醉过后特有的疼痛,他尽可能地环视著这间陌生的屋子,颠覆的所有给他思维带来了冲击,让他心中涌现一种时空错置感。古问鸣尝试著动了动麻痹的手臂,可惜这两位帮他打了大半辈子兄弟,此时正被一双手銬锁在椅子上,反剪在他身后。  
他用力地吐了口气,还带著酒味,接著摇了摇头让大脑更加清醒一些,也让僵硬的脖子好受点。可是,当他再动了动肩膀那会儿,随著动作他彷如听见了骨骼的哢噠声,也听见了钢铁的碰撞声。  
古问鸣低头看了看,他现在正坐著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椅,他的双脚被分别拷在两边椅脚,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屋内的很昏暗,只有一盏镶嵌在墙上的小壁灯,於是他能看清的范围也很有限。很简陋的房间,有著肮脏的水泥墙地,一点家具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专门用来作為囚室的。  
他此刻就沦為一名囚徒。  
神志是恢复了,思绪也开始转动,古问鸣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尤其是他意识到江以南极有可能也落入这地方,或者遭遇更糟的状况。他懊恼烦躁地发出声低吟,暗自啐了一口,实在太不小心。  
“虽然不可能把我们关在同一个地方,可我还是得问一下,小南,你在这儿吗?”他自嘲般轻喊著问,往后靠著椅背,专心聆听著屋内所有的声息。可惜的是,似乎是连呼吸的跡象都没有,许久都得不到半点应答。只有海浪的声音,咆哮出海洋的力量。  
“是谁会抓我?是宋威要替他哥报仇,还是徐老三实在容不下我了?杜大小姐终於恼羞成怒?哪个无法忍受我这个英雄孬种的小弟?白警官要来讨回他那条腿了?宋威底下的那群小朋友?还是……江天?”这样无声地自问著,细数了很多人之后,古问鸣几乎是勾起了一抹苦笑,他逐渐放弃地仰起头望著屋顶,索性放松了全身的力气,闭上了眼睛,“我还真的是你的瘟星呢,江以南。”他叹息,说道。  
※ ※ ※ ※   
一个小时过去了,或者更久,他超常的耐性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由始至终,古问鸣神色平寂地闭著双眼,一语不发,直到远方传来了一记雷响,他才又睁开了视线。  
在沉闷得无法呼吸的夏季,方才的月色隐去了踪影,穿透窗沿的缝隙,他看见有闪电扯断了遮蔽天空的黑幕,读到一场豪雨将来的预警。天色变得很诡异。  
这世界就是这麼不可思议,风暴的来临总是那麼任性。  
终於,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轻巧得犹如猫儿的脚步声临近了,古问鸣的眼底浮现几缕深沉,他的眼角瞥向了他的左手边,等候著某人走入这个舞台,结束这乏味的哑剧。  
来人从容地赤著双脚,他的相貌俊逸,穿著很简单的家居服,优美讲究的姿态就像一个主角隆重登场。江以南不慌不忙地走到古问鸣面前,他弯身蹲下面对著他的俘虏,灰眸中闪动著的得意和调皮,竟让他有点可爱。  
古问鸣看穿了这个青年无害的外表下潜藏的阴鷙,事情似乎有些明白了,可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盯著江以南,眉头随著脑海中浮现的念头拢起,英俊的面容也在一瞬间闪过几分痛苦,但很快就显出十分慑人的严肃和逼迫感。  
这是他下意识的表现。  
江以南的指尖捏著燃了大半的烟,凑到古问鸣抿著的唇边,“来一口?”他笑著问,轻松悠闲,还有著一点点不易捕捉的冰冷和决绝。  
交谈往往是解决僵局最好的方式。古问鸣的视线停留在他白净得几近透明的指尖,沉默了片刻才咬住这烟,吸进一大口之后连同心中的鬱气吐了出来,然后便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总算正视住眼前这陌生而熟悉的人。  
“我能猜测这只是一场误会吗?我的敌人是另一个,他不在这里。”他问道,有他一贯的沉稳,只是有些干涩。江以南摇摇头,在他面前盘腿坐下,纤长的手指玩著他脚上的镣銬,“没有另一个,他就在这里。”  
古问鸣的反应很令人费解,在江以南出现之前他担忧和懊恼,可是却没有真正感到惊慌,在他出现之后也只是有少许的情绪变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甚至现在连震惊都不太明显。他没有愤怒,没有憎恶,目光寧静得简直不寻常,似乎他心底早就试想过这个结果。  
江以南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留意到古问鸣藏在神态之中的释然时,他驀地轻笑出声,“叔叔,你一直期待著我这麼做,对吧?你就是这样的人。”他悠缓的腔调含著点怪异,慢慢把头放在男人的膝盖上,重重地叹气,“如果我报复了你,你心上的枷锁也就脱落了,再也不会觉得亏欠我。你很期待我做些什麼,一直盼著我长大,就等著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这不能算是期待,我只是觉得假如你一直没有放下过,那这样不失為一个解决的办法,而我得给你留些途径,这可以让一切尽快结束。”古问鸣没有正面回答,他听著屋外开始倾泻的大雨,还有海浪的拍打声,带著深远的口吻说话,“我从来不带著防备和你相处,就像那时候你从不防备我一样,我必须公平地给你机会。”  
“嗯,你给我一个害你的机会,甚至还想帮我寻找机会。你这是一种奇怪的偏执。”江以南的脸颊贴近他的体温,有些讽刺的话打断了他叙述,“你认為我囚禁你,就是為了要给我手上的疤痕报仇?你知道的,它只是看起来可怕,再痛也不值得我记住这麼多年,你难道不觉得我对那件事已经释怀了麼?”  
阴暗的光线投射在江以南的唇角,古问鸣望著青年的侧脸,看见一缕冷漠就凝结在那随性的笑容之内,“不,你从来都没有。”他平静地说道,眸光温和,“你恨我,我背叛了你,你从来就没有原谅过。”  
“有时候,爱与恨总是只有一线之隔。”江以南感叹般说道,缓缓地离开他,站了起来,懒洋洋的目光大胆而直接地审视著他。古问鸣不觉得他这样的盯视很舒适,那种带著恶劣和阴沉的感觉,还有些许淫猥,让他不自在。  
“你想怎样?”他问道,态度很是镇定自若,毫不挣扎地坐在椅子当中,“把我暴打一顿?还是挑断我的手脚筋?或者……杀了我?”  
“我要怎样都可以,可你说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江以南稍微俯低上身,双掌按在铁椅两边的扶手,他在极近的距离下看著古问鸣眼中的自己,不时发出阴森的笑声,“叔叔,我是不是对你做什麼都可以?你会不会挣扎?”  
青年身上清幽的香气让他心里浮现些怪异感,古问鸣还是没有躲避,他沉吟了小晌,以一种嘲弄似的语气说:“人在痛苦之中是很难保持不挣扎的,我可不建议你在动手的时候把我的手銬解开。”  
“那可怎麼办?不解开,我可没法做事。”江以南的声调听起来很苦恼,可实际上却流露著不怀好意,他悄悄地挨靠到古问鸣颊边,轻柔地问:“叔叔,不把手銬解开,我怎麼操你?”说这话的同时,他的双掌延著男人僵硬的手臂往上摸,停留在他宽厚的肩膀处细细地摩挲。有点温柔,有点挑逗。  
当那清晰明了的话拂过他的耳际,古问鸣的表情在顷刻间全冷了,他有些缓慢地转过头望著江以南,那种沉寂专注的眼光让人有点害怕。“我没听清楚。”他低声问,嘴边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再说一次。”  
江以南很配合地頷首,俊美的面容有丝淡淡的魅惑,“我现在想操你,狠狠地捅你的屁股,给你后面的穴儿破处,让它试试被男人搞的味道……这样够清楚了吗?”他贴近古问鸣的耳际,舌尖舔著他的耳廓,声音降低到几乎是耳语的程度,“叔叔,我想干你,强奸你,可以吗?你会挣扎麼?”  
低俗淫秽的话语让两人陷入了沉默,空气都凝滞了,一种危险的冲突气息在他们四周。古问鸣的笑意加深了,他主动靠近江以南,在几乎吻上他嘴唇的地方,轻轻地对他说:“小南,我会不会挣扎,你应该把我的手銬解开才能知道答案,也许我会张开大腿和你做爱。”  
不难便听出了他言语下的冷冽,江以南却不在乎,他宽容地握了握古问鸣的肩膊,从口袋中拿出了小小的钥匙:“叔叔,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你,但我愿意玩这个游戏。”说著,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像在挑寻合适的词汇更好地表达他的意思,“一个渴望补偿我的男人,在面对我这个要求时,他是要把他心爱的男孩打倒呢?还是放弃他的男性尊严,把自己的身体作為补偿?”  
即便他的态度不是很正经,也没有人会把这青年的宣言归类為玩笑。  
古问鸣完全静默了,他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表露出来。江以南却是当真解开了他身上的三个手銬,尔后便气定神闲地站在他面前,背对著窗户。  
在远方,云层翻涌的地方,炸响了一记记的雷鸣。惊天动地。


3  

这场风暴的势态逐渐凶猛,只是借由窗隙吹进的风就让屋顶上的挂扇摇摆不停,一直嘎吱嘎吱地响,海浪也前仆后继地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那澎湃的响声远远就能听清楚。他们所在的房子仿佛就在风暴的最中央。  
在这室内的压抑和气流几乎令人窒息。一层淡蒙的阴影镀在他的身上,古问鸣仍旧异常安静,他维持著原来的坐姿,只是发颤的双手握紧著放在膝盖上,低下了头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来吧,别坐著浪费时间了,不必考虑那麼多。你只有两个选择。”江以南摊开双臂,做出邀请的姿态,言行举止中都是挑衅,“脱下你的衣服,或者攻击……叔叔,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  
古问鸣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当他终於斜睨著江以南时,他拖著疲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挣扎和迷茫已从他的眼光里沉淀,只留下了坚毅。任谁都该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妥协,他再爱这个孩子都好,这绝对不是弥补的好方法。  
江以南的模样可以称為坦然无邪,他笑起来竟有很浅的小酒窝,愉悦地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在伸手解开衬衫的扣子。  
青年肆无忌惮地紧盯著他敞露的锁骨和胸脯,用目光舔舐他所能看见的部位。古问鸣算是明白為什麼有时江以南会让他不自在,就是因為这种暗藏著的占有和性欲。  
“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他问著,手指停在第四颗扣子,没有再动作,定定地望向了前方的青年,“别无选择吗?”古问鸣的问话认真,严厉让他的脸部线条更明显。这是他最后的抉择了。  
江以南眼眸仿似幽深的湖泊般深不可测,在他的背后,是一场罕见的风暴。一道道不停划过的闪电割破了天空,也映亮了他年轻俊逸的脸庞,他泰然自若地迎向古问鸣,微笑著说:“是。”  
余音未落,一股犀利的杀气就随著男人的进攻扑向他,突然移动的身影快得难以捕捉!  
在男人做出选择的那刻,在这陡然间,江以南的神色也有了巨变,不再是先前的悠闲和篤定,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残酷。“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动手!”他恨恨地说道,身体迅速地向左侧移动,在古问鸣的拳头擦过他的发丝击碎他身后的玻璃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怒视著他,“你可真狠心。”  
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现在也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可古问鸣还是回应了,“你太认真了,而且挑选了我无法接受的东西来认真,我没得选择。”他的神态冷然,这几年修养出来的温和安寧被他换下,谈话的时间他挥拳的右手反握住江以南,左手猝不及防地握上了他的脖子,猛掐著他就将他在窗格上摁紧──这等冲击,整个窗架都险些彻底碎裂!  
颈项上的压力阻碍了他的呼吸,江以南没有反抗,他哀叫著任由古问鸣将他举高几分,一脸难受地闔上了眼帘,蹙著细长的眉毛。  
现在可以扭断他的脖子,只是古问鸣抿著的嘴角却耸垂著,他深远的眸子望著青年因痛苦而泛红的脸颊,细微的不忍伴随著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样子浮现在他心底,令他恍了一下神,手劲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他下不了手,这是那个依赖他的人,那个男孩儿……  
已经来不及了,江以南驀地睁开了双眼,完美但稍显无情的薄唇泛起了恶意的笑,等古问鸣意识到时,他已经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在腹部,人顿时就连退出去好一段距离。  
“唔……”古问鸣的喉咙咽回了那声哼叫,必须很吃力才能站得住脚,冷汗立即从他额上沁出。他低首用力地吞了吞发苦的唾液,那一脚让他本来就疲劳的身体差点倒下。  
“叔叔,你这样是不行的。我的格斗教练弗兰克在给我上课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别分神,更别对敌人心软。”江以南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讽刺似地说,“服输吧,年轻时的你都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还真的不如你,古问鸣对自己说,有些儿想要嗤笑。  
迎视著他狂妄且无情的对手,古问鸣性格里沉睡的好斗被唤醒了,敌人那个词语的确令他為自己的优柔寡断惭愧,不觉醒都不行。“呵呵,那个世界格斗冠军。”他轻摇了摇头,却也倨傲地挺直了腰杆,握拳的双手放在身前,明亮的眼睛写满了挑战,“也许输在弗兰克的学生手上,不至於让我很羞耻。”  
江以南静望了他几秒,发现男人根本没有投降的可能时,他向前走了两步,随意地活动著筋骨。“嗯,我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没什麼必要地强调道,“叔叔,你可要小心了。”话刚落下,在一秒钟内,他的后脚跟稍微蹬了一下,人便如敏捷的猎豹般发动袭击!  
轰隆的雷声和低暗的灯都不足以影响他,古问鸣全神贯注地观察著江以南的攻势,当他跃起挡在他们中间的椅子直接踢向他的头,他也以不落后的速度向后翻跃,同时在重新落地的那刻俯低身体一脚横扫向对方的下盘,那凌厉的动作刮起了地上许多灰尘,可惜同样被躲开了。  
江以南站在那张铁椅上,锐利视野有意无意地在男人半敞的胸前逗留了几秒,那结实性感的肌理引诱了他,迫使他加快了脚步想要结束这场打斗。“放弃抵抗吧。”他劝说道,声线奇怪又沙哑,古问鸣的衣服越凌乱,他的招式就越急躁。  
古问鸣往后退,他小心闪避著对方满含力道的拳头,连贯性极佳的姿态瀟洒灵活,一直刻意退到另一边的墙角,紧接著转身沿住墙壁往上连踏了四步,全身腾空之后借著墙壁為支点跃到江以南后背,抓住了这个机会──  
几乎听见了他的拳头挥动过空气的风声,江以南微侧过脸,剎那间画面仿佛定格了般,他的眼尾瞥见了男人战斗中带著野性的俊脸,柔软的发丝在极快的速度下飘扬著,光彩熠熠的黑眼比星辰还动人,这种充斥著凶猛和强悍的神采让他怔忡了……古问鸣预计这击是不会落空的,可他没想到的是江以南竟直接抓住他的手,接著以离奇的蛮力扯住他往墙壁甩了过去,最后整个人便就站立的姿势压上了他。  
他的背撞上了坚硬的水泥几乎都麻痹了,古问鸣不适地皱眉,刚站定,他的目光就对上了一双认真得可怕的深眸,那其中满溢的渴望和凶狠使他一时失了反应,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江以南接触到他的身体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撕开他的衬衫,低首含住了他的乳头吸吮了起来。  
从未留心过的部位传来的怪异感,那青年正舔著他左胸上的小肉豆,舌尖不停地围著它打转,那源源不断的吮弄一次比一次用力,像执意要从他胸部里吸出什麼东西来,不时还用牙齿咬住轻微地拉扯。古问鸣彻底懵了,这超乎寻常的发展令他的思维停滞,而江以南则更加放肆地捏住他另一边乳头,指尖捏住它咨意地揉动著,尝试著让它变得肿胀一些。  
“叔叔……有点甜甜的,乳头被男人含在嘴里吸的感觉舒服麼?是不是被吸得很爽?”他含混不清地问著,江以南稍微松开了口中饱受蹂躪的肉粒,一边在这红肿的果实上嘖嘖有声地重重亲了几下,一边用下身紧贴著古问鸣,让胯间亢奋的男性磨蹭著他的大腿根,“我们就别玩了,我现在只想脱了你的裤子干死你,用我这根硬邦邦的玩意儿搞得你哭哭啼啼的,让你躺我身下发骚发浪……”  
他用柔腻的语调说著极下流的话语,细薄的双唇离开那可怜的乳蕾,延著男人健硕的胸膛来到他的锁骨。古问鸣逐渐对青年的企图有了真实感,他的身体陷入一种很不正常的僵直状态,神情间覆盖著浓浓的阴霾。  
“為什麼不说话?”江以南全身都贴了过去,带著媚笑在他苍白的唇上舔了舔,美艳的容貌有股说不出的邪佞,腰际模仿著性交的模式在古问鸣腿间开始撞击,双手在他的胸口来回抚摸,“你爱我吗?想和我上床吗?可惜这儿没床,我一直在想,假如你在最肮脏的地方被人玩了,不知道会怎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止住了,古问鸣以冷静淡漠的态度将他慢慢推远,拉开彼此的距离之后,便倏地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度大到让他偏过了头!  
天际雷声大作,那清脆的声音也被淹没了,不那麼清晰。室内变得很潮湿,风雨从破碎的窗户倾泻了进来,这样的天气让温度从夏季的炎热骤降,生出丝丝的冰寒。   
“呵呵,你又打我。”良久,江以南不怒反笑,他不在乎地摸了摸脸颊从古问鸣手上沾来的血跡,麼指抹了抹嘴角,瞥了一眼他方才被玻璃割破的手,“需要包扎一下?”  
古问鸣用衬衫的衣襟擦拭著方才被人用嘴含过的地方,强迫自己忽视乳头上奇怪的麻痒,然后正色面对著江以南,尽量用温柔亲切的语气开口说:“放了我,小南,别这样做,以后叔叔加倍补偿你……我可以求你,别把我们的关系往绝路上逼。”  
江以南饶有兴趣地挑眉,随即就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得意不已,接著以一字一顿的说话方式告诉他:“叔叔,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要男人?”  
“不,不要男人。”江以南很肯定地否认,沉思了半晌,在他灵魂里囚禁著的那只野兽忽然像安静了,他低下了脸,表现得有少许靦腆羞涩,“可我要你,我要你做我老婆。小时候我就说过了,我要你嫁给我,我要做你的男人。”他补充了一句,眉眼有著抹动人的温柔。  
“你这孩子疯了。”古问鸣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无奈地叹气,最终放弃地调整了会儿呼吸,他在酝酿……骤然之间再度发动袭击,不论速度还是攻势都远远超过之前,孤注一掷的进攻叫人很难招架。  
江以南体内也许住著两个生命,他在弹指一挥时又换回了刚刚不怀好意的样子,那有点儿心怯的人不见了,只会轻佻地吹著口哨。“你只会这几招?”他貌似很轻松地问著,往后移动著防守,用手臂挡下了古问鸣全部的拳击,在他一记发狠的飞踢之下侧头闪过,比雄鹰还敏捷的身体高高跃起,往后翻了一圈后轻巧地落在了铁椅的椅背上,只凭脚尖就稳稳地站著。  
他游刃有余的动作相当优美,而且安静,静得几乎没有半点声响。江以南的食指在鼻梁上点了点,略弯下腰朝男人眨眨眼睛,“叔叔,如果你把你的小男孩打倒,他可是会受伤的,你怎麼舍得?”  
“小男孩不学好,就爱使坏,得好好教训才行。”古问鸣回答道,轻吁了一口气。他得留心了,否则结果可就糟糕了。  
江以南的作為可不太像个使坏的男孩,“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当年的小男孩了。你嫁给我吧,我们结婚,我会疼爱你一辈子。”他满含期待地说著,颊边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很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古问鸣置之不理,他异常淡定,活动中的肢体没有片刻的怠慢,他迅猛的左脚高举著踢向江以南的小腿处,在他再度朝后跳的那一秒中,使出了人类所能快速地奔跑著踩过那椅子抢先来到他前面,在他一落下就狠狠踹在他的胸口──那股力量令他猛然直滑到窗边,后腰撞在了窗沿上!  
脚下破碎的彩色玻璃被他踏碾成粉末,江以南轻咳了几声,他颇意外地瞥过蓄势待发的古问鸣,脸色不情愿地站直了,在他身后是风雨交加的黑夜。电闪雷鸣,漫盖天地的风雨打湿了他的身躯,他右耳穿著的紫色耳钉在散发著微光。  
古问鸣乘此追击,他的脚步踏过地上的小水滩,没有给对手休息的机会,在他正迫不及待想尽快把人打倒时,江以南却不慌不忙举起了左手,漫不经心地调整著尾指上的银戒,似乎在拨弄什麼……在两人的差距只有一臂之遥的地方,古问鸣站住了脚,冷漠地望著直指著他额心的银丝。  
“这个东西很好玩。”江以南体贴地解释,一根几不可见的银丝从他的尾戒伸展了出去,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左手轻柔地动了动,这细小的剑便变成了鞭子,“它很锋利,用得好的话,是最好的武器。”  
“嘖嘖,我如果用这个把你身上的衣服都划破,那一定很性感……”他的话里,蕴涵著浓厚的期待和恶意,灵巧地控制著银丝轻划过古问鸣的肩膀,还披在他上身的衬衣立即出现了一道口子,“就像这样。”  
古问鸣也不追究不公平的问题,他往后撤回了几步,跟著就毅然脱下了衬衫,将它撕下了两块合适的布料,分别缠绕在他的双手。男人的身材好得无可挑剔,肌理的线条明显又流畅,全身每一处都匀称而紧实,尤其是用力时手臂鼓起的肌肉,如同精心雕刻出的艺术品。  
江以南毫无掩饰贪婪的灰眸在他的肌肤上来去巡视,单手运用著手中的武器,每一次的扬动起落都是针对他的腰际,那根鞭子就在他四周飞动,很快就把他的皮带给割断了,连裤扭都挑没了,露出了深蓝色的内裤。  
“叔叔,你的内裤是蓝色的?棉质的?”他很兴奋地问道,眼神闪耀著异样的神采,“你明天穿得骚些,穿丁字裤给我看看好不好?”  
“闭嘴!”古问鸣怒喝著道,咬牙忍住愤怒,他很快地拉了拉险些脱下的长裤,左手去握紧银丝,借此机会冲到江以南面前,无奈的是事情并不顺利,迎面飘来的雨扰乱了他的视觉,他没注意到……江以南的右手不知从何处取来了几根针,就扎在了男人的肩颈处,当他重新拔出来,古问鸣也随之倾倒了下去,半个身体都麻痹了。  
“唔……”他痛苦地低鸣著,侧身摔在了肮脏的水泥地上,左手使劲按住被针扎中的地方,“你太卑鄙了……”  
风暴没有离开的跡象。江以南再次调好了戒指,那银丝重新被收进指环内,他若有所思地抚摸著下巴,“卑鄙麼,好像是有一点。”他说道,随即俯身从水里捞出他湿漉漉的身体,轻易地将这高大的男人抱在臂弯里,带到了房间另一个角落,远离这扇窗。  
他现在的模样,狼狈到了极致。古问鸣有些绝望地躺著,他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际,健壮的上身赤裸著,下体的长裤也褪到了大腿处,暴露著他同样湿透的内裤,那块布料包裹著的部位若隐若现。江以南满怀怜惜地审视著他,拨开他散落的发丝,殊不知他自己本身也差不多。  
江以南缓缓地脱下自己的衣服,那隐藏在温雅假象下的强壮躯体逐渐展现著。古问鸣别开了脸庞,轻微地喘著气,转眼去看那场风雨,平淡生硬的口气说:“你这样做,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江以南脱鞋的举动顿了几秒,他忖思了会儿,说:“你已经爱著我,我知道你从我小时候就爱著我。”他相当自信,并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后。  
“我到底什麼时候爱上你了?我疼你,怜惜你,但那不是爱情。你也并不爱我啊,小南,你先冷静一下吧。”古问鸣的神态融合了不易发现的苦楚,两人间的气氛很难缓和,“我把你当我儿子看待,你别这麼对我。”  
这番的言语好似刺激了江以南,他混合著忿怒受伤的眼神变幻莫测,最后只留下冰冷的不悦,含著丝警告对古问鸣说:“别说这样的傻话,我不爱听,你只要记得你爱我就好了。”  
从窗外透进来的风拂得他的皮肤冰冷至极,仿佛从他骨子里传递出来的寒冷,那煨过不知名药物的针也令他整个人失了力气。古问鸣没有放声咒骂或再度尝试谈判,他知道再说下去交谈只会演变成争执,那样只会逼迫江以南奋起捍卫他的立场。  
只能选择默默凝望著青年有条不紊地脱下了衣物,只是当那人解开裤头掏出早已勃发的巨物,他闭上眼睛,脸庞浮现不能隐藏的苍白和死寂,总是稳重内敛的面具出现了裂痕……那丑陋而雄壮的肉棍挺直著贴紧江以南的腹部,又粗又长,紫红色的顶冠硕大得异於常人,根部两个囊袋也鼓胀饱满得厉害,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随时准备著操弄死他淫媚的猎物。  
放弃所有的掩饰,江以南狭长的美眸蕴满了欲望的色彩,捕获到男人发自心底的抗拒,他却毫不在意地沉笑了笑,右手淫猥地握住胯下兴奋的肉茎就上下套弄著,带点儿迷蒙的视线在古问鸣的裤襠处停留,囈语般低声说:“叔叔,你说,你的小穴能不能吃得这家伙呢?我真的还是处男呢,可一想到可以用这个去捅叔叔的屁股,我就……嗯,好硬啊,有点疼。”  
在昏暗不明的室内,那男孩的眼睛仿似正闪动著炽热的幽光,他微岔开双脚站立著,右手不急不慢地爱抚著自己的性器,粗壮的茎身上爬绕著清楚的筋脉,显得狰狞。古问鸣还算冷静,他没有去看江以南一眼,只是费尽了力气辛苦地翻过身,垂死挣扎著就想往前爬,满是鲜血的双手就想拖动自己疲惫的躯体。  
“叔叔,你别紧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江以南语带宠溺地说道,声线低哑又朦朧。  
他屈膝跪坐到了古问鸣的后方,手掌掐住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胯下,野蛮地分开他的双腿,倏地就猛揪住他内裤的裤襠扯到一边,露出他结实翘挺的臀部,以及股间密合著的小洞眼儿。那从没被人染指过的地方。


4    

到了这地步,是人都该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是玩笑了。  
吹拂在私密处的冷风令他全身都在发疼,古问鸣清楚这青年的意图,他闭眼几秒按捺下纷乱的心绪之后,那种危机感强令他平静下来,尽快寻找能解决的方法,“南南,叔叔一直都很喜欢你,可你听叔叔说,我们现在不适合做这个。”他低著头,异常和蔼地规劝道,轻柔得几乎能催眠人心,“这种事情应该等到我们相爱之后才做,你的第一次那才会有意思。”  
江以南的动作全部停顿了下来,恋恋不舍地摸著古问鸣的胯骨,似乎真在考虑对方的建议,“相爱之后?那要等多久?你刚刚还要打我呢,我要等到什麼时候才能弄你?你说,我能等你自己掰开屁股给我插麼……”他起初是异常孩子气地在反问,只是后来越说越是嘲讽,“叔叔,你当你在哄小孩呢?何况,你好像误会了。强奸你,只是我要报复你而已,跟爱情无关。”  
当将最后一句话听清,古问鸣便愣了愣,他微侧过脸,眼尾的余光瞥向了这清秀的青年。这个说只是要报复他的人,跟爱情无关。  
“好吧,可想出这种报复手段,你真幼稚。”他驀地嗤笑出声,一种忽然涌现的冷漠超越他内心任何的情感,超过他对江以南的怜惜,“我的身体承受得起创伤,而除了恶心之外,你以為会给我造成什麼影响?什麼都不会有。”  
对於他的挑衅,江以南的回应是漠视,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住了,放肆意妄為地欣赏这男人健美的身体,注视著那个羞涩可怜的处女地儿,“多漂亮呀,还没被男人干过的吧?”他不由得赞美著叹息,灼热目光仔细地端详著男人干净的性器和后庭,自问自答著说:“肯定没有,叔叔,我听说这几年你连女人都没找过,忍得很辛苦吧?今晚我好好陪你睡,满足你的身子。”  
这番话刚落下,他的左手抓住古问鸣的内裤用力地往前扯,拉得后档犹如布条般陷进他的股沟里,底部也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他的下体,挤得他的耻毛都从边缘滑了出来,单薄的布料勾勒出了他分身的轮廓。江以南深邃的眸子隐匿著激狂,他的唇际漾起淡淡的弧度,故意拽动男人的内裤去磨蹭他腿间,右手伺机摸上了他的后穴,指尖隔著薄布轻轻地抠挠著他的穴口。  
“摸摸叔叔的小穴儿,叔叔的处女……”  
古问鸣趴在脏污的水泥地上,无力的下肢被江以南扯得不住摇晃,男性脆弱的性器给内裤勒得十分难受,那一再的摩擦并不能引起他的性反应,只是激起他的报复心,“其实,还真想不到呢,”他竟然笑了起来,双臂勉强地撑起了上半身,忍受著那个难以啟齿的部位传来的刺痒,说:“你这杂种,对男人都能这麼兴奋。”  
出人意料的,这段话让江以南的动作停止了,他轻皱著淡眉,俯身来到古问鸣的耳畔,道:“叔叔,你可以用任何词语来骂我,除了骂我杂种。就算是你,我也不允许你这麼称呼我,你要记住,我不想一再去警告你。”  
也许终於找到足以攻击他的东西了,古问鸣的笑意因此愈发明显,他侧过脸凑近江以南,在他唇边非常亲密地回答:“是吗?小杂种。”  
他们之间的对抗情绪一触即发,江以南却沉默了,没有将方才的威吓诉诸於行动,他望见古问鸣眼底的轻蔑,显得很苦恼:“你骂我没关系,可你骂我杂种,会把我的父亲也骂进去。你不该骂我父亲,那对你不好。”他说的尤其真心,只是措词有些含糊,貌似还有些别的含义。  
“你这麼孝顺,我很替天哥高兴。”古问鸣漠然地回道,江以南轻笑著去舔弄他的唇角,微哑著说:“你不必替他高兴,你為自己高兴就可以了,你得到了我。”  
古问鸣仔细地观察著面前这张俊秀漂亮的面孔,不准备打击他的一厢情愿,仅是冷冷地自嘲:“是该高兴,谢谢你今天的回报,把我折辱得这麼彻底。”  
男人的话里的讽刺和失望使他愣怔了,江以南的神态闪掠过剎那的无助,如同一个迷失的孩子。他委屈又怯弱地看著古问鸣的背影,不自觉地瘪著嘴,说:“叔叔,你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这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像是偽装。  
不再有心情去探究那男孩的情绪了,古问鸣沉笑了笑,无力的右手抚著额头,觉得相当可悲。  
“叔叔,”江以南有点儿讨好地叫唤著他,手指仍旧依依不舍地摸著那小巧的部位,手掌按上了古问鸣紧翘的臀肌,开始徐缓地抓捏著,“要不,我给你舔舔屁股,你别生气,好不好?”他补充著说,小孩似的无邪的口吻任性又亲昵,和他的形象作為极其不相符。  
古问鸣没有回应,他只能咬紧牙关逼著自己的身体振作,几乎连呼吸都静止了,只是这样费尽气力的抵抗对江以南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有种奇怪的触感竟真的贴上他的臀部──那人在粗暴地撕裂他的内裤后,用手指扳开了他的双臀就低头亲了上去,索性直截了当地吻住了他的后穴,想用舌头舔开他未经人事的小肉洞。  
“江以南……江以南……”古问鸣反复念道这个名字,一股寒冽和悲愴浮在他眼中最深邃的地方,他的词气里也缠绕著深深的敌意,那敌意比刀刃还锐利,然而他现在软弱的躯体抵抗不了他人任意的戏弄,被迫趴在地上摆出了可耻的姿态,敞露了他的所有。在最肮脏的地方,承受最信任的人的强暴。  
很显然,男人的反应不完全按照他的预想,他以為的是这人会猛摇著屁股求他狠狠干他,躺在他底下又哭又叫,变成一个又淫又荡的骚货。江以南的心态变换得极快,他心里有点恨恨的,随后不对古问鸣加以理会,径自运用舌尖在他的后穴上撩拨,试著寻找空隙顶进它的内部,可它的穴口在男人唇下却反倒更缩紧了,不肯接受外来物体的进入。  
江以南的耐性不多了,他重新跪坐了起来,用力甩打古问鸣紧致的臀部,审视著他股间未经人事的秘地,不满地低喝道:“叔,你放松些,屁股夹这麼紧,你还真想被我干死啊?”  
察觉湿软的触感离开了后方,古问鸣仍旧深锁著双眉,手掌拍在私密处上的可耻的响声不绝於耳,薄薄的汗水染了他的额际。他的双手伸进发丝间使劲揪住自己的黑发,扯出强烈的痛楚让自己保持清醒,肉体的折磨向来是不值得一提的,但他不能以任何方式示弱,“好孩子,你不介意的话就闭上嘴,话别太多。”他用怪异的声音笑著说,“还有,戴上套子可以吧?我怕你有些不干不净的病,和你的嘴巴一样脏。”  
是愤怒和性欲的双重作用,江以南的气息有更明显的急促,他也跟著笑笑,伸出食指摸玩男人已经被唾液湿儒的洞口,开始野蛮地将指尖刺入,整根手指埋入后就前后抽动,“这点你倒可以放心,我几年来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我想干点什麼也没办法。”  
古问鸣可能不太清楚一点,他和其他人有多长时间的肢体接触就会过敏。江以南也说不清究竟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问题导致,他试过好几次,每次只要时间稍微长些,他的皮肤自然就开始红肿,这种情况还无论男女。童年时期,他在所谓的父母那里永远是一幕透明的背景,他身边就只有古问鸣,会碰他的从来也只有这个男人,甚至给幼小的他洗澡的也是他,而其他人不能也不允许过於接近。当他懂事起,就更不愿意他人的触碰了,久而久之,对身体的接触他便变得很抗拒,能接受的也就剩下那麼一个人。  
他将最完美的自己奉献给了这个男人,相对的,古问鸣也必须付出他的一切……江以南的灵魂潜伏著兽性和存在已久的渴望,古问鸣炙热的内壁紧紧裹住他的手指,让他非常满意。这个身子注定了要给他操的,操到烂也是他的,他高兴的话将他玩到像狗似的哭叫也完全没问题。  
这人是他的,他的,毫无疑问。江以南思忖著点点头,没错,越想越觉得开心。


5

“唔……”古问鸣费尽力气强忍住心灵上冲击,他闔上了双眼,异物难以忽视的侵入就像针扎一样尖锐。这一刻酝酿得太久了,江以南略微做了几下扩张就将手指抽出。  
他翻过古问鸣的身体,握住他的腰侧将他的下身抬高,尔后就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般扶住性器就抵住他的穴口,手掌蹿到他身下握紧他的臀部,腾出两根手指挤进他的后庭勾住内壁便往两边扯,就著这狭隙的空间施加残忍的暴行──  
江以南胯间胀硬的肉棒散发著惊人的热度,他随便蹭了几下就往古问鸣干燥的甬道内逼近,硕大的茎头硬撑开他窄小的洞口,紧接著不给与任何适应的机会,倏地就以蛮力将阴茎整根插入他股间的小肉洞,逼迫它承受另一个男人的欲望!  
“唉!”古问鸣发出一声闷哼,他微仰起脸,浑身犹如轻度触电般颤抖,羞於啟齿的部位传来撕裂似的痛楚,被硬物强行插入的感受是那麼清晰,那个热烫的东西充斥著他……他小心调整著呼吸,强耐著胸口涌动的愤怒与耻辱,避免遭遇更大的创伤。  
豪雨扑撞在彩绘的窗格上,雷声夹带著海浪声,一波又一波,远的近的,前前后后翻腾出了似是末日的气势。  
“叔叔,怎麼那麼疼啊?”江以南委屈地抱怨著,第一次做爱或许是真的疼,他却毫不犹豫地愈发深入古问鸣的体内,探索他不為人知的部分,说话也更加过分:“你的屁股好紧,是不是多干几次就会好些?”    
无可挽回了,他们真的发生关系了,他和那个男孩儿。这种程度的折磨他没问题,只是另一个男人的东西破开他身体的瞬间,古问鸣的心理防线遭遇了一定的破坏,结果竟让他筋疲力尽。  
“江以南……闭嘴……”古问鸣缓缓睁起猩红的眼睛,他神情狠戾地瞥了江以南一眼,随之就不受控制地瘫软了僵直的身体,提供给了施暴者继续玩弄他的条件。就算居於劣势,男人依然可以展现出惊人的威慑力,不需要偽装,这是他的本能。  
可他失败了,江以南没有半点畏惧,反而以欣赏的目光爱慕著古问鸣此刻的模样,深不可测的灰眸中显出几分危险,让人联想到饥肠轆轆的猛兽,正在捕食。  
“你真没情趣。”他曖昧的话语好像是调情,轻柔地俯低上身,挨近男人起伏不定的胸膛,将他的左乳头含在嘴里吸了吸,恶劣地啃咬了一下后,用沙哑的嗓音小声地问道:“我这麼吸你的奶头,一直吸一直吸,会不会吸出奶水来?每天都把它含著,吃上一段时间,会不会吃得到奶水呢?如果会,那就好了……”说罢,江以南又吻住了男人胸上的小肉粒,深深地吮弄著,一边品尝著个中的滋味,一边开始摆动腰际操弄他的蜜穴,每个动作都野蛮不已,毫无技巧可言。  
男人赤裸的健美的身躯在前后摇晃,他大张著双腿,被雄性粗壮的肉杵顶得浑身战栗,用违背自然的方式让青年泄欲。江以南的腿根处有股湿润,古问鸣流血了,脆弱的肉壁在摩擦下被加重了伤势,不停进出肆虐的男性阴茎带动鲜血外流……  
江以南白皙的皮肤上覆著淡淡的薄汗,他难掩兴奋地急喘著,逐渐软化的肉壁包围著他胀痛的性器,湿乎乎的液体被搅出了淫秽的水声,越是玩著越是舒服,“你是不是也有感觉?好像湿了?”他怪里怪气地笑了笑,跪在古问鸣两腿间使劲儿干著他火热的小肉洞,双臂环抱住他,唇舌又滑到他耳边舔玩,同时尽情地在言语上征服他,“我破了你的身子,我会娶你的,我发誓我会娶你的,让你成為我的妻子……骚一点儿,宝贝,骚点儿,叫出来给我听听……”  
“我是你的丈夫……”  
青年的话在他耳里只是无意义的噪音,古问鸣的喉底逸出模糊的低鸣,他轻微摇晃了晃头部,英挺的面容有著极复杂的情绪,原本锐利的黑瞳此刻变得苍茫,犹如蒙蔽著灰尘一样失去光彩。这遭遇的刑罚根本没有超出他的忍耐极限,他只是有些失神,毫无焦点地仰望地屋顶,忽然认出了天眼窗周围有一幅绘制上去的油画。  
他们叠合的影子投掷在窗格上,那幅画里,耶和华带著悲悯的姿态俯视著他们,好似他们已踏入罪恶的深渊,他的光明无法再引领著他们。  
江以南咬住他的肩膀猛烈地撞击著,古问鸣的神智渐渐朦朧,当所有感官都被倦意席卷时,他的脑海中只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越过江以南的肩膀,看见神张开的双臂在他们很遥远的地方。  
他们深陷在地狱里,外面还在下雨。


6

今天由A市飞往X市的第H1010号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中,乘客并不多。他们几乎都是亚洲人。  
现在是黄昏时分,飞机平稳地往他们的目的地航行。在机舱中近距离地观看日落时的景色,看原本遥不可及的云朵正镀著灿烂的金黄色漂浮在窗外,是件极享受的事情,於是耳朵由於高空航行造成的疼痛也不是那麼难忍了。  
乘客中,有几个人坐得比较近。一个年轻的女人带著一个男孩,母子俩就坐在两个男人前面的机位。  
男孩子总是好动的,他们总是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有花不完的精力。他先是贴在窗上一脸向往地望著柔软的云层,接著就开始嚷嚷著打开窗,当他的母亲给他解释清楚后,他就想用相机拍摄,当然结果又并不能使他满意。这次是长达数小时的高空漫游,完全可以原谅他已经心浮气躁了,无聊对於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是最煎熬的。  
“為什麼都不可以?我除了坐著不动之外,还能有别的吗?”他咕噥著,不禁很困惑。女人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口说道:“乖,就再忍忍吧,我们很快到家了。”  
男孩瞪圆的眼睛盯住女人,小小的脸蛋儿皱成一团,语气悲愤地说:“两个小时前你也是这麼说的,你又撒谎。”他的话有些许大声,女人尷尬地在四周张望了望,幸而没有乘客在休眠。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多数是在看报或者看风景,都十分慵懒,长途旅行果然很枯燥。  
刚刚说过,这对母子是坐在两个男人前方的。他们显然和其他人不同,虽然也很悠闲,可似乎比其他人懂得寻找乐趣。  
靠近他们母子这边座位的男人,在从上机起就有意无意地挑逗著提供服务的一位空姐,他的手法并不下流,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高明。  
男人的五官很深邃,鼻梁很挺,有种混血儿特有的漂亮,无论是服装还是发型都很附和他清爽的感觉,笑起来那阳光灿烂的模样更让他的魅力满分。在最近一次让空姐送来咖啡后不久,他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某种讯息,很快便堂而皇之地尾随她离开。他对面的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抬起了头,眼尾瞥见他们进了一间闲置的员工休息室。  
他默默地注视著那扇紧闭的门扉,唇角扯出抹嘲讽的冷笑,继续低头做他未做完的事。他在画画,用笔熟练地在白纸上勾勒出窗外的风景,每一个线条都很到位,很快引起了前面男孩的注意。他站在自己的位子,下巴撑在椅背上,兴奋地指住他对母亲大声说:“妈妈,他在画画,画得好像,好漂亮。”女人吓了一跳,急忙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把男孩抱住想放坐下,同时用微带口音的英语向男人致歉。  
从她的言行举止看得出来,这个清秀的小女人很善良温婉。  
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气质冷峻的男人停下不断勾勒的画笔,抬眸凝视著在母亲怀里不断挣扎男孩,片刻后淡淡地说:“没关系,让他过来坐在这边。”他说的是国语,女人怔了怔,也改用彼此熟悉的语言交谈,推辞道:“这不好意思,小孩子会吵到你……”  
“没关系。”男人又一次重复,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说话的音调也没有分毫的起伏。女人还想推拒,只是她怀中的男孩已经挣脱她的臂弯,动作敏捷地跑到男人对面一屁股坐了下去,她只好朝男人微弯一下腰,很感激地说:“那拜托你了。”  
男人没有再开口,继续安静地画他的作品,不时看一看窗外的景致,以确定他的画作没有和实景有太大偏差。他是在男孩说要拍风景时拿起画笔的。男孩占据了男人同伴的位置,他是个不安生的人,一边津津有味地观察男人的画,一边毫不客气地问:“你叫什麼名字?”  
“顾璟。”他的回答很简短,但又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只是很沉默。男孩点点头,他等了几分钟,发现男人没有反问的准备,索性就自己告诉他:“我叫江旭东。”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嗯。”男孩对他的冷淡完全不在意,他能找到很多的话题,又问:“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又叫什麼名字呢?”  
顾璟的画笔有几秒的停顿,他瞄了瞄还关著的休息室,很快又恢复常态,不轻不重地回答:“卫向衍。”  
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漂亮的画,嘴里仍喋喋不休:“你们是好朋友吗?我有很多好朋友,你要不要来我家玩呢?”女人听不下去了,她转过身敲了敲男孩的脑门,轻斥道:“东东,你安静些,别吵了大哥哥画画。”  
“……”顾璟没有表示抱怨,也没有阻止男孩去摸著他的画,他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修整的地方让画中的风景轮廓更鲜明。男孩发出惊奇的赞叹,脸上生动的表情无疑表露著他的喜欢,可爱的童真。这个小男孩很活泼纯真。  
多麼干净的一对母子,有人下了这样的评价,就是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苏寧畅放下手中的报纸,他又随意地翻了几翻,实在找不到感兴趣的内容就把它扔到一边,用很平常的目光观察著他伙伴身边的人。可爱的女人和孩子,让人保护得多好。  
时间又过去了十来分钟,苏寧畅推了推眼镜,看著时间稍作了小计算,根据以往的经验,觉得实在有必要去提醒某个人。他站了起身,脚步轻盈地来到上锁的门前,无视里边传出的阵阵情色的呻吟,举手敲了敲:“如果你不想死,就拉上你的裤链出来。你不要挑战顾璟的耐性,别忘了现在他是老大。”  
“操,扫兴。”室内的男人低声咒骂,隔了一会儿不甘愿地说:“知道了。”苏寧畅满意地頷首,他穿过走道回到他的位置,经过女人身边时对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女人也礼貌地点头,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不同於他朋友的严肃。  
男孩回去他母身边,卫向衍也果然手脚麻利地回来了,就是衣服凌乱了些,而且明显带著情欲过后的懒意。顾璟冷冷地盯著这个彻底没有羞耻心的男人,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要求对方解释或者道歉。  
“喂,我像个白痴一样傻坐了几个小时,发泄一下怎麼了,你不能因為自己没欲望就……”卫向衍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想争辩,后面对著顾璟愈来愈冷冽的眼神,就说不下去了,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尖,把杂志盖在脸上就睡觉去了。有些人真难沟通,尤其这还是座冰山。  
飞机准点抵达,安全降落在跑道上。旅客们纷纷起来舒展筋骨,搬下行李准备下机,卫向衍顺手帮女人将箱子搬下:“我帮你吧,你牵好你的小娃娃。”女人很客气,连说了好几次谢谢,只觉得这几个相貌不凡的男人都实在太好了。她极没有心机。  
顾璟在临走之前,一语不发地将画塞给了小男孩,然后就自顾自先下了机。男孩端详著手里卷起的画,有些许不理解地搔著头,卫向衍一边拍著胀痛的双耳,一边对他说:“那家伙是哑巴,这东西是送你的。”  
男孩欢呼著跟母亲离开了,走在他们前面。苏寧畅目送女人和男孩离去的背影,意欲不明地笑著摇摇头,然后在卫向衍准备搭上他的肩膀前先拍开他的手,一脸厌弃地说:“你和别人那啥完之后,有没有洗手?你有没有带套?我看你还是少碰我的好。”  
卫向衍愤愤不平,他那双手在苏寧畅的衬衫上使劲擦拭,“我脏死你,你和顾璟这两个怪胎,一个洁癖,一个面瘫禁欲,当初他是怎麼会找上你们的。”  
苏寧畅拿著东西急忙就走,边走还边用纸巾抹干净被卫向衍碰过的地方。他们两个来到机场大门口时,顾璟已经端坐在一辆黑色的德国轿车的驾驶室内了,正在抽烟。  
卫向衍很自然地坐在副驾驶,问:“这麼快,哪来的车?”  
顾璟把烟蒂扔在水泥地上,“他准备的,钥匙就放在保安那里。”他回答了重点,接著调整后视镜,透过它凝视著那对母子拦了计程车离开,漫不经心地问:“你刚刚把东西装上了?”  
卫向衍点头:“我装了,在她的旅行箱内侧。”苏寧畅从他的旅行袋中拿出一个小仪器,上面显示著地图和一个绿色的正移动著的小圆点,“信号正常。”  
顾璟发动车子离开机场,他上了高速公路,不过开得并不快。这是新车,还没上牌照。卫向衍摇下车窗,也点上了根香烟,咬在嘴里:“你确定真的是他们?太朴素了,一个保膘都没有,连回家都打车。”  
顾璟转动著方向盘,他静静地注视前方,街灯的投影闪过他的脸,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卫向衍有点恼火地死瞪著他的侧脸,苏寧畅只能出来解答:“这事他废了不少功夫才查到的,而且他有出过错吗?”  
卫向衍往后靠,他放松了身体,深深吸进一口烟吐了出来:“那倒也是,他什麼时候会过来?”  
苏寧畅专心玩著他的机器,随口应道:“谁知道他,他玩够了自然就来。”顾璟这时候也开口了,难得的主动,“他不是在玩,我没见过他这麼认真。”  
关於这句话,几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用几秒的时间去思考,最后得出结论是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亮,那个人蛰伏了好几年才啟动的大游戏。“不过……”卫向衍忽然打破了沉默,他很快抽完几根烟,犹犹豫豫地问顾璟:“那天的会议我没到场,我知道周辙他们留在总部,也知道现在你当司令,可……我的具体分工是什麼?”  
“噢,你这天才,上帝会保佑你的!”苏寧畅捂住脸发出一声悲鸣,他為了明哲保身拉下了和前座之间的挡板,同时在胸前划个十字架為这个自掘坟墓的人默哀。  
顾璟还算冷静,他维持著原来的表情不变,以一贯的语气回答:“你的工作就是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卫向衍愣了,“老兄,不能在具体点麼?”  
“不能,这就是你的一切工作。”顾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口吻有命令式的坚决,让卫向衍很不服气,“那天是我搞错了时间,可我也被罚得很惨了,你不能因為这样就不把我当回事。”  
将车子拐进了另一条公路,顾璟冷冷一笑,他斜睨著身边这义正严词的男人:“你这样的家伙也不配被当成事。”这句话意有所指,非常肯定的。  
“那天是意外,意外,你懂麼?你认识我这麼久,我在大事上耽误过吗?”卫向衍望著对方淡漠不在乎的神色,又是这样的态度,他实在忍无可忍了,暴躁地使劲搔著头发:“你说,你这麼多年来為什麼总对我充满意见?给我一个理由!”  
顾璟完全不受他的情绪感染,他挑了挑眉:“我有吗?”卫向衍反应激烈,他直接往车窗外啐了一口,“你没有,你妈的放屁才没有。”  
“好吧,也许是你那喜欢随时随地发情和看见洞就捅的作风,”顾璟极少说如此长的句子,估计是想说很久了,他思忖了一下子,末了还补充一句:“像狗一样。”  
从顾璟口中听见这样的话,给卫向衍造成不小的打击,他脸部僵硬地看了看自己胯间,开始念念刀刀:“你说像狗一样?你得道歉,我说真的,顾璟你对我以及那些漂亮的女士们进行人身攻击,这事儿不道歉就不算完……”  
……  
苏寧畅在后车座享受风平浪静的时刻,想起来刚刚的一句对话,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接下去,可有得玩了。”


7

这样看来无疑是被囚禁了,古问鸣在心底忖想著,事情绝对不止这麼简单,一定还会有事发生。他遭遇了那样的对待之后,竟还能保持冷静在思索,这点不得不称赞。的确如此,除去了身体的不适和在承受范围内的打击之外,他没有受到其它致命的伤害,他可以很快调适心态,考虑他的下一步路该选择的策略。  
对他而言,昨晚发生的事本质上就是小男孩的复仇,只是选择的方法比较无耻,比较下贱。在他的理念中,如果把肛交和失去男性尊严划上等於号,那是不可思议的。  
好像也就只是这样,古问鸣对自己说,很平静,没什麼大不了。他从未想象过,所以很难接受,但当一切都发生了,他也没有自以為的深受心灵煎熬,这种事……错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不可能忍受被男人骑在胯下,从他开始的抗拒就知道了。  
古问鸣之所以能条理清晰,是因為他现在的思考重点完全放在他和江以南的关系上,居然专注到没心力去為自己的遭遇做出感受。真是始料不及。无论基於何种出发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总把江以南放在第一位。  
风雨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所有都变得很安详,海面上吹著清凉的夏风,空气中有海洋的味道。此刻,柜子上的时钟显示著下午两点钟。古问鸣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他赤裸著睡在柔软的床铺里,身边空无一人,阳光从床头上方的玻璃窗斜照进来,静静地流溢在他身边。  
他张手就可捧起太阳的一片温暖,在手心折射著绚烂的光芒。海边的小别墅,海滩与礁石,摇曳著的树影,一切都有说不出的怯意。真是度假的圣地,使人怀疑昨夜可能是幻觉。  
怎麼可能呢?他昨天明明被男人压在地上玩得彻彻底底,最后还昏睡了过去。当然,那时体内还未挥发的酒精有部分的责任。  
古问鸣有点困难地撑著身体坐起来,背靠在床头环顾这陌生的地方,腿上还盖著海洋蓝的薄被。这儿和先前那个地牢截然不同,虽然还是毫无多余的家私,但没有那麼简陋,地面上还铺著一层价格不菲的白地毯,问题是……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个在床边的小柜和沙发,然而它所有的一切都很有问题。  
只有床头紧挨著的这面真材实料的墙例外,其它三面墙壁以及屋顶居然都有特制的超大液晶屏,他的对面仅仅留了一扇门。古问鸣在屏幕里见到放大了的狼狈不堪的自己,他被自己的影像包围在中间,目光在四下搜索才发觉源头的所在,在他正对面架著一个镜头。  
心里涌起一阵惊慌烦躁,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或许有其它恶俗的下流游戏在等著他。在这会儿发脾气或追悔都是於事无补的,古问鸣也不会天真到想找到任何通讯器材向人求救,痛哭流涕或寻死觅活就更可笑了,他只能检查自己的身体,计量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反抗的本钱。  
运气不错,有人是件贴心的可爱小棉袄,古问鸣轻轻地嘖了几声。他被清洗过了,全身的肌肉有种说不出的酸痛,不过都不至於太严重,遭受创伤的股间也有种清凉感,估计是上过药了。  
江以南没有把他折腾得太久,大概在他睡过去后便很快结束了刑罚。  
银制的门把往左旋转,房门被人无声地推开。江以南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后,他同样一丝不挂,手里端著些东西慢步走了进来。  
“叔叔,醒了?”他略带著惊讶问道,脸上很高兴的样子,“还行麼?没有疼得太利害吧。”  
“嗯,还行。”古问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态自然又平和。江以南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上的物品放在床边的小柜上:“你先吃点东西,我怕你饿坏了。”  
古问鸣轻挑了挑剑眉,盯著那几份随便加热过的三明治,还有一瓶罐装的牛奶,“昨天才跟你上过床,你今天就给我吃这些?”他调侃著问,透著浓浓的取笑意味,同时不露声色地看清食物旁边还有些什麼。是注射剂、酒精还有药膏等医用药品。  
直觉告诉他,事情麻烦了。古问鸣立即移开了目光,他捂著嘴用力地咳了咳,借此掩饰他顿时变异的脸色。太糟糕了,这小孩子要是兴致冲冲来给他注射毒品,那可就不像拿东西捅捅屁股这样好玩了。  
江以南没留意到古问鸣的异样,他只是在床边坐下,很沮丧地耸拉著脑袋,“对不起……我没用,我不会做饭。”他小声地道歉,不安地绞动著手指。  
“你只会调皮捣蛋。”古问鸣很快恢复正常,他凝望著江以南,用长者般的慈爱开导这体形高挑的青年,“不会做饭不代表你没用,叔会做,叔以后天天给你做饭,你只要乖乖的就好。”说这话儿时,他淡然从容的模样真的好温柔,周身环绕著平静沉稳的气息,还有种由年龄和经历沉淀而来的祥和。  
听见这亲昵的情话,江以南就像个刚出嫁的小姑娘家,他的神态羞羞怯怯的,用眼角轻轻地瞄了瞄古问鸣,然后不好意思地低著头,只是微微而笑,谈不出的安寧恬静。  
江以南很漂亮,一种完美无瑕的犹胜女子的漂亮,俊秀中稍带柔媚,男性的骨骼匀称頎长,即便他浑身赤裸也只会让人想到漂亮这个形容词。他静静地端坐在阳光中,白皙细腻的皮肤仿似焕发著剔透的光芒,显得整个人虚幻到不真实。  
真是……妖孽。  
古问鸣的眼皮不安地跳了跳,忍不住伸手去往他脸颊捏了一把,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噥了句什麼。他内心沉寂许久的地方似乎被这画面惊扰了,不轻不重,害得他心脏处有点骚痒,又想咳嗽。  
江以南困惑地转过脸:“嗯?”古问鸣倒是很坦然,轻抚著他几乎透明的耳垂,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江以南朝他轻轻一笑,挪动著也爬上了床,坐在他身前,放松著身体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轻声细气地说:“我好看才配得上你,而且再好看也是你一个人的。”  
实在很难将他们两个和昨晚的主角联想在一起,这麼和平,这麼的柔情蜜意,甚至是恩爱缠绵。根本就像变了两个人。  
古问鸣的眸子中深隐著些不為人知的意图,他自然而然地摊开被子,将胸前的青年也卷了进去,手指继续把玩著他紫色的小耳钉,问:“老爷子也有回来吗?”  
两人光裸的肌肤贴近著,江以南轻闭著双眸,全然放松的表情和正晒太阳的猫儿像极了,他哼哼著说:“没有,老头还在种他的大白菜。”  
“不回来也好,你外公年纪大了,要好好将养身体,免得散架了。”他戏謔地说道,古问鸣的左臂环抱著江以南的身子,右手滑到他的大腿上安抚地摸著,并且在他的耳畔边轻轻地吐著气,逗得他身子细微地发著颤抖……随后,他适可而止了,转而去微咬著江以南的左耳,漫不经心似地悄声问:“那……我们什麼时候回去?”


8

江以南更加往男人依靠过去,他的唇角闻言便淡悠悠地上扬,弯出抹安静动人的笑,形容间自有一股魅惑的风情流现,“你现在就问这句话,会不会太早了?”他转身半趴在古问鸣的胸口,食指在他喉结处不时轻揉著,问话的语气很深情:“你又对我用这招,我们这戏才演多久,你太心急了。”  
让人按著喉结是很危险的,古问鸣往后缩了缩,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凝望著他:“傻孩子,叔叔没在演戏。”说道,再度郑重地强调,“真的。”  
江以南一语不发地回视他幽深的黑眸,似乎在琢磨他此刻的表白有多少真实性,半响后,他握住古问鸣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左胸,莫名其妙地呼唤道:“老婆,叫我。”  
快得难以捕捉,古问鸣的眼神有过剎那的闪烁,最终他将手心贴上了江以南的心口,还倾身在他嘴唇重重地亲了一下,颇為轻快地说:“你喜欢这样也行,我的小丈夫,好老公。”这把年纪了还玩扮家家,他暗地思量,其实真不是很好。  
江以南低垂下眼帘,半掩著眸内的情绪,“你爱我吗?”  
根据他為人处事的准则,古问鸣从来都不说谎,他当然不会说谎,於是他将江以南重新拉进怀抱中,双唇爱怜地摩挲著他的肩颈,一边轻拍著他的背,一边放柔了话语答道:“你看,我当然爱你了,你多可爱呀。”  
“爱我?你爱我,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说,你说出口的每一次都只会是在骗我。”江以南沉沉地笑出了声,他的神色未改,只是眼神渐转冰冷,愤恨不已地说:“你这贱人,我掏心掏肺的对你,都差不多要跪下来舔你的脚趾了,你居然只会满口谎言。”  
有些惊讶於他的控诉,也由此认识到对方根本不想缓和他们目前的僵局,古问鸣索性也抛弃所有偽装。  
“犯贱的是你吧,你不就想听我说爱你麼,现在说了你还不高兴。”他将江以南推开了少许,举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故意笑得十分灿烂,同时连讥带讽地说道,“大家说白了吧,你还想怎样?我看你并不想杀我,我现在的状态也打不过你,你想怎样我阻止不了,所以如果你还想干昨天那事儿,也麻烦你赶紧的……”  
江以南倏地离开了床铺,不耐烦地在房里来去踱步:“我非常清楚我想怎样,不用你来教。我一共才做了两次。”他思索著摸起下巴,昨天发生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昨天為什麼没有勃起?”  
“那还不简单,因為我对男人没兴趣。”古问鸣耸了耸肩膀,做出全无所谓的姿态。这样也许能让他的解释更有说服力。  
“对,这就是我现在想的。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江以南到柜旁拿起遥控器,没有在乎古问鸣逐渐在戒备,“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你得尽快适应被男人操著玩的感觉,不仅要靠著被捅就会高潮,还要被我碰一碰就凑上来扭屁股。”  
古问鸣的反应很直接,他笑了起来,嗤之以鼻:“你是不是疯了?”  
“我以前就看过精神科医生,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他对上帝发誓我肯定没疯。不过,他已经不在了。”江以南正色答道,背对著古问鸣用遥控选取著内容,在找到他要的那节时,他随即旋过身,一双浅笑盈盈的星眸简直是勾魂摄魄,“你必须配合,否则小鬼的下场恐怕就难说了。”  
屏幕里,放映的是一个少年,是古耀。这是一段录像,录的是他在房里换衣服的情景,日期是他们见面的前几天。  
很短,一下子就放完了,画面又调回了这个房间。古问鸣看见自己煞白的脸庞重新出现,他没有吭声,努力控制不让头脑发热。直至他去摸床边的香烟和打火机,在那会儿,他才知道自己的手抖得差点拿都拿不住。  
“是不是有你爸给你撑腰,你就这麼放肆?”他抽著烟异常干哑地说,经过刚才那两三分钟,肉体的不适全都被遗忘,“自从十四岁起跟著老爷子,我给胜阳卖命十几年,直到后来江天做了他的女婿接管胜阳,我都从没有提过半点要求,而我怎麼也想不到,最后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江以南流露著胜利者的狂妄神气,“是有人给我撑腰,但不是你说的这个人。他不会让我受到半点伤害,不过这不重要。”他取过古问鸣的香烟吸了一口,捏住他的下巴,将烟气吐在他的俊脸上:“你想不到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从今以后,在我面前你得学会妥协。你永远都需要对我妥协。”他说得很正确,很正确的预言。古问鸣对他再也没有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