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黄历上某个黄道吉日,宜迁徙入宅,位于板桥捷运站附近名为“太平天下”的社区大楼,有四家搬家公司的车子在同一良辰驶入地下停车场。
今天有住户入住太平天下,还是一次四户,而且很凑巧的,搬家的这四户都还住在同一层楼。
“太平天下”一层楼共四户,每户约三十坪左右,共两房一卫一厅,还附设一个小厨房,简单的很。
电梯在地下室跟十二楼之间上上下下好不忙碌,没多久,准备迁入的四户主人也各自带着行李出现。
她们分别是:
十二楼之一,骆楟楟,带着她八岁大的小孩展开离婚后的新生活。
十二楼之二,宅女兼言情小说作家乔乔安妮带着她吃饭的工具──笔记型计算机入住。
十二楼之三,刚从美国回来的女强人丁紫宁,她的职业是室内设计师。
十二楼之四,一个怀孕五个月,不怕死、一点忌讳都没有的孕妇花妡,正跟老公协议离婚中,理由是老公搞外遇被她逮着。
四个不同背景,不同生活状况的女人,在同一天搬入同一社区,同一楼层,这也算是某一种奇特的缘分吧!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造就这四个女人外加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往后坚固的邻居情谊跟友谊。
关于她们的故事,就此开始了──
第一章
她真的受够了!
回想上一分钟的电话内容,被封为中文系第一气质美女的她也忍不住抓狂了。
她的脾气真的好吗?骆楟楟不再这么以为了。
也许是在十年的婚姻当中,她不得不做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婆,因为她有一个工作狂老公,但现在她真的再也不想忍受了。
原因在于,她那可爱乖巧、聪明又贴心的儿子──东方旭日将在八月底,进入人生的第一个求学阶段,到国小入学报到。
她对于东方柏(也就是她那工作狂老公)的要求真的不多也不高,怀孕期间的产检他没有一次陪同无所谓,生产当天他正在主持一个跨国的重要会议走不开她也能体谅,旭日出生后他从不曾帮他洗过一次澡、换过一次尿布也没关系……
可是,小孩的国小新生入学报到只有一次,错过后就没有了。
若问她为何坚持东方柏一定得出席?不知道,别问她,反正她不知道,就只是莫名的坚持。
而最后这项坚持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早在一个月前她担心身为总裁的老公行程太满,于是提早告知,要他务必在八月底空出一个上午好参加旭日的新生入学式。
她连准确的日期、时间都跟他提了,而他也答应愿意拨出时间参加。
随着时间越逼近,她又提醒了他一次,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保证。
她老公好歹也是家金控公司的总裁,既然已经答应的事应该会做到……当时骆楟楟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就在新生报到日的前一个礼拜,东方柏却因为一个重大的合约问题临时飞到美国去。
要是以往,骆楟楟必须体谅,也必能体谅,但这次她不想体谅。
就在他回家取行李准备前往机场时,她不死心的跟在他的后头追问。
“你何时会回国?”
“事情处理完了就会回来。”
“下个礼拜一就是旭日的国小新生报到日……你赶得回来吗?”
骆楟楟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东方柏出门前回眸的那一眼,眼中写着疑惑跟不解。
他疑惑的应该是,本来都没声音的老婆怎么会如此执着;不解的是,为何老婆非要他去参加儿子的新生入学不可。
骆楟楟才不管那么多,这回她是打算任性到底。
就在刚刚,一分钟前,她拨电话给人仍在国外的东方柏。
距离旭日的新生入学日还有三天,够他从美国纽约搭机返台。
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他的女秘书乔安娜。
“我是骆楟楟。”
显然她这个总裁夫人在过去十年出现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少到身为东方柏的私人秘书乍听到她的名字还得想个几秒才反应过来。
“夫人您好,总裁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听电话。”
很好,她老公在洗澡,贴身秘书帮他接私人手机,也就是说他们出差是睡同一个房间吗?
骆楟楟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扠着腰。
暂且先不要质疑美艳的乔安娜是不是跟东方柏同床共枕,她想问的是──
“乔安娜,你们明天之前可以赶上飞机吗?”
“不可能的,总裁夫人,这边的合约问题比想象中还要难处理,我们恐怕这个月都会留在纽约。”
骆楟楟深呼吸一口。
很好,在月底前都会留在纽约……跟美艳的秘书留在遥远的纽约,然后共睡一间房?将儿子跟结婚十年的老婆给晾在台湾!
不知怎么地,以前告诉自己要包容、要体谅的心情在此时此刻灰飞湮灭,消失殆尽。
“乔安娜,你把手机拿给总裁,我要亲自跟他谈话。”
“很抱歉,夫人,恕难从命。”
乔安娜拒绝的干净利落、果决快速,把她这个总裁夫人全然不放在眼底。
骆楟楟又深呼吸一口。
“那我等他洗完澡后,再拨电话过去好了。”
“夫人,请您不要像个孩子般闹脾气,待会儿我们即刻要出门处理公事,总裁没时间再接听您的电话。”
说她闹脾气?
骆楟楟承认,嫁给东方柏十年来就属这一回她脾气最大。
从高中开始到大学就读中文系,由于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中老师,“气质美女”的称谓就一直跟着她,也因此就算她有脾气也不好发,也不能耍任性,只能当一个“乖乖牌气质美女”。
不,其实她不是。
骆楟楟知道自己的体内躲着一只相当反骨的小恶魔,只是它一直被自己压抑着。
温婉跟沈静从来就不是她真正的性格,她其实也很期盼反骨小恶魔有反击的一天。
尤其当东方柏结婚十年来几乎都以工作为重的行为,在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惹恼她了。
她不想拿出总裁夫人的权威,就算拿出,乔安娜压根不将她放在眼底,想必这也是东方柏给她的权限吧?
“总裁夫人,很抱歉,我必须挂电话了,总裁忘记拿浴袍……”
然后,乔安娜还真的就将电话给切断了。
骆楟楟不可思议的瞪着电话筒。
忘记拿浴袍?然后由贴身秘书来服务?
骆楟楟紧握着电话筒,忍住将它给砸烂的冲动……
“妈咪,你怎么还不睡觉?”东方旭日揉着他睡眼惺忪的大眼睛,从房间走出来,身上可爱蓝底白云的睡衣刚好跟她的是成套。
这套睡衣她共买了三组,东方柏也有,不过她从来没让他穿过,怕他嫌她幼稚,所以一直搁在更衣间的衣柜最底层。
“宝贝,你怎么起来了呢?”
骆楟楟走过去将儿子给抱起走入主卧房里。
“是被妈咪给吵醒的吗?”她不舍地亲亲宝贝儿子粉嫩的脸颊。
若说在这段十年根本不像婚姻的婚姻里她所得到的最大礼物,就是由东方柏提供精子所生下的宝贝儿子。
今年八岁的东方旭日长相像她居多,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但他常常流露出来的神韵却是百分百拷贝于东方柏,脑袋也是。
他就如他父亲般的聪明,同时也是她的骄傲。
东方旭日点点头,他被母亲抱回大床上,眼皮又沉重的快合上了。
“我听见妈咪在说话,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骆楟楟半躺在儿子的身旁,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
“爸爸还没回国,小旭今天跟妈咪睡好吗?”
“好,小旭保护妈咪,妈咪你也赶快睡。”东方旭日用他的小手拍拍骆楟楟的肩,小大人似的动作让骆楟楟一阵心疼。
小旭都八岁了,从他出生到现在,虽然都一直跟父亲东方柏住在一块,可亲子间的互动却是少之又少。
东方柏几乎每天都忙到半夜才进家门,而小旭通常在晚上九点就睡了。假日东方柏不是到公司加班,不然就是在国外出差,或是出席一些重要的应酬,那种假日亲子出游野餐,老爸陪儿子玩遥控飞机、打棒球的画面根本不曾出现在他们家里。
“我可怜的小旭……”骆楟楟一阵心疼,睡不着。“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骆楟楟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要不是当年二十岁的她对东方柏一见钟情,要不是她在这十年的婚姻当中一昧的包容跟体谅……
她早该觉悟的。
合上眼,在心头深叹一口气。
她想要给小旭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她想要给小旭一个可以陪他、疼他、宠他的父亲……至于优渥的物质跟金钱,这绝对不是她跟小旭所要的生活。
改变,她需要改变。
若她有勇气改变的话,就能给小旭还有自己不一样的未来。
骆楟楟忽地从床上坐起,瞪大双眼。
为什么她还要留在这间华丽的样品屋里呢?若她结褵十年的丈夫连儿子的国小新生入学日都不能赶回来,甚至还叫贴身秘书敷衍她……
她搞不清楚自己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搬出去……搬出去……搬出去……心里头有个亢奋的声音频频催促着她;离开东方柏……离开东方柏……离离开东方柏……从来不曾有过的念头此时排山倒海而来。
就这么决定了!
骆楟楟躺回大床上,轻柔的将小旭拥入怀里,心头乌云化开的她,在三秒钟后安然且沉沉的睡去……
Just do it!
骆楟楟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里头,原来也可以这么积极,这么有行动力。
事实证明,她如果真的想做,而且真的去做,就一定做得到。
隔天,骆楟楟找上房屋中介开始看房子,由于她要带着小旭一起住,所以交通便捷、优质学区、生活机能便利是首要之选。
还有,有完善的管理保全也很重要,他们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小孩子,若真遇到什么意外是没有防御抵抗能力的。
幸好,东方柏在家用方面给的很大方,每个月会固定从公司总会计处汇二十万给她。
这一笔钱她拿得理所当然,毕竟跟她二十到三十岁的珍贵青春比起来,钱根本不算什么。
她会先用这一笔钱让小旭跟她有个安全的窝,之后她打算去找工作赚钱。
当闷不吭声的总裁夫人十年,她其实已经跟社会脱节许久,再不赶上些步伐可就会被淘汰了。
而且若她不出去外头工作,怎么帮小旭找新爸爸呢?
没错,跟东方柏离婚后,她并不介意再找第二春,不过这算是长久的计划,她要为小旭找一个可以假日陪他到户外打球的老爸。
至于工作狂的亲爸爸就滚一旁去吧!
只花一天的时间,骆楟楟就找到一间为于板桥捷运站附近的社区大楼,社区名叫“太平天下”,她租下位于十二楼的某一户,约莫三十坪左右,很适合她跟小旭居住。
签订合约后她马上回家打包行李。
“妈咪,我们真的要搬家吗?”小旭在妈妈的命令下开始收拾自己的玩具跟书籍。
“怎么,小旭舍不得这大房子?不想跟妈妈搬到小房子去?”也的确,跟这间位于信义区顶级地段楼中楼约两百多坪的豪宅相比,她刚租的房子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是的。”小旭面有难色。
“那是怎么了?”
小旭欲言又止,聪明又早熟的他有想到──
“妈咪是要跟爸爸离婚吗?”
骆楟楟并不打算隐瞒,本来想说先搬出去再慢慢跟小旭解释,但没想到他已经自己猜到了。
既然小旭自己都感觉到了,那她也不好在小孩面前说谎。
骆楟楟敞开双臂将小旭拥入温暖的怀里。
“小旭,妈咪觉得爸爸是个不及格的爸爸,所以妈咪想要‘罢免’他。”
“什么是‘罢免’?”
“罢免就是把他‘爸爸’这个职位给去除掉,这样你懂了吗?”
小旭点点头。
“还是你舍不得爸爸?”
是有点,虽然爸爸每天都忙到很晚,早上在餐桌上看到他的机会也很少,甚至假日都会出门去工作,可是毕竟是爸爸……
但妈妈说的没错,爸爸的确是不及格的爸爸,幼儿园同学的爸爸偶尔都会来接他们下课,但爸爸从来没有。
所以他决定支持妈咪,跟妈咪搬出去,然后“罢免”爸爸。
念头一转,小旭不再迟疑。“妈咪,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出去呢?”
骆楟楟微微一笑,知道唯一的儿子是站在她这边的。
“明天,我们明天就会搬出去。”
然后等东方柏回国……管他某年某月某日才会回到台湾,届时迎接他的不会是老婆跟小孩,而是一封“告知信件”跟“离婚协议书”。
环顾已经打包收拾好差不多的房间,骆楟楟抹去额上的珠汗。
呼~,终于即将展开新的人生,她的心已经准备起飞了。
第二章
从美国直飞台湾的波音七四七客机,在早上十点准时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东方柏将审视中的合约合上,递给一旁的助理。
另外一名助理连忙起身帮东方柏取来西装外套,帮他套上。
此时年纪稍长的座舱长走了过来,对已经起身的东方柏又是鞠躬又是讨好的问候:“东方先生,请问您对这一趟旅程的服务还满意吗?”
“嗯。”东方柏微微颔首,表情冷峻。
贴身秘书乔安娜过来巧妙的隔开座舱长,让东方柏先行下飞机。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可以为东方先生服务。”座舱长对着东方柏宽阔的背影喊道。
“总裁,我已经联络上陈总经理了。”乔安娜步伐加快的跟上来,递上手机。
她之所以能成为东方柏的贴身秘书,且一当就是三年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她聪明的脑袋才是东方柏任用她的原因。
她知晓东方柏出国半个月之久,人一回到台湾心所系的绝对是公司总部营运的状况。
所以她一下飞机就跟总公司的陈总经理联络上。
东方柏接过电话,开始询问起这半个多月来公司的营运状况,这一通电话直到走出机场上了接送专车还没有停止。
乔安娜指示司机回公司。
旁边两名助理只能暗自呻吟,跟了一个比工作狂还要认真的主子,是幸还是不幸?
得幸的是,公司给的薪资福利都相当优渥,就连加班费跟出差费都是别人的两倍:不幸的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总裁除了贴身秘书之外,还有四个助理,而陪同总裁出国绝对不是件好差事,一天二十四小时能休息的时间几乎只有五小时,时差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根本没空闲去调整。
思及此,他们不禁佩服起总裁跟秘书乔安娜小姐,他们身体内部应该不是血跟骨,而是机器零件跟计算机程序吧!
东方柏终于结束跟陈总经理的对话,他将手机递给乔安娜并吩咐:“回公司。”
“是的,此时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乔安娜回报。
见东方柏眉宇间深邃的疲惫刻痕,在从美国回台湾的飞行途中,她跟两名助理都有趁机补眠,只有东方柏没有,他是一个自律很深的男人,她甚少见过他在大庭广众下安然的闭目休息。
总裁要不要先休息片刻……类似此心疼的话语到达乔安娜的口前又被吞了下去,她了解东方柏,强人般的他是不需要助理或秘书如此亲密的慰问。
果然──
东方柏沈思片刻,整理好先前跟陈总经理的公事对话后开口了。
“安娜,待会儿进公司后帮我召集各部门副总以上的一级主管,会议时间订在十一点钟,下午我要单独跟苏董事、林董事还有张董事见面,时间你来安排,不可让他们碰上面,晚上七点有一场‘东方基金会’主办的慈善晚会,你陪我一起出席。”
“是的。”乔安娜迅速以PDA记下东方柏的吩咐。
“豪文、建强,下午四点钟以前我要看到这一趟美国合约的总结报告。”
“是的,总裁。”两个男助理异口同声。
在工作狂总裁的手下做事,能力非得不俗才可以。
接下来东方柏又陆续交代一些事宜,直到车子进入公司总部。
晚上接近半夜十二点钟,东方柏才在司机的护送下回到位于信义区的豪宅。
“明天早上六点过来。”
“是的,总裁。”司机驾车离去,东方柏搭乘私人电梯抵达顶楼。
在电梯里他脱下西装外套,扭扭酸痛的脖子,从下飞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忙到此时,双眼连瞇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没办法,性格使然,若不是躺在让自己安心舒适的卧室大床上,他是无法全然入睡的。
豪宅采一楼一户的隐密设计,电梯门一开就等于在自家的玄关口,他脱下皮鞋,按压指纹开门。
门一开,偌大宽敞的客厅竟是一片漆黑!
东方柏下意识蹙起眉头。
他的妻子总是习惯留一盏小灯给向来晚归的他,怎么今晚却……是小灯坏了吗?
东方柏摸黑进入卧房里,卧房里也是一片黑。
怎么搞的?
对于今晚一连两件跟平常习惯都不同的“意外”,东方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在工作上他喜欢不一样的挑战,越困难越不曾碰触过的越好,他越有征服的野心跟斗志。
但家可不同,家对他而言是一个可以让他完全放心的地方,他不喜欢家有多样的变化,也不喜欢有“家人”以外的人出现在家里,好在他的妻子可以接受,结婚十年以来并没有请过佣人,家里的清洁维持都是请钟点女佣在上班时间前来。
就好像他已经习惯晚归时客厅会留一盏灯,卧房跟更衣间也是。
算了,也许今晚他的妻子忘记了。
东方柏进入跟卧房相连的更衣间,摸索片刻才打开灯,但熟悉的地方却没有妻子为他准备的换洗衣物。
他又花了好些时间才从偌大的衣柜当中翻出睡衣,一直到踏进浴室前他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感觉越来越差,在公事以外的任何事情很难在他的脑袋停留超过三秒,况且若为这些小事责备已经上床睡觉的妻子的话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东方柏花了十分钟洗好澡,再将头发吹干,本来他习惯在睡前看些文件,但今晚实在太疲惫,他直接爬上床睡觉。
很怪异的感受……东方柏说不上来。
在漆黑当中,他睡在自己习惯的床侧,妻子此时一定是睡在他的身旁……要是以往他一定能听见她浅薄且规律的呼吸。
但今晚,没有他习惯的呼吸声。
一切的不对劲似乎在此时完全兜起来。
东方柏从床上爬起,伸出手扭开床头的灯。
啪答!
床头的灯顿时照明整张大床,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他的妻子并没有睡在卧房里。
她人呢?!
会是跑到客房去睡了吗?可是在他们结婚十年的时间里,她从来没如此做过。
若她人不在,那小孩呢?
尽管身心很疲倦,东方柏还是起身去寻找不在床上乖乖睡觉的妻子。
他先到小旭的卧房里,也有可能他们母子一起睡了。
不,没有,就连小旭也不在床上。
这下子东方柏原本还不太在意的情绪微微紧张了起来。
他开始翻找每间客房、阳台、健身房、视听室、厨房……最后才来到他专用的书房。
没人!
他确定他的妻子跟孩子并不在家里,他烦躁的扒扒耙发。
由于他出国并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备的习惯,所以他全然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不可能带小旭回娘家,因为他的妻子在嫁给他半年后,双亲均已移民到瑞士去了。
书房里理所当然无人,这里在家中算是禁区,他工作时,没有他的允许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
东方柏在关上书房的门之前,眼角瞄到书桌上似乎有东西──
他走进书房,发现那是一封信。
打开信来──
亲爱的东方总裁:
请原谅我如此称呼你,这似乎是我能想到最适合你的称谓,也是我认识你,嫁给你十年来,你做得最好也最称职的位置了。觉得我的话很讽刺吗?不,一点也不是,我是实话实说,这十年来,你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但对“东方金控”的全体员工跟股东而言,他们肯定很爱你,因为你让他们衣食无缺,让他们的口袋赚进大把大把的钞票,让他们的人生很快乐,但相对的,身为你的妻子跟儿子就必须有所牺牲。
我很好奇你何时会发现这封信,会放在书房的桌上,那是因为书房是你待在家里时最常停留的地方,搁在这让你发现的机率会比较高,不过不管你何时会发现这封信,我跟小旭已经都搬出去住了,你放心(你真会担心吗?)我会好好照顾小旭,虽然他冠上你的姓氏,但我相信他跟我住绝对会比跟你在一起好,你不是一个好爸爸(请原谅我再次重申这个重点),这点你自己应该也明白。
十年了,当我收拾好行李回顾这间豪宅时,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竟在这富丽堂皇却一点幸福感都没有的地方窝了十年,也浪费了十年,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些什么?一个工作狂老公?或是总裁夫人的头衔?不,这都不是我所期待的。别问我离开的理由,那恐怕又必须写完整张信纸,虽然我强烈怀疑你会想知道吗?在你那颗聪明睿智的脑袋里大概除了公事还是公事,根本容不下其它的吧?
十年的婚姻一眨眼就过了,我不怨你,但也不会感激你,大家好聚好散,我想,你应该也能接受吧?别让婚姻问题耽误太多你的工作时光,我留下已经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相信以“东方金控”律师团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离婚办妥且不出任何差错。
等待你的讯息,若你没空的话希望你能交代乔安娜或是助理联络我一下,让我得知我已经恢复骆小姐的身分,万般感激。
即将成为你的前妻的~楟楟留
他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家出走,且留下已签名的离婚协议书──这个讯息这几天一直停留在东方柏的脑海里,虽然停留时间总是很短暂的。
大部分时间他的脑袋还是用来处理公事居多。
在看完妻子留给他的信件之后,东方柏第一个反应是:还好,不是发生什么意外。
他略紧张的情绪算是暂时松下,然后他收起妻子的留书跟离婚协议书回房间睡觉。
本来他是打算在隔日拨电话给骆楟楟跟她好好的谈谈,可是一上班又有一堆的工作跟公事等待他处理,再加上全球大环境的不景气,公司内部各种危机都得小心翼翼的处理。
而这么一忙,一个礼拜眨眼就过了,星期六日他轮流跟经济部官员吃饭,商讨相关法案问题,完全把“跟妻子谈一谈的事情”抛到脑后。
若说东方柏对此事怎会如此看淡,应该是“妻子离家跟离婚”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进入他的脑袋当中。
“对公事精明,对家事迟钝”是东方柏的写照,妻子不过是离家罢了,安全无虞,或许他这个当丈夫的人是忙了点,但这应该还不至于构成离婚的理由。
妻子只是使性子,带儿子离家出走,过些时日就会回家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也没将离婚这事给搁在心头上。
直到半个月后,骆楟楟耐不住性子自己拨电话到公司来找他。
骆楟楟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大忙人东方柏竟然待在办公室里,且还有空可以接听她的电话。
“东方柏,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劈头一句,骆楟楟的口气很不耐烦。
东方柏则是将话筒拿开盯看几秒,声音很像但口吻差很多,确实是他的妻子骆楟楟的来电吗?
“楟楟?”先确认一下。怎么跟以往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且温柔的妻子“差很大”。
“对。”骆楟楟口气越来越差。“我知道你很忙,我就长话短说,你有看到我留下来的信跟离婚协议书吗?”
“有。”
在会议桌上精明且口若悬河的东方柏,在面对妻子跟以往迥然不同的口气跟态度时,明显呆愣住了。
“很好,既然看到了,你怎么没去处理呢?”可恶,知道自己还没恢复单身身分,骆楟楟莫名一肚子火。
他花大钱养了一个律师团,却没有人去处理他们的离婚事件,这只是小事而已不是吗?不需要花他太多时间的。
东方柏怔愣了两秒,此时有一个事实缓慢的爬入他的脑袋里──
他的妻子是真的想离婚,不是闹脾气离家出手,也不是故意留下离婚协议书示威。
她、是、真、的、要、离、婚!
“楟楟,我们见面谈一谈。”东方柏来不及思索,话已经说出口。
“可以,不过你确定你有空?”
“晚上七点,亚太俱乐部。”东方柏说出时间跟地点。
“好吧,你可千万别再挂上电话后就马上给忘了。”
骆楟楟嘲讽的说,她挂上电话,对于离婚一事,不管有没有见面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晚上七点,东方柏将一个重要的邀约往后延以便前来赴妻子的约。
骆楟楟比他慢到几分钟,穿着简单T恤跟牛仔裤及高跟凉鞋的她,将一头长黑发挽成马尾,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显得青春可爱许多。
东方柏差点认不出她来。
记忆中,妻子总是穿洋装,化淡妆,就连做家事时都甚少把头发绑起或挽上。
“你说吧,找我谈是要谈什么事呢?”骆楟楟大方的落坐。
可能把一切都放下,再见到东方柏后没有多大的激动,反而挺自在的。反倒是东方柏,一时不能适应妻子的改变,话有些停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东方柏,你的时间紧迫,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真的很好笑,以前跟他刚结婚时总是很期待他能早点下班,可以陪她说说话,但他不是很晚才回到家,就是一回家吃完饭便钻进书房里忙公事,夫妻间根本很少聊天。
而现在竟然是东方柏约她出来谈一谈?!
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别人的时间或许是金,但东方柏的时间绝对珍贵得可媲美钻石。
“小旭呢?”
“我请邻居帮忙照顾。”既然是夫妻谈离婚的事,小孩子还是不要在场较好。
“喔。”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抢小旭的监护权?”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果决的签字离婚?才要跟她谈一谈?
“不……”东方柏蹙起眉来。“我压根没想到过要跟你离婚。”
这是真心话,而骆楟楟也相信。
她相信东方柏是真的没想过要跟她离婚,不过原因可不是因为爱她或是爱家庭,而是他的脑袋里从来不曾对“家庭、妻子、小孩”用心过,对他而言,反正他们就是不吵不闹的存在着,他才不会自找麻烦去改变。
“现在是我想跟你离婚。”
“为什么?”
骆楟楟猛翻白眼。“天啊!他竟然问我为什么?”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你自己想,反正我要离婚就对了,我不要你任何财产,我只要小旭。”
东方柏真的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离婚的理由,不过竟然他结婚十年的妻子都这么要求了,那就表示她真的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了。
既然妻子都坚持要离婚,他又何必强求,当初结婚时也是一样──
父亲说他该先结婚才能无虑的将思绪全放在事业上,母亲说她有一个好友的女儿很适合,所以他便结婚了。
娶了母亲好友的女儿,然后安然的跟妻子度过十年岁月,生下一个儿子,一直到现在,妻子说要离婚……
他又在沈思了。
骆楟楟静静的等待东方柏的决定。
婚是离定了,她不认为东方柏会不愿意离婚,对他而言,婚姻存不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也不认为东方柏有多爱她,爱到一听到她坚持要离婚会哀求说他过去错了,他会改进之类的话。
思及此,骆楟楟不免感到悲伤。
她花了十年才走出对东方柏的迷恋,决定离开他。
而东方柏到目前为止,也不过花了几分钟在思索他们的婚姻问题而已。
“楟楟,我并不认为我们有离婚的必要,不过竟然是你坚持要离,那我们就离吧。”
瞧,说得多简洁有力,一点伤心余味都没有,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
要不是她早已看破,恐怕会因为他淡漠的口吻哭得死去活来。
“那小旭的监护权呢?”
“我会让给你。”
“那就谢谢了。”
这就是谈一谈的结果,不是多么激愤的场面跟对话,哪对夫妻离婚像他们这么和平的?
“不客气。”
呵,还不客气咧!骆楟楟倏地觉得好笑。
“你的律师何时会把事情……”她话说到一半停了,因为东方柏低头打量腕上的昂贵名表。
“你还有事?”这话简直是废话,日理万机的东方柏可不是那种可以晚上闲闲坐在这里陪她喝咖啡聊是非的人。
“嗯。”
也就是说,东方柏才排出二十分钟来跟她谈一谈,好在他们之间也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要不然二十分钟哪够啊!
“OK,既然事情已经谈妥,我们也达到共识,你可以离开了。”她该为东方柏愿意拨出二十分钟给她而感到开心吗?
“好。”东方柏真的毫不留恋起身离开。
骆楟楟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望着他宽阔的背影……
再见了,东方柏──她在心里OS──再见了,我的初恋。
第三章
十年前──
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的感觉。
很蠢,却有股淡淡且透明的幸福感,在心头不断蔓延。
骆楟楟,二十岁,留着一头气质长发,巴掌大的脸蛋,美丽的瞳眸,白皙的雪肌,菱角可爱的粉唇。
台大中文系二年级生,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是教授,母亲是高中美术老师,血统这种遗传的东西在她的身上一览无遗。
她拥有很多追求者,可是她不曾对任何男人心动过。
大家都称她“气质美女”,从外表看起来或许是,但骆楟楟很了解自己,她的心很倔强,是称不上温柔的。
她并不柔顺,大多数的人都被她的外表跟家世给骗了。只是她觉得没必要一一解释给旁人听,就任其误解吧。
若她真的是柔顺且服从的女人,此时此刻她也不会瞒过双亲从餐厅里逃出来,在正中午的太阳底下,在餐厅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支棒冰坐在阴凉处很卖力的“啃”着,好发泄心头的不满。
爸妈怎么可以这样,如此轻易的就把她这个独生女给“卖”了,只因对方有个好家世,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为什么他们就不肯相信,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在台湾好好的生活呢?
他们可以安心的移民到瑞士去,父亲可以好好的养病,母亲可以继续作画,为什么就非要在离开台湾前帮她找个“丈夫”!
很好笑吧,她才二十岁,她想享受美好且自在的年轻时光,不想这么快就去当一个男人的“妻子”。
况且那个“男人”她甚至素未谋面,等于完全是个陌生人,要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她不逃才怪。
今天中午双亲威胁加诱惑,将她拐到餐厅里,本来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聚餐,后来母亲不小心说溜嘴──待会儿男方也会偕同双亲一起出席。
所谓宴无好宴,骆楟楟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她怎能任由双亲摆布,找个借口尿遁,从餐厅厨房的后门溜了。
所以她现在才会坐在便利商店门口,悠哉吃着棒冰,看着前方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
待会儿该到哪里好呢?今天得想办法混到半夜等爸妈睡着了才能回家,睡一觉起来后,明天爸妈的气应该就消了,到时候再撒娇求饶一下,要爸妈打消把她嫁出去的念头。
骆楟楟舔着棒冰,惬意的摇头晃脑,突地,视线前方的十字路口传来此起彼落的车辆喇叭声。
好吵──
骆楟楟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婆婆来不及在红灯结束前过完马路,那些等在十字路口的车辆都等不及频频按喇叭催促,害得老婆婆一急想加快脚步,但老人家再怎么走也快不过年轻人,脚一踉跄差点跌倒。
“啊!”骆楟楟惊呼,赶紧丢掉手中的棒冰想冲到马路中央去搀扶老婆婆。
那些可恶没良心的驾驶,慢点过马路是会死喔,每个人都那么急,是急着去投胎吗?
骆楟楟气死现代人的没良心。
就在她准备冲到大马路之际,在那群可恶驾驶之列的其中一辆宝蓝色马自达座车里却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西装笔挺、动作从容,他走到老婆婆身旁温柔的搀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马路,来到便利商店前,也就是在骆楟楟的面前,他才松手返回车里驾车离去。
帅!好帅~真得帅到无话可说!
骆楟楟的心在那一秒被邱比特的蠢箭给射中了,心怦怦的狂跳差点跳出胸口。
他非常的高大,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宽阔的肩配上雄厚的背,宛如英雄般的登场;他的五官不是俊美,双眼太过狭长深邃,鼻梁太过直挺严肃,若一轻蹙眉的话,周遭没胆子的人恐怕会退后三步。
可骆楟楟却觉得他帅极了,或许是他护送老婆婆过马路的姿态,好似千军万马都不容与之匹敌,原本喇叭乱按个不停的驾驶们都因为他的出现而不敢乱鸣放了。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啊!
心花正怒放中,久久不能自己。
若说之前拒绝爸妈逼婚的原因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结婚,现在充分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就在上一分钟。
二十五岁的东方柏留美归国已经满两年的时间,他在家族企业“东方金控”从最基本的业务员做起,优异的表现两年内直升到行政副总,一直到最近父亲决定正式对外公布他的身分,升任他为总经理,也就是摆明他即将是“东方金控”下一任的接班人,而他比常人优秀的表现让员工跟那群老奸巨猾的董事都无话可说。
只是在接任总经理前夕,父亲突然对他说:你必须先结婚才能接任职务。
结婚?东方柏对这两个字感到很陌生。
从他懂事以来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了成为“东方金控接班人”而努力,当别人都还在虚度青春时,他已经申请上美国知名大学准备就读,当大家都在选修大学恋爱学分时,他只要一下课就得到“东方金控”北美分公司实习。
爱情对他而言遥不可及,他也从来没渴望过,而现在他的父亲竟然叫他直接跳过“恋爱”直接结婚。
甚至连结婚对象都帮他找好了。
父亲的意思是:男人需先成家而后立业,有好妻子当后盾,为自己生育下一代,将家庭扶持好,这样子男人便无后顾之忧,可以在事业上好好打拼,一如他的母亲般,是个好妻子,更是个好妈妈。
东方柏接受父亲的提议。
二十五岁结婚或是三十岁结婚对他而言都没有差别,对象是谁也没有差别,只要是他的父母所喜欢且能接受的,只要是结婚后能够让他全然将心思放在工作上的,都可以。
今天是他跟“未来新娘”见面的日子,由于临时有工作进来的缘故,父母亲先行抵达餐厅跟对方会晤,而他随后会赶到。
他未来的新娘子今年只有二十岁,是台大中文系二年级的学生,据说遗传到母亲的好气质,是个温柔婉约的好女人。
母亲跟她的母亲是青梅竹马的好友,所以才会积极的促成他们。
东方柏其实不在意的,他的心思都是放在工作上居多。
像今天中午一忙就忙过头忘记时间,待他想起赶过去时,都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之久了,偏偏在餐厅的前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一个动作缓慢的老婆婆,已经都绿灯了还在过马路。
东方柏频频看着表,表情充满不耐。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所受的专业训练当中,时间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资产。
所以东方柏开门下车,走到斑马线上搀扶动作慢吞吞的老婆婆过马路。
在旁人看起来或许会觉得东方柏很有爱心,事实不然,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可以让他更快的离开这个路口赶到餐厅去赴约。
殊不知,有人因为他这个“贴心的小举动”而芳心沦陷……
事情的发展很乌龙,剧情却急转直下。
骆教授跟骆妈妈对落跑的独身女是又气又心疼,他们觉得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没有顾虑到女儿的感受。
会希望女儿这么早结婚实在是因为,骆教授的身体出了状况,他们夫妻俩决定离开教职移民到瑞士,偏偏女儿不想离开从小生长的台湾,坚持自己留下来。
他们夫妻俩不放心,而此时骆妈妈的青梅竹马好友,也就是东方柏的母亲又正好跟她联络上。骆妈妈跟好友提及自己担忧的事,东方柏的母亲便提出“将小两口送做堆”的方式,好让骆楟楟可以留在台湾接受他们的照顾。
骆妈妈心想,东方柏家世优渥,女儿嫁过去不用再为将来的生活担忧,是个少奶奶,再加上女儿的婆婆是她的好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亲事呢!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女儿的反抗。
隔日中午,骆妈妈拿着东方柏的照片乞求顽固的女儿看一眼。
“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就先看看照片再做考虑好吗?”
“不、不、不……”骆楟楟摇到头都快掉下来了。
她已经有了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怎么可能答应嫁给陌生人,她要去寻找他,那个让她心花怒放的男人。
“楟楟,别任性了。”骆妈妈很无奈。
难道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是任性?骆楟楟觉得自己被母亲误解,心头一阵错愕与不甘。
母亲拿出对方的照片,骆楟楟将照片给打掉。
“我不看!”
照片飘到沙发上,刚好落在骆楟楟的视线之内。
喝!
骆楟楟一惊,瞄到照片上的男人,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妈,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你从哪儿拿来的?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骆楟楟显然兴奋到已经晕头转向,搞不清楚这张照片里的就是父母要强迫推销给她的男人。
骆妈妈被女儿突然改变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就是东方柏,也就是要介绍给你的……”
“好,妈,你约什么时候再跟他碰面吃饭呢?”骆楟楟抓住母亲的手,迫不及待的问。
原来“他”就是“他”,天啊,好像一场梦啊!
于是剧情急转直下,在二十岁这年骆楟楟决定把自己给嫁掉,嫁给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婚礼非常低调但隆重,在知名五星级饭店举行,全程不开放给媒体拍摄,仅邀请双方的亲朋好友。
为了表示对未来儿媳妇的尊重跟喜爱,东方柏的母亲特地请国际知名的婚纱设计师帮骆楟楟以手工亲自缝制婚纱还有礼服,光是那套婚纱就价值百万,更别说其余馈赠的珠宝钻石饰品。
总之,骆楟楟是满怀着幸福之心嫁给东方柏。
新婚之夜──
骆楟楟卸完妆洗好澡,羞怯的抱着棉被占据床铺的一边,咬着下唇,手指头忍不住微颤。
现在想起来还真像一场梦,今天这场婚礼不算的话,她跟东方柏总共才见五次面她便嫁给他了,其中还包括她对他一见钟情那次。
真的好紧张……
男女经验方面几乎等于零的她,今晚将投入所喜爱的男人的怀中……喀地一声,卧房的门被打开,东方柏已经在客房洗好澡回来了。
骆楟楟在第一时间想用棉被蒙住自己,可是东方柏好像在讲电话,他边讲电话边靠近床尾落坐,没有注意到她。
他似乎在谈公事……在新婚之夜。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一面感觉他应该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才对,一面又觉得他对工作很有责任感,是个认真的男人。
骆楟楟盯着他的背影瞧,有点出神。
直到东方柏讲完电话回过首来──
他的新婚妻子正在发呆,侧着头,长发全拨到一边的纤肩上,刚洗完澡的她模样很清纯可爱。
卧房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他确定这味道不属于自己,应该是他的新婚妻子的。
她很美,他第一次跟她见面时有种惊艳的感受。别人怎么以为他不知道,只觉得她很入他的眼,感觉很顺、很舒服。
他对女人并没有太多经验与感受,但至少他觉得跟骆楟楟相处,往后大半辈子的想象他可以接受。
“你在想什么?”他问,对可爱的新婚妻子笑着。
骆楟楟似乎因为他的突然出声而受到小惊吓,她拍拍胸脯,小小声有些结巴的说:“要、要睡了吗?”
“嗯,是该睡了,今天你也累了吧?”东方柏走回床边拉起丝被躺下,顺手关掉床头的灯。
“晚安。”他说。
“晚安。”
她的手仍然绞着丝被,心想这新婚之夜难道就……唉唷,她在想什么啊?真是羞死人了!
过了几分钟后,骆楟楟见老公都没有反应,她紧绷的身子也逐渐放松下来进入睡眠状态……
就在意识朦胧之间,感觉她的腰跟胸部有股温暖麻痒……似乎有人正在摸她,还有她的耳畔有人靠近的亲密气息……
“楟楟……”东方柏试图唤醒他紧张的小妻子。
虽然他对恋爱男女互动很陌生,但并不表示在亲密举动上他是生手,在开放的国外读书,就算你想当柳下惠也当不成。
“嗯……”
“放轻松,跟着感觉走……”他一边在她的耳畔轻语,大手一边爱抚着她的背、她的纤腰、她柔软的胸脯……
新婚妻子身上好闻的味道让他性致高涨。
回到台湾两年,由于忙于工作,性爱方面的纾解几乎是等于零。
而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的妻子又这么的可爱青春,闻起来好香,让他胯间的男性肿胀难耐。
他退下她的睡衣,爱怜的吻着她敏感的耳垂,感觉她的呼吸逐渐沉重。
看来她身体里未被开发的情愫已经被他挖掘出来了!
大手捧着她的盈乳,细细的抚弄,指腹碰触她敏感异常的乳头,惹来她的呻吟。
“喜欢吗?楟楟,喜欢我这样吗?”
要不是顾虑到妻子是初尝云雨,他还真会直接翻到她柔美的胴体上长驱直入。
她呻吟的模样实在太甜美了!
“……”陌生的感觉,让骆楟楟根本无法开口回答。
他就在她的身后,用身体包裹住她的,从背后挑弄她,让她无法自己……
原来这就是性爱,感觉像是快要爆炸了。
他的手已经满足不了只在上面活动,他强势的介入她紧合的双腿间,硬是要她打开自己。
“不……”她很害羞,也有些害怕。
“别怕,你看,你已经湿了……”他的指腹沾染上她的蜜水,还拿给她看。
骆楟楟羞死了,不敢看。
他低低沉沉的笑开来,探出舌在她的耳内探索,而他的手指头也进入她从未被发掘过的神秘地带探险……
“啊、啊……”她的呻吟越来越淫荡,她好想摀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听。
可是他不许,他希望她叫得越大声越好。
“夫妻之间做爱是很正常的,别害羞……”他用腿压制住她的,不让她躲藏自己。
她的爱液已经泛滥,他的坚挺巨大,蓄势待发。
“忍着点,亲爱的,我要……”
他话都还没说完,便强势的进入她。
“痛……”她咬着牙,忍受身体被巨大物贯穿撕裂的痛楚。
他温柔的抱住她因为痛而紧绷的身躯,深吻着她……他的巨大就在她的深处,停滞,未动,但感觉却很强烈。
她小抽着气,眼角含泪,痛苦的模样惹人怜……
“乖,不痛、不痛。”他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揉揉她的发丝,轻吻她的额。
等她渐渐适应,他才缓缓的挪动腰部,先是抽离一下再插入……这样的动作反复几十次,直到她完全适应他的存在,分泌更多的爱液好湿润他们彼此。
“你看,你现在又更湿了,你有感觉到吗?”他跟她说话,抽出、插入的动作未曾停下过。
“嗯……”她不再痛苦的呻吟,发出的声音反倒是愉悦的。
他再也压抑不了自己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敞开她修长的双腿,手紧扣着她的脚踝,他在她之间深沈的进出自己……
“不,啊、啊……”
两人缠绵的身躯在雪白的大床上形成一幅煽情的画面,东方柏深拥着新婚妻子,在她深处激射出自己。
人年轻的时候对爱情是否都有一种无可救药的憧憬?骆楟楟承认她是如此没错。
新婚之夜东方柏对她呵护温柔的态度像是一场梦,梦醒后回到现实,虽然婚前就隐约知晓东方柏是个热爱工作的人,但随着他的职务调升,后来接掌“东方金控”总裁后,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
或许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会笑她不知足,做一个什么都不缺的总裁夫人干嘛无病呻吟。
老公是工作狂无所谓,只要让她享受着贵妇的生活即可。
但这不是她要的,十年来她逐渐在后悔中,也逐渐从一见钟情的迷恋当中走出……
第四章
离婚后的第三个月——
骆楟楟觉得自己很幸运,找到一个不错的落脚处。
在“太平天下”大楼里,除了社区管理做得很不错外,楼上楼下或邻居更是友善到不行。
在同一层楼里,很有缘分的,四个住户包含她跟小旭在内,都选择在同一天的黄道吉日里搬家。
而且四家住户都是女人,只除了小旭这个小男孩之外。
就因为这特殊的巧缘,她们四个女子成了好友,定期都会在其中某一人的家中举行聚会,大家吃吃喝喝聊天耍宝。
她跟小旭住在十二楼之一。
之二的主人是个兼具知性与美丽的小说家,名字叫做乔琼安,由于她都在家工作,时间很自由,在她偶尔上班赶不回来的时候,都会帮忙照顾小旭。
丁紫宁住在之三,她可是位很抢手的室内设计师,刚搬到这里来时,家里几乎是空荡荡的,很多家具都是透过她的介绍,用非常便宜的价钱买到。
之四则是住着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花芹,目前她正跟老公协议离婚中,因为老公被她逮到跟别的女人乱搞,她的状况听起来似乎很惨,事实并不,花芹是个精明能干的精品服饰店女老板,她看过花芹的老公一次,感觉上好像是她老公比较可怜,较不能承受离婚这件事。
她们三个都很喜欢小旭,只要有适合小旭穿的用的,或是小旭喜欢吃的都会往她这儿送,现在她都笑说:她这个当妈的现在都靠儿子出卖“色相”养了。
在跟东方柏正式离婚后一个礼拜,骆楟楟找到了工作——
一家在台湾还颇具规模的咖啡连锁店,而她工作的分店就恰巧在“东方金控”总公司大楼的隔壁。
还真是巧合到很莫名其妙,骆楟楟原本有考虑到在离“前夫”这么近的地方工作好吗?
可是想想,第一,这里离小旭的学校很近,方便她接送他上下课;第二,东方柏可是个大老板,他怎么可能到这种连锁咖啡店里喝咖啡呢?
也就是说,他们遇见的机会微乎其微,机率恐怕比彗星撞地球还低。
于是,骆楟楟在脱离社会十年后,正式回到职场上。
穿着咖啡店提供的白色POLO衫制服,搭配牛仔短裙,绑起马尾,骆楟楟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个八岁孩子的妈。
从现在开始她要尽情挥霍之前来不及使用的青春与活力,当然,还有自由。
在工作的第三个月,店老板正式升她为正式员工,骆楟楟开心极了,这也算是她出社会后一份小小的成就。
她打算今晚请琼安、紫宁、花芹到她家里吃火锅,就当是庆祝。
像东方柏这般尊贵身份的大老板,会在中午时分独自走在外头的人行道上实属意外。
结束跟合作公司的午餐会议,正由司机载他回公司途中,就在距离公司不到三百公尺的道路,车子抛锚了。
东方柏挂念公事,不耐在车子里头等候,他下车独自徒步走回公司。
然后就这么意外的,他看见了……
他的妻子,骆楟楟穿着短到不能再短的迷你裙,在他公司隔壁的咖啡店里端咖啡、收杯子、还对客人笑。
当下他愣住一秒,以为自己眼花。
他没看错,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楟楟没错,那模样跟穿着虽然比平常的她年轻,但他绝对不可能看错跟自己同床共枕十年的妻子。
东方柏略蹙高眉心,脚尖一旋,本想走进咖啡店里,可是念头又一转,最后他还是走回隔壁的公司大楼,搭乘私人电梯回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总裁?总裁……”乔安娜就站在东方柏的办公桌前,唤他好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东方柏知道自己刚刚出神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咳。
“继续。”他要乔安娜把没报告完的内容往下说。
“总裁,您身体不舒服吗?”乔安娜忍不住关心起东方柏来。
毕竟在工作中注意力不集中,甚至完全离神,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东方柏的身上。
“没事。” 东方柏回绝乔安娜的关心,他的确心不在焉。
因为中午的那场“巧遇”,严格上来说也不是“巧遇”,是他意外看见在咖啡馆工作的楟楟,而她并没有发现他。
他很介怀……东方柏拢起了眉峰,他不喜欢此时心里的感受。
自己的妻子穿着短裙在咖啡馆为男子端咖啡,而醉翁之意不在“咖啡”的男人视线才随着她修长笔直的美腿跑。
可恶!
“总裁,你没事吧?”乔安娜发现东方柏的注意力又不存在了。
“不,我没……有,我有事。”东方柏忽地拍桌站起,他决定去跟他的妻子谈清楚,要不整个下午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办公。
“乔安娜,帮我把下午的行程通通排开,我出去一下。”抓起西装外套,东方柏快步离开办公室。
乔安娜感到错愕不已。
总裁从不曾这样……别说乔安娜感到震惊,就连东方柏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
头一回抛下公事,只为私事而任性。
“欢迎光……”临字卡在喉咙,骆楟楟不敢置信此时走进咖啡店大门的客人竟然是东方柏。
他可是大老板,怎么可能来这种最便宜的一杯咖啡只需要五十五元的平价连锁咖啡店。
喔,她没看错,那熟悉宽阔的身形,的确是东方柏没错,此时他正亲自站在柜台前点餐。
他点完餐后旋身寻找座位,他的视线刻意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几秒才转开,骆楟楟胸前抱着拖盘瞪着他,很显然他的目的在于她,要不然他这种会出现在高级饭店或俱乐部的“尊贵角色”怎么可能屈身到此喝咖啡。
本以为既然这三个月来都安然无恙,她还大松一口气,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遇见了。
就算遇见了又如何?他干嘛踏进这家咖啡店里,他们彼此之间已无关系了不是吗?
“楟楟,帮我送八号桌。”
八号桌刚好是东方柏所坐的位置,就算她不想靠近还是得去。
骆楟楟臭着一张冷脸将咖啡端到八号桌。“先生,你的蓝山咖啡。”跟对待别的客人态度大大的不同。
东言柏见他的咖啡似乎有些过分用力的被置于桌上,他拾眸瞅着骆楟楟。
他不习惯面对妻子这样的脸色,可是好像自从离婚以后,喔,不……是她离家出走以后,两人碰面她就从没给他好脸色看过。
“为什么穿这么短的裙子?”东方柏开口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他从没看她穿过短裙,可是她却在这里穿给很多的男人看。
骆楟楟不可置信的猛翻白眼,要不是因为顾虑他是客人的话,她真想将手中拖盘往他脑袋砸去。
“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就算她穿比基尼在咖啡店里走来走去他又能奈她何。
“我们得谈一谈。”
又要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坚持。”
“我现在在上班,没空。”骆楟楟咬着牙,眼角瞄到店长已经在注意她为何在八号桌逗留这么久。
“你什么时候下班?”
“一个小时后。”
“好,我等你。”
哼,最好是他可以等她下班,她可没忘记大老板的上班时间可是贵重的很。
算了,他说要等就让他等,她可不信他真会等上一个小时,等到她下班。
骆楟楟进去职员专用更衣室脱下制服,换上鹅黄色七分蝴蝶袖上衣,她的下半身依旧穿着牛仔短裙。
她走出咖啡店时,东方柏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他还真的足足等了她一个小时,简直不可思议,骆楟楟还真怀疑是不是哪个变种外星人抢了东方柏的皮相在这里冒充他。
他根本不像她所认识的东方柏。
“东方金控倒了吗?”骆楟楟劈头就问。
“没有。”东方柏不懂她怎会这么问,他向来缺乏幽默感,眉头锁得挺高的。
骆楟楟想也知道他听不懂她的幽默。
“你想谈什么?我亲爱的‘前夫’。”
不知怎么地,东方柏总觉得楟楟口中的“前夫”讽刺意味颇重。
东方柏瞄了瞄她牛仔短裙下的美腿……
“这里不方便谈话,到我办公室去。”
“不要。”她才不要到他的公司、他的办公室里。跟他有婚姻关系的时候,她就很少踏及他的工作领域,现在离婚了她更是不想。
况且会遇到讨人厌的乔安娜小姐。
“要谈就到这里谈。”
东方柏不太能接受如此“抛头露脸”的在街道上跟妻子谈私事。
“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在这里谈。”
骆楟楟迟疑了一下,虽然离婚后的日子过得悠闲平凡,让她不再觉得必须注意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过考虑到他是知名公众人物,万一被狗仔给拍到也是挺麻烦的。
“好吧,就到你办公室。”她只好答应他了。
骆楟楟料得没错,乔安娜一见到她的出现,那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直盯着她瞧,却碍于东方柏不敢太明显的表示什么,显然乔安娜知道她跟东方柏已离婚的消息,她那双狐狸般的大眼眸,仿佛无言的控诉着:你这下堂妻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也不想来啊!
东方柏吩咐乔安娜接下来的时候他不接任何电话,也不见任何人,然后就带着她进入办公室。
还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啊!
“身为‘前’总裁夫人,我踏进你办公室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这里的摆设装潢似乎有些改变。”骆楟楟的视线环绕了四十坪左右的总裁办公室一圈。
她犹记得在他从总经理刚接掌“东方金控”总裁一职,正式当家的那一年,他几乎是睡在公司里头,甚少回家,而担心他身体的她还亲自做了便当送来给他。
事实证明,她根本是多此一举。
他不是跟客户或官员在外头吃饭,就是忙到完全忽略她的用心,送便当的愚蠢举动在三天后(那三天他连吃一口她做的便当都没有)她便自动喊停了。
现在回想起来,骆楟楟不禁想笑自己当时的傻。
“你在想什么?”见骆楟楟若有所思,东方柏开口问。
“不,没什么。”骆楟楟耸耸肩,都过去了,别想了。“你找我到底想谈些什么?”
东方柏并不习惯整理私事,他思索该如何开口?就从最让他感到困扰的先说好了。
“你一定要穿那么短的裙子吗?”
骆楟楟无言,关于她的裙子刚刚在咖啡店里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而她记得她的回答是:关你何事!
显然东方柏压根不将她的话给听进耳里,跟过往一样,他总是只顾及到自己的想法与工作。
以前,她会忍受他的自私,现在她不想忍,也无须忍。
额上的青筋剧烈起伏中。
“东方先生,请你记住我们‘现在’彼此的关系,你是我的‘前夫’,而我是你的‘前妻’,也就是说,就算我脱光光去端咖啡你也管不着。”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他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优雅端庄的中文系气质美女妻子,转变成火爆激动的短裙辣妹……他非常不能适应。
骆楟楟冷哼。“人是会变的。”尤其发现自己期望的爱情跟婚姻根本就是场好笑的闹剧之后。
东方柏烦躁的扒过发。
以往的骆楟楟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但现在的她却让他搁下工作,就只因为……她穿短裙?
“楟楟,你到底在任性些什么,你要离婚要小旭我都答应了,不是吗?”
难道他自认这样很包容、很伟大?笑死人了,自己不懂反省,竟敢说她任性。
“我没有任性。”
“有,你有。”
“离婚是因为我已经忍无可忍,你答应我会参加小旭的国小新生入学典礼,但那天你人却在纽约出差,你食言了。”
就为了这个原因,让她吵着要离婚?
东方柏的表情仿佛写着:女人真的很不可理喻。
他揉揉太阳穴,“那只是件小事。”
“不,对你来讲是小事,但对我跟小旭而言是大事。”
“好,若我食言一事对你跟小旭伤害很大,我道歉,你跟小旭可以结束离家出走,搬回来了吗?”
骆楟楟觉得她根本是在跟外星人沟通。
虽然离婚了,但好歹也是结婚十年的夫妻,怎么现在她才发觉,跟东方柏沟“私事”是件比登陆火星还困难的任务。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会再搬回你家。”
东方柏又再揉太阳穴,他的确是“家事白痴”,怎么在工作上精明的他,会听不懂妻子所要表达的含意呢?
女人真的很难懂。
暂且先放弃。
“好,先不搬回来也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穿着短裙到处走动,让那些男人色眯眯的双眼盯着你的腿瞧。”
“我在工作。”骆楟楟双手环胸,说得理直气壮。
“是那家咖啡店老板要求的?可恶,他是谁,我明天就让他关店。”他竟敢叫他的妻子露美腿出卖色相。
骆楟楟火大到翻白眼,他根本听不懂她的意思。
“短裙是我最近喜欢的打扮,咖啡店老板没有要求,事实上这件短裙还是我最近买的裙子当中最长的一件,还有,若有男客人欣赏我的美腿我会很开心,一点都不会觉得人家色眯眯的。”骆楟楟故意挑衅的说。
“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我露腿让男人摸,你、也、管、不、着!”
啪!
就是这句话让东方柏一直濒临悬崖的理智彻底瓦解。
他大步跨前来将骆楟楟拉进怀里,他们的身高向来颇契合,她仰高头的角度正好适合他落吻。
他惩罚意味浓厚的攫住她的粉唇,撬开她顽固的下颚,蛮横地吻着……这吻实在称不上温柔,但彼此熟悉的气息却让两人更贴近。
他们交换的,是爱也是恨意……骆楟楟阻止不了他的气力,最后只能用尽吃奶的力气同样回吻他,就当作是他们在处罚彼此好了。
舌头火热野蛮的交缠,身躯紧密的贴合,骆楟楟还记得,就算生活方式渐行渐远,但在床上,他们向来契合到近乎完美……
不!不行,她不能因此就屈服!
骆楟楟用力推开东方柏,双眸含火怒瞪他几秒后,旋身用力推开办公室门,以飞奔之姿逃离曾经让她爱过,如今却怨恨不已的男人。
第五章
晚餐过后,骆楟楟跟小旭窝在客厅的一角,那里铺上短毛蓝色地毯,用来当作小旭的游戏区。
小旭玩着紫宁阿姨送给他最新的乐高玩具,认真的模样跟他那工作狂的老爸还真像。
骆楟楟原本在陪小旭玩,却始终心不在焉,最后索性停下动作,双手抱着膝,凝望着窗外。
窗外黑蒙蒙的一片,看不着什么。
指腹下意识去碰触唇瓣,想起下午在东方柏办公室的那个吻……
她不禁失了神。
他的气息仍然留在她的身体里,多么的鲜明。
她的身子忍不住轻颤,想刻意去忽略两人这间的性吸引力。
他凭什么管她那么多,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井水不犯河水……可恶的家伙,离婚前每天在家里希望能多吸引他的注意跟关怀,偏偏他心里想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现在离婚后却管起她的穿着,她裙子的长度在他眼里应该是如绿豆芝麻般的小事才对。
他却为了说这件事在上班时间耗费在咖啡店里足足一个小时,就只为等她下班!
她真的强烈怀疑东方柏其实不是东方柏,这让她如何相信,然后他还吻了她!
他怎么可以吻她,他们的关系……不,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可以控诉他性骚扰……没错,若下回他再这样的话……
不,虽然那个吻粗鲁且蛮横,但她似乎有那么一两秒沉浸于其中。真的只有一两秒而已,她发誓。
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告他性骚扰了……
总之,下回他再吻她的话,她一定会强烈的拒绝,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他给推开,不准他再碰她一根汗毛。
没错,她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可以让他再牵着她的鼻子走,让他的所作所为牵动她的情绪。
“妈咪,你在做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小旭在一旁已经看妈咪怪异的举动好一会儿了。
骆楟楟连忙陪着笑。“没有、没事。”
东方旭日才不相信,他好奇的打量着妈咪脸上很不自然的笑。
被一个才八岁的小孩看破自己在说谎,还真的有点尴尬,骆楟楟连忙转移话题。
“小旭,来妈咪这儿坐。”骆楟楟伸直腿部,她拍拍大腿要小旭坐过来。
东方旭日坐到母亲身上去。
骆楟楟环住宝贝儿子的腰。“小旭,妈咪问你,你想念把拔吗?”
当初离婚时他们有过协议,她会每隔一个礼拜将小旭送往爷爷奶奶家度周末,就跟以往一样,若东方柏想小旭的话,就必须趁这时间回东方家在阳明山的大宅。
也就是说,东方柏的父母仍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而东方柏一个月仅有两次见小孩的机会,可是以他忙碌的工作行程来看,这三个月来不晓得有没有跟小旭见着面?
在离婚之后,她一直避免在小旭面前提起东方柏。
东方旭日点点头,“虽然以前住在一起时还是很少看到爸爸,可至少是住在一起,现在把拔没有跟我们住还真不习惯。”
骆楟楟疼惜的扶着儿子的发。
“这几次我去爷爷奶奶家,爸爸都会回去陪我玩。”
“真的吗?”骆楟楟很讶异。
“嗯,上上礼拜把拔还陪我在庭园草坪上玩接玩游戏喔!”
骆楟楟无法分析心头的诧异跟怪异感,为什么在离婚之后,东方柏的行为都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只有一次把拔在国外出差赶不回来,不过吃晚餐时,他有打电话回来跟我道歉……”
东方旭日继续“爆料”,骆楟楟已经吃惊到嘴巴都合不上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公公婆婆是不是会开始对他们夫妻产生怀疑,她对东方柏的行为充满疑惑,难道“离婚”这件事让他整个人产生变化了?
受同一个吻影响的,并非只有骆楟楟而已。
在例行的重要干部会议中,东方柏明显的魂不守舍,以往跟认真的总裁开会,各级主管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但今天却是面面相觑。
总裁心不在焉,对主管所呈报的业务仅是草率的点头或一两句话打发。
每个主管都不知所措,频频向总裁的私人秘书乔安娜小姐使眼色用嘴唇询问。
乔安娜的答案是无解,这两天总裁变得奇怪,不仅一直叫她变更行程,还会在上班时间外出,将成堆的公事给丢下,这是以往都不曾出现过的啊!
“都报告完了吗?”
“嗯,好,散会。”
东方柏率先起身,离开会议室。
他无法专心于会议之上,只要想到昨天的那个吻……还有楟楟所穿的短裙!
而在他之后,是一群震惊到差点是了下巴的主管。
“他……真的是总裁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可能不是。”
“今天的会议竟然没有延长!”
“岂止没有延长,还提前一个小时结束。”
乔安娜拢着美眉双手环胸站在一群评论不止的主管后头,她实在不喜欢她所爱慕的男人的行程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离开会议室的东方柏,直接下楼到隔壁骆楟楟工作的咖啡馆。
今天她在柜台内负责点餐工作,身上穿着粉红点点围裙,模样可爱极了,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已经有个八岁的孩子了。
“一杯蓝山。”终于轮到东方柏点餐。
骆楟楟抬眸一见他,原本挂在脸上的灿笑瞬间垮下,“内用还是外带?”说话的口气也很冷。
“内用。”
东方柏从皮夹中掏出一张二千元大钞。
骆楟楟一看脸更臭了。
“一杯才一百多块的咖啡,硬要拿出二千块来炫耀……”要是别的客人,她绝对不会不满,可她就是看东方柏不顺眼。
以往东方柏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对他有这么多不满的情绪,自从离婚之后,她似乎打算全发泄出来。
挑一个可以看见柜台的位置,东方柏又一次在上班时间放下工作出来喝咖啡。
骆楟楟真不晓得他脑袋里哪个部分坏掉了,她坚决必须跟他保持距离,若他接下来又邀她到办公室里谈谈,她绝对不会答应。
看着丢下“总裁夫人”头衔的妻子改当咖啡店工读人员,东方柏很难理解妻子的想法,就如他也不懂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喝一杯很难喝的咖啡,这种荒谬的行为他还会做几次,至少骆楟楟今天人在柜台内,咖啡店的男客人看不到她穿着短裙的美腿。
可是,东方柏发现自己好像庆幸的太早了。
就在店里来客人数不多略显冷清之际,有个雅痞样的男客人,他似乎跟骆楟楟还蛮熟悉的。
他光是点杯咖啡就花了十分钟!东方柏不满的眯起眼。
那个男客人一直赖在柜台跟他的妻子聊天,他点了咖啡也付了钱就是不肯离开。
而骆楟楟也任凭他如此。
就算后来有客人进来,那个男人会先退到一旁让骆楟楟替客人服务,待客人点完后,那男人又回到柜台前继续跟骆楟楟说笑。
没错,说笑。
有别于见到他时的臭脸,此时骆楟楟笑得非常灿烂,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绽放开来,殊不知她一颦一笑间吸引多少男人的注目。
东方柏心头的不满逐渐攀升。
火上再加油的画面是——
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好像发现骆楟楟围裙上有异物,他竟然伸出手横过柜台帮她拂去!
而那个位置竟是靠近骆楟楟的左侧前胸。
东方柏抓着咖啡杯的手激动的晃了一下。
更叫他气愤的是,骆楟楟还笑着对他说谢谢。
谢什么谢,都被吃豆腐了还谢谢人家!东方柏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他愤然起身大步迈向柜台——
结果就在走近柜台之时,那个搭讪雅痞男却突然跟骆楟楟说掰掰,拿着咖啡离开咖啡店。
东方柏顿时傻眼。
而此时骆楟楟刚好抬眸看到他,看站在距离柜台才两步,一脸尴尬的他。
骆楟楟以为他要离开了,她绽露甜美的笑,非常欢迎他的离去。
“谢谢光临。”她扬声的说。
本来是打算到柜台来“宣示主权”的他总不好继续停留在原地,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的东方柏却是生平头一回感到如此发糗。
最后他只好离开咖啡店,心头呕死了。
晚上九点,陪小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聊些母子之间的亲密话,等小旭睡着后,骆楟楟一到客厅便听见手机在响。
“喂?”
“楟楟?”
“对,你哪位?”手机没有显示来电,对方也似乎处在一个很热闹的场合,背景声音吵杂。
“东方柏。”
“有什么事吗?”以往他忙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家,也不见他打过半通电话。
“小旭睡了?”
“对,你到底有什么事?”一想起从前,骆楟楟的口吻多了不耐跟烦躁。
他们不该是这样子的。
离了婚后,从此各过各的生活,他无需要关心她,她也不用在意他……她是打算的,将东方柏这个名字,这个人从此从她的生命中剔除。
可是现在一切的状况都跟她所以为的不一样。
骆楟楟心情很糟,那些排定好的行程通通都被打乱,害她什么事都不能做。
“今天在柜台吃你豆腐的那个男人是谁?他是不是常去?他想追求你吗?”这件事一直挂在东方柏的心头,惹得他在整场宴会当中心神不宁。
骆楟楟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谁吃她豆腐?有吗?
她回想今天东方柏在店里时,有哪个男人出现……
喔,她想起来了,他说的应该是常常买咖啡,就会跟她哈拉老半天的小陈。
小陈是个业务,逢人就爱哈拉聊天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她不觉得他有吃她的豆腐。
“东方柏,我记得你不是这么闲的人才对,你管我跟哪个男人聊天。”
身为“前夫”他真的管太多了。
“你喜欢他?”竟然还替他说话。
“没……对,我喜欢他,至少他说话风趣幽默,比你好太多了。”
电话彼端传来东方柏沉重的呼吸声。
“你是有夫之妇……”
“我已经离婚了。”
“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想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东方柏也火了,话说的尖酸。
骆楟楟险些将手机给摔了。
她霹雳啪啦对着电话狂吼道:“我坚持要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个混蛋!东方柏,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幼稚,幼稚到可笑,别把自己婚姻失败的原因归咎在别人身上,你有反省过自己吗?在过去十年的婚姻当中你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吗?”
“……”东方柏沉默许久。
在工作事业之外,他恐怕是个反应慢半拍的男人。
骆楟楟频频深呼吸。
在爆发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太OVER了,毕竟他们都还是小旭的爸爸跟妈妈,离婚后不再联系很正常,但也无须撕破脸,这样会让小旭在两人之间很难抉择。
离婚是大人的决定,不能影响到小孩。
“我要挂电话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再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打电话来,再见。”
东方柏对着被切断的手机凝思,直到乔安娜过来。
现在他们正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宴会当中,今晚邀请他们这些政商名流吃饭的正是行政院院长。
而此时行程满档的总统也莅临了,乔安娜才会过来催促在中途离席的他。
在走进宴会场的同时,他的脑海闪过一丝未曾有过的疑虑——他一直以自己的事业为豪,也以事业为重,难道这样的他……做错了吗?
第六章
“我敢打赌,他一定后悔了。”乔琼安杵杵鼻梁上的粗黑复古大眼镜,只手抓着薯条往嘴里送。
油炸的垃圾食物真是美味啊!可惜对女人的身材可是一大致命伤,所以也只有偶尔一次的Women’stalk才能放肆的享受。
周末夜晚,小旭以入睡,四个女人带着垃圾食物及酒,聚集在骆楟楟的家中,享受美好无拘束的夜晚。
“安,你别太贪心,一次抓那么一大把,小心肥死你。”卸了妆后依旧美丽绝色的丁紫宁穿着跟她平常上班时形象完全不同的卡通连身裙,她警告乔琼安,身材可是女人只要的资产之一啊。
“就让我肥死吧,反正我对爱情跟男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乔琼安搬出跟前男友同居的住所,只因前男友似乎跟前女友旧情复燃。
她另外一只手再抓一个甜死人不偿命巧克力甜甜圈往嘴里送。
丁紫宁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就算琼安再胖也不会比我胖。”挺着身孕仍然美艳动人的花芹笑着说。
“那不一样,你是孕妇。”
“对,你是孕妇,所以不能吃这些垃圾食物,也不能喝酒。”骆楟楟把她前面的红酒挪开,改递一杯鲜奶给她。
花芹一脸苦恼,不过还是乖乖的接下鲜奶。
“刚刚话题说到哪?”她轻蹙柳眉。喔,孕妇的记忆力还真不好。
“说到楟楟的前夫最近异常的行为。”乔琼安说。
“以我认识的他,字典里应该没有‘后悔’两字。”骆楟楟认为再也没有男人可以像东方柏这般对自己有自信。
“在工作字典里的确没有‘后悔’两字,可是在爱情字典里可就未必了。”花芹如此分析。
“没错,工作跟爱情是两码子事,可是男人人容易混为一谈。”丁紫宁对男人的评价还真的高不到哪里去。
谁叫她的初恋情人在婚前硬是毁了婚,也毁了她对男人的信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乔琼安问。
“笨蛋,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大笨蛋。”
丁紫宁说出来的答案让四个女人哄堂大笑。
“嘘!小旭在睡觉,别吵到他。”花芹用食指抵着唇,要大家小声点。
“那怎么办,小旭会不会遗传他,也是个笨蛋?”骆楟楟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遗传不良。
“放心,小旭绝对不会是笨蛋。”花芹力挺自己的干儿子。
“没错,小旭长大后一定跟其他笨蛋男人不同,是个认真专情的好男人。”乔琼安也相信自己的干儿子。
骆楟楟掩着嘴偷笑。
小旭若听到他这些干妈们对他的支持,肯定会很开心。
讨论完小旭与东方柏的差别之后,丁紫宁又将主题给拉回来。
“今天公司的小妹塞给我一本据说是时下年轻小妹妹最喜欢的杂志,里头有时尚服饰搭配跟一些很夯的配件用品,另外还有这个……”丁紫宁从包包中掏出一本当红歌手为封面杂志,她翻啊翻,翻到想看的那一页。
“测验本月你的桃花指数——”丁紫宁照着杂志的指示要骆楟楟从五种颜色当中凭直觉挑一款颜色。
“红色。”
“红色啊,让我们来看看你本月的桃花指数……”往后翻一页。
“哇!不得了了。”丁紫宁笑得开怀,她将测验的内容念了出来。“本月你可说是天上最闪烁耀眼的那轮明月,环绕在你身旁的异性就好比众星拱月,他们受到你散发出来的强烈荷尔蒙吸引,本月将会不停的在你身旁围绕打转,过多的选择让你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骆楟楟才不信这种小孩子的测验。“我都是一个八岁小孩的妈了。”
“当你穿着短裙在咖啡店送咖啡时,那青春美丽的模样哪个男人会知道你已经三十岁,还生过小孩。”花芹说。
“没错,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吼,我选择才知道你心机超重的。”乔琼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骆楟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会穿短裙是因为她有双人见人爱的修长美腿,而会故意越穿越短则是因为她知道东方柏会抓狂,所以她当然巴不得裙子长度越短越好,呵呵。
杂志上所做的测验,骆楟楟压根没有放在心里。
可是礼拜一她上班,便有匿名的玫瑰花束送来,骆楟楟又惊又喜,哪个女人不爱收到花当礼物,尤其在过去的十年当中她不曾收到“前夫”东方柏所送的花。
难道她的桃花真的开了?
还真的开了。
又隔了一周,她被一个年轻的帅哥邀约了。
欧竹青,是咖啡店附近一家房屋中介公司的店经理,年轻有为,相貌俊挺斯文。
他常到店里来喝咖啡小坐,个性幽默风趣又多话的他,跟他们店里所有服务生都很熟。
骆楟楟喜欢他的年轻活力,也知道他蛮长借故找她聊天的,她没料到的是,他会开口约她。
“只是吃个饭而已,就跟朋友一样,周末夜晚,很轻松很自在,你不要有压力。”
欧竹青在约她的时候如此说着。
其实跟欧竹青吃饭她的确不会有压力。
他的年纪比她小,她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况且她也感受不出欧竹青有强烈追求她的欲望。
或许他对她是有比对其他女人更多一点的好感,但仅止于此。
现在的年轻人很聪明,不会把自己未来给完全堵住,爱情也一样,在还没真正想定下来前,大家都是朋友。
于是骆楟楟很大方的接受他的邀约。
而她三个好邻居一听到有男人约她吃饭,还是个年纪比她小的帅哥,大家都愿意帮她带小旭,好让她可以顺利的出门约会去。
周末晚上,骆楟楟下班前,欧竹青已经先来到店里等待。
很准时的人,这一点骆楟楟就帮他加分许多。
换下制服后,骆楟楟稍微补了一下妆,她换上俏丽的蕾丝短裙跟高跟凉鞋,让她的美腿更加吸引人。
“嗨,我好了。”
欧竹青的眼里掩藏不了对骆楟楟的惊艳。
“我今晚一定是个会遭妒忌的人,你太美了,看到你的男人都会巴不得取代我的位置。”
“你的嘴巴肯定抹了蜜糖。”骆楟楟笑得很开心。
女人都是靠耳朵在过活的——她不晓得曾经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
“到啤酒屋吃烧烤好吗?周末夜晚要吃得热闹点。”欧竹青笑着建议。
“年轻人的周末夜晚都是这样过的吗?”
欧竹青仰头大笑,“你才大我三岁,干嘛把自己说得好像老人?”
他们沿着人行道上走,准备步行到最近的一个捷运站。
周末狂欢夜即将来临的台北街道有一股莫名亢奋的氛围,可能隔天休假的缘故,大家都不愿意待在家里,倾巢而出准备度过一个愉悦的假日夜晚。
“二字头跟三字头差别可大了。”
“你这叫做熟女,让很多年轻人垂涎的熟女。”
骆楟楟知道欧竹青在逗她。
“谢谢你,凭你这张甜嘴,不难想象你的业绩肯定很好。”
他们一起进入捷运站,站内人潮颇多,欧竹青一直很绅士,也很贴心的维护她跟人群的距离。
“我可是真心的赞美。”欧竹青露出一个“你真的伤了我的心”的可爱表情。
骆楟楟掩嘴轻笑。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容小觑,要不是她早已领略过心动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她真的把欧竹青当成弟弟,要不然还真的会失足陷入。
骆楟楟轻拍一下欧竹青的臂膀。“够了,再称赞下去我就要飘上天了。”
“放心,我会抓住你的。”
他们要搭乘的捷运入站了,欧竹青护着骆楟楟的纤肩一同踏进车厢里。
这一切发生的过程都如此的自然,他们两人的对话谈笑也很自在,但看在“另外一个人”的眼底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东方柏本来打算光临咖啡店的,却在门口看到下班后的骆楟楟跟一个年轻男人并肩离开,他一路尾随,见他们两人“亲密”的互动,他心头一把无名火莫名的狂烧。
他忘记他的行为叫做“跟踪”,燃烧的双眸叫做“吃醋”,他也进入捷运包厢,继续跟下去——
“谢谢你,让你破费了,今晚我过得很愉快。”
“是朋友就别这么说,今晚我也很开心,有美女相伴一切都非常值得。”
结束愉快的周末夜晚,在晚上十点左右欧竹青送骆楟楟回家,他们在大楼门前道别。
“下回找个时间我请你。”骆楟楟喜欢跟欧竹青相处的时光,轻松自在,不过真的纯粹就是朋友。
欧竹青应该也有感受到,她只想当朋友的诚意。
“ok,那我走了,掰掰。”欧竹青道别,转身往捷运站走去。
“跟男人约会很愉快吧?”
就在骆楟楟低头从包包里掏出大门磁卡时,东方柏阴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骆楟楟赫然旋身,猛拍胸脯。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方柏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他不该知道她的新住所的。
骆楟楟瞧他总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此时却有些凌乱,神情也显得狼狈,失去身为大老板的风采。
“你该不会是……跟踪我?”不可能,东方柏才不会干这种事。
东方柏眼神一闪,间接承认骆楟楟的猜测。
“你真的跟踪我!”
而且可能是从她离开咖啡店跟欧竹青到啤酒屋吃饭,一路尾随到她的住所。
“你这种行径很变态你知道吗?”
东方柏知道一切都不对劲了,包括他的心情跟他的行为,在离婚之后都大大的变化了,但此时此刻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尤其今天亲眼目睹他的妻子跟别的男人约会,他的心好像快被火烧尽般——狂怒着。
他钳住骆楟楟的手臂,双眸燃烧醋意。
“我不许你跟别的男人约会!”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丈夫。”
“错,是前夫。”
骆楟楟懒得理他,她刷卡打开大门,却没料到东方柏竟从后头“挟持”她进入社区里。
“喂,你……”
算了,骆楟楟看警卫已经注意到他们两个,心想闹开了总不好,虽然离婚了,她还是会顾虑他是知名企业老板的身份。
况且她才不想被记者发觉到她,“东方金控总裁的前妻”光是这身份就会让她动弹不得了。
他们一起进入电梯,东方柏跟在她身后进入。
“你去约会,那小旭呢?”
“你放心,小旭在他干妈那里。”
总算他这个工作狂老爸对小旭还是有一丁点的关心。
“干妈?”
东方柏环顾妻子的新住所,眉头不自觉的蹙高起来。
地方虽然干净,但很小,家具不多,使用的物品也都很廉价简单,他开始怀疑,妻子真的可以舍弃以往的富裕生活过这种平凡日子?
但答案很明显,骆楟楟似乎真的觉得离开他比过富裕的生活快乐多了。
东方柏藏住心头的打击。
“对,我到这里后所认识的新朋友,她们都很喜欢小旭,小旭一口气多了三个干妈。”
仔细想想,他好像有听小旭提起过,但印象很模糊,或许他留给小孩的时间跟空间都太少了。
“你坐一下,我到隔壁接小旭回来。”
骆楟楟走过他面前,东方柏却伸手将她拉往自己,她踉跄跌落到他身上。
他锁住她的柳腰,两人视线交集。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骆楟楟回避他炙热的眼神,扭动身子想甩开他双手的束缚。
可她扭动身子是最不智的行径。
她感觉有一异物在她的臀下逐渐硬起,她僵住身躯!
生过小孩的她当然不可能天真以为那是东方柏口袋里的手机或是什么的。
她恼怒的瞪着东方柏。
东方柏耸耸肩。“谁叫你乱动。”事实上,他享受的很,巴不得她继续乱动。
“你给我缩回去!”骆楟楟很没气质的叫着。
“怎么可能。”老婆软玉温香在怀,这时候会缩回去就不是男人了。
骆楟楟聪明的不再扭动,但她发现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开始乱来,她回首想骂他,却被吻个正着。
久别的激情在两唇相触之间弥漫爆发开来……
“嗯……”她发出情不自禁陶醉的呻吟声。
曾经在肉体上相当契合的两人,许久不曾碰触到对方,而这一碰如天雷勾动地火,瞬间不可收拾。
他们之间是谁先主动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骆楟楟转过身贴坐在对方柏的大腿上,两人紧密的贴合。
她脱去他的衣,他粗鲁的扯着她的……
他们的唇舌未曾离开彼此。
她的丰乳被他的大掌亲密的掌握,抚弄它的动作煽情的很。
她的乳尖硬起,渴求他的挑弄……
他如她所愿。
舌灵活的挑玩着她粉色的蓓蕾,她环抱着他的颈项,享受他的服务。
“嗯……啊……”她不自觉扭动着腰。
大手下滑到她的裙摆,顺利的来到她湿润的腿间。
头一回觉得她穿如此短的裙子的方便之处,可是他还是会恼怒,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男人看到她露出的美腿。
还好目前为止只有他能摸得着。
关于男人自私的这一面,东方柏承认,他的心眼很小。
“你湿透了……”湿透了等待他的进入。
东方柏褪下他的底裤,他的肿胀在裤子里难过不已。
他轻拍她的臀,要她稍稍提高一些,他迅速的解开裤头,拉下拉链,解放他的男性。
坚硬在瞬间挺出,双手环住她的柳腰,将她往下送。
“啊……”他进入了她。
湿润且直接,没有任何阻碍,有的只是满满的包裹跟充实。
他动了起来,在她湿滑的甬道猛烈的进出。
“不,啊、啊……”
太久没有承受那激烈的快感,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了,很快的,她便抵达巅峰。
但他仍不轻易绕过她,他依然巨大强壮。
他抱着她翻过身子,换她躺在沙发上,手钳住她的脚踝,要她完全呈现在自己身前。
插入再抽出,带点惩罚意味。
他狂烈的冲刺,最后环抱着她,在她深处解放……
第七章
夜,渐深。
欢爱过后的气味,逐渐消散。
骆楟楟在床上昏沉的睡去,东方柏的意识却很清醒。
睡不着。
他走到窗前,轻巧的打开窗。
台北的空气还真的没什么值得体验的,在十二楼层高的地方仍可以听见吵杂的车声。
就如同他此时的思绪般。
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活到三十五岁,从懂事后的岁月,重心几乎都是放在家族事业上,工作可以让他获得成就与满足感,这是不可否认的。
就连当初的“人生大事”都是听从父母的命令而结的,当然他对骆楟楟绝对没有不满意,要不,就不会点头答应娶她了。
而骆楟楟也真的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将女人最辉煌的十年都投注在家庭、孩子跟他之中。
原以为她该是满意自己的人生、满意他这个丈夫的。
但……他错了。
在骆楟楟坚持离婚后,他的人生好像莫名多出条岔路,而他也莫名被牵引必须往岔路上走。
现在他上班精神不集中,常常丢下公事去喝很难喝的咖啡,应酬回到家会觉得那间豪宅一点人气都没有,睡在熟悉的大床却不再睡得深沉。
他原以为“离婚”真的没什么,毕竟婚姻生活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占去太多的时间。
可是,他竟然在工作中思念起他的妻子跟儿子来。
唉!这算什么?
上帝的捉弄还真是残忍!
人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心才会痛,没想到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他也得体验到这事实。
他不喜欢看见妻子穿着短裙在众多男人贪婪的注视下端咖啡;更不喜欢有男人假借买咖啡之名跟他的妻子聊天;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妻子竟然跟别的男人度过愉快的周末夜晚。
而他,就像个变态的跟踪狂一直跟在他们后头。
他嫉妒到快要发狂。
从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有这么大的占有欲,他不禁后悔不已,想当初怎么会如此轻率答应离婚。
现在想挽回……等等,东方柏止住思绪,没错,他是真的想挽回,可是他的妻子不愿意。
可见他以前是个多么失败的丈夫!
东方柏从窗前走回床旁,伸出手轻抚骆楟楟熟睡的细致脸庞……
你愿意吗?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的眸里写着深情与期许。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楟楟,这一次我会照着你的期望而行……
东方攫起骆楟楟的柔荑,不断在心中乞求着。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阻断东方柏的思绪。
东方柏怕吵到睡眠中的骆楟楟,他连忙走出卧房前去开门——
门一开,乔琼安松了口气。
“楟楟,原本你在家,小旭他……”乔琼安停住了话,她发现前来开门的是个很有型的裸男。
呃,不是全裸啦,他下半身穿着质感颇优的西装裤,上半身的体魄……很有看头,结实没有一丝赘肉,发型微乱,性感的很。
乔琼安表情饶是趣味。
本来疑惑说好十点左右就会回来的骆楟楟,怎么都夜半时分了都还没过来接小旭。
小旭在她那儿已经睡过一回,醒来后吵着要回家,所以她才带他过来按门铃,早知道骆楟楟事约会的男人回家,而且瞧这暧昧样看来,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她该让小旭在她那儿留一晚的。
喔,不,乔琼安及时醒悟,她该遮住小旭的眼才对,怎么可以让他看见母亲的男朋友……
“小旭……”在乔琼安还没来得及动作前,睡眼惺忪的小旭认出门内的男人是——
“把拔!”小旭投入东方柏的怀里。
把拔?
乔琼安看着裸体型男再看看小旭,小旭叫裸男爸爸……所以裸男是骆楟楟的“前夫”呢?
可是骆楟楟明明说今晚是要跟个比她年轻的小伙子约会,怎么对象会变成是她的“前夫”呢?
“琼安?真是抱歉,我忘记去接小旭回来。”骆楟楟被外头的声响吵醒,慌乱中她连忙套上睡袍狼狈的走了卧房。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乔琼安一脸摆明欢爱过后充满荷尔蒙气味的骆楟楟挤眉又弄眼。
“你们忙、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忙”字说的很暧昧,乔琼安很主动的自己关门离开,留给他们一家子联络感情。
“把拔、把拔……”看到东方柏来到他跟妈咪的新家,小旭兴奋到睡意全消,他缠着东方柏像只开心的小小鸟。
跟小旭的心情相比,骆楟楟此时却懊恼到想撞墙。
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弃守,受不了他的挑弄就……被他给“睡”了!
呜呜……骆楟楟,你真是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
这下可好,已经离婚的两人又上了床做了爱。
她真的好想一头把自己撞昏算了,才不用面对此时的窘境。
还好小旭回来了,免除掉一些她跟东方柏单独面对面的尴尬。
骆楟楟闭了闭眼,她不能先自乱阵脚,沉下心来。
就算不想面对,她还是得跟东方柏说清楚,今晚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不具任何意义。
“把拔,你会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吗?”小朋友天真的以为,父亲出现在这里就是跟以往一样。
“不会的,小旭,把拔不会跟我们一起住的。”骆楟楟赶紧打消小旭的念头。
“喔。”小旭落寞的神情像是打了骆楟楟一巴掌。
在离婚前她有想过以前东方柏很少参与陪伴小旭的成长过程,就算她跟小旭搬走,小旭对父亲的想念应该不多才对。
可是她忘记父子天性这一回事,不管怎么样,东方柏终究还是小旭的爸爸。
“小旭,没关系,现在把拔知道你们住在这里,把拔有空就会过来看你们。”不是你,而是你们,把骆楟楟也包含进去。
骆楟楟恼怒的瞪着东方柏,用眼神无声的警告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乱承诺!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不到呢?东方柏也无声的回挑她。
骆楟楟为之气结。
“小旭,你该去睡觉了。”骆楟楟赶紧隔离小旭,免得东方柏再说出更多无法实现的承诺。
“妈咪,把拔明天会跟我们到动物园吗?”小旭显得依依不舍。
“不会的,小宝贝,把拔没空。”
“把拔你没空吗?”在卧房门口,小旭还是忍不住回头问。
东方柏迟疑了一下,明天是周日,对大部分的人来讲是休假日没错,可是他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跨国连线会议必须参与。
骆楟楟很清楚东方柏的迟疑代表什么意思,果然是不该对他抱有期望的。
她拍拍小旭的脸庞,“小旭,乖,把拔真的很忙,明天我们自己去就好,况且动物园里的团团跟圆圆看到把拔或许还会不开心呢!”
“喔。”小旭失望的走进卧房,见他落寞的小背影,骆楟楟心头不免一把怒火烧起。
她直接走向大门,拉开送客。
“你该走了。”
“楟楟,我们谈谈……”
“不,我再也不要跟你谈了。”骆楟楟强烈拒绝。“你快……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走。”
骆楟楟催他。
刚刚已经被乔琼安瞧见他裸着身子在她家的尴尬情况,明天肯定会被好姐妹们逼问。
夜真的深了,骆楟楟也一副摆明不愿跟他多谈的样子,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若真的感到后悔,他应该是从行动做起才是。
他也不奢求几句话就让骆楟楟回到他身边,他现在才知道,妻子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可是有着硬脾气。
东方柏只好先进卧房将衣服穿好,临走前他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
骆楟楟甩上门。
哼,来就来,我不会开门的——她对着紧闭的门扮鬼脸。
隔天早上十点,骆楟楟准备好野餐的三明治、水果饮料,再将小旭打扮的帅气可爱,他们准备好要出发到动物园去了。
“来,小旭,把帽子戴好。”骆楟楟帮他跟自己买了母子帽。“我们出发罗!”
“出发!”
但对讲机忽地传来铃声,让他们停下脚步,是警卫先生打上来的。
“请问有什么事呢?”骆楟楟狐疑的接起对讲机。
“骆小姐,门口有位东方先生外找。”
东方先生?该不会是东方柏吧?
“要让他上去吗?”
“不,不用了,我刚好要下楼,你让他等一下。”
小旭有听到警卫伯伯的话,他开心的问妈妈:“是把拔对不对?把拔赶来了,他要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了。”
他拉着骆楟楟连忙下楼去。
骆楟楟不敢相信,可是她认识的东方先生就只有一位。
来到大楼大门前,站在警卫前方等待的男人果然是东方柏。
“把拔……”小旭冲过去,小小的身躯被他高大的父亲揽腰抱起。
东方柏穿着水蓝色横条POLO衫搭配白色休闲裤,身材本来就很好的他这么一穿更是出色。
“小旭,太好了,爸爸赶上了。”
“把拔要跟我们到动物园吗?”
“嗯,对,可是我怕妈咪不欢迎……”东方柏故意看向后头的骆楟楟。
骆楟楟当然不忍宝贝儿子失望,尤其当他用着一双渴望的眼眸看着她时。
“既然把拔有空跟我们一道去,妈咪当然欢迎。”
他不是工作事业比家庭儿子重要的人吗?周末假日竟然可以拨出时间跟他们一起到动物园玩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走吧!”东方柏体贴的接过骆楟楟手中的野餐篮,他牵着小旭往他的名贵休旅车走去。
“等等,我们不开车,搭捷运比较方便。”
东方柏眯起眼。“搭捷运?”
“对,从我们这搭捷运到动物园门口下车,方便又环保。”
“好,就搭捷运。”感觉得出来骆楟楟故意在挑战他的底线,但他不在意,就顺着她的意。
骆楟楟瞪了瞪东方柏,再度怀疑他可能吃错药了。
他一家三口进入捷运站,俊男、美女、小帅哥的组合吸引众多路人的目光。
在搭捷运时,小旭有座位可坐,骆楟楟跟东方柏并排站着。
“只是去动物园玩而已,你有必要穿得如此名贵闪亮吗?”骆楟楟咬着牙低声讽刺的说。
瞧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尊贵的英国品牌系列,而且似乎都是新品。
“临时从公司过来,在路上才想到不适合穿西装到动物园,可是百货公司又还没开始营业,只好找熟识的朋友硬要他带旗下代理的品牌衣服过来给我。”好友是被他从床上挖起来,一张脸臭得跟什么一样。
“你今天不可能没有行程。”以她对他工作狂性格的了解。
“的确有,不过我排开了。”
他说得云谈风清,以前他总觉得带来比家庭重要,但现在他却愿意排开会议只为了陪妻小到动物园。
坦白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放下工作玩乐去,这等事他会慢慢去适应。
“我不介意你当跟班,不过我警告你,若你待会儿在动物园里心不在焉或是拼命用手机联络公事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手机给丢进栅栏里。”骆楟楟发狠话。
东方柏突然没作声,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瞅着他的妻子。
骆楟楟被他奇怪的视线看着头皮发麻。
“你看什么看?”
“我发现……你根本一点都不温柔,瞧你刚才威胁我的模样,啧啧啧,跟以前真的差很大!”东方柏在心里偷笑。
这样的发现其实还蛮有趣的。
骆楟楟抿抿嘴,突然被说一点都不温柔……呃,她佯装轻咳了咳,东方柏这番话根本是在损她。
“让你发现我的真面目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离婚了。”
东方柏但笑不语。
他们是离婚了没错,可是离了婚的夫妻还是有可能再复合的不是吗!
再次让骆楟楟跌破眼镜,东方柏在动物园里表现出奇的好。
他就像是个模范父亲,对小旭的要求跟提问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而且学识丰富的他完全没让鬼灵情怪的儿子给打败。
他还是个体贴的“丈夫”,从头到尾都由他负责提重物、买饮料张罗一切,甚至牵着她跟小旭的手走遍整个园区。
后来他们找了块阴凉的地方野餐,他坐在她身侧,吃着她亲手做的三明治,让小旭窝在他的腿间。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落在地,天气好的吓人,甚至让她误会一切都是假象。
到底是离婚是假象?还是眼前的一切是假象?她迷糊了。
她承认,她已经不认得眼前这个多变的东方柏。
他意欲为何?她被他搞糊涂了。
第八章
他们玩得很愉快,其中小旭最开心,离开动物园后,他们还在外头一起用过晚餐才回“家”。
“谢谢你今天的陪伴,对不起耽误你宝贵的时间,那我们就在此道别,掰掰。”
东方柏送骆楟楟跟小旭回到他们位于板桥的“家”,骆楟楟打算“翻脸不认人”,在门口就想将东方柏给阻隔在外。
但他才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物,在商场上他的刁钻可是出了名的。
东方柏用一只脚成功阻隔骆楟楟想关门的欲望。
两人在门口处暗自较量,其实男人的力气大过女人很多,他大可用蛮力一个劲推开门板,可是他不想也不能。
既然不能用“武力”解决,那就要用“智取”。
东方柏对门内不懂大人暗自较劲的小旭喊道:“小旭,要不要把拔陪你洗澡?”
小旭听了可兴奋的,他连忙跑到门边。
“要,我要,我要跟把拔一起洗澡。”
骆楟楟怎忍心让儿子的愿望破灭,只好无奈的打开门让东方柏进门。
她背着小旭对东方柏龇牙咧嘴一番,已经习惯她扮鬼脸的东方柏不会再大惊小怪,倒是向来严肃的他竟然也回给骆楟楟一个鬼脸。
吓得骆楟楟当场傻掉。
不是东方柏扮鬼脸的功力有多高,而是……
不可能吧!她会不会是看错了?
那个总是严肃、正经、龟毛且要求形象完美的总裁大人——东方柏竟然会对她做出如此孩子气的行为!
难怪她会傻掉。
“哈哈哈——”他本人倒是挺得意的。
没想到只是扮个鬼脸可以得到如此惊人的效果。
“小旭,走,我们洗澡去。”
东方柏抱起儿子走进浴室,留下骆楟楟还愣在原地,像尊雕像。
从进到她家后,东方柏留下来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他们大概晚上七点回来,而现在已经十点,小旭也已经上床入睡了。
骆楟楟在厨房清洗今天带出门的餐具,东方柏从小旭的房间走出来后,看到的便是她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将头发盘起,穿着居家服,称不上性感美丽,但她的背影却深深的吸引住他。
结婚十年,骆楟楟虽然身份是总裁夫人,可她坚持过着一般普通的家庭生活,在家事方面只有请钟点女佣一个礼拜固定过来打扫三次,厨房内关于家人的饮食全由她经手负责。
不管他何时回到家开口说肚子饿的话,她随时会变出热腾腾的食物安抚他的胃。
而他,竟然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只因她是他的妻子。
东方柏缓缓走近骆楟楟,从背后拥住她。
“小旭睡了。”
骆楟楟因他的动作而僵住。
“你该走了。”
“不,我不走。”
东方柏的大手开始蠢蠢欲动,从她T恤的下摆溜进她的身躯里。
她的身体自然的反应他的爱抚,可她的脑袋却直叫嚣;不行,同样的错误她不能再犯第二次。
上一次她差点懊恼的跟去撞墙,她绝不能臣服于肉体的欢愉之下!
可她的身子跟脑袋不能配合。
他正在亲吻她敏感的颈窝,那是她最敏感的点之一,他还记得,专找她的弱点下手,真狠!
她几乎瘫软了,粉唇溢出呻吟……
他的大手俐落的解开她的裤头,将牛仔裤退到她的盈臀下,隔着底裤,他的指腹揉弄着她的幽穴。
“好湿了……”
她的蜜液流透了出来,沾湿他的指腹。
她的身体是老实的,明明需要他的碰触却……
“不——”她还是想拒绝,可身子却忍不住往他贴近。
“为什么要抗拒呢?我想爱你……”东方柏将她背对自己按压在流理台上,他蹲下身子将她的牛仔裤连同底裤一同脱掉。
“不,小旭在,他……”
“嘘,他睡了。”
“不行……”口头上她仍在挣扎。
直到东方柏他——
“啊,不,天啊,不要,你不可以这样……”
他蹲在她的胯间,亲吻她的……他的舌舔满她的蜜液……
“不,不……”
他不让她闪躲,他灵活的舌让她快要腿软。
开放式的厨房里春意盎然,骆楟楟忍不住呻吟,却必须压抑自己的快感,她怕被听见。
“你……可恶……”难忍的快感,她咬着下唇,握着拳,忍不住轻斥。
他轻笑,起身,爱怜的抚着她的发。
他的肿胀蓄势待发,退下裤子,从背后,他进入了她。
“啊……”大手揽着她的细腰,他频频进攻,不让她有喘息的时间。
他们就在厨房的流理台上贪婪且激动的做爱……
情感在瞬间流窜过两人的身躯,他们分享了一次极致的性爱。
是夜,东方柏还是没有离开,他睡在骆楟楟的床上,亲密的拥着她,在他们回房后又做了一次。
他温暖的手搁在她的小腹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感觉结婚十年,他从来不曾跟她如此亲密过。
他是个失败的丈夫跟父亲,这一点无庸置疑。
“你真的对我失望透顶了对吧?”东方柏知悉她还没入睡,他在她耳畔忏悔着。
骆楟楟听到他突然的忏悔,身躯僵了一下。
过了许多,她才不客气的骂道:“没错,你像是浑球般可恶。”
东方柏自知理亏,也就任凭她骂了。
“我很抱歉,楟楟。”
骆楟楟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忏悔,要不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低头认错。
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滑落……
“事情都到这地步,你道歉有何用?”
东方柏知道她哭了,心一拧。
“我想挽回……”
“不可能。”她态度强硬。
不,他不认为天底下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婚都离了,还挽回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结婚十年以来,你从不曾珍惜过我们的婚姻,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再回头,再回到你身边。”
东方柏暗地叹息。
“我是笨蛋,也是浑球没错,我真的是在失去你跟小旭之后,才懂得你们的重要性。”
他娓娓述说这段日子他回到家后的难挨。
“我是个除了家里卧房那张熟悉的床外,在别的地方不管多高级的饭店套房都是无法安心睡好的人,我一直以为是习惯问题,只要回到家爬上床我就能好好的睡觉了,但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那张床之所以会让我安心,是因为你睡在我身旁,在你搬出去之后我才逐渐明了。”
然后他看见她在咖啡店穿着短裙,看见许多男人对她有好感频频搭讪,看见她跟年轻男人去吃碳烤有说有笑……
逐渐的,他发现工作事业再也不能带给他百分百的满足感跟成就感,他不想对自己承认,骆楟楟的离开让他有些慌了。
“别跟我说这些。”骆楟楟捂住耳朵。
东方柏温柔的拉下她的柔荑,“好,我不说,换你说,你把嫁给我十年来的委屈跟不满通通说出来……”
骆楟楟背对着他,此时心头五味杂陈。
说,还是不说?
他让她说,她为何不说呢?就当是发泄,把过往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于是骆楟楟开口了,一说就没有停下来——
她说了好多好多。
包括她怀孕时他不曾陪她上过医院做产检,甚至生小旭他也没有陪同,包括她要求他出席小旭的小学新生报到,但他人却在国外工作,包括他那该死又尽责的私人秘书每次都阻挡她拨过去给他的电话,她痛恨极了。
“家里那么大,也只有卧房里的床跟书房是你的最爱,说难听点,我跟小旭根本是家里的摆饰品,我已经心灰意冷,要住在那种地方还不如自己搬出来自力更生,我喜欢这间小公寓胜过那价值好几亿的豪宅。”
回想过去,她啜泣到不能自己,东方柏只能无声的紧拥着她。
“过了十年我才发现我好傻,就只因当年对你一见钟情……”她是爱他的,才会嫁给他。
但对他的爱情在婚后十年后已被磨光,现在没库存了。
“楟楟,我很抱歉……你愿意再爱我一次吗?”
骆楟楟摇头摇得猛烈。
东方柏再度缩紧的手臂,将她深情的拥入怀里。
“不,别急着回答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若你发现我真的让你失望的话,我会滚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不会打扰你的平静生活。”
楟楟还是想摇头。
“求你,就当是为了小旭,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自私,但我求你……”
骄傲自我的东方柏竟然开口求她!
骆楟楟迟疑了。
她该不该答应呢?再让他回到自己生命里……
她没有果决的摇头,她竟然迟疑了,而迟疑背后真正的含意是,她真的想接受他的请求,她的心略略被撼动了。
然后就在骆楟楟都还厘不清自己的决定时,东方柏已经强势的进驻她的新生活。
他三天两头就往她这里跑,有时候她一从咖啡店下班就会看到他站在门口等候,他们再一次到学校接小旭放学。
骆楟楟采放任的姿态,也不会刻意赶他了。
他脱下“东方金控总裁”的身份,努力融入她跟小旭很平民化的生活,他的努力她有看到。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过惯“尊贵使唤富裕”生活的人可以随时供她跟小旭差遣,他就像个长工般,呵呵。
他会开车陪他们到大卖场购物,负责推车提物付款,偶尔他还会跷班陪他们到附近公园野餐,陪小旭玩足球。
那是她从来不曾想像过的画面。
他们一家三口会窝在小小的方餐桌上用餐,由她下厨,而他竟然也想进厨房帮忙。
“帮”她把蛋壳跟蛋液都搅在一块,“帮”她把青菜切得零零落落,“帮”她把盐罐拿成糖罐,差点毁了她精心炖好的鸡汤。
最后她只好把他赶出厨房,拿出锅铲指着他说:“你可以在金融界呼风唤雨,但在厨房,你只能听命于我。”
她骄傲的模样惹得他哈哈大笑。
他从没看过妻子这副模样,他疑惑自己从前怎能一头只栽在公司里头,而忘记妻子的美好、儿子的可爱、家庭的幸福。
吃过晚餐后,他还会继续赖下来。
陪小旭做功课洗澡,陪骆楟楟看电视做些家事,将工作完全丢到一旁。
小旭睡着后则是他喜爱的美好时光,一开始骆楟楟还是会有些抗拒他留下来过夜,可之后她的抗议声渐少,呻吟声越大……呵呵,不,应该说他们在床上的性事越来越完美。
拥着妻子入眠,东方柏不禁感谢上天待他不薄,给了他领悟的机会。
第九章
东方金控总部的会议室里.
例行性的干部主管会议向来由东方柏亲自主持,每个月的这一天各级主管非重要事件不得请假。
东方柏是个严谨的老板,他对手下很大方,该给的薪资、红利分配绝对不会少,但他对他们的要求也比任何人豆严苛。
主管在这一天脸上的表情也很难伸展开来,个个紧绷的好像发酵过头的面包。
开会时大家都很严肃认真,按照规定,手机一律得转静音或关机,以免打扰到会议的进行。
这项规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违背,但今天——
令人感到愉悦的音乐旋律在会议进行时突然响起……
下头的主管个个瞬间脸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忖想: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敢没有将手机转为无声静音就进来会议室里?
负责会议记录的乔安娜拢起她那修饰的很完美的眉,她偷觑一下身旁的东方柏,想必他下一秒就会板起脸孔来……
结果——没有。
东方柏不但没有板起脸孔,反倒是笑了,而那笑容,是乔安娜从未见过的,很难形容,感觉很温柔又带点甜蜜。
跟在东方柏身旁那么多年,她从来没见他如此笑过。
不对,感觉很不对,在会议中有人手机响了,东方柏却笑了!
到底是谁的手机?
在下一秒钟,整间会议室里的人下巴都差点掉了,乔安娜震惊的表情也很可笑,美丽的脸庞都变了形。
因为东方柏竟然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手机,比了个会议暂停的手势,起身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全、场、鸦、雀、无、声。
完全不敢置信。
定下会议中必须关机或转为无声的总裁竟然自己带头违背自己的规定,让自己的手机在会议中响起,甚至还起身去讲电话,让会议中断。
这实在非常不可思议!
由于会议室里安静无声,就算东方柏刻意将声音放得很小声、很轻柔,大家还是将他的对话内容听得很清楚。
“嗯,花收到了吗!喜欢吗?”东方柏温柔的声音是一堆主管从来没听过的。“小傻瓜,你忙到忘记了,今天是完美结婚十一周年……会,我会提早下班,先接小旭到爸妈那里,然后再回家接你去庆祝……秘密,不可以现在讲,要让你充满期待……”
“好,嗯,你要挂了吗?”好失望,难得骆楟楟主动打电话给他。“不,我不忙,现在没什么事情,刻意跟你再讲一下……好吧,既然有客人进来……那晚上见了,掰掰。”
不忙?总裁刚刚说什么,他们没听错吧?他说他一点都不忙,现在没什么事情……
呃,有些把今天的会议视为跟上断头台差不多的主管,听到眼睛都凸了。
当然大家都不敢出声指责,耳朵听到的八卦都连忙收藏起来,待会回到办公室一定要好好的嚼一下舌根。
据传言,总裁跟夫人的感情不是不好吗?因为总裁出席公开场合鲜少带夫人陪同,若要说,贴身秘书乔安娜还比较像地下总裁夫人,因为她不仅人美,总裁到哪里都带着她呢!
可是亲眼看见总裁接到夫人的电话,那眉开眼笑甜蜜蜜的表情跟声音……嗯,谣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但这些主管们所见的画面,看在乔安娜眼里却不是同样的想法。
乔安娜搁在会议桌下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总裁不是已经跟夫人离婚了吗?
这个消息目前仅有集团的首席律师还有她知道而已,她千真万确看到总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可是怎么会……
东方柏挂掉电话后,回过身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搁回口袋里走回主位。
“刚进行到哪?继续吧。”
主管们纷纷收回下巴,赶紧接续会议议程。
东方柏看了看时间,断然宣布:“今天会议就进行到五点钟即可,没有报告的主管挪到下个月。”
又是一个破天荒,总裁向来只会把会议延长,今天却要将会议给提前结束,是他们听错了吗?
继下巴脱臼之后,大家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得了重听,比较悲观的人会以为,总裁会不会故意开他们玩笑,想测试他们对“东方金控”的忠诚度?
怎么办,大家心头开始慌了,感到手足无措。
全场恐怕只有东方柏一个人,心情愉快到快要飞上天……
从欧洲进口的浪漫粉红色玫瑰,整整一大束,包装精致充满美感,由花点的老板亲自送到客户手中。
骆楟楟在同事羡慕的目光下接过花束。
大家禁不住好奇,要骆楟楟公开这么大手笔的爱慕者到底是谁。
骆楟楟虽然已经料到,但却笑而不答。
她拿起花束附上的淡雅白色卡片,打开——
每晚都吃到你的好手艺
今晚就换我来表现!不过,怕你我闹胃疼
请容许我偷懒,改订餐厅展现我的诚意
——柏!
卡片的内容让骆楟楟忍不住偷笑。
她的前夫最近的表现真是越来越好,好到让她心动不已,不过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原谅他呢?
不过想是这样想,骆楟楟还是忍不住找个空挡拨电话给东方柏,问他干嘛平白无故送那么一大束玫瑰给她。
原来今天是他们结婚十一周年纪念,瞧她,都给忘记了。
严格来说,这个“结婚十一周年”纪念日应该是不存在的,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在有婚姻关系的十年当中,他们不曾一起度过这个纪念日,反倒在离婚以后要共同度过,想想也着实好笑。
说期待吗?她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至于怎么度过,就看东方柏的诚意跟安排啰!
晚上七点,就在他们约定的时间,骆楟楟已经打扮好,但东方柏却还没出现,倏地,她的手机响起,来电者正式东方柏。
他该不会是要告诉她约会取消?以他过去的坏记录这是很有可能的……
骆楟楟有些心惊的接起电话。
“哈罗,美丽的公主,王子已经到来,在楼下等待了。”
“好,我马上下去。”骆楟楟咯咯直笑。
骆楟楟拿起白色的古典手拿包,今晚她穿着一袭土耳其蓝色系斜肩小礼服,裙子的长度约到膝盖以上一点点,有点性感但又不会太暴露。
总感觉今晚这般的感受很像第一次跟对方约会般,紧张又兴奋。
“嗨。”东方柏倚在车旁等待公主降临。
今晚的他穿着灰色长裤搭配粉色大V领线衫。在轻松中带着稳重。
“我的白马呢?”骆楟楟故意问道。
东方柏比了他的车,是白色的。
他为骆楟楟打开车门。“希望公主别嫌弃我的白马才好。”
“看在你还挺有浪漫因子的份上,我会尽量不嫌。”
骆楟楟也真的没得嫌了。
哪个男人会这么大手笔搞浪漫——东方柏包下一整间私人俱乐部,只为让两人享受宁静甜蜜的时光。
俱乐部的法国主厨为了讨骆楟楟欢心使出浑身解数,骆楟楟吃得满足不已,最后东方柏还唤主厨出来嘉奖。
骆楟楟不懂法文,还临时跟东方柏恶补了两句称赞的法语当面赞美主厨。
满脸白胡子的法国主厨开心极了,情不自禁的给骆楟楟一个大熊抱,还热情的亲吻她左右颊。
法式热情逗得骆楟楟笑咯咯的,但东方柏却醋意横飞。
在主厨退下离开后,他一张俊脸难掩酸意。
“下次别跟男人这么亲密。”
“主厨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就好像爸爸一样。”骆楟楟觉得不可思议,她现在才惊觉东方柏的站由于还真不是普通的强烈。
“我说不行就不行。”东方柏还在嘟嚷。
“天啊,你的占有欲超乎我的想象,那为什么过往你可以把我丢在家里不理不睬。”
“因为你就在家里。”
对东方柏而言,家就是一个坚固的城堡,他的妻子跟儿子都在城堡里头,而他在外头打拼,无需要担心家里的状况。
“等等,让我搞清楚一下,你的意思是,我结婚后一直待在家里,每天不是苦守你下班,就是带小孩煮饭,这样守己的生活让你觉得心安,所以可以彻底忽略?”
“呃,也不能这样说啦。”可是大体来讲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都不怕我背着你跟别的男人乱来,反正你平常那么忙根本没注意到我。”
“你不会,”东方柏很笃定的说。
“为什么?”
“不晓得,反正你就是不会。”
骆楟楟用掌扶着额,有种自己过往都被吃得死死的懊恼。
“早知道我就早点跟你离婚,穿短裙跟别的男人去约会。”她想,短裙是一大主因吧,东方柏显然不能接受别的男人盯着她的腿瞧,或许他很迷恋她的腿呢!
“不许。”
骆楟楟笑个不停,她总算握有东方柏的把柄。
“别提这恼人的话题了,这位美丽的公主,愿意陪我跳支舞吗?”
跳舞?
东方柏好像会魔法般,说道跳舞,整个餐厅的灯光忽地一暗,只剩中间水晶舞台的部分绽放着光束。
音乐响起,是Perey Sledge唱得英文老情歌When a Man Lovers a Woman。
骆楟楟回心一笑,这是她个人非常喜爱的老式情歌,东方柏伸出邀约之手。
“May I?”
骆楟楟将柔荑放入他手心当中。
他带领着她进入舞池,他拥着她的细腰,她则是将双手交叠在他颈后,两人的身躯亲密的相贴,在舞池当中缓缓的摆动——
他们鼻尖亲密的相碰触,额抵着额。
“结婚周年快乐。”
“事实上,这不算,结婚周年吧?”骆楟楟提醒他,他们现在可是“离婚夫妻”。
“很简单,你再嫁给我一次就可以解决这个窘境了。”
骆楟楟偏过头,故意吊他胃口。“天晓得这是不是你哄我回去的手段,我还要再想看看……”
“你这个坏家伙……”东方柏咬她唇一口。
“你咬我?”骆楟楟不服输的要回去。
结果这一咬成为缠绵的热吻,两人在舞池里吻到欲罢不能,惹火狂烧……
“天啊,不……”骆楟楟暂时喊停,喘气歇息。“再这样下去,我会……我会在舞池里把你给压倒……”
他们之间的情欲张力太大了。
“呵,那就把我压倒吧!”
骆楟楟白他一眼。
“我是说,亲爱的,那就回家把我压倒吧!”东方柏敞开双臂,对骆楟楟挑情一笑,欢迎她尽情的压倒自己……
他们回到家,离婚之前的家,回到他们共眠十年的床上。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骆楟楟意外给他一个惊喜。
“喔?”
她拉着东方柏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可以偷看。”
东方柏乖乖听话。
骆楟楟确定东方柏闭上眼睛后,她从包包里拿出今天下班后临时跑去买的“惊喜”。
她动作快速的换上,然后将房里的灯光调暗。
“可以睁开眼睛了。”她站在他面前,充满期待。
东方柏睁开眼睛,瞬间一亮,笑得好灿烂。
眼见景色真是美好!
骆楟楟穿着一袭若隐若现的粉色性感睡衣,细肩带薄纱,中间从胸部以下敞开,诱人的小裤裤薄到让人垂涎。
她的蓓蕾在薄纱下依稀可见,还有双腿间浓密地带……
“现在换我想扑倒你了!”东方柏的声音沙哑,将她拉近自己,要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想吻她,却被她捂住嘴巴。
“你还没说喜欢你看到的吗?”
东方柏笑得很邪恶,将身体置在她的双腿间。“我喜不喜欢难道你还没感受到吗?”
他胯间的男性早已昂扬蓄势待发了。
骆楟楟很满意他的反应。
“那么……我们互相扑倒吧!”她调情似的咬住他的唇,他也不甘示弱的直接呑没她的粉唇。
她压倒他,她在上他在下,大手爱抚着她的臀,唇舌缠绵。
房里激情指数瞬间扬升……
他带着她在大床上翻滚,换他在上她在下。
撕开性感睡衣让它成为破布,没有人抗议。
她的蓓蕾在他的啃咬下硬起,更敏感。
“嗯……”她放肆的呻吟,小手抚弄挑逗着他敏感宽阔的背。
每当他咬一下她的乳头,她便惩罚似的用指甲抓掐他的背。
他们互相“欺负”对方,而彼此也爱死这样的“欺负”。
又翻个身,她取得胜利地位。
这一回她感兴趣的是他的巨矛,她匍匐在他双腿间,用唇吐纳。
“喔,不……天啊……”那感觉像是上了天堂,东方柏绷起身,重重深喘。
她喜欢他的反应,更喜欢“玩弄”他的巨大。
终于,他忍受不了,再度压制她于床上。
“换我了……”
他钳制住她的双手,灵活的舌在她雪白的身躯漫游舔吻。
“嗯……啊……”最后,停留在她最敏感湿润的地带,学她使坏。
这下子换她求饶了。
他逗弄着她敏感的小花核,舌尖沾染上她的蜜液。
“不……”她快要不能呼吸,他在她身上所制造的快感几乎快叫她昏厥。
她的蜜液越来越多,多到他来不及拮取。
攀附着他的手臂,她无声恳求更多。
如她所愿,在她快要物理承受之前,他进入了她……
高潮几乎是在他进入她的同时到来,她轻颤不能自己。
他没有轻易绕过他即使她哭着喊求,他依旧强势的抽插着……直到两人同赴极颠之境。
第十章
结婚十年却在离婚后又有了恋爱的感觉跟生活,骆楟楟作梦都没想到,她跟东方柏……呃,可能会再结一次婚。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当初离婚时没有大张旗鼓。
在东方柏的声声催促之下,骆楟楟跟小旭已经再重新打包行李准备搬回原来的家去。
其实最舍不得的是来这里以后认识的好邻居,好姐妹,她们真的帮她很大的忙,若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东方柏一听见她的忧郁,透过关系偷偷将她租赁的公寓给买下来。
“若以后我又惹你不开心,你可以回到这里来,然后我会过来找你,请求你的原谅……”
骆楟楟被这句话所感动,东方柏真的跟以往不同了,以前的他哪会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呢!
为了搬回家她已经辞掉咖啡店的工作,不过她并不排斥以后再出来工作,这点东方柏也没有反对,甚至建议她可以回学校完成学业。
当年她大学没毕业就嫁给他,甚至因为怀孕还办了休学。
不管是要工作或是继续学业他都支持,但有一个条件,把那些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丢掉,不许再穿到外面去。
果然,短裙是东方柏的死穴,骆楟楟忖想偷笑。
东方柏还有一项改变,现在他会在上班时间打电话摸鱼跟她聊天——
“我晚上想吃狮子头……”
还一天好几通。
骆楟楟停下整理行李的动作,笑着接起手机。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赴经济部长的邀约?”在上一通电话里他才刚告诉她的。
“我让总经理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
“啊?这样可以吗?”亲爱的一下子转变太大是很吓人的。
“当然可以,我一个月付他二十万薪资,外加红利跟股票,只是让他代替我去参加一场宴席怎么会不行。”
他依旧努力于事业上,只是懂得在工作与家庭之间取得平衡,懂得将权利下放。
现在他在公司员工的眼里,是个逐渐人性化的老板。
“你晚上还要赖在我这?”通常吃完晚餐后,他就会顺便待下来,早上再直接从这里到公司去。
现在这里越来越多他的衣物跟用品,有那么大的一间豪宅不住,就爱跑来这里跟他们挤,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谁叫你跟小旭不快点搬回来陪我,我只好每天往你那儿跑。”她似乎听见东方柏声音里头有埋怨的味道。
叮咚!
“你等等,门铃响了,可能是琼安。”骆楟楟将手机搁在桌上,起身去开门。
门外不是琼安,而是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
东方柏的贴身秘书——乔安娜。
“是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除了讶异还是讶异。
乔安娜是个很正的大美人,身材容貌能力都是一流,穿着黑色的套装的她有着一股让人很难忽视的气势。
“我跟踪总裁知道的。”她也不避讳让骆楟楟知道。
其实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骆楟楟明白。
“你跟踪……为什么?”骆楟楟一惊,其实她跟乔安娜鲜少正面交集,只知道她是东方柏非常依赖的秘书。
可是秘书也要做跟踪的动作吗?这样会不会太超过了?
“最近总裁在公司内部怪异的行为大家都感受到了,我很怀疑,于是跟踪总裁几天才发现,他的转变是因为你。”
这让乔安娜非常无法接受。
“你不是已经跟总裁离婚了吗?为什么还跟总裁纠缠不清呢?”乔安娜越说越激动。
“乔安娜小姐,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干涉。”
“总裁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如此优秀,带领东方金控成为台湾最大的金控集团,这样的男人你配不上。”乔安娜歇斯里的的喊着。
骆楟楟感觉到乔安娜的不对劲。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请你出去。”骆楟楟觉得没有跟乔安娜谈论的必要,她怀疑她根本是个疯子。
乔安娜却听不进她的话,她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强劲到让她疼痛。
骆楟楟想往后退,她却不肯放手。
“他必须是依赖我的,这么多年来我帮助他,打点他的一切,就除了他的家庭生活我管不了,不过也不需要我管,我知道总裁几乎没有家庭生活,你对他而言,是比工作还要微不足道的妻子,就算离了婚也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掐得她的手臂都红了。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又回来干什么?总裁他不需要你,他需要的是我!”
乔安娜陷入自我的疯狂意识当中。
骆楟楟蹙高眉头,乔安娜她似乎是……爱上东方柏?若不是爱他的话,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爱他?”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可能。
“爱?或许但不是男女之间的爱,那是比爱更上一层的需求,你不懂,你不会懂的,总裁他需要的是我,他的行程都是由我来安排,他要到哪里也是由我来陪伴,我永远都会待在他身旁,我是他唯一的依靠,这样的感觉你懂吗?不,你不懂,你只懂男女情情爱爱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是凡夫俗子,你不会懂……哈哈哈……”
乔安娜倏地收起笑声,双眸凸瞪着骆楟楟,用手指着她,用阴森的口吻威胁道:“你不要妄想改变我跟总裁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会要你好看!”
乔安娜搁下狠话后终于走人,骆楟楟呆傻在原地,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忘记她还在跟东方柏通话中,而手机被她搁在客厅的桌子上,也就是收,刚刚乔安娜所说的话都已经被东方柏听见了……
东方柏怎能容忍亲爱的老婆收到威胁,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贴身秘书,亏他重用她这么多年。
而乔安娜应该也没料到,她对骆楟楟说的所有威胁话语,全部都被东方柏听进耳朵里。
她一回到公司等着她的便是——调制命令。
东方柏念在旧情,让她调到南部担任公司总经理秘书,要不就是自动请辞,没得商量。
乔安娜从东方柏冷漠的眼神当中察觉他已经知道了,肯定是骆楟楟告的密,她憎恨的暗忖着。
在恳求无效之后,乔安娜选择南调。
调职令立即生效,他不要乔安娜留在这个城市,免得对骆楟楟造成威胁。
之后,骆楟楟知道东方柏所做的决定,她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乔安娜威胁的是她,可她毕竟是东方柏的下属,她的去留由他决定。
时间在缓缓流逝当中前进。
骆楟楟跟小旭搬回信义区的豪宅当中,他们又恢复以往的家庭生活,不同的是,东方柏从一个工作狂转型为爱家的好男人。
他的工作量依旧很重,但他懂得适时的调节,将自己的时间分给妻子跟孩子。
他们已经决定近期内再结一次婚。
“我们最近这么恩爱,怕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小旭的妹妹。”为了孩子,他们得赶紧再结一次婚。
骆楟楟原来对“再结一次婚”兴趣缺缺,不过东方柏的话提醒了她,她的生理期似乎慢了……
于是她点头答应。
他们预计下周一起去登记。
而在登记的前一天,骆楟楟接到一通来电,是乔安娜打来的,她的口气诚恳充满歉意,预计不如从前的更狂跟偏执。
她希望能跟她见上一面,当面致歉。
骆楟楟本来是拒绝的,她愿意接受她的歉意,但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
“夫人不愿意见我一面……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的过错?我是真心诚意想当面跟夫人致歉,只要耽误夫人一点点时间久好,拜托夫人成全……”
在乔安娜的恳求下,骆楟楟答应跟她再见上一面。
毕竟以乔安娜如此骄傲的人,竟低声下气的求她。
她们约在住家附近的咖啡店,乔安娜提早抵达,一脸歉意。
“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骆楟楟很讶异,乔安娜明显失去以往的风采亮丽,面容苍白,仪容虽有打理,但看得出来她的气色不好。
“嗯,在南部的这一个月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心中满怀内疚……”乔安娜简单的带过。“我有跟总裁请示过,希望他能让我回来,可是……”
乔安娜寂寞的耸耸肩。
骆楟楟毕竟是女人,对乔安娜的处境她有着同期,只是东方柏的决定她无法干涉。
“若你找我的原意是要我替你求情……”
“不,你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我约你出来真的只是想当面跟你道歉,当时的我真的太不应该了,我已经决定离开东方金控,这一趟回来,就是要到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我打算出国进修,出国前我必须跟你见上一面,讲自私点是为了消除自己心头上的愧疚。”
乔安娜很诚恳,骆楟楟也真心接受她的道歉。
“谢谢你……”乔安娜笑着握了握骆楟楟的手。
两人的会面时间很短暂,仅有半个小时,乔安娜准备离开前却忽地捂着肚子蹲下身去。
“怎么了,你没事吧?”骆楟楟担心的伸手去扶她。
乔安娜勉强站起身子来。“嗯,没事,就是胃疼而已,这几天都这样。”
“不对,你的脸色发白,还冒冷汗,你最好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我也是这么打算,可是我现在无法自己开车……”
骆楟楟思索片刻后说:“我载你过去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骆楟楟要她不要在意,她扶乔安娜到停车场取车,开车送她到医院去……
事情的转换好像在一瞬间。
骆楟楟有几秒无法接受事实。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在她开着乔安娜的车子要送她到医院的途中,在上高架桥前,乔安娜都还捂着自己的胃弯着身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但在下一秒她却变了。
她挺起身躯,面容依旧苍白,眼神却开始虚无缥缈了起来。她在跟骆楟楟说话,可是视线却又好像没有聚集在她身上。
她先是发出尖锐的狂笑声,然后整个人扑向正在开车的骆楟楟身上,跟她抢方向盘。
“不——”骆楟楟努力抢回主控权,可是乔安娜像发了疯般,力气大到吓死人。
车子开始在高架桥上忽左忽右的蛇行,进过的车子拼命闪躲鸣按喇叭,场面现象环生。
“我要除掉你!只要你不在,总裁就会回复到原来的样子,恢复到只需要我的生活!”她恨她,甚至不惜发狂要跟她同归于尽!
乔安娜尖声大叫。
在车子以高速撞上旁边护栏的那一刻,许许多多情绪跟画面闪过骆楟楟的脑海里。
她懊恼自己竟因为一时的心软相信了乔安娜,而最后一个闪过她脑海里的是,东方柏,她爱他……
但很抱歉,她或许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不起,我的爱……
碰!车子猛烈的冲撞上护栏,很幸运的,没有其他车子被她们撞到,可是以冲击力道判断,车子上的人应该凶多吉少……
东方柏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一整个早上都心神不宁。
他拧着眉心企图让自己的思绪安定下来。
但,还是不行……
看着骆楟楟跟乔安娜分别被送入手术房,他还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东方先生很抱歉,尊夫人的状况很危急,我们只能尽力……”面对眼前的金融钜子,院方不敢掉以轻心,但也不敢打包票。
恐惧混杂着强烈的痛苦,淹没了东方柏的理智,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身分,激动的抓住医院院长的衣领,不让他把不祥的话语说完。
“别说废话,你必须救活她,给我救活她……”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东方柏的眼角流下两行湿热,他没有抹去,也不打算抹去,任凭泪水奔流……
两个礼拜后。
从意外发生到现在,好像一眨眼的时间,但内心的煎熬却是一世纪那么长。
今早,骆楟楟终于从加护病房转到医院的总统套房,在东方柏动用关系请来全国最优秀的医生团队支援下,骆楟楟的命总算保住了,只是……
东方柏怜悯憔悴地站在病床旁,修长的手指温柔的轻抚着妻子的脸庞,她像是陷入深沉睡眠,呼吸平均且绵长。
他望着她平坦的小腹,心一阵揪痛。
该死的……他的双手因为愤怒而紧握。
是他的错,他竟然养虎为患,把一颗未爆弹放在自己身旁而未察觉。
跟骆楟楟同时在车内的乔安娜伤势比较轻,早在一个礼拜已经醒来,但她的精神状态恍惚,有时候喃喃自语,有时候又会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在经过精神科医生诊断之后,确定乔安娜患有重度精神功能症,她已被医院转送到精神病院安置。
后来警方根据现场目击证人的供词,确定这场意外发生的当时,车子在车道上左右蛇行狂奔,显然是车上的人在抢方向盘……
东方柏不敢想像当时的状况,一想到他就会忍不住失控咒骂。
呆立在病床旁好一会儿,他温柔的瞅着妻子,期盼她快些苏醒过来。
而骆楟楟似乎也感受到丈夫的深情,眼皮微微的颤动一下,然后睁开来……
她试图想开口,但却发不出声音,她用手轻碰他的手。
东方柏对上她已经睁开的眸,激动的俯下身来拥住她,但力道不敢太大,怕弄痛她。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他的眼眶泛红,手紧紧抓着她的。“答应我,不可以再这样吓我,永远都不可以。”
差点失去她的他,就像失去灵魂般,只能浮游于黑暗中。
骆楟楟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而醒来后全身都痛着,她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切,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东方柏巴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头呵护着。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
“两个礼拜。”这两个礼拜简直是痛苦的煎熬。
还好她终于醒过来,虽然他们失去了……
东方柏心一痛,不确定是否要告诉骆楟楟,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吧?
而骆楟楟似乎也感受到东方柏的犹豫跟伤感,她手突然摸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喔,不,她知道的。
女人对自己的身体很敏感,更何况她又不是初次怀孕,虽然还没证实,但她其实早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在经过那场意外之后,那么强烈的撞击,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东方柏伤心的眼眸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呜咽,泪水滑落沾湿了枕。
“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东方柏拥着哭泣的老婆,亲吻她的唇、她的眉、她的额,无声的安慰着她,虽然他也痛到不能自己。
骆楟楟能够醒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而失去孩子孤痛将会是他们夫妻这辈子无法抹灭的伤……
一年后,台湾东部某个偏僻山镇
“把拔、把拔,你快来!大黑生了,生了好多小小黑喔!”东方旭日用他结实的小黑腿奔向菜园,高声呼喊东方柏。
东方柏从丝瓜园里走出来,接过儿子扑向他的强健身躯。
“小心点。”
小旭在一年前陪同他们夫妻转学到台东的山地小学,在山里活蹦乱跳一整年,整个人变得又高又结实。
“把拔,快来……”
“好好好,我就去。”其实不只小旭,就连他自己也变得好黑,从一个领导整个金控集团的CEO变成在乡下种有机蔬果的农夫,他的转变大概任谁都无法想到吧!
任小旭牵着自己的手走向在房子旁所盖的狗屋,东方柏蹲下身子,看家里的母狗大黑窝在里头,腹部间围着五只刚出生的小狗狗正开心的吸吮着母奶。
“呵呵,大黑当妈妈了。”他摸着小旭的并没有。“妈咪知道了吗?”
东方柏站起身,眺望远方的山峦,一望无尽的蓝,上头点缀着千变万化的白云……
感慨的,东方柏一叹。
一年前的骆楟楟出院后,虽然她的伤势恢复了,但不小心失去孩子的痛让她始终郁郁寡欢。
东方柏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了好久,就在他跟骆楟楟再度登记结婚的隔天,他对外宣布先暂且卸下“东方金控”总裁一职,转由聘请国外的专业经理团队接手。
“此时此刻,我有比事业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这是他给股东们的理由。
而东方柏的双亲,也举双手赞成儿子的决定。
他的决定就是——
带着妻子跟儿子远离台北,来到台东,买下一大片地跟农舍,开始过着乡下农民的生活。
一来,让骆楟楟远离伤痛,顺便调养她的身体。
骆楟楟在车祸之后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医生说,这可能是心理因素影响。
他知道骆楟楟一直想把流掉的小孩生回来,这一年当中他们也很努力,但骆楟楟的身体始终没有好消息传出。
但他不会放弃的。
他曾经很懊恼不曾为自己的妻小做过什么,而在这里,一家人过着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是他唯一能帮他们做的。
此时骆楟楟也被儿子给拉了出来。
东方柏笑着走过去拥着妻子的腰,小旭则是从大黑怀中抱出其中一只小黑狗。
“妈咪,你看,它全身黑噜噜的,跟大黑好像喔!”
“它是大黑生的,当然很像大黑呀。”骆楟楟跟东方柏相视一笑。
小旭将小小黑举高,要骆楟楟看。
谁知骆楟楟在小小黑靠近,她一闻到它嘴巴附近沾染的奶味,忽地一股恶心感从胃部涌起。
哚!骆楟楟捂住嘴干呕。
“怎么了?”东方柏一脸担忧。
骆楟楟止不住干呕的感觉,她从后门跑进厨房里,靠着流理台呕吐。
东方柏连忙尾随进入,他担忧的轻拍妻子的背。
“是不是吃坏肚子?”他问。
“有可……”骆楟楟倏地停住嘴,一个可能性闪入她的脑海里,她瞪大眼看向东方柏。
而东方柏也像是被雷劈到般,他们想的都是同样一件事。
“有可能吗?”
骆楟楟算了算自己的生理期,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应该是没错。”激动的泪水聚集在眼眶底,她对东方柏点头,再点头。
“太好了,楟楟,真的太好了。”东方柏兴奋的大叫,将妻子紧紧的拥在怀中。
“亲爱的,我们也该回台北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窝在丈夫温暖的怀里,骆楟楟很感激她的丈夫。“虽然你当农夫也当的很棒,不过我觉得你做的最好的还是‘总裁’这个职位,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好、好,都听你的。”只要妻子跟小孩愿意跟随他。叫他去哪里都好。
曾经他以为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但现在他懂得家人的支持、家人的爱才是生命当中最不可或缺的。
“老婆……”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小旭站在厨房门口,听到爸妈爱的告白,他也大喊:“把拔,妈咪,我也爱你们!”
骆楟楟跟东方柏两人对视,大笑了起来。
此时,台东,天气晴,幸福指数——破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