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15

拓人: 绝爱

楔子

和往常一般,他瞪著厚重的木制实心门,恐惧男人的「临幸」。
雕著浮水印般花纹的门把向下转动四十五度,男人带著残酷的笑容出现在门边。
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喉间的颤抖,他咬牙隐忍。
带著一向如此的冷笑,男人开口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语调并非气愤或不满,而是一种觉得很有趣的口吻。 他不发一言,直直凝视男人的双眼中,有著掩饰不了的恨意。 轻哼了声,但男人并不像在生气。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踩著轻松自在的脚步走进来,男人从容的步伐看来令人光火,缓缓地靠近他被铁制的链子链住的欧式大床边坐下来。 伸出的手习惯性地触摸他的脸颊,他则将头一转,想甩开男人的碰触,然而依男人的个性,是绝不容许他人违逆的。 「你以为你还有任性的余地吗?」男人轻问,带著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但眼里却闪著危险的光芒。 他厌恶地移回视线,将毫不隐暪的痛恨表现在脸上,直视望向自己的狂妄笑脸,试著将想挣开铁链束缚在头顶上的双手,却徒劳无功,双手依然牢固地被铐在床头的花纹铁架上。 半躺在床上,双手被往上捆绑的姿势让他几乎使不上力气反抗,而男人似乎也明白他的状况,因此一向为所欲为。 带著令他恶心的温暖大手重新回到他的脸颊。 忍受男人轻柔的抚摸,他咬紧牙关压抑住甩开他的冲动。 彷佛看透他心中的想法,男人俯下身子在他耳畔低语:「想逃就逃啊,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带笑的口吻,抚过他耳边的气息是炽热的,让听者浑身打颤。而後男人用另一只手钻入他领口敞开的衬衫,无视他不自禁的惊悸;男人的膝盖压在他的腿上,抑制那随之而来、下意识的退缩。
「做什么!」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仍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 「做什么?」骨节明显却又显得修长的大手解开他衬衫上的钮扣,裸露出一大片结实平坦的胸肌,指腹趋向前轻轻摩擦他胸前的凸起,「还用得著问吗?」 男人轻笑两声,凝视他的双眼带了著倨傲及轻蔑,因为他的明知故问。 本能地抗拒,他试图移动身体想摆脱他嘲弄的抚摸,却越是往柔软的床铺里陷去。 丝毫不将他的抵抗看在眼里,男人灵巧的手指早已将他的衬衫褪至手臂,舌尖则随著颈线一路直下,停留在颈动脉的位置,不断地舔舐他瞬间加速的脉动。 血液瞬时冲往男人抚触的那一处。 好痛苦!可也好舒服…… 他痛恶这种感觉,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动。 胸前的敏感被轻轻地啃咬著,一阵压抑不了的酥麻感将他吞噬,灵巧的手指来到他的下半身,潜入底裤内,不疾不徐地开始他身体早已熟悉习惯的爱抚。 男人志得意满的笑容明显地表达出他知悉他的感受,知道他很享受,享受自己不停歇地施予在他身上的抚弄;尽管他瞪著男人的眼神依旧充满怒气,以及不肯放纵自己的固执。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想逞强吗?」羽毛般轻柔的声音轻拂过他的耳际,试图打碎他的固执,和那残留的一点自尊。 清楚这不愿屈服在快感下的挣扎是他最终保住的一丝自傲,然而男人残忍的笑容、倨傲的眼神,却明显地想将他最後的骄傲撕碎。 而男人也和往常一般轻易得逞了。 相同的场景日复一日地在这房中上演,他的挣扎和男人的强迫,然而无力反抗的永远无力抵抗,也无法制止。 男人的指尖轻触他的欲望,愉快地看著他咬牙不愿任自己在他手中达到高潮的顽强。 「住……手……」 他命令似的请求令男人露齿而笑,低下头用舌尖轻画著他的耳缘,灵活的手指则加速挑动他的欲望中心。 「你当真要我住手吗?」男人恶意地看著他问道。
想开口、想反驳,可是男人手中传来的热度让他心神纷乱。 男人彷佛看透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轻易攻破他那最後的自制。 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反应,他只是失神地任自己在男人手中解放,如其所愿。
男人胜利者般的微笑刺眼地在他面前展开,享受他的自尊在自己手里被撕碎的快感;而连最後一点尊严都留不住的他,却只能无力地在男人身下拼命喘息。 「真快呀……」男人用嘲讽般的眼神凝视著他。 耻辱和羞愤同时袭来,可是在他有能力做出任何反击之前,男人的指尖却蓦地进入他的身体。 「唔……」 「如何?你很想要吧?」男人轻笑著在他耳畔耳语。 在他摇著头强力想否认的同时,却因体内抽动的手指而无法出声。 在缺乏润滑的情况下,男人不顾他身体的抗拒,强行以手指贯穿他;在忍受著被冲击的痛苦的同时,他却因男人指尖的律动而感受到另一波不受欢迎的高潮来临。 纵然他死命的反抗,然而男人却比他更熟知这副躯体的每一寸肌肤。 就像现在,他只是一手握住他的要害,带著冷淡的笑容继续给予间或的刺激,另一手则不断地在他狭窄的私密处律动,他就清楚地明白自己弃械投降的时刻快要来临,紧接著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男人的动作。 试图想要忽略男人在他体内引起的快感,因为拒绝臣服於挑逗之下,是他仅存的最後一丝尊严。 可是当男人的硬挺不由分说地进犯他最隐私的部位,双手托住他的臀部来回冲撞时,他只能一如往常般忘了自我,沉沦在被凌虐般的痛感下。 「不行哟!」男人忽然冲著他一笑,语调却是那样的恶意,「你又达到高潮了,太快了吧?」 这么说著时,他的手指竟蓦地一隆,在这种状况下,他还是如了男人所愿……
「让我见她。」 在男人的「惩办」之後,他咽下喘息,坚定地要求。 起身整理衣衫,男人轻笑一声。「在这种状况下?」伸手嘲笑地抚摸著他因激情而汗湿的肌肤。 他无言地瞪著男人的手指又滑向自己的下身,那是刚刚才被男人润泽的地方,尚未清理。 「当然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指尖再度进入他湿润温热的内部,带著刻意的恶意轻轻转动,他忍耐和感到屈辱的表情似乎能取悦男人。「即使让她看到你这副模样,你也不在意吗?」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身形一僵,男人性感的薄唇讥笑加深。 「反正她是你最亲爱的妹妹。」他轻狭地说著,然後手指更加挺进。 捆绑住他头顶双手的细铁链突然发出声响,将男人的注意力从他脸上暂时转移。 「挣扎也是没用的,你应该老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抗拒在此从未派上用场过,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是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意外事件开始……


第一章

两个半月前ˉ纽约 晚间七点五十分,在歌舞升平的「大都会歌剧院」里,普契尼的「蝴蝶夫人」正迈入戏中的高潮部分,身著日式单衣的西方女声乐家,正吟唱著全剧中最扣人心弦的女高音咏叹调「美好的一日」。 如同攀上云霄的吟诵回荡在每一位听众的耳中,想必这首由知名声乐家口中咏诵出的名曲中的名曲,定能在他们心中绕梁三日,不绝於耳。 在舞台右手边从正面数来的第三个包厢里,坐著一名打扮得雍容华贵,年约三十上下的仕女,在她身旁则是一位身材壮硕、西装笔挺的男人。 有著一头灿烂金发的名媛淑女如小鸟依人地紧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而黑发黑眼的男人不论怎么看,都绝对拥有道地的东方血统。 高健美的身材壮硕挺拔,即使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仍能让人对他的伟岸一目了然;包裹在高级布料下的魁梧,完美地衬托出西装的质感,那比模特儿还具尊贵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架式。 那经过烈日洗礼的深麦色肌肤,毋需特意修饰也显得结实修长,令人联想到在热带丛林中匍匐袭击猎物的野生黑豹,在许多女性眼里看来,比西方男人刻意造成的古铜肌肤更加诱惑魅人。 梳理得整齐有致的乌黑发丝虽然乖顺地服贴在他的额鬓上,却掩饰不住那藏在浏海之下敏锐犀利的眼神。 不怒而威的瞳眸清澈而明亮,镶在一张端正刚强、轮廓深邃而略带野性气息的俊帅容颜上。 在人种复杂的纽约市里,这种异国情侣处处可见,因此这一对男女即使走在街头上,也丝毫不会引来他人的侧目。 九点二十分,在歌剧即将进入後半部的落幕阶段时,男人起身离开了包厢,而和他擦身而过的另一名男子则代替了他原来的位置。 他无声无息的举动完全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几分钟後的散场很快地融入拥挤的人群中,而後就像一道影子般鬼魅地消失在夜色中。 闪著黑曜石的色泽、比夜晚更加深沉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瞪著液晶萤幕上的指示,雷伊.修马赫紧蹙著眉,不悦地将内容读入脑内。 虽然有著西化的名字,但外表不论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东方人,自己是不是华裔他不晓得,因为自懂事以来他即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 在这纽约布鲁克林区一角的大楼房间里,四周的环境虽凌乱无序,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最能保有绝对的隐私。 「再度……潜入吗?」 雷伊喃喃自语地敲著笔记型电脑的键盘。 瞪著一个钟头前从歌剧院拿回的光碟片,僵凝在他俊脸上的神情可说不上是好看;若非为了音讯全无的妹妹,他绝不会接受美国中情局这回的请托。 原因不明地被亲生父母抛弃後,他和年幼自己三岁的妹妹就自然而然地被孤儿院收养,或许是同为天涯孤独人的缘故吧,他和妹妹费莉丝之间有著比一般兄妹更为紧密的感情和联系。 虽然如此,两人在成人之後却各自走上不同的路;天性善良的费莉丝秉著一股救人助人的热忱成为中情局的一员,但从少年时期即经常打架滋事的他则选了一条跟妹妹可说是完全相反的路。 「佣兵」这种职业,在大半人的心中多少带有负面的意义,但却是最自由又能拥有高薪的一种好方法。雷伊不得不承认他做这行的确干过不少坏事,因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天经地义的,但他却能坦荡荡地说他并没有杀过人。
即使在这一行中,他也算得上是名声响亮的人物,行事作风俐落迅速而不拖泥带水,成了各方延请他的主要缘由。
只要付得起钱就请得动他,因此在各式各样的任务中,或多或少总会和犯罪这两个字扯上边。 不愿看到自己唯一的兄长成为重金悬赏的头号通缉犯,费莉丝千方百计地试图说服他与中情局合作,以便抵销长久以来的累罪;相当满足佣兵生活的他原本说什么都不愿意屈就这种绑手绑脚的条件,但最後仍是败在亲情的攻势下,与中情局签订合约,成了他们的专属佣兵。 其实执行的任务是大同小异,但唯一的好处是他不再是国家通缉的罪犯,因为他现在是为国家而非私人工作。 事情约发生在一个多月前,身为美国中情局探员的费莉丝在一次侦察行动中突然消失无踪,他和中情局虽然焦急,却苦无线索。 然後是今天,他由中情局的探员手中接到一个消息,指出费莉丝的失踪很可能跟在美洲一带专门为非作歹的贩毒集团有关;而他两年前曾因某个私人任务和这个集团内部有过接触,加上由於必须是秘密行动,表面上与中情局毫无瓜葛,事实上为他们工作的雷伊就成了最好的不二人选。 话虽如此,那却是雷伊最不愿再度踏入的地带。
身为佣兵的直觉告诉他,他上回能全身而退是幸运之神的眷顾,下次可能就没这份运气了,所以虽然中情局曾有要他参与这回的行动,但他坚定地回决,同时也全力劝阻费莉丝,说什么也不想和这个集团再扯上关系。 当时她是答应过他要退出这个任务,但人却在点头过後不到一个星期就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 原来他是死也不想蹚入这浑水,任凭中情局诱之以利或胁之以理,他就是铁了心再也不碰这个麻烦,但妹妹却轻易打破他的决定。 虽然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行径。 「听天由命吧。」
用力地搔了搔头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莫可奈何地移动手中的滑鼠,快马加鞭并一字不漏地读取光碟中的讯息。
要潜入一个组织严密的集团并非易事,但对身经百战的雷伊来说却是只要动动手脚就能办到的事。 任务的指示是要他「潜伏」,当然他晓得这是要他以秘密行动的方式打探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可是,要确认一个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渗入其组织,因此纵使上级命令只是要他在外围探听调查,他还是以自己的作风我行我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个他在两年前也曾入侵过,一个专门横行美洲的犯罪集团。
起初,一切看来一帆风顺。 不出一个星期,他即以无可挑剔的工作能力和熟练的人际关系获得上司的提拔,很快地进入属於中层的管理阶级,也离他的目标更接近一步。 他也晓得这么出风头的危险性,但护妹心切让他无法顾及一切,硬是选择了迅速但险恶的路径。 枉顾心中的警告声果然不是明智的抉择,当他准备缓下进攻的脚步时,直属上司顶著看不出神色的表情来到他面前。 「你跟我来一下,阿尔夫。」 在他的休息时间发生这样的事,要他不疑心都难。
心底直觉警告自己事态有异,但雷伊仍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跟著叫了自己化名的上司身後坐上车。 渗透进这里已经近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允许接近组织的中心。 性能极好的德国国产车缓缓驶入一扇大铁门里,漫长而彷佛无止境的道路在眼前延展开来。 中美洲近似热带的气候孕育了道路两旁蓊郁茂盛的木本植物,在高耸如云的丛林端顶隐隐约约听得见鸟类争相竞鸣的声音。 朋驰房车固定以三至四十公里的时速往前驶,在雷伊不著痕迹地记下四周的环境之际,接连几幢的主屋已如城堡般矗立在他眼前。 以他目前在集团里担任的职务看来,离他能进入这里应该还有好一大段路要走,因此上司的这一举动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怀疑。 然而既来之则只能安之,眼下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伺机而动。 「过来吧,阿尔夫。」走在他前头的上司眼神明显地透著不解,「迪菲尔斯先生说他要见你。」 是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这个组织的首领要见他。 瞬间,不安的预感袭上雷伊的胸口,不论怎么找理由,以他现在这个阶级是百分之百不可能需要觐见他的! 唯一的原因,只有他的真实身分被拆穿了。 这可真是糟糕啊。
雷伊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不要说侦查工作没一点进展,这下子连这里都待不下去了吗? 不,如果是这样的下场还算好,根据他对蓝的了解,自己的结局大半只有向地狱报到的份了。 来此之前他早已有此觉悟,唯独来不及调查出妹妹的下落是无可奈何的缺憾。 不过虽说事情得往最坏的打算臆测,却也没注定下场肯定如此。 「你工作上是不是有出什么大纰漏啊?」 毫不怀疑雷伊可能是别有用心於此,什么都还没搞懂的上司在螺旋阶梯的转弯处低声对他询问。 对他来说,阿尔夫是近来难得认真又有能力的得力手下,以他不算高阶的身分会被提问,看来是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才是。 摇摇头,雷伊给了他一个同样困惑的笑容。 他这个上司还真是天真和善啊,居然完全未曾对他产生过疑窦,还问这种关心下属的问题。 这让他稍稍有点罪恶感。 他晓得届时他的真实身分被揭露时,这个好心的上司一定会受他牵累的,但以他目前的处境,也没多余的能力为他脱罪。 眼角以一百八十度的视野扫过所经之处,他竭尽所能并钜细靡遗地印入脑海中,以备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多年来的经验已养成他这无声无息的习惯,所以在旁人看来,他的动作和走在前头带路的上司并无二致,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若无其事的外表下,其实已将周遭所有的动静刻入脑部深处。 防卫还挺严密的嘛。 虽然没有直挺挺在门边站岗的守卫,但那隐藏在四周、属於人类气息的脉动仍没有逃过雷伊的观察。 看来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些藏匿在暗处的保镖,是打算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如潮水般涌现并将他逮住的吧? 空气中流动的净是紧绷和一触即发的危机。 若是处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探员很可能已沉不住气而想要先发制人了,但佣兵的丰富经验教会雷伊沉著深思,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不会引发对方的疑心,这也是他在黑道与白道边缘打滚多年所学到的经验之一。 「进来吧,阿尔夫。」
一无所知也不曾对他起疑的上司在两人通过迂回曲折的通道後,打开一扇雕镂精细高雅的门。 跟著上司走进厚重而精致的门後,他反手将门从身後半掩上,并下意识地端详房内的摆设与搜寻可能的生路。 然而即使原本拥有的一线生机,也在雷伊发觉周围已被警戒人员包围时而消失得杳然无踪。 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就站在窗台前、一直背对著门口的高大男人这时转过身来,让来人得以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迪菲尔斯先生,我将阿尔夫带到了。」雷伊的上司必恭必敬地对慢条斯理地向两人走来的男人说道。 拥有略微超过美国男子平均身高的雷伊,在人群中经常是「傲视群雄」,但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则显然比他高大得多了。 蓝真正的身分和长相在外界成谜,连中情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得不到一丁点消息,而两年前潜入这个集团时,雷伊也只在组织外围操纵运作,所以他是第一次看到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俊美得教人屏息的面容,不论男女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都免不了不由自主地为其魔魅所惑而失神怔忡。 冰蓝色的双眸有如万里无云的穹苍,又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渊,深远得令人有会溺毙其中的错觉,衬著一头亮丽的灰银色长发,若是惊鸿一瞥,要说他不是人而是天上下凡来的神只也不夸张。 挺拔出色的身材高结实,壮硕健美的身体无一丝赘肉,完美无瑕的肌理甚至胜过大理石雕像。 很不可思议的是,他这种略微阴柔的长相和壮硕的身材相形之下是丝毫不突兀,反而让人有种无懈可击的平衡感,也许是因为他的绝美有种凌厉的危险,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软弱的缘故。 俊逸无瑕的容貌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雷伊却不知为何在面对他时竟打了个冷颤。
或许是那挂在他唇边的笑有著残酷的味道吧,雷伊总觉得他的美貌有令人发寒的邪气。 「克罗.阿尔夫?」男人开口,不疾不徐的声音稳健低沉,天生拥有轻易说服人能力的音质。 被那彷佛回荡在心头的音律震撼,雷伊感到有一道电流窜过身体。 「是的。」
听著雷伊理所当然的回话,一抹冷得沁入骨髓的笑意浮现他的唇角,下一秒钟他已来到他身边。
「或许我该叫你雷伊.修马赫才对。」 心里一悚,雷伊竭尽全力才稳住自己的惊愕。 「您说什么?」 他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真实身分已经被揭穿,但他若不先装傻推诿,怎么找得到机会乘隙逃脱? 「还是,你比较喜欢德洛尔.班这个名字?」 听见自己两年前使用的化名居然自蓝口中说出,雷伊知道大势已去。 这表示蓝不仅知晓他的真实身分,甚至连他来此的目的都一清二楚也说不定,加上他说出他两年前使用的假名,看来他是打算连同上回的帐一块算。 眼角余光不停地梭巡著可供脱险的空隙,无奈所有的出口皆被封死。 那是自然的了。就是因为已完全掌握真相,所以他才让人将他带到此准备问供灭口,当然也就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逃逸。 「迪菲尔斯先生,您在说什么?」看来雷伊的上司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仍一头雾水地发问。 「你没发觉自己的手下大有问题,还好意思问迪菲尔斯先生出了什么事!」站在蓝身後,一位像是贴身保镖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向前。 「这……」 「因为你的疏失,已经严重危害到迪菲尔斯先生的安全,论法应当立即斩处,但念在你是初犯,只驱逐你算是客气。」专门负责迪菲尔斯家族安危的保镖总管有这个权力惩处任何对家族不利的个人。 「我……」作梦也没想到阿尔夫会有问题,他无话可说。 「算了。」大手一挥,蓝免去了他的责罚,「降他个两级就好了。」 「是。」 这里虽然是中南美的一部分,但似乎并不归任何一个国家管辖;在迪菲尔斯家族的领域里,自有一套「家规」可供遵循,除此之外组织里的人员并不受其他律法约束,俨然是个自成的小国。 比起同道上的西西里岛黑手党家族,迪菲尔斯家族似乎更为自由,也更不受其他权力管束。 蓝将视线从自己的贴身保镖身上移开,转移到不动声色的雷伊身上。 「因为这也不能完全算是他的错。」他看著雷伊的眼神是冷酷的褒扬,「『黑暗之眼』办起事来毫不含糊,要他注意到这个入侵者实非易事。」 既然他已经获悉他的真实身分,那么得知他在自由佣兵时期所用的代号也不令人意外,但雷伊现在并不打算承认这一切。 「迪菲尔斯先生,您似乎弄错了什么吧?」雷伊皮笑肉不笑,仍然试图佯装无辜,暗地里实已戒备起来了。 生路得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他不著痕迹地准备伸展自己最拿手的声东击西脱逃技巧,但右手才转了十度不到,就被眼尖的蓝发现。 「别动!」 他大吼一声,但神色并没有改变。 雷伊大吃一惊,这招除了和他一起研究的妹妹之外,应该没第三人晓得才对,更不要说他的动作根本小到不该被人发觉。 但即便被察觉,他仍然可以行动,反正是豁出去了,生死自是由命。 就在他不打算理睬蓝的警告,孤注一掷地准备动作时,钻入耳里突兀的轻笑声让他不由得停手。 他不明白,如果他晓得他这个暗招,就应该也知道这可能危及一旁其他人的安危才是,那他为何还笑得出口? 「你只要一动,一定会後悔一辈子的。」 蓝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笑道。 「什么?」 「你尽管可以试试看,只不过後悔的会是你自己。」 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但那残忍与似乎别有用心的微笑让雷伊一时间犹豫不决。 理智要他即刻动手,然而直觉却要他先行观望。 看出他的迟疑,蓝再度轻笑出声。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现在做出的是明智的抉择。」 雷伊瞪著他不语,试著想猜测他真正的用意。 蓝随後指示旁人先将碍事的人带下去,房间里只剩几个保镖和他们两人。 蓝在雷伊的困惑下走向房间另一边的小门。 「进来见见你哥哥吧。」 听到他这句话,雷伊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视线缓慢得有如录影带特意放慢的动作,他笔直地将目光投注在那扇只比一般尺寸略大的桃木门上。 跟房内的摆饰相比略微朴素的木门打开了,从门後出现的是雷伊朝思暮想,但却怎么也猜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的身影。 呼吸声大得充斥耳际,心跳声响得动摇身躯。 稍稍闪了一下,原本只是影子的人影霍地出现在雷伊眼前。 「哥哥。」 费莉丝走入房间,停在蓝的身边。 或许是太久没见面的关系,她的声音在雷伊听来有些怯怯的感觉。 「怎么样,我可没诓你吧?」 蓝的唇边还是带著那抹看得教人光火的笑。 雷伊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水在一瞬间全乾了。 的确,那时他若没有听从直觉的警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动手的话,那么在门另一边的费莉丝便相当有可能成为他的手下亡魂,因为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处於他动作时必会毁坏的部分。 就差那么一点,他几乎成了杀害亲生妹妹的凶手。 转眼间的恐惧过去後,更大的疑团向他涌来。 费莉丝人确实是在这里没错,但眼前的情况和他及中情局怀疑的「遭囚禁」或「受绑架」似乎有些不同。 不要说基本的手镣脚铐不见踪影,她身上那套和囚衣相去十万八千里,华丽且洁净的衣著更是引得他一头雾水;最教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何小鸟依人地紧靠在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身上?


第二章

「费莉丝?」
一种讨人厌的预感直冲脑际,让雷伊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对不起,哥哥。」
「什么?」雷伊不明就里地反问。
「我知道哥哥一定是为了我而来的,可是我……」她停了一秒钟,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後提起勇气开口:「是我告诉蓝有关你的事的,因为两天前我无意中发现你竟然在这里,就猜想你应该是来找我的才对。」
几乎可以听到脑浆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雷伊绞尽脑汁想弄懂她话中的涵义。
「我虽然把你的一切都告诉蓝,但他答应我不会杀你。」
对了,为什么费莉丝好像很熟稔又很亲热地直呼迪菲尔斯的首脑的名字?
还有,答应不会杀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对不起,哥哥,我们不能让你回去,因为你一定会将这里的一切泄露出去,到时候要是中情局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她口中的「我们」是指谁跟谁?
「你可能会觉得很困惑,但我爱上了蓝,所以我不能让你害他。所以,哥哥,拜托你留在这里,就当作是陪我,好不好?」
听完费莉丝低声的解释,雷伊彷如一座雕像般文风不动。
他不明白,站在那里的,应当是他头脑清晰又正义感十足的妹妹,但为何从她口中,他净是听到一些於理不合、荒诞不经的话? 「我看他不是困惑,是吓呆了吧!」蓝在冷冷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後,忍不住嘲讽地讥笑出声。
「哥哥……」 总觉得是听完一个冗长而荒谬的怪异故事,雷伊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费莉丝爱上了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所以心甘情愿留在这里,而非是中情局认为的被胁迫?
「我允诺过费莉丝,因此你不会有性命上的堪虞。」也不管他还处在惊愕不已的状态,蓝已指示手下将他的双手以特制的锁铐住,「但很抱歉,我目前无法给你行动上的自由,因为我不信任你。」
「对不起,哥哥。」又道了次歉,费莉丝的语调中虽有著忏悔,但她仍狠下心来,「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等蓝确定你没有威胁性後就会放你离开。」 等雷伊终於会意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已被人五花大绑地推向另一个有著特殊栏杆门窗的房间了。
脑中一片混乱。
环视著十坪大小的「囚室」,雷伊到现在还无法相信一刻钟前的所见所闻。
看得出来他们防他防得很凶,因为关住它的这个房间明显是经过特殊改装,和政府用来囚禁某些特等罪犯的相去不远。
想要从这种防备森严的因房逃脱,除非是里应外合,否则光是倾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有所作为的。
他们还真是看得起他呀。 心里无奈地自嘲了下,雷伊在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只有被子的床铺上坐下,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哥哥。」
从房间唯一的出口,也就是房门的方向传来他熟悉的叫声。
「费莉丝?」他快步走过去,看向门上开的一个小洞。
在被推进囚房後,雷伊身上的镣铐已被取下,所以能自由地行动,看来他们相
当有自信他在这间可说是空无一物的房里是伸展不开身手的。
「真的很对不起,哥哥。」先前没时间和他详细谈话的费莉丝,这会儿才在蓝的允许下拜托看守的人让她跟他好好说说话。「我原本是打算想办法告诉你我的状况的,可是我担心局里的人会暗中监视你,到时候有危险的就是蓝了。」
「费莉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我所得到的消息,是说你在任务中被迪菲尔斯这个犯罪集团绑走,不过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起初我到这里的确是因为任务的关系,可是在我对蓝一见锺情後,就主动向他坦承一切,然後就自愿待下来了。」
「是这样吗?那你过得也算幸福吧?」
身为佣兵的雷伊原本就没常人对黑道的排斥感,只要费莉丝能过得幸福,他仍愿意祝福她。
只是千猜万想也没料到这会成为她脱离中情局的契机,雷伊觉得上天也未免太会捉弄人了。
对雷伊而言,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中情局的任务有义务或责任保密,因为充其量他不过是个带罪的签约佣兵,但一向以自己身为中情局的一员为荣的费莉丝会做出这种事,可真是教他跌破眼镜。
不过成为蓝的女人……这听起来可不怎么中听,毕竟对方是作奸犯科的跨国犯罪组织首领呀。
话说回来,费莉丝为这段感情做了这样大的牺牲,就算要蓝那浑小子断只手脚来补偿也不算什么。
「唔……嗯……」出乎意料,费莉丝并没有如雷伊预料中愉悦地猛点头。
她短暂的踌躇并没有逃过雷伊敏锐的眼,深知被快乐支配的妹妹应该是哪种样子,他立即了解她在蓝心中并非如他想像中有地位。 「怎么,费莉丝,蓝那小子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不晓得是不愿让他担心,还是纯粹为心爱的人辩护,费莉丝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只是他并非像我爱他一样爱我而已,不过他很尊重我啊,而且也有让我参与组织内的一些活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他的伴侣吗?」
「早在我之前,蓝就已经有数十个情妇了,就连现在也一样。」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说明,立刻让雷伊了解费莉丝在那男人身旁扮演的角色。
「你在这里到底算什么?」不想听妹妹替那个该死的男人说好话,雷伊英气凛然的眉宇深敛。
「哥哥……」
「你不是因为爱那个家伙,才不惜抛弃一切,留在这罪孽渊薮的吗?受到这种对待,你为什么不吭一声?」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居然遭受如此践踏,他不由得紧抓住洞口上的铁栏杆,气得双眼通红。
可是恰恰跟他相反,当事人费莉丝漂亮的脸孔上竟有种超然的神情。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早在一开始就有这份觉悟,所以就算只能偶尔当当蓝的床伴,我也满足了。」
「费莉丝,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身为疼爱妹妹的哥哥,他实在很难理解她甘愿为爱情无条件付出的想法。
「现在也进退维谷了,不是吗?」
到了这个地步,费莉丝只觉得让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雷伊自然了解她的意思,已算是这个组织一份子的费莉丝,说要退出是百分之百不可能被放过的,像这种犯罪集团对背叛者是绝对不会留情。 看来除了奇迹,他和费莉丝这辈子是没机会脱离这里了。
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雷伊除了靠本能感觉时间的流逝外,就只有送来三餐的时候让他有点时间概念。
在吃了两顿餐点後,他现在最想一枪毙命的人出现在门口,当然是隔著围起铁栏杆的小洞。
「王八小子|你居然这样对待对你一往情深的费莉丝!」一见到那张俊容,雷伊就觉得满肚子的怒火上升。
一句话都还来不及开口就先被骂得狗血淋头,蓝原本面无表情的俊颜勾起一抹微笑,而笑中的残忍多了分险恶。
「雷伊,我希望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本来就不打算好言相向,而雷伊恶劣的态度更让蓝十分不愉快,﹁我可是很不满你两年前对我的组织的所作所为,说实话,在逮到你时我可真不想理会费莉丝的交换条件,直接送你一颗子弹了事,到现在我还相当有这个冲动。他停了一会儿,看著雷伊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冷笑一声,又继续道:
「如果不是看在费莉丝提供了那么多资料,又亲自把你揪出来,算是立了不少功劳的话,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让你活命。」
可恶!
雷伊早知道做这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特别烂!不想让他活命?那还真是彼此彼此!
想找个东西当作武器,无奈自己身上所有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全被一件不留地搜走,房间里也只有几条御寒用的被单,完全没一样派得上用场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雷伊试著说服自己光是针锋相对是徒劳无功的,然後在终於能沉著思考後,他发现他的语病。
「那也就是说,你打一开始就不打算给我行动自由是吗?」深吸了口气後,他总算稳住自己。再愤慨也无济於事,只要他处於这种劣势,轨只能束手无策地任人宰割。要是恨不得置他於死地,他就不可能遵守先前答应费莉丝要放他自由的诺言。 「算你有自知之明。」餐的时候让他有点时间概念。
「你还真是把费莉丝耍得团团转。」他语带讽刺。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大概注定得老死在这间牢房里了。
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视他为不共戴天的仇敌,看来佣兵这个职业果然很容易四处树敌。
当然啦,他很清楚这是自己两年前种下的因,那时他受雇主之托将迪菲尔斯旗下的一个财团搞得一团乱,听说还差点让蓝失去首领的地位,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居下风的苦果轮到他自己来品尝而已。
从没梦想过能安享天年,但会如此英才早逝也出乎他预料之外。
瞧蓝睥睨自己的眼神中所蕴藏的怨恨,就可以想见他是绝对容不得他在世多活上几天的;近期内他八成就会找个理由搪塞给费莉丝,然後刻不容缓地送他上西天。
也罢,只要费莉丝没有生命之虞,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性命。
啊,不过在被杀之前,不晓得他会受到多少虐待?
好不容易逮到恨入骨髓的仇家,他不敢奢望他会好心放过他一马,毕竟感恩和报仇都是人的天性,要怪就只能怪他时运不济,居然冤家路窄碰上他。
首先,他搞不好会来个屈打成招,然後顺理成章地置他於死地,最後不来个碎屍万段兼剉骨扬灰是不会甘心的吧!
说他完全对即将遭受的对待无动於衷当然是骗人的,但曾受过的佣兵耐力训练,或许可以帮助他在断气之前,不至於落入忍无可忍而向他下跪求饶的丑态。
彷佛可以预见自己不久的将来的狼狈样,雷伊对自己仍然如此冷静感到不可思议。
蓝自是无法看透他心中顿悟的想法,但一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就在眼前,却不得不先留他活命又恨不得一枪毙了他的矛盾,让他冰蓝色的绝美眸子燃起一簇深色的火苗,费尽心机想找出可以杀了他的方法。
「我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虽然对费莉丝毫无感情,但他得承认她提供的资料对组织有非常大的帮助,所以只要她没有背叛组织的举动,他都会让她平安无事的待在此地,「倒是你,我让你活著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没折磨你更是要感激我才对,你觉得你还有置嚎的权利吗?」
瞪视雷伊的目光充满露骨的憎恨,蓝永远也忘不了两年前那个险些让自己失去一切的重大危机。
冲著这一点,他最初就不打算遵守对费莉丝的承诺。
「我该感激你?」所谓的看破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在已不把生命当作是最重要的东西时,人对什么都不会太在乎,「如果是我的误会我先道歉,但我想你本来就不打算让我活下来吧?更别说什么奢求的行动自由了。」
「不错嘛,你连这些都料到了。」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阴谋被人拆穿,蓝的态度几乎没有动摇。
「你那是想杀人的眼神,不是吗?」
在首次见面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打冷颤,大半就是本能地感觉到蓝虽极力隐藏,但仍隐约散发出的杀气。
就算隔著一扇门和一排坚固的铁栏杆,雷伊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原本不那么明显的杀意,在他一语道中他的心思後,立刻像破茧而出般剧烈强劲。
「你什么都猜到了,真是不简单,是佣兵的直觉吗?」蓝讥讽地笑间。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雷伊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门边。
反正怎么浪费口水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里等死了。
﹁你有这份觉悟更好,省得我浪费唇舌说明。﹂看来雷伊的置生死於度外颇让蓝满意,他淡笑了声,「只是没想到黑暗之眼也会有这么窝囊的一天,竟然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
雷伊从未曾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
就算平时没烧香拜佛,但神明果然是神明,在凡人有难时总会伸出援手。
「动作快点!」走在他前头的女子催促地低吼道。
雷伊动作经缓地走过睡死在地板上的监视者身边,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
他怎么也没料到中情局还有其他人渗入这里,所以在救援出现时他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在作梦。
跟著彷佛相当熟悉此处的女性探员,两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
「等一下,我得去救我妹妹。」发现她没打算去救费莉丝,雷伊连忙叫住她。
「不用了,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你去找她也没──」
「不行!我这一逃脱,说不定迪菲尔斯会怀疑她,因而藉口要杀她也说不定,更何况我不相信他会一直不杀费莉丝,因为她毕竟是中情局的人啊!」
「你担心也没用,你妹妹压根儿就不可能跟你离开。」
「那就只有强迫她走了。」
对於雷伊坚定的态度,女探员沉默了一秒钟,然後无可奈何地颔首。
而後,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同为偏离主屋的另一栋房子中。
「就是这里了。」
在进门前,雷伊已做好打算。
他不准备白费唇舌劝说费莉丝,他要打昏她,并强行带她走。
然而这个计画尚未成形即胎死腹中。
门才一开,从房内房外突如其来地涌上一群装备精良的警卫,前後夹攻两人,三两下就将手无寸铁的雷伊及女探员捉个正著。
「你很带种哟,雷伊。」
一道冷得彷佛能透彻脊髓的低沉声音在雷伊耳际响起:这是他有点熟悉却又相当陌生的声音。
缓缓地转过头,他冻结的眼神瞪视著轻踩优雅的步伐往自己走来的男人。
「我早就怀疑组织里还有间谍,而且应该离我很近。」
蓝轻笑著,但笑意却末曾到达眼底,「所以放松戒备让你们行动,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这回的下场不消说一定是死路一条,但在那之前,他希望或许能替费莉丝脱罪。
才想开口,蓝接下来对著另一扇门说出的道谢立即让他目瞪口呆。
「这次还是一样要谢谢你,费莉丝,多亏你对中情局布线的了解,才让我们这么顺利地捉到卧底的人。」
他的话说完,只见费莉丝从门後走出来,神情是万分愧疚。
「费莉丝!」
雷伊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会没想到!最熟谙中情局布桩方式的人就在眼前,而他还一心担忧她会被怀疑而遭殃!
「哥哥,对不起,可是,你为什么要逃?」费莉丝像是对他的举动不解,「只是被观察一段时间,蓝就会放你离开了呀。」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对呀,蓝答应过我的……﹂发觉兄长脸上带著自嘲的笑容,费莉丝转过头困惑地瞅著蓝,「不是吗?」
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蓝的眼神如同冰山,﹁黑暗之眼太过危险,我不可能放著他危害自己。」
「耶?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但不包括他打算逃逸後。」回过头,他眼里毫无情感,「把那个女的带下去处理掉,至於雷伊……」
「等……」直觉地想阻止他,但蓝那寒冷如冰的眼神让雷伊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於事。
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前来救援的女探员陷入险境,他却全然无能为力;眼前连自己的心命都不保了,除了束手就擒并等死之外别无他路。
「蓝,拜托你,别杀我哥哥!」
费莉丝终於认清雷伊现在是命在旦夕了。
「别多嘴,费莉丝,否则我连你一起处理掉。﹂不想多听地无谓的求情之言,蓝索性威胁道。
「可是--」
「费莉丝!」喊出声的是雷伊,他不希望因自己的关系而牵连妹妹的安危,「别多话,不要管我。」
「但是,哥哥--」
「我早有一死的觉悟,只要你好好活著我就安心了。」
「干什么,上演兄妹友爱剧啊?」蓝冷冷地打断两人的对话,走向被警卫挟持住的雷伊面前。
「要杀就杀吧。」
对於他已把死生置之度外的表现,蓝美丽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那当然会是你最後的下场。」他伸手抬高他的下颚,享受占上风的快感,「不过,我暂时不会杀你。」
「为什么?」雷伊困惑地皱起眉头。
「在送你上西天之前,我要你先好好忏悔自己两年前的所作所为!」他抓著他的手指收紧,让雷伊微微吃痛。
「哼,你还真是会记恨啊。」
果然要开始折磨他了,想必迪菲尔斯这小子早就计画过上千种报仇专用的酷刑,就等著施行在他身上吧?
「原来黑暗之眼是这么油嘴滑舌的男人。」
「说到同身为男人,你不觉得自己的度量太过狭小,有失风范吗?」
不晓得是他的讽刺派上用场,还是蓝觉得继续跟他抬杠下去有失尊严,总之那抓住自己颚骨的手指在稍稍使力後,就收了回去。
「死到临头你还逞口舌之能,这算是临死前的幽默吗?」
「我可没兴趣对一个男人发挥我的幽默感,就算你长得比女人再美都一样。」雷伊不怕死的咧嘴笑道。
或许是他这句话戳中蓝的痛处,只见他比女性更加纤美的细眉向上一挑,冷蓝色的瞳孔里散发出邪气的阴柔。
「你再怎么样也只能逞一时之快,等被送进囚室後,我看你还能用这张即将被撕裂的嘴开什么玩笑!」


第三章

这不是他原来被禁锢的那间空无一物的囚房,而是一间怎么看都不像是称得上「刑室」的长形房间。
早已有心理准备八成会被折磨到死,可是这房间放眼望去,却不见任何一样他印象中拿来施以酷刑的器具。
雷伊的视线由右侧转向左边,在这一百八十度的视野里,除了一些很平常的家具之外,他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现在天花板上有一面镜子的话,他可以想见映照在镜面中、自己的模样一定窝囊到不能再窝囊了。
被强迫整个人平躺在位於房间中央的欧室大床上,双手被拉过头顶,分别系绑在两头的花纹铁架上,只要轻轻动一下手腕,他就能清楚听见细铁链相互敲击所发出的声响,双脚亦以相同的方式被另一头的铁架箝制。
更让人深深感到不解与羞辱的是,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剥个精光,连一丝棉絮都没留下,而且呈现四肢大张的姿势。
蓝这么做,是打算要冻死他吗?
虽然脑中有闪过这个想法,可是片刻後,一阵温热而潮湿的轻风徐徐吹过他赤裸的身躯时,明显地告诉他此地终年常热的气候是冷不死人的。
被略带潮湿的暖风吹过,他只感到平时被包在衣料下,现在却一丝不挂的股间有种怪异而难以形容的不适感。
蓝究竟打算以何种方式折磨他?
心中净是一团疑云密布,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雷伊相信以自己曾受过的特训,再痛苦的酷刑他都能以意志力熬过去的。
不过看样子就算他能熬完全程也无济於事,因为最後他都只有一个下场。
尽管心中的思绪波涛汹涌,但从前的训练有素让他仍面无表情。
「看来你似乎不担心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蓝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邪佞地说。
「担心也没有用,不是吗?」雷伊冷冷地回道。
「哈哈哈,这该说是黑暗之眼有胆识,还是用不知死活来形容比较恰当?」蓝的脚步停在床边,射向雷伊的目光只有用冰天雪地四个字可以形容。
那是一种会让人打从脊髓发冷的盯视。
当雷伊发现他在自己身上不住的来回端详时,一股寒气便随著他的视线所到之处沁入他的肌肤。
那也可以说是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
就连已身经百战、对恐吓威胁免疫,甚至可以说是当作家常便饭的雷伊,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回话是看开了?」
蓝轻笑著坐到床边,愉快地注视著他困惑而警戒的模样。
自己到底会受到何种对待?在蓝彷佛罩上一层寒冰的眼里,雷伊找不著任何线索或提示。
不管心头的骚动如何纷乱,但他不将生死看在眼里的态度似乎正巧扯断蓝心中的某种机制。
他以为以自己曾受过的训练就能轻松应付即将到来的遭遇吗?雷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让他泛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得轻松愉快的。」优美的唇瓣这么说著时,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枝针筒。
这个突兀的举动让雷伊呆了一下,但他立刻会意过来。
不会让他死得轻松愉快呀?那也就是说,这针筒里放的是某种会将人活活折磨致死的特殊药剂罗。
就算经过再怎样严厉的磨练,人的身体一旦遇上化学物品,再精良的特训在瞬间也会化为乌有。
「这不会立刻就要了你的命,你尽可以放心。」不知安著什么心,蓝在他瞪著针筒时又这么说道。
不会当下夺去性命的毒物往往害人最深,既然他信誓旦旦说要好好折磨他,的确就不可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将盖在针头顶端的塑胶套拿下,蓝手中赫然是枝蓄势待发的针筒,让人最心寒的是,一针打下去後患无穷的作用。
「咦?你不求饶吗?」边将骇人的针头靠近雷伊,蓝边问道。
「求了你会饶我?」雷伊冷哼一声,唇边挂著不输他的微笑。
要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点!虽然心中并不这么想,但要他向一个恶贯满盈又可恨至极的男人求饶,他宁可死得有尊严点。
「的确。」淡淡地笑出声,蓝拿起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著雷伊的手腕内侧。
「你还真是细心啊。」雷伊嘲弄道。
「那当然。我可不希望你因此得到莫名其妙的并发症,毕竟我承诺过会让你好好享受……」他顿了下,举高针筒,向前施压,微微挤出当中的一点药水,美艳的笑容中只有看好戏的表情,「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感受到的兴奋。」
「那我应该还要感谢你了?」
被固定住的左手腕动弹不得,说雷伊当真毫无畏惧是骗人的,可是要他在这罪该万死的男人表现出来?作梦!
强迫自己不转开视线,雷伊坚持要亲眼目睹那不久後会将自己带往死亡之路的「凶手」。
针头扎在因酒精升华而略带凉意的皮肤上,他专注地凝视著蓝将药剂缓缓往下推的白皙手指,骨节虽然明显,看起来却意外地纤细,像极了钢琴家特有的修长指头正慢慢地置自己於死地。
在蓝抽离针头时,从细小得难以用肉眼探知的伤口涌出少许的鲜血。
等药发作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即使那可能会议自己痛不欲生的药液已经进到自己的体内,雷伊还是缺乏现实感。
「等待的时间最让人害怕,对吧?」
动作中带有天生的优雅,蓝先将用罄的针筒置於床边的柜子後,又坐回床沿以视线来回端详著雷伊。
清楚地知道他这句话是心理作战的一种,雷伊只是盯著自己的左手腕,选择以不理不睬的态度作为回应。
「这种药的缺点就是发作得慢。」蓝像是在对雷伊抱怨似的自言自语,「不过好处是可以持续相当久,而且作用非常强烈。」语气中带著一丝令人心寒的轻笑,闪烁的眼神简直和恶作剧的小鬼没两样。
「你是想要我感谢你说明得这么详细吗?」就算要死,雷伊也不准备让自己的气势输人。
「等你尝到药效以後,再来感谢我就行了。」
带著不怀好意的眼神在雷伊身上不住地梭巡,起初雷伊对自己是赤身裸体,而对方是衣冠楚楚一事毫不在乎,但不断被那种明显带著恶意的眼神凝视,就算两人都是男性,不愉快的感觉还是升了上来。
看著蓝坐在床边一副不打算离去的模样,雷伊当然晓得他是准备把自己受苦受难的模样当好戏欣赏。
几分钟过去了,雷伊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徵兆出现,疑信参半的眼神不自觉地显露出来。
蓦地,一阵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骚动袭上他的身躯,血管里彷佛被通了电流似的灼热不已。
在他来得及分辨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一种莫名的焦躁让他恨不得能起身活动活动身子,细胞宛如被活化,身体的每一处都高喊著想要解放,想起来走一走,甚至只要能动一动都好!
然而,被紧紧捆绑在床上的事实让他连挥动手腕这种小动作都难以办到,更遑论是站起身子跑跑跳跳了。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雷伊不由得扭动著身体,彷佛这么做可以驱散那逐渐聚集在皮肤上的奇热。
刚开始是徐缓的,最初他也只意识到自己规律的呼吸有越来越急促的迹象,然後虽然应该不可能,但他竟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窜流的感觉!
最後,在他的意识都被失速的心跳和如雷贯耳的呼吸声占据时,像是要整个将他淹没的热度覆盖了他全身的毛细孔,闷热得令他几乎发狂。
「你……到底给我打了什么药?」
好热!那是种无可言喻的热,彻彻底底地占据他所有的感觉。
晒成深麦色的肌肤染上一片红潮,灼烫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时间,雷伊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到火山口了,要不然他的身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无比炙热?
在那双冰蓝色眸子兴味盎然的盯视下,他更无可避免地意识到那如针芒般刺痛的凝望,艳红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唔……」
好诡异!即使被看又有什么关系?但雷伊就是因那双不住在自己身上徘徊的眼,才忍无可忍地发出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的呻吟。
身体自然而然地拱起,他蠕动著寻找能让自己舒坦的姿势。
手脚禁不住地扭动,原本动弹不得的身躯竟奇迹似的能稍稍移动。
微微抬起的腰际在离开床单後,暂时失去刺激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腰际往上勉强抬起而悬空的姿势令他相当不舒服,支撑不到两秒钟,他就放弃似的任腰身随地心引力作用一口气落下。
要是先前没离开过床单还好,这一离开又放松接触,让他已经敏感不已的皮肤顿时受到过大的刺激,热辣辣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朝他席卷而来。
理智快要派不上用场,耳边扬起金属相互敲击而发出的清脆声响。
全身只要稍微可以动的部分都死命挣扎著,他摇头晃脑地祈求这不寻常的快感尽速消失。
「终於起作用了吗?」依然维持端坐在床沿的姿势,蓝愉快地笑著。
他那不能自己的丑态尽收他眼底,毋庸置疑地,闪烁在冰蓝色瞳孔中的,净是优越感与兴奋。
「这……到底是……怎么……」
身体紧紧绷起,不知名的热潮烧上五官六感,雷伊咬紧牙关,仍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条腿轻松地跨在另一条上头,蓝的神情除了嘲笑还是嘲笑,他侧坐在雷伊因古怪的热浪扭曲得不成形的身躯边,冷不防地伸出手轻巧地拂去他手臂上因肌肉紧绷而沁出的汗水。
只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接触而已,雷伊全身却像是通过电流似的止不住轻颤,身体下意识地迎向那带些凉意的手指。
这样轻微的一个举动,却让他舒服不已,不经思索地,他竟主动迎向那再度朝他伸来的大手。
「效果很显著嘛。」
当蓝这句带著轻浮与戏狭的轻笑在他耳边响起时,他才恍如隔世地惊醒,愕然於自己无意识的反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没想到这药效这么强烈,就连对药物控制身经百战的黑暗之眼都无法抗拒,对一般人而言应该更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也不晓得他是说给深受煎熬的雷伊听的,还是只是纯粹的自言自语,但光从他这番话来推断,雷伊心中已经浮现不好的预感。
「你……」
「这是我们组织目前正在开发的一种新型媚药,只不过还有几个缺点无法突破,你能被选中当作实验者之一,应该算是你的荣幸呢!」低沉地笑出声,蓝愉悦地看著仍旧扭动不已的男人。
「媚……药?」
雷伊被药性折腾得极端难受,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梦是醒,只能迷蒙地重复著似乎是重点的字眼。
他因情欲而氤氲的双眼极力想要对准焦距,但下一波侵袭身体的浪潮却轻易打散他的努力。茫然、不知所措、无可奈何等种种情绪交错在他因忍耐而拧起的脸上,那因过度欢愉而显得略带痛苦的神情取悦了蓝。
「我这样做……你很舒服吧?」微凉的指尖轻划过他绷得几近断裂的腹肌上方,蓝带点恶意地问道。
「啊!」雷伊发出情不自禁的惊喘。
他打死也想像不到,蓝不过是做出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浑身上下都感到舒畅无比地战栗不停。
意识几乎完全被快意占据,他害怕自己就快失去自制的能力。
从蓝口中得知自己是被下了春药之後,虽然意识越来越模糊,但雷伊已了解他打算以何种方式折磨他。
那是会将他所有残存的自尊全数剥夺的残虐方法,让他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是多么地无力,只能束手无策地任人为所欲为。
他就像在向他宣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
在自己被杀死之前,不晓得还得承受多少次这种残忍的酷刑?
当雷伊试著让自己不让情欲控制,全心全意地专注在思考上时,藉著春药的作用,蓝轻轻松松就又让他无法自己地喘息出声。
他的大手毫不留情地直攻向他最弱不禁风的敏感处--对男人而言,这世上大概没第二件事比这更可耻的了。
「啊!」
欲望被突然握在冰凉的手掌里不说,那灵活的指尖竟像泥鳅似的滑溜在其上,原本因药效发作就已兴奋不已的欲望,在他技巧性的抚弄下更是毫不客气地血脉偾张,向他人宣示自己的存在。
羞辱、愧疚让雷伊早已溃不成军的尊严更形残破,他恨恨地瞪著正在玩弄自己的男人,心底祈祷这比死还令人难堪的窘境能早一刻结束。
然而,对蓝来说,这还只是事情的开头而已。


第四章

「不……」雷伊扭动著身子,泪雾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放、放手!」
「还早呢。」薄而性感的唇瓣微微扬起,蓝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得到这种快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连一次都还没让你解放,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呢?」
即使全身早因欲火而通红不已,即使思绪早因热度而混乱迷离,雷伊仍然晓得蓝是在玩弄他;只要那握住他弱点的手指稍稍一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绝对会轻易泄洪。但就像配合著他、耍著他玩似的,蓝的手指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扯逗他,在他即将到达高潮时立刻退缩,然後说著会让他羞愤欲死的秽语。
「你很喜欢这样吧?」又是那种听了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语气。
「可……恶!」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诅咒,意图愤恨的口吻却因力不从心而显得软弱无力。
恣意徘徊在他裸露肌肤上的眼神,净是会惹人不快的吃人视线。
「感觉这么舒服吗?」蓝继续轻笑道:「我不过是碰一碰而已,你就快受不了而想宣泄出来了?」
伴随著蓄意挑衅言语的是他那越动越快的手指,和突然攀上火热物体顶端,并持续轻轻磨蹭的指腹。
残存的理智告诉雷伊自己的忍耐早已到达极限,但眼前自己只能软弱无力任人宰割的状况让他不满至极,在蓝准备展开下一波攻击时,他又不知死活地冒出一句足以给自己添麻烦的嘲讽。
「让个……长得像女人的家……家伙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兴奋的!」硬是将充满侮蔑的言词挤出牙缝,就算再来得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他都甘愿。
或许对这类侮辱般的批评敏感,每当雷伊刻意以此反击蓝对自己的作为时,蓝那原本冰蓝色、且毫无情感的眸子就会在瞬间燃起一簇教人心寒的火苗,随後这份怨气总会变本加厉地回报在雷伊身上。
想著横竖都会在受尽凌辱之後才死,因此雷伊丝毫不将生死放在眼里,只想在惨死前多少逞逞口舌之能以回本。
受辱的愤怒反应在动作上,蓝不暇思索地缩紧握住他的手指,在发现雷伊吃痛地敛眉时,他的唇畔浮现一抹残忍却仍美艳得惑人的微笑。
「可你的身体并不这么认为嘛。」绝美的脸庞虽然笑著,但那抹笑意却未到达他的眼底。
「那只……不过是……药效……的关系!」
雷伊使出浑身解数不让愉快的呻吟逸出口,他厌恶地瞪著自己不听使唤的欲望,愤恨地察觉它已忍无可忍地冒出晶亮的泪水。
「逞强并不能让你解脱。」蓝抓准时机,使出致命的一击,「其实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不对?」
轻轻地低下头在雷伊的耳际吐出这几句话,扬高的语气形成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因药性而太过敏感的耳廓,他愉悦地发觉他再也无法忍耐的颤抖,於是更加轻柔地搓揉著手中的火热,成效立竿见影地显现出来。
就算咬破了嘴唇,雷伊仍无法克制一波波不停歇冲击著身体的热浪,强力的媚药早已恣意掠夺,随心所欲地控制住他逐渐迷蒙的意志。
欲情一层层地向上攀高,忍耐终於到达无可扩张的极限。
「啊──」
随著雷伊这声把持不住的吟哦的,是他释放在蓝手中无法掩饰的热情。
「感觉这么棒吗?」蓝低低地笑道,拉过床边木柜上的面纸拭去雷伊解放在他手上的高潮证明,「真想让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雷伊.修马赫,即使是在你恨之入骨的仇人手上,你居然也能达到高潮?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暗之眼只不过是个淫荡的男人。」
充满恶意的话语飘进过雷伊的耳里,可是他非但无力反击,还在蓝再次的抚弄下加快喘息的速度,恨透自己只能被兽欲控制的无用。
他不晓得自己究竟被注射多少剂量的媚药,但当蓝的手指不过是微微一动,自己的下身就无法遏抑地昂扬时,他至少知道那是一剂强得骇人的分量。
咬紧牙关想抑下呼之欲出的淫吟,绷紧身体意图抗拒游走在皮肤上带来快意的指尖,雷伊很快地发觉自己的挣扎终究徒劳无功,只要蓝稍微施加力量,全身的血液便一拥而上欢迎那畅快的感觉。
再怎么不甘、再怎样满心恨意,他终是无力操控身体的自然反应。
隔上回的宣泄不到几分钟,强烈得彷佛能带来疼痛的快感又再度占据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不……」
软弱无力地发出最後的抗拒,雷伊还是让他得逞了。
「真快呀。」蓝眼中带著恶质的笑意,俯在雷伊耳边吹气以的说道。
他刻意将二度沾染了雷伊情欲证明的左手举高,微微张开的指缝间净是醒目得过火的热液,在要擦掉前他蓄意地将拇指与中指相合又分开,淫秽的热液於是随之牵动不断,反覆几次的动作是为了藉此让他无法否认自己的「杰作」。
雷伊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痛恨这种无力感了,虽然他早已有被折磨的觉悟,但怎么也没料到会连同尊严一并被剥夺!
在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蓝温热的手指竟又再次袭向他的要害。
「啊──」
「这么快就又不行了?」蓝恶劣地笑道,「这真的只是药效的关系而已,还是你原本就是个淫荡的男人?」
「什么!」
「看,雷伊。」他特意俯下身,用甜腻的口吻直唤他的名字,「你的身体可是高兴得很呢。」
「你……放手!」气喘吁吁地挤出这句话,雷伊龇牙咧嘴地抬眼望著脸上笑意未曾稍减的蓝。
「真的要我放手?」
手指微微隆紧,包夹在其中的物体立刻硬挺起来。
「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哟。」
可恶!
「你的敏感度还真是出类拔萃呢。」在雷伊的欲望几乎要第三度滴出晶莹的泪滴时,蓝给予恶意的赞美。
在媚药强力的作用不,雷伊的努力在半途即化为乌有,咬紧牙关拼死想忍住的释放冲动也在蓝不断的刺激下宣告白费。忍受得几近疼痛的身体被迫投降,他又再次在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手上达到另一次高潮。
就算是因无法抵抗药效才再三让欲望得逞,但连续的宣泄加上顽强的精神抗拒,雷伊的意识在火热的境界过後是一片空白。
他虚弱地喘著气,茫然的视线也失去焦距。
他那高潮过後近乎失神的表情不知怎地竟让蓝心痒难耐。
湿热而灼闷的空气,轻启只能做著无声喘息的双唇,似是朝向他却蒙胧的目光,闪著微亮并散发出热气的汗湿肌肤……
或许是感染到雷伊耽溺在情欲漩涡里的气氛,蓝愕然地察觉自己竟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在讶异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顺势进犯他那位於欲望下方的密穴。
「唔──」雷伊反射性地绷紧身体,并惊恐地回过神。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蓝冷冷地一笑,「雷伊.修马赫,刑罚离结束还早得很呢。」
「什么意……」
想问明白他究竟作何打算,但当蓝那修长的指尖探进他原本不准备容纳任何物体的紧窒时,雷伊的问话在痛楚中逸去。
「我要你用这副身体记清楚自己的罪恶!你会後悔自己为什么没在两年前就失手被杀,因为这样一来还能死得轻松些。」
「你还……真……会记仇!」
「你还是一样喜欢耍嘴皮子,雷伊,可是很快地你就会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死去就好了。」
蓝姣好的脸庞浮上一抹美得教人心寒的冷笑,他愉快地发现雷伊恐慌地瞪著自己拉开长裤拉链的动作。
没错,比起区区在另一个男人手中达到高潮,被痛恨的男人侵犯的屈辱必定强烈上千万倍!
更何况,对受过各种严厉训练的黑暗之眼而言,区区肉体上的折磨绝对只是小事一桩,但若是这种含带屈辱的摧毁……
「你……」雷伊不敢置信地瞪著蓝掏出他已硬挺的欲望的举动,不敢想像自己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期待吗?」不怀好意地笑笑,蓝分开雷伊因药效而敏感不已的双腿,愉悦地看著自己双手抚过之处皆染上嫣红的肌肤。
将自已置於雷伊被撑开成不自然角度的双腿间,蓝毫不留情地把腰往前一挺,硬生生地将自己过大的昂扬进入他狭隘紧绷的体内。
「啊--」
在毫无前戏的状况下,雷伊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排拒外来的侵略者,窄小的密穴想要合起,但进犯者却一意孤行地撑裂它。
缺乏润泽与爱抚的後果很快地显现出来,强烈的痛楚伴随著一丝血腥味弥漫在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空间里。
一时间的剧痛让雷伊顿时自情欲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的下体因蓝带著恶意的侵犯受到不小的伤害。
而也在这一瞬间,他才实实在在地了解自己是被蓝强暴了。
「你疯了吗?我……」强悍的痛感让他咬了下唇瓣才不至於出声求饶,「我可是个男人耶!」
拼著最後一股顽强的意志力,他总算能勉强自己逼问出声。
不料蓝完全不为他语中嘲弄的口吻煽动,因为这种征服敌人的快感已让他得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没错。」握住雷伊的双手收紧,「所以我要让你的身体永远记得这份屈辱,记住自己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扭动淫乱的姿态!」
侵入雷伊体内的欲望开始律动起来,但两人的结合全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只有互不相让的恨意与敌对。
「唔!」蓝又是一个刻意残忍的穿刺动作,让雷伊痛得闷哼出声。
皮肉的裂开处渗出殷红的血迹,讽刺的是,这让雷伊痛不欲生的血丝竟在蓝不断的摆动中成了润滑剂,让执意侵入他体内的利刃能更加顺利地进出。
丝毫没有罗曼蒂克的气氛,更称不上什么交欢相合,蓝在雷伊体内的强行冲撞只有无情的征服与恫吓;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躯体激烈地冲摇著,震得他们身下的欧式铜柱床发出悲鸣似的哀叫。
然而,渐渐地,在超越极端痛苦的界线後,雷伊惊骇地发觉身体竟背叛自己的意志,愉悦似的迎合著蓝的撞击。
「啊……」
强力的药性,残酷地强迫雷伊顺从性欲的本能,使他在不知不觉中竟习惯了那不住在自己体内肆虐的火热。原本只会带来痛苦的冲刺逐渐麻痹他的知觉,在媚药的催情下,他开始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欢愉。
尖锐的快感刺进皮肤,循著每一根血管传送到全身。
身体感受到的快感诚实地传递到和他肌肤相亲的男人身上,强横的排拒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欢迎。
「有感觉了吗?」蓝在下一波的进攻後,带著十足的恶意笑问道。
「你--嗯……」嘴上想要反驳,但雷伊的话却在蓝一个用力的挺进後成了愉悦的呻吟声。
当那顽固不服输的眼神在媚药的作用下逐渐涣散时,蓝感到一种胜利的优越感,这彷佛享受似的快意立刻让他沉沦,本能地醉倒在欺凌的优势中。
「很舒服……」他加快在他体内的律动,一边还不忘恶意地问著:「对吧?」
「啊……」
雷伊张著嘴,也不知是要回答还是驳斥他的话,但那哽在喉头的话终究因旺盛的欲火而成了无力的呻吟。
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惊醒,雷伊反射性地坐起身子,牵系在手腕上的细致铁链在他的动作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唔……」
他依旧被锁在同一间房里,并被链在同一张床上。
全身酸软无力,他发现就连坐直身子这个简单到如同呼吸的动作都会让他累到气喘吁吁。
「可恶!」
狠狠地敲了下因两个男人的交合而被弄得凌乱不堪的床铺,雷伊痛恨地确知自己凄惨的现状;那并不是一场梦,他千真万确被蓝下了药,并且在他的玩弄下数度达到高潮,最後还在他的侵凌下昏死过去。
皮肤上仍沾著蓝进犯他时留下的脏污痕迹,那可耻并可恨至极的受辱感让他直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全都当成一场恶梦。
疼痛已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被来回戳刺的部位淌出属於他人的温暖和自己因撕裂伤而渗流出的血痕。
抓过身下已因两人的交合而惨不忍睹的床单,雷伊疯狂地想拭去那黏附在自己大腿内侧、醒目而碍眼的污点。然而那片原本带著湿黏的污渍在空气的作用下已趋近乾燥,加上他拿来擦拭的床单也是没有水气的,因此不论他怎么使劲用力,那看了就令他反胃的血渍仍顽强地依附在他的皮肤上。
一想到那是属於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东西,强烈的反感便从雷伊心底升起。
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占据了雷伊的知觉,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控制不住自己的乾呕著。明明胃里就是空无一物,他却无法制止那不断自胃底涌上的苦味。
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他一直以为不管蓝以什么方式折磨他,他都能毫不在乎地忍受,但那并不包括这种违反自然生理且令人痛恨至极的非人行为!
在尊严之前,肉体的痛苦只是次级的问题。
就算是药性的关系,但只要想到自己在他手上和身下达到无数次的高潮,雷伊便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骄傲已荡然无存。
让蓝在他身上为所欲为,这是清醒时的雷伊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他好恨好恨自己的无能,自尊被撕碎的痛楚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然而,更加令他想像不到的是,今天的屈恨,只是一切事情的开端而已……


第五章

「你还真是喜欢被凌虐呢!」蓝轻咬著雷伊不自禁往上抬的下颚,吐著欲望的热气恶意说道。 从雷伊第一次被下药并侵犯以来,这种行为彷佛成了例行公事。
在首次受到屈辱的隔日早晨,他就著手镣脚铐的情形下被人清洗乾净後,很快地又被蓝施打药剂并完整地重复一次前一夜的行为。
怎么也想不透蓝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他只隐约晓得他想藉此侮辱自己罢了。
「啊……」在媚药强力的作用下,雷伊很难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他总是只能发出无助的呻吟。
从第一天算起,他成为蓝的「床伴」已经有足足一个星期了。
而这一周来,蓝每天都「勤奋」地到他床上报到,从未有一天缺席,出席之勤勉让他不禁怀疑,他还有剩余的精力去应付费莉丝所说的那些情妇吗?
不管蓝是带著多么勉强的心情强行侵犯他,但他打算羞辱他的目的已经成功达到了;尽管雷伊总设法想制住从嘴角逸出的吟哦,但只要蓝稍微加强在他体内冲刺的力道,令他羞耻的哼叫声总是忍无可忍的从口中逸出。
就如同现在--
被铁链捆铐在床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摆动著,失去挣扎能力的下半身早已被深深侵占贯穿。
「啊……」
蓝不过是改变角度,稍事用力地在他体内挺进,他就无法克制地发出足以让自己羞惭惴栗的呻吟。
不知是否因自己的身体已逐渐习惯这样的行为,这几天来他竟奇迹似的没再受伤流血。
包围住蓝欲望中心的柔软在他不断的冲撞下不由自主地渐渐软化,雷伊虽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想阻止快意涌现,但意志力再如何坚强仍不敌药效,他发现自己很快就又沉没在欲望的浪潮里。
「真是好眼神啊!」边抽送自己埋入雷伊体内深处的灼热,蓝凝视著他的双眼边轻笑道。
「唔……」毫不畏惧地回视他的目光中除了怒意,还有被缓缓挑起、无法忍耐的欲火。
纵使是因媚药的影响,但雷伊仍无法轻易原谅自己竟能在恨之入骨的敌人身下得到这般快感。
这个对费莉丝以怨报德的男人明明是如此地可恨,但他却无法抗拒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臀部被高高抬起,浑身上下最隐密的地方被炙热得烫人的硬物不断贯穿,前面的欲望也在强烈的刺激下胀大昂扬,全身所有的感觉全集中在被刮搔得几乎疼痛的那一点;进犯他的火热虽以不疾不徐的节奏在湿热的体内律动著,却带来一种比强力冲刺更令人心痒难耐的骚动不安。
蓝加快握住雷伊灼热的手指,来回不断地挑逗著,直到躺在手掌中的热物再也忍无可忍地释放後,他也在他失神的神情中再次达到高潮,宣泄出不晓得是第几回的灼烫热情。
狂乱的激情并没有因强烈的满足而沉淀下来,被包围的快感再度催促著蓝高升的欲火,他粗暴地啃咬著雷伊泛红的肌肤,愉悦地欣赏他一面被自己挑起情欲,却又打死不愿承认的矛盾。
将他的腰际再抬高一点,蓝贯入其中的昂扬自是戳得更加深入。
「如何?你喜欢这样吧?」他微微抬起眼,但吮咬著雷伊湿亮肌肤的唇齿却不曾离开他胸口一寸。
充满体内的热情在他剧烈的抽动下无处可去,只有顺著他稍稍向外抽出时的空档溢流出来,自然而然地沾湿了他和雷伊相交的部分,代替润滑剂的作用,让他每一回的进袭都能更加深入。
虽然腹部沾满令自己难堪的情欲证明,隐私的紧窒也紧紧嵌住蓝的硬挺,但雷伊黑亮的眼里仍有著不肯屈服的固执。
「谁……谁呀!」
「喔?」对於他的顽固,蓝形状美好的唇畔勾起一抹挑战的魅笑,「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喜欢这样?」
手指一隆、腰杆一挺,那强烈得几乎让雷伊掉下眼泪的刺激袭遍全身。
「混……混帐!」咬著牙关,他坚决不让他的侮辱得逞。
「是吗?」毫不在乎他的辱骂,蓝享受著那紧紧容纳自己的快感和他愤恨却无奈的神情,「不过,时间还早呢!我有的是让你这张嘴除了呻吟之外,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的办法。」
「你……」
雷伊的反应想当然尔是要反驳,但当蓝又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冲刺後,他的驳斥在转眼间化为无声,只能忙不迭地哼叫著。
身体被迫接受侵犯的痛楚与屈辱,让雷伊对自己的无能恨得无话可说,只要一剂分量不多的药液,他就只能在蓝身下俯首称臣。
除了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外,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蓝总是选择在半夜对他进行惯例式的「惩办」,过剧而不自然的行为虽在媚药的辅助下让雷伊在过程中迷乱忘我,但事後都会因肉体不堪负荷而昏睡过去,更别提早晨清醒时那股袭击全身的酸痛与不适感了。
不知何时蓝才会厌倦这场恶作剧,而直接要了他的命,除了束手静候外他似乎也没有其他条路可走。
不由自主地,他总会担心费莉丝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之前她在为自己求饶时惹火了蓝,这让雷伊对她的处境忧虑不已。
像蓝这种说变就变的不定性格,虽然一时因费莉丝有功於组织而给了她些许的信任,但难保在情势转变时他不会翻脸不认人。
就在雷伊沉入自己的思绪时,房门出乎意料地被打开了。
除了蓝之外,就只有清理打扫和送饭的人能进入这间牢房,而这些会在此地进出的人都只有在固定的时间会现身,因此这个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清闲的时间会有人「来访」,教他讶异地看向门口。
「费莉丝!」一个怎么说都不该在此出现的人,让雷伊反射性地轻喊出声。
看来雷伊不寻常的模样在她想像之外,因为她一进门就立即楞住,好几秒後才清醒似的呆问:
「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也难怪她会一脸大惊小怪的呆愣模样,原本她只认为他是被囚禁再加上折磨,预料他可能会浑身是伤或骨头断裂,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被镣铐在床上,而且身上除了被单之外一丝不挂。
她颤巍巍地向前一步,看清自己哥哥身上的青红瘀伤,那绝不是殴打或刑求会遗留下来的痕迹。
「怎么回事?蓝那小子居然肯让你来探视我。」相对於妹妹的惊愕,雷伊倒是不可思议地冷静。
对他而言,不论是被屈打折磨,还是像这样被侵害进犯,都是同样令他感到屈辱痛恨的事,而不知原委的费莉丝会一时闪神也是情有可原;她怎么可能想到蓝会选择这种比折磨还残忍的惩处对待她哥哥?
「不。」先不管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蓦地清醒并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蓝并没有允许我来。」
「那……」
「我是来救你的,哥。」
话还没说完,她就走到雷伊身边,拔出藏在身後并装上消音器的手枪,朝他手上的铁链连开几枪,才打断这十来天束缚住他的枷锁。
一得到久违的自由,雷伊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下这张欧式大床。
不知是被禁锢太久还是遭侵犯的後遗症,当他的脚底踏上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时,一阵晕眩与脚软几乎教他当场失衡。
「你还好吧?哥。」及时扶住他,费莉丝吃了一惊。
一向身强体壮的哥哥究竟是受到什么样的待遇,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这样软弱无力?
她虽想追问,但眼下不是管这档子事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救他离开这里,否则蓝何时会狠下心夺去他的性命是很难说的事。
两天前,当她无意间由聊著天的厨房女佣口中窃听到哥哥还活著的消息後,她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他脱离险境;他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而且他为了她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都毫无怨言,她又怎能对他的安危袖手旁观呢?
「费莉丝,你这么做不是陷自己於危险之中吗?」
身体能有这十多天来挣扎以外的活动让他的脑子怔忡了数秒,才霍然察觉这么做难为的会是自己的妹妹。
「我已经处理好门口的警卫了,不会有人发现事情是我做的,你只要赶紧逃命就行了。」她边说著,边带头往门外走去,「衣服的话,我想就借用在门外昏睡的守卫的衣服就可以--」她急促的话声到一半便自行断去。
「费莉丝?」举步维艰让雷伊慢了好几秒才到达门口,然後立刻看到他最不想见也最不该见到的人。
蓝一手托住下颚,另一手则环抱在胸前,宽厚的背部倚靠在房门前的白色柱子上,右脚脚踝优闲地交叠在左脚脚背上,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慌乱的费莉丝後,锐利的视线随即转移到刚走到门边的雷伊身上;更增添他悠哉气氛的是,有位丰胸娇美的金发女郎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边。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呢,费莉丝。」他缓缓地开口,优美的声调甚至媲美受过训练的声乐家。
「蓝……」脑中一片空白,费莉丝怎么也无法想像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我一直以为你不可能背叛我的,不过看来那只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不是这样的!蓝,我只是……」背叛?杀了她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深爱的男人!她只是无法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在眼前而已呀!飞快地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兄长,她喃喃低语:「他再怎么说都是我哥哥!」
「我真的很失望,费莉丝。」
「蓝……」
「你知道吧!」他刻意地叹了口气,但眼中却没该有的惋惜或任何感情,「违背我命令的下场。」
那是只有死路一条!曾经两度潜入这个组织的雷伊毋需额外的说明也晓得这条毫无人性的规则。
可恶!如果费莉丝狠心一点,放著他别管,就不会惹来这场杀身之祸了!
「蓝!」虽不认为自己的求情有任何效用,但他无法要自己闭口不语,「做人不要太绝,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费莉丝对你的--」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蓝一改先前冷淡到漠然的表情,隐含些许气愤与不满地吼住他,「雷伊.修马赫,你该待的地方可不是这里,而是你身後那间属於你的牢房才对。」
「蓝……」
「你是要自己乖乖走回去,还是要我动手?」
「你……」抓著半披在自己身上的床单,雷伊的气急败坏表现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上。
这一刻,他了解到为何有人会恨不得把另一个人抽筋剥皮外加剉骨扬灰了,要是做得到的话,他真的会将眼前对自己猛瞪眼的男人大卸八块!
「还是说,你想赤裸裸地横死在大庭广众下?」感受到他身上发出的强烈怒气,蓝轻蔑地笑问。
如果不是因向前走一步都觉得力不从心,雷伊真的很可能已经扑上前去和他开打肉搏战了。
「如何?你选择哪一种?」看出雷伊的跃跃欲试,蓝却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
就算只是提起脚这种应该轻而易举的动作都会令他痛得皱起眉头,雷伊也不打算就这么听从蓝的命令。
「杀了我吧!」他向前迈进一步,将费莉丝挡在自己身後。
「哥哥……」
「你还真是倔强呢。」蓝甩开攀在他身上的女郎,轻叹著气,抓住雷伊的臂膀就要往房里拽。
「你干什么!」一时的愕然让雷伊愣了好半晌才惊醒过来,他忙不迭地想挣脱他的箝制。
虽然比起平时是软弱无力,但他毕竟还是个身经百战的男人,凭著经验得来的技巧让他在转眼间便摆脱抓住他的男人。
料想不到雷伊会这么做,蓝下一瞬间即以体格上的优势迅速制住他。
「难不成你当真想死?」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的人,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从落入他手中那一刻开始,这个眼中只有妹妹的男人就是这副德行,不论他怎样威吓都不见他动一下眉毛,但一旦论及他亲爱的妹妹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教他不得不暗暗讶异。
「迟早你都会下手的,不是吗?我可不贪图那几天的性命。」在蓝面前,雷伊从没低声下气过。
如果费莉丝死了,那他活著有什么意思?脑中只有这个想法,所以雷伊从不认为自己的生命可贵。
说是震惊也不为过,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叫你进去就进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费莉丝第一次看到称得上是「有表情」的蓝;自从她到这里来後,从没见过蓝称得上有情绪变化的一面,不论是愤怒或高兴,他的感情表现总是只在表面上,从未到达过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
可是这样冷淡的蓝现在却表现出一股笔墨难述的不悦,清晰得连站在一旁的她都能明显地感受到。
「费莉丝。」雷伊丝毫不理会他,迅速对身後的费莉丝道:「你别管我,找到机会就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眼前除了蓝和那名艳丽的金发女郎外,就只剩他们兄妹俩及先前被迷昏在地上的两名守卫,因此若是计画得当加上时运相济,雷伊打著只要牺牲自己,或许就能让费莉丝全身而退的如意算盘。
「你以为在我的地盘上你还能为所欲为?」蓝冷笑了下,击响手指,转瞬间原本空荡荡的回廊就涌现一队荷枪实弹的安全人员,「把雷伊押回房间锁好,至於费莉丝则带下去囚禁起来。」
他只是简单地下令,立即断去修马赫兄妹的所有生路。


第六章

「你准备怎么处置费莉丝?」又被以相同的方式禁锢在这个令他有著差劲回忆的房间里,雷伊无奈地瞪著站在床边神情不悦的蓝。
刚才听他所下的命令似乎并不打算立刻要了费莉丝的性命,他在燃起一簇希望火苗的同时又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别有所图。
三番两次的逃脱都宣告失败,雷伊早已有了可能会葬身此地的觉悟;蓝再怎么不设防都不可能再给他下一次的机会,等待著他的大概只有死期。
「这个你管不著。」撂下这句话,蓝开始褪去衣裤。
「你干什么?」蓝的动作让雷伊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牵动了捆绑在他手腕上的细致铁链。
觉得空气还因方才的事件而显得僵硬而严肃,丝毫没有一点足以煽起这种气氛的缘由,雷伊甚至以为自己该是命在旦夕了,但蓝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全然是平时准备侵犯他的德行。
「干什么?」挑起一道眉,蓝对他的明知故问投以讪弄的轻笑,「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才对。」
「别开玩笑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可不想再陪你玩这种恶劣的游戏!」
他搞不懂蓝怎么还没玩腻这个劣等的游戏,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受够了那种尊严尽丧的无力感。
「我说过我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难道你忘了?」
蓝微笑著在雷伊身旁坐下,一手拂上他赤裸的下身。
「唔--」
不自禁地瑟缩了下,雷伊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少了一个必要程序--以往,他都会先被下一剂重药,蓝才会开始这今人反胃的乖诞行径。
就是因为有那剂可鄙的媚药,他才会臣服在蓝的玩弄之下,并无法自己地在他手中达到不该有的高潮;也就是因为那剂可恨的媚药作祟,他总是无力抵抗蓝对他所做出的那些今人发指的行为。
「怎么,你似乎有话想说?」手指攀上他裸露的下腹部,蓝抬起头来不怀好意地看著困惑的雷伊。
戒慎、提防地审视蓝脸上那抹难以捉摸的笑容,雷伊不晓得他骨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小心翼翼地准备应付。
「你……」才想要开口,敏感的欲望被猝不及防握住的触感就今他浑身一颤。
「有感觉了吗?」蓝咧开嘴笑,却不可思议地仍是优雅得理所当然。
「怎么可能!」雷伊反射性地否认。
在未被施以药液的状况下,他就不信蓝还能轻易操弄他的欲望。只要身体的自主权还在他手上,他就决计不会让他得逞!
「是吗?」
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蓝充满自信的笑容让雷伊不由得心寒。
他这么做究竟有何意图?
猜不透蓝异於往常的行为,雷伊的警觉心顿时提高数倍。
冷不防地,蓝开始挑逗著手中的欲望中心,灵活的舌尖也袭上他裸裎的胸口。
「干什、什么!」
雷伊吓了一跳,直觉地想扭身逃离,然而身体瞬间发热的反应却比任何事更教他吃惊不已,被蓝抚弄的地方都触电似的轻颤不止。
「唔……」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呻吟,雷伊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彷佛献媚的声音会出自自己口中。
他并没有被下药,但为何只要是蓝触碰过的地方都会像以往因药效的作用而难以自制、火烧似的灼热不已?
湿热的舌贪恋地舔吻著他胸前两颗逐渐红润的果实,宛若受到细针轻刺的微痛和敏感传遍全身,蓝呼出的热气狂乱地在他肌肤上骚动著,雷伊在惊慌失措的同时却又不能自己地战栗起来。
「嗯……」
不对劲,事情太奇怪了!
为什么没有藉助药剂的力量,蓝的抚摸也能轻易激起他这么剧烈的反应?
雷伊努力地想集中意志力思考,咬紧牙关想抑下窜遍全身的电流快感,然而当他的敏感被轻揉蹭弄时,预期之外的强烈浪潮吞噬了他全副神智,闷得几近今人透不过气来的热浪让他的意识陷入一片迷乱的空白。
视而不见地瞪著蓝在自己胸前晃动的银灰色长发,混乱的思绪卷入一团五颜六色的迷雾中。
「好像已经不需要媚药的帮忙,你也能好好享受这种感觉了嘛?」指尖挑玩著手中不住颤动的灼热,蓝恶作剧地舔著他的耳廓说道。
「不--」
羞耻、愤辱和不解如潮水般涌来,雷伊使出浑身解数企图压制不断自身体深处窜出的快意,可是蓝轻重适中的进攻却总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就像已被注射比乎时浓重数倍的药量,雷伊惊恐地察觉自己的反应竟较往昔更为可耻、更加剧烈。
凡是那带著灼炙温度的掌心所到之处,深麦色的肌肤皆染上一片艳红,体温如同星火撩原般不住攀高。
「啊……」忍无可忍地发出充满情欲的哼叫,雷伊惶恐地发觉自己竟压抑不了夺口而出的呻吟声。
唇齿在早已惨不忍睹的胸膛上再度留下占有性的证明,青红色的印子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他闪著银色光芒的皮肤上,不可思议的是这凌乱的色彩竟带有情欲的煽惑,让侵略者无法自制地只知疯狂进占。
蓝发觉自己在专心挑起雷伊欲念的同时,情欲的火炬也早将自己的自制力烧得面目全非。
想要进犯、想要侵夺眼前这副身体的欲望主宰了他的意识,让简单的分析能力在瞬间化为乌有,只一心一意地想著融入那份柔软的快感和满足。
手指感受到其中包围著的灼热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发现雷伊的矜持在他的抚慰下已散逸无踪。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黑发男子解放後的失神,以及无法置信的震惊、迷茫的表情,蓝不禁感到下腹部一阵骚动,要求著也想得到满足。
环住雷伊火热的手指趁著他一时无法回神的时候朝下方滑去,轻而易举地侵入他双腿间的凹陷地带内,在入口处轻轻磨蹭了几回後,猝不及防地向前一顶,修长的食指便顺利地探进他体内。
「啊--」雷伊的惊喘不过是反射动作,因为他的思考能力还停留在释放後一片白茫茫的雾海里。
愉快地发觉自己的手指被热得几乎融化的高温包围,蓝轻度抽动著指头,技巧性地刮搔那紧紧包覆住自己的内壁,俯下身微带恶意与促狭地在雷伊耳边低语。
「你的这里……」他刻意加大动作,兴奋地察觉雷伊因而浑身一颤,「似乎已经习惯我了哟!」
含带挑逗与调侃的耳语滑过雷伊的身畔,但他的脑袋仍一片混乱,虚弱地开启双唇喘著气,一时无法了解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感觉如何?」蓝动著侵犯他人隐私处的手,也兴奋地微微喘息,「就算不用药,你的身体也好热,似乎随时都可以接受我的存在似的。」
连自己也未曾看过的隐密处被人以如此猥亵的方式玩弄著,雷伊蓦地自迷蒙中清醒,黑亮如星的双眼睁大。
「唔……」他张开嘴想要反驳,但蓝下一个更加激烈的动作旋即让他将出口的话语全化为吟哦。
柔软的部位轻易地吞噬蓝猛然插入的另一根手指,雷伊的整个人和意识全陷落在欲火的炼狱之中,眼前净是一片狂乱的猩红,欲焰的张狂焚毁心底残存的一丝羞辱感,夺去他困难的呼吸,让他除了下意识摆动身子迎合蓝的进店之外,就只能无力地张著双唇,陆续逸出如同勾引的哼叫呻吟……
即便不藉助药效,蓝也能轻易攻陷他的意志和防御。
这是当雷伊隔天醒来,发觉自己身上竟多了这十来天不曾有的衣物後,羞愧地发现的一项事实。
就像是已经成了习惯,只要蓝那修长而漂亮的手指覆上他的肌肤,他的体温就会立刻升高到几近烫伤人的热度。
在这之前,他可以将身体的所有反应全怪罪於媚药的关系,只要将所有的耻辱都当作是药效的作用,他就可以很轻易地撇清这伤害自尊的羞辱。
然而,这仅存的一丝尊严也在蓝实地求证的行动後被撕毁了。
接下来的日子,雷伊就如同活在地狱里一样,只要轻轻被爱抚,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起反应,而蓝也毫不放过每一个打碎他骄傲的机会,总是言语和行为并用地打击他所剩无几的倨傲。
刚开始他曾想乾脆咬舌自尽来个一了百了算了,但察觉他有此企图的蓝竟然卑鄙地以费莉丝的性命要挟他--
「我暂时不会杀费莉丝,但这还要看你的表现。」
就因如此,雷伊只有选择以这种可鄙的方式继续活下去,并夜夜承受蓝施加在他身上的残虐酷刑。
他好恨自己的无能,竟然会落到比阶下囚更不如的地位,却还是只能一筹莫展地任人宰割,唯一能勉为其难保住的,就只有咬紧牙关拒绝臣服在被抚慰的快感之下,那份虚有其表的自尊与骄傲而已。
然而,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固执和坚持总是无法维持多久,就会在蓝熟稔的爱抚下宣告投降。
「让我见她。」在蓝一如往常的惩办之後,雷伊咽下喘息,坚定地要求。
自从接获有关费莉丝行踪情报的那晚算起,已经有两个半月了,事前他怎么也没料到,在这堪称短暂的时间里,自己的遭遇竟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首先最令他吃惊的是,妹妹费莉丝竟会因爱情而背叛她的工作,就为了留在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身边;然後陆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则更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时常在转醒之际祈祷这不过是场恶梦,但残酷的现实却每每打碎他的希望,在他睁开双眼时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一个星期前,在费莉丝的营救计画失败後,他就鲜少听到她的消息。
虽说蓝曾承诺过,只要他表现出他要求的顺从,费莉丝就不会有性命之虞,然而在末曾亲眼求证的情况下,要他相信他的诺言实是强人所难。
起身整理衣衫,蓝轻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
原来这个男人乖顺地任他为所欲为是有目的的?为了见妹妹一面,他运最放不下的自尊也能这般轻易舍弃?蓝的笑意并未到达他冷艳的冰蓝色眸子里。
雷伊无言地瞪著蓝的手指又滑向自己的下身,那是才刚刚被他爱过的地方,柔软得彷佛完全不抗拒地承受来犯的指尖。
「当然,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指尖再度插入他湿润温热的体内,含著刻意的恶意轻轻转动,雷伊忍耐和屈辱的表情似乎能取悦蓝,「即使让她看到你这副模样子,你也不会在意吗?反正她是你最亲爱的妹妹。﹂他轻狭地说著,然後手指更加驱进。
被不断刮弄的地方又起了阵异样的冲动,雷伊挣扎著想抑下那股早已成为自己身体反射动作的快感浪潮。
「挣扎也没用的,你应该老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听见他摆动双手时扯动链子所发出的声响,蓝看了眼限制住他行动的枷锁,笑了。
抗拒在此从未派上用场过,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你要见她可以。」毫无预警地,蓝丢出这么一句话。
不晓得蓝说这话的用意为何,雷伊抬起眼警戒地盯著他。
「我可以让你见她。」
雷伊虽对事情出乎意料的转变戒慎不已,但又不觉得蓝对现在的自己还能有什么可图的。
「我要你当我的贴身保镖。」在雷伊的困惑中,蓝收回在他体内戏弄他的灵巧指头,神情变得莫测高深。
「什么?」愣了下之後,雷伊仍不确定自己听见什么。
「放著黑暗之眼的一身功夫不用也未免太可惜了,更何况对你而言,区区保镖的工作应是不成问题才对。」蓝站起身,看著雷伊迳自说道,似乎不将这个违反常理的命令看在眼里。
即使听到进一步的说明,但雷伊依旧难以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要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担任自己的贴身护卫?
这个要求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逻辑,蓝绝对不是傻瓜,不可能不晓得他恨他恨到想杀了他。
雷伊确知自己这份怨念应该是昭然若揭的,他无时无刻不表现出一副只要有机会,就会下手宰了眼前这个可恨男人的意图。
蓝不可能迟钝到感觉不出他表现出来的杀意,却要求只要逮到时机便随时可能要了自己命的人担任保镖?
脑中瞬间闪过不解与狐疑,但雷伊只是困惑地瞪著提出这诡异要求的蓝。
「怎么,不是你自己说想见费莉丝的吗?」蓝对雷伊这沉默的反应兴味盎然,他愉快地看著他百思不解的警戒眼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雷伊还不至於天真到他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事情的发展这样怪异,要教他不心生疑虑都难。
「什么意思?」蓝挑挑眉,似乎有些讶异雷伊的反问,「我说的话有这么艰涩难懂吗?」
「你究竟有何企图?」
「我只是不想浪费你的才能而已。空有这一身好身手而放著不用,不是太暴歾天物了吗?」他的大手毫无徵兆地攀上雷伊因几分钟前的情事而汗湿的胸膛,手指恶作剧似的夹住他一颗娇小鲜红的果实,「不过,我倒没想过除了本行之外,你还有这种今人意外的天分呐……」
声音逸去的话尾结束在雷伊的胸前,蓝俯下头,用舌尖轻轻拂过被自己的手指夹攻而隆高的凸起。
「唔……」
「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由喉头发出的低低笑声,呵痒般地吹拂过他敏感的胸口。
身体竭力一缩,雷伊努力将蓝在他身上造成的炽热烈火逐出体外,并强迫自己集中心思。
「如何?」感觉身下的身躯一僵,蓝不由得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这个条件对你而言没什么损失吧?」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脑中挥不去这个疑问,但就算答应也如他所言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损失,雷伊於是微微颔首,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七章

手脚被紧紧铐著,雷伊终於如愿以偿地见到费莉丝。
说「见到」是有点奇怪,因为他仍是维持被捆锁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姿态,而前来「探望」他的费莉丝也称得上是被五花大绑。
唯一让他悄悄松一口气的是,在这之前他身上的爱欲痕迹已被清理乾净,总算能衣冠整齐地和妹妹见面。
「怎么样,你满意了吗?」在费莉丝被压著离开後,蓝斜站在敞开的门边,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依依不舍的眼神。
虽然这次的会面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看到妹妹安好的模样来得让他安心。
看样子蓝并没有虐待她,因为除了无奈和愧疚的神情外,他在费莉丝脸上并未发现遭受折磨的人应有的落魄。
「对不起,哥哥,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於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在短暂得过分的会面中,费莉丝除了确认他的安危,就只有这么一句发自内心的道歉。
这也难怪,因为如果不是为了她,雷伊压根儿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想起在自己接下这个任务之前,哥哥强硬的反对态度,更是让费莉丝深觉事情发展至此都是她的错。
然而雷伊丝毫不认为自己的遭遇能怪罪於任何人;若是他能力足够,或者耐心一点等待後方支援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入蓝设好的陷阱里,甚至在那之前,他就应该先救妹妹脱离险境才对。
「只要你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可以跟你担保费莉丝的安全。」蓝看了跟一言不发的雷伊,在只剩两人独处的房里这么说道。
「啊?」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雷伊,听到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的声音才惊讶地抬起头来。
被忽视的感觉让蓝不愉快地蹙起眉,他大步走到床边,扯著雷伊的黑发向後一拉,强迫他仰望著自己。
「我说话时就要看著我,不准你在这种时候想其他事!」强制的命令、霸道的语气,蓝眯著眼瞪视略带反抗的雷伊。
虽紧抿著嘴不发一语,然而雷伊强悍的眼神却忠实地表达出他抗拒的心情。
不然他希望他怎样?下跪磕头感谢他让他和费莉丝相见?
「你以为你能这么放肆任性?」雷伊虽以缄默代替回答,但他充满反抗的神情并没有逃过蓝的双眼。
存在被忽略、命令被漠视,蓝很讶异自己居然还能忍受他这种明目张胆的违逆行径,他不但破例留下费莉丝的性命,甚至还开恩让他们兄妹见面,他都已经做到这种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仁至义尽的地步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抓住他发丝的力道不自觉加强,头皮被拉扯的疼痛让雷伊反射性地皱起眉头。
他搞不懂眼前这名绝色貌美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说要他担任他的保镖的人是他,答应让他们兄妹俩会面的人也是他,以费莉丝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要借用他的才能的也是他,不管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下顺利进行,这样他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意,需要恼火到要牵怒他的地步?
「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想听到也没办法吧!被迫和蓝大眼瞪小眼的雷伊不悦地想著,只差没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工作从明天开始。」确定雷伊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而脑海里也只能想著自己时,蓝声调低沉地说道,「你虽然可以有行动自由,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有关工作的部分布雷德会跟你交代清楚。」
这算哪一国的行动自由?雷伊觉得自己担任保镖後的差别,大概就只有不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躺在床上而已吧。
「还有,也别想去救费莉丝。」在他为这种有等於没有的行动自由讪笑时,蓝冷不防将话题带入最敏感的部分,「任凭你搜遍整座宅子也绝对找不著她的,更不用说你不可能有去寻找她行踪的机会。」
这算什么?事前预防吗?
「当然。」蓝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想逾越保镖的职责也行,只是一旦你有轻举妄动的迹象,费莉丝的项上人头绝对会在同时不保,这点我可以跟你保证。还有,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答应让你定期和费莉丝见面。」
蓝这番警示和说明弄淆雷伊的思考。
如果要提防他可能随时会对他不利,为何又要他待在他身边当贴身护卫?
雷伊发觉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在想什么了,在警告他别想乱来的同时,却又给他这种今人心痒痒的大好机会。
这是成为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保镖的第五天,一直以来雷伊都别无选择,只能顺从地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偶尔,当他现在的直属上司,也就是警卫总管布雷德要他负责去找个资料或只是离开个几分钟而已,蓝都会不知为何地对他大发脾气;在无可奈何之下,他最後就单纯地只能待在蓝的身边,连安检会议都无法参加。
事情真的很莫名其妙。
走在蓝的身旁,雷伊尽量保持和他一尺之内的距离--原本以他的职责所在,应该要离蓝约半公尺的距离才是上策,但在蓝的要求下,他只有破坏原本既定的规则。
这么做自然是降低了原来要保护他的安全性,但在蓝霸道的坚持下,总负责的布雷德也没办法说什么。
到目前为止,他承认自己仍无法看透蓝如此要求的用意和企图,虽然他说过这是为了要借重他的能力与经验,但就雷伊看来,迪菲尔斯家的安全系统可说已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做这种在此派不上用场的技能。
如果说要他潜入另一个组织或团体做些地下工作的话,他相信以自己以往的经历的确是有所助益,但若说只是做个在一旁护卫他的贴身保镖之一,眼前这些人的专业就绰绰有余了。
严谨的护卫阵容忽地因他脚下一个踉跄乱了一秒钟,但他和一旁同伴的训练有素很快就弥补了这个缺陷。
「怎么了?」蓝看了他一眼,假惺惺地关怀。
「没事。」对於他的﹁明知故问﹂,雷伊面无表情地回道。
虽说美其名为贴身保镖,但那是指在两人独处或床铺上以外的时间;原本以为若是担任护卫这个工作,他就毋需再提供和蓝上床的「服务」,可是第一天晚上,事实就证明了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白天,他必须亦步亦趋地跟在蓝身边,随时提高警觉注意他的安全;而到了夜晚,他的职责虽然转移阵地,但仍和蓝如影随形,成为他泄欲的床件之一。
奇怪的是,虽说是「之一」,但截至目前为止,一直都只有他待在这个房间里。这里是否是蓝的房间他不晓得,但从所在的位置、特殊的格局和奢华的装潢看来,这个可能性是八九不离十。
他想不通蓝为什么还没玩腻侵犯他的游戏,但他知道他是为了想看他体力不支却又必须强打起精神工作的无奈和屈辱,才夜夜强迫他和他共枕同眠。
他不明白蓝的想法,但知道他为了「整」他,必定冷落了自己的情妇多时。
由费莉丝的口中得知,随时有数十个女人正热切等候他的「临幸」,若是这些女人都和他那天见到那位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金发尤物同等级,那他可真搞不懂,只为了得到一时的优越感而抱他的蓝脑中究竟在想什么?
堂堂一个大男人被迫屈服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已经教他羞得无地自容了,加上他的身体在蓝连日来的调教下,已经对那每天都会进犯自己身体的男性象徵毫无抵抗能力,耻辱更是比天高比海深。
唯一能勉强算是维持住尊严的,就只有每每在蓝试图挑起他的欲火时,他能持续上好一阵子的固执逞强。
这让他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妹妹的事情而已,其中还包括自己总是被他撕得粉碎的自尊。
不能杀他也不能自决,这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男人只要丢出费莉丝作为威胁,他就只能选择顺从一途。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重复著这今人深恶痛绝的行为雷伊却连求死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被允许。
一早醒来,雷伊讶异地发现蓝并没有如往常般睡在自己身边。
时间还算早,通常这个时候蓝都还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但雷伊则是已习惯在固定的时间苏醒,所以平时总是要等到蓝睡够了,他才能被允许挣脱他的怀抱,到房间附属的浴室里洗涤去一身可耻的爱欲痕迹。
无法反抗、不能反抗,雷伊只觉得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所剩无几的自尊也一点一点被剥夺到只余留碎屑。
所以他不由得就会盼望,像今天这样超乎寻常的情况,是否表示从现在开始,他可以自这个尊严尽丧的恶梦中解脱,能离开这间充满蓝气味的房间,或至少能独自一人舔舐骄傲被撕裂的伤口?
祈祷著蓝没睡在他身边的原因是因为对他感到厌烦,他请求上天让昨晚是他待在这个房间的最後一夜。
蹒跚地下了床,接连多日做爱和睡眠不足的疲惫及痛楚让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平常他总会武装起自己,就算累得快垮了也要抬头挺胸,怎么样都不愿在蓝的面前示弱,可是今天没了背後那两道彷佛会吃人的目光,失去强振精神的动力後,毫不掩饰的虚弱即表现在他凌乱而缓慢的步伐上。
布满双腿的汗水和爱欲痕迹早已乾涸,这已成每夜惯例的欢爱证明在在提醒他自己悲惨的处境。
「你怎么了?」
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沙哑声音从他身後传来,雷伊的身体顿时反射性地僵硬打直,缓缓地回过头看著站在门口的男人。
那是昨晚抱著他,在他耳边不断呢喃的男人。
「你身体不舒服吗?」蓝眼神专注地凝视著雷伊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小动作。
「我没事。」硬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他挺直背脊,不愿让这个总是撕毁自己自尊的男人逮著更多机会。
那句问话听在他耳里,只有明知故问的惺惺作态。
「我看你刚才走路摇摇晃晃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晓得是雷伊的回答没听进他耳里,还是他压根儿现不相信他逞强似的回答,蓝又再度发问。
雷伊没有再回答,他看进蓝闪著金属光芒的冰蓝色瞳眸,却找不到任何属於嘲弄之类的光芒。
然而他并不认为他的关怀会是发自内心,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整天只知道如何将他人的自尊踩在脚下,要他真诚地关注他人似乎是种奢望。
无言地转过头,他隆了下身上的衬衫,挺起脊背朝本来的目的地浴室走去,但不可思议的是,一向无法容忍他人漠视自己存在的蓝,此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发一语地目送雷伊逞强的背影进浴室。
几分钟过後,当雷伊从浴室里出来时,惊异地发现蓝还是维持著原来的动作,神情深不可测地看著他。
「真的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先休息到中午再说。」蓝在看到他衣著笔挺地走出浴室时,像是接续先前未完的对话似的开口,「如果这样还不行,再让凯丝琳看看,她有内科医师的执照。」
雷伊不晓得他口中的凯丝琳是何许人物,但令他困惑的是他的态度--直盯著自己的眼神里没有该有的嘲弄,有的只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深遂。
这表示他在关心他吗?
并不认为这种事可能发生的雷伊偏执地将蓝的建议做了扭曲的解释。
「我没事。」他走向动作始终如一的蓝,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逞强无济於事,你还是回去再睡一下好了,下午还有别的工作。」依旧是让雷伊难以理解的温柔,蓝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我说过我没事。」出口的是冷静得近乎无情的口吻。
身体的疲劳似乎快抵达极限,雷伊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力支撑住几乎摇摇欲坠的身躯。
谁晓得若是他承认自己的不适,并就此当真回床上睡个回笼觉的话,蓝会对他的「得寸进尺」给予什么样的处分?
他并不认为蓝会不晓得他真正的身体状况;在日以继夜的操劳又总是没有充分的休息之下,再怎样身强体健的人都会因不堪折腾而倒下。
他虽然从未在蓝面前表现出虚软羸弱的一面,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因此蓝应该是知道他的健康状态的,却仍夜夜不停加重他的身体负担,并采取袖手旁观的冷淡态度。
「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伸手扣住他的下颚,仔细地看过那张惟悴的脸庞後,蓝微微拧起眉,语气中有著今人难以置信的担忧。
「我没事。」雷伊甩开他的手想要夺门而出,但人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被抓住臂膀,拖回色调明亮的房里。
「叫你去休息就去休息,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眉宇间的折痕歛得更深,他将雷伊往床上一带後,旋即转身离开。
被留在宽大柔软床铺上的雷伊就著半倚在床头的姿势怔忡了好半晌,还是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吵醒你了。」
雷伊条地睁开双眼,微带茫然地盯视对自己微笑的女孩。
她是固定每天都会来清理被两人使用得凌乱不堪的床铺的女佣,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而已,却沉稳得似乎没什么事能让她诧异;就连在发现主人带了个男人上床,还要她负责整理这一团凌乱时,她的表情也从未改变过。
不知是否以可说是一种敬业的表现,总之她对待雷伊的态度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安妮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雷伊抓了抓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刚过中午。你要用餐还是再睡一会儿?」
「不了,我想我得开始工作才是。」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迪菲尔斯先生说过要让你再多睡一会儿,所以我想他的意思是你不用急著上工。」她转述主人的吩咐,离开床边将合上的窗帘拉开。
强烈的阳光照得雷伊的眼前霎时一片模糊,但更让他想昏头的是蓝今天的表现。
托他强硬逼迫他继续休息的福,他的确睡了场足以将过去几个星期的疲累睡掉的好觉,可是他想被头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我还是去工作好了。蓝现在在哪里?」
「迪菲尔斯先生吩咐过要你今天只要好好休息,暂时先不用回工作岗位。」
「啊?」愣了下,雷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说过如果你醒来了,就要你先吃饭,然後准备下午的事。」不管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安妮特自顾自的说。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下午的事吗?」
雷伊摇了摇头,但真正让他困惑的是蓝的态度。
「对了,你在做什么?」
不解地看著安妮特忙碌的双手,他现在才注意到她是在将一些衣物分类,并分别放入不同的皮箱内。
「迪菲尔斯先生下午要出发到欧洲去,我正在整理一些需要的衣服。」
「这样啊。」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雷伊心想反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除了一般的衣物之外,你还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吗?」
「你是在问我?」愣了一秒,雷伊不确定地反问。
「是的。」
「我也得去?」
「是的。」
「为什么?」
「修马赫先生不是迪菲尔斯先生的贴身保镖吗?所以迪菲尔斯先生到哪里,你不是就得跟著到哪里?」
听著安妮特理所当然的解释,雷伊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不用了,你认为该带什么就带什么好了。」他再度爬了爬自己一头睡翘了的发丝,重重叹了口气说。
「好的。那你现在要用午餐还是继续休息?」

第八章

雷伊觉得接踵而来的事情真是把自己搞得头昏脑胀。
他现在正坐在迪菲尔斯的私人喷射机上。照理说,他应该要和那些执勤的安全人员一起工作,或至少坐在後段工作人员的位置,但他一上飞机,蓝就将他带到现在这个座位,强迫他坐在自己身旁的位子。
「你坐好就行了。」蓝也在他旁边的座椅上落座,在系上安全带後,悠哉地向後一靠,闭目养神。
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蓝这趟欧洲之行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或者说,目的地这种小事现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因为更困扰他的是蓝今天一整天异乎寻常的举动。
绞尽脑汁他也想不透他有什么企图,从他身上他应该再也图不到其他东西了呀!但蓝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再继续头痛也只是给自己带来无谓的烦恼,既然怎么也想不通,那就等蓝向他开口解释的那一刻吧。
打定主意後,他将视线投向这架惊人的飞机。
和一般私人飞机不同,这架马力十足的喷射机简直就和美国总统专机「空军一号」一模一样,不管是机外的造型还是机内的装潢,都不输他看过的最豪华机种,而这飞机既然属於迪菲尔斯,就算配有强大的武力也不为过。
蓦地感受到一股扎人的瞪视,他回过头发觉视线来源是一名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年轻女孩。
灿烂如火的绯红秀发,苍翠如上等碧玉的绿色眸子,衬托出白里透红的凝脂肌肤,这是一张很难说出是哪一国人,却绝丽得教人为之屏息的美丽脸蛋,配上姣好而惹火的身材,连走遍世界各国,相信已看尽全天下美女的雷伊,在对上这张美得让人心荡神驰的脸庞时,都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
有一秒钟,他还以为眼前的绝色佳人不是人类。
然而,不管对方再怎么美得勾人魂魄,当她以一种恨不得置你於死地的眼神狠狠对著你瞪眼时,再灼热的心动也会在瞬间被轻易浇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雷伊不得其解的困惑中。飞机缓缓地升空。
「蓝,你别睡了嘛!」
「对呀,起来啦。」
「你好久没陪我们了,难得度假就专心一点嘛!」
几个也是美得让人不由得心猿意马的美女,连同坐在雷伊对面的那名红发美人围到蓝座位旁,撒娇似的声音此起彼落。
这些女孩大概就是他现在宠爱的情妇吧!
雷伊尽量向旁边靠,腾出空位让没地方可站的女孩有接近蓝的机会。
由她们的话中,他听出这次欧旅的目的好像只是度假;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为了推销毒品或这类的工作哩!不过连度个假都要一堆安全人员随行,看来蓝果然如他所想,不是什么好东西。
「蓝,这次到希腊去的时候让我来服侍你好吗?」红发女孩挤到雷伊和蓝的座位中间,对蓝绽开美得令人眩目的笑容。
感觉她正推挤著自己,雷伊下意识地又往反方向移动。
想想自己会被瞪似乎是活该,谁教蓝身旁唯一的空位竟是被他这个保镖坐去了?这也难怪想要这张特等席的女孩会对他投以怨怼的目光。
再怎么往角落移都还是占据了绝大部分「抢手」的空间,反正飞机也已经上了平流层,算是飞稳了,雷伊索性起身决定将这个热门得不得了的位子还给那些对这个好座位虎视耽耽的女孩。
可是他才站起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後扯。
「你要去哪里?」从身後拉住雷伊的手腕,蓝的语气带著疑惑。
这个精明的男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群女孩为了讨他欢心而暗地竞争的情况吧?
虽说这些女孩在外表上是给他带来很大的享受,但雷伊对可能被不小心卷进这种明争暗斗的危险可是敬谢不敏。
「工作。」简单而明了的回答。
雷伊才离开座位没十公分的距离,已经有女孩眼明手快地先下手为强了。
「我说过你今天不用工作的。」蓝仍是紧紧地缠住他,转头对抢了他位子的金发女孩皱眉道:「你做什么?回你的座位坐好去。」
「耶?蓝,可是……」
「你们也一样。」他回过头,对著震惊的女孩们冷淡地说道:「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为什么嘛?蓝。」
「对呀,你最近好冷漠喔!」
「我想安静一下都不行吗?」
如同冰刀般锐利的蓝眸和声调,令那位被斜眼瞪视的金发女孩全身一凛,带著含怨的眼神微微垂首,不甘不愿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
「坐下。」
蓝的手腕用力一带,雷伊几乎是被半拉半摔地生回座椅上。
「你干嘛!」
「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样的话你要我说多少次?」
手腕仍旧被紧紧握住,蓝不过是一个轻松的动作就简单地制伏了他,这种无力感让雷伊再度感到自负丧尽的窝囊,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发誓他听到坐在他後面的女孩吃吃窃笑的声音。
想要不著痕迹挣开箝制他的大手,但就像感觉到他的意图,紧握住他的力道瞬间加强。
「我说的话你敢不从?」
雷伊登时抬起头来,瞪著以冷峻的口吻对自己低吼的蓝。
不能反抗!将这句话在心底对自己重复几次後,雷伊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企图挣扎的动作,随後便感到握住自己的力量也放松下来。
「蓝。」在先前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女孩都乖乖地服从命令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只除了坐在雷伊对面那位红发美女仍不死心地靠著座椅的扶手,「我知道之前你很忙,可是现在是度假啊,不要那么不解风情嘛。」她抱住他的头,沿著他的颈子缓缓地吻著。
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违抗蓝的命令,看来她应该是目前最得宠的情妇。
趁蓝一时分神的空档抽回手,雷伊转头看向窗外晴朗的景色。漫不经心并事不关己地想著。
「呐,蓝,今天就让我服侍你吧!我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喔?你打算怎么让我满意?」蓝原本箝制雷伊的手环上她的背,「罗沙琳德。」
「这样……」她勾起一抹娇媚的艳笑,挑逗似的更加凑近他,并抓住他另一只手潜入自己低领的胸口,「如何?」
「还有呢?」蓝的声音中多了丝甜腻。
索性从座椅的扶手上滑下,顺势坐到他的大腿上,她像是得到褒赏似的更加卖力地挑逗他,除了拼命舔吮他耳下敏感的地带外,还不时扭动臀部刺激著他的男性。
「就这样而已?」蓝由喉头逸出一声轻笑。
「还没结束呢。」彷佛要实现自己的承诺,罗莎琳德仰起头来找到他的嘴,将自己细致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带著芬芳香甜的舌尖淘气地探入他温热的口中,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煽起他的欲火。
在被莫名其妙地冷落了好一段时间後,她知道自己非得更加努力才能夺回蓝的宠爱。
强烈的男性气味夹带著蓝特有的魅力气息笼罩住她,她抱住他的头,闭上绿眸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灼热的热吻中,穠纤合度的娇躯整个贴住他,两具相拥的躯体间几乎找不到任何空隙。
炽热的烈吻、燃烧的体温,让罗莎琳德出神地不住嘤咛,她使劲地蠕动身子,下意识想将自己的曲线嵌入蓝的身体;不能自己地轻轻打颤,她细细地品尝并沉醉在这好久没尝到的浓郁情欲中。
感觉到蓝体内涌现强烈的欲望,她得意地想再更进一步时,从旁边传来的短促惊喘声让她反射性地睁开双眼。
那是一幕会让她自信尽失,并气得发昏的情景--
蓝原本抱住她的右手现在正挑弄著那个名叫雷伊的男人;修长而灵巧的手指潜入不知何时被敞开的长裤拉链之中,底裤的颜色在蠕动的指缝间若隐若现。
早想起身然後一走了之,但那盘踞在他下半身的大手却有效地抑制住雷伊的蠢动,不管他怎么试著往反方向逃逸,那灵活的手指都能如影随形地跟上来。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一边热络地回应那名红发美女的挑逗,一边还恶劣地玩弄他是什么意思?
当那同时会引起自己恶心与欲望两极反应的大手覆上他的要害时,他一度还以为是恶梦而怀疑自己会不会顿时被吓醒,然而在他惊愕地转头并对上蓝那双微带欲焰的蓝眸时,他了解那邪佞戏狎的眼神是针对自己来的。
他一直试著想要躲,但那努力挑起自己感觉的手也毫不放松地黏了土来,在逃也逃不开的状况下地想乾脆起身离开算了,人却在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前就被用力压了回去,最後那只张狂放浪的大手居然还胆大妄为地拉开他的裤链,就著美女温香满怀的姿势大剌剌地爱抚他的灼热。
眼角余光瞥见蓝怀中的红发女孩正以震惊不已的神情瞪著自己,雷伊登时羞耻得满脸通红。
「放手,蓝!」他尽可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手死命抓住椅子的皮制扶手,他咬紧牙关想压抑下开始在体内翻腾的欲望。
罗莎琳德终於发现,蓝和自己交缠的身体和唇舌根本心不在焉,他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身旁那个气得无处可逃的男人身上。
「蓝!」她离开他的唇,吐气如兰地对他抱怨似的喃语:「你不专心!」
她这么做自然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到她身上,然而她却失望地发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冰蓝色的眸子蕴涵著情欲,笔直地投向与之双目相对的黑檀色眼瞳。
罗莎琳德瞬间了解到,煽动蓝情欲的人不是坐在他怀里的自己,而是一旁那个恨不得能逃到天边隐去身影的男人。
她早该注意到的!蓝虽然热切地回应她的勾惑,但心思却完全不向著她。
「你好差劲!蓝!」罗莎琳德深觉自尊心受辱,她一扭身从他的怀抱跳离,期待他能安抚似的拉回自己的盼望也在蓝毫无表示的反应下落空。
她气得全身发抖,但无计可施,只有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别开玩笑了,蓝!」原以为蓝在他身上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还想说事情能在红发女孩闹脾气时落幕,但怎知在她气呼呼地离去後,蓝的大手却更往自己的裤档深处钻去,雷伊这才猛然发现事态不妙。
蓝看来似乎想假戏真做的样子,但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耶!更别说对面还坐著对他们怒目相向的女人了。
「怎么,你还没感觉吗?」不知是否刻意扭曲他话中的意思,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神,只是专心挑动他的感官。
咬了咬牙,雷伊就是没办法像他这样旁若无人。
「你别太过分!」他抓住他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玩弄的手,却无法否认他的勾挑确实已引发自己的欲望。
「我可不认为你有反抗的筹码。」淡淡地说著,蓝发现这句话起作用的速度真是迅速得惊人。
蓝说完这话的瞬间提醒了雷伊的处境。
没错,所以他并没有可以任性的空间,不是吗?
认命地垂下双手,雷伊咬咬牙,回避视线不愿去看蓝脸上那抹胜利的笑容。
猝不及防地,在雷伊还一头雾水之际,蓝一声不吭地拉起他,往机舱後方独立密闭的房间快步走去。
眨也不眨的绿色美眸燃起两簇熊熊妒火,罗莎琳德恨恨地咬著涂著紫红色亮油的指甲,瞪视两人消失的方向。
那是她一直期待蓝会对她做的事,然而此刻那个跟在蓝身後的人并不是她。
夜幕低垂之际,飞机终於降落在海边一个私人机场上,一行人依序陆陆续续下机。
唯一身为安全人员之一,却没跟著同伴一起行动的人,自然就是被迫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得离开蓝视线的雷伊.修马赫了。
寸步不离地随行在蓝身边,雷伊是一丁点的自由都不被允许。
迈著略显迟缓的步伐,他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想要坐下来休息的冲动。
在飞机著陆之前,他一直都和蓝关在机上的套房里,两人单独相处时所做的事,自是不用他多说。
拜此所赐,他的腰部和双腿酸软得连站直都有困难,可是凭著一股绝不在蓝面前示弱的骨气,他总算能勉强自己挺直背脊并抬头挺胸。
虽然一开始说要藉重他的才干出任保镖一职的人是蓝,可是近来他发现自己扮演的角色与其说是贴身保镖,倒不如说是宣泄情欲的床伴要来得更贴切。
他身上的确装备著保镖该有的设备与武器,但却完全毋需负起巡逻之类的必备工作;他被要求只要随时随地都跟在蓝的身边就行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份怎么看,都不像是保镖一职该做的工作。
讽刺的是,唯一称得上像工作的,反而只有在床上的时候。
对於蓝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自己,雷伊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怎么,你这样就不行了吗?」
近得像是贴在耳边的低语,令雷伊蓦地吃了一惊,讶异地转过头看著对自己笑得十分猖狂的男人。
「你的体力不是应该很好吗?」蓝低低地笑了,一面走著,一面用只有雷伊听得到的声量说道。
死命地掩饰却还是被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知道了,雷伊觉得自己听到所剩无几的自尊又碎裂的声音。
「今天早上让你多睡那几个小时还不够吗?」蓝彷佛在享受雷伊的羞耻,继续著这会让他脸红愤恨的话题,「不过是几次的宣泄会要去你这么多精力?要是你的体力当真这么不济,今晚要陪我做通宵可能很困难了。」
还以为他今早让他睡个回笼觉是出自好意,雷伊现在才明白,他不过是在制造另一个嘲弄他的理由而已!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蓝说了那些话,但他当天晚上却只是静静地睡在他的身边,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要求他满足自己的欲望。

第九章

就像雷伊在飞机上听到的对话,这趟旅行的确是纯粹为了舒缓身心的度假。
就在一行人停留的木造别墅前方,是一个属於私人的白色沙滩,安然、恬静的气氛确实很适合作为度假盛地,爱琴海的碧海青天有著消除紧张烦恼的作用;除去一旁来回巡逻和站岗,并荷枪实弹的安全人员外,这里和一般人休闲时会去的海滩并无二致。
「怎么,你也换上泳衣啊。」蓝站在房门边,身上除了一件将他的好身材完全展现的紧身冰裤之外。就只有随意披挂在肩头上的大浴巾了。此刻,他笑看著对放在床上的泳裤猛瞪眼的雷伊。
「我要工作。」他仍犹豫不决的回答。
「你的工作就是遵从我的命令,你只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了。」
「可是……」
要是平时,雷伊这种半带反抗的态度早引起蓝的不悦了,可是今天他却丝毫没有动怒,还笑盈盈地轻声催促他。
之所以没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雷伊今天这种态度的理由何在。
身上布满自己在激情中留下的吻痕和咬痕,也难怪他对游泳一事裹足不前,只能勉强遮掩下半身的泳裤穿在身上,那些爱欲刻烙的痕迹就显得太过醒目了。
觉得他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换上泳裤实在很有趣,而那因不好意思而微微泛红的模样更让蓝觉得他很可爱。
「就算你不想游泳,但只做太阳浴也得换衣服啊。」
「唔……」
「你就死心换上吧,我可没这么多时间等你拖拖拉拉的。」
忿忿地看了笑得愉快的蓝一眼,雷伊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只有认命一途可选。
带点赌气的意味地址著身上的衣物,雷伊心想:既然造成他身上「满目疮痍」的人都不在乎让他人观赏自己的「杰作」了,那毫无反抗余地,只能默默承受这身後果的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才对。
几分钟後,他身上也只剩下一条泳裤和毛巾,跟在蓝身後来到这片广大而美丽的沙滩。
六月底的太阳挺强悍的,尤其是在这缺乏阴影遮蔽的地方,更是让人彻底体会到阳光的炙盛。
「坐下来吧。」蓝优雅地平躺在宽敞的藤制躺椅上,指著位於旁边的另一张躺椅对雷伊说道。
「啊?」愣了下,雷伊反射性地提出疑问。
「我叫你坐下呀。」眉头轻轻蹙起,看来他很不高兴自己的命令被违抗。
感受到身旁射来数道针芒般锐利的嫉妒目光,雷伊晓得飞机上的事又要在这里重演一次了。
蓝身边的特等席本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在这种由蓝自行指定的状况下,那些想抢滩的女孩们只能恨恨地望天兴叹。
不过,虽然被迫换上泳衣,枪械也暂且缴下,雷伊仍没忘记自己该做的工作。
他既然是保镖,就多少该尽尽保镖应尽的职责,以免蓝不高兴时又拿费莉丝的性命开刀。
没有武器倒也不构成大碍,只要专心一致地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他一样有信心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就像找他麻烦似的,蓝再度开口道:
「叫你坐下就坐下,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违抗我的命令?」
听著他的话,雷伊很想告诉他,站著比较能提高警觉,但既然他不容反抗地这么坚持,他似乎也没其他选择。
无奈地,雷伊点点头,服从地在他身旁那张看起来就像是刻意为了他而空著的躺椅上坐下。
就算想要装作充耳不闻,但那些细细碎碎的耳语仍会间或在浪涛声中传到雷伊的耳里。看来有不少人对他身上的吻痕颇有兴趣,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个女孩大大方方地盯著他看。
总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那些涵义颇深的眼神多得让他开始不自在起来。
扎在皮肤上的目光锐利得让人厌恶,雷伊发现那些毫不客气对他进行注目礼的男性都是一脸嘲弄与轻蔑,而女性则多半是敌意与好奇。
让情况更加恶化的,是蓝令人费解的举动。
既然他是来度假的,理应和他那群开始有闺怨的情妇好好相处并联络一下感情才对;可他偏不理睬那些已寂寞多时的女人,就是要招惹想乘机清静清静且尽量往旁边闪去的雷伊。
看见他不自在的样子,他会感到很偷快吗?
雷伊怀疑,不,是肯定蓝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他大可以好好享受被这群会让男人直流口水的美女的围绕及服侍,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黏在雷伊身边,惹得原本没注意到雷伊身上那些引人注目的红点的人,也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猛瞧。
就在他对这些恶意,或至少不带善意的眼神感到反感时,蓝突来的要求暂时将他从不愉快的感觉中解救出来。
「我把太阳眼镜忘在房间的柜子上了,你去帮我拿过来。」
当蓝这么说时,旁边本来有几个女孩自告奋勇,但他却坚持要正绷著脸替他上防晒油的雷伊去拿。
偷偷松了口气,雷伊迫不及待地丢下手中的防晒油就往身後的别墅走去。
一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闪入他的脑海--
蓝是注意到他被那些无礼目光打量的不快,才给他这个机会好放松一下的吗?这么狐疑著时,蓝下一句话就让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动作快一点。」对著他离开没几步的背影,蓝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防晒油才帮我擦到一半而已,可不要乘机摸东摸西的偷懒。」
听到这话,雷伊的结论是,他这么做不过是单纯地想要指使他做东做西而已吧。
虽然从别墅看到海滩,或由海滩这个方向看回别墅都很近的样子,但事实上这两者间还是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雷伊将名牌太阳眼镜夹在拇指与中指间,有种想将它捏碎的冲动。
他刻意慢条斯理地走著,无视蓝要他动作快一点的命令;不藉这种机会反抗一下喘口气的话,他可能就要闷出病来了。
走出别墅的大门,他慢吞吞地走在有不少树荫的庭园里,还不时故意停下脚步,看看天空兼拖延时间。
感觉身後有人,他微微吃了一惊地转过身子。
本以为是蓝来责备他的拖拖拉拉,但映入眼帘的竟是在飞机上不断对他投以白眼的红发美女。
「呃……罗莎琳德小姐?」大半是蓝派来监视他的吧!
「把蓝还给我!」
出乎雷伊意料的,罗莎琳德板著一张脸,劈头就是这气焰高张的一句话。
「啊?」张口结舌地顿了好一会儿,雷伊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说,把蓝还给我!」她又重申了一次。
可惜雷伊还是有听没有懂。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蓝还给她?还?
「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怎么想都只有这个可能性,雷伊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地说道。
「你不要扯开话题!」严肃的神情在这张美得让人心神荡漾的脸蛋上格外有魄力,可惜就是弄错对象。
「小姐,你弄错争风吃醋的对象了,蓝又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的,你要我怎么还给你呀?」乾笑了声,雷伊搔搔被海风吹乱的黑发,突然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执上都比回蓝身边要好。
「是你没错!都是因为你,蓝才会对我这么冷淡。」
罗莎琳德一口咬定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笑得有些无奈的男人的关系。因为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前,她是最得蓝宠爱的女人呀!可是,自从蓝捉到他口中那个念念不忘、恨之入骨的黑暗之眼後,她就感觉到他的心思慢慢离她远去,而现在,则是连看她一眼都嫌懒。
「就算蓝疏远你,也绝对与我无关;你要算帐的话,也该找他现在最宠爱的女人才对。」
「蓝现在最宠爱的人就是你!」
有理说不清的无奈让雷伊直想叹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再简单不过的基本道理都讲清楚、说明白啦,为什么眼前这位看起来聪明伶俐的美人会这么冥顽不灵呢?不过这也说明为何她总是以怨怒的眼神狠狠射杀他的原因,原来是为了这个离谱的误会呀。
被个绝对有资格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以这种可笑的理由敌视,雷伊简直不晓得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首先,就如你所看到的,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事实胜於雄辩,他只要好好把事情说明,应该就能解开她的误会,「你的蓝不可能会对一个跟他同样性别的男人动心吧?」
到底是谁搞不清楚状况?
这个男人明明享受了蓝的关照与爱护,却在那里装聋作哑,还想对她的愤怒敷衍了事?
「那你身上那些……痕迹又要怎么解释?」这可是不容辩白的证明吧!
尤其他又这样恬不知耻地将蓝迷恋他的痕迹暴露在外,分明就是在向她下挑战书。
蓝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迷上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究竟对蓝下了什么迷药,居然让蓝这般无视於她的存在?
「你说的……」手指著满布身体的吻痕,雷伊挑挑眉确认她所指为此。讨论这个话题丢脸的是自己,但让他人对自己抱著这种无谓的怨恨也不是办法,看来还是只有在她理解前好好将话说清楚,「是这个?」
「对!」她指证历历地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竟然让蓝这么迷恋你?」
迷恋?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要用这个字眼。
就算罗莎琳德不晓得他会在此的真正原因,但蓝也不像有迷恋著他的模样吧?这个女人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过丰富了。
「你真的搞错了,我--」
「我没错!你不要一直东拉西扯,明明就是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勾引蓝,还在那里装疯卖傻!」
「弄错对象发脾气倒头来後悔的会是你自己,与其在这里误会我和蓝之间的关系,倒不如赶紧去找你真正的情敌比较重要。」
「你说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雷伊重重地叹了口气,「我都说你误解了。」
「误解也不能解释蓝对你的爱恋,和你身上……可耻的吻痕!」
他承认罗沙琳德的口才不错,但将聪明才智用在妄想上太可惜了。
「我只是蓝的保镖,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你当我是傻瓜吗?」
「这只不过是他折磨我的另一种方式而已,并不代表什么。」跟个对自己成见已根深蒂固的人说道理是没用的,雷伊抓了抓後颈,准备走人。
「等一下!」在罗莎琳德看来,他是心虚得想逃跑,「你别想就这样算了!」
「我都说你弄错人了。」雷伊不想再跟她纠缠不清,但才转过身子,却惊愕地发现她为了不让他离开,竟然从身後抱住他,「喂!」还真是个性格强烈的女孩。
蓝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不管是费莉丝还是这个女孩都对他死心塌地?
「你别想逃!」
「你--」他苦笑地回过头想将她拉开,但浅浅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在对上那道冷冷的目光时冻在唇边。
感觉到他的异常,罗莎琳德也下意识地看向他直愣愣盯住的方向。
「蓝……」
「你们在干嘛?」深不可测的眼神梭巡在两人之间,蓝冷冷地问道。
罗莎琳德迅速端详他的表情,判断他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可以据实以告,但她知道蓝无法忍受这种无聊的争风吃醋,加上他现在迷恋这个叫雷伊的男人迷得厉害,一定会更加讨厌她找他麻烦。
灵机一动,她注意到从蓝的方向瞧不到她抱住雷伊的姿势,却刚好看得到雷伊为了拉开她而抓住她肩头的手。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利用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蓝,救我!」她这么说著,边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做出推拒雷伊的动作。
啊?
雷伊呆呆地怔忡著,不懂她这句话的用意为何?
罗莎琳德粹不及防地挣脱雷伊的拥抱,至少在视觉上看起来是这样子的,然後一脸无辜又可怜兮兮地跑到蓝身边寻求庇护。
她知道蓝不会轻易原谅他人的背叛,所以就算他再怎么宠爱眼前这个男人,也一定无法谅解他竟胆大妄为地调戏她吧。
「我都说不要了,可是他……」她一副真有这么回事地哭诉道。
雷伊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综合她的误解和眼前的景象,他也大致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蓝缓缓地打量著几乎要滴出泪水的罗莎琳德,和一脸面无表情的雷伊。
「你有这么想要吗?」他突然轻笑出声,然後举步走向雷伊。
罗莎琳德一头雾水地看著他离开她面前,不懂应该愤怒的他为什么会笑。
对此也同样百思不解的雷伊微微抬起头来,清澄的目光直视在他眼前站定、比他略微高大的男人。
「怎么,你不为自己辩白?」蓝挑起眉,声调里竟有著打趣。
雷伊仍旧保持一派沉默。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情妇,而另一个不过是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他会相信哪一边的说词是毋庸置疑。怎么也不认为蓝会采信自己的辩解,雷伊索性保持缄默,反正他说什么都只是白费唇舌而已。
「蓝,你要帮我讨回公道。」在他身後,罗莎琳德仍不死心地想陷害雷伊。
「罗沙琳德。」他淡淡她笑了:
「蓝?」
「你认为……」他的手骤然往雷伊的下身摸去,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轻抚著他毫无反应的男性象徵,而这个唐突的举动不用说,自是震惊了在场的两人。
罗莎琳德瞠目结舌地瞪著蓝这全无脉络可循的动作,而雷伊则是在惊吓过後,下意识地抓住他紧贴在自己下腹的大手,想阻止他再更进一步。
「他这样子会是在对你毛手毛脚之後的证明吗?」蓝兴味盎然地笑出声。
「可是,蓝……」
「不然你自己来确认看看,如何?」
「蓝!」
「放手!蓝!」雷伊羞得简直快昏倒了。
他实在不懂,蓝当真觉得这样羞辱他是很有趣的事?
「想说谎也要看情况,罗莎琳德,不要随便扯这种简简单单就会被戳破的谎言。」让雷伊愤恨的手终於收了回去,蓝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罗莎琳德,「我记得你可不是这么愚蠢的女孩,嗯?」
「蓝……」他眼里的冷漠让她恐慌,害怕从今而後他真的会将她打入冷宫。
「你可以走了。」他冷冷地下令。
「蓝,我……」
「叫你离开没听到吗?」细而长的柳眉往上一扬,俊美之中隐含的邪气让人浑身一颤。
担心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不是离开蓝眼前这么简单的处分可以解决的,罗莎琳德悻悻然扭头离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两人眼前。
看著她离开,雷伊悄悄地松了口气。
私下被蓝玩弄固然让人气得眼红,但当著他人面前被调侃更是令他深恶痛绝的耻恨。
以为蓝会随罗沙琳德身後回沙滩,毕竟他的太阳浴才做到一半而已,然而他下一个几乎将雷伊的心脏吓停的举动证明他猜错了。
一向不安分的大手又在雷伊闪神时猛然覆住他的要害,灵活的手指开始朝他最敏感的部位轻轻搓揉。
「蓝!」雷伊吓得直想逃跑。
但蓝凭恃著体格上的优势,轻易就将他压制在林荫扶疏的树干上。
「只穿这样还真方便啊。」他附在他耳边低语,一手已明目张胆地穿越裤头潜入他的泳裤内。
「你、你在想什么呀!」雷伊全身一悚,但却无法否认自己的欲火在他的轻抚下逐渐升高。
「昨晚我应该已经让你休息够了吧?所以……」双唇吸住自己先前在他锁骨上留下的瘀痕,蓝贪婪地吮吻著雷伊弹性十足的肌肤,「今天你得好好陪我。」
「在……在这里?啊--」想要提醒蓝,他们是在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庭园里,但当他的手指和唇舌积极地进攻时,雷伊只感到自己的知觉陷入一片茫然。
「那又何妨?」将他一只大腿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蓝把身躯向前一顶,将自己炙热的皮肤贴在他同样高温的身体上。
滑到双壑问的指尖向内轻轻一刺,却调皮地不进入开始发热的紧窒,只是在边缘细细磨蹭著。
「唔……」得不到想要的满足,雷伊下意识扭动著身体。
「想要吗?」哽哑地轻笑著,蓝恶质地问。
又湿又热的气息拂过耳边,雷伊的脸庞倏地一红,意图反驳的嘴虽然张大了,却在蓝熟络的爱抚下化为轻喘。
「嗯……啊……」
控制不住的呻吟不断自雷伊口中逸出,就像是要回应他的热情似的,蓝抚摸他的动作更加激情。
「唔……」
喘息也在近得可以感到彼此湿润的距离间狂乱地骚动著,轻佻玩弄雷伊的手指彷佛再也忍无可忍似的,急切地往幽谷一戳,排除万难深深刺进了那狭窄且极力拒绝外来侵略的紧窒。
「唔!」雷伊反射性的惊喘,自然地扬高颈椎,却不经意将自己的喉头直接送入蓝贪得无厌的口中。
「你真棒,雷伊……」
嘴边热切地啃吻著那凸起的喉结,蓝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已已蓄势待发的火热,顶在雷伊被自己手指撑开的入口。像是要让他习惯似的。只是将几乎溢出热情的前端温柔地搓磨狭谷附近,以和缓进入时可能会带来的紧绷。
这出乎意料的温柔举动让雷伊困惑地睁开迷蒙的双眼,但在他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前,蓝已将自己忍耐不住的硕大一鼓作气冲进他体内,就著这个有些不自然、却不知为何比平时更有感觉的姿势,狠狠在他紧小的体内抽撤著。
「雷伊……」伴在耳边的低缓喃语,像是叹息又彷如呼唤,那一句句低哑的轻喊如电流一般,随著蓝在他体内冲撞的律动传遍全身……

第十章

藉著从窗棂射入的晕黄月光,蓝才看清楚睡在身旁的人睫毛下的黑眼圈。
经过一整个下午激烈的情事,他很讶异自己竟没有得到满足,想要埋在他体内的冲动促使他一再地强迫他陪伴他,直到发现与自己契合的身子已失去反应的能力後,他才晓得他已经累得失去意识。
然而奇怪的是,就算他体内的欲望还没得到百分之百约满足,而雷伊也已经疲倦得无法再配合他,他也不想找其他人宣泄血液里高张的欲念。
他想要的是他身边这个睡得像个天真孩子的伟岸男人,但他,没有将他唤醒以便满足自己情欲的打算。
看著他因疲惫不堪而浮现的黑眼圈,他心中不知怎地就有种不忍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伸手轻抚雷伊沉醉的睡脸。
那毫无防备的表情和散乱在额头上的浏海,让他看起来较平时稚气许多,而这种除去戒心的纯真模样,更是让蓝心底升起一股近乎怜惜的感情。
他换过一个又一个的情妇,但在这么多个走过他生命的女人里,却没有一个能激起他现在心里的感受。
不大晓得这种不舍的感觉究竟该如何解释,但他却知道自己最近净是做些异於平常的行为。
比如说,昨天早晨他无意中看到雷伊踉跄的身影,才突然了解到他平时在自己眼前只是在逞强而已时,心脏竟轻轻地揪了下,想也不想地就要他再度回床上补足睡眠。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日夜不断的操劳绝对早已将雷伊的体力搾乾,他不过是不愿认输,才会一直在他面前强打起精神。
体认到雷伊倔强的固执,他知道他是那种死到临头都不会主动求救的人。
雷伊的体能已在他的欠缺注意和雷伊自身的顽固逞能下达到极限,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昨天没有恰巧看到他虚弱的模样,他是不是会一直死撑到神经断裂为止都不肯示弱?而事情假使当真朝著恶化的方向走去……他忽然间感到一阵寒冷,因为他了解雷伊是即使断了气都不会跟他求援的人。
幸亏事态在走到那个地步之前有了转机。
既然雷伊打死都不愿在他面前坦白,那就由他来替他注意他的身体状况吧。
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关心自己以外的人,但蓝并没有时间去多想这个问题,在这静谧的气氛中,他很快也在雷伊身边沉沉睡去……
此刻,雷伊正跟著蓝,还有他那几个美得实在太过引人注目的情妇走在专卖名牌精品的商店街上,做著俗称的血拼购物。
不,严格来说,这里所有的男人,甚至包括蓝都是来作陪的,因为真正对购物有兴趣的,只有兴奋不已地围绕在他们身边,笑得眉飞色舞的女孩们。
「蓝,我可以买上次在米兰服装秀上看中的那套礼服吗?」罗莎琳德彷佛忘了前两天的不愉快,兴高采烈地转头问道。
「随你高兴。」蓝则面无表情地颔首。对他而言,带这些情妇出来逛街购物,不过是种尽尽义务的责任感罢了;他一直搞不懂,只是四处走来走去,并买下一堆不一定会派上用场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带些刺人的阳光扎在身上,他撩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银灰色长发,扣人心弦的冰蓝色胖子迎向前方;那优雅得彷佛神只般的举止总是让路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出神地望著这个丝毫不像人类的美男子。
「我会在街头那间咖啡馆等,等你们买够了或逛满足了再来找我。」不想陪这群无趣的女人浪费时间和体力,蓝叫住跑在前头的罗莎琳德说道。
事实上,他是注意到走在他身旁的雷伊虽拼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颈项後方仍因身体的不适而频频冒出冷汗。
逞强简直就像他的个性,这让蓝不得不多花些心思注意。
「耶?蓝,你不陪我们吗?」一名棕发女孩傻傻地发问。
「你们又不是孩子了,难道连逛个街都非要我陪在身旁不可?」
「可是……」从前蓝都会陪著她们的呀!
因为反正也算是一种闲情逸致,所以虽然他对晃来晃去这种活动没啥兴趣,但还是都会陪著这群在肉欲上让他得到满足的女孩。
「算了,我们自己去也可以啊。」罗莎琳德阻止了她不知死活的多话,冷冷瞥了并没有看这里的雷伊一眼,献媚地对已经皱起眉头的蓝说道。
聪慧如她,已猜到蓝这回不愿陪伴她们的原因。
是那个男人的关系吧!无意间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她立刻明白事情的原委;若是不想被蓝厌恶,现在只有先顺从他的意思了。
於是,她们破天荒在没有蓝的陪伴下,度过一个漫长的午后逛街。
和女孩们分道扬镳後,蓝迫不及待地带著雷伊到约百尺之遥的咖啡馆落座。
若非他的理智一时被欲望焰火所主宰,也不会强逼体力早已透支的雷伊满足他强盛的性欲。
说来可笑,但引起他这无法克制冲动的就是雷伊本人。
在想要让他多多休息的同时,又压抑不住自己蓬勃的欲求,只要待在雷伊身边,他就会在不知不觉闲扯去他的衣物,强迫他和自己交合缠绵。
那苍白的脸色教他担忧不已,他有些懊悔自己昨天直想一逞私欲的冲动。
想让他好好休养,也想要他陪伴在自己身边,然而一旦两人独处时,他又会不可自拔地陷入情欲的漩涡中。
明明知道这是种可笑的矛盾,但他却失去能够对情绪操控自如的能力。
原本是打算要雷伊今天就待在别墅休息一天好了,但念头一转,想想这是在度假,只一迳关在别墅跟海滩上也未免太过没意思,因此才强行将他带来。
在拥有百年历史的咖啡馆找到静谧的一角坐下後,雷伊照惯例跟在蓝身边,并没有加入安全人员应该进行的巡查工作。
「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睡一下吧。」
听到两分钟前强制自己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的蓝这么说道,雷伊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来了。「啊?」
「女人逛街是很花时间的,你就在她们回来之前先休息一下好了。」
雷伊这一刻确信自己的耳朵是有问题没错,只想著要打击他自尊的蓝怎么可能会为他著想?
「怎么,你不是很疲倦吗?」
又来了!总觉得这几天的蓝怪异得很,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雷伊才试著想弄清楚他假意好心的目的何在时。一道从右前方闪过的金属光芒让他倏地一惊,反射动作就挺身挡在蓝身前。
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尖锐而细小,雷伊的身体像是被遥控似的,自动偏向枪响传来的方向。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胸口蓦地传来一阵剧烈且令他喘不过气来的疼痛,他讶异地发觉自己的双脚竟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视线缓缓向上移动,身体则彷佛在海中慢慢沉下。
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似的,在雷伊眼前上演的情景忽然间变得缓慢无比。
「来人!保护迪菲尔斯先生!」
迷蒙中,他似乎听到负责蓝贴身安全的另一名保镖大吼的叫声,然後映入他眼帘的是蓝惊恐的眼神,他似乎正抱住自己--这一点满奇怪的,因为自己的死活对他而言应该是无关紧要啊!
他听到蓝彷佛正对著自己说些什么,但一切却都宛如隔了层墙似的模糊不清,最後,他所记得的只剩一片无声无息的黑暗--
他会死吗?瞪著横躺在白色大床上,脸色和床单并无二致的雷伊,蓝突然发现他感受不到他还活著的讯息。
「可恶!」他向前抓住彷佛没有呼吸的雷伊的领口,「你要是敢死的话就给我试看看,我会让你不论到天堂或地狱都无法安心的!」
从他遭到他人暗算後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挺身而出为他挡子弹的雷伊也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
看著一直处在昏睡状态中的男人,蓝根本就没心情去管想要暗杀它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唯一占据他脑海的,就只有雷伊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这件事而已。
「妈的!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蓝整整在这张病床边守候了一个礼拜,但身上插著好几针点滴的雷伊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如腊的苍白脸庞一夭比一天凹陷消瘦,憔悴的脸色让看的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是活是死?
再这样昏迷下去,本来能活的人也会因体力不支而向死神报到。
耐心!医师告诉他要耐心等候雷伊自昏睡中清醒。
一个星期前,他是相信那位外科医生的话的,但现在他则想把他捉来,然後拔掉他那扯谎的舌头!
紧紧守在床边的蓝神色并没有比雷伊好多少。
他足不出户地待在别墅这间被临时改建成病房的房间里,简直像是守护神一样如影随侍在雷伊身边。
他好怕雷伊会这样闭著眼死去,虽然医生再三拍胸脯保证他的伤不致死。
「你要是敢就这样死去的话,我一定会要你後悔莫及!」他俯在他耳边威胁似的低语,「你要是敢死,我会让费莉丝立刻跟在你身後而去;所以你要是不想你可爱的妹妹死於无辜的话,就赶快给我张开眼睛!」
这几天来,类似的恫吓言语蓝已经不晓得说了多少次,可是就是不见他的威吓起任何作用。
「我可是说真的。」他再度开口,对著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声音的雷伊说道:「费莉丝的性命操控在你手中,你活,她就活;你死,她也别想活。」
然後,也不知是奇迹出现,还是真的听到他力量十足的恐吓,当天晚上,已经足足昏睡上一周的雷伊,在蓝一瞬也不瞬的注视下终於睁开双眼。
这个男人也未免太过不讲理了吧!
雷伊.修马赫半躺在病床上,紧紧蹙起眉瞪著猛对自己下令的男人。
他才刚从死里逃生没两天,身体状况也才勉强调养到可以自行下床的情况,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就对他下了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以後,绝对不准你再有这种慷慨赴死的行为。」
雷伊心想,自己也不是自愿为他赴汤蹈火的呀!
明明就是他以费莉丝的性命作为要挟,强迫他担任他的保镖一职,怎么现在却改口要他保重自己的性命?保镖这种工作,本来就是在必要时得替雇主挡子弹、当替死鬼的职业嘛!
「但我是你的保镖啊!」雷伊理所当然地反驳。
「你仍是我的保镖没错,但从今而後,你也必须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这哪有可能?」他都已经为了尽职责而差点失去性命了,这个毫不讲理的男人究竟还要他怎样?
「不论如何,你都不准死,否则我会要费莉丝到黄泉陪伴你的。」
「你这种要求未免太蛮横、太不讲理了吧!」一听到蓝居然将费莉丝抬出来当要挟,雷伊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霸道也该有限度的,但这个外表美得超乎人类的男人,在心理上似乎也完全不讲身为人类的道理。
「就算再蛮横、再不讲道理都行。」蓝仍维持著一贯自我的神情,「总之,你就是不准死,否则後果你是晓得的。」只要将费莉丝提出来当作筹码,他知道雷伊的怨言就算再多,最後仍会乖乖地听从他的吩咐。
「为什么?」雷伊忍无可忍地问出声。
他真搞不懂,蓝的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什么?
对蓝而言,他的生命何时变得这样重要了?他这个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是在延续先前对他莫名其妙温柔体贴的新游戏吗?
「不为什么。」蓝面无表情地回道,「还有,我晓得那个时候你其实没有必要让枪打中要害的。」
「咦!」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雷伊在听到蓝这么说後,身形顿时一僵。
「弹道和方向测试过後的结果显示,你是有意识地往子弹飞来的方向迎去:其实当时你知道枪响的精确位置对吧?尤其你又是个有相当多实战经验的人,应该不会判断不出那瞬间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什么才对。」
没想到这种事会被发现,更没料到蓝会这么在意他的生死。
的确,在那个时候当他的身子自动护住蓝时,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他大可以只让子弹打中无关紧要的地方。可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脑中突然有个声的唆使他乾脆就著这个意外死去,也比继缤被蓝蹂躏他的自尊要来得好。
另一方面,在当时那种危急的状况下,他实在也没充分的时间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因此他只将一切托付给身体的自然反应。
先前,在他意图自裁时,蓝就曾以费莉丝的性命作为要挟阻他;那,这次的事件究竟会不会被蓝拿来算帐?
一这么想,雷伊就不由自主地试著要瞒天过海。
「我并没有--」他低低地咕哝著。
「以後,你要再有这种寻死的打算……」蓝打断他小声的嘀咕,也算是原谅他这次的轻生举动吧!「不管最後你有没有成功,我都会让费莉丝为你的轻举妄动付出严重的代价。」
雷伊虚弱地喘著气,无奈且困惑地瞪著表情决绝的蓝。
怎么都想不通也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发展,但雷伊晓得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自己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蓝怎么说,他就只能照著做。
在明白他「看开」後,蓝脸上总算浮现一抹称得上是满意的笑。
「你死的地方,要由我来决定。」他对无力反驳,只能虚脱地躺回床上的雷伊宣告。
「你……」还不算康复的身体在焦急攻心之下,一时吸岔了气。
蓝不晓得自己这份感情该如何称呼,但他清楚地了解自己绝对不愿失去眼前这个虽是一脸病容,但对他而言仍是性感得不可思议的男人。
不要他离开自己、希望他陪在自己身旁,以及恐惧他几乎死去的痛苦,所有蓝从未尝试过的陌生情感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涌现出来,像是创世纪的大水似的险些让他没顶,可是,他并不後悔。
他想要了解这份在心口滋生的感情是什么?想知道这是否就是一般人嘴边口口声声称道的爱情,他知道自己需要雷伊陪伴在一旁,才能找到这谜团的解答。
威胁也好、恫吓也罢,只要能让雷伊留在他身边,再不入流的手段和方法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放手去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