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半年
肖齐齐夜里睡的不踏实,爬起来上厕所,手撑起来却按到柔软的肌肤上,窗帘并未拉上,窗外路灯的幽光照进来,肖齐齐已经看清自己是撑到陈远兴的脸上了。陈远兴睡梦中吃痛,梦呓着翻了个身,反手抱住肖齐齐的大笨熊又沉沉睡去了。肖齐齐叹口气,大冬天的,真不能半夜把他推下床吧?夜色幽光中,陈远兴的睡相极为沉静,跟平时嘻嘻哈哈咋呼开朗的样子很不同,眉宇平舒着,倒有几分坚毅和安宁。肖齐齐最终还是没打断他的美梦,从他身上爬过去悄悄去厕所,回来又悄悄爬到床里,顺手拽走了自己的大笨熊,背着身抱着大熊这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又是被阳光叫醒的,朦胧地转身,却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肖齐齐龇牙掰开那只手,使劲掐了一把,陈远兴吃痛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坐起,但依旧睡眼朦胧,乌黑的瞳仁没有焦距地看着肖齐齐半响,又倒头栽倒枕头上,肖齐齐再看时,人家又已经均匀地呼吸起来。肖齐齐轻笑着摇头。
洗嗽完毕,肖齐齐便开电脑,看陈远兴的笔记本就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开了他的笔记本。又该找工作了。开机运行的软件却是陈远兴捣鼓了一晚上的QQ聊天程序,肖齐齐犹豫了一下,很久没上QQ了,或许有林雯黄鱼她们的留言。于是敲了自己的号,到输入密码时心又是一痛,或许该改个密码了。
班级群上没什么人说话,肖齐齐隐身当然不会主动冒泡。于是进入招聘网页,改简历,投简历,折腾一早上就是没完没了的发邮件了。肖齐齐这两天想了很多,决定放弃本职专业,转行做营销得了,反正招聘的也多。做营销接触的人多,或许自己多认识些人,心态会好一些,忙碌也会减少自己独处的时间,不用像现在这个工作这样,下班就回家,大片的空白时间让她很是抓狂,除了看那些白痴韩剧打发时间,她根本无事可做。即使是韩剧,看得她沉浸在美好爱情中的同时,也是如此的哀伤,原来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让人心痛。
手机响,肖齐齐一看是方雪莲的,于是拿着手机去阳台接。方雪莲自然是问肖齐齐为什么不去上班,跟徐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齐齐不想提起陈远兴,怕方雪莲继续追问,于是只支吾着说了几句徐庆实在无法继续相处的话,那边方雪莲显然心情很好,只惋惜了几句,并自告奋勇地要帮肖齐齐要工资,肖齐齐感谢了她一番,又顺着她的高兴问了几句香港的繁华,他们这才挂了电话。
看着窗外懒洋洋的冬阳,肖齐齐有了抽烟的冲动,窗台上就放着细长的520,自然地拿烟,点烟,一点点吸入肺部,缭绕云雾的畅快从嗓子到五脏六腑,清凉一片,脑子也渐渐清醒。
陈远兴咳嗽了几声,醒来,揉眼睛,瓮声喊:“阿姨,发火了啊,呛死了。”
肖齐齐透过玻璃窗看他,捂着鼻子嘟囔着嘴,整个没睡好发脾气的小孩子,掐了烟,开了阳台的玻璃窗。
陈远兴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半天,才想起自己不在家里,“肖齐齐!”
肖齐齐从阳台进来,“不说不准睡我的床吗,你现在在哪儿?”
陈远兴揉乱糟糟的头发,眯眼噘嘴:“齐齐姐姐,我饿死了。”
肖齐齐苦笑,“饿死鬼啊你?行了,我去熬粥。”
陈远兴看着肖齐齐出去,晕了半响才起床,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了过来。他半夜上网实在无聊,看肖齐齐睡的很沉的样子,才偷偷爬到床上,其实很怕肖齐齐醒来将他推到地上的,还好,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而不是地上。
肖齐齐在厨房淘米熬粥,陈远兴踢踏着拖鞋进房间,看见肖齐齐的QQ一直闪,便喊:“姐姐,有人找你。”
肖齐齐正倒水并没听见,陈远兴见肖齐齐半天也没理,便随便地点开对话框,看了看脸色却变了。
抬头看肖齐齐的身影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瘦弱细长,陈远兴咬唇凤眸闪动几下,迅速地点动鼠标,敲击了几下。陈远兴看着屏幕半响,自语:“原来是他。可怜的肖齐齐,真是个笨蛋丫头。”
肖齐齐回来,陈远兴悠哉地梳头,肖齐齐问:“刚才你喊我了?”
“是啊,问你梳子在哪里。”
肖齐齐见他已经在梳头,“哦”了一声坐下,继续投简历。
“肖齐齐,你要做销售啊。”陈远兴趴在肖齐齐身后看,“那多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做做文秘会计啊什么的好。”
“不要你管,不是你我现在用得着找工作吗?”
“切,才不是管你,不识好人心。”陈远兴直起身子,“对了,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找什么工作啊?”
“回家也得先找到工作啊。”陈远兴哪里知道肖齐齐的难处,她现在即使想回家,也怕父母担心啊,总得到年关那天赶回去,才能让父母知道她一直在忙碌工作。“再说我十一回去过,如果找到工作过年就不回家了。”
“哇,那我陪你过年吧。”
肖齐齐看都懒得看陈远兴,淡淡说:“不用。”
一切却突然顺利起来,肖齐齐第二天就接到三个地方的面试通知,最后选了一家装修装饰公司做项目主任,她什么经验都没有,面试的营运总监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妇女,但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肖齐齐,说她身上有种坚忍拼搏的精神。不管人家怎么看,肖齐齐总算松口气,工资虽然要如业绩挂钩,但总算是有了工作,也就少了后顾之忧。
有工作心情自然好,肖齐齐自不例外,高兴地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又给江一蓝打,江一蓝告诉她,已经回老家了,并且带了赵锡回家过年。肖齐齐既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江一蓝终于要安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遗憾的是自己可能不能回去过年,见不到他们了。但在江一蓝说过完年和赵锡来北X的时候,肖齐齐又高兴起来。
陈远兴在那天下午就被肖齐齐赶走了,陈远兴不敢回家,偷偷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听说他晚上没回去,他妈很是生气,连他爸都阴沉了一晚上。于是找到周子键那里,打算再躲两天,但当天晚上周子键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原来却是他爷爷病重,要送到国外治疗。陈远兴当然不敢再推脱,当晚就随着他爸去了美国。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陈远兴的爷爷身体已经严重老化,花再多的钱即使换掉所有器官都已经无济于事,到底还是过世了。忙碌完爷爷的丧事,学校早已经开学,陈远兴不过匆匆见了肖齐齐一面,就回了学校。他的父母早给他安排好了的毕业去美国留学,他回学校也不过是参加一些必要的出国语言考试和准备一些资料而已。经常给肖齐齐打电话,肖齐齐似乎过得很忙碌也很充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一度出现的从未有过的失落让他有些费解和不安。毕业的日子总是很快也很伤感,最后陈远兴就将这种淡淡的牵挂归结为毕业伤感了。
肖齐齐过年并未回去,新工作让她如鱼得水,公司的营运总监对肖齐齐的细心、认真、拼搏、坚韧、虚心很是赞赏,便有意地栽培她,带她见客户,接单,谈判,甚至工程的每一步每一道工序都亲自指导她如何去操作如何监工如何验收。肖齐齐本就是乐观向上的人,不过感情的打击让她一度沉寂,决心投入新的生活,开始新的世界,让她在工作中很快振作起来。不过几个月,她就变成总监最得力的助手,项目主任到项目副经理不过半年的时间,白天充实的日子,让肖齐齐觉得日子过得是如此之快,快得连伤春悲逝都来不及。工作虽然累,却是愉悦的,生活虽然忙,却充满她每一个细胞。更有江一蓝和赵锡的到来,让她感到情感也渐渐充实,有江一蓝大嘴巴的絮叨,她的微笑便更多了起来。
只是日子久了,工作越发的顺利,手头也渐渐宽裕,生活入了轨道,那遗落的空虚便渐渐显露出来。那独处的夜晚,依旧是浅眠少觉,愈发的累愈发的清醒。一个个夜晚加班或陪客户回来,望着路边晕黄的路灯,坐在阳台抽烟,缭缭丝丝的烟雾从鼻腔到五脏六腑,坦荡却落寞。看许多的韩剧,偶尔为无聊的爱情哭泣,偶尔神伤,更多的是向往。
江一蓝和赵锡偶尔会在肖齐齐休息的日子来做客,肖齐齐便会洗手做羹汤,江一蓝尝着她的手艺,便会眯着圆圆的眼睛甜甜地笑,“肖齐齐,谁娶了你真是幸福,你将来一定是个百分百的贤妻良母。”这时的肖齐齐便会偶尔的失神,贤妻良母吗?每次吃到青菜的时候肖齐齐也会想起陈远兴,他还是不肯吃青菜吗?
陈远兴的电话依旧很频繁,每次都是肖齐齐听,他说。他的话题很广,从马路边卖烤红薯的阿姨骂人的脏话,到大熊喝醉后在校园跳的脱衣舞,从网吧认识的美眉,到年轻女老师的穿戴,从毕业的伤感到即将要准备的留学,从玩的游戏到讨厌吃的青菜……总之话篓子一个,肖齐齐每次听他夸张的鬼叫,也觉得心情很好。其实跟他在一起,她总会很真实,哭笑骂怒喜,不用造作。一年的工作生涯,让肖齐齐已经学会带着面具出门,即使面对江一蓝她也有无法言说的秘密,那大学美好刺心的爱恋,已经成为心头永久的刺,扎进去拔出来都已经是痛。或许只有那个无意闯入她最狼狈最消极日子里的所谓的师弟陈远兴,才是最真实的面对。
或许这也是肖齐齐极力回避陈远兴的原因之一,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直白赤裸的面对让她总会爆发那记忆中不可言说的痛。但没有他的出现,她又是如此内敛地压抑,压抑到心头疼痛,烟雾麻痹了神经也无法助她入眠。
肖齐齐就在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中度过了这个春天,直到日子的脚步走入夏天,又是一年即将到来的离别月。肖齐齐坐在阳台看黑漆漆的没有星星的天空,手指上缭绕的烟枝已经烧了一截厚厚的烟灰,她都没有知觉。
直到清脆的门铃声将她惊醒。
二十二、投奔
肖齐齐看表,午夜一点,谁这么晚按门铃?“谁啊?”
“肖齐齐是我。”陈远兴的声音很疲惫,但在暗夜里却分外的分明,肖齐齐惊讶地开门,看着陈远兴背着一个大包带着一身热气进来,更惊讶了:“你,怎么这半夜跑回来了?”肖齐齐这才想起,他一个多星期都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陈远兴的眉宇间有丝忧虑,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把包扔进肖齐齐房间,坐到椅子上喘了口气,“姐姐,我借住几天好不好?”
“不好。”肖齐齐回答的很快,“你还没说怎么半夜跑回北X了,这会你不应该在学校吗?”
“嗯,好累。”陈远兴闭着眼睛无力地答着,“姐姐,我困死了,有话明天问好不好?”
“不……”肖齐齐话没说完,人家就已经扑到床上了,肖齐齐跟过去,晃他的手臂,“喂,说过不准睡我的床。”晃了几下,人家根本没反应,原来已经睡着了,肖齐齐叹口气,刚才好像看见他眼睛里有血丝,不会几天没睡吧?他经常打游戏,几天不睡常有的事,难不成打了几天游戏,跑回北X补觉?肖齐齐虽满腹狐疑,却也没办法,找了毛巾被替他盖上,这才关灯摸索着在里边躺下。
肖齐齐的公司离这里不近,所以很早就要起床。起床,看陈远兴依旧睡得很沉,想了想还是没摇醒他。
到公司又是一天的忙碌,肖齐齐很快将陈远兴的疑虑忘记了。去工地,监督晚上施工,待回家都十二点多了。疲惫地开灯,却发现陈远兴的大包依旧在地上,人也依旧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甜的样子。肖齐齐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莫名其妙地钻进她家里,坐到床上推陈远兴,“陈远兴起来。”陈远兴睡死了般根本听不见,肖齐齐再推,还是没动静。自己在工地站了一晚上,喊了一晚上,累得慌,也不推了。洗澡爬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依旧,匆匆上班。但肖齐齐今天是放在心里了,怎么也得早点下班,问问那个瘟神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晚上派了另一个同事去了工地,自己早早回家。
陈远兴其实在昨晚就是醒着的,他在阳台看着肖齐齐下车往回走,赶紧倒在床上装睡,早上肖齐齐起床上班,他也是一清二楚,可就是不敢睁开眼睛。一天在肖齐齐家里焦虑不安,该怎么解释她才会不怀疑?
不管陈远兴怎样忧虑,肖齐齐还是在天黑前就回到了家,陈远兴见肖齐齐回来,谄媚地接包又倒水,肖齐齐不动声色,任由他团团转的忙碌,直到实在没什么忙的了,才说:“陈远兴坐。”
陈远兴不安地坐下,举手打住肖齐齐的话:“你不用问我自己主动交代。我要去美国留学的手续办好了,所以不用等学校的毕业证了,所以提前回到了北X。但是回来才知道我爸妈今天买了机票已经去美国了,房子也卖了,我阿姨回老家了,所以现在我无家可归。美国要10月才开学,我还想跟朋友们多聚些日子,所以想在北X多留几个月,所以想在你这里借住些日子。”他话说的飞快,生怕肖齐齐抓住其中一点追问。
肖齐齐看他的眼睛,“撒谎?”
陈远兴眯起凤眸,坚决拥护他爸的作风,说谎话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恐惧和躲闪,一定理直气壮从气势上压住对方,坚决而稳定地说:“没有!”
肖齐齐观察他半天,实在找不到他有撒谎的迹象,“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要借住我这里?你不有的是朋友吗?”
“第一,你欠我钱,住你这里不用交房租;第二,我最有钱最能帮我的朋友是周子键,周子键此时刚与一个美女同居,他不收留我;第三,嘻嘻,姐姐你心肠最好,一定会收留我。”陈远兴笑眯眯地解释,一条条都合理的很,其实这是他想了一天的理由。
“可惜,我不善良的很。”肖齐齐起身,找钱包,“你的钱我已经存好了,这就还给你,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去,旅馆也好,亲戚也罢,同学更好。”
“姐姐!”陈远兴开始眨巴桃花眼,装可怜,“呜呜,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想当年我也帮助过你啊,你不能落井下石。”
肖齐齐果然被他牵绊句话打动,是啊,去年的夏天,他甚至救过她的命,肖齐齐的心慢慢缩紧。她沉浸在回忆和痛苦中,忽略了陈远兴用的词“落井下石”。陈远兴此时也是满心愧疚,真是小人到家了,拿肖齐齐的痛苦逼她收留自己,太不男人了。可是他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啊,他的朋友除了肖齐齐,还有谁他父母找不到?如果真急了,他爸妈找人跟踪他所有朋友都有可能。只要周子键不想到肖齐齐这里,不做叛徒,他躲在肖齐齐这里再合适不过。
肖齐齐思量了半天,还是说:“不行,我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你要真的没地方住,我帮你找间房。”
陈远兴一听就跳的老高,“姐姐,不行,第一,我绝对不会骚扰你的,我的人品绝对一流,绝不会打你的歪主意;第二,那个,我……我从小到大都没一个人住过,根本就不会过日子,你让我一个人住,想饿死我或脏死我啊?”
“那关我什么事?”肖齐齐还是不让步,但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松动,陈远兴鬼灵精的很,自然听出肖齐齐的退让,“姐姐,就算帮我忙啦,你看去年我也帮过你啊,就当是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好不好?”陈远兴馋着脸摇肖齐齐的胳膊,“姐姐?”
肖齐齐不语,陈远兴便高兴地跳起来,“姐姐,我买了菜,我们做饭好不好?你放心绝对是菜市场最低价买的。”
肖齐齐只觉得头疼,也不知道怎么甩掉他这个皮糖似的家伙,只得安慰自己先这样吧,过几天再说。跟着陈远兴去厨房,翻了翻他买的菜,啼笑皆非,“你这菜肯定是菜市场最便宜的。”
陈远兴得意,“那当然,我问过好多家,绝对最便宜。”
“物美价廉,懂不懂?”肖齐齐忍着好气,指着那些菜,“青菜一大半都黄了,芹菜老得掐不动,这个呢?鸡肉,放了多少天了?还有豇豆,天啊,老成这样!”
“啊?”陈远兴听肖齐齐一个个指出他满心得意之作的缺陷,挠头:“原来不只看便宜啊。”
陈远兴看肖齐齐忙碌,献殷勤地前后转,“姐姐,我帮你做什么?”肖齐齐嫌他碍事,便无奈说:“你帮我去客厅看电视吧。”
陈远兴果然乖乖地去客厅开电视,肖齐齐忙了半响见他一点没动静,倒奇怪了,到客厅一看,他居然在看韩剧,惊讶:“你看什么?韩剧?”
陈远兴点头,“是啊,姐姐说让我帮你看,我就帮你看好了,放心吧,我记性好着呢,看完了晚上讲给你听。”说完还不忘奉送一个极为甜蜜的笑容,看得肖齐齐心一跳,没发现,其实他长得很帅。
晚上的菜因为陈远兴没买带叶子的菜,所以他吃的很尽兴,打着饱嗝一个劲奉承肖齐齐,“姐姐,你做菜真好吃,将来谁做你你老公真有福气。像姐姐这样人又漂亮,菜做的好,家务也做得好的女孩子,将来一定有后福,一定能找个精明能干英俊潇洒的老公,恩恩爱爱一辈子。”一箩筐的好话一句句都被他说出来,听得肖齐齐头皮发麻,以前在医院天天听他跟医生护士瞎扯,说甜言蜜语并未觉得有什么,此时轮到自己被他这样哄着,其实心中也是高兴的。但由于不习惯他如此的热情,未免后怕,收拾了筷子顺手就给了他一筷子,“少啰嗦。”
陈远兴果然本性暴露地跳起来,“肖齐齐,不要打我头,会傻的。”肖齐齐见他鬼叫,才松口气,这才是他的本色嘛,说那些奉承话无非是不想被她赶走而已。不由失笑,“不打你的头我看也是傻的。”
陈远兴见她笑的淡浅娇俏,心中一动,未免有些惊艳,悻悻地转头看电视,“阿姨说男人头女人脚不能动的,你是个女人懂不懂?”
“不懂。”肖齐齐索性跟他别嘴到底,“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我就打的更重。”
陈远兴却突然严肃地看着她,“放心姐姐,我绝不会负你。”肖齐齐愣住,怎么听着都跟海誓山盟似的。
正说着邻居张小怡回来,陈远兴一见果然是两眼放光,张小怡个子不高,是那种丰腴甜美类型的女孩,珠圆玉润形容最合适不过。正是陈远兴喜欢的类型,陈远兴本就是嘴巴特甜那种人,不一会就把本就活泼可爱的张小怡哄得眉开眼笑,两人热火朝天地聊起来,肖齐齐倒似个外人似的插不上嘴。肖齐齐暗地也松了口气,或许她也不用太担心陈远兴是不是别有用心。
晚上,她到底赶了陈远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沙发是那种双人的,两边有高高的扶手,陈远兴个子高往中间一窝就整个虾米般,客厅又没空调,沙发又是那种厚实柔软的大家伙,不一会就热得他蹦起来。拿报纸扇了半天,陈远兴偷偷推开肖齐齐的房门一看,肖齐齐侧着身子躺在双人床里边,外边倒空了大半个床,陈远兴蹑手蹑脚进房间,清凉的世界让他浑身舒坦,暗自咬牙就是被肖齐齐踢到地上也不肯去沙发上睡了。
刚悄悄地躺到床上,肖齐齐浅眠的人,已经感觉到了,“出去。”
陈远兴便哼唧,“姐姐,我给你讲今天看的电视剧好不好?”
“不好。”肖齐齐动都没动,“出去。”
“好吧,从哪里开始讲呢,……”陈远兴不管肖齐齐的反对,自顾说起今天看的韩剧,讲的很细致,连布局用具音乐背景他都能讲得一清二楚,肖齐齐刚开始还插嘴赶他走,后来听着听着便不吭声了,随着他低沉舒缓的声音,倒慢慢有了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去了。陈远兴听她呼吸慢慢均匀,松了口气,做了个鬼脸,这才高兴地睡去了。
第二天肖齐齐起来,看着陈远兴舒服的睡姿,叹了口气,牛皮糖似的家伙,怎么就惹上了呢?
又是忙碌的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揉着太阳穴倒在座位上小憩,突然同事程姐叫起来:“齐齐,你是不是H市K大毕业的啊?”
肖齐齐眼睛都没睁,“不是,K大是我们隔壁大学。”
“唉,真是世风日下,你说现在的大学生怎么都做出这种事呢?”程姐有些感慨地叹息,“齐齐,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大学里经常有的事,我真是老了,赶不上时代了。”
齐齐无法只得站起来,走过去看,“什么东西值得程姐这样感慨啊?”
“你看。”程姐指着一个论坛中的网页,“说的是K大的新闻,K大可是全国一流的理工大学,也会出这种事?”
肖齐齐刚开始也不过抱着无谓的心态扫了一眼,但很快就被内容吸引,文字是一段原创,自称是K大学生,讲的是K大最近最大的一段花边新闻,当然里面的主人公都是化名。主要内容是要毕业的高材生陈X和医学院余X的一段风流韵事,两人恋爱,余X因为陈X变心,而在K大最有标志性的实验大楼上跳楼未遂,引起很大风波,后学校为平息事件而将陈X开除学籍的事。
肖齐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不好的预感烧的她心颤不已。她骤然想起一年前医院的那个星期,陈远兴跟那个叫余姚的医学院大三实习小医生成日嬉皮笑脸,调情逗趣。
下午上班肖齐齐总是走神,联想整件事情,只觉得后怕。下班却又得去工地监工,任她心中怎样焦急,也只得先工作再说。
二十三、解释
回去又是快一点,陈远兴这次不再装睡,听见楼梯脚步声就赶紧开门,刚绽开笑容,就见肖齐齐一脸寒霜,“姐姐,不会挨上司骂了吧?”
肖齐齐径直进房间,冷冷说:“进来。”
陈远兴一脸不解地进来,肖齐齐“哐当”一声甩上门,从包里抽出那份打印出来的报道“啪”一声甩到桌子上,“这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啊。”陈远兴不解地拿起那纸,扫了一眼,脸色大变。
“你有什么解释的吗?”肖齐齐气极反笑,抱着手冷冷地看陈远兴。
陈远兴收了平时嘻哈笑脸,从未有过的严肃,把纸随手往垃圾桶一扔,“我没有什么解释的。”
肖齐齐本想过他会有辩解,会是一个误会,会不是他,但此时完全失望了,那心中翻腾起的五味杂陈,又勾起噬心往事,心中痛恨手指都轻颤起来,猛地拉开门,指着门:“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陈远兴见肖齐齐脸色大变,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此时才有了几分焦急,“肖齐齐,不是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陈远兴张了张嘴,还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肖齐齐见他眼底的犹豫,心更沉了一分,开门,将他推出去,“哐当”关上房门。陈远兴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懊恼地抓头发,说还是不说?大门又打开,陈远兴一喜,刚要说话,就被一个硕大的包裹差点砸到,却是肖齐齐将他的行李扔了出来,紧接着又是重重的关门声。
肖齐齐关了门,回房间狠狠地关上门,隔壁的张小怡睡眼朦胧地出来隔着门问:“齐齐,发生什么事了啊?”
肖齐齐强自镇定,开门对张小怡笑笑:“没事,吵着你了吧?”张小怡打了个哈欠,见也没什么事,便回去继续睡了。只肖齐齐却怎么都睡不着,说实话大学里发生男欢女爱又是什么大事呢?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失足迷恋走失过吗?为什么她要对陈远兴的事如此震怒?失望还是从其中看到自己的过去?当年她无法理解夏宣的心情,今日她一样无法得知陈远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经历那些事的。无神俱乱,思虑不安,肖齐齐就这样坐在阳台上一根根烟抽,直到口鼻发麻,才呆呆看着微蒙的天色起身。换了运动服,出去跑跑步清醒清醒吧。
陈远兴站在楼下一角呆呆地看着那三楼阳台一明一暗,似乎都能闻到那刺鼻的烟味如何缭绕于心。揉了揉太阳穴,又轻脚走上楼去。
肖齐齐一拉开门,陈远兴靠在门上睡着了的身子便直挺挺地向后倒来,肖齐齐赶紧让开,听着他结实地摔倒地上,怔怔地看着他疲倦的面容,迷雾般萦绕的桃花眼慢慢睁开,陈远兴从地上爬起来,抓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满地嘟囔:“肖齐齐,你专门养蚊子在门口的吧?”
“你怎么还没走?”
“就这样走了,我不太没气度了?”陈远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就往屋里钻,肖齐齐将手放到门框上,冷冷地看他。
他又嘻嘻地笑,“姐姐,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就一句!”
“好,你说!”肖齐齐的手依然不动。
“那进屋说吧?我一晚上的血全被蚊子吸走了,渴死了,你让我也喝口水啊。”
肖齐齐看他眼底的血丝,不由放下了手,陈远兴赶紧钻进来,拿了冰箱里的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半壶,才满意地舒口气,回身就看见肖齐齐抱着手靠在门上冷冷地看着他。他悻悻地一笑,“两句听不听?”
肖齐齐便开门,陈远兴赶紧阻止,“别,我怕你了,我解释还不行吗?总不能给人判死刑连解释都不让吧?”
肖齐齐便住手,往房间走,陈远兴赶紧跟了进去,肖齐齐关紧了门,坐到椅子上拿烟盒,陈远兴忙按住她的手,“姐姐,抽一晚上烟了,你不怕得肺结核,我还怕呢!”说着继续与身上布满的大包作战。
肖齐齐放了烟,拿出花露水扔到他手里,“给。”
陈远兴见她神色柔和了许多,心又放回一分,“真的要说?”
肖齐齐扭头看阳台外渐明的天色,神色有些凄苦,“有什么好说的,男人女人不都是那回事,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楚?有时候不过一个偶然便有了一堆的故事,你,我,他,谁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也逃不了一日的分别和错误。就这样吧,我去跑步。”
陈远兴本不想说的,但看肖齐齐的神色和语气,倒着急了,一把扯住肖齐齐的手,“齐齐,不是这样的,真的。”
肖齐齐见他焦急倒诧异了,抽出手:“我又没说你什么错,你急什么啊,真的不敢回去,爱住这里就住吧,反正我……我也不算什么好女人,也不在乎什么。”
“肖齐齐!”陈远兴突然严厉地叫了一声,眸色极深,反手更紧地抓住她的手,“以后,不许自己这样妄自菲薄。你想的不错,人不过偶尔会犯一个错误,感情会有得失和冲动,但绝不会是一辈子的命运和沉沦。未来的路那么长,你不能总这样郁郁寡欢,知道吗?”
肖齐齐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资格怪你什么,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放手。”
“我不放。”陈远兴从未有过的严肃看着肖齐齐,扯着她坐下,按住她的肩膀,“本来我不想对自己的事解释什么的,但现在我想我必须说,不然以你这样钻牛角尖的性子,一定以为世界上就没有了好男人,人都没有了情感。一次的错误,都是命运和注定,未来就没有了把握。”
肖齐齐觉得他的手极为有力,不由乱动肩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而且,我觉得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并没有你说的那样绝望。”
“不,你别乱动,听我说。”陈远兴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直视着肖齐齐的眼睛,“你看到的那个报道里的陈X的确是我,医学院的女学生就是去年医院实习的余姚。她的确因为怀孕而遭到男朋友的遗弃,而爬上K大十八层的实验大楼跳楼自杀未遂,当时是我把她在楼上背下来的。我的确因为这件事而被学校开除。”
“但是……”陈远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情愫,“余姚的男朋友并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那为什么……”肖齐齐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陈远兴摇头,“是匡杉。”
“你替他背黑锅?”肖齐齐见他坐到床上,神色悻悻的。
“不是背黑锅,是我主动向学校承认的。”陈远兴突然一笑,潇洒地撩头发,“三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他们那里山清水秀,特别的美,到处都是高耸如云的山,雨天的时候云雾缠山,水形成一条条小瀑布从山涧飞流而下,那种天然的美景真是让人毕生难忘。我曾经跟他去过,走山路进山要走四五个小时才能进到村里,走到悬崖峭壁间的小路里,边上都是苍郁的树木,各色怪异的石头,小鸟从丛林里乱飞唱着歌,各色无名的小花五颜六色漂亮极了。他们村里的人朴实的让人感动,当时他们村为了我的到来,曾经杀过两头猪,二十一只鸡,那个暑假是我过度的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候,我一直想那样的山村那样的淳朴,能出了匡杉这么个天才的确是上天眷顾。”
肖齐齐被他的话吸引,“我知道那种地方,很美很淳朴,我小时候就跟奶奶生活在乡下。”
“是啊,匡杉是他们村第一个考进大学的人,而且是全国一流的K大,当时他们全村的人为此特意花钱请县里戏班子唱了三天大戏,他的学费都是全村人凑的,他每次跟我说这个的时候都泪流满眶。匡杉每个假期都不回去,在学校帮导师做实验,不过是为那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好不容易四年大学毕业,他拿到了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入学资格,而且是一等奖学金,你不知道当时他就抱着奖学金在宿舍嚎啕大哭,给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机打电话,当时他们村就当成特大新闻用号子播了三天。”
肖齐齐这才慢慢明白陈远兴话里的意思,“……那你?”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呵呵。”陈远兴苦笑一声,“其实余姚和匡杉的事是我一手撺掇的,余姚刚开始并不理会匡杉,而我硬是凑合他们。我也不知道匡杉有如此大的冲动,余姚也有如此心性。匡杉毕业要去美国,余姚便跟他闹,正好又查出怀孕了,余姚不肯打掉孩子,要跟匡杉结婚,匡杉现在哪里肯结婚?两人一言不合,余姚便爬上我们的实验大楼。当时匡杉喝得一塌糊涂,我没办法便爬上去,死死拽住了余姚。”陈远兴想起余姚当时的表现抓头发,继续苦笑:“其实我也不是要当英雄或什么,而是当时围观了很多人,包括警察,当时我们就被带入警局做笔录,当时我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我,余姚才会跳楼的,但是我又不能供出匡杉。而余姚呢,也奇怪了,警察怎么问她,她都只是哭,警察问是不是因为我,她哭,是不是不是因为我她还是哭。”
“不会就因为余姚不做声,警察和学校就认定是因为你吧?”
陈远兴摇头:“当时还有几个目睹这件事的人在,他们,嗯,你知道,我和他们曾经有一些小小的恩怨,于是他们便作证我是余姚的男朋友。”
“啊?你是不是跟他们打过架,所以他们才会陷害你?”
“也不是啦,他们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因为,说实话匡杉和余姚约会大部分我也都在啊,我们经常一起玩,别人都说我是花花大少,所以只要是出现在身边的美女人家都栽到我头上,我也很无辜啊,就连那几个家伙,我也不过跟他们女朋友说过几次话而已。我真的很冤枉啊。”
“呸,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没事招惹人家女朋友干嘛?”
“喂,肖齐齐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少冤枉我。”
“行了,别讨论这个了,你继续说那都这样了,余姚还是不说话?”
“嗯,女人有时候真是奇怪,按说她很死狂人了,但是关键时刻就是不肯开口,我也不能出卖朋友。当时我想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余姚不也平安嘛,那承认就承认,也没啥大事,于是就签了字。”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楼下有记者把整件事都记录下来了,第二天就出现很多的评论,有关K大出的丑闻,甚至有人专门写了很多有关校风校纪的评论。学校一见事情闹得如此不可收拾,才决定要给惹这件事的人处罚。”
“原来这样,于是你就做了替代羊?那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瞒着,匡杉为什么不敢站出来?还有余姚呢?”
“余姚第二天就被家人接走了,后来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匡杉啊,我上下铺四年的哥们,那几天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去他家的那些情景,他也曾哭着要去学校承担这件事,但是我阻止了他。”
“你阻止了他?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你上四年的大学都白上了吗?你要去美国留学,你的名声、未来都会受影响吗?”肖齐齐终于第一次深刻地打量眼前这个大多数都玩世不恭的大男孩,黑沉的凤眸,挺直的鼻梁,爽朗的笑容,嬉皮的表情,竟然有人如此傻还是善良?
陈远兴摇头,“你不懂,……匡杉和我不一样。”陈远兴见肖齐齐古怪的目光,无谓地耸肩,“匡杉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他的家人他的村子那些善良可爱的人全部的心血、希望、爱全都的化作一辈子无法翻身的痛苦。而我,没有毕业证,不去留学,也没什么,最多是我妈几个月不跟我说话,我爸拿皮带抽一顿而已。至于将来,啊哈,谁知道呢。”
“你就这种态度?把前程和未来都不当回事?”肖齐齐有些生气,“就这样被学校开除,然后灰溜溜地跑回北X,瞒着家人父母躲起来?”
“是啊。”陈远兴认真地点头,“我又没匡杉那种要做一流科学家的伟大理想,不过求一世有口饭吃就好了,何必巴巴地留学?去当实验室的呆子?至于我爸妈,啊哈,学历高点或许不过给他们在外添几分夸耀的颜面罢了,至于他们内心怎么想的,我还真不知道。”
肖齐齐见他面上现出几分讥讽之色,“天下没有不想儿女好的父母,你父母从小培养你,何尝不想你出人头地,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不行,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回到学校,跟学校解释清楚,或者寻求一种其他解决办法,警告处分都可以,但开除这种处罚太大了。”
“回不去了。”陈远兴摇头,“你在网上都已经看到这种言论了,这件事已经引起国家教育部对学校男女同居之事的重视,根本无法改变了,如今之计,只有悄悄处理了这件事,学校尽快收尾让外界不再关注才是道理。”
“可是……”
“没有可是。”陈远兴打断肖齐齐的话,“齐齐,你不懂。”有些话他无法跟肖齐齐现在说清楚,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校悄悄将他开除,不再提及,外界视线也尽快移开。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有人有心将他的身份深挖出来,即使能把匡杉抬出来,恐怕外界也不会相信,那时真的不是他和匡杉的问题了。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不是怕他爸的皮带他妈的冷脸,而是身份周围所环绕的政治关系。陈远兴尽量轻松,“肖齐齐,你不是怕我没有了毕业证就会饿死了吧?放心好了,我聪明绝顶,养活自己还不容易?我不是大少爷嘛,有恃无恐啰,辍学就辍学,也没啥大不了的啊。”
肖齐齐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满不在乎又翘起二郎腿的男人,说不出是欣赏还是叹息,“……那你父母,真的可以吗?”
“先躲几个月再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事情过去了,他们气消了,总会有办法的。”
二十四、萌动
这件事或许也是肖齐齐和陈远兴关系改善的一个契机,不管肖齐齐承认不承认,她对陈远兴已经从拒绝抗拒到慢慢的接受。她不再赶他走,也不当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般,而是从那看似痞气不在乎的笑容里看到了诚挚和真情,从而变成习惯性的接受。
陈远兴对家务事一窍不通,肖齐齐出去一天回来,家里必定乱成一团糟,刚开始肖齐齐会生气,陈远兴就小狗般可怜巴巴地看她,直到她心软。肖齐齐向来是个利落的人,这点家务小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再勉强陈远兴别扭地学,干脆直接动手得了。她厨艺很好,也乐于做饭,只要能及时回家,必定会做饭。每天陈远兴按着她写的菜单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巴巴地等她回来,等她回来笨手笨脚地帮忙洗菜,总忙没帮上,笑话倒闹了不少。肖齐齐这时便又好气又好笑,敲打他几下赶出去完事,陈远兴也乐得清闲,她做饭他就在客厅看电视。
一起吃饭时,肖齐齐是最愉快的,看着陈远兴愁眉苦脸按她的要求吃青菜的样子,肖齐齐就觉得心情忒好,或许人都这样看见别人的痛苦便是自己的幸福,这也是陈远兴经常说肖齐齐的,肖齐齐也不管,只要陈远兴还在她这里呆一天,她便如此要求。如果时间早,肖齐齐便会找一个八点档电视剧看,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无法完整地看完。她看电视剧的时候,陈远兴不是玩游戏,就是在她旁边打岔,批评了这个幼稚,骂那个恶俗,每次都被肖齐齐暴打一番才肯闭嘴,然后就歪着打瞌睡。但每次肖齐齐没赶上看剧集,在一个个失眠的夜晚,陈远兴便会绘声绘色一字一句无比细致地给她讲今天晚上的剧情,然后肖齐齐便会在他低缓好听的男低音中慢慢入眠。
这个时候的肖齐齐并没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在她和陈远兴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着。她或许想到过,或许并不肯承认。陈远兴更是乐得逍遥,沉浸在与肖齐齐的打闹相处中不肯醒来。
最近总监交给肖齐齐单独负责一个专卖店装修工程,几百万的工程从设计方案到施工图,全权肖齐齐自己负责。肖齐齐以前也看过图纸,但也都一知半解,那些报价敲定方案的事自然由总监搞定,像这样全部放手让她自己做的还是第一次。做装修装饰工程的人都知道,如果看不懂图纸,那一切都是抓瞎。
肖齐齐再一次趴到电脑上研究设计图纸,苦恼地抓头发。叹气,起身去客厅找冰水冷静。回来时看见陈远兴趴在他的电脑前若有所思,“看什么看啊,你懂这个?”
陈远兴摇头,“不懂,不过明天晚上你回来我一定就会懂了。”
相处久了,肖齐齐也知道陈远兴一些毛病,有时候自信的不可思议,“切!说的好听,你又没学过这些。”
“正是因为没学,所以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学啊。”人家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敲字,“这些设计软件电脑上有盗版的,不过都不正宗,我先看看说明。明天去买软件买几本书,琢磨琢磨不就会了。”
肖齐齐见陈远兴似乎不在开玩笑,也有了几分相信,其实他对电脑的精通那远远是她比不上的,任何游戏软件甚至硬件,只要到他手上,不过三下五去二,几下便扒拉开了。在肖齐齐眼里,一个能一个小时把EXCEL表WORD文档所有功能都捣鼓出来的人就是电脑高手了,他不仅能做到这样,甚至有黑客的潜质,她亲看看就他黑了一个据说让他生气的小小网站。当时她还很害怕,他却高兴的手舞足蹈,滚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肖齐齐有了几分希望,扯陈远兴的胳膊,“你真的能学会?”
“姐姐,这有什么难的?也就是你天天扒拉电脑,还啥都不懂,笨的跟大笨熊似的。反正我比你聪明,你就看我的吧。”
肖齐齐兴奋地点头,露齿而笑:“陈远兴,谢谢你啊。”
陈远兴见她笑的百合般雅丽,又是一阵忡怔,心跳漏了一拍,趁肖齐齐没发现,赶紧避开眼去,最近是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了,肖齐齐的性格跟一年前他抱着她冲进医院时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她哀伤凄婉的让人心疼,而现在呢?也让人心疼,却带着自信、坚强、宽容和不屈,偶尔灿若娇花的明媚笑容,总让人移不开眼,青春女子的飞扬和诱惑比那时的柔弱更让人心沸不已。偶尔半夜陈远兴听着身边女子微弱的呼吸声,还有那女子身上独特的香味,血脉便不可抑制地膨胀,一次次狼狈地爬起来钻进厕所。是煎熬却不忍离去,在这里已经赖了一个月了,他却更加迷恋这样的日子了。
想看她明艳的笑容,看她生气时噘起的红唇,看她落寞时飘忽的黑眸,享受着她身上特殊的味道,陶醉在她偶尔的柔情中,爱上她做的菜,习惯了她清脆的声音,甚至她指尖淡淡的520味道。
萦绕浓密的烟味让陈远兴醒来,习惯性看床里,却是空的,不用看肖齐齐一定躲在阳台抽烟,陈远兴有些懊恼。
“肖齐齐你不睡觉,又抽什么烟?”陈远兴开了阳台的门,扯下肖齐齐指尖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肖齐齐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被熏醒了?”
陈远兴皱眉,“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肖齐齐不做声,坐在地上看落地窗外的夜色,晕黄的灯光,偶尔的车辆呼啸而过,一动不动的树叶死寂般沉寂在炎热的消夏。“……今天7月1日。”
陈远兴打了个哈欠,“是啊,我知道。”
“一年了。”肖齐齐喃喃低语,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角那滴泪落下,7.1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陈远兴这才清醒,看肖齐齐,极力忍痛的清丽面容,没有了明媚,却有暗夜的绝望和无助,“……肖齐齐。”
“我没事,我不过有些心伤。”肖齐齐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抬头看陈远兴,“……你能接肩膀给我用用吗?”
陈远兴坐到她身边,轻轻揽过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齐齐,一切都过去了,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好。”肖齐齐带着浓浓的鼻音,温热的泪已经止不住落在陈远兴的肩上,“……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这一天,忘不了……他,陈远兴,我该怎么办?”
陈远兴的心跟着她哀伤的声音一点点沉,“忘不了也得忘,因为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伤痛已经是过去的了,他已经走了。现在,你起码还有……我,不,从今以后,你一直有我。”陈远兴揽着肖齐齐的腰情不自禁说着。
肖齐齐身子一震,猛地从陈远兴怀里抬出头来,怔怔地看陈远兴近在咫尺的面容,眼角还挂着一滴未落下的清泪,陈远兴话说出来反而自然了,伸出手指替她将眼角的泪擦掉,“傻瓜肖齐齐,不要再哭了,你不知道吗,你每次哭都要揉碎了我的心。”
“……不。”肖齐齐终于发现他们的暧昧,欲站起来,却被陈远兴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你放开我。”
“我不放。”陈远兴倔强地回答,凤眸在夜色中带着寒星般的光彩,“肖齐齐,你难道真的还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吗?就不要开始新的生活吗?”
肖齐齐摇头,心慌乱一片,“我就要活在过去,不要新的生活,你能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反手就在陈远兴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陈远兴吃痛放手,肖齐齐狼狈地逃进屋里,狠狠关上阳台的门。
陈远兴只觉得心全部被填满似的难受,顺手拿起地上的烟,抽出一根,慢慢点上,520,到底是什么滋味?从小到大他都没抽过烟,也没尝过520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属于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在学校想起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都满满的,高兴、愤怒、心疼、思念兼有之;他只知道当得知自己要离开这个国家去留学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再也见不到这个暴力爱哭的女人;他只知道,他狼狈离开学校后,第一个想到的是投奔这个女人;他只知道,他每天都多么渴望见到她的一颦一笑;他只知道,见到她哭她哀伤,他的心也会跟着痛;他只知道,每次睡梦中渴望拥抱的其实不是大笨熊……
陈远兴很快就被烟呛得眼泪鼻涕一堆,狼狈地冲进厕所,咳嗽了半天才洗了脸回房间。却发现肖齐齐正坐在床上抱着大笨熊怔怔地看他,陈远兴勉强笑着说:“肖齐齐,你装鬼啊?这样看我。”
“……你抽烟了?”肖齐齐有些心虚,看他在阳台抽烟,听他被呛到,居然有一丝不忍。
“嗯,真难抽。”
“那就不要抽了。”
“那你为什么还抽?”
“习惯了。”
“习惯了就爱上了它的滋味,我想我也会习惯的。”陈远兴仰躺到床上,双手放到头上枕着,看天花板,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上一抹笑容来。
肖齐齐在夜色中看着他熟悉的笑容,竟然有些慌乱,忙背对着她躺下,“那睡觉吧。”
“嗯。”陈远兴依旧看着天花板。
安静,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肖齐齐再次开口,“陈远兴,其实你可以回家了,对吧?”
“不知道,或许……”陈远兴迟疑了一下,“我也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
“夜晚闻到你身上的味道。”陈远兴放下手,侧坐起来探头看肖齐齐,“肖齐齐,我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所以……会上瘾。”
肖齐齐闭上眼睛,良久不敢吭声,“……陈远兴,我不配。”
“不要那样说话,姐姐。”陈远兴突然把头靠到肖齐齐颈窝后,“我会心疼。”
肖齐齐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在颈间彷徨,酥麻的触感让她一动不敢动,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继续低语,“齐齐,不要害怕,好吗?”
好吗?肖齐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你明天就走吧。”
“不。”断然拒绝,“……我明天还要教你看图纸。”
“我已经差不多会了,不会的问问同事就好,你……也应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嗯,我在做事,帮老周开发游戏,维护网站,真的。”陈远兴依旧把头靠在肖齐齐颈间,声音很低很缓,就跟每个夜晚他一点点给肖齐齐叙述那些他深恶痛绝的恶俗剧情时一样,甚至多带了刻意的诱惑。
肖齐齐很紧张,身子一点都不敢动,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温热的男性躯体带来的压力,“……不,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那些幼稚可笑的想法。”陈远兴的手也慢慢放到肖齐齐腰上,“姐姐,我困了。”
“放手。”肖齐齐掰他的手,却如章鱼般反而更紧缠绕在她细致的腰枝上。“别动,乖。”肖齐齐的心跳加速,他……用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慌乱震怒中,她却听见身后那人均匀的呼吸,原来他真的睡着了。
二十五、谈判
肖齐齐恼怒地撕了没用的图纸,坐在椅子上喘气,工作生活都如此不顺利。早晨起来她还有些尴尬,人家陈远兴没事人一样,穿了运动衣去跑步,回来带着豆浆包子,乐呵呵地招呼她吃。
就在这时肖齐齐接到的江一蓝的电话。“齐齐,明天周六啊,我和老赵去你家作客啊。”
“作客?”肖齐齐有些慌乱,陈远兴来的这一个月她已经拒绝江一蓝好几次了,如果江一蓝那大嘴巴见到陈远兴,又不知道会捣鼓出什么,说不定她妈的电话立马就来了,“哎呀,我明天加班啊。”还是那个借口,肖齐齐装的很无辜。
“你又加班啊?”江一蓝显然很不满,“你的工作怎么那么累啊,老加班可怎么好?今天我给阿姨打电话,她还问起你呢,怕你工作太累受不了,让我多去看看你。”
“哎呀,篮子,这话可只给你说,千万别跟我妈提我老加班的事啊。”肖齐齐赶紧嘱咐江一蓝,万一爸妈知道她在外面这么辛苦,肯定又要心疼难受。
“知道啦,这点小事还不懂?”江一蓝夸张地笑,“对了,你图纸会看了吗?我还说明天过去教教你呢。”
“会了,会了。”肖齐齐赶紧回答,“同事多问问就会了啊,你不用刻意来教我的。”
又跟江一蓝闲扯了几句,才放了电话,肖齐齐松了口气,千万不能让江一蓝知道陈远兴住在她那里,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下班,肖齐齐安排了工头晚上要做的工作,迅速收拾了东西回家,看来必须让陈远兴离开了,不然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就算撕开脸皮,总比这样暧昧着好。
肖齐齐满腹心事,怀着壮士般的心推开大门,决定与陈远兴大谈一番,眼前的情景却让她目瞪口呆,顿时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你……你们,篮子,老赵?”
江一蓝见她进来,忙跳起来,超短的牛仔裙露出一大截光洁的大腿,对她挤了挤眼睛,拉长了调子说:“呦,这不是我们肖大美女嘛?怎么不加班,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远兴放下手头正泡茶的壶,也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齐齐,你回来了啊,我泡了茶,茶色正好,快来喝一杯消消暑气。”
肖齐齐顿时气噎,指着江一蓝,“你们怎么跑来了?”
江一蓝看了一眼陈远兴,拉着肖齐齐进房间,神秘地关上门,抱胸对肖齐齐怪笑:“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了,还不知道肖大美女藏了这么个绝色美男呢。我说呢,这一个月每次打电话你都吞吞吐吐推脱说忙,原来是这样啊。”江一蓝摇头,指着床上乱扔着的陈远兴的T恤,“啧啧,肖齐齐还真看不出来,你平时闷骚的,却突然来这么一手。怎么,我还是不是你十几年革命相交的朋友了?这种事都瞒着我?”
肖齐齐苦笑,“江一蓝,真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让我还能怎样想?”江一蓝有点悻悻的,“嘿,真不把我当朋友了,要不是我想着你明天又加班,今天下班来看看你回来没有,还蒙在鼓里呢。”
“不是瞒着你。”肖齐齐泄气,这个时候跟江一蓝怎么解释好像都是此地无银,“以后再跟你解释。”
“哼,我还不听呢。”江一蓝还在为肖齐齐的隐瞒而生气,“人家帅哥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解释呢!”
正说着,陈远兴却推门探进头来,笑眯眯地说:“齐齐,我准备好菜了,你是不是要炒菜?”
肖齐齐正没好气,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丢向他,都是他惹的祸,看来他在这次误会中扮演的角色绝对不会小,陈远兴笑嘻嘻地抓住靠垫抱在怀里,“呵呵,一蓝,齐齐脾气就这样,你别见笑啊。”
肖齐齐黑线,怒起,陈远兴却无比迅速地抱着靠垫关了门跑了。
江一蓝却咯咯地笑了,摇肖齐齐的胳膊,“说实话,齐齐,你哪里勾搭的这个帅哥啊?人长得好不必说,脾气还这么好,哎呀,我们老赵在他身边一坐,简直就是丑小丫一只了,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肖齐齐被这样一闹,知道自己今天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只得拉开门闷闷地说:“我去做菜,你要唠叨就找你们家老赵去。”
进了客厅,见陈远兴与赵锡谈的正高兴,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一个游戏,俊朗的脸因为兴奋而更加眉清目朗,见肖齐齐看他,连忙奉送了一个更诱惑的笑容,肖齐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才去厨房准备晚上的菜。
江一蓝跟进来,挤眉弄眼地说:“齐齐,感情这么好了?还说没有,当我们的面都敢眉目传情。”
肖齐齐呻吟,“大姐,我那是瞪他好不好?什么时候变成眉目传情了?”
江一蓝无比向往地仰头叹息,“唉,我怎么没福气碰到这么帅气体贴的男人呢?”
“哪里体贴了?”肖齐齐重新倒水洗菜,“连个菜都洗不干净。”
“行了,你就别挑了,人家大男人每天去给你跑菜市场买菜,还肯回来给你洗,已经不错了。”
“那老赵还每天做好给你吃呢,怎么就没见你夸一句?”
“他那是婆妈,没出息。”女人挑理起来她永远都是对的。
“吓,以你那样说,陈远兴不更没出息了?”肖齐齐不自觉地被江一蓝带入沟沟里,并未发觉,“成天呆家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
“切,少说嘴了,人家是懒得动,一动作起来可比我们都强多了。你说你的图纸每天谁给你讲的?”
肖齐齐气短,“他真是嘴碎,这种事也说?”
“不是人家说,是我问的,我们进来见他正在画施工图,才问的。”江一蓝想起刚才陈远兴那副并不在乎的神情,似乎他为肖齐齐做事天经地义一般,就倾慕的一塌糊涂,“多好的男人啊。”
“才见一面,就被他迷住啦?”肖齐齐推花痴状的江一蓝,“要觉得好,送给你好了。”
“我可要不起。”江一蓝叹气,无比郁闷,“还是跟我的老赵鬼混吧。”
吃完饭,肖齐齐实在受不了江一蓝的鸹噪和打趣,便赶着他们走,江一蓝本还要拉着肖齐齐逼问一番跟陈远兴的事,却被识趣的老赵拉着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肖齐齐和陈远兴的时候,陈远兴躲着就往房间钻,“我继续画图。”
“不用了。”肖齐齐跟进去,关房门,“我们谈一谈。”
“不谈,不说,不听。”陈远兴果断地塞上耳机,直勾勾只看电脑屏幕。
肖齐齐见他孩子气的举动,不由一笑,走过去,扯下他的耳机,“你怎么老跟个小孩子似的呢?”
“嘻嘻,齐齐,你要不生气,不赶我走,什么都好说。孩子也罢,男人也好,我只要……只要天天看着你就好了。”陈远兴走出第一步后就觉得不那么困难了,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很难的事,也没有那么难开口。
肖齐齐坐到沙发上,看着陈远兴的眼睛,极认真地说:“陈远兴,我们认识多久?”
“一年啊。”陈远兴把手搭在腿上,很痞气地勾笑,“肖齐齐,你要想赶我走,没门。”狡黠地眨眼睛,“你听你的电话可不是响了?”
肖齐齐无奈去拿手机,一看是家里的,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才匆忙地赶江一蓝走,忘记让她闭上大嘴巴了,肖齐齐莫测地瞪一眼陈远兴,去阳台接电话。肖齐齐盘腿坐在阳台大理石上,无比头疼地应付着她妈隐约的追问,但她妈最后一句话让肖齐齐再也无法装糊涂,“齐齐,不是妈妈啰嗦,女孩子家的,既然跟人家都……都住在一起了,下次回来带我们看看吧。”肖齐齐顿时气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支吾着应付了他妈,摔了电话,就冲到陈远兴面前。
陈远兴见她面色不善,吓得跳的好远,“我去开门,有人来了。”
肖齐齐没法,只得给江一蓝那个大嘴巴打电话。
却是张小怡在拿钥匙开门,陈远兴笑容满面地看着张小怡进来,“小怡,你回来了啊。”眼睛却偷偷地看了一眼跟江一蓝打电话的肖齐齐。
张小怡现在跟陈远兴极熟悉的,不过工作较忙,经常晚回家,也是个韩剧迷,与陈远兴谈起肥皂剧来那更是滔滔不绝。
江一蓝或许知道肖齐齐打电话肯定要大骂她,根本不接电话,肖齐齐拨了几次,直到听见关机的提示,才愤愤地挂了电话。
陈远兴进来,手里举着两张光盘,“齐齐,张小怡给我带的韩国今年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回头我看了给你讲,好不好?”
肖齐齐见他如此,那火气再也发不出来,泄气地坐到床上,抱头。
陈远兴忙过来关心地问:“齐齐,怎么了,头疼?”
“陈远兴,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过去不是个好女孩,将来也不会是个完整的好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习惯了呗。”陈远兴无所谓地走到肖齐齐身边,干脆躺下,晃荡着长腿。
“不。”肖齐齐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那些事那些过去,即使你不在乎,我也会在乎的,也……忘不了。所以,你这样优秀的男孩子,为什么要固执地留在我身边呢?去做自己的事,追自己喜欢的合适的女孩子不好吗?”
“我是在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陈远兴用手枕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到底懂我的意思没有啊?”肖齐齐恼怒,“我是说,你不要在呆在我身边了,我不想每天看见你在我身边晃。”
“你觉得我心烦吗?”
“是!烦,烦透了。”肖齐齐恨恨地答着。
陈远兴却呵呵地闷笑起来,“肖齐齐,你难道不知道,当你在意一个人时就会心烦意乱吗?真巧,我对你也烦的很。”
肖齐齐无力,一巴掌拍在他晃荡的腿上,“别晃了,正经点。”
“我很正经。”陈远兴不笑了,声音里透着少见的严肃,“我昨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齐齐,我习惯你了,习惯看着你,习惯管你的事,习惯你的味道,习惯跟你在一起。所以,不要封闭自己的心一直拒绝我好吗?你试着放开心,试着接受我,就像我一样,我也在慢慢地摸索,慢慢地学会关心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这样不好吗?”陈远兴坐起来,掰过肖齐齐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我不接受你的建议,因为我知道,我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走不进来了。”
肖齐齐避开陈远兴火辣辣的眼,摇头:“不,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懂,我不小了,别老当我是小孩子,我是个男人。”陈远兴忽而一笑,侧头在肖齐齐耳边低声说:“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肖齐齐见他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神色,恼怒地推开他尽在咫尺的脸,“说正经的,别胡闹。”
陈远兴笑嘻嘻地移开脸,手却依旧抓着肖齐齐的肩,“姐姐,我很正经的。”
肖齐齐无奈地咬唇,“那你好好听我的,我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接受你所谓的放开心胸的说法,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好,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在刻意拒绝什么。至于你,还不懂真正的感情,不过是觉得我好奇,像个姐姐似的,过些日子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就不会这样想了。”
陈远兴松开手,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笑你傻,你比我懂爱么?”陈远兴玩味地看着肖齐齐。
肖齐齐被他一笑,忍不住就拍了他一巴掌,“不许笑!”
“不笑就不笑吗,干嘛又打我?”陈远兴揉被肖齐齐拍疼的腿,“实话跟你说,我陈大少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谈恋爱,谈过恋爱的女孩子比你见过的都多,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这样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吠鸟见鸟鸣的宇宙第一超级大帅哥送上门,你都敢打出去!”说完无比哀婉地看屋顶,叹气叹的那叫一个绵长。
肖齐齐被他整的没法,恼怒地掐他的腿,陈远兴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哀嚎:“不许再打我!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陈远兴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迅速地说了一句,“我就吻你了。”然后飞快地在肖齐齐脸色亲了一口。
“啊!”肖齐齐暴跳,举手拍陈远兴,反而却都被他快速地抓住动弹不得,他又用力一带,肖齐齐就撞进他的怀里,耳里听着他低沉可恶的笑声:“姐姐,投怀送抱啊?”
二十六、小孩
谈话不了了之。
肖齐齐自知道陈远兴对她的心思,心底尴尬,便不肯与他同床而眠,陈远兴的难缠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不管她怎样打他赶他,到晚上他还是自然地爬上床,肖齐齐的房间本就没锁,自也关不住他。肖齐齐也只得叹气,陈远兴有些大少爷的毛病,比方说没空调他是片刻难当,更别说晚上睡觉了。
但他依旧很规矩地呆着,并不动手动脚,肖齐齐在两个晚上的紧张后,便也释然,知道他的为人,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最多不过是晚上会不自觉地把手搂在她的腰上而已,这在以前也经常会发生,不过她最多是甩开而已。
肖齐齐虽然极力对陈远兴冷淡,但陈远兴有时候的神经就跟铁皮似的,怎么踢都是自己疼,该干嘛还是干嘛,让肖齐齐很是无奈。
这日肖齐齐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却是林雯,肖齐齐高兴的同时又是诧异,她曾经用公司的电话给林雯打过一个电话,原来是林雯打电话到公司问的她的手机号码。她们很高兴地聊了很久,肖齐齐挂了电话后,未免又勾起过去的往事。坐着呆立了很久,深思飘忽地乱翻网页。上校友录QQ,敲起那个刺心的密码,又是一阵恍惚。陈远兴一直翘着腿翻着一本游戏攻略,看她神色不对,心中了然,忍了半天,走过去,啪关了肖齐齐的电脑,“睡觉去!”
“啊?”肖齐齐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被他严厉的眼神一扫,不自觉地站起来,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睛,低声说:“睡就睡么,那么大声干嘛?”
陈远兴看着肖齐齐去洗嗽,打开电脑,对着肖齐齐打开的校友录网页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诡异地一笑,迅速地敲了一串字母。不过几分钟,下载破译程序,解密码,嘟囔:“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的,你既然每次看都不高兴,还不如我帮你解决好了。”密码很快解开,陈远兴想了想,脸色突然就变了。
手指敲着桌面,陈远兴的脸堪比天上变幻的云,原来这样!敲字母,改密码,按确定,一切不过在几秒钟内完成,“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新密码呢?”厕所门依旧关着,陈远兴做完一切,关笔记本,然后倒到床上睡觉,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肖齐齐第二天上QQ的时候,便发现密码不对了,怎么试都没有用,同时校友录邮箱密码全部不对。她想了想,晚上回去问陈远兴,陈远兴一脸无辜,摇头再保证他坚决不知道。肖齐齐便推他说:“你不是电脑高手吗,给我找回密码来。”陈远兴更无辜:“姐姐,我是学生化工程的好不好,不是学计算机的。”转而却神秘地笑:“姐姐,说不定是你忘记密码了呢。”
肖齐齐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忘记密码呢。”神色便有了几分怅然,QQLXX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曾经在最甜蜜的日子里改成这样的,一生都不会忘记。
陈远兴见她如此,便古怪地看她,往沙发上一躺,看泡沫剧去了,“一个破密码,丢了就丢了,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就是你搞错了,哪天就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肖齐齐显然没发现陈远兴的异样,“怎么会错呢?”
“有的人啊,脑子一笨,说不定就错了呢。”陈远兴晃着腿便往沙发边的桌几上放。
肖齐齐“啪”一巴掌拍了过去,“往哪儿放呢!”
陈远兴悻悻的收回腿,拿眼觑她,“那么久的东西,也该丢了,别伤心了啊,一会我帮你申请新的。”
过往的旧回忆就这样被搁置了起来,若干年后,肖齐齐终于想通这件事,憋了多年的怀疑一股脑全部发作到陈远兴头上,那时的陈远兴会是什么心情对待呢?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周末,肖齐齐亲自去买菜。陈远兴买菜的水平依旧不怎么样,不是特贵就是东西不好,肖齐齐平时忙,也只得由他瞎折腾。
跟着肖齐齐往菜市场走的陈远兴话特别的多,说着那长臂就伸到肖齐齐肩上,自然地搂住,肖齐齐便瞪他,他毫不自觉,依旧眉飞色舞,研究前面美腿美眉是不是有跟腿一样的容貌。肖齐齐没法,只好用手。陈远兴被她掐痛,果然松开了手,暴跳:“肖齐齐,你不知道会疼啊?”
“知道所以才掐啊。”跟陈远兴处的久了,谁都没办法正经,肖齐齐也学会了厚脸皮,跟他根本不用客气,“说过不准动手动脚。”说着又掐了一把他结实的手臂,都是肌肉其实很不好掐,嘟囔:“没事多留点肉。”
陈远兴果然再次跳脚,身后却传来小孩子的甜甜的笑声,奶声奶气的男孩声音:“阿姨打叔叔呢,叔叔好像很疼哦,好可怜。”一句话让陈远兴闷笑不已,肖齐齐却回头看着那粉雕玉啄的小男孩若有所思,刚才还乐呵呵飞扬的面孔渐渐黯淡,如乌云遮住了艳阳,瞬间失却了世界的颜色。陈远兴看着肖齐齐失去光彩的眼,低头不语。闷闷地买菜,陈远兴借口有事离开了一会,肖齐齐再也没有精神应付他,便随他去了,不一会陈远兴才跑了过来,殷勤地替她提菜,跟刚才一样色兮兮地四处乱看年轻的女子。
买了菜,肖齐齐和陈远兴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又见到刚才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肖齐齐忍不住说:“小孩子,真可爱呢。”那脸上不由现出少见的慈爱和柔情,陈远兴却对那小男孩眨了眨眼,那男孩吃着冰淇淋,突然指着他们俩大声说:“你们看,就是那女人打汉子,真不要脸的女人。”一句话引起路边小摊上的男女放声大笑起来,那小男孩似乎更得意,抓了手上的冰棍就糊到肖齐齐身上。肖齐齐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却依旧被冰淇淋沾了一身。
陈远兴趁势赶紧说:“看,小孩子真是可恶。”肖齐齐看着湿淋淋黏糊糊的衣服,也不由皱眉,“可恶。”瞪那小孩子,那小孩却远远地躲开了去,一双大眼睛却看着陈远兴。陈远兴怕他再嚷出什么,拉了肖齐齐就走,“走吧走吧,可恶的小孩而已,看着就烦。”肖齐齐点头。
身后的小男孩却追了过来,拉住陈远兴的衣角说:“叔叔,我已经骂了这个阿姨了,可是冰淇淋没有了,你你能不再给我买一根?”
陈远兴尴尬,肖齐齐变脸,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恼怒地瞪一眼陈远兴,迈开大步就向家快步走去。陈远兴悻悻地扯开小男孩的手,匆匆说了句:“小朋友,明天给你买。”便追了上来。
“嘿嘿,那个,嘿嘿……”陈远兴摸脑门看肖齐齐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肖齐齐也不理他,径自回家,照常做饭,不管陈远兴说什么她都当没听见。最后陈远兴实在没法,发狠说:“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有必要对我这样冷面冷心的啊?”
肖齐齐慢悠悠地把青菜全扒拉到他碗里,挑眉淡语:“我就喜欢孩子!”语气绝然,没有浓烈的感情,平淡如斯。
“我讨厌青菜!”陈远兴咬牙,“也讨厌又哭又闹的小孩子!”
肖齐齐见他眉眼都皱一起了似的大义凛然,倒笑了,陈远兴塞了一嘴米饭和青菜,傻了似地看着她笑靥如花。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笑啊!”肖齐齐嗔怒了他一眼,拿筷子敲他头,“不许看!”
陈远兴夸张地躲开她的筷子,反手抓住她的手,嘟囔:“齐齐,你笑的我心乱跳了。”牵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肖齐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指尖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韵律的悸动和温热的体温从指尖传到心窝,荡开一道说不出的涟漪。
肖齐齐猛地抽回手,恶声说:“吃饭!”但那口吻里装出的严厉带着明显的软弱和温柔,陈远兴顿时觉得那青菜都美味起来,整顿饭吃下来,米粒丢了一地,想来是嘴巴一直没合拢上。
肖齐齐收拾碗筷,在厨房偷偷用水拍了拍烧红的脸颊,有些懊恼,居然会被他感动的心跳了。她当然明白他收买小孩子的用意,是让怕自己看到可爱的孩子难过吧?他总是这样,大孩子似的啥都不懂,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有时候却体贴细心的让人心疼。就说那些恶俗的电视剧,他能放弃看足球而为了夜晚讲剧情给自己听,而耐着性子一集一集看完,这样的事几个男人能做到?
肖齐齐洗手出厨房,却见陈远兴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发怔,好奇地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嗯。”陈远兴抬头看肖齐齐,“我晚上出去一趟,嗯,如果太晚,就不回来了,你自己记得锁好门。”他起身,伸手摸了摸肖齐齐软软的短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齐齐难得见他严肃一次,不禁有些担心,“真的没事?”
“老周说我爸妈让我回家一趟。”陈远兴扯扯嘴角,“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解释,千万别耍孩子气啊。”肖齐齐担心地仰头看着他,“跟他们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或许会好过一点。”
陈远兴点头,“我知道,不用担心,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最多骂一顿而已,还能怎么样。”说着又扯起满不在乎的笑容。
“别那样笑了。”肖齐齐蹙眉,“看着就欠打。”
“嘻嘻,也只有你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随便打我呢。”陈远兴换鞋子出门,还不忘再叮咛一句,“别熬夜,别坐在阳台抽烟,早点睡觉。”
“知道了。”肖齐齐看着他下楼,还是有些担忧。想想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父母哥哥会不会特别的担心和生气?想起一年前的事,如果家人知道,肯定既生气又心疼吧?
不过,他住了一个月多,终于走了,啊哈,自己可以自在一个晚上了。
二十七、别扭
肖齐齐并没有想象中的自在,一个晚上屋子里少了一个鸹噪的家伙,倒觉得不对劲起来,几次听见楼梯响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最后看着时间都已经十二点多,才哑然失笑,他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换上宽松的吊带睡裙,脱去内衣,哇,好久都没有这么自在了!肖齐齐哼着曲子屈着光溜溜的大腿坐在沙发上给脚指甲涂上深紫色的指甲油,没有了那个家伙,夜晚真是好过多了,起码不用穿戴整齐,憋的自己难受。
此时的肖齐齐心情极好,并没有听见开门声,当她听见门响的时候,已经看见陈远兴推开了房门怔怔地看着她,宝石般的凤眸说不出的迷离还是惊艳。肖齐齐也有些懵了,还是那个姿势,短短的睡裙被撸到大腿根上,长腿很诱惑地屈着,清楚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裤,超低开胸的吊带已经滑到肩膀上,露出大半个雪白圆润的乳房。
陈远兴本是怀着一腔愤怒、难过、失落回来的,推门看到的却是一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景象,他傻傻地靠在门上,血脉渐渐喷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睛却不由自主长在那青春诱惑去躯体上。
肖齐齐终于反应过来,跳起来,慌乱间打翻了指甲油,溅了一脚,顾不得那么多,慌乱地找衣服,却又被椅子腿绊了一下,眼看就向地上栽去。
陈远兴自然是扑过来搂住了她纤细的腰枝,丝滑的睡衣握在手里说不出的舒服,大半个裸露的躯体几乎全部贴在陈远兴的胸脯上,陈远兴甚至听见了自己血管哗哗的流动声,艰难地开口,暗哑的嗓音说不出的低迷诱惑,“……你?”
“啊!”肖齐齐终于尖叫了一声,使劲推陈远兴的胸,试图离他远一点,陈远兴却更紧地抱住了她,让她窒息般贴着他怦怦乱跳的胸腔上,“乖,别动。”
“……不,陈远兴!”肖齐齐别憋得喘不过气来,低软的抗拒声听在陈远兴耳里却是千年的诱惑般,娇弱无力。
陈远兴的头慢慢低下,俯向肖齐齐此时鲜红欲滴的脸颊,肖齐齐惊恐地看着他渐迷离幽深的眸色露出豹子般的光芒,心底的焦急和害怕更激烈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的脸怎么了?”鲜红的五指印刻在陈远兴麦色的脸颊上。
陈远兴骤然惊醒,自己在干什么?手指慢慢松开,眸色也慢慢变淡,肖齐齐感觉到他的变化,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抓起一件衬衫套到了身上。
陈远兴依旧怔怔地看着肖齐齐,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野兽般的气息,肖齐齐松了口气,“我去拿冰块给你敷敷。”逃似的跑出房间,拿出冰箱的冰块,用毛巾包好,却先在自己脸上捂了一会,该死的,为什么要脸红心跳?平复了一下乱跳的心,肖齐齐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貌似平静地回房间。
却发现陈远兴已经滚到床上,把脸捂在大笨熊毛茸茸的脖颈里了,过去摇他胳膊,“起来,我看看你的脸。”陈远兴根本不动,肖齐齐喊了几次没法,只得腾出手来掰过他的头,让他仰躺着,“别耍脾气了。”
肖齐齐把冰小心翼翼地敷到陈远兴的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上,陈远兴这才抽了口气,皱眉说:“好疼。”
肖齐齐见他终于开口说话,松了口气,小心地看他,“……你没事吧?”
“有事。”陈远兴忽然伸出手翻身过来抱住肖齐齐的腰,把头窝到她的腿上,“齐齐,我爸妈不要我了。”
肖齐齐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丝薄的睡衣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在腿间萦绕,难言的酥麻感让她的脸再一次红透,“让……让开脸,我给你敷敷。”
“不敷!”孩子气地闷声闷气,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腰枝。
肖齐齐的心一软,他这脸不知道是被他妈还是他爸打的,他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吧?说话声不由更柔和了,“别闹脾气了,听话,嗯?”拿冰冰他脖子,“起来,再不起来我哈你痒痒了。”
陈远兴“嗯”了一声,很久才懒洋洋地翻身仰躺在肖齐齐腿上,伸手抓住肖齐齐的手腕,将冰敷到脸上,又疼的龇牙,“齐齐,我爸妈说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以后我真的没人要了,怎么办?”委屈地眨着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肖齐齐。
肖齐齐心更软了一分,“那就住我这里啦,我又没赶你走。”
陈远兴果然开心地笑了,修长的剑眉扬起,“齐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辈子都在一起,不赶我走,好不好?”
肖齐齐一怔,一辈子?这家伙太会顺杆爬了吧?使劲把冰往他脸上一压,“少啰嗦,不过借住你几天而已。”
“啊呀!”陈远兴吃痛叫了一声,嘟囔:“最毒妇人心!我妈那样公认的慈爱温柔的女人都能狠心打我,跟你一样!”
“你妈打你的?”肖齐齐迟疑了一下问。
陈远兴眼神一黯,“嗯,她,她很少管我的。”想起家里那一幕,他的脸色又凝固起来,他没想到他妈会如此大的爆发,在他说出不肯出国的话后,一直冷脸不动声色的他妈,起身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倒亏他爸拉了他妈一把,不然另一边脸上也得挨一巴掌。最后他妈用那种陌生人的眼光盯了他很久,开了门,就将他赶了出来,并且丢了一句话,“再也不许进门”。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他现在有肖齐齐,只要……看着她,他就觉得世界没有什么是过不了的。“齐齐,我以后只有你了。”他再一次温柔地重复,直勾勾地仰头看着肖齐齐藏在浓密长睫后扑闪的黑亮瞳仁。
肖齐齐的心又剧烈跳了一下,拜托不要老这样说话好不好?陈远兴似乎听见她的心声,突然诡异地笑了笑,然后肖齐齐便听见他可恶的声音说:“肖齐齐,你没穿内衣,我全看见了。”
“啊!”张小怡在睡梦中被一声怪叫惊醒,腾地坐起来,听了听隔壁的动静,苦恼地抓头发,该死的,真该换房住了,陈远兴那大帅哥怎么就看上肖齐齐那种暴力女人呢?不知道半夜鬼叫会吓死人啊?动不动就上演这种媳妇打老公的戏码!
这天下班,肖齐齐匆匆提了包就向外赶,老远就看陈远兴翘着腿坐在大厦门口停车场一辆车上,赶紧几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陈远兴乱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肖齐齐,“齐齐,老周说请我去帮他开发游戏软件,要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肖齐齐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去。”
陈远兴就知道她还躲避周子键,但周子键是他儿时的好友,当时追肖齐齐也是自己一气之下怂恿的,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所以特意来肖齐齐公司楼下等她。伸手摇肖齐齐的胳膊,“去嘛去嘛,老周新交的女友可是你最近看的连续剧里那个女主角呢,你最喜欢的,又清纯又可爱,你就不想亲眼看看?”
肖齐齐迟疑了一下,好奇乃人之本性,陈远兴哪里容她迟疑拉着就走,肖齐齐也半推半就地跟着上了出租车。
吃饭的地方当然还是那种让肖齐齐咋舌的地方,肖齐齐虽然跟着总监应付客户也来过几次这种消费特高的地方,但是还是有些懵懂,陈远兴却是熟门熟路,穿着运动衣裤趾高气扬地就进了饭店,服务员似乎对他很熟,极为热情地招呼。
一进包间,就看见一群男女或散坐在沙发闲聊,或站着微笑不语,但气氛绝对的轻松自如,没有那种应酬的压抑和造作。
陈远兴老早就跟肖齐齐交待了都是他的同学,所以肖齐齐也并不紧张。周子键见陈远兴和肖齐齐进来,扯了旁边一个黑色洋装的小巧美女站起来打招呼,其他人也都戏谑地跟陈远兴打招呼,陈远兴自然不在乎他们眼底的打趣,但肖齐齐便有些不自在了,显然这些人都把她当成陈远兴的女朋友了。肖齐齐这才醒悟,或许陈远兴拉她来聚餐的目的就是创造这样的误会,心中未免有几分着恼,便有几分冷淡了,礼貌疏离地应付每个人的招呼,大部分都不吭声。
陈远兴却如鱼得水,跟这个哥们调侃,跟那个美女甜言蜜语,最后干脆跟周子键的明星女友黄凌聊得不亦乐乎,肖齐齐就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亲热地聊天,忍不住一阵恶寒。
黄凌依旧很清纯的样子,不过声音就不像电视中那样干净利落了,倒似感冒了般添了浓浓的鼻音,或许男人称之为嗲,“大少,我可早就认识你哦。”
陈远兴桃花眼飞啊飞,“眼熟眼熟,前世认识的。”
“呀,你好坏!”黄凌发嗲地捶了一下陈远兴的胳膊,“你都忘记了哦,好让人生气!两年前我们见过,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黄凌这样的美女我怎么会忘记呢。”陈远兴似乎很享受地摸着被黄凌粉拳滑过的胳膊,笑得那个灿若春花。
“那你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见面的?”黄凌咯咯地笑,娇媚的一塌糊涂。肖齐齐再次恶寒,小洋装胸也开的太低了吧?还把身子都倾着,生怕别人看不见里面的风光,陈远兴的眼睛也似勾魂了般直勾勾看着那团粉白的肉。肖齐齐玩味地看着这对调情的男女,黄凌怎么就跟陈远兴聊上了呢?看她对别人都冷淡的很啊?周子键此时出去了,当然看不见这一幕。
“我们嘛……”陈远兴拖长了音调,眯起好看的凤眸。
黄凌也是乖巧成精的人,当然知道陈远兴的意思,接口嗔了陈远兴一眼,“大少,不就在高尔夫球场嘛,陈老板,你和我一起打了一天的球呢。”黄凌想起两年前的球场偶遇陈一繁事件,心中感慨,也幸亏那次“偶遇”,她才有今天的成功。
“是啊是啊,我记得黄小姐球技可是不错哦。”陈远兴赶紧点头,眼睛却离不开那两只因为笑而颤动的白兔,黄凌更花枝乱颤的笑,她当时的球技可是一塌糊涂,还是陈一繁手把手教了一天呢,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华天影视集团老板的儿子,能交往上,比巴结那个甩美女比翻书还快的陈一繁或许强多了。
肖齐齐看的心烦,不由扯了包站起来,他什么意思?带他出来就是让她看他跟美女调情啊?真是个花心大少!
“喂,齐齐,你去哪里?”
“卫生间!”肖齐齐闷闷地头也不回便走了出去。
“咦,怎么生气了?”陈远兴摸不着头脑。
胖子挤过来挤眉弄眼,“吃醋了,这都不懂?”
吃醋?陈远兴的心咯噔一下,很快眼睛一转,拍胖子的肩膀,“胖子,滚一边去,改日请你吃饭。”踢走了胖子,陈远兴与黄凌聊的更亲密了。周子键回来,似乎对陈远兴与黄凌的热乎并不在意,而是不时地给神色淡淡的肖齐齐夹菜倒茶,甚是殷勤。倒似肖齐齐才是他女朋友,黄凌是陈远兴的女朋友。
晚上回来,陈远兴的嘴巴就没合拢上,肖齐齐看着他的桃花般的脸,不由来气,别扭地说:“怎么,还意犹未尽呀?舍不得跟美女分别?”
陈远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明星美女就是不一样啊,不过我们留了联系方式,说好过两天一起玩的,我倒不担心分别。”
肖齐齐的心没来由涌上一股不快,悻悻地拿了衣服,“我去洗澡了。”
“哦。”陈远兴看着她不自然的背影摸下巴,她在生气耶,早知道早就带她出去多看看了,得意地笑。
陈远兴心情很好,肖齐齐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懒洋洋地倒在床上假寐,听着他的歌声,忍不住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闭嘴?就这么兴奋的?”
“啊?”陈远兴关了电脑,嘟囔:“怎么了嘛,又没得罪你,这么凶!”
“我哪里凶了?”肖齐齐一骨碌坐起来,“要温柔就找你那个明星美人去好了!啊呀,大少,你好坏哦……”肖齐齐想起黄凌那发嗲的声音,故意嗲着学起,忍不住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陈远兴没有说话古怪地看着她,慢慢走过来坐到床上,肖齐齐被他雾气的眸子看的居然有些紧张,忍不住往后贴去,“你……你看什么?”
陈远兴忽而浅笑,伸出手捏了捏肖齐齐的脸,“齐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肖齐齐悚然惊醒,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啊?脸上顿时下不来,讪讪地躲闪着他出奇温柔的眼眸,“我困了,你唱歌吵着我了。”
陈远兴的身子却倾过来,肖齐齐吓得后备贴紧墙壁,“你要干什么?”
陈远兴不回答,伸出手将肖齐齐的头按住,那唇就俯了下来,吻上肖齐齐娇艳的红唇。
二十八、诱惑(一)
“唔唔……”肖齐齐伸手推开他山般压过来的身躯,支吾着张嘴要说话,趁势被他蛇般滑腻的舌侵入进来,缠绕上她不断躲闪的舌,肆虐般带着阳光味道霸道的吻逼得她无法退让,他的手插进她的发中,轻轻揉捏着,另一只手抓住她乱动的两只手,牢牢固定在她柔软的胸前。他吮吸着她甘甜的舌津,缠绕着她的舌,轻咬着她娇嫩的唇瓣,不容逃避,不容置疑。霸道的侵略的吻,很快吸尽了肖齐齐的思维,大脑渐渐空白,不自觉地放松身子,慢慢回应着。陈远兴松开她的手,那手已经搂住她的细腰,一点点摸索着那柔腻的肌肤。
他的身躯带着独特的味道压到肖齐齐身上,两人沉浸在痴缠的海洋中,慢慢翻倒在床上。陈远兴略带颤抖的手指慢慢从抚上她胸前那片柔软,青涩地试探地一点点摸索,轻轻揉捏,唇齿依旧缠绵地纠缠在一起。
久违的情欲,冲动的血脉喷胀让肖齐齐渐入沉迷,连那无力的喘息似都带了诱惑的呻吟,陈远兴更是不能自拔,用力捏了一把渴望已久的神秘柔软地带,肖齐齐呻吟一声。脑子却骤然被那陌生的疼痛刺醒,睁开眼睛,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俊朗分明的眉目因情欲而更加性感。“……不!”肖齐齐终于用残留着最后一分的理智推开了趴在身上的人。
陈远兴被他一推,躺到床上,眼眸依旧迷离一片,眼底的情欲赤裸裸地爆发着,肖齐齐扯起大笨熊抱在怀里,缩坐在床角,摇头再摇头,“……不!”忍不住眼底已经涌出一串的泪,顺着粉红的脸颊流下来。
陈远兴喘着粗气,直到看着肖齐齐的泪珠子一串串滚下里,才有些慌了,颤抖着伸出手替她擦泪,“齐齐,齐齐,别哭啊。”
“你别过来。”肖齐齐再缩一点,软弱无力的声音让陈远兴的心一疼。
“我……不过来。”陈远兴艰难地平息自己紊乱的情愫,“只是你别哭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肖齐齐无比的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情动而懊恼还是为他的冲动而生气,哽咽着说:“你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陈远兴苦笑,跳下床,背过身艰难地深呼吸,声音依旧带着情欲的沙哑,“乖,别哭了,我不是没欺负成你嘛。”
肖齐齐见他懊恼地在屋里抓头发,不敢回身看她,也觉得自己再蛮缠下去也有点太胡闹,毕竟自己刚才也很沉迷嘛,“……你去客厅睡沙发。”
陈远兴好不容易平复自己身体的悸动,这才转过身来,苦笑:“姐姐,沙发那么短你要憋死我啊?”
“谁让你自己没事长那么高干嘛。”肖齐齐收了泪,嘟囔,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已经带着撒娇的意味。
陈远兴见她不哭了,放下心,无奈地笑,爬上床躺下,看着天花板吐气,“放心,我不会不经过你同意而动你的。”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其实无比懊恼,天啊,十月底的北X已经很冷了,不会要他去冲冷水澡吧?
肖齐齐见他眼底已经没有了刚才朦胧迷离的欲望,暗松口气,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边躺下,“可是你刚才就没经过我同意吻我的。”
“拜托!”陈远兴闷闷地捂头,“姐姐,不要再提刚才的事好不好?”他是个热血青年啊,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同床共枕几个月都能规规矩矩,说出去谁相信啊?她干嘛还老用那种诱惑般的声音跟他说话,干嘛还要提刚才那火辣辣的情景?呜呜,他不要冲冷水澡啊。
肖齐齐此时其实是无比尴尬,故意找话,心底的慌乱让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其实她也不过有过一次成人之事,跟夏宣一起,夏宣向来都是温雅的君子,从来不说什么男人之间龌龊之事的,说到底她根本就不懂男人,所以哪里能体会得到陈远兴的煎熬!
“哦。”肖齐齐哦了一声,抱着大笨熊惴惴不安地看洁白的墙壁,耳朵却听着陈远兴翻来覆去的声音。
陈远兴懊恼地抓枕头,鼻端女子身上的香味没有哪一次有今晚这样让他骚动不安,身体某个部位任他怎么默背毛选邓论都无法收缩回去。“……姐姐?”
“嗯。”肖齐齐觉得脊背一直,已经感觉到陈远兴火热的身体贴到她的后背上。
“姐姐,别怕。”陈远兴低缓地在肖齐齐身后轻声说,“就给我抱一会,一会就好了。”
肖齐齐咬唇不吭声,已经感觉到陈远兴的手揽上她的腰,隔着睡衣轻轻揉捏着,耳边还有肌肤摩擦的声音,他略粗重的喘息声。他的手慢慢钻进睡衣,游走在柔嫩的肌肤上,肖齐齐不敢吭声,也不敢动,脸已经烧得通红,时间就煎熬般一点点过去。
似乎也不是很久,陈远兴把唇深深吻到她的脖颈间,接着一声低吟,手也用力地捏了一把她腰腹间柔软的肌肤。接着陈远兴似乎脱力般深喘了几口气,过了一会呼吸才平稳了些,爬起来。肖齐齐听着他去了厕所的声音,才擦了把额头的汗,彻底松了口气。
陈远兴回来,带了一股冷气,似乎身上多了一股味道,手指因为洗过而冰凉,自然地揽住肖齐齐的腰,“姐姐,睡觉了。”
“……很难受吗?”肖齐齐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娇羞的红晕。
陈远兴低笑,邪恶地在肖齐齐耳边吹气,轻声说:“你帮我,就不难受。”
“滚!”肖齐齐掐他的手,反而被他捏住,冰凉的指尖刺着她内心某处的温暖。
“姐姐,帮我暖暖嘛!”暗哑的声音低迷中带着诱惑,肖齐齐挣扎的手便软了下去,那人的手却如泥鳅般缠上她温暖的身子。
自那日后,陈远兴和肖齐齐间别多了一份难言的暧昧,独处的夜晚,陈远兴不再像从前一样规矩地离她很远,而是扭糖股般缠上来,不管肖齐齐反抗打骂还是生气,人家永远一副弥陀佛的笑脸。你拍开他,一会又发现人家又缠了上来,挣扎,力气比不过,最后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人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最后,肖齐齐放弃。到底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收了他的行李,要赶他出门,人家便眨巴桃花眼跟路上小狗似的,就差没氤氲出一堆泪花了,肖齐齐无奈,抱头叹息。
陈远兴便得意地勾桃花眼,继续与新结识的漂亮美眉上网瞎聊,那心情叫一个好字了得!
“喂,你天天就这样无所事事啊?”肖齐齐在他身后转来转去,看他日渐捂白了的脸,“起码也出去找个工作吧?”
“我有工作啊,编游戏程序。”陈远兴头也不回,“跟老周说了,不用去公司。”
“切!靠朋友过日子,你还好意思!”肖齐齐故意挖苦他,气走了最好,“是不是男人啊?”
“嘻嘻,是不是男人要不要晚上试试?”
“啪!”一个锅贴便甩了过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嘿嘿,我就是米虫啊,以后就靠你养了,肖齐齐。”陈远兴捂着拍痛的脑门故意逗她,“我就是赖上你了,别以为你把这几个月的房租水电费饭费都算清楚,当成还我钱了,我就会走,你忘记了,当初欠条上还有青春损失费爱情缺憾成本费呢,你还没还我!”
肖齐齐气噎,当时不过怕他胡缠才胡乱写上的,哪里会想到跟他愈纠缠愈深,到如此地步了?“胡扯八道,那都是你蛮缠才乱写的,哪里见过有人欠这个的?”
“不管怎样白纸黑字,我可都收着呢。”陈远兴眨巴桃花眼,勾啊勾,翘着二郎腿乐呵呵地看肖齐齐。
肖齐齐无法,只得恨恨地去洗手间洗嗽,陈远兴便得意地躺到床上。
“起来!”肖齐齐拽住陈远兴的耳朵,“你多久没洗澡了,大少爷?”
“昨天才洗的!”陈远兴怪叫,撒谎不带眨眼睛的。
肖齐齐不理他,继续拉耳朵,陈远兴被她拉的吃痛起身,“大冬天的,天天洗澡啊?”眼睛却不由落到了肖齐齐的身上。
“不是天天,你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臭死啊!”肖齐齐继续拿毛巾擦头发,洗澡后晕红的脸蛋格外红艳,眼睛也亮亮的星星般闪耀,身上散发的沐浴露清香一股股钻入陈远兴鼻端。
陈远兴只觉得全身都酥麻了般,馋着眼看肖齐齐,不自觉伸手摸肖齐齐红扑扑粉嫩的脸,“齐齐!”
肖齐齐见他眼神渐渐升起浓雾般的情愫,心头一跳,脸更红了,拍开他的手,低眼噘嘴说:“洗澡去!”
软侬低语般的娇柔让陈远兴更欲罢不能,那手就搂肖齐齐的腰,嘴也不老实起来,往肖齐齐脸上凑。
“哎呀!”肖齐齐叫了一声,推开他的脸,“别胡闹!洗澡睡觉啦!”
陈远兴手却收紧,馋着脸低低地说:“洗完澡,你帮我?”
“呀!”肖齐齐害羞地捂脸,“陈远兴,你越发不要脸了。”
“嘻嘻。”陈远兴无所谓地笑,松开手起身出去。
肖齐齐松口气,他最近越发放肆了,晚上动手动脚不规矩不说,就是做那样的事,也不再避讳她,每次都搂着她乱摸一通。刚开始她还忍着不敢吭声,后来也抗拒过几次,可是人家脸皮厚的跟墙一般,撒娇痴缠厚脸皮蛮力全部上来,最后都是她败阵。让他去洗澡,或许能让他清醒一点,晚上应该不会缠她了吧?赶紧吹干头发爬上床装睡,把大笨熊抱得紧紧的,最好让那人可恶的手探不进来。
陈远兴哼着歌,踢踏着脚进屋,吹头发,嘴里却唠叨:“姐姐,你发誓做虾米啊?弓成那样干什么?”
肖齐齐忍,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人!
陈远兴也不管肖齐齐的不搭理,他知道肖齐齐浅眠,根本不可能睡着,吹干了头发,想了想,干脆脱了肖齐齐买的长袖长裤的睡衣,只穿着三角内裤,勾起邪恶的笑容,肖齐齐,等着我怎么将你一点点吞掉吧!
二十九、诱惑(二)
肖齐齐暗抽气,感觉到陈远兴钻入被窝,熟悉的体味随着一阵冷气钻入被窝钻入鼻端,只是似乎不对?肖齐齐反手顺着他探过来的手臂摸再摸,惊叫:“陈远兴,你没穿衣服?”
可恶的笑声,“是啊,没穿,你要不要再向上摸摸?”
伸手就拧,陈远兴怪叫一声,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嘴凑到她脖颈间,夜色中那抹瓷白是如此的诱惑,陈远兴忍不住咬了下去,却是轻轻用齿一点点浅啄着,肖齐齐只觉得酥麻从颈间传遍全身,不自觉更紧地绷紧了身子。陈远兴却不容她蜷缩,长腿用力,钻过她的腿下,转而就将她的双腿捋直加在两腿间。依旧可恶地笑:“姐姐,我们说说话再睡觉嘛。”
“说话就说话,先放开我。”肖齐齐的反抗很无力,脚被他死死地夹住,还尴尬地感觉到他一览无余的身体,特别是某处怪异的变化,头被他一只手抱在怀里,他另一只手早顺着她的腰枝向上,自来熟地探进柔软的胸里,轻捏慢揉,让肖齐齐死死咬住嘴,不敢让他听见自己的喘息。
“陈远兴,你越发不像样子了,说好不欺负我的。”肖齐齐身体的变化让她很难受,浓浓的鼻音几乎带着哭腔。
陈远兴此时也不好受,哪个男人每天晚上这样煎熬能受得了?他都忍得要内伤了,他不管以前的肖齐齐有过怎样的生活,有过怎样的痴恋,也不管现在的肖齐齐心里有没有他,对他有怎样的感情,他只知道,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他想要她,他要她以后天天笑,他要天天吃到她做的饭,他要夜晚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入眠,他想疼她,好好爱她,让她快乐地过日子。“我不欺负你,真的。”
“那你还说没欺负我,你的手……”肖齐齐无力地蜷腿,却被他牢牢夹住,尴尬地感受着他身体某处越来越炙热的变化,“你放开我啦!”
“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放开你。”陈远兴把嘴凑到肖齐齐耳边吹气,低缓地说着,又引起肖齐齐一阵酥麻,难言的情愫让肖齐齐咬着牙嗯了一声。
“什么条件?”肖齐齐觉得身子越发的热,陈远兴以前也曾胡闹过,但从没今晚这样不屈不挠的。
陈远兴拉着肖齐齐的手向下,从他结实的腹肌向下,“……你帮我,我就放开你。”
肖齐齐的手颤抖着,攥紧手指,说话都开始发抖:“陈……远远兴,你别胡闹。”
陈远兴慢慢掰开她的手指,依旧在她耳边低沉诱惑她,“一会就好了,真的。”手臂用力将她反转过来,面对面贴到他身上。
“……不。”拒绝的都有点软弱,“唔……”挣扎,手却被他按到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地方,炙热的坚硬,隔着棉布内裤都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激情。肖齐齐不敢乱动,他又牵着她的手慢慢钻进内裤,手指触上真实火热的坚硬,有些黏稠般的腻粘,还有硬挺的温度。他带着她的手指慢慢揉动,一点点揉碎那喷胀的欲望。
肖齐齐把头紧紧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火烧的脸贴在他裸露的肌肤上,低低地喘气。陈远兴慢慢松开她的手,享受着那柔软指尖带来的愉悦的快感。肖齐齐毫无章法地替他揉搓着,陈远兴一声闷哼。肖齐齐的手停了下来,“……怎么了?”
陈远兴抽了口气,伸手让她手指并拢握住自己的欲望,又让她轻轻推动,“这样动就好了,不要把指甲掐上去了,会疼的。”
“哦。”肖齐齐埋在他胸前哼了一声,心底却骂,这么多事干嘛?
陈远兴有些呻吟般的低喘,手还自觉地探到她胸前揉捏着,肖齐齐动的久了,只觉得手臂酸麻,忍不住问:“还要多久才好啊?”
“快了。”陈远兴低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快速动了起来,“……姐姐。”低低地喊了肖齐齐几声,陈远兴按住肖齐齐的手,迅速挺了几下,欲望这才泻了出来,沾满了肖齐齐的手。
陈远兴这才松开肖齐齐,肖齐齐从他怀里爬出来,脸红得就跟大虾似的,狼狈地奔到厕所洗手,用冷水拍了拍殷红的脸,吁了几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他已经占满了她的世界了,赶走他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可是真的要这样继续吗?她能这样接受他吗?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会为他的挑逗而心跳,也会为他的纠缠而心动,只是内心那封闭的区域能为他打开么?肖齐齐闭上眼睛,不敢看镜子里那个桃花满面的女子,情欲和情感就这样不能一致吗?如果真是这样,她终究无法打开心胸爱上陈远兴,那么会不会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肖齐齐,“姐姐,你怎么了?”陈远兴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不会哭了吧?”
“没,没有!”肖齐齐赶紧回答,再次洗了洗手,开门出来。
身子一轻已经被陈远兴抱了起来,肖齐齐挣扎,“别闹。”
“嘘!”陈远兴低笑,“我抱你回去,别叫,不然张小怡会听见的。”
肖齐齐恼怒地瞪他,他却乐呵呵地抱了肖齐齐进屋,勾腿关了门,将肖齐齐轻柔放到床上,替她温柔地盖好被子,自己这才钻了进来。
肖齐齐看着他结实的肌肤在暗夜中发出幽幽的光芒,有些诱惑的耀眼,忍不住说:“你穿上睡衣。”
陈远兴已经钻了进来抱住肖齐齐,“以后都不穿了,我最喜欢裸睡了,这些日子被你憋着穿衣睡觉,难受死了。”
“陈远兴。”肖齐齐任由陈远兴将他抱在怀里,“你喜欢我吗?”
陈远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还是没有犹豫地点头,“我想已经不能用喜欢来表达了,是爱。”
“为什么?”
“为什么?”陈远兴苦思,轻笑:“或许因为你又暴力又爱哭,我怕了你。”
“我老打你,还爱哭,你为什么不离开,还要管我?”
“受虐的命呗。”陈远兴看肖齐齐的眼睛,黑暗中寒星般亮亮的,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齐齐,有时候爱一个人没有理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你,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
“可是我不爱你,过去不,现在不,将来……我不知道。”
“将来你会爱上我,就像我会爱上你一样。”陈远兴继续吻她,从额头到脸颊,“齐齐,你会爱上我的。”
肖齐齐推开他的脸,伸出手认真地摸着那明朗的眉目,“那如果以后我也爱不上你呢?”
“我会等你。”
“如果等很久,也不行呢?”
陈远兴闪过一丝困惑,“只要齐齐不赶我走,即使就这样一辈子,我都愿意。如果……如果齐齐哪天厌倦我了或遇到自己爱的那个人,告诉我就好,我会离开的。”
“远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肖齐齐第一次主动吻了吻陈远兴的脸颊,“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的。”
“不许这么说自己。”陈远兴拉住肖齐齐的手按到胸口,“这里会疼。”
肖齐齐便不说话了,把头靠在他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很多年,他们再也没提起爱与不爱的话题,极力避免着那揭开真相后的尴尬和心痛。
第二天醒来,陈远兴自是神清气爽的不可思议,肖齐齐倒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只穿着三角内裤在屋里晃荡,害羞地别开了眼。陈远兴却似故意般慢吞吞地先穿上衣,一件件极慢,裸露的长腿笔直有力在肖齐齐眼前来回晃动,肖齐齐只觉得满脑都塞满了昨夜那奇怪的触感,不觉绯红就扑了一脸。
“看够了吗?”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身,内裤上的狼头挂着邪恶的笑容扑上肖齐齐的眼,“啊!”肖齐齐一个激灵扑进被窝里。
“呵呵……”耳边却是陈远兴邪恶的笑声,被子被掀开,“起床了姐姐,我们去超市买东西。”
今天周末,肖齐齐叹了口气,不用加班,又得跟这个家伙一起一天。慵懒地睁开眼睛,望进陈远兴熠熠生辉的眸子里,会心地勾起一抹笑容,躺着不动,撒娇般地说:“好冷,我不要出去。”
陈远兴倒愣住了,他极少听肖齐齐撒娇,更很少见她这样清晨起来有明媚如花的笑容,那晨起的自然生理反应又勾起来,忍不住就往被窝里钻,“姐姐……”
肖齐齐早看见了他身体的变化,“呀”一声爬起来,飞快地推开他扑过来的魔爪,跳下床远远地对他做鬼脸,气得陈远兴抱着被子呻吟。
肖齐齐拿手在脸上比划,“色狼!”
陈远兴痞气地笑,呼地拉开被子,指内裤,“色狼在这里。”肖齐齐脸又腾地红了,逃似的跑了出去。
幸福的日子似乎就这样开始了,肖齐齐没发现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心情也跟一年多前无法比的轻松。加上工作日渐顺利,已经能单独接项目并顺利运作了。公司的奖金是与业绩挂钩的,到年底肖齐齐也美美地得到一大笔项目提成,那愉悦的心情比去年过年的失业更是不能比的。
现在肖齐齐也自然接受了陈远兴的存在,偶尔也会温顺地坐在他怀里,听他闲扯,但关系却不肯更进一步。或许是心理的阴影,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抗拒,或许是其他,不管陈远兴怎样软磨硬泡,她也最多是用手帮他解决,那最后一步怎么都不肯退让。陈远兴也知她有些心结,只忍到内伤地一点点诱惑她,甚至学着变着法子挑逗她。逼得极了,肖齐齐的脾气上来,也不管是什么天,跳着就能跑下床,不肯睡觉。陈远兴没法,只得由着她,不再用尽手段逼肖齐齐就范,但脑子里却打着主意。
三十、买票
“齐齐,你真的要回家啊?”陈远兴抱着肖齐齐放在腿上用几天没刮的胡须扎肖齐齐粉嫩的脸,肖齐齐上网查回家的车票,推开他的脸,“别闹,我去年过年就没回家,今年我哥哥也在南方回不去,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去过年的。”
陈远兴把脸窝到肖齐齐裸露在外的脖颈间,“呜呜,齐齐,那我一个人怎么办?”
肖齐齐回头抱起他的头,仔细地看他,“回家吧,嗯?”
“不回!”坚决地摇头。
肖齐齐扯他胡子茬,“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爸妈肯定盼望着你过年回去呢,你这几个月可都跟他们联系过?”陈远兴不吭声,肖齐齐便点他的额头,“孩子气!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担心你!”
“放心,他们自在着呢。”陈远兴嘴硬,他知道他爸妈都给周子键打过电话问过他的处境,但是他就是不肯服软,这样回去任他们摆布,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啊,从小被你父母惯坏了才是,听话,过年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说说话,他们啊,肯定早就原谅你了,你就服个软,不好吗?”
“不好不好。”陈远兴耍赖,“我要跟你一起过年,你别回去嘛。”
“不行!”肖齐齐抄好了车次,“我去买票了。”跳下他的腿,穿衣服,突然就笑了,红色的羽绒服,还是去年冬天陈远兴买的。
“你还笑的出来,我可是烦死了。”陈远兴在桌子上支颌,看着肖齐齐清丽的笑脸,心中闪出一个念头,眼睛一眯,跳起来,“听说买票的都排好长的队呢,你是女人,哪里挤得过那些粗野大汉,我去帮你买。”
肖齐齐侧头浅笑,“行,我们一起去。”
“好。”陈远兴套起衣服,揽着肖齐齐的肩,“宝贝,走!”
“少恶心!”肖齐齐推他的手,两人嘻嘻哈哈开了门向卖票点走去。
七点卖票,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去卖票点时已经乌鸦鸦排了几圈的队伍,肖齐齐当时就懵了,去年过年没回家,只看网上夸张地骂买票难过年回家难,却不想这样难。
肖齐齐愁眉苦脸,陈远兴却兴高采烈,搂着肖齐齐就走,“回去回去,不用排了,排也买不着,过年就不回家啊,哈哈。”
“要你笑。”肖齐齐伸手捏他得意的笑脸,“胡子拉碴的,跟个野人似的。”
“野人陪你过年,免费艳舞曼歌表演,怎么样?”
“去去去!”肖齐齐推他,赶紧排到队伍最末稍,“你不耐烦就回去吧,我自己等。”
陈远兴没法,只得蔫蔫地陪着肖齐齐排队,一会叹气一会东张西望,整个身子都差不多歪在肖齐齐身上,就跟身上没骨头似的。肖齐齐烦他,推他的头:“你正经点好不好?”
“我正经着呢,你看那边有个美女。”他突然站直了身子,两眼放光直勾勾看着对面的队伍排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间,肖齐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是个高挑绝艳的美女,眼睛水汪汪的自然地流露着一种妩媚,唇鼻却显纯直,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清纯中带着妩媚,肖齐齐心中一动,这个风格倒跟许纯很像。陈远兴眼角扫着肖齐齐脸色不对,更得意了,松了肖齐齐的手低声说:“姐姐,你信不信,我在开始卖票前勾搭上那个美女。”
肖齐齐知道他吊儿郎当的毛病,忍住心底对那熟悉妩媚美女的反感,一翘下巴,用眼睛挑衅地看他,陈远兴知道肖齐齐的意思,打了个响指,迈开大步便去了。
肖齐齐懒得理他,拿出手机给江一蓝打电话,问江一蓝和赵锡回赵锡老家的票买好了没有。那边江一蓝发嗲地哼唧,说赵锡买了机票,所以不坐火车了,肖齐齐便笑骂了她几句小资,又笑她要去见公婆。江一蓝便回嘴让她带陈远兴回家,肖齐齐早就没法撇清与陈远兴的关系,只警告地告诉江一蓝不许给她妈打电话时乱嚼舌头。两人嘻嘻哈哈这一说笑便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肖齐齐看表还差十多分钟才七点。探头找陈远兴,半响才找到那个挺拔的影子,此时正挤在妩媚美女身边,侧头低声说着什么,那美女早没有了刚见时那副生人勿近的神色,仰头看着陈远兴说话,眼底那妩媚更如网般缠绕开来。
肖齐齐没来由一股不愉快,刚骂了句“坏蛋”,陈远兴感应似的抬眼看过来,偷偷对她抛了个媚眼。肖齐齐不由一笑,远远地看他,没刮胡子的脸却更显成熟了些,桃花眼此时配合着胡子内敛地凝目,显得稳重了许多,肖齐齐瞅着他,若有所思地噘嘴,没发现他也有收敛的一面。
不一会队伍便开始动了起来,肖齐齐看着蚂蚁般蠕动的队伍,蛇般绵延了好几个圈,不禁叹气,买到票的几率几乎是没有的了。
果然才十几分钟,不过走了几步,便听见前面的人开始叫骂,说什么票都没有了!肖齐齐不信地瞪大眼睛,不会吧,这么快?看表,七点十三分。已经一群不忿的人围到卖票窗口,一圈圈的人顿时变成棉花糖膨胀开来。肖齐齐惊恐地看着乌鸦鸦的人围在一起叫骂吵嚷,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远兴好不容易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塞了一张票都兜里,另一张举着跳到发呆的肖齐齐面前,肖齐齐吓了一跳,“你跑哪里去了?”眼睛却随着粉红色的车票晃动,“哇,回家的车票!”激动间一下子跳到陈远兴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就亲了一口。
陈远兴身子不由自主被她撞的退了一步,惊讶地抱住肖齐齐不让她掉下去,“宝贝,别在这里,咱回家亲热去。”
肖齐齐高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对他的油嘴滑舌自动忽略,“兴兴,你怎么买到票的?”
“不许叫兴兴。”陈远兴黑线,他从小到大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叫他“猩猩”。
“陈远兴。”眼前突然出现另一张美艳的脸,陈远兴扯嘴角,“刘梅,你也买到票了吧?”
肖齐齐这才从陈远兴怀里跳到地上,扭头看身后,原来是刚才陈远兴搭讪的那个美女,心思一转就明白了陈远兴的诡计,不由暗掐了一把陈远兴的手,陈远兴吃痛,反手捏她,嘴角却依旧扯着不规则的笑容,“呵呵……”
刘梅妩媚的眼睛明显黯淡,举着手里的票,“嗯,买到了。那你刚才说的去酒吧玩还去不去?”
陈远兴偷偷看肖齐齐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有些为难地说:“嗯,那个,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改天我给你打电话。”
刘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打量肖齐齐,挂起不屑的笑:“你女朋友啊?”
肖齐齐被她的眼光看得很是不爽,掐陈远兴的手心,挑衅地说:“今天不去,以后也不去。”说完拉着陈远兴就走,恶狠狠地说:“回家!”
陈远兴做了个鬼脸,回头对刘梅不好意思地笑笑,挥了挥手,随着肖齐齐便跑了,留下一脸怒气的刘梅。
回到家,肖齐齐收了车票,就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陈远兴坐在椅子上看她,“刚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生气了?”
“我哪里生气了!”肖齐齐就不喜欢那个刘梅,看着她那妩媚的眼睛她就觉得刺心,许纯一样的眼睛!
陈远兴便跑过来抱她,“齐齐,刚才还夸我帮你买到票呢,我不过是跟她搭话,插队嘛,不然哪里能买到票?”
肖齐齐虽知道他说的在理,但是还是忍不住生气,闷闷地说:“我又没说你不对。”
陈远兴双手按住她的头两侧,直勾勾地看着她,展笑,“你不会看她漂亮,生气了吧?”
“我才不是!”
“那就是吃醋了!”陈远兴得意地扯开大大的笑容。
肖齐齐一焦急,生怕他误会,就忍不住说出了实话,“我不过觉得她的长得像许纯罢了。”
陈远兴果然很快放开了手,笑容也不那么自然了,肖齐齐并不知道他早已经知道她曾经和夏宣许纯之间的纠缠关系,还为自己轻易打发他的追问松了口气。
肖齐齐在屋里收拾东西,陈远兴便窝在外面沙发上跟张小怡看电视剧。不一会陈远兴就跑进来说:“齐齐,张小怡说过完年不来北X了,要退房子。”
“那好啊,你正好睡那间屋。”
陈远兴的脸便跨了下去,“我不要!”说完又踢踏着鞋出去了。肖齐齐早已知道张小怡要搬走的事,其实她也一直这样打算的,张小怡走了,那间屋子便不出租了,把陈远兴撵进去,最好不过。
晚上陈远兴便抱着肖齐齐磨蹭,诅咒发誓不愿去那间屋单独住,肖齐齐也一口咬定,不肯松口。这更坚定了陈远兴又做进一步行动的想法,看着肖齐齐甜美的笑容,忍不住勾笑,轻轻地吻那如花的面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龌龊。
四天后,肖齐齐终于忙完年底最后一个工程,亲自监督着发了工人工资,才背了包直接从公司去车站,后天过年,明天赶回家,能陪爸爸妈妈过一个高兴的年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陈远兴本说要送她的,但是她坚持从公司走,陈远兴也爽快地没再坚持。
早上上班前肖齐齐拍醒陈远兴,第一百遍嘱咐他记得回家过年,陈远兴模糊地答应着,转眼又捂着头睡去了。
肖齐齐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他表面看似温和,实际上内心极其固执,打定主意的事,并没有看似那么简单的改变。
肖齐齐坐在出租车上,给陈远兴打电话,陈远兴也不知道在哪里,那边噪杂一片,“兴兴,记得回家。”
“不许叫兴兴!”肖齐齐仿佛又看见陈远兴跳脚的样子,不由失笑,继续听陈远兴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啰嗦老婆。”
肖齐齐哑然,陈远兴随意变幻对她的称呼,不高兴时喊肖齐齐,无奈时喊师姐,撒娇亲热时喊姐姐,平时喊齐齐,甜蜜时喊宝贝什么的都有,但从未这样喊“老婆”,这个词在任何一个女人心中都有着无可撼动的分量,肖齐齐半响都没说话,陈远兴又咋呼地喊:“媳妇儿,你发什么傻啊?”
“啊,没……没什么,我回家后给你电话。”肖齐齐有些慌乱地挂了电话,咬唇思忖,他们真的走的这么远了吗?那些清晰的回忆真的就这样被丢入垃圾桶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在午夜心痛难抑,为什么会依旧依恋520的味道?是习惯是不愿意割舍疼痛的感觉?
三十一、回家
车站的人多的让肖齐齐没法不感慨中国人力量的强大,费了久牛二虎的力量才挤到站台,看着乌鸦鸦冲向车门的人,肖齐齐再次感慨革命事业的艰难,这个时候倒想念起陈远兴了,若有他高个子顶在前面,会不会好过多了?
感应般肖齐齐猛地回头,傻了似看身后那个笑嘻嘻的家伙背起她的大包,陈远兴牵起她的手,“齐齐,你怎么还不学乖啊,背这么多东西,过年啊?”
肖齐齐跟着他向车厢走,白他,“可不是要过年?”
陈远兴哑然,懊恼地捏她脸,“你就不能让我一回?”
“对了,车站不是没票买不到站台票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嘻嘻,不告诉你,我的本事大着呢,一会让你更吃惊的事还有呢。”
肖齐齐对他的自得和故作神秘向来不感冒,看车门:“哇,好多人。”大堆的人疯了似的往上挤,看着就糁得慌。
陈远兴看了看表,“别理他们,还有十多分钟呢,我们等他们都挤上去了再上也不迟。”
肖齐齐点头。陈远兴又说:“可惜买不到卧铺,这么多人肯定挤死了。”
肖齐齐拍他的手,“少啰嗦,我坐车又不是你。我坐车从来都是坐硬座的,哪里像你大少爷,哪里都图舒服!”
“嘻嘻,你坐车就是我坐车啊。”
肖齐齐焦急地看表,还有三分钟就开车了,拽了陈远兴肩上的包,“不行,得挤了,不然车开了我可就完了。”
陈远兴却不松手,“我送你上去。”
“不行啊,万一下不来怎么办?”
“下不来就一起去你家过年好了。”陈远兴嘻嘻而笑。
肖齐齐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去去,别捣乱,记得回家啊。”自己背了包最后一个挤上了车,回头对门口的陈远兴挥挥手,这才小心地往车厢中间挤。
几步远的距离花了几分钟,过道里到处都是人、行李,吵嚷声叫骂声小孩的哭闹声,真是热闹的不堪,肖齐齐气还没叹完,身后行李一轻,肖齐齐半张着嘴惊恐回头,不会抢劫吧?包后露出张熟悉带笑的脸,“媳妇儿,让让,我在前面带路。”
“你,你怎么上来了?”肖齐齐惊恐地看车窗外,站台上的数字已经慢慢向后退去,车子已经开动了。
陈远兴把手里的车票一挥,无辜地说:“有票就上来了。”
肖齐齐瞪大眼睛扯过他手里的车票,对比自己手上的票,连着的两个号,同一个终点站,“……陈远兴!”
陈远兴不理她,伸出长腿跨过她的身体,牵着她就往车厢中间挤,“走啦走啦,你要打要骂也要先找到座位吧?”
肖齐齐气得咬牙,身后又有人不断催促,也只得由陈远兴拉着艰难地向自己的座位挤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座位,委婉地劝走了两个先到者,还好位子是两个连在一起的,陈远兴站到座位上,把架子上的行李腾出一个空来,将肖齐齐的大包塞进去。车里的暖气开的十足,这一折腾下来,两人都是一头的汗,陈远兴脱了羽绒服靠到椅上喘气,肖齐齐也休息了一会,便侧身定定地看陈远兴,“说,你是不是早预谋好了的?”
陈远兴喘气,擦额头的汗,“齐齐,让我休息一会咱们再说话啊。”
“下个车站下车。”肖齐齐甩一句话,便不再理他。
一路上任由陈远兴说破了嘴皮子,耍尽了宝,肖齐齐除了一句话就是不理他,“下站下车!”
陈远兴无辜地靠在椅子上叹气,对面两个青年男女,似乎是一对夫妻,那男子一直跟那女的讲他们家乡的山水美景,肖齐齐听着听着便有些入神。陈远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地方不就是肖齐齐的老家嘛?于是便拉肖齐齐的手,“齐齐,他说的地方好美啊,是你们老家吗?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肖齐齐甩开他的手,恶声说:“一边去!准备下站下车吧!”
那鼻尖略有几颗细小麻点的女子恰好望过来,对上肖齐齐的眼睛,便笑了笑说:“你们下站就下了啊?”
“不是,我们跟你们一样去X县。”陈远兴赶紧回答,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十分的亲热:“老乡吧?”
肖齐齐暗暗拧了他一把,却看那圆脸中等个的男子,“请问你是不是XX村的?”
那男子似乎吃了一惊,圆乎乎的脸惊疑地打量肖齐齐:“咦,你怎么知道?”
肖齐齐手一拍,“我还知道你小名叫二牛。”
他妻子显然更惊讶,“呀,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小名呢。”
二牛,大名应该叫肖德新仔细地打量着肖齐齐,肖齐齐便笑眯眯地任由他打量,肖德新伸出手指指着肖齐齐抖了半天手指才激动地说:“齐齐?”
肖齐齐高兴地点头,“嘻嘻,二牛哥,你终于记起来了啊,我看你好半天了呢。”
肖德新拍额头,“哎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好多年没见你了,小丫头片子都这么大了啊。”
肖齐齐嘟嘴,“二牛哥,不应该叫德新哥,你都娶媳妇了,我能不大了嘛,这位是嫂子吗?”
肖德新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你嫂子姜露,这位就是我曾经给你说那位骑牛满山跑害得我追了半个山头的肖齐齐,我们家跟她奶奶家隔壁的。”
姜露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哦,原来就是那个害得你……呵呵,齐齐妹妹好,我听德新提起过你呢,长得还真漂亮。”
肖齐齐便甜甜地喊嫂子,陈远兴见这三人叙老乡,似乎忘记了自己,便插嘴说:“齐齐,原来真的是老乡啊,我是陈远兴,齐齐的男朋友,德新哥和嫂子是吧?”站起来向肖德新伸出手。
肖德新也忙站起来伸出手,“你好你好。”
肖齐齐便气得用脚踢陈远兴,可又不能再像刚才一样生硬地呛他,只恨恨地想应该等这个瘟神下车了再跟德新哥相认的。
寒暄了几句,肖德新便问:“你们是一起回家过年的吧?”
肖齐齐赶紧回答:“不是,他去下一站有事,顺道一起坐车。”陈远兴却同时说:“是一起回家过年。”
那边肖德新见他们俩人回答怪异,还要问,姜露便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角,女人细心,姜露刚才虽然听着肖德新吹嘘家乡美景,却已经听见了陈远兴与肖齐齐的对话,隐约猜到几分内情。肖德新也是精明的人,便不再问。
几人便转开这个话题,陈远兴有些好奇小时候的肖齐齐是什么样子,便问:“德新哥,齐齐小时候是不是特淘气?”
肖齐齐伸手到他背后掐他的背,没什么多余的肉又掐不起来,只得放弃在他耳边低声嘀咕:“关你什么事?”
肖德新听问起肖齐齐小时候的事便勾起满腹牢骚,“别说淘气了,就那古怪脾气,我们全村的人都怕了。就说十岁那年骑牛吧,我说不能骑,她偏要骑,还是爬上我们家脾气最倔的大黄!大黄当时就急了,背着她便满山跑,害得我追了半个山,到底才追上,可她也被牛甩了下来,当时就大出血,我都吓坏了!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回家被我爸的皮带那一顿抽。”肖德新笑得哈哈的,伸出手:“齐齐你看我这腕上的疤都是那年我爸抽的,你可好,这顿我可一直记着呢!”
肖齐齐听肖德新提起旧事,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德新哥,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的,但后来两年我爸都没让我回村玩,后来你也去外地上学了,我后来也听奶奶说起三伯打过你,一直想跟你道歉的。”
肖德新也不过说说,小时候他可是最疼肖齐齐的,肖齐齐从小就长得可爱,父亲又是第一个走出他们村的文化人,回老家那可是倍受宠爱的小公主,听肖齐齐如此慎重地道歉,连忙笑着摇头。
陈远兴听着倒勾起了好奇,“齐齐,你那时摔的很重吧?有没有事?”
肖齐齐白了他一眼,“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样子嘛?不过是几个月不能走路罢了,嘻嘻,不过病了真是幸福,我爸天天背着我上学放学。”肖齐齐想起爸爸宽厚的背便觉得特幸福,嘴角的笑容也不觉深了起来。不过那时她妈可是够担心的,说什么女孩子的第一次被她这样一摔就摔没了,怕什么将来会吃亏遭人嫌弃什么的,不过这话当然不是对肖齐齐说的,而是被她偷偷听到的,当时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可等她懂得了的时候,却是陷害和误会的开端,当然这个道理也跟小时候的事情一样,是肖齐齐多年后才明白的。
几人嘻嘻哈哈说笑着时间过的很快,车子很快到了下一站,肖齐齐便踢陈远兴的脚,对肖德新和姜露说:“德新哥和嫂子,陈远兴到站了,我去送送他啊。”说着便掐着陈远兴的手腕往起拽,陈远兴无辜地眨眼睛,肖齐齐便恶狠狠地瞪他。
陈远兴无法,磨蹭着起身,老实地跟着肖齐齐走了几步,刚避开肖德新和姜露,肖齐齐的本性就暴露,照陈远兴的脑门就是一巴掌,“你个坏蛋,干嘛跟着我回家啊?”
“呜呜……”陈远兴委屈地摸被打疼的脑门,“打傻了,你负责啊?”
肖齐齐不再理他,拽着就走,陈远兴却耍赖般反手搂住肖齐齐,让她无法动弹,趴在她耳边说:“我又不是要去你家过年,回头你给我找间宾馆住着就好了,我等你一起回来。”
肖齐齐黑线,去了老家,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住宾馆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现在赶走他,“不行!”
“那你看车票这么难买,我下车要买不到回程的车票怎么办?”
“我给你钱,大不了你在这里多住几天。”
“齐齐……”陈远兴还要解释,前面却冲来一堆的人,吵嚷着涌了过来,原来车厢门已经开了,无数的人背着行李,拖儿带女大包小包吵嚷着挤了上来,车里已经是蚂蚁似的挤过来,站台还有一堆乌鸦鸦的人群蜂拥着吵嚷着涌在车门左右。
肖齐齐顿时傻眼,现在根本就下不去了,陈远兴却得意地笑,抱着肖齐齐的腰就往回拽,“你看,下不去了啊,不是我不下的。”
肖齐齐发狠:“你跳窗!”
陈远兴无辜地眨眼,“哦,这是空调车,车窗那么小你看我能挤下去么?再说就算我能挤进去,他们能开吗?”
肖齐齐看时果然车窗外有人拿着扁担在敲,车里的人慌张地锁好了窗户,生怕有人跳窗而入,肖齐齐只觉得晕。前面已经有人挤到了面前,跟多的人跟过来,吵嚷着要他们让一让过道,肖齐齐无法只得顺着陈远兴又回到了座位。
那边肖德新已经听姜露讲起猜测,见两人回来,忍不住打趣:“齐齐,你不会害怕带男朋友回家过年吧?”
陈远兴没心没肺地笑,按着肖齐齐坐下,便讨好地给她剥花生吃,嘴里却说:“不是啦,德新哥,我听你们说X县风景那么好,临时想去看看,反正我要办的事也不着急。是不是,齐齐?”说着拿花生塞进肖齐齐嘴里,肖齐齐嘴一张差点就咬了他的手指,幸亏他缩回去的快,才没被咬着。
肖齐齐见事已至此,根本没法赶走陈远兴,只得脑子飞快地衡量着回家该怎么跟父母解释突然出现的“朋友”事件。虽然上次妈妈被江一蓝误导的以为她有了男朋友,可后来也被她花言巧语给化解开了去,可如今过年突然多了一个人回家,又该怎么解释?想了几百种方法都似行不通,肖齐齐便更气陈远兴了,一路上没少踢他,不过人家皮糙肉厚的,似乎一点知觉都没有,一直兴致勃勃地听肖德新讲她小时候的糗事。
后来四个人吃了盒饭后,便开始打牌,姜露不会玩,他们三人便打斗地主,肖齐齐自诩打牌技术不错,肖德新跟她也差不多,但就数陈远兴最精,看似嘻嘻哈哈没什么正经似的,却每一张牌都在他的算计中,手气又好,不一会就他一个人赢。肖德新当然没什么,只发誓下一局一定赢回来。但肖齐齐便不干了,丢了牌便张牙舞爪地掐陈远兴的脸说他耍赖,陈远兴便得意地向她抛媚眼,很自然地抱着她的腰,任由她又闹又掐的。肖齐齐看眼前男人日渐成熟的脸,还有眼底深沉的温柔朦胧的情意,便有些忡怔,其实也好,这样的男子能陪自己走过这些年轻的岁月,她又何必计较呢?至于未来至于心结至于结果,又有什么重要呢?只要他们一起开心,不就是现在的幸福吗?
夜深了的时候,车厢便寂静起来,肖齐齐窝在陈远兴的怀里,悄悄伸出手握住陈远兴的手,看对面肖德新和姜露依偎着似乎睡着,便对陈远兴轻声说:“去我家后不许乱说话,不许刻意讨好我爸妈,不许说是我男朋友,不许……”
陈远兴低头吻住她的嘴,不过很快离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压低声音浅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爸妈要自己想我是你男朋友可不能怪我。”肖齐齐见他嘴角又扯起坏笑,忍不住掐住他的脸,“你少废话,我自然会跟他们解释。”但已经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你只要乖乖的,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我可没那么容易喂饱。”陈远兴促狭地眨桃花眼,肖齐齐见他神色,脸又腾地红了,不好意思地扭开脸不理他,陈远兴便邪恶地笑,将肖齐齐抱到怀里,让她眯一会。
三十二、过年(一)
到站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肖齐齐因为回家兴奋,根本睡不着,干脆抱着陈远兴让他睡。陈远兴自然乐得趴到肖齐齐身上,刚开始还低低地跟肖齐齐说话,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睡去了。快到站的时候,肖齐齐拍醒陈远兴,拿了行李,四个人便挤过过道东倒西歪的人先去车门等着下车。
陈远兴其实很少受过这样的苦,拥挤的车厢,各种异味,坐得发麻的腿,但是也不敢抱怨,乖乖地先行替肖齐齐开路。肖齐齐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安慰地问他是不是很累,陈远兴哪里受过这样的关怀,激动的连忙摇头,信誓旦旦地差点没宣誓效忠,肖齐齐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由就笑了。
下车后便与肖德新和姜露分了手,出站后肖齐齐便四处张望寻找她爸的身影,车站人多的热闹,找了半天也不见。倒是陈远兴个子高,指着一个黑影问:“那个是不是?”肖齐齐扭头看,便愉快地跑了过去。肖齐齐与他爸长得很像,陈远兴又看过肖齐齐的相册,便认出来了。
肖齐齐介绍陈远兴给她爸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草草地说了是来玩的朋友便不吭声,肖爸爸一辈子做教育工作,思想开通的很,也不追问,带了两人坐三轮回家。回到家,齐齐妈自然是早等着的了,见到女儿没吭声突然带回来一个男子虽然诧异,却也没当面就追问。肖齐齐暗自思量一会该怎么跟她爸妈解释,便草草地打发了陈远兴去楼上哥哥的房间补觉,自己则下楼搂着妈妈撒了好一会娇。
肖妈妈自然是要问陈远兴的事情的,肖齐齐老早想好了词,便信誓旦旦说陈远兴是她朋友,父母都在国外,过年一个人无聊,听说X县风景特好,来旅游的。他们县的确是有名的旅游区,加上她妈对肖齐齐向来宽容,女人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也就由着她编,并不戳破,肖爸爸只慈爱地看着母女俩嘀咕,很少插话。一家子其乐融融,说起这一年多的话,那便是滔滔不绝,肖齐齐也不肯去补觉,一直跟着她妈身后说东道西,话篓子一个,肖妈妈也跟女儿说些家长里短,道不尽的温馨和谐。
妈妈熬了粥,煎了晚上包的饺子,炒了爸爸亲手做的泡菜,肖齐齐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幸福满满的,想起这一年多的经历,差点没掉下泪来,赶紧别开脸,说了句:“我去叫陈远兴起来吃早餐。”便跑开了。
肖齐齐悄悄推开哥哥的房间,陈远兴抱着被子睡得很香,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的脸,他的睡姿一向有些孩子气,此时更安详的如婴儿般。肖齐齐悄悄摸了摸他的脸,因为寒冷而有些冰凉,那刚刚被家的味道勾起的辛酸倒化成一堆柔情。肖齐齐看着他的睡姿,促狭心起,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捏着他挺直的鼻子,憋着笑看他的脸,慢慢眉头蹙起,接着腮帮子也鼓起来,最后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看着肖齐齐,几秒钟后,手脚并用地推开肖齐齐,抱着被子狠狠喘气,肖齐齐早跳开了,哈哈地笑起来。
陈远兴好不容易气平了,跳起来就抓肖齐齐,“肖齐齐,你要谋财害命啊?”肖齐齐便笑着躲,两人绕着桌子便追了起来。
肖妈妈正端了饺子到餐桌上,听着楼上的笑声,忍不住看了肖爸爸一眼,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眼,他爸抖着报纸感慨了一句:“女儿大了!”
肖齐齐不敢太过放肆,想起楼下的父母,吐着舌头任由陈远兴将她抱住,忍了笑压低声音说:“别闹了,我妈妈准备了早餐,要不要去吃?”陈远兴却不肯放她,要搔她痒痒,肖齐齐才觉得自己太过开心而得意忘形了,忙求饶,陈远兴还是不肯放手,肖齐齐只得亲了他一口算是赔礼。陈远兴这才兴高采烈地跟着肖齐齐下楼。
肖齐齐下楼便有些讪讪的,陈远兴却大方的很,叫伯父伯母顺口的很,一会夸赞称赞肖妈妈年轻,一会说肖爸爸做的泡菜是长这么大最好吃的,称赞的话说的极其自然,丝毫没有造作拍马之嫌,听的肖齐齐直瞪眼,她爸妈却极为享受,直夸陈远兴这孩子礼貌懂事。肖齐齐黑线,就他嘴甜!最后还得到她爸妈的一致嘱咐,要肖齐齐今天带陈远兴到县城各处转转,也算是旅游一趟。肖齐齐更是郁闷,本来想跟妈妈一起出去采购逛街的,却被陈远兴占了去。陈远兴自然是高兴的眉飞色舞,吃了早餐还假惺惺地帮忙收碗筷,肖齐齐更是气得咬牙,他们一起时就没见过他这样殷勤,让他收拾洗碗,不是耍赖不干就是故意给你捣乱,弄坏这个弄错那个,到最后都是肖齐齐自己动手。这下倒好,火车上答应的事一拍屁股就忘记了。
吃完早餐,肖齐齐就被她妈推着出门了,让她带陈远兴去城西的西山风景区玩。肖齐齐只得嘟着嘴带着陈远兴出门,陈远兴见院子里有摩托车,便不肯出去坐车,非要骑着带肖齐齐,肖爸爸不等肖齐齐拒绝便笑眯眯地答应了。
出了门,肖爸爸便站在门口看陈远兴慢悠悠地带着肖齐齐穿过水泥夹道,对她妈说:“这孩子看着还算稳重。”肖妈妈看陈远兴骑车的确很稳的样子,也笑着点头,看来他们对陈远兴这个“女婿”满意的很。
肖齐齐心里其实也打鼓,他根本不知道陈远兴会不会骑摩托车,见他慢悠悠地很小心地穿过夹道走上外面的大马路,刚松口气,陈远兴却将她手一拉,让她环住他的腰,她还有些懵懂地刚环住他的腰。便觉得摩托车飞似的飙了出去,吓得一声惊叫,更紧地搂住了陈远兴的腰。刚开始还觉得可怕,呼呼的风声鼓满了耳膜,路边的建筑飞驰而过,但很快肖齐齐内心狂野的份子就被陈远兴挖了出来,这样的飞驰,这样的张狂,这样的冲动,就跟当年她第一次骑着自行车,就载着江一蓝毫不犹豫冲下号称鬼道的九连湾沙子路一样,是那样让人血脉喷胀,让人振奋!肖齐齐搂着陈远兴夸张地尖叫,天啊,就让世界来的更疯狂吧,即使就这样毁灭,世界也在我脚下,激情也在我心中。陈远兴本性就是个野性的大尾巴狼,听见肖齐齐夸张的尖叫,那车子更疯了似的飙驰在县城宽阔的水泥路上。
不知道奔了多久,陈远兴一个猛刹车将摩托车停到穿城而过的小潢河石桥上,肖齐齐喘着粗气跌撞着下车,趴着桥栏干呕了半天,回头见陈远兴也喘着粗气笑盈盈地看着她,也顾不得桥上众多的人,一把扑过去搂住陈远兴的脖子,陈远兴便顺势抱住了她,两人相拥哈哈而笑。陈远兴甚至偷着亲了肖齐齐好几口,兴奋的肖齐齐根本没在意,闪着无比清亮的眼睛似乎要把陈远兴看透。
或许年轻就这样好,激情来的就这么简单,内心暗涌的野性和热情就这样慢慢恢复和燃烧。夏宣是温吞的君子,肖齐齐在他面前是乖巧的俏皮女子,但在陈远兴面前,她可以肆意地笑,肆意地张扬内心不羁的狂野,爆发她激烈的个性,世界激烈却真实。
“兴兴,你是不是经常飙车?”肖齐齐任由陈远兴在身后抱着她的腰,两人静静地看着清澈的河流,冷清的河水,冷清的风,但两人的心却是狂热的。
陈远兴显然对“猩猩”这个称呼抗议无效,把嘴凑到肖齐齐耳边说:“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骑摩托车你信不信?”
“嘎?”肖齐齐果然回头看他,促狭的眼得意地放光,肖齐齐假装生气拍他的脸,嘴角的笑意却泄漏了心中真实的想法,“坏蛋,你难道不害怕啊?”
“嘻嘻,大不了摔一跤嘛,怕什么,不过我还是害怕的,怕摔坏了你。”陈远兴把头支在她的肩膀上,“刚才我想,即使就这样毁灭,世界也在我脚下,激情也在我心中。”
肖齐齐诧异回头,对上那深沉刚恢复平静的眼,久久无法移开目光,他居然想的跟她一样!
“以后,不许再飙车。”我会担心,那句话终没说出口。
“好。”陈远兴爽快点头,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的话。
肖齐齐回身反手抱住陈远兴的腰,第一次如此贴心地靠近他,仰头温润地笑:“兴兴,我想妈妈了,我们陪妈妈逛街买年货好不好?”
陈远兴刮她鼻子,两人便十指交握,离开桥栏。回去的路他果然不再飙车,肖齐齐乖乖地趴在他的后背上搂着他的腰,他们一起静静地感受着冬日清冷的寒风,心却是平静而温馨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肖妈妈肖爸爸刚准备出门,见他们回来的这么早未免惊讶,肖齐齐却笑着搂住妈妈,嚷着要跟她一起去买年货。肖妈妈自然乐意多跟女儿相处,便应了下来,肖爸爸见状也乐得不用陪逛。就这样,肖齐齐搂着妈妈的肩,陈远兴跟在后面,三人去市场买新鲜的菜准备明天过年大餐。
一路上,肖齐齐与妈妈说说笑笑,陈远兴未免落单,有些嫉妒地看着肖齐齐搂在妈妈肩上的手,肖齐齐似乎感觉到他的小心眼,偷偷用眼瞪他,他便装可怜地撇嘴。肖妈妈过来人,早看见女儿和陈远兴的眼色,便有些感慨,于是便推开肖齐齐与陈远兴说话,陈远兴嘴巴本就甜,在家就习惯跟阿姨瞎叨唠,没几句便逗得肖妈妈眉开眼笑,不一会肖妈妈便撇开了肖齐齐与陈远兴说说笑笑了。最后倒是肖齐齐恼怒地跟在后面,看那两人亲热的跟母子似的。
菜市场满是噪杂的人,肖妈妈买了许多肖齐齐爱吃的菜,更买了陈远兴爱吃的海鲜什么的,肖齐齐看着妈妈一遍遍追问陈远兴喜欢吃什么,未免又有些酸溜溜的,怎么自己倒像外人似了的?
肖齐齐解恨地指着一大堆青菜油麦菜白菜菠菜生菜什么的,“妈妈,快把这些都买了,陈远兴最爱吃了。”
肖妈妈果然上当,赶紧问价钱去买,陈远兴黑线,肖齐齐便得意地在妈妈身后向他吐舌头。陈远兴无奈地噘嘴,最后认命地提了一堆叶子菜回家。
中午的饭是爸爸亲手做的火锅,肖齐齐丢了一堆菜进去,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妈妈把菜都夹进陈远兴碗里,得意地笑眯了。肖妈妈见女儿如此高兴,未免又有些感慨,女儿大了就是不中留,看妈妈对自己的男朋友好,便这样得意忘形了。她哪里知道,肖齐齐的坏心啊!如此一顿饭吃下来,只有陈远兴有苦难言,别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一家人吃饭自然高高兴兴地边吃边说话,陈远兴嘴里吃青菜虽苦,但看着肖齐齐一家如此温馨,便又觉得羡慕和幸福,自己的家要能这样一家三口如此高兴着吃顿饭该多好啊!想着神色便有些黯然,肖齐齐以为他是苦恼青菜,也不好太过虐待他,便夹了些羊肉给他。
肖爸爸一直没开口,这时倒咳嗽了一声,“小陈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
陈远兴还有些怔怔地,半响才明白肖爸爸在跟他说话,忙放下筷子,斟酌着语气说:“我爸爸经商,妈妈是个公务员。”这样说不算错吧?
“哦。”肖爸爸点头,“那过年都在国外啊?”
“爸爸!”肖齐齐见爸爸似乎是相亲般的口吻便不自在了,撒娇地喊了声爸爸,肖爸爸却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肖齐齐便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陈远兴,生怕他说漏了嘴,其实她也不知道陈远兴家里的情况,她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没说过,只知道他似乎跟家里一个自小带大他的阿姨比较亲。
陈远兴恭敬地说:“嗯,妈妈出国做访问了,爸爸要谈生意。”
“呦,那你妈妈可够辛苦的,过年都得出国,爸爸也生意也做的够大的。”做妈妈的心里都未免多想,便想着这小陈家世可不要太好,不然像他们这种小城市普通家庭的女儿可配不上。肖齐齐家不过县城普通家庭,爸爸在教育局一辈子做个小科长,妈妈在一家政府企业做会计,有个大五岁的哥哥,现在南方一家公司,家里的两层楼也是早年请老家人盖的,并不富裕。
肖齐齐自然知道父母问话的意思,便有些恼怒放了筷子,又看她妈,她妈倒似不在意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陈远兴,“小陈吃,齐齐说你最爱吃火锅涮菜了,其实男孩子应该多吃点肉的。”
陈远兴礼貌地说谢谢,忙低头吃菜,便草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晚上肖齐齐送陈远兴回哥哥的屋子睡觉,便下楼钻入妈妈房里,有些撒娇地说爸爸妈妈不该追问陈远兴家里的事。
肖妈妈却搂着肖齐齐说:“齐齐,你还这么孩子气,这两人结婚可不是两个人的事,那是两个家庭的事,他家世要是太好,我们这种家庭可配不上。女儿都要跟人跑了,我们问问还不行吗?”
肖齐齐便皱眉,“妈,谁说我要跟他结婚了?我不是说他是来旅游的嘛!”
肖妈妈便宠溺地捏肖齐齐鼻子,“鬼灵精的,当你爸妈一辈子的饭都白吃了?这都看不出来?人家孩子不是有意,能跟着你巴巴地过年跑来?我看那孩子挺实诚稳重的,比你还小一岁,倒比你稳重多了。”
肖齐齐汗颜,如果他爸妈知道她今天跟陈远兴飙车玩了,不知道会不会这样评价陈远兴。“妈,不是那样子。”肖齐齐窝在妈妈怀里,一肚子话无法说出来,她跟陈远兴的未来遥遥无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走到哪里,何尝谈到什么结婚?
“行了,别在妈妈这里啰嗦了,昨晚坐一晚上火车,赶紧去睡吧。”肖妈妈慈爱地摸着肖齐齐的头,“不过男孩子小,也难束缚你,你又那烈性子,可怎么好?”
肖齐齐更是难过,真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跟她好好说说,女儿的烈性子早就在一年多前被磨平了,此时倒是十足的懦弱无能胆小。但肖齐齐最终什么都不敢说,窝在妈妈怀里又说了好些的话,才上楼睡觉。
三十三、过年(二)
肖齐齐刚进房门还没开灯,别见黑影一闪,腰身就被搂住了,肖齐齐压低声音推他,“呀,这是我家里,你不睡觉,鬼鬼祟祟进我房间干什么?”说着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陈远兴依旧不松手,搂着她开灯关门。
肖齐齐的屋子里女孩子喜欢的娃娃一大堆,但更多的却是满架子的书,排了半堵墙,从世界名著到武侠言情小说,中外历史到小人书,古典文学到明星画报,什么都有,墙上甚至贴着肖齐齐自己写得龙飞凤舞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条幅。陈远兴松开肖齐齐好奇地到处看,摇头咂嘴:“齐齐,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女啊。”
肖齐齐骄傲地翘下巴,“那当然,想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呢!”
陈远兴抽出一本小人书翻着,“你也看这个啊,我记得小时候也看过,不过现在都丢了,你倒是都收着。”
“那是,我可是要留着若干年后变古董升值的。”肖齐齐劈手夺过又塞回书架,“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磨蹭什么?”
陈远兴便看着她古怪地笑,“齐齐,我一个人睡不着。”
肖齐齐脸一红,这半年多,他们的确是每天同床,跺脚:“别胡闹,这是我家里,快去我哥哥房间睡吧。”说着便推他。
陈远兴不动,肖齐齐推了半天,倒被他耍赖地抱住,“齐齐,嗯,我不要一个人睡嘛,你们家好冷,又没暖气也没空调的,我晚上会冷。”
肖齐齐哪里肯在父母面前这样,掰他的手,“不行,我妈妈特意加了床被子,不会冷的。”
“盖那么厚压死我啊,我不要嘛。”陈远兴的嘴一直在肖齐齐耳边蹭,“嗯?你爸妈都在楼下,明天早上我早点起来,他们就不会知道啦。”
“不行啦!”肖齐齐推他的脸,找借口:“我妈妈晚上会上来给我盖被子的。”
“吓,你多大了,还要妈妈盖被子?”陈远兴根本不信,脸又凑过来,这次干脆直接吻上肖齐齐的耳垂,肖齐齐被他弄得全身酥麻,不断扭动着身子不肯让他亲,陈远兴却锲而不舍地吻她,更坚定地搂紧了肖齐齐的纤腰,甚至用手固定了她乱动的手。肖齐齐越乱动他却越兴奋,最后肖齐齐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才吓得不敢乱动了,带了哀求:“兴兴,求求你快走啦,我妈妈真的会半夜上来的。”
陈远兴见肖齐齐神色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便低声在肖齐齐耳边说了句,肖齐齐的脸更红了,扭头不看他,陈远兴便晃她,“嗯?好了,我马上就走。”
肖齐齐还是不吭声,只是手已经慢慢伸向他早勃发难耐的地方。匆匆替他解决了问题,陈远兴才极不情愿地被肖齐齐推了出去。肖齐齐关了房门,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松了口气,这样下去,迟早得被他磨平!
第二天清晨,肖齐齐是被鞭炮声惊醒的,坐起来拉开窗帘看明朗的天色,肖齐齐高兴地伸了个懒腰,过年了耶!在家过年的感觉真好!赶紧穿好衣服,愉快地下楼,爸爸妈妈都在厨房忙乎,准备着早晨过年的菜。肖齐齐靠着厨房的门,看爸爸那当年挺直的背影似乎已有些佝偻,妈妈当年苗条的身躯多了一分臃肿,有些感动,泪花闪了闪赶紧擦掉,高兴地说:“爸爸妈妈,要我帮忙吗?”
爸爸举着铲子慈爱地摇头:“不用,有爸爸一切搞定!”妈妈也笑着用围裙擦手,见肖齐齐有些失望便说:“你去擦桌子摆碗筷吧。”
“好哦。”肖齐齐这才高兴地跑进饭厅去了,哼着歌擦桌子摆碗筷,拿出爸爸最爱的二锅头,拍手:“搞定!”这才想起大少爷还在做梦呢,便蹬蹬地上楼。
推开哥哥的房间,发现陈远兴极为不老实地手脚都在外面,抱着半个被子皱眉睡着,肖齐齐过去一摸手脚果然冰冷,咂嘴:“还是这样!当是北X有暖气啊,冻死活该!”塞了他的手脚进被子里,这才捏陈远兴的脸,“大懒虫,起来啦。”脸也是冰冷的,难怪皱着眉,想来做梦都在挨冻。
肖齐齐又拍了好几下他的脸,陈远兴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噘嘴坐起来,肖齐齐知道他向来有些起床气,看他脸色就知道没睡好,果然听他鼻音很重地哼唧:“齐齐,我冻死了。”
“活该,谁让你不盖被子的?”肖齐齐嗔他。
陈远兴打了个喷嚏:“那么厚的被子压死我了,呜呜,人家都成这样了,你还骂我。”小孩子般委屈,趴到肖齐齐肩上。
肖齐齐摸他额头,冰凉的,“不会感冒了吧?你赶紧穿衣服,今早过年呢,我去给你拿感冒药,趁着还没发作,赶紧将感冒扼杀在摇篮中。”
陈远兴乖巧地点头,“嗯。”
肖齐齐飞快地奔下楼,进厨房问她妈:“妈,有感冒药吗,陈远兴好像感冒了。”
她妈赶紧擦手,“感冒了?那可得赶紧吃药,我给你找药。”
肖齐齐拿了感冒药和水上楼,发现陈远兴又躺进被窝里,以为他难受,便不敢像平时那样骂他,哄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却不肯穿衣服,肖齐齐便极有耐心地替他穿好衣服,又哄着他喂药。陈远兴刚开始的确是有点难受加上没睡好觉的起床气,后来见肖齐齐对他如此温柔,便有几分装的了,哄着肖齐齐帮他穿衣服,还温柔地喂药喂水给他,脸上装着难受,其实心底却无比高兴。他向来坚持锻炼,身体素质极好,这点冻其实也没什么,捂一会就好了,不过顺势装着,让肖齐齐对他好罢了。肖齐齐哪里知道他的鬼心眼,只道他真的冻感冒了难受,又是过年,便对他极为柔顺体贴。
闹了半响下楼,菜都已经大部分做好了,肖齐齐给陈远兴倒热水洗脸,甚至连牙膏都替他挤好了,刷牙的水都掺成温水,陈远兴得意地享受着这些温存,那心底早飘忽了去,哪里还有半分难受。不过脸上却不敢太表现张扬,怕肖齐齐知道他没事,就不肯对他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肖齐齐他爸在客厅香案上点了香和红烛,把准备的肉米饭供上几碗,在火盆里烧些纸钱,三拜九叩一番,嘟囔一些话,然后到院子里放鞭炮,一套程序完才算是拜了神和仙人,之后便是过年大餐。陈远兴看得有趣,便悄悄问肖齐齐:“你们这里过年都是这样麻烦啊?”肖齐齐白了他一眼,“这还是简单的呢,家里不能大烧纸钱,不过就简,在老家那才麻烦呢,全家都要去给神仙和老祖宗磕头。”
陈远兴点头:“那你爸在嘟囔什么?”
肖齐齐诡异地凑到陈远兴耳边笑:“或许求老祖宗保佑我们全家荣华富贵平安一生。”他们这些年轻人自然对这些鬼神并不信,所以肖齐齐说话也就带了戏谑的心理,她爸似乎听见她的讥笑,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肖齐齐更是好笑:“拜神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所以我爸现在即使生气也不敢骂我。”
肖妈妈正好走出厨房,听见肖齐齐的话,便打了肖齐齐一下,“小鬼灵精的,又挑逗什么话?看你爸一会烧完香怎么收拾你!”肖齐齐便拉了陈远兴更是闷笑不已。
陈远兴却问:“你们老家是不是真的有全家人都磕头叩拜的规矩啊?那是不是跪了求的事就一定能成?”
肖齐齐此时心情极好,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对,一定能成,不信你问我爸,他嘟囔的那些愿望赶明儿一定能实现。”他爸听见她又胡扯,又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肖齐齐却笑得更得意了。
陈远兴忽而诡异地一笑,松了肖齐齐几步走到他爸身后跪下,咚咚就磕了几个头,煞有其事地跟肖爸爸一样念念有词。肖齐齐吓了一跳,指着他,“你,你,陈远兴你干什么?”肖妈妈也擦了手诧异地看着陈远兴,肖爸爸连纸都不烧了,回头看着陈远兴。
陈远兴也不管他们全家人诧异地目光,规矩地三叩九拜,才起身回到肖齐齐身边,正经地说:“我已经拜祭了你们家祖宗,他们都认识我了,很是喜欢,并且还答应了我一个要求。”肖齐齐此时也不知道心中怎样的五味杂陈,半响憋出一句:“陈远兴,你疯啦?”
陈远兴乐呵呵地扬头,挑眉拿了桌子上的鞭炮:“走,放鞭炮去!”扯了依旧有些傻了似的肖齐齐就向院子里走。
肖爸爸也结束了拜神程序站起来,跟肖妈妈古怪地互看了一眼,还是肖爸爸先开口:“这孩子!”肖妈妈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跟齐齐还真是一个性子!”小时候在她爸烧香拜神时捣乱的事肖齐齐没少干过,两人这一说都想起肖齐齐小时候的调皮来了,眼里不由多了些慈爱。
过年的饭极为丰盛,肖爸爸厨艺那是远近闻名的,陈远兴看着那些大盆子装着的鱼肉海鲜的,闻着让人馋涎欲滴的香味,才明白肖齐齐为什么做菜那么好。肖齐齐老家过年的饭菜讲究满盈,米饭要蒸满满一锅,不管吃多少,菜都要用最大的盆装的满满的,所以虽然是四个人过年也是满桌子的菜。
肖齐齐帮她爸妈陈远兴都倒了酒,自己却倒了白水,肖妈妈奇怪地问:“齐齐不是也能喝点嘛,怎么不给自己倒?”肖齐齐有些为难,陈远兴便说:“前日我跟齐齐打赌她输了,说好半年不准沾酒的,伯母要不我替齐齐喝吧。”肖妈妈便摇头,慈爱地看女儿,那眼神分明说“闺女大了不由娘”,肖齐齐自然知道陈远兴的谎话并不高明,也只得低头认了,四个人这才举杯庆贺新年。
喝了酒齐齐妈想起远在南方的儿子,便有些难过,便低头拿纸擦眼泪,肖齐齐自然知道她妈想儿子的心思,忙夹了妈妈最爱吃的卤鸡翅,笑嘻嘻地说:“妈妈快吃鸡翅,好会梳漂亮的头发。”她妈便笑了:“小丫头的,你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梳成什么漂亮头发?倒是你,成天假小子似的,头发也该像别的女孩子那样留长才好看。”留长发是肖齐齐心底不肯承认的魔障,听妈妈提起便有些黯然,但很快说笑着打岔过去,只陈远兴未免多看了她两眼。
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陈远兴见肖齐齐回到家极为憨皮可爱的样子,心中未免感慨,要是肖齐齐一直这样温柔活泼该多好!
三十四、过年(三)
吃完饭,肖齐齐便带着陈远兴去街上看热闹,街心花园每年都有舞狮戏船等大会。陈远兴虽然听不懂方言都吱吱呀呀唱了些什么,但见那些男女老少吹锣打鼓,欢唱兴舞,也觉得有趣,忍不住一声声喝彩都高了起来。陈远兴见有年轻人接了锣鼓快板等帮着敲打,那些年纪大的便任由年轻人捣鼓,自己却插了腰扯开嗓子对唱起来,甚是热闹,便问肖齐齐他们在唱什么,肖齐齐扯着他的胳膊便细细跟他讲,他们是在对歌,谁赢了谁得彩礼,不过彩礼不重要,关键是大家乐得高兴,并且说这样的舞狮戏船过完年还会一直继续到正月十六前。
陈远兴大为兴奋,直夸这趟没白来,问肖齐齐:“我能不能去打鼓?”肖齐齐点头:“没关系,你去打就好了,我们这里都是谁会谁接着的,大家高兴就好,只要你别打成丧音怎么都行。”陈远兴只打过乐队鼓,对这种皮鼓并不在行,听肖齐齐这样说便有些退缩了,“那丧音和喜音有什么区别啊?”
肖齐齐对他一笑,“你看我的。”说着便挤到那打鼓的青年身边,说了几句什么,那青年果然把鼓槌递给肖齐齐,肖齐齐举了鼓槌,煞有其事地咚咚敲打起来,甚是有模有样,陈远兴仔细听那鼓声,跟之前的甚是连贯,想来肖齐齐还会这个,不由给她鼓掌喝彩。肖齐齐远远对着她明媚地大笑,转头跟那几个敲锣鼓的说了句什么,接着那鼓声便急促起来,锣声快板都快速起来,叮咚噼啪甚是热闹,场中戏船的男子便迅速转动起来,那船娘更是步履轻飘飞般摇曳起来。围观的人便声声喝彩起来,陈远兴更是兴奋地吹了几声响哨。
肖齐齐打了一会,便有其他人跃跃欲试,肖齐齐也不坚持,交了鼓槌兴高采烈地回到陈远兴身边,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我是才女吧?”陈远兴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举着大拇指不断点头,凑到肖齐齐耳边说:“媳妇儿,你可爱的我想亲你了。”肖齐齐“呀”一声躲开,捶了他几拳头。
两人兴致勃勃地又看了一会,才挤出人群,陈远兴还叹息没买礼物抛到那船头,肖齐齐却说:“给什么礼物啊,他们给我才是。”话未说完,便有人叫住了他们,是一个中年妇女,抱了一大袋旺旺雪饼塞进肖齐齐手里,“姑娘,这是你的份儿。”肖齐齐说了声谢谢并未推辞就接了雪饼,那妇女便乐呵呵地又挤进了人群。
陈远兴诧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肖齐齐便得意地晃头,“这叫拜门子,不懂吧?不过现在不一家家的拜了,就在这广场,大家随性买了礼物给这些舞狮或戏船的班子,凡是参与班子里的人都有份得到礼物。我刚才替他们打鼓了,当然就给我礼物啦。礼物不究贵重多少,也就是个彩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啊,住在乡下,我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鼓王兼歌王,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帮他们船队打鼓,晚上一个个村子走,拜门子,哇,那个热闹啊!还有好多的礼物,饼干糖人儿炸果子罐头花生……”肖齐齐说起小时候的事,就两眼放光,黑漆漆的眼睛星星般亮晶晶的,五彩宝石的光芒灼烧着陈远兴的心,陈远兴忽然就低头吻住了肖齐齐的嘴。肖齐齐“唔唔”了两声,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她,脸已经烧透了,这样淳朴的小县城昨天那样搂着站在桥上都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这样公然当着许多的人接吻,更是夸张。肖齐齐恨恨地跺脚,红着脸抱了饼干就跑,陈远兴却毫不在意,就跟凯旋的将军一样跟在她身后得意大笑。
中午回家,肖齐齐便钻进厨房,非要亲自操刀做新学的水煮鱼,肖爸爸便笑眯眯地帮忙打下手。吃饭的时候陈远兴自然也兴高采烈,只要不吃青菜,吃嘛嘛香!肖齐齐心情也极好,边吃饭边与爸妈聊刚才街上看的船舞的事,很是兴奋。肖妈妈看着女儿兴奋细嫩的脸,未免又感叹,要是儿女都在身边过年那该多好!又看陈远兴,长得蛮精神的一小伙子,嘴巴甜,懂礼貌,家教极好的样子,吃饭时绝不开口说话,说话时必定会放下碗筷,回答问候很恭敬认真,笑起来很爽朗阳光,关键是看女儿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女儿用情很深。肖妈妈越看越爱,越觉得陈远兴很得她心,便忍不住又给陈远兴夹了许多好吃的,陈远兴乐得接受,肖齐齐便吵嚷着她妈偏心。一家人便笑闹着过去。
下午四个人打了会麻将,肖齐齐更是兴奋的两颊通红,她有麻婆的潜质,最喜欢冬天窝在家里跟爸妈打麻将凑热闹,但这时陈远兴似乎便傻了起来,一下午输了好多,肖齐齐倒全赢了去,肖齐齐便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举着一把红绿的钱笑得极为夸张。她爸妈自然是乐得看女儿高兴,陈远兴更是不动声色,任由她嚣张地嘲笑打趣。打牌不过是个彩头,肖齐齐高兴了一会便把钱偷偷全塞进妈妈的抽屉了,又把一个大信封塞进去,工作一年多,第一次给爸妈钱,未免有几分心酸,奔波的日子,不能照顾父母,却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法子来弥补心中的缺憾。
一会就听见肖爸爸的叫声,原来是铺好了纸墨要写对联。陈远兴过年从来没有这些有趣的事,便好奇问:“对联是要自己写的呀?”
肖齐齐便推他,“让开让开,今年对联我来写。”肖爸爸便笑眯眯地把毛笔蘸满了墨递给肖齐齐,“齐齐写,要不小陈也写一副?”
陈远兴忙摇头,“我写钢笔字还行,毛笔字就小时候练过几笔,可不敢露丑。”
肖齐齐一年多都没写过毛笔字,未免有些手生,酝酿着笔力说:“不过是图家里高兴啊,自己写的贴到门上,看着高兴,又不是参加书法大赛!”
陈远兴便有了兴致,“那好,我也写一副贴你门上!”
肖齐齐回头对他浅笑:“那可不成,得看你写的好不好,不好我可不要!”
陈远兴见他明丽的眼极为俏皮艳丽,心未免又动了几分,碍着肖爸爸在场,自然不敢做什么,只替肖齐齐压着红纸,“那你就写给我看看,看比我好不好。”
肖齐齐便着笔写那些常见喜庆的对联,一边与陈远兴斗嘴,肖爸爸见一对孩子乐融融的样子,倒觉得自己站着像多余似的,于是借口看妈妈准备的浆糊去了。这边肖齐齐看着自己写的字不尽满意,便有些生气,连声嚷着怪陈远兴,不是说他挡住了光线,就是他纸压歪了,要不说他说话吓着自己走笔了。陈远兴乐得见肖齐齐可爱无赖的一面,心中暖融融的,任由肖齐齐将他蹂躏,最后还硬是要在他笔尖画一个圈圈,陈远兴也不是个省事的,肖齐齐画了圈,他也趁着肖齐齐不注意在她脸上也抹了一道墨迹。肖齐齐便扔了笔,叫着追他,两人对联没写成最后却闹得满脸黑墨,以肖妈妈的话说是演包公不用上妆。最后还是肖爸爸亲自动手写了对联贴到各处房门上才算完事。
晚上吃过饭,肖爸爸妈妈齐动手,搬了剁好的饺子馅,面板面杖等家伙放到客厅电视前,要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
肖齐齐知陈远兴不懂便解释:“我们这里都是大年三十晚上包饺子,凌晨和春节早上吃,这才是去岁迎新。”
一家人包饺子,聊家常,那是最幸福的事,爸爸擀饺子皮,肖齐齐和妈妈包,肖齐齐乐呵呵地包了许多的花样,做出很漂亮的样子,陈远兴便手痒,嚷着要学。肖齐齐知道他的本性,哪里准他?早一巴掌拍开了,让他去看电视。春晚还没开始,便放一些过年喜庆的新闻,播音员平板的嗓音一会说着这个领导去贫困家庭慰问过年了,一会说哪个又在哪里吃了饺子,好不热闹。肖妈妈包着饺子看着电视,便有些感慨:“这些领导还真可怜,大过年的都不能跟家人团聚。”
肖齐齐一眼就看见某女领导慈祥地在一家孤儿院与孤儿过年的新闻,便也说:“是啊,他们也是可怜的,不过作秀。谁愿意大过年在家不陪丈夫儿女的,倒与孤儿在一起,还笑着那么慈祥和蔼,心中指不定怎么懊恼呢。”
陈远兴此时倒在沙发上,面目冷淡地看着电视画面,肖齐齐侧着看他脸色,眉头山似的凝起,未免奇怪,他很少这个样子,忙擦了手,走到他身边,“咦,你发什么怔呢?”
陈远兴眉目一敛,嘴唇紧紧抿着,“没什么。”
“你不会是想家了吧?”肖齐齐看他神色实在不好,便拉他,“走,上楼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
“不去!”陈远兴生硬地拒绝,声音很大,惹得肖爸爸妈妈都看他,他便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伯父伯母我先上楼一会。”
肖齐齐看他背影呼呼地没有平时的腾跃,有些担忧,肖妈妈便说:“也没多少饺子,我跟你爸爸一会就包完了,你上去看看小陈,大过年的,不跟父母在一起,心中可能不自在。”
肖齐齐便去洗了手,上楼,自己的房间灯亮着,肖齐齐便知道他又赖在她房间里了。
陈远兴躺在肖齐齐床上,两脚架着,头压在手上,怔怔地看天花板,肖齐齐走过去,看他的脸,神色有点淡,“你怎么了啊?”
“嗯。”陈远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鼻音。
肖齐齐摸他额头,“不会是早上感冒严重了吧?我看你吃完饭就悻悻的。”
陈远兴抽出手,抓住肖齐齐的手,勉强笑了笑,“齐齐,看着你很幸福的样子,我也觉得很高兴。”
“吓,这是高兴的样子吗?”肖齐齐抽出手扯他嘴角,“笑起来才可爱吗,本来就是个小破孩,装什么成熟嘛!”
陈远兴被她扯开嘴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帮忙包饺子了?”
“不包了,我妈让我来监督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陈远兴一听又黑脸了,拽过被子捂住脸,哼唧:“我难受,不打!”
“难受我一会给你拿药,电话还是要打的,你这一离家就大半年的,过年都不回去,你爸妈会怎么想啊!”肖齐齐固执地扯开他头上的被子,“来嘛,乖乖的听话,姐姐给你礼物。”
陈远兴坐起来,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问:“什么礼物?我可没那么容易满足!”
肖齐齐听他语气里的不正经,皱了一下鼻子,拿了他的手机塞进他手里,“快点打个电话来,大过年的还闹什么脾气。”
陈远兴叹气,“我爸妈肯定不在家的,打电话也不过阿姨接。”
肖齐齐虽然对他的话不尽信,还是推他,“那试试看嘛,或许在家呢,过年的不在家团聚干嘛啊!”
陈远兴看肖齐齐亮亮的带着温情期盼的眼睛,又想着肖家的其乐融融,未免触景,于是带着几分期盼给家里拨电话,去依旧只有阿姨在家。阿姨听着陈远兴的声音,又是高兴又是数落的,陈远兴哄了她许久,才高兴了些,又关心陈远兴这些日子有没有受委屈,住哪里,吃好穿好没有之类的事,陈远兴听着阿姨关心的声音,倒有几分心酸,每年过年都是他陪着阿姨,今年只有她一个人吧?他妈一如既往的去“慰问”了,他爸自然有一堆的应酬玩乐,听说今晚去看春晚了。
陈远兴放了电话,未免更惆怅了些,肖齐齐听他电话就知道他父母都不在,知道他肯定会有些别扭,便找了自己中学时的照片给他看,给他讲以前的趣事。陈远兴本就极为想得开的人,不一会就放开了心事,兴致勃勃地听肖齐齐讲些有趣的往事。不知不觉间,肖齐齐已经是坐在他的怀里了。肖齐齐只说的口干舌燥,见他又恢复了高兴的眸色,暗自松了口气,便说:“我去倒水喝,顺便给你拿水和药,你还是吃一点,别真的生病了。我们这里阴冷,可比不得北方干燥,很容易感冒的。”
陈远兴知道她话说多了,便放开了她,让她去了。自己又想了一会家里的事,不过跟往年一样,他现在比在家里舒服高兴一百倍,想他们做什么?几下就又抛开了,心思一旦从家庭烦难中解脱,难免又开始琢磨其他。想着这两日肖齐齐可爱俏丽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痒痒,心中顿时打了主意,等着肖齐齐上楼来。
三十五、过年(四)
肖齐齐喝了水,看了几眼越来越恶俗的春晚,实在无趣,便倒了水给陈远兴拿了感冒药上楼来。肖齐齐见陈远兴又窝到她的被子里,以为他真的不舒服,赶紧拉开被子,摸他的头,“没发烧呀,真的难受了?”
陈远兴哼唧了两声,故意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齐齐,我不会真的生病了吧?好难受。”
肖齐齐以为他真的不舒服,便极为温柔地喂水又要喂他药,但是他却窝在她怀里,怎么都不肯吃,耍赖地说:“我不吃,除非你用我喂你药的那种方法喂我。”
肖齐齐有些心虚,记忆不全却有些猜测,“……你怎么喂我药的啊?”
陈远兴勾起坏笑,捧了肖齐齐的脸便深深地吻下去,肖齐齐支吾了几声推他,哪里推得动?只得配合地感受着他唇齿间阳光的味道,两人喘气着松开,肖齐齐想起上午在街心花园他的恶作剧,便捶他后背,“坏蛋,以后不许在外面亲我。”
陈远兴乐呵呵地抱着肖齐齐坐到自己怀里,“好,那便在屋里亲。”顿了顿才说:“你还没喂药给我呢,以前我每次都这样喂你的。”
“哪样?”
“这样啊。”陈远兴又要吻她,肖齐齐其实已经知道他的促狭,便躲着推开他的唇,“我才不要,你装病的。”
“唔唔,我头真的很疼,肯定是生病了。”陈远兴抓住了肖齐齐的软肋,便肆无忌惮,又用这招。
肖齐齐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按他的要求,嘴对嘴的把药丸喂了他,喂完后,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咯咯地笑。陈远兴奸计得逞心情大好,抱着怀里女子软糯幽香的身子,又看肖齐齐笑得明媚娇俏细白粉嫩的脸孔,便有些飘飘然了,手脚自然不肯闲着,便在肖齐齐身上乱摸起来。
肖齐齐知道他的毛病,哪里肯依?挣扎着就要跑,陈远兴这次是心中打定主意了的,脸上温柔的紧,手脚却一点不肯让,搂着肖齐齐就跌进柔软的大床里,踢了被子将两人裹上,用腿固定了肖齐齐乱动的双脚,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到她脖颈下,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很温柔地说:“姐姐,春晚一点都不好看,我们说说话,到十二点时再出去放烟花玩不好吗?”
肖齐齐见他不过搂着自己也没下一步行动,便放了几分心说:“那坐着说话,这样成什么体统?一会我爸妈上来看见怎么办?”
“我看见你锁了房门的,嘻嘻,他们即使上来,也要敲门的啊,你们家这里这么冷,坐一会手脚都冰冷了,我可是生病了耶,捂着被子说话又温暖又舒服。”
肖齐齐懊恼,她锁门就是怕他动手动脚被无意上来的父母看见,倒被他当作正理来了,知道他脾性,这会子脱身定然没那么容易,只得哄着他高兴了才好,于是只好说:“那好吧,我们说话,不许乱动。”
“好,不乱动。”陈远兴嘴里说着,动手便脱了肖齐齐的外衣,“穿着这么多躺着多难受啊。”肖齐齐也觉得穿这么多躺着难受,也由他脱了外套穿着里面的毛衣,那边陈远兴自己也扒拉着脱了外衣,两人这才躺着说话。
“姐姐,你知道今天我在你们家祖宗面前求了什么事吗?”
肖齐齐脸红,不问也能大体猜到,“……我哪里知道。”
“呵呵,我跟他们说想做你们家女婿,一辈子陪着你,他们很高兴,便答应了。”陈远兴的手慢慢伸进肖齐齐的毛衣下摆,抚摸着柔嫩的肌肤。
肖齐齐心中感动,也顾不得他的手了,“……陈远兴,你不要这样。”
“嗯,怎样啊?”还有些微凉的手指摸在温热的肌肤上,引起肖齐齐轻微的颤栗。
“我们在一起,不要说未来……好不好?”肖齐齐的害怕从第一天起就存在,跟他在一起一天都觉得是奢侈,何来结婚一辈子?
“嗯,我知道。”陈远兴的手慢慢向上,“姐姐,那是你的想法,终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的,无所畏惧,我们共同面对未来。”
肖齐齐想起妈妈说的,恋爱是两个人事,但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在从前她或许早被陈远兴感动,敢于承担他们的未来,无所畏惧,但今日,她早已不是当年那清纯无畏的女子,有了过失,有了顾及,哪里敢畅谈未来?“远兴,我们不要说这个不好吗?”
陈远兴知道她害怕,也不逼她,打定主意一点点诱惑,一点点吃掉才是正经。低眉见肖齐齐的眉又蹙起来,忍不住低头吻她的眉,“姐姐,笑一个嘛。”肖齐齐心中对他的柔情愧疚,未免有些低伏来,便有些软弱地笑笑,陈远兴见她如此,更是大胆地将手向上探去。
肖齐齐抽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陈远兴心中知道缘由更是得意,那揉捏着那团柔软的手指更肆无忌惮起来。勾起邪邪的笑容,肖齐齐见他眸色渐浓,知道事情恐怕不妙,连忙推他的手,他哪里肯松?腿上用力,倒将肖齐齐平放到床上,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眼神无比的温柔,行动却更放肆。一只手固定了她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撩开她的毛衣,露出两只雪白的白兔,两颗已经站立的樱桃格外的红艳欲滴,陈远兴第一次将嘴探过去,吻住那有些颤抖的洁白柔软上的殷红。
肖齐齐浑身发抖,又急又气,早知道他一直就没安好心,却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又骗了,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被他深深浅浅的吮吸搅沸了般难受,此时陈远兴已经松开她的手,她无力地推他,“陈远兴,放开,别闹了,我爸妈在楼下呢。”
陈远兴继续自己的行动,唇齿轻吮着柔软,另一只手慢慢向下。
“啊,不。”肖齐齐的羞愧已经无法言语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如此的紧张,既恼又怕且羞,手脚被他一通乱吻乱捏抽尽了力气,“我、我爸妈会……听见……陈……”
“姐姐……”陈远兴抬头,极深的眸子带着炙热的火焰,暗哑的嗓子更加迷离,“我其实也害怕。”
肖齐齐慌乱地推他探进她裤子里的手,“那、那还不放开!”
“我不放!”陈远兴更深地魅惑地笑,吻她的唇,“我想要你。”语声温柔,语气却无比坚定,“姐姐,我要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肖齐齐颤抖着身子,死死抓住被角,不敢大力挣扎,怕楼下听见,又觉得浑身被他揉捏的火热难受,羞愧难当间,觉得他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最后一点的挣扎,“唔唔……我,我不要……”
陈远兴不再说话,干脆掀开了被子,几下就脱去了自己的衣物,又褪下肖齐齐的长裤和毛裤。情渐浓,欲已满,不知道是因为刺激,还是因为情到浓时自然成,肖齐齐并没有以前那样激烈的反抗厮打甚至哭泣,而是闭着眼睛,慢慢松开了扯住他手臂的手指,再次抓住了被子角。
陈远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双黑暗中摸索过很多遍的修长笔直的美腿,是那样完美无暇,瓷白珠玉的肌肤在灯光下带着致命的诱惑,两腿间那小小的一块布料勾出蛊惑的曲线,陈远兴颤抖着手指慢慢摸上去……
被子再次盖住两只炙热的躯体,陈远兴压到肖齐齐身上,深深地吻她,肖齐齐也慢慢地回应着,不再因为距离,因为抗拒,因为害怕,因为未来而束缚那最后的情感,任由情感化作最原始的欲望迸发。虽然不知道是对是错,未来是荆棘还是阳光。
肖齐齐搂着那结实的臂膀,用牙齿咬他的唇,双腿也慢慢抬起勾住了他的腰,陈远兴忍着最后的冲动,摸索着将勃发的欲望探向那神秘地带。肖齐齐感觉着他的硬挺在股腹间游移乱撞,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握上那早已熟悉的硬挺,引导着进入自己的身体。
世界便在这一刻颠倒,水乳如此简单的交融。第一次的亲密,兴奋激动,背着楼下父母的难堪,更激发了内心深处的狂野。两人的第一次很快结束,陈远兴狠狠吻着肖齐齐,抓着她的头发,似乎要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融入到她的柔美中。肖齐齐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两具依旧火热的身体便紧紧贴在一起。
这样抱着很久,肖齐齐才推开陈远兴,拿纸清理了自己的身体,匆忙穿衣服,根本不敢看依旧躺在床上喘气的陈远兴。陈远兴却很享受地看着肖齐齐穿衣,看她红艳欲滴的脸,肖齐齐被他看得更羞了,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说完自己倒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抬眸正面地看着陈远兴,陈远兴也看着她,他伸出手,肖齐齐便依偎了过去,任由他将她搂在怀里。
他们亲吻,不再是疾风暴雨的肆虐,而是小雨润物般轻柔细致。肖齐齐亲手帮陈远兴穿衣物,第一次正眼看了陈远兴那无数次想干坏事的家伙,不由脸上又飞红,“呸”了一声,陈远兴便闷闷地笑,可恶地扯着得意的嘴角,让肖齐齐更不自在了。
“你装病骗我!”肖齐齐甚至替陈远兴穿好袜子,挠他的脚心,“大尾巴狼!”
陈远兴跳脚躲开,坐在床上伸手就搂住肖齐齐,认真地抬头看她,很久,突然说:“姐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肖齐齐被他温柔的话又勾起满腹柔情,捧着他的脸说:“傻瓜。”黯淡地低眸,“姐姐……不是个好女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陈远兴把头靠在她的小腹上磨蹭着自己的脸,“我觉得姐姐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最干净的仙女,我觉得能得到姐姐的照顾姐姐的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不是这样的,我欠你太多……”肖齐齐有些焦急,她真的这么幸运地就这样拥有了幸福吗?
“你不欠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姐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爱你吗?”陈远兴把头依旧依偎在她的小腹上,“以前,我不管,以后,我要姐姐幸福。像现在这样幸福开心的笑,像这样抱着我,像这样我们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肖齐齐不知道,但是她的心早已慢慢被这个执着的男孩打开了,即使还保留着顾忌,甚至是自卑和害怕,但是她已经不想现在去分辨了。幸福已近,即使很短,她也要抓住这最后一点,不管以后如何,毕竟她曾经得到过。
三十六、暖春
午夜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肖齐齐和陈远兴下楼,妈妈煮了饺子。肖齐齐把自己包的看似圆鼓鼓的饺子都夹给陈远兴,殷勤地说:“看,我把馅多的全给你。”
陈远兴感动的直点头,肖妈妈看不过去,拿筷子点肖齐齐的头:“你怎么老捉弄小陈呢?你包的那饺子,唬外人罢了,整个表面光。”
陈远兴吃了一口,果然看似饱满,实则是计较性地掐圆了的。肖齐齐看着陈远兴受捉弄,心情更好,促狭地对他眨眼,谁叫他表面在外人面前装的乖巧,背地里却整一大尾巴狼呢!
吃了饺子,电视里依旧是那几个恶俗面孔装模作样地敲钟唱和什么的,肖齐齐和陈远兴都觉得无聊,便去街上看烟花。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绚丽的烟花光华夺目,街上多的是兴高采烈的人,放鞭炮烟花,就连笑声似都添了蜜糖般,绵延悦耳。
陈远兴搂着肖齐齐的肩,两人并肩站在石桥上,桥上的霓虹灯迎着夜色中有些幽暗的河水,漾起微波,甚至有人划了船挑着花灯在河中漫游。陈远兴说:“齐齐,你们家乡真美,我会永远记住这一晚。”
肖齐齐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把头靠到他的怀里,听着那年轻有力的心跳,在心里说“我也会记住”,只是记住。
“以后每年我们都回咱家过年吧?”
“是我家,不是咱家。”肖齐齐认真地纠正。
“小气鬼,你家不就是我家嘛。”陈远兴惬意的很,“咱俩早就一家人了。”
肖齐齐看他棱角分明的脸孔,头顶炫开的烟花夺人心魄的美丽,但却是一瞬世界又恢复了那暗夜的幽远,不由推开他,“谁跟你一家人了?”抬脚就跑。
陈远兴怔了怔,看着她的背影嘀咕:“刚才还好好的,又怎么生气了?”
晚上回去,肖齐齐一直精神不振的,本吵嚷着要跟爸爸一起守夜在天亮,却被爸爸坚定地否决了,不一会就被赶上楼睡觉。前脚进门,后脚陈远兴也跟了进来。
肖齐齐见他一直小心的表情,想着不过自己触景伤感,对未来害怕失望,但那以后的事今日就算想破脑袋又能如何呢?想着便笑了起来,嗔着陈远兴:“回房睡觉去!”
陈远兴见她笑脸,大大松口气,伸手捏她小巧的鼻子,“不生气就好了,我最怕你生气了。”他想了很久,还以为肖齐齐为那事生气呢。
“我才没生气,只是想着又过一年了,又老了一岁而已。”肖齐齐嘟嘴,“好怀念小时候,初一拿着压岁钱去街上买鞭炮玩儿,觉得那是平生最幸福的事。可现在再也没那心情了。”
“原来为没有压岁钱生气啊,那我给你个礼物好不好?”陈远兴低头浅笑,说不出的邪魅多情。
“呀!”肖齐齐赶紧跳着躲开,大大打开房门:“快回去睡觉啦,我可困了。”
陈远兴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向门口走,肖齐齐怕他又作怪不肯走,见他如此乖,倒有些诧异了,不过诧异也一瞬而已,因为下一刻,陈远兴已经飞快地关上房门,抱起肖齐齐就冲到床边,压下自己高大的身躯。
“冷死了,姐姐陪我一起睡。”陈远兴此时的笑容分外邪恶,肖齐齐推开他的脸,极为无奈地说:“兴兴,别闹啦,我爸妈会看见。”
“明天我早点起来嘛。”陈远兴嘟嘴,小孩子似的皱眉,可怜巴巴地看肖齐齐,“姐姐……姐姐,我冷嘛,你要不帮我暖着,我明天肯定感冒了。”
肖齐齐知道他睡觉向来不老实,北方有暖气,他横七竖八不盖被子也没什么,但家里这种温度,不盖被子身体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但是还是顾忌爸妈,最终还是不肯答应。
陈远兴哪里肯听肖齐齐的,麻利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肖齐齐站在床边鼓着腮帮子,看他最后扔出一条黑色内裤,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陈远兴却邪恶地笑说:“姐姐,我帮你暖被窝,你快进来吧。”
肖齐齐无法说:“那你睡这里,我睡哥哥的房间。”
还没走两步,就被从被窝跳出来的陈远兴死死搂住腰,肖齐齐低头看他裸露的手臂:“远兴,放手啦,要冻死你了。”
“不嘛,姐姐,你陪我嘛。”继续撒娇,光着身子贴在肖齐齐身后,抽气:“好冷啊。”
“那还不回被窝啊。”肖齐齐跺脚,缠不过他!
最后陈远兴再次成功,肖齐齐冷着脸被他扒了衣服,两个人暖暖地窝到了一起。肖齐齐还是有些憋气,便在被窝里使劲捏陈远兴结实的臂膀,陈远兴反而抓住了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到身下。肖齐齐闭上眼睛,关了灯的房间一片黑暗,只有两人略重的喘息声,肌肤摩擦声。或许这才是开始。
第二天早上肖妈妈早早煮了饺子,上楼叫他们起床,推开并未反锁的门,便看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脑袋,脸色都因为寒冷或其他而有些晕红,姿势却极为自然亲密。肖妈妈赶紧悄悄关了门,下楼惆怅了很久,女大不由娘啊!
肖齐齐并不知妈妈看见了这一幕,起来就赶紧悄悄地推醒了陈远兴,又细听楼下并没有大动静,才装做自然地下楼,却发现父母不在家,厨房留了已煮过的饺子,肖齐齐脸红心跳了好一会,不会吧?似乎昨晚房门忘记反锁了。
肖齐齐的父母并不老土的保守,后来肖爸爸妈妈回来,并未问及肖齐齐这些事,肖齐齐自然松口气。之后的几日,自然过的愉快幸福着,家庭的温暖让肖齐齐一再恢复本性的俏皮狡黠,陈远兴的帅气礼貌乖巧更一致得到肖家人的认可。肖齐齐看着父母愉悦的眼神,偶尔会失神,如果将来父母知道她跟陈远兴的未来并不好,会不会伤心黯然?
不管怎样,这个春天是如此美好温暖。初六肖齐齐和陈远兴才回到北X,肖齐齐初七就得上班,回家却也不得闲儿。张小怡年前就搬走了,肖齐齐本来打算赶陈远兴住那间房的,但此时已经不需要,肖齐齐便为着节省要再次出租那间房。陈远兴却不干了,说是要留着做书房和工作间,肖齐齐便嚷着房租,陈远兴不在乎地掏出张卡,“肖齐齐这是我工资卡,从今天起就给你保管。”
肖齐齐诧异地看着那张银行卡,“……你哪里来的工资卡?”
“嘿嘿,我工作当然有工资卡了,你不是天天吵着要攒钱买房嘛,我帮你一起攒啊。”
肖齐齐瞅着陈远兴全身的名牌,得意地笑了,陈远兴打了个冷颤,跳开:“你、你那什么眼神?”
“嘿嘿,你吃我的住我的,我给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还得照顾你,这笔钱当然得算清楚。既然你把工资卡给我保管,那就不客气了,以后你所有的生活我都包了,连带穿什么吃什么,我都得做主!”肖齐齐笑得分外得意,“名牌的通通不要!肉的通通不吃!车的通通不打!玩乐的通通不去!”
“啊?”陈远兴一声怪叫,在屋里团团转,“肖齐齐,你这个守财奴,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
肖齐齐对他勾了一个媚眼,“陈大少,此门有进无出懂不懂?”
陈远兴恶寒,从此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
春天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城市让人心灵复苏,眼睛清亮,幸福满满。
陈远兴踢踏着长毛兔子的嫩黄色拖鞋,穿着四十二块一件的蓝色外套,走出小巷右转钻入另一条噪杂脏乱的巷子,直直走入一家“爆肚冯”小店。
店里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浓眉大眼,一见陈远兴就裂开嘴露出宽大的门牙,“大少,你来啦?”
陈远兴眯眼浅笑,勾食指,痞气十足,男孩左右看看神秘地跑过去,陈远兴压低声音说:“二虎,昨天那游戏玩了没有?怎么样?”二虎左右看看,他妈在店里给客人端菜,两眼放光:“大少,PSP能不能接我多玩几天啊?我还玩够呢,昨天几个同学一见就抢过去了,害得我只玩过一回。”陈远兴故作苦恼:“那可不成,一会你妈知道我借你游戏机玩游戏,还不拿锅盖砸我?”
二虎眼珠子一转立马醒悟:“大少,今天我妈给我零用钱了,我正好买了一只猪肘子,不想吃,你要不要吃?”
陈远兴眼睛大亮,但是去使劲眯着眼睛,不外露情绪,沉吟着。二虎见他沉吟,早急了,从怀里掏出个本子递给陈远兴:“这是我帮你向同学门收集的各种游戏感受。”
陈远兴这才满意地挑眉,做壮烈状:“好吧,再借你玩两天。”
“哇!”二虎已经跳起来,“谢谢大少。”一溜烟的跑了。
这边二虎妈探头出来喊:“大少,来吃午饭的吧?齐齐跟我说了,今天多给你加一个火烧!”
陈远兴顿时没了精神,捏兜里存了一个月的三十张十元人民币,咬牙切齿:“肖齐齐,你这个抠门女人,想饿死大少我啊?一天十块钱零花钱,还得帮你买菜,要不要我活了?”仰头看天,万里无云,蓝色透明的天空干净的如同新剥的鸡蛋,陈远兴将那想象成肖齐齐白皙的脸蛋,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唉,那女人不会又加班吧?
踢踏着脚懒洋洋地进店,热情地与二虎妈打招呼,又恭维了几句二虎妈的新发型,二虎妈果然眉开眼笑,亲手做了爆肚端上来,打量着陈远兴好奇地问:“大少,你哪里买的衣服啊?”
陈远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自己被肖齐齐强行套到身上那件市场砍价四十二块的衣服,“……没,没哪里买的,哦,不是,是齐齐买的,我不知道。”恶寒,我陈大少什么时候这么窘迫过?看看那女人自己,天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出去晃荡,难道他在家里工作就不能穿名牌了?
二虎妈显然有些失望,“那我回头问齐齐,回头给老冯也买一件。”
陈远兴一口喷出嘴里的爆肚,别慌别慌,千万别呛住!陈远兴恨恨地坚决而稳定地要了一瓶啤酒,咕咚着就喝了一大杯,喘着粗气!肖齐齐,你居然给我穿大伯伯的衣服?还不准我上高级馆子?不准我看漂亮美眉?
陈远兴拍案而起,决定反抗!雄赳赳气昂昂走出爆肚冯,甩一头秀发,凤眸迸发出热烈的火焰,娜拉还敢出走呢!何况我一大男人?
肖齐齐新谈了一个项目,忙得不可开交,看表又到下班了,不知道陈远兴吃饭没有。自己加班,不能做饭给他吃,就让他去隔壁小吃街吃饭,但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行,迟早也得吃坏自己的胃,就像自己现在,动不动忙得吃饭没点,已经有了胃病了,喝点冷水都开始受不了。他嘴又叼的,可千万别惯出什么毛病才好,但也无法,眼看自己又得很晚回去,于是趁上厕所时给陈远兴打了个电话。
“远兴……”肖齐齐还没开口,那边就听见呼呼的风声,“咦,你在哪里?”
陈远兴的声音不好:“出租车上!”
“你去哪里啊?吃饭没有,我晚上……”
“加班对吧?”陈远兴怪声怪气,“别着急,慢慢加班,饿不死我!”
肖齐齐自动忽略他的生气,突然想起问:“你怎么坐出租车了啊?”
“我就坐,你怎么样?”陈远兴邪邪的声音痞痞地,“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今天跟美女约好了,要去吃大餐!你这个小气巴拉的女人就加你的班去吧!”
“你说什……”肖齐齐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肖齐齐看着手机,莫名其妙,摇头,小孩子嘛,动不动就因为她加班而闹脾气,算了,回去哄哄就好了。
三十七、外遇
陈远兴怀着壮士般的心挂了手机,看到路边一家烤肉城,叫司机停下,跳下车,看自己的打扮,啊哈都是自己原来的衣服,帅呆了,几十块的便宜货怎么能搭配自己这么笔挺完美的身材呢?摸兜里的钱除掉车费只有二百八十三块了,能吃几块烤肉?懊恼!
烤肉城闪烁的霓虹灯扎在陈远兴眼里,说不出的诱惑,陈远兴咬了咬唇,先进去再说!刚迈开两步,脸色一变,此时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赶紧低头装做无意地往边上让了让。
眼看着几道男女的脚步在面前走过,陈远兴松口气,抬头,忍不住看了那几人的背影,却不料正撞上那回头看过来同色的眸子,男人眉头轻皱了一下,侧头跟身边的女子说了句什么,走了过来。
陈远兴别扭地低头又抬头,叫了声:“爸!”
陈一繁刚才还得意温和的笑容消失了,沉声说:“还知道我是你爸!”
陈远兴扭头看边上的停车场,那女子很眼熟的样子,已经钻入他爸的车里,扯了扯嘴角:“美女很正点哦。”
陈一繁无奈地摇头,“什么时候肯回家?”
“不回。”陈远兴拒绝的很干脆。
“不回也好,也该让你在外面吃点苦。”陈一繁嘴里严厉,眼底却掩不住担心,一双跟陈远兴极像的眼打量了几遍陈远兴,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脚上,陈远兴暗骂了一声,忘记换鞋了,穿的是肖齐齐买的便宜货!
陈一繁暗自叹了口气,“那回公司上班,先从基层做起。”
“不去!”
陈一繁眼眸一紧,“远兴,别太胡闹了!为一个女人不出国不回家,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男人嘛,年少沉迷,谁不曾有过。但家里的生意可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就这样说定,明天去华远大楼,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个职位。”
“爸!”陈远兴蹙眉,“我有自己的事做,不想参与你那些事业。还有,你派人调查我?”
“调查你?你是我儿子,一年多不回家,我就真的不问问?再说就凭你跟子键那玩些游戏,小打小闹的,那叫什么自己的事?”烤肉城不时有人进出,这样一对出色的父子站在路边说话,早引起人侧目了。
陈一繁怕再站下去会惹来什么记者狗仔的,只好说:“这样吧,我今晚有事,你回家或明天来公司找我,我们再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陈远兴梗着脖子,脸上却挂着无谓的笑容。
陈一繁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脸上那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叹气,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到他手里,“看看你自己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还乐不思蜀的!按说你给子键公司做的那些东西应该也卖出不少钱的,怎么就不给自己买些好点的衣服鞋子?”
“爸!”陈远兴捏着他爸的卡,刚要还给他,却见他爸已经转身走了,“记得明天来找我。”
陈远兴看着那张信用卡,嘟囔:“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陈远兴看着他爸的车子飞驰而去,才转身看烤肉城,不管怎么样先喂饱肚子再说吧,明天的事明天去想。
熟练地点了爱吃的烤肉,飞速地盘算了一下价钱,考虑着是再加一份还是留着钱打车回去,眼前一闪,一个白色紧身衣黑色长裙的妩媚女子已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陈远兴见那女子凸起的胸部,便慢悠悠地在桌子上交叉着手,沉沉地看那女子,并不说话。
那女子本以为陈远兴定然会问她为什么坐这里之类的话,见陈远兴极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却看不出表情,便有些慌乱,撩了撩大卷的发,娇笑说:“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陈远兴眯起凤眼,好看的唇角微微扯起,“小姐不已经坐下了吗?”
“呵呵……”女子的笑声也跟人一样妩媚,陈远兴暗自赞叹了一声,这女人的确很正点。
“先生,您还要点餐吗?”旁边的服务员显然没有耐心听他们调情了。
“当然要点啰。”女子略哑的声音低低的,勾着妩媚的眼看着陈远兴,“你说呢?”
陈远兴赶紧点头,接着她的话说:“点!”
女子得意地轻笑,显然已经入了角色,勾着细长的染着暗红色指甲的手指支颌,轻启朱唇点了几样极贵的海鲜。
陈远兴不动声色,反正不是自己点的,她自己点自己买单,自己兜里可就二百八十三大块。女子显然是以为陈远兴已经上钩,“我叫柳莺莺,先生怎么称呼?”
“干脆叫崔莺莺好了。”陈远兴不由说道,说完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柳莺莺噘了嘴。
“哎呀,你好讨厌,可惜我爸不姓崔。”柳莺莺娇笑,“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陈远兴见柳莺莺风情有趣,比那个女人的凶巴巴好多了,一对比就觉得自己憋屈,一憋屈就怀了一肚子气,一生气本性就开始暴露,勾搭女人他三岁就会了。这次定然让那女人知道自己的厉害,让她也懂得危机感,谁让她敢对他这么残忍的?
于是陈远兴与柳莺莺很快就亲热地几乎头都趴到一起了,说笑逗情,那叫一个亲热。不过结帐的时候陈远兴就后悔了,该死的,忘记了二百八十三,现在跟崔莺莺这么熟了,总不能说你结帐吧,美女?
柳莺莺见陈远兴犹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刚才明明看见陈一繁与他极熟的样子啊,陈一繁认识的人能穷得没钱结帐?低眉间看见他那双廉价的鞋,更觉得晦气!
陈远兴当然没注意柳莺莺的表情也不能猜到她的心思,摸索着那张卡,用吧,好像没骨气,不用吧?……不过不用白不用,反正他爸有的是钱,不替他花,他也都花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或存在银行死掉了,还不如替他噪点!更何况自己心安理得花他的钱都二十几年了,还在乎这一次?“啪”地排上那张金卡,“刷卡!”
柳莺莺见到那张金灿灿的卡眼睛就亮了,还是没看走眼啊!果然是个金主!
结完帐出来,看表时间还这么早啊,那女人还在加班吧?陈远兴一想到一个人回家就生气,凭什么自己就得跟怨妇的守在家里?于是向柳莺莺勾眼说:“美女,请我去酒吧喝酒吧?”
柳莺莺闻言立马蹭了过来,把柔软硕大的胸脯靠到陈远兴手臂上:“哎呀,陈先生您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酒,也不错哦。”
陈远兴感受着柳莺莺柔软的触碰,却觉得一阵恶寒,这感觉一点都不一样,还是那女人那种坚挺跃动的触感好!礼貌地退了半步避开了柳莺莺的胸,两人这才打车去酒吧。
陈远兴自然地走进以前常去的酒吧,调酒师小J一眼就看见了他,忍不住打趣:“大少,你消失多久了啊?我们都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陈远兴敲着桌面,“少废话……”余下的话还未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扭头却是周子键。
“大少,不会吧?”周子键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再看柳莺莺,了然地再拍陈远兴另一边肩膀,“大少!我支持你!跟那种荆棘树在一起,不扎死也无聊死。人生苦短啊,男人该出来鬼混就得鬼混!”
陈远兴见另几个围过来的都是熟面孔,瞪了周子键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周子键自然乖乖闭嘴,拍着桌子对小J喊:“威士忌,快上来!今晚我们要狂欢!”
陈远兴见众人都起哄起来,便有些踌躇,周子键故意大声说:“大少,不会怕喝醉了媳妇儿怪罪吧?”众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叫嚣起来。
陈远兴被激起脾气,桌子一拍,“威士忌就威士忌,我陈大少还怕过你们不成!”
周子键便带头吹口哨,众人都鼓掌起来,柳莺莺更是媚开了眼,整个人几乎都趴到陈远兴的怀里,周子键见状便促狭地对陈远兴挤眉弄眼,陈远兴性子起,反手搂了柳莺莺就灌自己杯子里的酒。柳莺莺自然会意,仰头喝了,还勾魂般地笑。
余下的喧闹不堪自然不提,众人都是一起玩乐喝酒惯了的。陈远兴甚至跳上台,疯狂地打鼓与周子键扯着破锣嗓子合演了一曲。
最后已经是醉醺醺走路都有些飘忽了,众人才离开酒吧,柳莺莺自然是扶着陈远兴,恨不能把自己整个胸都堆他身上。周子键靠着车子对陈远兴挤眉弄眼,陈远兴悻悻地甩开柳莺莺的手,桃花眼因为醉酒而分外的迷蒙,“老周!”
周子键便不笑了,仔细跟陈远兴对视,最后叹气,打电话让司机来开车,“服了你了,枉你顶着花花大少的名,可真没见过你来真的过一次!”
柳莺莺听周子键的话便有些纳闷,不都是喝完酒各自带女伴该干嘛干嘛去吗?这个金主怎么趴到周子键的车子上了?“大少,我……”
陈远兴回头对她歉意地一笑:“柳小姐,那边有出租车,你自己回去吧,我现在也喝醉了,不好意思不能送你。”
柳莺莺再次哑然,直到周子键不耐烦地招手找了车,才悻悻地坐车离去。
“大少,你何苦呢!不过玩玩嘛。”周子键看着柳莺莺钻进车子,摇头:“多妩媚的一个女人啊,肯定够劲!”
陈远兴乜周子键,“少废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啊?”脑子火热,那些不愉快自然就蹦了出来,“嘿嘿,还记得黄凌吗?”
“黄凌是谁?”周子键想了半响,拍脑门,“记起来了,清纯甜美小明星,你和肖齐齐我们一起还吃过饭呢。”
“今晚爬他床上去了!”陈远兴反身坐到车头上,“老周,你学什么不好,干嘛学着玩女人?有意思吗?”
周子键第一次见陈远兴如此严肃,便也收起了嬉笑脸色,“……大少,别那么死心眼!我们这样的人,折腾点算什么啊!”
陈远兴眯眼看夜空,“可是我不想那样,我只想好好跟一个女人平静地过一辈子,从青春红颜到锅碗瓢盆磕碰到白发苍苍,守着一个人守着一个家,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为了名利为了欲望而到处胡搞呢?所以,老周,你可以嘲笑我,我不在乎。”
周子键沉默了,他跟陈远兴从小长大,对他的家庭再熟悉不过,他们都是高干家庭出身。但陈远兴自小就温和低调,很少有大少爷的骄傲和欺凌,长大后更是出奇的开朗大度善良。心态更是好的没话说,或许是见惯了父母的感情冷漠,或许是见多了父亲的风流无度,母亲的薄情干练,自己倒成了一颗嘎嘣嘣的金豆子。对感情意外的执着,对温情和平淡特别的渴望。或许这也是他对肖齐齐异常执着的原因。
周子键拍了拍陈远兴的肩膀,“走吧,司机来了,送你回家。”
三十八、吵架
肖齐齐想着陈远兴今晚怪异的别扭,老忍不住担心,最后还是匆忙推了手里的活,九点多就跑回了家。买了他爱吃的肥肠米线,推开门,“兴兴,看我给你带什么了?”眼前一片黑,摸索着开灯,关门,“咦,睡觉了?关灯干嘛?”
卧室,没人,下班看时永远都乱糟糟的他的所谓工作室,也没人。哪里去了?打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过一会再打,却是关机。肖齐齐把米线收好,想着他可能去锻炼身体了,可看他的运动服都在家啊,到底去哪里了呢?先不管他,收拾屋子再说。麻利地收好又被他折腾的一塌糊涂的工作室,看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抓起桌子上剩了半包的520,自语:“烟瘾越来越大了啊!”
坐到阳台上点燃一支520,沁凉温润的滋味,烟雾很快冲散了头脑里的疲惫,有点懒洋洋的,一直看着楼下的路,他到底去了哪里啊?有点担心,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时针都快一点了,肖齐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次打手机,依旧是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肖齐齐起身,在屋里转圈,想起一个人。
周子键懒洋洋地拿出手机,看身边侧头闭目的陈远兴,“大少,你媳妇儿电话,接不接?”
陈远兴还憋着口气,啊哈,让她也尝尝等待的滋味!于是说:“不接。”
周子键耸肩,“吵架了?”
“没有!”陈远兴不耐烦地说,“少废话,说没见到我。”
于是周子键接电话,礼貌地跟肖齐齐说了几句话,肯定地说没见过陈远兴,这时车子都已经到了巷子外了。周子键挂了电话,“怎么样,送到这里还是进去?”
陈远兴推门下车,“我自己走回去,回头记得那个女人的事千万别说漏嘴了啊。”
周子键了然,摆手:“行了,妻管严!”
周子键开车离开,陈远兴便坐到路边,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晃悠悠哼着小曲回家。
肖齐齐急得直跺脚,除了周子键她还真的不知道陈远兴还有什么朋友,他住哪里,家里电话,朋友都是什么人,平时都交往什么人,这个时候肖齐齐才想起,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肖齐齐懊恼地抱头,原来自己真的这样忽略他吗?他天天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她经常加班到一两点,他打电话催她,她还会不接或发脾气的应付几句,他都是什么心情?都是这样焦虑苦恼的吗?
上楼梯的声音,开门声,肖齐齐跳起来,赶紧拉开了门,欣喜地叫了声:“远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自己担心的要死,原来他却是去喝酒了!声音未免又提了起来,“你喝酒去了?”
“是啊,喝酒!”陈远兴满不在乎地进门,扒拉了外套,倒到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肖齐齐见他那神情,不由着恼,她都快急得要报警了,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最后倒好,人家大少爷去玩乐了!
“嘿嘿,就准你天天在外鬼混,就不准我出去玩啊?”陈远兴眯着眼睛,挑衅地看肖齐齐。
肖齐齐更生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天天鬼混?我是去工作上班,好不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在家无所事事啊?”
“呵,说实话了吧,嫌我无所事事了!”陈远兴刚开始还抱着玩笑的心态,可在外面坐了一会,冷风一吹酒劲上来,这下被肖齐齐说成无所事事,正应对了他爸的话,自尊心受损,不禁真的恼了,“怎么,现在当经理了,眼界高了,就看不上我了啊?我呆在家里,你说我无所事事,我出去喝杯酒,你又大吵大闹,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肖齐齐气得无语,陈远兴从来都不跟她这样叫板地死磕,这话一句句说重了,咬牙,忍着心头刚腾起的火,算了,他喝醉了,不跟他计较,走过去替他解衣服:“我明天等你酒醒了再说,先洗澡去。”
“我不洗澡!”陈远兴粗鲁地推开肖齐齐的手,“你还没跟我说是不是嫌弃我了!”
肖齐齐收回手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皱眉抽鼻息,果然是女人用的玫瑰香水,“你跟谁一起喝酒了?”
“跟谁一起,关你什么事?”陈远兴不耐烦地盯着肖齐齐,“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男人?觉得我孩子气?觉得我无所事事?”
肖齐齐的心一点点沉,以前他也喜欢开玩笑,天天夸张地说又花了多长时间勾引了一个美女什么的,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带着女人香水味却不肯承认的。又想起他为了得到自己耍尽的那些花招,不过都是男人的欲望引诱的结果。那么,现在呢?他是不是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厌倦了?嫌弃了?他本就不是跟自己站在同一个水平线的人,跟自己过着这样委屈的日子,应该早就不耐烦了吧?想着想着未免钻起了牛角尖,自己这样的女人,那些过去,他都看在眼底,真的会像他承诺的那样珍惜爱护吗?
肖齐齐只觉得手心发冷,慢慢站起来,挺直了脊背,冷冷地说:“我不跟你吵架!如果你觉得厌倦了,如果觉得自己委屈了,如果有了更好的女人,立马走,我绝不会拦着你。”
陈远兴摇晃着站起来,豹子似的盯着她的眼睛,“不对吧,肖齐齐,这些话应该是我说吧?我知道女人都喜欢强势的男人,你现在世面见得多了,人认识的也多了,有没有嫌弃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乎我吗?我去哪里,做什么,心里想什么?你在乎吗?根本不在乎!我连你那些图纸都比不上,你宁愿天天泡在公司工地对着那些图纸结构也不愿意多陪我,这才是真的!我就知道,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心甘情愿,一个人的游戏,你心底到底装了什么,装了谁,你自己清楚!”
“对,我心底装了谁,我最清楚!”肖齐齐咬唇,忍住泪:“反正没有你陈远兴!”甩下这句话,飞快地进房间,狠狠关上门。扑到床上,隐忍多时的泪珠便雨似的滚下来,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他说他会等,他说他爱,他说他不在乎,他都在乎的,在乎的!他并没有不同,他这么快就厌倦了,这么快就等不及了,这么快就有了新的猎物,不是吗?
陈远兴听着“咚”一声门响,吓了一跳,醒悟般地摸额头,天啊,自己都说了什么?不是吓她玩一玩的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都是酒精惹的祸!陈远兴摇晃着坐下,拍脑门,听屋子里肖齐齐隐约的哽咽声,脑子更蒙了,自己到底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她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陈远兴!陈远兴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卧室的门,心底抽丝的疼渐渐溢满,还是没有他吗?还是不爱吗?
陈远兴恨恨地捶了一下墙,指节生疼,却比不过心。跌撞着进卫生间,用冷水拍脸,骤然间看着镜子里那张因愤怒而阴寒的脸,苦笑一声,这是他要的结果吗?明明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心,是没那么容易抓住的,那自己何必要强求呢?今晚的一切真的是酒精的冲动吗?他们真正走到一起不过几个月,就开始争吵埋怨了吗?该清醒一些了!
推门走进卧室,肖齐齐已经哽咽着,裹着被子,软弱地窝在墙角,搂着大笨熊,柔弱的肩膀微微抖动。陈远兴走过去,躺到她身边,伸出手缓缓抱住她:“别哭了,齐齐,你都哭得揉碎我的心了。”
“滚!”肖齐齐哽咽推他的手,“别碰我!”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陈远兴抱的更紧了,把脸窝到她的肩窝。
在他面前,肖齐齐总是最真实的,如果是从前,骄傲的固执的自己,定然不会轻易妥协,“滚开换掉你那衣服!”
陈远兴的手松开,闻自己的胳膊,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已经很淡,却依旧萦绕,“啊呀!”惊慌,原来这样!麻利地脱掉衣服,刚打算钻入被窝,又听肖齐齐冷冷地甩了大熊当头就砸过来,“滚开!”
“呵呵,我去洗澡总可以了吧?”陈远兴无奈起身。
迅速地洗澡,脑子完全清醒了,陈远兴苦恼,今晚的争吵该怎么结束?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不会一直生气吧?
“齐齐?”陈远兴试探地抱肖齐齐,手被拍开。
“姐姐?”再缠上去,“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委屈,“你老说我小孩子,又说我无所事事,我怕你嫌弃我。”
“我才没有!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肖齐齐终于肯多说几个字。
陈远兴暗自松口气,“……我今天的确跟一个美女一起喝酒去了,但是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你还想做什么事?”肖齐齐掐他放在腰上的手,“跟美女约会,醉酒,不接电话,耍脾气,跟我吵架?”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跟你逗着玩的,但是谁让你那样说我,我脑子被酒精一冲,就乱说话了。”
“不是乱说话吧,是心有所想。”
陈远兴叹气,“是啊,心有所想,我一直很害怕啊,怕你嫌弃我,赶我走啊。”
“……我才没有!”肖齐齐顿了顿,“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跟美女喝酒去了?还不接我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啊,真的没听见你的电话,可能……可能那时跟老周他们喝酒吹大话了,没注意。美女嘛,嘿嘿……”陈远兴开始打哈哈。
肖齐齐听这样说,就知道他定是又被老周他们抓住,胡吹去了,或许所谓美女都是好面子被那帮家伙栽上的,“老周真是可恶,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没见过你的,没想到带你鬼混去了。”
“才不是!我故意不让他说的,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茫然无措等一个人的滋味,不行吗?”理直气壮。
肖齐齐的心一紧,又忍不住哽咽,顺从地转过身来,窝在他的怀里,“……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好吗?我加班,都会给你电话啊,可你就这样跑了,要我怎么想呢?”
“以后不会了。”陈远兴吻她的额头,“你是我最亲爱的老婆,所有事我都向你汇报!只是……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天天在家里,那我明天去上班,好不好?”
“嗯,去上班也好,要不你一个人在家总是胡思乱想,说不定哪天脾气来了,就跟我吵,还离家出走了。”肖齐齐闷闷的,“但是我没有嫌弃你天天在家啊,你又不真的是无所事事,我只是怕你闷。”
“我不闷的,只要想着姐姐回回家给我做饭跟我说话,我就觉得很幸福。”陈远兴继续吻她的脸颊,还有些淡淡的咸味,想来是刚才哭的吧。
“那你去哪里上班?老周那里?”
陈远兴顿住了,“……嗯,如果老周不嫌弃我给他捣乱的话。”
三十九、平淡
“啊?”陈远兴瞪大眼睛跳得老高,“肖齐齐,我反对!”
肖齐齐勾媚眼,笑得格外灿烂,“反对无效哦,鉴于你藏私房钱的恶劣污点,还有随便勾搭美女的恶劣行径,从今天起零用钱……一块!”
“呜呜……”嚎叫变成小狗呜咽,肖齐齐穿好鞋,向他勾手:“我去商场采购了,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在家继续哭,乖乖等我回来。”
陈远兴果然不装哭了,飞快地爬起来,找鞋子:“我也去。”
“呜呜,姐姐,我没有鞋子,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双新的啊?”五十块的烂帆布鞋,太丢人了吧?
肖齐齐笑:“穿上吧,一会给你买新鞋。”
“真的?”幸福的泡泡一直冒啊冒。
商场。“肖齐齐,你个抠门的女人,我就要那双!”
“太贵!”肖齐齐果断地拿了另一双,付钱的时候都觉得心疼,二百八十三!陈远兴藏的私房钱!他要的那双,啊哈,上千呢!
一路嘀咕,痛恨,生气,晚上不吃饭!陈远兴就跟个顽劣的孩子般,逗得肖齐齐又好气又好笑,却乐得高兴,这样的一个人,总让人无法不放到心里吧?
相处的日子就这样磕磕碰碰,一日日走过。偶尔会顶嘴,偶尔也会生气,偶尔也会无聊,但大多数却是幸福的,快乐的。
陈远兴永远都那样开朗自在,今天的不快乐都能当成明天快乐的源泉。依旧爱耍大少爷脾气,坚决不吃青菜,坚决向往美食美女,坚决偷藏零用钱,坚决羡慕名牌。肖齐齐一如既往,雷打不动,用自己的方式蹂躏着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心却是一日日的暖,一日日的将那人藏到心底。
陈远兴并没有表面看去那样大大咧咧,有时候心细温柔的让人心疼。依旧会在那些痛楚的几天里给她熬红糖水,给她揉肚子,把她冰冷的身子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心;依旧会记得提醒她在酒宴中不要喝酒,下班不准喝冷水,提醒她吃饭;会下雨的时候给她送伞,将她搂在怀里,任由自己大半个身子淋湿;依旧会恶声恶气地气得肖齐齐无言以对,也会甜言蜜语的让人忘记自己姓什么;依旧会把家里弄得堪比垃圾场,依旧不会做家务;依旧看无聊的剧集,晚上一点点细细地讲给肖齐齐听,也学会了抽烟,却只抽520……
肖齐齐生活渐渐被工作和陈远兴填满,她会记得在忙碌中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不要吃什么垃圾食品;会上班异常忙碌,只为了不加班,而回家给他做饭;会看着他皱眉吃青菜而开心地笑;会帮他洗头,帮他收拾自己乱糟糟的房间;给他买衣服,照顾他乱糟糟的生活;会假装对他的“花心”生气,看他得意张狂的笑脸;加班或出差时听他无穷的抱怨……
陈远兴跟周子键合作开发游戏,去周子键公司晃了两天,便不去了,原因自然很多。肖齐齐听周子键抱怨后,捧腹大笑。
话说那天陈远兴美其名曰上班,穿了件路边摊三十块的毛T恤,晃悠着兔毛拖鞋,叼了根520女士香烟,头发三个月没理都拖曳着遮住了眼睛,眯着半醒的桃花眼十点多晃悠到浪涯公司。
骚动倒没引起多少,做网络的狂人怪人多的是,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见怪不怪。周子键也不在乎,但当他衣冠楚楚陪客户谈了一上午,推开办公室的门,那心情就不能好了,一桌子的烟灰,舒适的老板椅上半躺了个头发乱草般的家伙,一双大脚公然翘在桌子上,忽悠悠那叫睡的一个香甜!
周子键黑线,只得拉了那人,在人家理直气壮的淫威下,替人家买了衣服鞋子,甚至出钱给他理发。下午回公司,陈远兴那个得意飞扬啊,一双桃花眼格外的迷人,挺拔的身材在名牌休闲装的包装下异常的完美,添了几分成熟的帅气的笑脸格外俊朗,顿时让浪涯公司一楼到八楼的女员工全部丢了眼珠子。
周子键更加黑线,自诩浪涯第一帅哥的周总啊!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打败了!各色美女借口走来走去晃荡在隔壁办公室前,周子键再也无法从容得意地应付一切了,抓狂!给肖齐齐打电话,坚决地要求她带走这个惹祸精!肖齐齐听完,爆笑!周子键气得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晚上回家,肖齐齐问起公司的情况,陈远兴自然是得意非凡,两眼放光地说他今天啥都没做,光喝茶喝咖啡吃各色果子零食就吃饱了,美女更是看得眼都花了,心情端的那个好啊!原来上班是如此好,于是决定第二天继续上班!肖齐齐看他高兴,也觉得他在家憋的久了,脱离社会现实,只掐了他的脖子说:“东西可以吃,美女可以看,心情可以好,心不能动!”
陈远兴虾米似的点头,诅咒发誓:“我只爱老婆一个人。”
肖齐齐突然就黯然了,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我是你的齐齐,不是你老婆。”
陈远兴不在乎地说:“那还不简单,明天我们去领证。”
肖齐齐大惊,推开他,严肃地说:“不许乱说话。”
陈远兴也不笑了,拉回她说:“我是认真的。”
肖齐齐更慌乱,手机的响声打破了这诡异的一幕,肖齐齐松口气,接电话,是江一蓝的,又要和老赵周末来蹭饭,肖齐齐赶紧答应,人多热闹,或许。
陈远兴后来就一直有些闷闷的,噼里啪啦打游戏,肖齐齐便觉得烦了,赶他到隔壁房间,陈远兴却“啪”地关了电脑,扑了过来,将肖齐齐压倒在床上,两人比赛似的脱衣服,很疯狂,却都没说话。
第二天,中午肖齐齐嘴里塞着面包,手指不停给客户敲邮件,手机却疯狂地响,好不容易咽下面包,接电话。那边周子键的怪叫就非常不礼貌地轰起来,肖齐齐吓得赶紧把手机放的离耳朵老远,“……肖齐齐,你赶紧下来,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老周,怎么了啊?”肖齐齐艰难地吞下嗓门里的面包,“远兴到底怎么了?”
“反正你给我下来,我带你去找他!”周子键气呼呼地挂了电话,肖齐齐盯着手机苦笑,陈远兴果然到哪里都是个惹事的主啊!
匆忙发了邮件,下楼,周子键的车果然就嚣张地停在门口,挡住了很多进出的车,保安低声下气隔着窗户不断敲,里面的人愣是不动声色。肖齐齐摇头,真都嚣张的!
看见肖齐齐出现在视线,周子键哐当踢开了车门,冷着脸恶狠狠地说:“上车!”
肖齐齐晕,怎么跟绑架似的?
“把你家大猩猩给我揪回去,不然别怪我不顾多年哥们义气,揍他分不清东南西北,那时候肖齐齐你别心疼的柳眉倒竖!”
肖齐齐看周子键眉眼全挤一团了,一上午的忙碌顿时烟消云散,咯咯笑个不停,她家大猩猩哪里都有把人逼疯的潜质!
周子键的车子飞快地向浪涯公司飞去,车子听到大厦下,周子键郁闷地说:“他中午在二楼的咖啡厅,约了我的小秘书喝咖啡,我约了一个月都没约倒是手,却被他一上午就勾搭去了!肖齐齐你说这世道还让人活吗?”
肖齐齐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子键,你这是终日打雁又被雁啄眼,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除了女人就没其他脑子了?”
“肖齐齐,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陈远兴?”
肖齐齐不笑了,下车,“我就是相信!”
周子键看着肖齐齐,靠着车门,敲了敲车顶,突然严肃地说:“肖齐齐如果你真的爱大少,就劝他回家吧,这样对你们俩将来好。”
肖齐齐回头,脸上的笑容凝结,“……周子键,这才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吧?”
周子键回避肖齐齐的眼光,“浪涯不过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只能算一汪小小的水池,但大少不同,等待他的留给他的早已是海洋,他不能这样一直窝在我这个小水池里,总有一天要飞跃的。”
肖齐齐脸色便有些苍白,“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我身边窝着,更连水池都不算,只能是个水坑了?我束缚他了是吧?”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想跟你说,你该多关心关心大少的家庭,……你们感情这么好,我怕你有一天会……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有心就多关心关心大少到底怎么想的吧。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说的更遥远了,便是更多人的事了。”
一席话让幸福的肖齐齐顿时再次陷入彷徨中,是啊,她一直逃避的、害怕的不就是这个时刻吗?不敢提未来,不敢说婚姻,只把握着现在,高兴着享受着躲避着。但是她该如何呢?真的像周子键说的那样吗?可是她会舍不得,真的。
肖齐齐想了一个下午,决定放弃这些古怪的想法,还是继续自己的日子,毕竟他们现在很幸福,就应该现在抓住,至于未来,就让明天去想吧。
日子依旧这样继续着,陈远兴又被踢回了家里,终日与游戏电脑为伴,经常极为不修边幅地懒惰的跟只猪似的,家里依旧会很乱。肖齐齐出差半个月,夜夜遭受着他死缠硬磨的抱怨,细语安慰宽慰着,好不容易回来,却得帮他大扫除,那种既气且疼的复杂情感,纠缠着彼此,不得开解。
夏天的时候,陈远兴带回来一个大男孩,说是找了个助手,肖齐齐看着那个叫米明贝的男孩偶尔羞涩却倔强的神情,深有感触,自己两年前是不是也这样怀着一腔热血一头扎进这个虚华的城市?
她和陈远兴都是随性的人,很快便把大米纳入到自己的生活,直到半年后大米正式离开,加入浪涯公司做游戏工程师。
这一年的日子,是这样快,又是这样快乐,肖齐齐只觉得快乐太奢侈了。偶尔无法如入眠的夜,看着身边那熟睡的更见成熟英俊的面庞,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这这个人这个快乐的源泉真的就这样属于自己吗?
他会畅想未来,他会说“我爱你”,但她却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年轻和激情,她会拥有吗?我能拥有吗?她只知道,时间的沙砾她不敢紧握,生怕捏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陈远兴的家庭问题,一直是他们彼此回避的,陈远兴不说,肖齐齐也不问,生怕说明白了,便是揭开了那曾掩盖着的面纱,便无法再装作不懂不知。
但该来的时刻还是会来的。
四十、娱乐
偶尔闲的时候肖齐齐便会坐在陈远兴怀里,两人一起看电视会上网或聊天。这天肖齐齐无聊翻娱乐新闻,看明星八卦。陈远兴显然很不耐烦,一直敲桌子捣乱,“齐齐,看什么不好啊,别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看美女帅哥啊,娱乐娱乐嘛。”肖齐齐知道陈远兴从来都不爱看那些八卦,但是她也并未深究为什么,只当他是除了游戏和体育啥都不管的大男人而已,“咦,有时候你不挺八卦的吗,这个时候到正经起来了?”
“不是正经,是没兴趣。你想想如果你是这些八卦的主角的亲近之人,人家天天拿你家人做新闻看热闹,你会有兴趣看吗?”
肖齐齐古怪地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陈远兴打哈哈,“只是觉得这些八卦很无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啊都大写特写还夸大其词,写的人无聊看的人更无聊!”
“我就无聊。”肖齐齐不理他,“哇,你看这个小明星,据说是近年评为男人最有性幻想的梦中情人呢,唉,身材还真是火辣。”
陈远兴瞄了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吭声了。
“还有还有,人家说她是靠着跟华天影视集团老板潜规则才上位的,太可恶了。”肖齐齐继续看,嘟囔,“人家好好的女孩子,果真像你说的,啥新闻都敢乱写!”
陈远兴放下她,“我去厕所。”
肖齐齐自顾坐到椅子上,继续看,最后眼睛停到刚刚传上网的一段视频,很模糊镜头也乱晃,显然是手机偷拍的,一个男子捂着头被人簇拥着从楼梯下抬起,底下有文字说是华天总裁陈一繁不小心从某酒店楼梯滚落,而且镜头很快移到一个长发凌乱的女子身上,身影朦胧看不清面目,但文字解释说是魏若冰,肖齐齐刚才提到“潜规则”那个身材一级棒的性感女星。
“看什么?”陈远兴进来凑到肖齐齐肩膀上,扫了一眼那文字再看了视频,脸色就变了,伸手“啪”地关上笔记本,“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齐齐转头看他脸色少见的愠怒,伸舌头,“娱乐嘛,看看又怎么了?”
陈远兴勉强笑了笑,抱着肖齐齐坐到沙发上,迟疑了半响问:“齐齐,你说如果将来,如果我说的是,你老公,如果啊,你老公很帅也很有钱,在外面应酬又特别多,特别是身边美女不断,诱惑不断,即使他什么都没做,还一样是有很多花边新闻到处传。但他其实真的很爱你,对你也很忠诚,但是呢,就无法摆脱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你说,要是你,你会不会信任他?依旧爱他?”
肖齐齐好奇地看着陈远兴的眼睛,有些躲闪,“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看娱乐新闻嘛,我就想那些娱乐别人的公众人物,天天被人津津乐道,但你想他们的家人看到那些新闻,会怎么想?选择一笑了之,还是大吵一架,还是从怀疑到不信任到感情破裂?”
肖齐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仔细地斟酌,“如果是我老公嘛,我会选择相信他。”
“真的?”陈远兴高兴地凤眸闪亮,但很快黯然,“但如果那样的事一再发生呢?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一年两年无数年,走了这个换那个,你还会相信他吗?”
肖齐齐便迟疑了,一而再再而三?难怪那些公众人物那么容易分手、离婚,其实说到底也是他们面临的诱惑太多,面临的猜忌太多吧?
陈远兴紧张地看着肖齐齐,“你到底会怎么办?”
肖齐齐撇嘴,笑嘻嘻,“大吵一架呗,把他绑在家里出轨一次打一顿。”
陈远兴点头,“这个法子不错,总比憋在心里胡乱猜忌的好,起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说清楚比误会好多了。”
面对面说清楚比误会好多了?这话又勾起肖齐齐的隐痛,如果当年她能跟夏宣如此坦诚,以后的事会不会划出新的轨迹?
陈远兴此时也是满腹心事,根本没发现肖齐齐的哀伤,他从记事起,他妈就对着那些子乌虚有的新闻冷笑,并不追问他爸,刚开始他爸还特紧张地解释,但他妈根本就不理,只冷冷甩一句:“关我什么事?”冷漠多了,他爸也再懒得解释。再后来,从刚开始的逢场作戏,到后来的假戏真做,生意越大他爸也是越走越远。不管真假,他爸妈再也恢复不了那裂开的感情痕迹,两人常年分居,见面几乎都不说话。也幸而他爸后来是真的在外面有事,在他妈面前便有些低伏,倒经常在他妈面前奉承几句,但他妈一如既往,冰冷着脸,不吵不闹不理。就是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环境,倒长出陈远兴这么颗根正苗红的野草来了。陈远兴的性格跟他爸比较像,开朗豁达、聪明机智,甚至连长相都有七分像。或许这也跟他父母的知性和阿姨的关爱有关,陈一繁除掉那风流和忙碌的毛病来说,倒不失一个好爸爸,对陈远兴从小的教育绝对不宠溺,不放纵。他妈更是知性能干的女性领导代表,自小对陈远兴一样是严格要求,从不肯放纵的,就拿不愿出国那一巴掌来说,的确是女领导最后的爱的动力了。缺少了的家庭关爱又都从阿姨那里弥补过来,怎么说,陈远兴从小到大都是在良好的教育和环境中不屈长大正苗的。
“齐齐,那你说……你说那视频是不是真的?”陈远兴回想着那模糊的视频,那身影的确是他爸,即使朦胧的看不清楚面目,但他怎么会认不出他爸呢?
肖齐齐摇头,“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
陈远兴叹了口气,拿手机拨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啊?”肖齐齐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怎么生气了啊?”心中突然闪起一个念头,但很快闪过。
陈远兴是给家里打电话,皱眉嗯了几声,便挂了,抱着肖齐齐眼神闪烁着。
“远兴,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说吗?”肖齐齐有些担忧。
“齐齐,我说如果,如果你爸爸受伤去医院了,你会不会去看他?”
“啊?我爸爸,当然第一时间跑去医院啦。”肖齐齐心中打鼓,陈远兴今晚的确太奇怪了。
“那如果、如果你跟爸爸的感情并不好呢?”
“瞎扯什么啊!”肖齐齐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衣服递给他,“去吧,还磨蹭什么啊?父母那可都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说什么感情不好的废话?做人儿女,一两年都不回家,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迟疑!”
陈远兴诧异地看着肖齐齐,“齐齐,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阿姨说医院名字了。”肖齐齐故意高调地笑。
“……那你跟我一起去!”陈远兴穿了衣服,帮肖齐齐拿衣服,“你不陪我,我不去!”
“我不去!”肖齐齐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再重复一遍:“我才不要去!”
“这大冷天,我一个人才不出门!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陈远兴干脆又窝回沙发上,赤裸裸的威胁。
肖齐齐弯着身子认真地看他黑沉的瞳仁,清晰地映出两个倒影,噘嘴:“我不嘛!”
“你害怕?”陈远兴便开始邪邪地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呀!”肖齐齐挥拳就打他,却被他反手抓住,笑盈盈地起身,拽了羽绒服将她牢牢裹住,“走嘛走嘛,我们只看看他一眼就回来,他身体向来很好的,不过腿骨折了,头磕破一点,休息几个星期就没事了。”
肖齐齐心中打鼓,如果她选择绝对不会去见他父母的,谁又能知道未来他们能怎么样呢?她这样的身体,敢跟人谈婚论嫁吗?但又怕陈远兴真的不去,以他倔强起来的脾气,说不定真的就不去了。这一年多他回家也不过几次,还都是趁着他父母不在回家看阿姨的,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跟父母为一个巴掌一句“脱离关系”的怒言就别扭这么久?
“我在医院外等你,反正不进去。”肖齐齐坐在出租车上再一次重申,陈远兴搂着她的肩膀,一个劲点头,“行,听你的,跟我一起进医院,乖乖在病房外面等我就行了。”
“还要进去啊?”肖齐齐摇头:“不要!会被人看见的!”如果他还有亲人去看他爸,无意撞到他们那该怎么办?
“你又不是什么明星,谁看你啊?”陈远兴打趣她,捏她鼻子,“我就要你守在我能感受到的距离,你在病房外等我!”不容拒绝。
肖齐齐生闷气,陈远兴有时候特孩子气,但固执起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听着他似乎挺随意的,但那底气早暴露了他的霸道和压迫。
两人下车,依偎着向医院大门走去。还有十几步远,两人就停住了,医院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满院子的人吵嚷着,特别是那货真价实的摄像机闪光灯不时闪烁着,陈远兴到这个时候当然比肖齐齐脑子机灵,拉了肖齐齐就躲到旁边一棵树后,蹙眉咧嘴:“倒霉的!”
肖齐齐探头好奇地看:“这都是记者?围在这里干嘛?”
“干嘛,还能干嘛,赶明天娱乐版头条啊!”陈远兴怪声怪气!
肖齐齐侧耳细听那边的吵嚷,果然说着什么,魏小姐陈先生什么的,“不会吧,那个什么冰的在这里?”
陈远兴的脸色很不好看,拉着肖齐齐就走:“我们回去。”
“不去看你爸了?”肖齐齐不走,“人家记者拍明星又不拍我们,你躲什么啊?”不好的念头又闪起。
陈远兴不理她,拉了就向医院大门外走,突然暗处闪出一个黑影,挡道了两人面前,那人低声说了句:“少爷,这边来。”
陈远兴皱眉:“你?”
“别问那么多了,有人过来了。”那人带头就向侧院走,陈远兴只得拉了肖齐齐跟过去。
身后一片喧哗,似乎有人跟了过来,肖齐齐扭头眼睛却被闪光灯耀得睁不开眼,陈远兴见状,拉着她就跑。那黑影显然对这边很熟,带他们入了一间屋子,那里的人会意地赶紧开了一个后门,三人急闪而出。
肖齐齐松了口气,“远兴,那些记者干嘛追我们啊?”
陈远兴没好气,用下巴指着前面那人:“追他不是追我们!”
肖齐齐打量那人的背影,挺拔高大肌肉结实,步履轻快无声,显然是个练家子似的,那人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停了下来,侧身让道说:“少爷这里上去,先生在五楼,这是特别通道,不会有麻烦的。”
陈远兴脚步却未动,抬头看五楼一个拉着窗帘的暗窗,“有人在里面吗?”
那人显然迟疑了一下,拿手机:“我告诉先生一声,少爷来了。”
“哼!”陈远兴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这个时候还不忘带着美女,他可真够折腾的!我妈来过吗?”
那人显然是被陈远兴的咄咄逼人弄得有些狼狈,咳嗽了一声:“那个,好像没有。”
“当然是没有!”陈远兴拽了肖齐齐转身就走,“回头你跟我爸说我来看过他了,让他好好歇着,还有别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堵在医院门口成什么体统?”
“不会的,那些记者已经被赶出医院了,少爷不用担心。”那人是陈一繁的贴身保镖,自然知道陈一繁已经派人轰走记者了。“少爷,你真的不去看先生了?”
“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啰嗦!”陈远兴的好脾气显然已经耗尽了。
肖齐齐直到这个时候都听得发懵,不会吧?预感成真了?又顺着原路回去,陈远兴一直黑着脸,肖齐齐也不敢吭声。
出了那道小门,到医院大门院子里,果然那些闹哄哄的记者全部不见了,速度还真快啊!肖齐齐还没感慨完,就听见陈远兴冷冷地说:“一会出了医院院子,我们就赶紧跑。”
“为什么?”
“你以为那些狗仔就这么容易赶走啊?不敢公然站在这里,躲在门口偷拍还不会啊?”说着帮肖齐齐把羽绒服帽子戴上,苦笑:“刚才我们跟领一起走,他们肯定有人已经看见了,所以以防万一。”
“真的这么严重吗?”肖齐齐的心慢慢沉,“你爸爸是谁?”
陈远兴犹豫了一下,“陈一繁!那个跟魏若冰正火热的倒霉的摔下楼梯跌断了腿的陈一繁!”陈远兴一个个字的蹦,一个个字都敲到肖齐齐心底,果然是这样!
四十一、曝光
肖齐齐心中虽有万千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两人猫似的从医院往外走,才两步,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到他们面前,领露出半边脸:“少爷,先生让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陈远兴刚拒绝,却被肖齐齐摇了摇,“坐车总比逃跑快啊!”
领明白陈远兴的意思:“这是我的车,应该不会有人认识。”
陈远兴再没犹豫,拉开车门跟肖齐齐钻进去,车里暖气足,陈远兴帮肖齐齐拉下帽子刚呼了口气,车门就被扯开一个修长的黑影钻了进来,甩了陈远兴一身乌黑的长发。
四目相对,妩媚狭长的美目幽幽传情,陈远兴蹙眉,往肖齐齐身边挪了挪,“……你?”
肖齐齐也看那裹着及膝黑长羽绒服的女子,真人比照片更妖媚诱惑,魏若冰。魏若冰露齿轻笑:“领,我坐你的车出去。”
领显然也认识魏若冰,却不敢吭声,拿眼看陈远兴,陈远兴看肖齐齐,肖齐齐耸肩,茉莉香水味,却不纯,带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陈远兴不皱眉了,只冷了眼眸,淡淡地说:“下车!”语气并不严厉,却带了十足的压迫和冷漠。
肖齐齐暗地好笑,这家伙装冷漠还有模有样嘛,若不是看惯他平时的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有点怕怕。
“唉呦,这人是谁啊?领,怎么这么没礼貌?”魏若冰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呵斥,显然脸面下不来。
“少爷,来不及了,走吧!”领看着医院门口钻出几个脑袋好奇向这车张望,发动了车子。
车子飞速地蹿出去,医院门口外两边果然挤满了装着闲逛的人,有人眼尖一眼看见车里坐着的领,模糊着却就大喊:“那是陈先生的保镖,车里有人!”
刚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堆的照相机摄像机,喀嚓对着车屁股一阵乱拍。领的车子显然性能不好,不一会速度就慢了下来,那边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几辆车将领的车子围了起来,甚至有人在喊:“魏小姐,你在里面吗?”
陈远兴抱着肖齐齐,把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苦笑:“齐齐,千万别探头出来啊,谁知道那些狗仔一会又闹什么出来!”
车里贴着膜,显然没那么清楚地拍到里面,但路面慢慢堵塞,一辆车开到前面,掀开显然是经常用的后车玻璃,对着车头就是猛拍。
肖齐齐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闪光灯耀得不由伸手挡住了眼睛,陈远兴把她的头又按回到怀里,“别乱动。”说着也低着头把脸捂到肖齐齐的发里,哼唧:“该死的女人!”
旁边挤着的该死女人显然没有惹祸的意识,到悠闲地戴上墨镜,大大方方地坐着任由那些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甚至慢慢把手似无意搭到陈远兴的腿上。
肖齐齐头向下,当然看清楚了陈远兴的腿,忍不住恶寒,牵着陈远兴的手一巴掌拍过去,“啪”一声不仅吓了魏若冰一跳,也吓了没准备的陈远兴一跳,他正焦急,还以为是肖齐齐的手在他腿上呢。
肖齐齐呜呜说了句“不要脸”,陈远兴听的清楚,不由笑了出来,那边魏若冰却恨恨地看了一眼肖齐齐。显然她已经明白了陈远兴的身份,领嘴里的少爷,跟陈一繁七分相像的脸孔,却更英俊更年轻。
“领,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陈远兴见那些人没完没了跟踪着,“违规会死啊?”
领显然也有些焦急了,这样下去,魏若冰上报根本没什么,若少爷上报,先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保护陈家安全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于是也顾不得了,加速冲入公交快速道。七绕八钻,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车子。
“快停车!”肖齐齐喊,拉陈远兴:“我们现在下车,领先生带着魏小姐再多转转吧。”
陈远兴见肖齐齐眼底的狡黠,便知道她是讨厌魏若冰,赶紧下车。
魏若冰还要说什么,却被领冷冷打断:“魏小姐,我们还是再转转吧,不然明天的头条不一定能占上呢!”魏若冰被领这样讽刺地一顶,恨得无法,却也只得任由他开着车子快速地蹿进车道。
两人站在高速公路边,肖齐齐缩肩膀,陈远兴抓住她的双肩,近距离看她清亮乌黑的瞳仁,并无恼怒愠色,松口气:“还好,没生气。”
肖齐齐把手搂在他腰上,故意大度地说:“这有什么生气的,好歹也当回明星嘛!”
陈远兴奇怪地看她:“奇怪了。”
肖齐齐挑眉,瞪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想我肖齐齐一穷二白,真的空手套白狼,套上了一个富家大少耶,我该大笑三声吧?”说完肖齐齐便得意地笑。
陈远兴见她笑容纯净无暇,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哦,鉴于你又骗我,不良记录产生,从今天起零用钱取消!”肖齐齐恶狠狠地掐他手指,但力道却很小,反手两人的手倒紧紧握到了一起,陈远兴果然像从前一样暴跳而起,两人又在路边吵嚷了片刻。肖齐齐才说:“兴兴,高速公路耶,怎么回去?”
陈远兴挠头,招手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出租车,肖齐齐裹在他高大的影子里,慢慢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但就如同这深冬的夜一样,冷寂无声。“怎么办,老婆,都是满的。”
“凉拌呗。”肖齐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捏着陈远兴的手心轻轻地晃着:“走回去啦。”
“走?天啊!”陈远兴哀嚎,装做晕倒样,肖齐齐便笑着打他,两人笑过之后才牵着手沿着高速公路的边缘慢慢向城里走去。
“兴兴,我好累啊,咱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出租车啊?”肖齐齐站住不走了,赖皮地看着陈远兴,噘嘴。
陈远兴果然上当,蹲下身子,“猪八戒背媳妇,来吧,媳妇儿。”
肖齐齐便分外得意,得瑟地爬上陈远兴的背,隔着厚厚的衣服仍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背,是那样的宽厚温暖,只这样的依偎这样的路还能走多久?
第二天,肖齐齐照旧上班,中午休息时间,那些人自然又是聚到一起侃八卦新闻,以前肖齐齐只要闲着也会插嘴两句,但今天却异常小心,远远躲开了去。果然那些人就开始聊起昨晚在医院那些八卦,什么陈一繁摔伤啦,魏若冰探视啦,探视不要紧,更要紧的是后面的话,吓了肖齐齐一跳。有心人猜测,昨晚跟魏若冰一同离开医院的是陈一繁的独生子陈大少,更恶毒地说魏若冰不仅跟陈一繁有一腿,更跟他的儿子暧昧,甚至有人说拍到他们一起回郊区别墅的照片!
肖齐齐端着杯子哑然,舆论的魅力果然可怕,如果昨晚她不是亲身经历,恐怕也会津津乐道这种娱乐吧?难怪陈远兴昨晚会问她那些问题,可以想象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就是这样被这些花边新闻越拉越远吧?难怪他不愿意回去,如果他回去,继承父亲的事业,那么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陈一繁?
手机铃声惊醒了肖齐齐,一看就是陈远兴,肖齐齐忙躲了出去接电话,陈远兴的声音显然有些闷闷的,“齐齐,我在医院。”
“你去看你爸爸了?没事吧?”肖齐齐很快反应过来,他早上并未说过要出门的。
“嗯,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陈远兴靠在医院的墙上,脸色并不好,“他没多大事。”
“那就好,你别担心啊。”肖齐齐听他声音怎么都不好,有些担忧。
“嗯,没事了,晚上回来说吧。”陈远兴故作轻松地说,这才挂了电话。
肖齐齐刚回办公室,就听刚才七嘴八舌的人在叹息什么有钱能通神之类的话,曹睿见她有些迷惑地看众人,解释说:“刚才网络上还有华天陈一繁父子那些花边新闻,一转眼就全部找不到了,唉,有钱有权就是什么事都能办到。”
曹睿年纪跟肖齐齐差不多,却成天一副老气横秋的,肖齐齐对她向来不怎么感冒,此时听她又愤青地感慨“权势”,就觉得分外刺耳,随便支吾了一声,便回到了座位。但工作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忙碌了两个小时却发现自己依旧在看一张灯具报价,却连总价都没记住。
无奈地接了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肖小姐,是吗?”
肖齐齐礼貌地应了声是,“您是?”
“我是陈一繁,肖小姐现在有空吗?”对方直截了当,肖齐齐吓了一跳,从座位猛地站起来,发现大家怪异地看她,忙捂了电话走到会议室去了。
“是陈、陈先生,您有事吗?”
“嗯,也没事,就是想见见你,如果肖小姐有空,现在能来XX医院一趟吗?不好意思,我现在腿脚不便,所以不能亲自来一趟。”
“啊,陈先生你千万别客气。”肖齐齐紧张的额头都开始冒汗,“我有空,我……”
“领现在应该到了你们楼下,肖小姐如果方便就请现在过来吧。”声音很温和,却是不容置疑,显然习惯了下命令,“我等肖小姐。”
肖齐齐茫然地看着手机,邀请?命令?摊牌?她茫然了一刻,很快擦了额头的汗,拿了包匆匆跟总监说了句有事要出去,就飞快地出了公司。她敏感地感觉到陈一繁并不想让她告诉陈远兴,所以压根就没想过现在给陈远兴打个电话。
陈一繁比照片上还年轻,肖齐齐怔怔地看着那张跟陈远兴有七分相像的脸孔,直到陈一繁微微扯了个浅笑,肖齐齐才发觉自己太过失礼了,忙低眼收回了放肆的目光。
“肖齐齐,是吧?”陈一繁抬手让肖齐齐坐下,“别害怕,我不过想见见你而已,远兴那孩子今天把你说的那么好,我倒好奇了,果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谢谢陈先生夸奖。”肖齐齐心中打鼓,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陈远兴今天跟他爸提到自己了?
“呵呵。”陈一繁低笑,保养极好的脸孔看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成熟的魅力,低笑的诱惑,不能不让很多女人怦然心动,这样成熟多金的男人怎么会不是花丛中最活跃的那只蝴蝶呢?肖齐齐脑子有些发傻,再过很多年,陈远兴也会变成这样吧?致命诱惑的中年男人,成熟稳重体贴多金的男人,可是那时会是谁站在他的身边,欣赏享受他那些致命的诱惑和温柔呢?
陈一繁的话不多,没有一般父母的慈祥和蔼,却处处散发着男人的魅力,这让肖齐齐很是不安,但人家却似乎并未发觉。肖齐齐话也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着脚尖。最后她只记住了一句话,陈一繁说:“你让远兴明天去公司上班。”
肖齐齐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了:“是!”事后却觉得太过草率,陈远兴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凭什么替他决定?如果他愿意去他爸的公司上班,还要陈一繁亲自找她谈话吗?但肖齐齐实在是受不了那种难言的压力,这样的成功男人对付她这样刚出茅庐的女人,是小菜一碟吧?刀不见刃,肖齐齐已经丢盔弃甲,兵败如山。
四十二、离巢
晚上回去,肖齐齐买了草鱼,要给陈远兴做最爱吃的水煮鱼,还买了鸡腿,等其他菜。陈远兴依然在家里,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看足球,肖齐齐愉快地说:“兴兴,看我买了什么?”却发现人家根本没动静,肖齐齐厨房放好了东西,走过去一看,居然是睡着了。肖齐齐摇头,开着电视睡觉的毛病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刚拿起遥控器,人家就嘟囔了一句,“别关。”肖齐齐便知道他并未睡着,捏他挺直的鼻子,“懒鬼,没睡着为什么不理我?”
陈远兴依旧闭着眼睛,伸手搂住肖齐齐将她抱到怀里,“齐齐,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嗯,有水煮鱼啊,啤酒鸡块,还有芹菜百合,拌三丝,怎么样?”肖齐齐愉快地趴在他耳边说。
陈远兴睁开眼睛,好看的眸子渐渐带笑,“我就知道齐齐最疼我了,给我做好吃的。”
“不疼你疼谁啊!”肖齐齐捏他脸颊,“脸色不好?你爸爸没事吧?”
“没事。”陈远兴懒洋洋的,“有事的是我。”
肖齐齐心一跳,“你、你有什么事?”
“齐齐。”陈远兴有些苦恼,“我只有你可以商量了,我爸,他、他让我去公司上班。”
“上班啊?”肖齐齐故作惊讶,装做不高兴,“不好不好,你要去那美女环绕的公司,我可不放心。”
陈远兴果然被她逗笑了,捏她纤细的腰:“是啊是啊,我就喜欢丰满的熟女,看看你这么瘦,还不赶紧增肥?有危机感了吧?”
“咯咯……”肖齐齐被他揉的痒了,便咯咯地笑,“那你就去呗,反正被我看见出现什么花边新闻,看见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嘻嘻,那我就打地下战,不让你知道。”陈远兴贫嘴,肖齐齐装做生气捶他,他笑着躲,到底还是挨了几拳,拉着肖齐齐的手正色说:“不是去华天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是去华远地产,跟你做的还搭些边呢。”
“什么华远?不是去你爸的公司吗?”肖齐齐顿时又怔住,“华、华远地产集团的创始人也姓陈!”
陈远兴苦笑,“是姓陈,陈帆远,我爷爷。姐姐,你不会害怕吧?”捏肖齐齐手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是害怕,怕你因为我的家庭而躲着我,所以……咳咳,反正呢,华远是我大伯在管理的,我大伯年轻时受过感情的伤,并没结婚,也没有孩子。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齐齐机器人般点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讨厌华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打死都不会去的,于是我爸爸便让我去我大伯的公司,说是从基层做起。可是,姐姐,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陈远兴的苦笑扯的更远了,“我怕你因为我的家庭而离开我,这是真心话。”
“哈哈!”肖齐齐打哈哈,拍他的脸,“哇塞,大少爷,早知道你家这么有钱,我就该去年过年的时候把你绑架了的,勒索一大笔钱然后远走高飞了。唉,真是可惜,现在嘛,绑架不成了,只好赖着你了!你可要给我挣多多的红票子回来,我还要买房呢!”
陈远兴一直担心的就是肖齐齐的态度,此时见肖齐齐如此开朗,一点都没有忧虑的表情,倒松了口气,他此时倒宁愿肖齐齐是个爱财攀富的女人了,“你真的不在意?”
肖齐齐使劲摇头,“华远地产那可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地产奸商啊,所以呢,你去了那里一定要给我好好地干活!努力地给我盖一套全北X市最豪华最温馨最美丽的别墅地干活!”
陈远兴的凤眸渐渐有了些色彩,但是不一会又黯淡了下去,“可是齐齐,我讨厌经商,我讨厌应酬!讨厌奸诈!讨厌假惺惺啊!讨厌上班!”
“上班有大把的钱赚啊,有什么不好?还有美女看呢,回头你去招个身材火辣的熟女做秘书,天天看着流口水也好啊!”肖齐齐替陈远兴向往那美女生活。
陈远兴笑了起来,“肖齐齐,你就做白日梦吧,我去公司也是从小职员做起,也不可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的,哪里会有大把的钱赚?哪里会有身材火辣的美女秘书流口水?”
“将来总会有的嘛!”肖齐齐满不在乎地撇嘴,“反正我要你赚好多钱给我,最好把我淹死在钱堆里!”
陈远兴更乐得哈哈了,“肖齐齐,你这个鬼灵精的女人!今天吃了什么蜜糖?要那么多钱干嘛,当饭吃吗?”
“不当饭吃,我留着撒着玩也好啊!”肖齐齐继续沉醉,“想我有一日背着一摞子红彤彤的人民币站在中央电视塔上,向下撒啊撒,花花的人民币带着优美的弧线飘洒在美丽的星空下,那多惬意啊!”
陈远兴笑的都趴了,“肖齐齐,你果然是个抠门的钱迷女人!”眼底的笑意后却隐藏了一丝看不见的担忧,就跟肖齐齐掩藏在心灵深处的忧虑一样,彼此都藏的太好,无法捕捉。
第二天一早,肖齐齐老早就把陈远兴从被窝揪了出来,不顾他没睡好的起床气,替他换了衬衫甚至打了领带,西装西裤,套上风衣,往镜子前一照,肖齐齐张大了嘴,哈吧涎子差点没流出来,馋着脸无限陶醉地说:“陈大少,你真帅呆了!”
陈远兴迷蒙着桃花眼还有些昏昏欲睡,被肖齐齐起鸡皮疙瘩的嗲声吓的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看镜子里那个花痴的女人,咬牙:“肖齐齐,大清早你装鬼吓人啊?”
肖齐齐赶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他做鬼脸,然后正儿八经地说:“不许勾搭美女!”
陈远兴便笑了,桃花眼终于开始明亮起来,眨巴眨巴,“嘻嘻,美女是大大地要勾搭滴!”
肖齐齐便扑过来,两人搂着又揉巴成一团,一会陈远兴那笔挺的西装便被肖齐齐蹂躏的不成样子了,陈远兴黑线,怪声怪气:“勾搭美女滴滴道具没有了!”肖齐齐更笑得没心没肺了,陈远兴见那明媚甜美的笑容,忍不住又抱着狠狠吻了几口那脖颈间白腻的肌肤。
最后肖齐齐黑线,摸着脖颈间那明显的吻痕,换高领毛衣。肖齐齐熬粥,做了肉夹馍,一盘自己做的泡菜,吃早点后,这才相携着出门。到巷子口,各分东西,陈远兴眼看着肖齐齐上了公交车,偷偷地从兜里摸出昨晚偷来的二十块钱,招手打车!
肖齐齐在公交车上,摸了摸包,摇头浅笑,二十块钱够打车吧?打了车中午拿什么吃饭?笨蛋!
陈远兴其实就是是笨蛋。二十块钱花了十九,还好华远大厦并不远!暗自得意捏了一块找回来的钱,吹着口哨就进了华远大少。果然是基层做起,第一步做售楼先生!别说美女,脚还没站稳就被打发到一个下属公司售楼处,被部门经理狠狠教育了一番,立马正式上岗!往寒风飕飕某新小区售楼处门口一站,一天的工作开始。扯着嘴角硬是忍受了一个个无盐女或中年老年妇女YY的目光,还得忍受着呼呼的北风吹啸,差点就没甩手狂吼“我不干了”,终于在这时,有人说吃饭时间到了,陈远兴便跌坐到大厅沙发上喘气。气还没喘完,才发觉自己只有一块钱吃午饭!陈大少第一次目瞪口呆,面临着要饿肚子的厄运!
不过大少终究有自己的法子,比如出卖色相!对着同在售楼处一上午偷看了他三百一十二次的美女同事扯了好几个灿烂温暖的笑容,美女果然乖乖地替他定了盒饭,就差没亲自喂他了。没几分钟,他就跟售楼处的各大美女混得贼熟了,下午自然不用站大门口了,那混的叫一个如鱼得水!部门经理巡视,顿时气噎,陈大少正得意洋洋地窝在最舒适的沙发上喝咖啡看杂志,其他员工手忙脚乱应付着一堆老中青问房买房办手续的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上班一天之后,陈远兴被这个分公司踢了出去!于是他又被踢给另一个分公司,同样戏码不断上演,只时日长短问题,最长42天,最短的半天!到最后陈远兴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把华远连带各省分公司全部逛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华远没有美女!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天陈远兴倒过的半好不坏的,但却急坏了肖齐齐,几次要给他打电话又忍住了,他总有离巢飞翔的一天,自己总不能一直这样惦记着他照顾着他吧?他将来的责任如此沉重,这些过程是他必须要经历的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匆忙扒拉了两口,却再也吃不下去,他把钱都打车了,中午拿什么吃饭啊?肖齐齐靠在椅背上,闭目纠结,不过一年的时间,自己陷的就这样深了吗?多久没有失眠了?多久没有莫名的心疼了?多久忘记回忆那曾经的爱痛了?
可是,如今的她,更让自己害怕。幸福太容易,就越害怕失去。她不也是这样吗?耳边又传来曹睿老道的吹牛声:“我可是我婆婆一天一个电话逼着结婚的,她天天叨唠着要孙子!真是可恶!”小李便不客气地挖苦:“你那婆婆势利的,如果你不能生孩子,是不是就一天一个电话逼你老公跟你离婚啊?”曹睿咬牙切齿:“你老婆才不能生孩子呢!”转而叹气,“不过我要真不能生孩子,那老太婆逼老公跟我离婚的事说不定还真能干的出来!”
肖齐齐再也听不下去了,呼地站起来,快速躲进了厕所。这样刺耳的言论,是如此的刺心啊!坐在马桶上抱头,接通了陈远兴的电话。
夹着呼呼的风声,陈远兴无比兴奋的声音传来,“齐齐媳妇儿,我又换一个公司了!”
肖齐齐勉强打起精神笑问:“什么叫又啊?”
“是刚才在一个公司,现在被开销了,然后明天又去另一个公司啊!”陈远兴显然一点都不失意,“齐齐,我跟你说啊,你说美女咋都那么少呢?我巴巴地站了一天,被一堆恐龙环绕着,真是可怕极了。”
肖齐齐知道他又在瞎扯,也不在意,只说:“我今天不加班,一会下班就回家了,你呢?”
陈远兴立马就蔫了,“齐齐,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肖齐齐忍笑,“什么事?”
“我只有一块钱了,没钱坐车回家了。”可怜巴巴的声音,肖齐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活该!”嘴里说不理他,但是还是忍不住下班打车就跑了,认命地去那售楼处接他去了,甚至还帮他还了午饭钱咖啡钱!
日子就这样过去,陈远兴终于开始正式的上班生涯,肖齐齐忙过年前的乱糟糟,给最后一批工人结算清了工资,年前就没多大事了,便准备着回家过年。陈远兴自然是两眼放光地要跟回去的,肖齐齐当然不肯,他去年都没回家过年,今年怎么还不回去?这次肖齐齐学乖了,自己亲自排队买票,怎么都不肯让他经手,甚至连出发的时间都不肯告诉他。他也要上班,天天在各个公司踢来踢去,各个岗位摸爬滚打,晚上回来也是累得一塌糊涂,便没有那么多精神与肖齐齐蛮缠了。最后只得妥协,肖齐齐自己回家过年!
日子就这样晃悠悠地过着,又是一年。肖齐齐升了经理,公司的项目越发做的大了,更忙碌了,便各处飞来飞去经常出差。陈远兴也并没有闲着,家里养了一年多白皙的脸又恢复了古铜色,精神也越发的好了,就连淡淡的笑容都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肖齐齐偶尔出神,这个越来越完美出色的男人,真的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吗?
北X的分公司被打发了个遍,陈一简实在无法只得打发陈远兴去他省的分公司,刚开始陈远兴是极力反抗,但跟肖齐齐吵了一架后,便收了行李就跑了,原因是肖齐齐要出差一个星期!于是一个星期后肖齐齐拖着行李刚走到巷子口便看见那个挂着勾魂笑容的男人也拖着行李。肖齐齐晕。但更雷的事还是在后面,只要肖齐齐出差,陈大少必然会换个外地公司,鬼混几天,然后在肖齐齐回来那天也屁颠地跑了回来。
偶尔肖齐齐会假装生意,骂陈远兴不把工作当回事,人家依旧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根本不管她的抗议,抱着她就扑倒在床上,用嘴和行动来浇灭女人的絮叨和埋怨。
四十三、结婚
一年就这样过去,肖齐齐这年过年并未回家,实在是因为太忙,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才指挥着工人关了几乎完工的一家专卖店,心里却还筹划着能初几开工。
陈远兴见她过年不回家,那自然是高兴的手舞足蹈。一直等着肖齐齐从工地回来,犹豫着问肖齐齐:“齐齐,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肖齐齐疲惫地把自己扔到舒服的沙发里,拒绝的干脆利落。
陈远兴当然失望,一起两年,一旦说到家庭结婚这个话题,肖齐齐便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更别说跟他回家,她从来都是拒绝的干脆利落!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家啊?”陈远兴再次掐了家里来的电话。
“反正不去。”肖齐齐哼唧,抱了靠垫捂住自己的头。
“你跟我来!”陈远兴却大力地拽起她。
肖齐齐吓了一跳,“陈远兴,你干嘛,我说不去就不去!”
陈远兴回房间熟练地翻出肖齐齐藏在柜子里的户口本,又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独立户口本,“今天下午民政局还在上班,我们去登记!”
“什么?”肖齐齐显然被吓到了,跌倒在沙发里,抱着靠垫拼命摇头:“陈远兴你疯了,谁要跟你结婚了?”
“我阿姨说明年是无春年,不宜结婚,所以今年结婚的人特别多,民政局今天也照常上班,等着登记的排了一大排呢,所以我们得赶紧去,别赶不上。”陈远兴少见的严肃。
肖齐齐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陈远兴,眼眶有些湿润,“远兴,你别这样!”
“怎么,感动了吧?感动了就赶紧走。”陈远兴笑嘻嘻地拉她,她却拽住沙发角不肯动。
“远兴,结婚是大事,你别冲动啊!”肖齐齐放柔了声音,生怕激起了陈远兴的倔强性子,“我、我现在不想结婚。”
“为什么啊?”陈远兴蹲下身子看肖齐齐,“谁叫你天天把我当外人似的?我们天天一起,这么久了,我爱你啊,为什么不结婚?结婚了,你就不会随意打发我了,就会跟我回家看爸妈,永远一起了。姐姐,这是我在你家的新年愿望你忘记了吗?”
“没忘。”肖齐齐轻轻地抱住陈远兴的头,“可是,远兴,我们真的要好好考虑下,毕竟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切,谁说不是两个人的事来了?难不成你不是跟我登记,而是跟我爸登记啊?”
“呸!胡说什么呢!”肖齐齐拍他的头,“我的意思是说,起码得征求父母同意啊,我父母又不知道,你父母也不一定会同意呢。”
陈远兴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肖齐齐,“肖齐齐别老找那些借口了,我听烦了。你说伯父伯母对吧,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说着就拿手机拨号码,肖齐齐吓得赶紧拦住了他。
“远兴,别、别这样!”肖齐齐觉得脸肯定苍白了,“……你知道姐姐的意思的。”
“我不知道!”陈远兴愤气地跺脚,“反正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一辈子。”
“……我不能生孩子,不能有个完整的家庭,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讨厌小孩子!”陈远兴认真地看着肖齐齐,“不要老这样找借口!这个社会越来越多的夫妻不养孩子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们将来可以领养几个孩子,你爱养几个都可以!老了,我们住养老院,一起看花开花谢,一起数还剩几颗牙齿,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肖齐齐饱含的泪强忍着没有落下,拉他的手,“远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还年轻,所以会这样轻易地说出口,但将来呢?就算老了,你也不后悔,可是我会后悔会内疚,你这样的好男人不该为我这样的,真的,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做的事是一辈子的,我并不是个好女人,我不完整,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包容你的一切,甚至你的过去你的未来。”陈远兴坐到肖齐齐身边,“齐齐,我不小了,我是个男人,有独立的思维,有自己的衡量社会方式,有自己的标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求什么。齐齐,两年了,你都不能敞开心胸真实的面对自己吗?还要这样逃避吗?你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孩子吗?”
“我知道,可是我在乎啊。”肖齐齐靠到他怀里,“远兴,我害怕啊,我不知道未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我知道你爱我宠我,可是我还是害怕。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如果你父母知道我的过去、我的身体状况,他们定然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
“我说过结婚是我们两个的事情!”陈远兴捏住肖齐齐的双肩,“肖齐齐,你到底是不是猪脑子?为什么天天为别人着想?想那么多干嘛?我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就是要登记结婚!”倔脾气终于上来了,抱了肖齐齐就站起来。
“远兴!”肖齐齐被他放到地上,看着他坚毅严肃的面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逼婚了,每次都不了了之,这一次他认真的吧?“我真的不想结婚!”
“姐姐,你难道没认识到我和你是最契合的一对吗?”陈远兴突然勾笑,“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我都是最适合你的不是吗?”陈远兴故意邪邪地笑了,他快要疯了,如果再不把这个女人归为己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两年的相恋同居,他不仅没有消失激情,反而更加迷恋,看过千帆,走过那么多地方,最无法放心的却依旧是那个能将他的胃填的无比充实的俏丽女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依旧是那样牵动心扉。他知道她的心结,所以必须要尽快打破她这样的犹豫、自卑甚至是害怕,他想了很久,或许只有结婚才能让她不再在梦中惊醒,不再忐忑不安。他要用婚姻这个寓言告诉这个糊涂的女人,她没有什么可害怕和自卑的!
肖齐齐被陈远兴强行穿上衣服,拉着就上了出租车。一路上肖齐齐还在挣扎,“我不要结婚!”
“嘻嘻,不管你要不要,反正我要就是了。”陈远兴开始无畏地摸下巴,“肖齐齐,你男人可是带把的,再敢嚷我就打你了。”
肖齐齐无奈翻白眼,“陈远兴,你闹够了没有啊?”
“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媳妇儿。”
肖齐齐看表,四点三十八,呜呜,但愿民政局今天过年早下班!陈远兴拉着肖齐齐飞快地跑,“快点,要下班了。”
“下班最好!”肖齐齐根本不动,最后陈远兴没办法,伸手就抱,“你不走我就抱进去了!”
肖齐齐才慢吞吞地被他拖着进大厅,空无一人!门板上贴着红纸,“年三十四点半下班,初八正式上班。”肖齐齐松口气,大笑。
跳到陈远兴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一口,“兴兴,你好浪漫哦,这个新年礼物我好喜欢哦。”
陈远兴黑线,无奈地搂着狗熊般扒着他的肖齐齐,扯嘴角:“初八再来。”
肖齐齐张狂地笑,“好啊好啊。”心里却想,一会就把户口本寄回老家,看你哪登记去!
又一关躲过,肖齐齐无比得意,陈远兴却一头黑线,肖齐齐得意地踢走了垂头丧气的陈远兴,便打电话给江一蓝问她和赵锡几时能到,她好开始准备年夜饭。
陈远兴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在江一蓝和赵锡刚踏进屋门,便跑回来了,理直气壮地说,他已经在家过完年了!肖齐齐其实也很高兴在这种时候与他呆在一起,知道他回家也是跟阿姨孤零零而已,便不再撵他。
肖齐齐做了很多的菜,四个年轻人热热闹闹吃喝了,便分头给父母打电话,陈远兴没事,便被肖齐齐踢了去洗碗,陈远兴愁眉苦脸,大叫要离家出走。肖齐齐便边跟妈妈说话边乐得哈哈的,那边妈妈听她如此高兴,也不哭了,又说了许多话,才挂了电话。
一切收拾停当,四个人无聊便打麻将,此时的陈远兴的牌技又出奇地好起来了,惹得肖齐齐几次都怀疑他有透视眼或偷牌,吵闹着冤枉他,他却得意地勾桃花眼,看得肖齐齐总走神,不一会就心烦意乱起来!老早打发了江一蓝和赵锡,肖齐齐关了门就扑到陈远兴怀里。或许,今天,200X的大年三十,便是肖齐齐心目中永远的结婚纪念日。
休息了几天,工人回来,工地就得继续赶工,肖齐齐初五便回到了工地。初八那日,陈远兴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也没找到肖齐齐那个填着她名字的户口本,却意外地在柜顶翻到了两本日记和几本相册。
三年多前的过往一点点掀开,陈远兴望着那两本黑皮日记本又塞了回去,但终于还是忍不住翻开了那相册。一张张如花的笑脸,带着快乐、幸福、痴迷、温暖,或站或坐,或规矩或俏皮,云山雾石怪松,美景如斯,美人如花!那男子或浅笑或平静,风情尽在眉梢,温柔尽在眼角。紧扣的十指相握,幸福的依偎相伴,无处不是情,无处没有甜蜜!
陈远兴惯常挂在唇角的笑容不见了,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是痛是嫉妒是无奈?或许,他只该怨认识太晚!抬眸间见桌子上相框里那女子娇嗔嘟起的粉脸,陈远兴笑了笑,毕竟她现在是属于他的,不是吗?收了日记和相册,依旧放到柜顶。怔怔地看了很久,最终穿了衣服,买菜去吧!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我们经常这样说。
冬去春来。又是经年。
陈远兴终于被提拔了上来,也是总部一个小小的人物了,既然是人物有时候就由不得他甩着性子来,也就由不得他偶尔会不情愿的出差。
送走极不情愿的陈远兴,肖齐齐换上薄薄的春装,今天是周日,公园看看盛开的桃花,养养眼睛也不错。身边没有了熟悉的怀抱,感觉有点不适应,肖齐齐一哂,习惯太可怕了,为什么他一走,她就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进入了肖齐齐的世界。
或许这也是个改变未来改变人生的电话。但这却是肖齐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时并未想到过的。
四十四、痛失(一)
肖齐齐好奇地打量着这两车牌号很普通的黑色红旗轿车,迟疑地看着走出来的司机,“您找我?”
司机恭敬地打开后车门,“肖小姐,请。”
肖齐齐看着车门后一个面目熟悉的中年父女正温和地向她看过来,心慢慢沉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乖乖地坐进去,车子平稳地启动,肖齐齐深吸了口气,毕竟已经不是当年胆小懦弱的小丫头了,“夫人,您是?”虽然怀疑,却不敢肯定。
“钟瑞萍,陈远兴的妈妈,这个称呼怎么样?”
“是、是陈夫人。”肖齐齐实在没有胆量叫出“伯母”这个词,这个面目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妇女,这个更是如雷贯耳的名字,让肖齐齐刚恢复了一点的自信又差点崩溃,这样的女子看似温和慈祥,那那与身俱来的优雅高贵敏锐让人不得不感觉压力。陈远兴到底有着怎样的父母啊?
“对,今天我是陈夫人,而不是钟市长。”陈妈妈浅笑,跟陈远兴有时候的笑容很像,“因为我是以一个妈妈的身份来找你的。”
车子终于停下,郊区偏僻的一座别墅前,车子直入院子里,司机开门,陈妈妈下车,肖齐齐犹豫了一下,跟着下车。扯了扯衣角,事到如今反而冷静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甩一张支票嘛!又不是没见过!
有仆人送上绿茶,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肖齐齐挂上从容的笑容,坐到陈夫人对面,等待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对话。
陈夫人果然如外在表现的那样,坐着都是端庄温和十足,徐徐开口,满脸笑意:“我听远兴经常提起肖小姐。”
“是。”肖齐齐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不说什么更好,倾听就已经足够。
“远兴上次回来说,要跟肖小姐结婚,是不是?”
“是。”依旧是一个字,扯着应对客户的笑容,勉强忍住齿缝间的颤抖。
“嗯,看肖小姐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不拐弯了。”陈夫人淡笑。
“是。”依旧是一个字,肖齐齐心里打鼓,你们这样的人说话不拐弯最好了。
“是这样,我们家的情况肖小姐应该了解一些吧?”
“是。”
陈夫人显然对肖齐齐的表现很满意,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远兴那孩子,从小就聪明乖巧,心地善良的紧,有时候难免还有些孩子气,这些日子给肖小姐添麻烦了吧?”
如此客气疏离的话,肖齐齐还能怎么回答?“没有,夫人客气了。”
“呵呵,无妨,肖小姐比远兴大一岁,姐姐嘛难免周到一些,这点感谢我还是知道。”
大一岁?姐姐?“远兴很懂事,大部分都在照顾我,夫人客气了。”
陈夫人的忽悠显然还没结束,斟酌了一下,继续缓缓说:“话说回来,远兴既然和你都提到结婚的话题,我这做母亲也好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能让我那不羁倔强的儿子动心呢?今天见了肖小姐,的确是个礼貌漂亮的女孩子,我看了也觉得很喜欢。”
陈夫人镜片后的眼神很温柔,只那温柔中隐藏的笑意让肖齐齐更是不安,拜托别说好听的好不好?“谢谢夫人夸奖。”肖齐齐很冷静,知道这不过是开场白,如果事情这么顺利,就不用背着陈远兴这样神秘地找她谈话吧?
“没有夸奖,是实话。”陈夫人很优雅地喝了口茶,伸手示意肖齐齐也喝茶,肖齐齐赶紧也喝了一口,“我们家的大体情况想来肖小姐也不陌生,我们陈家也就远兴这么一个孩子,未免纵容些,自小都由着他的性子,喜欢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太出格,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不干涉的。所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要娶什么人,我们都是开明的父母,并不想多干涉的。”
“是。”肖齐齐除了这个字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继续。
“所以远兴说到要跟肖小姐结婚的事,我和他爸也都没什么反对的。我们这样家庭的媳妇,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懂事、乖巧,最主要是能照顾远兴就可以了。远兴他爸也见过肖小姐,对肖小姐的识大体懂事都很满意,所以呢,今天我也就想见见肖小姐。”
肖齐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夫人,“夫人,您真的只是看看我吗?”
陈夫人优雅地把手搭着放在膝盖上,“嗯,看看你,顺便给肖小姐带点东西。”
肖齐齐刚放下的心又提起,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什么东西?”
陈夫人探手从茶几下拿出一个灰色纸袋,推到肖齐齐面前,“这些东西我也是无意中在办公室的市民投诉建议箱中拿到的,有些不敢相信,肖小姐还是自己看看吧。”
肖齐齐眼神有些不安地看着那个纸袋,炸弹?毒药?不管什么先看看再说!慢慢抽出一沓纸,迅速扫了几眼,正楷打印的四号字体,白纸黑字,薄薄的A4纸,捏在手心却有千金重。继续翻,却是一堆杂乱模糊的复印件,H市XX医院的黑色标题再显眼不过,肖齐齐的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眼承受不住的撕裂疼痛。
“肖小姐,我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人,不知道这些所谓A大的谣言和医院的住院档案,是不是真的?”
肖齐齐觉得言语都失去了平仄,“……谣言,是曾经有过,但不是真的,医院……是真的。”
陈夫人依旧端稳地坐着,神色不变,就连淡淡的笑容都依旧和蔼可亲,“远兴那孩子,我自认为从小教育的很好,只不知道离了父母能做出这种事来,流产可是让女人最受苦的难事,真是叫肖小姐受苦了。”
肖齐齐嘴都开始发涩,她如何不懂陈夫人那笑意背后的所指,干脆直起了脊背,连笑容都省去了,“不是,陈夫人您误会了,我打掉的孩子不是远兴的,所以您不用责怪远兴。他的确是个善良的好男人,这几年帮助我太多了,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我对他的情感,特别是感激。所以,陈夫人如果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跟我说,我想……我能帮助夫人的一定不会拒绝。”
陈夫人满意地点头,“果然是个爽快的孩子,既然如此,我的时间也不多,就不多留肖小姐喝茶了。”陈夫人拿了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本来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对待肖小姐这么聪慧的女子的,但是想着肖小姐将来或许能用到,还是拿出来比较好。”轻轻放到桌子上,推到肖齐齐面前。
肖齐齐看着那个薄薄的信封,今天第一次冷笑了出来,电视剧的戏码吗?抽出信封里那张支票,看着那5后面的6个零,抬头已经笑出声来,陈夫人依旧不动声色,肖齐齐笑了半响才说:“陈夫人,您错了,我和陈远兴的感情不值500万。”
说完站起来,严肃了面孔向陈夫人说:“我有一个请求,请给我一些时间。”
陈夫人终于抬了抬手,捋了一下鬓角的短发,点头,“三个月,可以吗?”
“够长了。”肖齐齐的声音有些飘忽,“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永远不要让远兴知道这件事,永远。”虽然知道也是白嘱咐,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宁愿他记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他受家庭的伤害。
肖齐齐很诧异自己的平静,平静地坐了陈夫人的车沿着原路回来,依旧是满眼红艳欲滴的桃花,粉嫩的绿芽从花蕊后铺展一片,穿着春装的行人在路边匆匆而过,依旧穿着厚厚毛衣的老人呼喊着跑远的小狗,依旧是这样生机盎然,春暖花开。
肖齐齐坐在一株娇艳的桃花下,看夕阳挟了最后一抹颜色钻进云层,大地裹上一层层朦胧的雾色,陈远兴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依旧是那暖暖的让人不觉笑起的愉快声音,“齐齐,你在干什么?”
“看云天一色,夕阳西下啊。”肖齐齐听着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不同,或许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就知道幸福只是那一瞬,所以在要逝去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难过。就像我们每天看夕阳,并没有迟暮的感觉,那是因为我们还年轻,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心神俱伤了,站在夕阳下会不会跟古人一样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呢?所以,痛溢满便是坦然了。
肖齐齐耐心地听完陈远兴的甜言蜜语,敷衍着哄了他挂了电话,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真的不配拥有幸福吗?
陈远兴每次出差回来都必然会跟他报告的日子提前一两天,肖齐齐每次也都真心的喜欢这样的惊喜。这次依旧是这样,肖齐齐把玩着他带回来的几个据说他花了一天在海滩上捡来的贝壳,放到他耳边听海浪,陈远兴便夸张地叫:“肖齐齐,海浪好大声,暴风雨要来了,哇,我带你逃跑吧!”
肖齐齐便咯咯地笑,陈远兴,暴风雨真的来了,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肖齐齐拿出一张楼盘海报,“远兴,这是不是你们公司开发的小区?”
陈远兴吃西红柿满脸都是,肖齐齐便凑过嘴去一点点用舌替他清理干净,这样的温柔让陈远兴差点就不顾手上的脏污,便要行动了,肖齐齐连忙跳开,嘻嘻地刮脸羞他!继续举着手里的海报说:“我想买房,你们公司有没有内部价啊?”
“什么?齐齐你要买房啊,我们的新房?”陈远兴擦了手,脑子转向买房,兴奋:“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是不是有内部价,我们买个不大的房好不好?两室一厅就够了,我们住一间,余下做书房。”陈远兴的脑子转的飞快,噼里啪啦把肖齐齐想说的全说了。
肖齐齐连忙点头,“是买个小点的两居就好了,这个小区环境不错,而且房子正合我意。不过,可不是我们俩买,是我自己!”
“为什么嘛?不让我住啊?”
肖齐齐故意严肃地说:“陈远兴,我可不傻,我自己买房将来就是我自己的财产,干嘛要跟你合买,将来你要是甩了我,又跟以前似的天天逼着我还你另一半房子怎么办?”
陈远兴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意,心里也没底,听肖齐齐这样说,他向来由着她的性子,便说:“随你便啦,反正写你名字就是啦,我又不会跟你抢!”
“这还差不多!”肖齐齐故意正儿八经,“小样儿的,我买房你掺什么脚啊,我跟你说半分你的都没有!”
“行行,没有我的,拿我的钱写你的名字最好。”陈远兴忙点头,搂肖齐齐,手脚便开始乱动起来。
“哎呀,别乱动,话还没说完呢。”肖齐齐推他。
“有什么话明天说嘛,不就是买套华远的房嘛,还不容易?钱不够我去卖身好了。”陈远兴哪里肯放啊,他都一个星期没见肖齐齐了,早忍不住了。
肖齐齐无法,也觉得被他揉捏的心跳情动,便由着他继续胡闹了。
第二天,肖齐齐便催着陈远兴去问公司内购的问题。不能不替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了,现在房价涨的这么快,趁着现在还能承受,赶紧给自己找个窝吧,即使哪天受伤了也能躲到家里舔舐伤口,不像现在这样无所依托。她的存款并不多,算了一下按市价购买也就够付首付,如果有华远内部购房名额,价钱能低市价三分之一,那么她就能省出装修钱了,其他的每月慢慢还贷倒不着急。
陈远兴对她这些变化并未在意,果真去要了个内部购房的名额,但手续上就麻烦一些了,名额是陈远兴的,但肖齐齐却坚持用她自己的名字买。陈远兴没法只得给他大伯打了一个电话,也算是利用上一回关系。买房签合同一切顺利,但办贷款手续的时候陈远兴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为什么要贷款啊?那套房子也不就四十几万嘛,我记得就不算我现在的工资,老周每年也会给我很多分红啊,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陈远兴所有的银行卡都在肖齐齐手里,一句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肖齐齐继续填合同:“你是你,我是我,我不过替你保管存折卡罢了。”
“什么你我的,我们早不就是一家人了吗?”陈远兴显然不满,“肖齐齐,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肖齐齐冷冷地看他,“陈远兴,你别太过分了!”
陈远兴倒诧异了,“咦,齐齐我哪里过分了啊?你说买房写你自己的名字,就写呗,我又说什么,我只是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你我分的这么清楚?难道还真的认为我会为一套破房子的钱赖你不成?”
肖齐齐讥笑一声:“这年头什么人没有,谁知道呢!”
“齐齐,你?”陈远兴笑容不见了,“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了?”
“我没变,是你大少爷世面见多了,口味变了才是吧?”肖齐齐冷笑:“最近回家越来越抱怨我了,以为我不记得吗?”
“切,我不过怕你闷逗逗你,哪里抱怨什么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肖齐齐甩下一句话,拿起填好的表格向柜台走去,不再理陈远兴。
陈远兴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抿唇不语。
四十五、痛失(二)
“齐齐,我的袜子在哪里啊?”陈远兴胡乱地翻柜子。
“第二层格子里。”肖齐齐翻了个身,他今天去参加一个剪彩,而周末肖齐齐不用上班。
“没有啊!”陈远兴翻着,眼睛突然停下了,这是什么,黑皮笔记本?怎么这么熟悉?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下,想起来,这个东西不是一直放在柜子顶上吗?怎么到柜子里而且塞进衣服堆里了?迟疑了一下翻开扉页,皱巴巴的纸,泪痕一片,甚至有几处还没干透。陈远兴的心一下子跌入低谷,迅速合上,不会的不会的。
“还是没找到?”肖齐齐没好气地爬起来,“咚”一声跳下床,冲到陈远兴面前,从柜子里掏出一双白袜子,“天天饭不知道吃哪里去了,什么事都不会干!就说会哪里啊哪里啊!眼前的东西看不见啊?”眼睛突然扫到陈远兴还没来得及拿开的手上,刚才的理智气壮变成慌乱:“啊哈,我以前的英语笔记放这里了啊,我说怎么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呢!”说着抽出那本黑皮笔记本,死死抱住,对陈远兴露出讨好的笑。
陈远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躲闪地盯着阳台去,“你昨晚几点睡觉的?”他迷糊间觉得她应该才躺下没多久才是。
“没,没几点啊,我在客厅看电视看忘记了,天亮才睡的。”肖齐齐依旧躲闪,“咦,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还不走?”
“是吗,客厅看电视?”陈远兴拉开阳台的门,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没散去的烟雾依旧刺鼻,“那么烟呢?”
“抽了几根。”肖齐齐的脸冷下来,“陈远兴,你什么意思?大清早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直接说!”
“没什么。”陈远兴隐忍地闭了闭眼睛,举着手里的白袜子,“我只是想说白袜子不能配黑皮鞋。”
“切,那么多事干嘛?黑白搭配不正好吗,你干嘛那么讲究?”肖齐齐不屑地打了个哈欠,抱着笔记本又跌到床上,“你就凑合吧!”
陈远兴望着床上那人侧着的脸依旧白嫩娇艳,只眼皮似乎略肿,昨夜她哭了吗?是为谁?为了那个笔记本吗?陈远兴苦笑,日子是不是过的太顺利,所以上天要开始收回了?为什么相处越久越觉得抓不住她的心呢?
晚上回来,陈远兴捂着肚子进门就嚷:“齐齐,饿死了,做饭没有啊?”
肖齐齐从里屋“嗯”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没做!你在外面吃就好了,干嘛又跑回来麻烦我啊?”
陈远兴脱了西装,换了鞋子,笑嘻嘻地走进来,自然地从身后搂住肖齐齐的腰:“姐姐,我喜欢你做的饭嘛,你做饭我吃的才香。”
“不做!”肖齐齐冷冷地推他的手,迅速关了一个网页,“有饼干你自己吃。”
陈远兴一腔热情化为冷水,探头看她的脸,“怎么了?有泪痕,哭过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肖齐齐没好气,“天天就知道让我做饭做饭,难道你是猪啊?还是说真的当我婆子使啊?”说着推开陈远兴站起来,气呼呼地去厨房,“我这一辈子伺候你就行了!我还想找一个伺候我的人呢!”
陈远兴诧异地坐到桌子前叹气,这一个多月到底是天气热燥还是心情不好,他们为什么总是吵架?一点小事就引起肖齐齐一大通的抱怨,到底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或其他?
眼睛慢慢飘向电脑屏幕,她刚才匆匆关掉的是什么网页?好奇战胜利理智,打开浏览过的网页,却是一个叫夏天记忆的博客,犹豫了下一篇篇打开,脸色慢慢变了。两个月的时间,一篇篇文字,或美好回忆,或悼念那重逢,或忧伤思念,或对现状生活的厌倦,没有一篇是有现在生活温馨幸福的,甚至、甚至那肌肤相亲都已经是不爱的煎熬……陈远兴心一点点冰冷,原来这样!
聊天的图像不停闪烁,打开,篮子的对话,“真的厌倦了要分手了吗?多好的男人啊!”
“好个什么,幼稚的要死!不是看在家世不错,早踢飞了,但现在我看也没有希望了,人家根本就不想上进!”
“这个不是主要原因吧?”
“是,或许时间越久越来越男煎熬,原来不爱生活在一起这么难,本以为退让就可以了的。”
“齐齐,你可别瞎扯,这都是我第三次听你要说分手了。陈大少多好的男人啊,你要敢甩了,我都不愿意。爱情,世界上哪里有爱情啊,不过都是吃饭穿衣。”
“可我怀念那些有爱的日子,我已经决定……”
后面的对话结束,全部是篮子呼喊阻止劝慰的话……
陈远兴再也忍不住,扯了笔记本一把甩到地上,拳头握紧捶到桌子上。
肖齐齐吓了一跳,拿着铲子从厨房跑进来,看地上的笔记本:“大少爷,你又发什么脾气?”
陈远兴冷冷地看她,似乎要用眼睛将她刺穿,肖齐齐却笑了,挑衅地说:“怎么,握紧拳头要打人?”
陈远兴看着那张熟悉的清丽的脸,生硬地说:“我出去吃饭!”慌乱地一脚踩到笔记本上差点摔了一跤,原来心碎是这种感觉。
“远兴,你到底怎么了?”肖齐齐终于脸色变了,迟疑着:“……你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陈远兴扶着门稳住身形,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有什么怕被我看见的吗?”
“没有!”肖齐齐摇头,打哈哈,坚定地看陈远兴:“我问心无愧,有什么怕你的?”
陈远兴摇头,如果肖齐齐勇敢地承认她有心做什么,他还真是怀疑她又是因为害怕和迟疑而逃避,而现在她越是否认躲避他越是无法放下那心中千斤的石头,“你真的没有骗我的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肖齐齐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那4.13日你去见了什么人?”
肖齐齐的脸色变了,低头,他怎么知道的?但看着那被摔到地上的笔记本,终于决定赌一把,“没,没什么人。”抬头慌乱地看陈远兴更冷的眸子,低声:“偶然碰到一个多年没见的同学。”
“同学?”陈远兴嘴角的笑容都已经带了血腥味道了,“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见面了吗?”
“他叫什么,啊哈,反正你也不认识,是不是?我……我们真的只见了见面,说了说话,没做其他什么事,绝对没有!”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陈远兴回忆着那几天他的确是出差去了的,有天晚上他打她电话一个晚上关机,后来她解释说手机没电忘记开了,当时他并未在意。但是他清楚记得她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她有两块备用电池。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欺骗?
“他叫夏宣是吗?”陈远兴苦涩的开口,低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悲伤,“那天你见到夏宣了对吗?”那博客里清楚地写着与XX走进酒店……
“你看我日志?”肖齐齐不慌乱了,而是两眼凝聚怒火:“陈远兴,你怎么这么卑鄙,不经过别人同意看别人隐私?”
“隐私吗?只是对我这个傻瓜一个人的隐私吧?”陈远兴的悲伤又化作嘲讽,“齐齐,终究是不爱对吗?你不爱我,厌倦了,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吗?”陈远兴伸出冰凉的手指划上肖齐齐渐苍白的脸,“齐齐,我说过你哪天厌倦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会离开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忘记了吗?真的忘记了吗?肖齐齐强忍着心头崩溃的疼痛,“……没有忘记。”
“那么你现在跟我说,你厌倦我了,要我离开了,对吗?”
“对!”不能再多说话了,再多说一个字她都无法再控制自己扑到他怀里哭诉出来,这样伤害吗?此时她宁愿伤害自己。
“……好,我离开。”陈远兴期待地看着肖齐齐的脸,那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恋,却是决绝,这样残忍吗?那么就让残忍留给自己吧。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陈远兴没有肖齐齐想象中那样难以摆脱,肖齐齐根本不用继续找借口吵架或其他。
他越来越忙了,晚上很晚回来,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醉得一塌糊涂,但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痴缠着她,抱着她撒娇或缠绵,而是乖巧地躺到了隔壁房间的沙发床上。早上安静地收拾自己上班,每次肖齐齐都忍着不去睁开眼睛看那个落寞离去的背影,听着稳稳的下楼声,摸着那残留在唇边他偷偷送来的早安吻,泪水一次次打湿衣襟。攥紧的指甲再次掐破掌心,可再也没有人替她温柔地抚开,她只有自己独自承受着那钻心的疼。
房子很快下来了,简装修的房子,陈远兴帮她找人,按她自己设计的图纸装修,一切都一丝不苟,只要肖齐齐提供意见。他陪她逛市场,买每一件家具,沉稳的让人觉得压抑,没有以往逗趣的拌嘴,没有因为不同意见而争执,他就像一个塑像,一个会走动会替她拿东西的塑像。
所有的一切结束,又是两个月过去,房子晾几天就可以住进去了。肖齐齐开始收拾东西,他的,自己的,分开的箱子,一点点塞进去,又掏出来,抚摸着,再放回去。一天的时间似乎要把自己的心都塞进他的箱子里。
“你的存折卡所有的行李都在这里。”肖齐齐指着几个箱子,“钱我算了一下,取出了这三年的生活费,你要不要看看账本。”
“不用。”陈远兴抽烟,一根根很凶,掐了烟起身,一个个箱子全部打开,只拿了存折卡和一些证件塞进手提包里,“都不要了,全扔了吧。”
肖齐齐愣住,傻傻地看他,“……都不要了?”
“不要了!”陈远兴勉强笑笑:“就当是丢掉某些回忆吧。齐齐……”他慢慢走过来,最后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要过的幸福,再见。”
“……再见。”木然地回答,看着他走出去,开门,就这样再也不见了吗?
心痛难抑,他真的回头了!陈远兴回头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也不需要了吧?”肖齐齐的心更抽痛着,“扔了吧,我也不需要了。”
“好。”陈远兴迟疑地手指扔在兜里,最终还是没掏出来,“新房的钥匙放我这里一套,要是……哪天钥匙丢了进不去,给我打电话。”
“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肖齐齐暗掐自己的掌心,还是无法舍弃吗?
又是离开。
肖齐齐坐在凌乱地屋子里,望着满屋的狼藉,到处都是他的东西,再无其他,自己的行李早搬进新家,这里有他们三年的记忆,全部都是他的味道。一件件翻那些东西,兔毛拖鞋,狼头内裤,冷色调的西装,花色的衬衫,臭美的洗面奶香水,每天用的刮胡刀,给自己剪指甲的指甲刀,自己给他买的大笨熊,残留着他唇齿味道的牙刷……一件件尖锐地剜着脆弱的心,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一件件收好,塞进箱子里,艰难地提着下楼,看着出租车大哥乐呵呵地帮她放进后备箱。或许,没有了人,留着记忆也好。最后一次回头,看那扇住了四年的窗户,老式的旧砖楼,埋葬了所有的爱恋和回忆。目光慢慢落到那楼下脏乱的垃圾堆里,两本黑色的笔记本还残露着一角。所有的回忆都埋葬在这里吧,再也不要回头!
八年,是多久?抗战结束,中国人民解放,肖齐齐也该解放了吧?从此无欲无爱无求。爱,也需要力气。肖齐齐的力气已经耗尽,再也没有残留的余地。
陈宅,阿姨再一次看着醉醺醺的陈远兴倒到床上,拿毛巾替他擦脸,叹气。看着那张从小看到大从来都无忧无虑的俊脸,日日堆挤在眉宇间的愁绪,心疼一点点溢满。
“远兴,你就听阿姨一句话,别再这样糟蹋自己了好不好?”
陈远兴夜夜欢酒,以图一醉,但酒量却越来越好,头脑却越来越清楚,每日看似醉醺醺,实则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有时候就这样清醒地听着窗外虫鸣风叫,整夜整夜。阿姨每晚担忧的唠叨他从来都听的清楚,但他实在没有精神跟从前一样应付她,便只得闷闷地装睡。他根本不想跟家里任何人说话,或许这就是周子键经常说的“失恋”。“阿姨,我心痛。”陈远兴第一次开口说出自己的感受。
不死小强一旦恢复了精神,总有反扑的机会的。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