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30

素素浅唱:萌豹豹:王爷爹爹来单挑 97 - 102


【097】 你这个妒妇,本王杀了你

    “哼,信?……”慕容裕轩冷笑轻斥,松开女人的脖子,似是想到什么,他大手改为探入她的衣襟。
    “你想做什么?”白纤纤不明所以,心中一慌,下意识地要推开男人的手。
    慕容裕轩不给她机会,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她的外衫,接着从里头掏出一袋白布包。
    “这是?”白纤纤愕然瞪大眼睛,她衣服里何时有那奇怪的东西?
    慕容裕轩面色冷凝,抬手一把撕开那白布,顷刻有刺鼻地味道飘散开来,黄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跟着落下。
    “这是神翼门独有的齐璜磷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心肠怎会这般歹毒?倾舞哪里得罪你了,不惜要狠心地烧坏她的脸?”慕容裕轩咬牙含恨道:“或许,本王根本不该把你留下,无论本王做再多,宠你再多,你的心还是向着神翼门,向着他,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想过要害人,我也不知道磷粉怎么会在我衣服里。”白纤纤极力反驳,绝望地喊着。
    她眼中有雾气萦绕,一颗心寒到极致,所有人都可以误会她居心不良,可是,他竟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李。
    “休要在这里装可怜,你的眼泪在本王眼中已经毫无价值。”慕容裕轩厉声呵斥,眼中尽是嫌恶与憎恨:“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四爷,纤夫人没有要……害她们……茉莉可以作证,不关夫人……的事,您要罚就罚……奴婢吧!”茉莉拉着男人的衣角,跪下苦苦哀求。
    “走开!”慕容裕轩此刻被盛怒冲昏了头脑,他一脚狠狠踹开茉莉道:“主仆同心,白纤纤,连着本王的人你都收买了,你能耐啊!”
    “够了!我没害过人,也没有解药,我只说一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白纤纤躬身扶起茉莉:“慕容裕轩,我看不起你,你有没想过,我要是真想害你的女人,会这般大张旗鼓,给你留下把柄吗?我告诉你,我白纤纤根本不屑,不屑,我若是真要动手,必定取她们性命,毁容,多么可笑的把戏!”
    她发泄似地说着,好不畏惧地迎上男人的目光。
    “啪!”她话音放落,一个耳光便狠狠甩到她脸上,那力道让她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黑,身子也跟着倒下,额头撞上桌脚,霎时沁出殷红的血。
    “白纤纤,仗着本王的宠爱,你是不是太过狂妄了!今日你那虚伪的面具总算肯摘下来了吗?神翼门的人,果真是改不了骨子里狠辣歹毒的本质。”慕容裕轩居高临下的睨着女人,眼中尽是浓稠的杀气。
    “哈哈……”白纤纤擦了擦额头那温热粘稠的血,倏尔笑起来,笑的寒凉:“好,都是我做的,我做的,我嫉妒你的女人拥有倾城之姿,所以我要毁了她,用这种幼稚的把戏,我全部承认,你满意了。如果要报仇,你尽管杀了我呀,杀啊!”她闭上眼睛,扬起头,那般决绝,谁能知道她的心此刻正在滴血呢?
    他心爱的女人受伤了,他理智全无,猩红着眸子要杀她?多么讽刺,原以为,她与他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却不知,她在他眼中,根本是命如草芥啊。
    呵呵,白纤纤,你活该,你活该啊,你以为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真心对你好?你活该如此,贪恋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虚无的温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尊严全无。
    慕容裕轩目光紧紧锁着女人,抿着唇一语不发,深深喘息着,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很好,很好。”男人连着说了几个很好,他衣袖一挥厉声喊道:“来人,将这个贱人关入地牢,没有本王的命令,此生都别想出来。”
    “是,四爷!”慕容裕轩身后的侍卫立刻领命,几步上前,钳住女人。
    “四爷,不要……夫人是无辜的!您不能!”茉莉无助地瘫倒在地上,哭喊着。她要是机灵一点,也不会让人趁虚而入,弄得如今境地。
    白纤纤顿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她脸上残留着泪渍,安静地坐在那里,任人拖拽她的身体,地板好凉,却尤不及她心中的那份冷。
    “坏人,坏人叔叔,不许抓我娘亲!”白小辰睡在内室被惊醒,冲出来后便撞见这幅境况。
    “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娘亲,你们想干什么?”白小辰气鼓鼓的吼着,紧紧裘住一名侍卫,张嘴便咬住那侍卫的胳膊。
    “啊!”侍卫痛呼一声,却也不敢回手。
    “臭小子,不准伤人。”慕容裕厉声呵斥,抬手揪住白小辰的身子,扔到一边放下继续道:“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四爷。”侍卫领命,无情的把白纤纤押出了坊馆。
    “坏人叔叔,我恨你,我恨你!”白小辰狠狠瞪着男人,咬牙道:“小辰是不会让你伤害娘亲的,哼!”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朝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慕容裕轩怔怔地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稍纵即逝。恨?纤儿,你会恨本王吗?
    **
    是夜,四王府地牢。
    白纤纤蜷缩着单薄的身子抱在墙角,明明是炎炎夏日,她浑身却冷如冰窖。
    月光淡淡,打在她惨白的脸容上,窗外夏虫喧闹,似是在嘲笑她狼狈的境遇。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绪全无,有的只是慕容绝那充满杀气和怨恨的眼神,他居然要杀她?那般决绝,不留余地?
    那些动人的情话,那些缱绻温存,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此刻,传来一阵“呼啦“的铁锁声线,潮湿的牢门被打开,一名身形高大的狱卒走了进来。
    “你是来杀我的吗?”白纤纤头也没抬,沙哑道。
    云倾舞的脸估摸着已经无药可救,他一直悉心呵护的心爱女人,连走路都怕磕着珍宝,宠进骨子里的女人,如今遭受这灭顶之灾,慕容裕轩他此刻该有多恨她!怕是杀了她都不解气吧?
    “纤儿!”来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音。
    白纤纤心中一凛然,豁然抬头,是袁弘,竟然是他?为什么,总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你来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告诉我,是不是高长青,是不是他做的好事,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白纤纤站起身,一把揪住袁弘的衣襟狠狠摇晃,冷声道。
    “纤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值得吗?”袁弘也不反抗,任女人发泄。
    “哼,好笑,男人?那么你又是个什么好男人?当年我走投无路之时,你有向我伸出手吗?没有,没有,你绝情冷情,不仅不帮我,还把我逼上绝路,送回高府,好让她们好活活打死我腹中的孩子,我告诉你们,现在我没能力对付你们,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白纤纤含恨地说到,眸中泛起根根血丝。
    她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那份恨,今夜全数在脑海中清晰展现。她恨这个世界,总是让她无力承受,把她逼到无路可退。
    “纤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纠葛,没有仇恨。”袁弘幽深的眸子尽是疼惜,他伸手紧紧抱住女子,在她耳边低喃着,安慰着。
    纤儿,我的纤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要偿还前世的债,注定要遭受这些劫难,而我只能眼睁睁看你受苦,却无能为力!如果你跟我走,我愿意替你承受这些,天谴又如何?
    “走开!不许碰我!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正如你五年前所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正如你所愿,你的预言正在一个个验证,楚子云是,慕容裕轩也是,我没有能力把握幸福,让它从指间溜走,我是个不祥的人,此生注定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痛苦,哈哈哈。”她凄然一笑,笑的那般绝望,眼泪不争气地跟着留下来。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前世孤苦无依,被父母抛弃,今生有父母,却一次次陷害,一次次算计。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男人,男人却恨她,要杀她!
    可能她真的是孤星转世,上天早已把她的剧情写好,只等着她一步步去演绎那些悲剧。


【098】 真凶是谁?

    “纤儿,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大声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袁弘伸手,再次把女人拥入怀里,她难过,他的心何尝不难受。
    “放开我……”白纤纤推开男人,抹干脸上的泪渍,沙哑道:“我不哭,不会哭给你们看,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纤儿!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放心?”袁弘伫在那里,怎么也不肯离去。
    “走啊!我知道你救过我两次,我感激你,或许你反悔了,想要追回我,但我告诉你,我依然恨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白纤纤拔出手中的飞鱼剑搁在男人脖子上,目光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纤儿……”袁弘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色,不可置信地望着女人。多么可悲,他们如今竟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纤儿,我苦苦追寻你多年,而你却不曾停下脚步等我,都是天命吗?
    袁弘默然转身,颀长的背影显得寂寥而落寞,渐渐消失在地牢的长廊里。
    白纤纤满心疲惫,颓丧地倒在墙角,她不知道那袁弘为何会对自己一反常态,但此刻的她再也不愿相信任何人,任何事。
    她闭上眼睛,脑中回忆着白日里发生的那诡异一幕,她不能坐以待毙,要证明自己清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逃出去,对,逃出去,查明真相,不能这样任人摆布,连番陷害,不然小辰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头也有危险炼。
    “娘亲,娘亲,你醒着吗?”陡然,空荡荡的地牢里传来白小辰的低唤。
    白纤纤豁然睁开眼睛,心中一喜道:“小辰,乖孩子,你来了吗?”她目光四处巡视,可怎么也找不到孩子的踪影,就当她以为是幻觉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
    “唔……娘亲,我被你挤扁了,你屁股挪一下嘛。”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嗔怪和憋屈。
    白纤纤心中一惊,她回过头,挪开身子,便撞见白小辰从地牢的墙壁里头钻出半个脑袋,小身子正费劲地挣扎着,涨红了一张包子脸。
    “呀!你怎么进来的?”白纤纤被吓坏了,忙不迭抱住孩子,用力往外拉,最后终于挣脱墙壁,两人抱着瘫倒在地上深深喘气。
    “耶,娘亲,我的穿墙术练成了。”白小辰晶亮的眸子满是欣喜,欢呼着。
    “穿……墙?”白纤纤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妖,通妖法。
    “娘亲,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两个馒头。”白小辰心疼地望着母亲,从怀里掏出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娘亲,不要跟坏人叔叔置气,把身子气坏了小辰会心疼的。”
    “小辰……”白纤纤哽咽道,瞬间红了眼眶,她紧紧地抱住孩子道:“小辰,谢谢你一直陪在娘亲身边,虽然娘亲什么也没有,却有你这个宝。”感谢老天赐予她这个孩子,让她不孤单,有人疼。
    “咦,娘亲你好肉麻。”白小辰抬起肉鼓鼓的小手替母亲擦掉脸上的泪水,复又一本正经道:“娘亲,我就说,这世上对你好的男人只有我嘛,哼,花心菜叔叔,面瘫叔叔只会伤娘亲的心,哪天我一定要替娘亲报仇。”
    “扑哧。”白纤纤被孩子的话给逗乐了,心中的郁结也跟着烟消云散。是啊,男人算什么?儿子才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
    “娘亲羞羞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白小辰毫不留情地奚落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臭小子,现在该想想怎么把娘亲带出去。”白纤纤恢复正色,蹙眉环视四周。
    是用手中的飞鱼剑就这样杀出去?还是放倒一个狱卒混出去,但无论哪种都不妥当,若是被慕容裕轩知晓,他对她的误会怕是更深了!况且以男人的势力,估摸着她逃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
    “哇塞,娘亲要开始绝地反击了吗?好啊,好啊,报仇,报仇。”白小辰兴奋地扬起尾巴,赞许道。
    “嘘!你这孩子,想把所有人引来吗?”白纤纤满头黑线,低斥道。
    “唔……”白小辰捂住嘴巴,轻声道:“娘亲,不用担心,今天晚上我们就试试遁地术吧!小辰前天刚学会滴。”白小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遁地?”白纤纤狐疑地盯着孩子,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方才这小子钻个墙都只钻了一半,还是她硬扯出来的,若是带着她一起遁地,怕是要遁到阴曹地府去了。
    “娘亲,呜呜……你不信我。”白小辰委屈地红了眼眶,故作凄惨的挤出两滴泪:“身为人母,居然不鼓励儿子,还奚落,哼哼。”
    白纤纤勾唇笑笑,眼中尽是宠溺:“好了,乖儿子,你辛辛苦苦来拯救娘亲,我怎么会不信你,好了,现在就拿出你的绝活给我看看。”
    “嗯!”白小辰擦了擦脸上的“泪”,自信满满地抬起双臂,细细的胳膊在空中画着奇怪的圈圈,嘴里喃喃念叨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儿子,你念叨的都是些什么?”白纤纤听得心惊肉跳。
    “瞎编的,(*00*)嘻嘻……,娘亲就撮合着吧。”白小辰咧嘴笑笑,十指张开,朝着墙角一点:“变!”
    白纤纤愕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墙角躺着一个人,模样和衣着跟她如出一辙,这,也太神奇了,此刻的她终于相信那些鬼神传说,这活生生的案例啊,还是她儿子变出来的,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自豪起来。
    “娘亲,吓到了吧。嘿嘿,有了个假娘亲在这里呆着,我们可以遁地开溜了。”白小辰小手背在身后,扬起头沾沾自喜道。
    “乖儿子,真有你的,好,我们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嗯!”白小辰认真点头,抬起白嫩的小手又开始施法:“乌嘛乌嘛,哈伊哈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许瞎念,换一句。”某女连声反驳,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哦,那,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这句行吗?”白小辰蹙眉,哪里有问题呢?为毛不能念,这可是他偷偷从寺庙里的老和尚那里学来的,他们法力高深,不都是念的这个。
    **
    一刻钟后,两人腾空消失在地牢。
    玉凉湖,白莲傲然盛开,花香阵阵,湖水微漾,清风袭人。
    白纤纤抱着孩子艰难地在水里游着,浑身被冻了个透,她黑沉着脸道:“臭小子,这就是你那熟稔的遁地术,遁到水里想淹死我吗?”
    “娘亲……”白小辰弱弱地裘住母亲的脖子,苦着小脸道:“娘亲,我上一回遁地是遁到茅房了,丢丢人,这次进步了不少呢!”某小孩无比心酸地哭诉着。
    “噗噗……”白纤纤被逗得又呛了一口湖水,好在她留有一手,自上次玉凉湖遭遇那白莲女鬼,她就下定决心学会了游泳,不然,今夜凶多吉少啊!果然未雨绸缪有好处。
    一想到那白莲女鬼,她心中不由得恐惧起来,夜里的白莲随风摇曳,似乎很平静,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娘亲,我怕!”白小辰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合时宜地把脸贴到母亲怀中,怯怯道。
    “不怕,不怕,马上就上岸了,乖。”白纤纤细声安慰着,只有自己知道,她此刻内心有多惧怕,那女鬼说过,此生要缠定她,不让她快活。或许,云倾舞那看似意外的事故是女鬼做的,不然一个凡人是如何把一包磷粉放入她怀里的。
    思及此,她又加快了速度超前游,最后两人上岸后,她累的几乎快虚脱了,倒在地上深深喘气,今夜的月亮很明亮,如玉盘,泛着清冷的光晕。
    而此刻的慕容裕轩是不是彻夜守在那个女人身旁呢?他会很心痛,很难过吧,还有满腔的怨恨。
    因为太过在意心爱的女人,他被蒙蔽了双眼,看不透事情的真相,那么就由她找出真相吧!
    “噗噗……”白小辰吐了吐嘴里的水,站起身道:“娘亲,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凶手到底是谁呢?福尔摩斯,还有柯南,赶紧俯道娘亲身上吧,乌嘛乌嘛,哈伊哈伊。”某小孩一脸兴奋,又开始了念念碎。
    “凶手?”白纤纤蹙眉深思:“有一个人即使不是真正的凶手,也难逃干系。”


【099】 他终究是要杀她

    “娘亲,你说的话好深奥,我听不懂,是谁呢?是茉莉姨,还是蓝姨,还是?现场只有这几个女人了。”白小辰蹙着眉心,一副深思的摸样。
    “蓝若蝶,今晚你又在做什么呢?”白纤纤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望向凌雪苑。
    **
    凌雪苑,夜色已深,屋内还燃着零星的烛火。
    寝室里,蓝若蝶对镜而坐,素手轻轻抚摸着那红肿丑陋的脸颊,她唇角渐渐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对,她在笑!白纤纤没看错,这个女人果真有问题。
    蓝若蝶抬起纤白的皓腕,在梳妆台摆放的瓷碗里蘸了点药汁,正欲涂抹在脸上。
    “砰”的一声脆响,瓷器碎裂开来,惊得蓝若蝶一身冷汗。
    “谁?给我滚出来。”她压下心中的恐慌,厉声呵斥着,转过身,目光快速地巡视四周炼。
    “蓝若蝶,你这是做贼心虚吗?”白纤纤抱着白小辰从房檐上跃下,衣袂翻飞,手执宝剑,目光冷冽。
    “白纤纤……”蓝若蝶吓得踉跄着后退几步:“你不是在地牢吗?你竟敢跑出来,来人,来人啊!纤夫人逃狱了。”
    “是啊,我在地牢,云倾舞半死不活,而你坐收渔翁之利,蓝若蝶,我说的没错吧?”白纤纤嘲讽道,拔剑一步步直逼蓝若蝶。
    “哼,恶毒的女人,陷害我娘亲,我咬死你。”白小辰气鼓鼓着一张脸,小身子一下子扑到蓝若蝶怀里,朝着那纤细的手臂就是重重一口啃咬。
    “啊!小贱种,你找死吗?”蓝若蝶痛的眼泪直流,嘴里还不忘说着污秽之词。
    “啪。”白纤纤抬手一记耳光便狠狠甩在蓝若蝶脸上:“辱骂我儿子,本姑娘今日撕烂你的嘴。”
    “救命啊,两个疯子,想杀人灭口吗?你害我容颜尽毁,还不够吗?”蓝若蝶瘫倒在地上,一副被“欺凌”的可怜摸样。
    “哼?蓝若蝶,真有你的,把污水全部泼到我身上,现在的你很得意吧?可惜,本姑娘今日要揭穿你的虚伪面具。”白纤纤倾身上前,目光嗜血,冷冷绞着女人闪烁不安的眸子。
    “你……你不许乱来啊,我若是死了,四爷不会放过你的。”蓝若蝶吓得连连后退,依旧是嘴硬极了。
    白纤纤唇角微勾,一把捉住女人的左手,锐利的眼眸地仔细审视着,蓝若蝶的手背红肿一片,斑点密布,似是要比脸上的伤更为严重。
    “放开,你到底想做什么?”蓝若蝶心虚的转着眸子。
    “白日里,我给你做脸的时候,你是不是动过那玫瑰泥,想必你就是用这只手把那毒粉放进去的吧,瞧瞧,你的手都肿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白纤纤紧紧捏住女人的手臂,目光咄咄逼人。
    “不,不是,你就凭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为信。不是我做的,如果是我,我何苦要毁掉自己的脸。”蓝若蝶矢口否认,眼中尽是惊慌。
    “因为你事前服下解药,那毒粉就不足为据了,我说的对吗?”白纤纤一针见血道:“当时,你明知道小辰给你送的茶不是好茶,可是你偏偏咬牙喝下去,因为那是你服下解药的最佳时机。”
    “哼,坏女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不束手就擒,听候发落。”白小辰双手抱胸,恨恨道。
    “不是我,不是我,你说的都是莫须有的事,白纤纤,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你以为四爷会相信你,好笑,无论如何,都是经过你的手毁了云倾舞的脸,你以为拖我下水,四爷便会放过你吗?”蓝若蝶连连摇头,言辞讥讽。
    “闭嘴!”白纤纤顿觉胸腔内火气腾升,她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弯唇笑道:“就如你所说,我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那我便毁了你这张脸,横也是死,竖起也是死,拉一个垫背的也好。”
    “你……你什么意思?”蓝若蝶吓得一身冷汗,怯弱地望着女人那诡异的笑容。
    “既然你不承认,就拿你这张如花般娇媚的容颜做代价吧?”白纤纤话音放落,手起刀落,女人的左脸赫然惊现一道血痕。
    对于蓝若蝶这种女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得以强制强,以暴制暴。
    “啊!”蓝若蝶痛呼一声,眼中泪花打转,她颤抖着抬手,难以置信地瞪大眸子。
    “痛啊?你想过有人被生生烧坏皮肉的那种痛吗?”白纤纤目光冷寒,如腊月飞霜。
    “不是我,不是我,纤儿妹妹,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没有四爷的宠爱,我若是被赶出四王府,父亲也不会收留我的!”蓝若蝶嚣张的气焰总算灭了不少,捂住脸痛苦地哭诉着。
    白纤纤心中一软,但也是稍纵即逝,她深知,那女人最喜欢演戏博取同情。况且她划破那女人脸力道适中,除了当时痛一会儿,往后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她还做不到狠下心去毁掉一个女人的容貌,好慰藉心中的恨意。
    白纤纤再次举剑,威胁地抵在女人右脸上:“说吧,玫瑰泥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她语气冷冽,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
    “不要,不要了,好,好,我说我说……”蓝若蝶似乎真的被吓坏了,连连求饶:“玫瑰泥是我做了手脚,但,云倾舞的脸的确不是我干的。”
    “果然,还有第三只手暗中作梗。”白纤纤了然勾唇,继续道:“那到底是谁?快说!”
    “砰砰砰。”此刻,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侧妃娘娘,四爷请你过去一趟雨墨阁。”
    是鬼魅!
    白纤纤心中一凛,回头望了望白小辰,互相使了个眼色,只听闻衣袂翻飞间,两人顷刻不见了踪影。
    蓝若蝶颓然倒在地上,忍着巨痛擦掉脸上的血渍,这才沙哑道:“鬼侍卫,进来吧。”
    **
    雨墨阁。
    蓝若蝶一路静默地跟在鬼魅身后,心中顿觉惶惶的,却仍旧硬着头皮进了厢房。
    “妾身见过四爷。”蓝若蝶压下那抹不适,躬身行礼。
    “跪下!”慕容裕轩语气森寒,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四爷!”蓝若蝶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四爷,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今日坊馆里的一切,本王想听真相,倘若让本王发觉你有半句谎言,你知道后果的。”男人站起身,几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睨着女人。
    “妾身不明白四爷话中的意思,坊馆的一切就如您亲眼所见,是纤夫人因为嫉恨云姐姐和我,下毒手残害,况且,纤夫人当时也承认了。”蓝若蝶一脸无辜,低泣着。
    慕容裕轩冷冷盯着女人,目光落在她不自然的手臂上,他躬身,一把拽住女人的手,力道之大,几欲捏碎:“如何解释,你的手比脸伤的更严重?”
    “这……”蓝若蝶哑口无言,暗暗骂自己愚蠢,那女人和慕容裕轩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把戏,她这回是不死也难。
    门外,白纤纤立在暗处侧耳倾听,她唇角微勾,释然一笑,慕容裕轩,我就知道,精明如你,怎么会不知晓其中的内幕。
    “说话!”慕容裕轩松开女人的手怒斥,眸中黑云密集。
    “妾身知罪,妾身知罪,是我在白纤纤的玫瑰泥里面放了痒粉,想让云倾舞的脸溃烂几个月,再嫁祸给白纤纤,如此一来,一石二鸟,四爷就不会宠爱她们了。”蓝若蝶绝望地哭喊着,如实说出真相,她早已认识到,无论她做再多的隐瞒,依旧逃不过男人锐利的眼眸。
    “该死!”慕容裕轩抬手,一记掌风把女人挥倒在地:“你跟了本王五年,五年,还没学会如何做一个本分守己的女人吗?谁给你这个胆,要生生烧坏倾舞的脸。”
    “四爷……四爷。”蓝若蝶狼狈地爬起身,拉住男人的袍角哭喊着:“纵使给若蝶天大的胆子,若蝶也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啊,同为女人,我怎会不知容貌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
    “告诉本王,真正的凶手!”慕容裕轩嫌恶地踢开女人,冷声道。
    门外,白纤纤一颗心也跟着提起,对,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呢?她掩藏地太好了,几乎找不到破绽。
    “是……”蓝若蝶咬着唇瓣,怯怯的望着男人,欲言又止。
    “说,不用顾忌其他!”慕容裕轩明显失去了耐心。
    “是……纤夫人。除了她,再无其他人……四爷。”蓝若蝶一口气说完,不安地望着男人,手不自然地绞着衣袖。其实,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不过,拖一个人下水也算是痛快。
    “鬼魅,押下去,即日起,蓝若蝶侧妃之位废除,贬为三等侍女,终生不得离开四王府半步。”慕容裕轩不等女人说完,直接一挥衣袖冷然吩咐道。
    “四爷……四爷。”蓝若蝶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这个男人,是要姑息和包庇那个女人吧,哼,可怜她蓝若蝶早已是昨日黄花,做再多,说再多,都惹人嫌恶。
    “滚,趁着本王还没想杀你的念头。”慕容裕轩面容冷酷,厉声呵斥着。
    “哈哈……”蓝若蝶凄然一笑,泪水肆意:“四爷,你我夫妻五年,却抵不过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丫头片子,你怎会如此绝情?”
    当初的宠爱都是过眼云烟,都是假象吗?她明明知晓,这样一个惊艳绝代的男人是不可能为她独享的,他的心深沉如海,冷漠如冰。但她依然甘愿沉沦,不能自拔,越陷越深。以至于,曾经那个傲然不可一世的蓝若蝶竟也落得如今凄惨的下场。
    门外的白纤纤,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为男人的信任而感动,同时也畏惧男人的绝情冷心,除了他心尖上的女人,其他女人都视如草芥,游刃有余玩弄与鼓掌之中。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门缓缓被打开,有侍卫拖着蓝若蝶渐行渐远。
    “鬼魅,给本王继续查下去,务必要找到真凶。”慕容裕轩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属下定会暗中查访,但,属下有一件事不明白。”鬼魅道。
    “说。”慕容裕轩阖上眼眸,淡淡道。
    “四爷明知不是纤夫人所为,为何要把她关入地牢。”鬼魅不明所以,骨子里,他对白纤纤的好感要比云倾舞多,想要为她化解冤屈。
    白纤纤此刻一颗心跟着“咚咚”直跳,把耳朵更加凑近一分门缝。她也很想知道,男人为何如此对她?明明口口声声要留她,明明那般不舍,一副疼她入骨的样子,可是一转瞬,就形同仇敌。
    “……”慕容裕轩抿着唇,沉默良久,淡淡道:“本王承认,刚开始被盛怒冲昏了头脑,因为倾舞,本王总会失去理智,以至于说了错话,做了错事。”
    呵?白纤纤心中苦笑,对啊,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呢?他那般决绝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失了方寸和理智啊。
    “如果属下没猜错,四爷关夫人入地牢是逼不得已的吧?您将计就计,想引出真正的凶手,看似惩罚了夫人,如那人所愿,实则是变相保护夫人安危。”鬼魅大胆地猜测,道出慕容裕轩的良苦用心。
    “没错,自从月影蛊毒那件事,王府里一直藏着个无形的内鬼,他几乎毫无破绽,了解本王的软肋,总在适时出现,带给纤儿灭顶之灾。本王必须抓到他,不然纤儿往后还会连番遭受陷害。”慕容裕轩一一道出实情,但心中的那份压抑怎么也挥之不去。
    因为,他终究伤害了她,绝情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的心该有多痛?纤儿,你会恨本王吗?
    白纤纤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眼中有雾气萦绕,该高兴不是吗?她与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可是,慕容裕轩,有些事,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到当初了,谢谢你给我那一耳光,让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悲凉的境地,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去爱你,总有一天会走近你的心,实则,我是个大傻瓜,因为你的心除了那个女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啊!我还没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王爷,情况不妙!”此刻,风老头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是不多见的凝重。
    “倾舞她?”慕容裕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剑眉痛苦地拧在一起。
    “云姑娘脸部灼伤的范围太广,还渗到骨头,老头我已经全力补救保住现状,为今之计,是务必要找到那并蒂莲,方能挽救云姑娘的容貌啊。”风老头叹息一声,忧心忡忡道。
    “该死……”慕容裕轩大手一挥,案桌上的茶盏跟着碎裂,他低沉道:“并蒂莲哪里有?”
    “天山!”风老头蹙眉:“但来回需要些时日,云姑娘怕是等不到那天!”
    “风老头,倾舞便交给你,本王定会赶在那之前拿回并蒂莲。”慕容裕轩说完,拿起墙头悬挂的一把宝剑,动身启程。
    **
    是夜,坊馆。
    公孙公子与白纤纤对桌而坐。
    “白姑娘,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说吧,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公孙公子开门见山,轻抿了一口茶水。
    “公孙止,我知道你博学多才,见识广,我想问你,有没听说过并蒂莲。”白纤纤眸中尽是焦虑之色。没错,她要替慕容裕轩争取时间,云倾舞的脸是经过她的手毁的,她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即使是尽绵薄之力也好。再者,她不愿看到慕容裕轩因为此事痛心难过。
    “并蒂莲?你是说那三百莲开一次的并蒂莲吗?”公孙止放下茶盏,一脸疑惑。
    “你也听过?”白纤纤眼中掠过希望,急切地问。
    “嗯,并蒂莲,顾名思义,是双生莲,世上仅有两株,一株还长在天山,作为神物庇佑南轩,而另一株……”
    “公孙止,你多想想,另一株是不是在谁手里?”


【100】 为你,我拼尽全力

    “我记得听父亲说过,古往今来,并蒂莲长成形后会送到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手中。”公孙止蹙眉深思,末了,他又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极有可能在当今皇后那里。”
    “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高汝嫣?”白纤纤听闻,脸色越发凝重。
    “嗯。十之八九。”公孙止微点头:“白姑娘,那并蒂莲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宫里守卫森严,你有什么打算?”
    “不,并蒂莲我一定要得到,今晚就行动。”白纤纤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心中拿定主意。慕容裕轩去了天山,纵使骑上千里马,来回也要三四天,那时,云倾舞的脸怕是无药可救了,所以她必须替他夺取并蒂莲。
    “需要我帮忙吗?”公孙止也深知女人执拗的性子,索性也不做劝阻。
    “嗯,我想要一张中宫殿的地形图,你能帮我弄到手吗?”
    “没问题,我认识宫里的一些内侍,花点银子应该可以的,今晚落日之前,地图我会画好送过来。”公孙止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公孙止!”白纤纤忽然喊住男人。
    “嗯?还有事吗?”公孙止回头,讶然地望着女人。
    “谢谢,谢谢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白纤纤心中感触,语气显得些许矫情。她记得上一回,大婚未成那晚,也是这个男人陪着她喝酒,安静地听她诉说,发泄情绪。这世上还真有那蓝颜“知己”一说。
    “那是当然,前提是你今晚要成功逃脱皇宫。”公孙止含笑留下一句,拂袖绝尘而去。
    **
    天山。
    山川连绵起伏,巍峨耸立,直上云霄。
    慕容裕轩抬头仰望着那不见尽头的山峦,日光强烈,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深吸一口气,把宝剑背在身上,开始徒手翻越山岭。
    天山归仙界所管辖,通灵性,倘若他使用妖法,就永远没有机会踏入天山一步。
    传言,天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是入药的良品。曾经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地要攀上天山,最后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传言,如果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譬如为衣食父母,为心中的爱人,为挚友求安康,那么如果意志坚定,就一定可以达到山顶,达成所愿。
    此时日已西斜,朝霞织就的天空如火似血,绚烂旖旎。满山的花草迎风而立,似是舞动的精灵,散发着迷离的芬芳。
    慕容裕轩面沉如水,娴熟地往上攀越,此刻他心中陡然划过两个女人的音容相貌来。一个是云倾舞,他爱了十多年的女子,早已深深刻入骨髓:而另一个是白纤纤,世事难料,他们才认识几个月,殊不知那丫头竟也埋入他心房不可磨灭。
    此刻的他,心术不正,爱人不够忠贞,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儿渐渐释放出淡蓝色的烟雾,飘飘渺渺,萦绕了整个山峦。
    烟雾的气味很香,却让人乏困无力,慕容裕轩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已经不听使唤,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好个天山,是要他看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吗?倾舞,倾舞,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念叨着,他爱的是倾舞;但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在说:纤儿,纤儿。
    如此反复,就像是两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啊!”慕容裕轩头痛欲裂,脚下一个踩空,他整个人便直直往山下跌落。
    **
    坊馆。
    公孙止准时送来中宫殿的地形图,白纤纤认真地看了一遍,深刻记下后便立刻丢到火炉烧毁。
    “纤纤……你真的要去吗?你不记得上一回闯皇宫,差点没命回来。”茉莉望着熟睡的小辰,眼中尽是忧色。
    “小茉莉,你忘了吗,我曾经说过,我属猫,有九条命的!”白纤纤故作轻松地笑笑,飞快地脱下衣服,然后换上一套藻绿色的宫女装。
    “纤纤……可是,你这回去的是中宫殿……那皇后心思莫测,性格狠辣,要是你万一被抓了……怎么办?”茉莉仍旧不放心的样子,拉着白纤纤不肯松手。
    “茉莉啊,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你放心,我是不可能出事的,因为我还有小辰要照顾。”白纤纤看着酣睡的孩子,目光不由得变得温柔许多。
    小辰乖,等你睡一觉醒来,娘亲也拿到了那并蒂莲,解开误会后,我们就离开吧。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离开吧,慕容裕轩,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那,总之,万事小心。”茉莉心中叹息一声,傻纤纤,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就如五年前一般,对于执念的事情,任何人都劝慰不了。
    **
    袁府,映辉阁。
    袁弘端坐在案桌前,堆积如山的书卷遮住了他整个人。
    “该死!”翻阅完一本,依旧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负气地把书堆推倒,阖上眼睛仰头着,似乎很疲惫。
    “相公?”高素心端着夜宵,盈盈走了进来,见男人闭着眼睛,只敢怯诺的轻唤了一声。
    “……”男人俊朗的脸容一如往昔,严肃,冰冷,如一尊石雕。
    高素心挫败地勾唇苦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从哪一天起,相公像是变了个人,对她爱理不理,形同陌路。如果是她做错了什么,她可以改,可是男人连着机会也不给一个。
    “回来!”袁弘低唤了声。
    “相公?”高素心登时心中一阵狂喜,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素素,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你是否知晓。”袁弘这才睁开如墨般深沉的眼眸,俊朗的脸容依旧是冷冽如冰。
    “嗯!”高素心欢快地放心托盘,怯怯地走到男人跟前:“相公请说?素心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并蒂莲你听说过没有?”袁弘淡淡问。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书籍里关于那并蒂莲的记载太少了,他根本无从查起。
    天山他是去不了,只得在人界寻找,虽然希望渺茫,但若是能帮到纤儿,他再幸苦也无所谓。那傻丫头,现在被关在地牢,心里该有多难过。
    “并蒂莲?”高素心在脑海中细细回忆着。
    “你也听过?”袁弘猛地站起来,心跳有些剧烈。既然听过,就有希望不是吗?
    “我记得谁似乎跟我提过这个名字,当时还很好奇,是不是一种稀罕的莲花。”高素心拧眉,认真地回忆着。该死,她要是脑经灵活点,肯定可以记住的,相公好不容易跟她说话,她一定要记起来,记起来。
    “素素。你再好好想想,是谁?哪位夫人?还是哪位妃嫔同你提过。”袁弘眼中尽是焦虑之色,一把按住女人的肩膀。
    “相公?我……”高素心也是焦急万分,黛眉深蹙。
    “莫急,慢慢想,我相信你,素素。”袁弘压下心中的焦虑,细声安慰着。他深知,急也没用,反而会坏了大事。
    “嗯。”高素心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心中满是欢喜,今夜的相公总算肯正面看她一眼,而且那般轻柔地同她说话。
    “并蒂莲,并蒂莲。”袁弘负手而立,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半晌后。
    “啊。姐姐。”高素心惊呼一声,眼中惊喜万分:“我想起来了,姐姐前几日收到一株莲花,还邀我去观赏了的,因为奇花异草太多,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素素,此话当真?”袁弘心中难掩澎湃,一把抱住女人激动道。
    “嗯!”高素心笃定地点点头:“没错,我记得很清楚,那花朵很奇怪,像是少了半边,姐姐说那是双生莲,其中一朵还未成形,种在天山。她说那并蒂莲是世间珍宝,历来只进贡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素素,谢谢你。”袁弘感激地望着女人,认真道。
    “相公,夫妻之间哪有说谢谢的道理。”高素心含羞地低头,俏脸染上两抹红霞:“对了,你找并蒂莲作甚用?”
    “这个你不必知晓,今晚早点睡,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袁弘恢复一脸冷漠,推开女人便绝尘而去。
    “相公!”高素心失落地垂下眼睑,委屈的泪水顺着美丽的脸颊蜿蜒而下。相公,你果真后悔娶我了吗?那么你当年为何苦苦追求,宁愿放弃三妹。
    **
    坊馆,茉莉来回不安地在室内踱步。
    白小辰依旧睡得很平稳,嘴里还嘟哝着:“娘亲,叔叔,你们要和好哟,小辰也会乖乖的。”
    唉,茉莉心中叹息,末了,她把拇指和食指置于嘴边,轻轻吹出一小段哨声。
    不一会,一直乳白的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翅膀噗呼噗呼的扇着,似是在说:“主人,有什么吩咐?”
    茉莉急忙找来小纸片,飞快地写上一行小字,这才松口气,末了,她把字条绑在鸽子的腹下道:“小慧,赶紧飞去皇宫,晚了就来不及了!”
    **
    中宫殿,夜色深沉,八角宫灯随风摇曳。
    白纤纤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穿走在长廊里。
    没有,还是没有!到底藏在哪里?几欲找遍了整个中宫殿,依旧看不到并蒂莲的影子。
    “磨磨蹭蹭的作甚?还不赶紧跟上,今晚娘娘在华清池沐浴,笨手笨脚还怎么服侍人。”管事公公尖着嗓子,嘴里骂骂咧咧。
    “公公息怒,奴婢昨夜闹肚子一整晚,所以精神恍惚,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奴婢去皇后娘娘那里伺候吧?”白纤纤虚与委蛇地笑笑,谄媚地递上一锭银子。
    “呵?”管事公公眼睛一亮,讥讽道:“丫头,还挺有眼力劲的,这就对啦嘛,谁不想往上爬,今日把娘娘伺候好了,往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是是是,公公教训的是,现在我们可以去了吗?”
    **
    中宫殿,华清池,雾气袅袅,花香四溢,如梦如幻,宛如人间仙境。
    白纤纤同其他宫人一般垂首静侯着,隔着那绛紫色纱幔,隐约瞥见浴池里那模糊的身影。
    “你,还有你,跟我进来。”管事嬷嬷走出来吩咐道。
    “是。”白纤纤领命,心中窃喜,唯一的地方了,并蒂莲应该会在此处吧!
    高汝嫣已经褪去繁复的宫装,三千墨发垂于脑后,虽然二十有六,却保养地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
    天下最最贵的女人?
    哼,白纤纤心中好笑,如同她没记错,五年前,先皇曾经定下口谕,说相府的三小姐高纤纤乃南轩国未来皇后,但高长青却极力反对,处处紧逼,不惜设下陷阱,让陌生男人夺去她的清白,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娃荡妇,而高汝嫣则顺利成为皇后的唯一人选。
    “现在跪下,给娘娘搓背。”嬷嬷吩咐完,自顾走到一旁侯着。
    “……”白纤纤点头示意,虽然心中极不情愿跪这个女人,但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高汝嫣背对着白纤纤和另一名搓背的粉衣宫女,慵懒地仰躺在浴池边上,发出满意地喟叹:“嗯……”
    “娘娘,力道可以吗?”粉衣宫女轻声问。
    “嗯,继续。”高汝嫣阖上眸子,享受地摊开双臂。
    白纤纤心不在焉地搓着女人凝脂般滑腻的背脊,目光若有若无地瞄向四周。
    偌大的浴池一览无遗,除了几株奇异的花草摆放着,再无其他。
    此刻,泉水潺潺,白雾袅绕,一阵淡雅别致的花香扑面而来。
    白纤纤心中一凛,那味道很独特,莫不是并蒂莲?果然,她翘首凑近,高汝嫣手中端着一白瓷花盆,而花盆里绽放的正是那并蒂莲。
    天,它竟然在高汝嫣手上,难怪她翻遍了整个中宫殿都没有下落。可是,此刻,该如何夺取那并蒂莲呢?
    就在白纤纤怔楞失神之际,高汝嫣忽然转身,把瓷盆放在了岸边。
    白纤纤顿觉一颗心狂跳不已,她压低声音道:“娘娘,并蒂莲似乎快干涸了,叶子有些枯萎。”
    “哦?”高汝嫣一副后怕的摸样:“不行,赶紧送到花匠那里去,务必要恢复水灵的样子。”
    “那你先去送花吧,兰竹,你来服侍皇后娘娘搓背。”管事嬷嬷复又朝着帘子后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白纤纤不安地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压下心中的那抹不安,端起那并蒂莲,作势就要离开。“慢着!”高汝嫣冷声喊道,她陡然从浴池起身,手臂一挥,池水便尽数浸到白纤纤脸上。
    “娘娘!”白纤纤心中惶惶的,把头埋得更低。莫不是被暴露了?该死!
    “拿下这个刺客!”果然其然,高汝嫣回退几步,厉声呵斥道。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她每回进宫都会被人发现?
    不错多想,白纤纤立刻从袖中掏出飞鱼剑,几个凌空跳跃,挥开宫人,她顺利地出了浴池。
    但她没走几步,便生生后退!她的前方……
    **
    天山,月光泛着清冷的余晖。
    慕容裕轩把两个女人从脑海中剔除,忆起亲生母亲的容颜,果不其然,那蓝色的烟雾也跟着渐渐消散,最后他用了两个时辰终于爬到山顶。
    夜晚的山顶带着料峭的寒意,抬眼望去,繁花傲然盛开,大片的粉红,天蓝,淡紫,杏黄……交织成一片花的海洋,微风拂过,惊起微漾,如诗如画。
    此刻的慕容裕轩,心中突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此番此景似乎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暗自失神间,有一抹倩影披着皎洁的月光款款而来。
    “大胆凡人,竟敢擅闯天山!”女子厉声呵斥,好听的嗓音如山里的夜莺。
    慕容裕轩唇角微勾,邪肆地打量着来人: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身淡蓝色长裙,纤腰不盈一握,美得无瑕,不食人间烟火。
    “在下慕容裕轩,见过紫瑶仙子!”慕容裕轩谦逊有礼地微微颔首,心中狐疑。
    风老头口中的深山怨妇便是眼前这位?似乎不太像。传言,紫瑶仙子孤独地守护天山已有数千年。五百年前,她本可以晋升上神,但因为要等一个男人,她迟迟不肯离开,而这一等就是五百年。
    寂寞的女人,脾气也很怪异!譬如,那紫瑶仙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起攻势,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千万花瓣便如剑雨齐齐朝着慕容裕轩射过来。
    “该死!”慕容裕轩低咒一声,点足飞跃而起,他拔出身后的宝剑,猛地横劈过去,霎时,那红绸般密集的花瓣四散开来,飘飘摇摇没了杀气。
    “放肆!你胆敢毁坏天山的神物!”紫瑶仙子拂袖呵斥,清冷美丽的眼眸尽是愤然之色。
    “在下怀着虔诚之心来求并蒂莲,仙子连番阻拦又是何故,莫非要反悔?要打破规矩?”慕容裕轩收剑入鞘,说的大义凛然。
    “慕容公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强行克制内心真实的想法,根本是虚假、作弊,你不配得到神物。”紫瑶仙子反驳。
    “练紫瑶,莫要咄咄逼人,无论如何,本王是登上了这天山,有权拿到并蒂莲,倘若你再三阻拦耽误了时辰,莫怪刀剑无眼。”慕容裕轩语气冷冽,成功被触怒,目光紧紧锁着女人。
    “并蒂莲就在我手上,如果你有那个能耐,便来取吧!”练紫瑶勾唇笑笑,眼中尽是不屑。
    贪婪的人类,心中怎么可以同时放着两个女人!
    “很好!”慕容裕轩眯起狭长的凤眸,狐狸般的笑意渐渐绽放,他别有深意地望着女人,一步一步走近,直至闻到那独特的女人花香,复又贪婪地凑近吸了吸。
    “你你你……想做什么?”练紫瑶顿觉浑身不自在,连着后退几步。
    那知,男人却不给她机会,长臂直接一揽,女人便倒入他宽阔的怀中。
    “放……”紫瑶话还未说出口,男人薄削性感的唇便附上她的。
    男人的唇很凉,很软,很温柔,带着一股淡雅的梨花香,如墨的黑眸深深绞着女人惊慌失措的脸,眼中尽是戏谑之情。
    练紫瑶沉浸在男人轻柔的深吻中,眼泪不自觉跟着滑落,美丽的脸颊满是震惊,恍然,惊喜。
    是他!怎么会是他呢?五百年的风雨,五百年的沧桑,她终于等来了他!
    女子咸涩的泪水滑入慕容裕轩唇角,他剑眉微蹙,一把松开女人沉声道:“果真是深闺里寂寞的妇人,一个吻而已,你无须这般激动吧!”他言辞极尽嘲讽,不着边际地从女人手中夺下并蒂莲。
    美男计!哎,想他慕容裕轩也有今天!


【101】 血肉模糊的她

    “师兄!是你吗?”练紫瑶微红了眼眶,颤抖着声线问。她屏住呼吸,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喂!女人,不要跟我攀关系!”慕容裕轩嫌恶地后退几步,该死,不是因为一个吻,弄出感情了吧?他现在有两个女人,他已经够乱了!
    “师兄!”练紫瑶抹干脸上的泪渍,展颜笑着,微一抬手,赫然,一枚五星暗器“嗖”的射出。
    慕容裕轩眼疾手快,身体跳跃而起,险险避过一劫。
    “不是师兄?”紫瑶心中燃起的那抹零星的希望瞬间坍塌,她颓然地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的师兄,每当她调皮的用暗器袭击时,师兄会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然后用手指和中指准确地夹住她的暗器,而且从不失手,这是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往事。
    眼前的男人,容貌大大改变,但那温柔的吻一如当年,她爱到骨子里的师兄啊,他独有的气息,她记得!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以至于她失了常态。
    此刻,慕容裕轩袍袖中的食指和中指稳稳夹着那五星暗器,他凝眉,若有所思地望着女人,也不再说奚落的话巨。
    心中划过一抹悲怜,这个女子太过痴情,五百年,多少轮回?苍茫大地,芸芸众生,要找一个转世的人何其艰难?
    “你没事吧?”他问。
    “慕容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让你笑话了。”练紫瑶眼中的吸了吸鼻子,展颜笑笑,眼中的敌意也少了几分:“那并蒂莲你拿去吧,救人要紧。”
    “多谢仙子。在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慕容裕轩心中松口气,虽不知这女人为何一反常态,但此刻他也无瑕顾忌这些。
    “再见……”练紫瑶喃喃道,失神地望着男人远去的颀长背影。
    师兄啊,你会不会取笑紫瑶呢,我竟然把一个陌生的男人当做是你了!可是师兄,五百年了,你是否有一刻驻足等我!还是,你一如既往地在追寻那个女子,那个害你遭受天谴的女子!
    **
    中宫殿。
    白纤纤离着大门仅仅一步之遥,此刻,有数十个黄衣禁卫军生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给本宫拿下,胆敢觊觎并蒂莲!”此刻的高汝嫣已经穿戴完毕,被内侍扶着盈盈坐下。
    她艳艳的红唇噙着阴毒的笑意,慵懒地躺在楠木椅上,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因逮捕猎物而心情大好。
    “……”白纤纤压下心中的那抹慌乱,抬手抚平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做停留,她身子灵活地跳跃而起,手中的剑快,准,狠直接攻击敌人要害。
    那三招下去,顷刻倒下六名禁卫军。
    这精准而娴熟的剑法,连着她自己都心惊,似乎,她这双手,曾经也这般斩杀过无数人。神翼门,神翼门,她再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身手不错!”高汝嫣毫不避讳地赞道,眼中的笑意却是越深。
    “用不着你评估!”白纤纤冷笑轻斥,一个华丽的转身,长剑直指高汝嫣咽喉。
    但此刻,白纤纤愕然惊觉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的手忽然一下子提不起半丝气力,胸前内的气流也跟着逆转,糟糕!内力尽失!
    怎么回事?是那花香有问题!高汝嫣果真是一早就知晓她会来皇宫,布置好一起,就等请君入瓮!
    此刻的她追悔莫及!却也无可奈何!王府里的那个内鬼果真无时无刻不在!
    “乱棍打死!”高汝嫣抬手,长长的蔻丹轻轻一指。
    “是!”有内侍拿着长棍朝白纤纤围堵过来。
    “啊!”白纤纤双腿一阵剧痛,整个身子跟着趴倒在地,接着,密集如雨的棍子一下下敲打在她身后。
    痛!骨头断裂的痛,皮肉翻开的痛,一下一下,一阵一阵刺激着她整个大脑。
    “说,是不是高纤纤那贱人派你来的!四王府有何居心,胆敢窃取仙物!”高汝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精致的脸容显得些许狰狞。
    “呵?”白纤纤一口腥甜涌入喉咙,她吐掉口中的血水。好在,她带着人皮面具,那高汝嫣没发现她的身份,为今之计便是忍下去,历来皇宫是不能滥用私刑处置奴仆的,只要出了中宫殿,她就有一丝逃离的希望。
    “贱人!”高汝嫣狠狠踹了身下人一脚:“并蒂莲呢?交出来!”是她疏忽了,原以为在并蒂莲上涂抹迷香,可以牵制这个女人,哪知道……
    “送了出去!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百密一疏的挫败感?”白纤纤勾唇笑笑,心中痛快极了,无论如何,她今晚赢了不是吗?
    公孙止告诉她中宫殿有一名与她接应的内侍,内侍腰上挂乳白色玉佩,帽檐比一般人低,而她就在方才混乱之际,把并蒂莲交到那内侍手中,现在估摸着已经成功送出皇宫!
    “打,给本宫狠狠打!”高汝嫣咬牙含恨,厉声呵斥。
    “娘娘,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还是交给刑部处理吧?”有内侍担忧地上前劝解。
    “怕什么?本宫处死一个犯错的奴婢,谁敢有怨言?”高汝嫣厉声反驳,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奴才遵旨。”内侍无奈地点点头,朝着用刑的人挥手示意,不敢多说什么。
    “啊!”随着那一棍棍下去,白纤纤惊声痛呼,声线也破碎不堪。
    好痛,她感觉身后都血肉模糊一片,浓稠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鼻尖,她脑中意识越发涣散,脸上的面具因为浸水有脱落的迹象。
    她不敢让自己昏迷,咬牙死撑着,倘若被人揭穿她的身份,又将会给四王府抹黑,她不能,不能,忍着剧痛,她伸手蘸了蘸身后的血,然后胡乱地抹在脸上,如此一来,真容也被很好地掩盖了去。
    剧痛席卷周身,到最后她整个身体依然麻木,那棍子还是不断地落下。慕容裕轩,倘若我此刻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还是,你根本不屑一顾,取笑我愚蠢的做法呢?
    此刻,禁卫军大喝一声:“有刺客!”
    只见一黑衣人持剑杀了进来,他黑布蒙面,身形高大,一双如鹰的眼眸泛着浓稠的杀意。
    “啊!”一名正在行刑的内侍痛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被斩断的手臂。
    “什么……人?给本宫拿下!”高汝嫣看的心惊肉跳,不安地推到墙角。男人眼中的杀气似乎可以毁灭万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棍子停下,白纤纤终于有喘息的机会,她迷茫地抬起头,望着来人!好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是来救她的吗?真好!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黑衣男人一语不发,手中的剑如同炼狱里的魔鬼,绝情冷心,一招毙命。内侍一个个倒下,而身后的禁卫军也踟蹰着不敢前进。
    黑衣男人深吸一口气,躬下身子,把地上的女人抱入怀里,悲痛的大喊:“莫姬,莫姬,对不起,我来晚了,莫姬,求你撑下去!”
    “来人!还不拿下他!”高汝嫣趁着男人失神的间隙,冷声命令道。谁也不知,她此刻是强撑着,心中惧怕极了,衣袖中的手瑟瑟发抖。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就那样闯进守卫森严的中宫殿,活生生斩杀了她数百人!她不要死!她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还要好好享受美好的人生!
    “你也想死?”黑衣男人隔着面巾,冷冷吐出两个字。
    “不!”高汝嫣惊慌地大喊:“你把她带走,带走,我不拦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高汝嫣苦苦哀求,头上的凤杈也摇摇欲坠,俨然没了皇后威仪的模样。
    “但凡伤害莫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男人一字一顿,说的坚定,他长剑直指高汝嫣,刺上女人的咽喉。
    “皇上驾到!”赫然,门外传来内侍的高喝!
    **
    四王府,朝阳阁。
    云倾舞对镜而坐,潋滟凤眸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她微抬手,附上那因烧伤而黑红萎缩的脸颊,接着,缓缓揭开一层皮!
    对,她揭开了脸上的一层皮,此刻,另一张完好无损的美丽脸容显现出来。


【102】 求你,撑下去

    一只白色狸猫从窗沿窜了进来,她心中一喜,迎了上去,抱起狸猫细声道:“小家伙,信可是成功送到中宫殿?那女人如今狼入虎口,怕是九死一生吧?哈哈……”云倾舞畅快地笑着,美丽的脸容显得些许狰狞。
    可是,谁也不会知晓!真正毁掉她绝世容颜的人,不是蓝若蝶,也不是白纤纤,而是她自己!没错,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而已!因为她笃定,即使没了倾城之姿,慕容裕轩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她,更何况,毁掉的只是一张假脸。
    让人可笑的是,那个傻女人竟然跑去皇宫替她夺解药,如此一来,让皇后不知不觉地除掉她,就大功告成了!而她离着心中的计划也就越来越近!
    “叩叩……”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云姑娘,并蒂莲拿到了,你的脸有救了!”
    是风老头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是吗?”云倾舞一副惊喜地模样道,盈盈走了出去,脸上却是越发阴沉。并蒂莲居然拿到了!该死,那个女人是如何做到的?她现在也好好活着吧!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是一阵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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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宫殿外慨。
    黑衣男人左手环抱着白纤纤,右手继续奋力杀敌。
    “莫姬,莫姬,求你撑下去,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他目光冷冷地望着剑上殷红的血,声音柔和地如同春日里的风。
    “千夜……是你吗?”白纤纤艰难地睁开眼睛,呢喃道。是他吧!每一回她遇难,这个男人都会出现救她与水生火热,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早已分不清,只觉得脑中的意识越发涣散,浑身的力气被抽干。
    “姬儿,姬儿……”千夜登时欣喜若狂,眼眶微湿,她居然唤了他的名字,那般轻柔地唤着,五百年了,他日日夜夜所期盼的!
    “千夜,我好累,好累……”白纤纤低喃着,声线沙哑而破碎,如同一个无助迷茫的孩子。
    她真的好累,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般苦不堪言,心力交瘁。她就要死了,可是,那个男人此刻定是在天山为云倾舞辛苦地夺并蒂莲吧;或许他已经回来了,心疼地陪在那女人身边。
    慕容裕轩,我到底有没有走入过你的心,难道那一切只是虚假的戏?可是,我已经入戏太深,泥足深陷。那么你呢?就要这样残忍的全身而退吗?
    “姬儿,抱紧我,抱着就不累了,就如你当年那般。”千夜红了眼眶,眸中尽是疼惜和痛楚。
    琉璃宫灯一下子把整个大殿照的透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一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一个刺客竟要伤亡这么多禁卫军!”慕容子云一袭明黄衣袍,披着月光急促赶来,俊逸的脸容是不多见的愤然之色。
    “皇上,您先避一下,那刺客不是一般的人,都杀了数百名禁卫军却毫发无损!”安公公一脸惊惧,担忧地上前,挡住慕容子云。
    “哼!朕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能翻天不成!”慕容子云一把推开安公公,他冷凝着俊颜,厉声呵道:“来人,拿弓箭!”
    他恨极了那些藐视皇权的人,一次次挑衅他的权威。今夜他要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皇上!”禁卫军头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恭敬地递上一副制作精良的箭。
    慕容子云接过,望着那满身是血的宫装女子,目光微敛。是她吗?却也不像,完全陌生的一张脸,那么就不必顾及其他了!
    他心中拿定主意,深吸一口气,开始搭弓拉箭,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曾经受过特殊的训练。
    箭矢划破长风,势如破竹,直直朝着那血衣宫女射去,但箭尖对准的却不是那女人的要害部分。
    “莫姬!”千夜大喝,瞳孔剧缩。他分身乏术,根本来不及用手中的剑去挡,只得飞快地移动身形……
    “呃!”与此同时,另一支箭毫无预警地飞速射来,直接刺入千夜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那笑的莫测的帝王,一口腥甜自喉咙涌出。
    “倒是个情种!”慕容子云唇角微勾,收起手中的弓箭。他赌对了,那男人果真异常在乎那女人!是个真男人,并不像那种只顾自己逃命的刺客。
    “千夜!痛不痛?”白纤纤那零星的意识被唤醒,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按住那男人胸口那肆意涌出的血,温热浓稠的血,跟她身上的混为一体,越来越多!
    “莫姬!没事,不用担心,即使是死,我也会把你送出去。”千夜强自勾唇笑笑,示意自己无碍,他心中一阵激狂,他的莫姬会关心他了!这怎么不叫人开心?
    “拿下他们!负隅顽抗!”慕容子云一挥衣袍,冷声命令道。
    “是,皇上!”禁卫军统领点头示意,拔出手中的剑围了过去。
    “你走吧!你受了很重的伤,我也活不成了,不要枉费性命!”白纤纤见形势不对,开始拼命地推拒男人的怀抱。
    “莫姬!我们已经错过了五百年,我不会丢下你,再也不会。”千夜紧紧抱住女人,目光坚定,冷冷望着那越来越多的禁卫军。
    他身体越来越冰冷,薄唇无一丝血色,体内的功力大大削减,绕是如此,他依旧身姿笔挺地站立,强撑着。
    白纤纤一颗心跟着动容,眼泪越发汹涌而下。他说他不会丢下她,这个世上真有那么一个男人,时时刻刻要陪在她身边,宁愿陪着她一起死!千夜,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白纤纤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谢谢你,谢谢还有你在我身边!”
    “傻瓜!哭什么!”千夜轻声责备道,手中的剑依旧是不停歇,抱着女子避开敌人一次次攻击。
    但是,他体内再也承受不住那负荷,身体的机能已经耗费到极致,禁卫军头领乘着空隙,手中的长剑几经翻转,稳稳刺入千夜拿剑的右臂。
    “框”的一声,千夜手中的剑跌落,他整个人也跟着瘫软在地。
    “千夜,千夜!”白纤纤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虚弱地喊着:“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慕容子云一步步走进两人,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躬身,就要去揭那黑衣男人的面巾,会是谁呢?四弟?还是冷意?
    “琤琤琤琤……”空旷的殿宇陡然想起萎靡之音,众人顿觉那诡异的音色刺透耳膜,渗入身体,气血也跟着逆流……
    众人抱着头,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上站立着一名身姿傲然的红衣女子,她迎风而立,衣袂翻飞,三千墨发轻扬,怀中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瑶琴,纤纤十指在琴弦上跳跃,不断制造出乱人心神的怪异音符。
    慕容子云负手而立,强自撑着,顿觉胸口气血翻滚,五脏六腑跟着沉闷压抑。他们究竟是谁?并不像是凡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音乐方才罢休,而此时的禁卫军早已瘫倒一片,没了杀伤力。
    “君上!”红衣女子施展轻功一跃而下,她眼中尽是责怪和疼惜:“君上,你这是何苦?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红衣女子推开昏死过去的白纤纤,抹干脸上的泪,艰难地背起男人:“君上,花容带你离开,你不能有事!”
    “莫姬!我不走,你放开!”千夜奋力地挣扎着,伤口的血流的越发汹涌。他怎么能走,莫姬还需要他啊!
    “君上,得罪了!”花容含恨地望了白纤纤一眼,她咬紧牙关,衣袖一挥,男人便昏死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红衣女子带着黑衣人离开了,而那浑身是血的宫装女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
    慕容子云扶着欲裂的头,艰难地站起身来,目光陡然落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容上。
    该死!竟然真的是她!白纤纤!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打斗而脱落,露初清丽而惨白的容颜。
    慕容子云顿觉心口一紧,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他厉声大喝:“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眸光染上一抹沉痛,他躬身抱起那破碎不堪的身体,她那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声线都跟着颤抖:“纤儿,你这个傻瓜,傻瓜!”他怒骂着,大手紧紧抱着她,也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会扰乱他多年平静的心湖,他突生一种深深的恐惧,他从不害怕失去什么,此刻却极为惧怕这个女人就这样从他手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