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悲情婚礼
豪华的五星酒店，豪华婚礼正在举行。高挑美丽的新娘穿着洁白的曳地长裙，像一朵娇艳动人的百合花。她的眼睛出奇的明亮，闪动的光辉比身上的钻石首饰还闪亮。捧着娇艳的玫瑰花球，依偎在蔡楚河身边，看着络绎不绝的贺客，听着各样祝福的话语，她笑得那样璀璨，发自内心的璀璨。看，一个个来宾衣冠楚楚；看，一副副志得意满成功人士的面容；看，儿女成双喜事临门的蔡金生红光满面；看，平时正眼都不瞧她的父母脸都笑成花了。怎么，20多年不见，你们认不出这个仪表堂堂家财万贯的人就是当年那个羞涩委琐穷得叮当响的小木匠了？怎么，20多年不见，小木匠也认不出如今身上几层游泳圈、脸上粉厚得掉下来的中年妇女就是当年的俊俏小媳妇了？不，不，不，今天不是你们的舞台，今天请看我华丽如一场烟火盛会的表演。
所有的面具请褪下，曾经被掩盖的罪恶请暴露在这8月的艳阳下，痛苦的承受者，将不再是我一个人，请虚伪的你们，一起品尝着邪恶的美酒吧！她笑得多灿烂，就如荼靡之花尽情的盛开，即使转眼凋零，只要一刹那的光华便可谢幕。
香摈塔上美酒倒下来，花童在前面撒着花瓣，后面有打扮成天使的女孩拖着她的长裙摆。
仪式一样样的进行，不时发出欢笑声和掌声。机械的做着，她只等那个时刻。
主婚人终于道：“蔡楚河，你是否愿意娶温暖做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我愿意！”他中气十足响亮的回答。“温暖，你是否愿意嫁给蔡楚河做他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沉默，一秒、两秒、三秒……众人都静了下来，钻戒掉地上也听得到。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此刻她心里的烟花炸响，灿烂的升腾在空中。
“不-愿-意！”她一字字清晰道，声音通过麦克风在豪华会场回响。全体宾客都僵掉了，这是演的哪一出。新郎瞬间从高峰跌到谷低。还在奇怪她非要等婚礼蜜月后再办结婚证，原来她是要反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张了张嘴，终于问道：“你说什么？”呵呵，华丽的毁灭才拉开序幕，就让我一手导演下去。“我说，我不愿意嫁给你。”如果可以，大家的眼珠子是会掉地上的。这里还有个相当紧张的人，就是余雪晴，难道她还想着夏初凉，不行不行，我不会让你再回来抢他的。“为……为什么？”蔡楚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回局势。“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嫁给你，那是乱伦。”多刺耳的话，多么让人不能应对。
“弟弟，乱……乱伦？”蔡楚河觉得自己要疯了，无助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母。
蔡金生的脸是雪白的，除了一个女的没看他，全场的人都看着他。那个女人脸色和他一样白，就是温暖的妈妈。“对！”温暖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却不知道恶魔已经占据她的心灵：“问问你爸爸，在20多年前的宁波言家，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虽然我觉得很恶心，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身上有一半相同的血液。”句句话都如惊雷灌耳，蔡楚河的心裂成一瓣瓣，跌落在地上。“不……”有人捂着脸冲了出去，是温暖的妈妈。报复，她是在报复，她用这一切报复我们对她的冷漠与疏离，她到底是在仇恨着我们的。言建军已经跟着跑出去找妻子了。
原来是她，蔡金生看着那冲出去跟记忆没有一丝相似的身影，想不到就那样一次，居然让她怀了女儿。局面如何收拾，真是一团糟，还没回过神，妻子已经在摇晃着他，声嘶力竭的问：“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大厅喧闹起来，这样的闹剧还真是不多见啊，阴暗的心里从各个角落涌出来，纷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看，这就是虚伪的人类。温暖摘掉戒指，放在呆立的蔡楚河手里，拎着婚纱，扬着头如女皇一般越过舞台，像着落幕处走去。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就那样看着她孤傲华丽的背影走出去。蔡楚河脑子一片混乱，捏着手里的戒指，茫然得不得了。温暖，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就这样走掉，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给我一个晴天霹雳然后走掉？回来，你给我回来，你给我说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他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华丽背影，叫声温暖冲出去。真遥远，多么华丽的背影，在前面若隐若现，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多么的不现实。
他拔脚奔跑，他要拽住那条华丽婚纱的裙摆，不给她走。飞起来了，我果然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飞呢？他跌到地上，耳边传来吱的刹车声，手里的戒指咕碌碌的滚到地上，滚到车底盘下。
不能掉了，醒来还要给她戴戒指呢。他伸手去拿，拿不到，爬啊爬，拿到了，拽到手里面，紧紧的……眼前一片模糊，果然是在做梦呢，梦是反的，醒了就好，明天我就要做帅帅的新郎了……
看着一身豪华婚纱的新娘走在街道上，大家都拿眼睛看她。身后传来“温暖”的叫声，她不理，戏已经落幕，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弟弟了。仿佛有感应，她突然回过头。画面分解成一个个的慢镜头，冲上车行道的蔡楚河被疾驶的车辆撞飞到天空，又落下来。血，好多，白色的礼服瞬间浸满了血，如一朵妖异的花在迅速渗开……
【第三十五章】 心如死灰
“啊……啊……”她大叫，却没有声音，悲伤和惊吓哽在喉咙里，捂着嘴，眼泪迅速涌上她的眼眶。怎么会这样，她是在利用他报复她的耻辱，可是没有要谁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以为她导演的戏已经落幕，她以为她举起的利剑挑破了罪孽者的面具，却没料到却策划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血腥结局。仿佛无声片，迅速有一圈人围住事发现场，又有无数的人从酒店奔出来，抢进人堆里。
她站在那里，好茫然好无助，华美的身影好显眼。有一个妇女冲上来，抓她的脸，扯她的衣服，声嘶力竭的骂她，骂她是个狐狸精，骂她是个厉鬼，骂她是个下贱货……用最不堪的话骂她，用最大的力气掐咬她，直到被蔡金生拉走，还在那里蹬着两只脚，不依不饶的疯狂着。闹哄哄的，她木然站在那里，好多人围观，今天的热闹真是不一般。突然一个女人挤进来，拉着她往外面走去。她木然的挪着脚步，直到被塞到那辆蓝色的汽车上。
“我送你回去。”余雪晴轻轻道。今天这一切是她所不能想象的，自小家境优渥，哪里能体会到这种仇恨带来的毁灭。她，原来这般可怜！120和110警车呜呜叫着和蓝车相遇又错过，温暖突然捂着脸轻轻啜泣起来。
“先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余雪晴安慰道。送她到楼下，看她机械的上楼，她摇摇头：哎，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呢？驱车来到夏家，郁明兰笑咪咪：“婚礼这么快就结束啦？”自从几天前，余雪晴脸红红的跟着儿子回来，她就知道好事将近。摇摇头道：“我还没吃呢。”郁明兰奇道：“难道豪华酒店的东西不好吃？那以后你和小凉的可要选个实在的地方。”
“干妈……”余雪晴害羞的叫道，连忙拿起碗去乘饭。郁明兰终究是很八卦的：“雪晴，今天婚礼上那女人钓了个金龟婿是不是很得意。”
余雪晴本来不想说，可是对郁明兰也不想隐藏什么。她摇摇头，把今天这奇怪的婚礼说给她听。
听得目瞪口呆的郁明兰饭都忘了吃，最后她总结道：“你看这女人多恶毒，不但出身不明不白，做事情也这么有心机，现在又害死她弟弟。”打个寒颤：“幸好我们小凉早就跟她断了来往，不然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恶毒事。”余雪晴没说话，她也觉得温暖做事情过分了，可是换个角度想，她也很可怜。
某天，夏初凉接到黄小以电话：“夏初凉，温暖这几天有跟你联系么？”
“她都和别人渡蜜月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这个宅女没头脑。黄小以焦急道：“不是呀，那天婚礼出事情了，一下子跟你说不清楚。温暖那天独自离开现场，就一直没有人影，电话也不通，敲门没人开，我怕她出什么事情啊。”夏初凉心紧了一下，居然还是会紧张她。“不要急，慢慢说给我听。”“哎呀，你来我这里，我说给你听。”什么时候了，宅女还是不愿意多行一步。
夏初凉问了地址赶到黄小以的住处，她在乱糟糟的窝里一五一十把婚礼上的事说了，她那天可是第一次做伴娘啊，就遇上这么惊天地动鬼神的事，不得不叹温暖做事很牛很诡异啊。
“话说，温暖走出去后，我们都楞在那里。”好久，有人说出事了，大家都跑出去，发现新郎倒在车子下，估计后来送医院了。至于温暖，已经离奇的消失，电话不通，线上没人，门也敲不开。我想来想去怕她跟你私奔，所以就问问你喽。她朋友不多，你再不找出她的踪影，那就是她失踪了或许被蔡妈妈杀人灭口了。”一口气说完，黄小以把这副重担转嫁给夏初凉，觉得自己轻松多了，心安理得开始摇两只脚。
“随时保持联络，有什么线索马上告诉我。”地下党联络一样，他很快闪出宅女窝。
来到温暖的小窝，砰砰砰的敲门，大声喊着“温暖”，良久都没有反应。
对面门开了，有人伸出头：“别敲了，昨天有人来敲了半天，没人开门；今天有人跑来骂了半天，也没人开门。真是的，人不在，你们就别老来影响邻居了。”“谢谢你，不好意思！”夏初凉砸了下墙，真不该把钥匙还她，想不出她还可以去哪里。
想了想，他跑去找开锁匠，总要看了才死心。弄半天锁没听到里面有响动，夏初凉惴惴的。终于把门打开，一看，那丫头躺在床上呢。
夏初凉忙把钱塞给开锁匠，关上门。洁白婚纱的碎片，落了一地。粉色的床上，温暖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衣摊在那里一动不动。散乱的黑发上纠结在床单上，她的面色雪白，细嫩的瓜子脸深深的凹陷下去，上面还有一些血痕。小脸上，大大的眼睛无底洞一样深，空洞无神飘在虚空处。夏初凉的心突然一阵抽痛，那一刻他好担心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
几乎是忍住全身的颤抖，他艰难的移到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慢慢的探向那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几乎要跪下来谢天谢地，虽然微弱，那丝呼吸却给他带来无限的希望。他捧着她的脸，轻唤她的名字：“暖暖，暖暖，是我，暖暖！”她依然没有一丝的反应，好象一具生命在流逝的木偶。心好疼啊，这个女孩。她为什么那么倔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人承受？答应同父异母弟弟的追求，她内心不知承受了多少煎熬？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开那个屈辱的血淋淋的伤口，她是要用毁灭自己未来人生的代价，才能够鼓起勇气做到这一步么？可是事情的结局，让她无辜的弟弟卷进来，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一定觉得自己是双手染血的凶手。
可是夏初凉，你口口声声要守护照顾疼爱她一辈子，给她一个幸福的家，那么大的事情，你却觉察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妈妈明明不太喜欢她，你却忙得陪她的时间都没有，有空就往东阳工地跑，和雪晴这个妈妈认的干女儿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还多。她明明在吃雪晴的醋，你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感情，经常过来陪她，反而呆在家里，给她造成被排除在三人直之外的心理。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现在，你又和雪晴在一起了，你要拿她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和母亲谈判
“暖暖，是我不好，你说句话好不好，好不好？”他疼惜的抱着她，她的身体轻如羽毛。他抱她在怀里：“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怎么罚我都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石头都没这么冷啊，他摸着她凹陷的脸颊，用脸摩挲着她的脸：“暖暖，暖暖，你不要这样，你要坚强，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以后我都带你去，陪你看山看水，给你拍好看的照片好不好？”“暖暖，你还是我的小妖，我还是你的老猫，老猫陪着你在拖拉机里闯荡，让你也开上轿车，开上飞机过上富裕的拖拉机生活好不好。你说话呀，暖暖，暖暖。”泪滑下来，滑到她的脸上，滑过她的嘴角。“咸的……”她低低道。夏初凉一楞，马上欣喜的望着她：“那我们喝蜂蜜水，好不好，甜甜的！”
温暖抬起手，摸着他抽肿的脸：“疼么？”他连忙摇头：“不疼，暖暖一摸，就一点也不疼了。”她的眼又变得空洞，看得无限远，梦游一般的声音：“可是，他好疼……他就那样飞起来，飞起来，慢慢的……他白色的衣服像翅膀……他掉下来，好疼，一定好疼，好多血，翅膀都红了……他去拣戒指，我还他的戒指，亮闪闪的在那里闪耀……他一定很疼，他的手都是血……他就不动了，一动不动了……不动了……”夏初凉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梦游的声音没有灵魂一般飘荡。“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楚河，他是我的弟弟，他是无辜的，啊……啊……啊……”她叫起来：“我害死了他……啊……啊……”她尖叫，又转成惨烈的哭声，直哭得肝肠寸断，直哭得全身瘫软，几天以来郁结的内疚自责恐惧和忏悔，全化成猛烈尖利的哭声。夏初凉紧抱着她，不断轻摇：“你也不想的，你也不想这样的，楚河那么好，他会上天堂的，你不要太自责，你要坚强起来，你还有我，暖暖，你要坚强！”哭声渐低，慢慢化成抽泣：“真的么，他会原谅我么？他会去到天堂么？我一定会下地狱的，我好坏，我好坏……”夏初凉不断安慰她，直到她又昏昏沉沉睡去。用热毛巾把她满脸泪痕轻轻擦去，那些抓痕会好起来的。夏初凉把房间收拾干净，把窗户打开透气，他又熬了冰糖银耳，等她醒来吃。她醒来，目光如小鹿一样无依。他喂她吃东西，他去洗碗。小鹿的目光追随着他，轻轻道：“不要离开我！”他放碗，转身抱她：“不离开，永远不离开。”一连几天，他下了班就来陪她，不离开。郁明兰打了好多电话，追问他的行踪，看着她紧张的目光，他道：“妈妈，我有自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这几天不回来了。你别管，我是大人了，我没什么……”余雪晴终于打电话来。她一向是矜持的，可是几天他销声匿迹，强烈的不安占据她的心。
“你，你是跟她在一起么？”她多怕听到肯定的答案。“是的，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对不起，雪晴，对不起……”电话跌落在地上，余雪晴的泪水滑下来。终究是得不到么？她环顾四周，屋子好大，抱着双臂，好冷，8月的天也会这么冷……
等她情绪稳定了，他回家去。郁明兰目光阴郁：“小凉，你这几天到底在哪里？”
“有事在朋友那里。”她和温暖不咬弦，让他好生为难。“朋友那里？这几天雪晴都不来了，你到底对她怎么了？”“妈……”他大叫一声：“你不要老是雪晴雪晴好不好，本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老叫她来。”
“雪晴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她，比那个心肠狠毒的狐狸精好多了，我几十岁的人了，我会看不出哪些是好姑娘？”“够了！”夏初凉怒道：“你有完没完？我就是爱温暖，不管你怎么看她，我就是爱她，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郁明兰嘴皮抖动，指着他：“你……你……你这样对妈妈发火，妈妈什么不是为了你好，你为了那个歹毒下贱的狐狸精这样冲妈妈叫？”夏初凉听她左一个狐狸精，右一个下贱，咚的站起来，冲出门去。郁明兰坐在沙发上，开始抹眼泪。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明明是那么好的雪晴，什么都好，他怎么就偏偏迷上害死亲弟弟的狐狸精了呢？就跟他那死老爸一样，都被狐狸精勾了魂。
夏初凉出去被风一吹，冷静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她为自己吃了多少苦？
想想他买了妈妈喜欢吃的东西，又回到屋子。郁明兰正在摸眼泪，看到他拿着东西回来，哼一声头偏到一边。夏初凉忙上去赔礼道歉，把东西拿到她手边，郁明兰才道：“以后不许气妈妈了。”夏初凉忙点头。“那打电话把雪晴叫过来，她好几天没来我怪想她。”夏初凉嗫嚅：“妈，别叫她好不好，不然她会一直误会的。”“什么误会，她那么喜欢你妈看得出来，你们前几天不是满好么，一定是你得罪人家拉不下面子，那妈妈叫她来。”说完她要打电话。“妈妈！”夏初凉叫道：“别给她电话了。”看着她诧异的眼神，他一捏拳头终于道：“我和雪晴不会有什么发展的，我这一辈子爱的都是温暖，我要和她在一起。”“你疯了？她嫁了金龟婿你还发什么白日梦？”“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没有结婚，她和蔡楚河是兄妹……”哎，真不知道怎么说，好复杂的关系啊。郁明兰奇怪的盯着他：“她害死了她弟弟，又厚颜无耻的来找你？你一连几天就呆在那个祸水那里？”原来她们一早都知道了。“妈妈，请你不要这样说。是我自己去找她的，如果我不去找她，她也许就绝食死在家里了。”
“哈哈，哈哈，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死掉？你就心疼了，你就被她的手段俘虏了？我看你哪天被他害死都不知道。”郁明兰很气愤，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不明白？夏初凉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握住郁明兰的手：“妈妈，请你不要这样说她。她是个好女孩，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可是你唯一的儿子，真的很爱她，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雪晴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对她没有那种感情。所以，妈妈，如果你爱我，请你接受儿子的选择，慢慢接受她好不好？”
【第三十七章】 死了都要赢
“不，办不到，要她还是要妈妈，你自己选！”她气鼓鼓。绝不能败给狐狸精，当年老公输给了狐狸精，我不信连儿子也会输给狐狸精。夏初凉不再说什么，慢慢来，希望时间能让她们走到一起。电话响，是蔡金生，他要说什么？痛骂自己？该来的都要来，自己的罪孽不比他浅。
“温暖，我……”他嗫嚅。“你……楚河他……”真是艰难的对话。“楚河他已经下葬了……”蔡金生的头发白了许多，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苍老了许多：“你不要太自责，一切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对你妈……”是啊，出来混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你这个女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他哽咽着，死去一个儿子，多了一个女儿，但是永远没法带回家里了。温暖在电话里抽泣：“我害死了弟弟，我害死了弟弟……”“其实，他不是你亲弟弟！”温暖一下懵了：“我从宁波逃回来，再也不敢做木匠了。后来有人介绍了楚河他妈妈，他妈妈家当时做生意还算富裕，因为他妈妈没结婚就怀了小孩，所以就赶快找个人嫁了。”好天方夜谈！“所以，楚河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对他还是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别人家里受苦。温暖，你可以原谅爸爸么？”要是这一切没揭穿，女儿嫁给养子，那会多幸福？
“我，我脑子好乱……”她不能消化。“总之，楚河去了我很难过，可是爸爸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虽然不能带你在身边，可是你有什么事，就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他完全是戴着赎罪的心情，不然下半生他良心不安。
“我……好的……”挂了电话，她默在那里。夏初凉分身乏术啊，他既要照顾妈妈的情绪，又要担心温暖的身体，心很累。
这天回来的很晚，郁明兰道：“你又去狐狸精那里了？”夏初凉懒得多说，妈妈挑起这样的话题很多次了，他不想和她多争，于是郁明兰又开始在那里唠叨了：什么为了女人忘了娘，什么忘了妈妈含辛茹苦养大他，什么迟早会被她气死……“妈妈！”他很无奈，爱情你情我愿很简单，到了他这里怎么就那么多阻挠？
郁明兰更加火大，他是要和她死抗到底了？于是她爆发了更大的怒火，劈头盖脸的骂狐狸精的种种是非，骂她的出身她的人品她的所有一切。“你再怎么看不顺眼她，可是我喜欢她我爱她，我要和她结婚，就是以前定的日子结婚！”夏初凉奋起反抗争取自己的爱情。“你敢！”郁明兰摔了他一个耳光。夏初凉看她一眼摔门而出。身后郁明兰还在吼：“你要出去见她就永远别回来见妈妈，你要她就永远没有我这个妈妈你不要后悔……”才回来居然又跑狐狸精那里去？我到底还是输了，经过这么多事，他居然执迷不悟还是要和她结婚？坐在那里万念惧灰，她到底是赢了，我终于是失去儿子了……以前的种种不如意一幕幕浮现，当年抢她老公的狐狸精和温暖的脸交替嘲笑她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用绝食装死来赢你，儿子，那妈妈也用死来夺回你，我，不要叫她赢。在郁明兰心里，和温暖的战斗就如和当年抢老公的女人战斗一般，她，再也不要输。环顾四周，这个租来的小屋满是儿子的气息，可惜呢，新房子她还没住上呢。
梳洗干净，关好门窗。给儿子打个电话：“你回来！”“我今天不回来！”“那-你不要后悔！”她挂了电话，打开煤气阀。如果他回来，自己就赢了，一切交给天！
躺在床上，闻着刺鼻的味道，她笑了。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会赢。夏初凉抱着还是瘦弱的温暖，摸摸她的脸一起睡。梦里，他眉头不安的跳，心神不宁，突然醒来。他坐起来，温暖睁开眼：“怎么了？”
“我眼睛跳个不停，好象有不好的事发生！”“喝点水吧，睡着了就没事了。”躺下去，还是不安宁，翻来翻去，他坐起来：“我得回去看看！”“快凌晨5点了……”“你乖乖睡，我睡不着，回去看看。”拍拍她的脸他起身。好不容易拦了的士，在静夜奔回去。打开门，刺鼻的味道传来，他喊着“妈，妈……”蒙着鼻子冲进去把窗户打开，把煤气关掉。妈妈的房间开着，夏初凉冲到床前，皮肤呈粉红色， 脸上有嘲弄的微笑，一摸呼吸已停止。“妈妈……”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响动惊醒了201，包租婆打开房门，看见203敞开的门，又闻到还没飘散完的味道，好奇一看卧室里床上床下倒着的两个人，忙呼喊起来。于是楼上楼下都出来了，有人报警有人打120。
夏初凉醒来，得知妈妈已经死亡，他迅速沧桑下去。最近接踵而至的打击，叫他没办法面对。
妈妈，你是在用死来惩罚我么？辛苦把我养大，还没让你享福，你便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对我的不满！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满足？他怎么几天不来也不来电话？温暖打电话，他接起来：“我妈妈死了，煤气中毒……”
“啊？”她反应不过来。“那我马上到你那边来”“她是自杀，为我跟你在一起……”妈妈是不愿意见温暖的，让他如何面对。
沉默，良久，她苦涩道：“因为你跟我在一起，你妈妈她……自杀？”“我心很乱，让我静一断时间好么？”“那你注意身体。”挂了电话，她想：自己是灾星么？接连害死两个人，她是要下地狱了。
两边人消瘦，相见无日。某日，余雪晴敲门，进来，看着她：“我帮初凉办好了干妈的后事。”“谢谢你！”她站在那里，虽然比她矮，却充满了气势：“我已经怀了初凉的骨肉！”
“？”没听懂啊，温暖的脸却苍白。她突然跪下：“我很爱他很爱他，不会比你的爱少。所以，为了他的幸福，为了我们的孩子，请你离开。”“我……”她要站不稳了。“这是100万的支票，请你放过初凉，离开他，他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说完鞠了一躬，将支票放在桌子上走了。
【第三十八章】 寻找幸福
为了他幸福？温暖非常平静的坐下来，和他认识一年多，发生了许多事，回想起来，从一开始自己带给他的就是灾难，到现在，他的生活让自己搅得一团糟。自己，或许真的不能带给他幸福。
对了，她有初凉的孩子了。她家世良好，她一直在帮助他，自己除了带来死亡和毁灭，还能给他什么？
为了拆散他俩，他妈妈不惜用生命为代价，她还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好疼，好疼，弯着腰，她绻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窝，是痉挛么。她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没有一点力气。如过疼痛可以死掉，那你就让我死掉吧，她蜷伏在地上，已经对生命失去了希望。
看，做坏事的人，老天都要来惩罚。心窝时不时的疼，已经好长时间了。疼吧，继续疼吧，再饥饿也不想吃东西，楚河死后她好几天没吃饭，不也熬过来了么，看来要死还真不容易。
昏昏沉沉疼了好久，她才起来，喝了点温水，却一阵反胃，胃酸上涌，冲到洗手间，一口吐出血水来。望着那洇散开的血水，一点点，多像楚河礼服上泛出的血花啊？擦擦嘴巴，她飘忽着去医院，医生询问了她的症状，又开了许多单子叫她检查。
第二天来拿检查结果，她听着医生的话，脸上的笑容飘飘渺渺，他继续说什么，她已经没心思细听，飘飘忽忽出了医院。买了一大把白色的马蹄莲回到小窝，将单子丢到一边，飘落的单子上，有着触目惊心的“早期胃癌”几个字。把透明玻璃瓶洗干净，将花插在瓶子里，真美呀。初凉，你看，连天都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呢，她微笑，苍白的脸如梦似幻。
初凉，你看，连天都不放过我呢，它来代替楚河和你妈妈来收债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她显得异常平静，疼，算什么，只有疼，才能提醒她有太多的罪孽要偿还，这样下地狱的时候，她的灵魂才能洁白一些。忙忙碌碌的做了好多事情，终于又是十月了。去年的十月那时候多美好！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青葱的，一切都是灿烂的，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她提着行李箱，再看一眼小屋，拉上房门。“咚”的一声，往昔的所有一切，都被重重的关在了门内，从此，过往的一切如云烟消散，她就如骄傲的凤凰，要踏往涅磐的来生。庐山，牯岭，这个美丽的云中山城。黄金周半个月后，游人已经明显的减少。
早晨的雾气还弥漫着清新的空气。牯岭路上二楼的一个窗口拉开了窗帘，一张美丽清瘦的瓜子脸露出来，那双大大的黑眼睛带着雾气看着层叠美丽的牯岭镇，远处，还传来学校里孩童琅琅的读书声。看了好久，直到腿站累了，她才穿着大大的T恤，晃到街上，买了杯豆浆。
慢慢的往花径走，看美丽的山水湖泊。在湖边坐了一阵，她才回到租的房子。
真是方便，套二的居室2万2一年，空调、彩电、冰箱、微波炉、热水器、灶具、家具、有线、宽带什么都有。一间用来睡觉，另外一间，有着大大书桌，桌子上，摆满了画稿。她的梦想，是画好多漂亮的插图。现在，终于有时间慢慢来做这个事情了。
那张100万的支票，在走之前已经快递给余雪晴。那间小窝，已经找律师立了遗嘱留给妈妈。之前虽然仇恨她们，可是她们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那次婚礼带给他们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这一点点东西，就算是对他们的补偿。还有好多琐碎的事情，她一一清理了结，直到没有什么好做的了，才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庐山。庐山的雪，很美，那时候天地一片洁白，她能活到那时候么？听说在洁白的雪世界里，如果有幸能看到耀眼的金佛光，人一生的罪孽就能洗清，就可以带着纯白的灵魂安心的去往来生，得一个美好的来世。摊开白纸，削好2B铅笔，她开始勾勒线条。几张已完成的稿纸上，画的是梦境世界里，一个叫瘦瘦长长叫暖暖的大眼女孩。她一直在寻找幸福，从黑暗的童年开始，她不停的寻找。今天画什么？画女孩在梦幻城，遇到了一个搭积木的男孩，男孩说：我要搭建一座城堡，迎娶我以后的新娘。刷刷刷，流畅的线条，变形手法的人物造型，梦幻童话的场景，带点几米的风格。
她相信自己有时间画完这本叫寻找幸福的手绘插图，她的心都沉浸在这唯一的工作里。
【第三十九章】 纯白的灵魂
夏初凉慢慢活过来了。妈妈离开已经三个多月了，沉浸在自责里的他，终于能平下心来面对生活了。
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力交悴，沧桑了许多。妈妈的后事办完之后，他回了趟武汉，将老家的房子处理了，遗物清理了。
新房子，他已经住进去了。妈妈的照片就摆在客厅，看着妈妈年轻时候微笑的样子，他的泪几乎要落下来：如今，天地间，我成了一个孤寂的孩子。温暖和余雪晴他都没有再见过，曾经在他的生活里密不可分的两个人，如今他敬而远之。只要一接触她们，就会把他卷入无法消除愧疚的旋涡中。余雪晴是爱他的，可是她也是骄傲的，她不会用孩子去要挟他。忙前忙后帮干妈办完后事，等他从武汉回来后，他说：我累了，真的累了，你和温暖，我都不想再看见。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疏离，明明近在远前，他却恍惚在遥远的天际。那一刻，她忍住泪，转身坚强而行。温暖，看，我们都输了，我们谁也得不到他了。对于自己请求温暖退出，她不后悔，站在自己的立场她觉得她是对的。可是温暖走了之后，她还是失去了他，看来我们都是输家呢。不过，这个孩子我会自己生下来带，我会让他（她）接受很好的教育，我会给他（她）一个幸福的生活。而他（她），一定会长得很像你。12月24号，平安夜。到处是圣诞树，到处是红帽子大棒槌，欢乐的歌声欢乐的人群在身边川流不息。在这繁华盛世里，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去年圣诞，他和温暖在干什么？在西湖边吃大餐，在苏堤上疯狂跑着闹着，撒下的是她银铃的笑声。在这个夜晚，她的影子是那么清晰的出现，放大，大到占据了他的整个天空。
可是，又能做什么呢？慢慢走回去，走过热闹的大街，走过一条条繁华的大街，人群潮水一样往后褪去。“当-当-当！”12点响了，到处都是欢呼声。而他，只有无边的寂寞。终于的走回家了，他却是没有睡意。三个多月没联系她了，原以为再也不要想她，可是今夜，为什么还在想她？拿出电话，要拨，却停住。相同的河流，过了那段时间，看到的已经不是相同的河水了。
打开电脑，登陆，她的头像是灰的。曾经她是个夜猫子呢。点开名字，刷新，名字已经从桃小妖变成了：寻找幸福。他的心一瞬间被触动，看她的头像，是个卡通女孩，面目和她很相似。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看着，仿佛在看她一样。元旦3号，杭州下起了小雪，天好冷，他却突然想散步，穿得厚厚的，看着片片雪花。如果她在身边，一定要美美的拍好多照片，这样想着，不自觉就走到翠苑了。带点好奇，带点兴奋，他走到温暖的小屋。站立良久，敲敲门，再敲敲门，对面有人出门，说：“里面没人了。”看看门口的水电表，两个月没走数了。不会又出事了吧？他掏出钥匙开门，那是第二次温暖给他钥匙时说：无论如何，不准再把钥匙还给我。细密的灰尘扑满屋内，他的心凉了一下，审视着屋子，起码几个月没人住了。天寒地冷的，她跑那里去了？拿着抹布，慢慢整理房间，又拿拖把拖地，从桌子下拖出一张满是灰尘的纸来。
吹吹上面的灰尘一看，名字：温暖；日期：2007年9月22日；确诊：早期胃癌。
“哄……”他的脑袋嗡嗡响，纸张又飘落到地上。呆了好久，他掐掐自己，不是做梦。“暖暖，暖暖……”他喃喃喊着，赶忙掏出电话使劲打，传来的是一遍又一遍：您拨达的电话为空号，请查询后再拨。他赶快打黄小以的电话，得到的也是失去联络的消息。他疯一样翻屋子里的东西，希望寻找里面的蛛丝马迹。可是一切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关于她的去向，找不到一点踪迹。颓然的坐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次，是要真正永远失去她了么？暖暖，你的命运为什么那么悲苦，接二连三的苦难降临到你身上，你独自躲到哪里舔伤口去了？你平时开朗外向乐观，可是你的内心那么敏感骄傲又自尊。如今，我们都是孤伶伶的孩子，却不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你一生都在寻找幸福，可是幸福却始终与你交错而过。你承受的苦难太多，我在这里却无能为力，不知道你的去向。不能就这样放弃，你是男子汉。捏捏拳头，他起身出门。连日赶到宁波，找到温暖的家，言建军听说他找温暖毫不客气的把他关在门外。还是温丽霞后来偷偷跑跟出来对他说没有温暖的消息。“阿姨，我知道你们不欢迎她降临到人事，可是您养她二十多年，她现在得了癌症，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有她的消息，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温丽霞接过名片，眼眶也湿了。婚礼事件后，她也是反省过自己的，究竟大人们是做得怎样过分，才让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儿能有那样大的仇恨。好多天还是没有温暖的消息，他都快崩溃了，难道这一生就这样错过，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暖暖，暖暖，你在哪里？这天，他睡不着，又在网上看她的QQ。寻找幸福，你内心一直这样渴望幸福么？
好久，好久她的头像亮了一下。这么多天来，她的头像第一次亮起来他忙手脚颤抖的点开显示地址：九江电信？不一会头像迅速灰下去，她怕有人看见？
他连忙发消息问她在哪里？检查出生病为什么不治疗却跑得远远的？问她为什么销声匿迹？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弹开的视频窗口。温暖动也不动的坐着，看着。泪水流满了她的脸，模糊了她消瘦异常的脸。她无声的流泪，肩头抽动。我是将死的人了，来生，等我有了纯白的灵魂，我们再见。她一把扯掉电源，绻在椅子上，像一只可怜无依的小猫。最近疼得更厉害了，已经要吃强力止疼药来止疼了。可是我的插画快画完了呢。为了我们来生相遇编写的完美故事绘本就要画完了呢。等我在雪世界里看到金色的佛光，等我带着纯白的灵魂去往来世，初凉，我们就有一个幸福的来世了。
她满脸泪水，浮出一个虚弱的笑。
【第四十章 】来世我做你的女儿
出来呀！暖暖你出来呀！夏初凉急得直砸键盘。冷静冷静，拿出侦探的手段，在百度搜：寻找幸福。一篇篇的找，天快亮了，他眼睛也亮了一下。某个帖子下，一个寻找幸福的ID发表评论：入冬以来，庐山的雪好白好美，轻盈俏丽，婉约多姿。今天，杭州也下雪了，他冷么？头像正和温暖QQ上的是一个系列。急忙用软件查找ID，显示在庐山牯岭镇。直觉一定是她，她在他们相恋的地方寻找往日的回忆，那时，他说希望带着小妖来看庐山雪。
他赶忙打电话定机票，没有。穿上厚衣服，他赶忙打的到火车站买票，没有。又跑车站买大巴票，没有。1月中旬，正是春运高峰，加之2008年中国南方遭遇严重雪灾，很多交通根本没办法开动，每个出行的港口挤满了滞留的人潮。他跑去找租车行，人家一听跑江西，个个看疯子一样看他，他不要命人家可是要的。
无论无何要赶去找小妖，其他的都顾不得了。他一头蹿到车行，买了辆结实的奇安特ATX-660，叫人进行了一些改进以适应长途旅行使用。然后又准备了必备的户外用品、食物和药品等。作好路线计划，好好的休息睡了一天，他开始骑着越野车赶往九江。尽管有所准备，路上恶劣的状况还是出乎他的意料。第三天，他的脸上已经长了好几个冻苞。南方的雨雪天气，潮冷冷衣服贴在身上，到处都是冰棱子。他已经不记得滑了多少跤，可是他庆幸没骑摩托。因为好多地方物质缺乏，汽油根本没发保证供应。风餐露宿，第九天终于骑到九江，冻得发肿的脸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暖暖，我来了，雨雪千里，我来看你了。牯岭的街道冷冷清清，白茫茫一片。赶忙找了住处，换了厚厚的干衣服，他就拿着温暖的照片到处问。问了好多人，终于有个女的说：好象看到这个模样的女孩经常从她门前过，并给他指了方向。
夏初凉大喜，又一路问过去，终于来到温暖住处的楼下。“哦，这个女孩子呀，她就在这个楼上，喏，你看那个窗户！”看看他手里的照片，一个阿姨指着二楼说。仰头看着那个挂满冰挂的窗户，他长吸了一口气。心跳个不停，捏捏拳头，他一步步走上楼梯。站在门口，他却不敢敲门，生怕门后出现的人不是自己期盼的爱人。温暖穿着厚厚的衣服，哈哈手指继续画画。在过十来天就过年了，年前一定要把这本寻找幸福画完。摸摸隐隐疼痛的胃，她虚弱的叹口气，一定要出个太阳啊，我等着看佛光呢。
画好一张稿纸了，觉得手有点麻。哎，出去买点东西吧。她穿好厚厚的衣服，戴上围巾手套帽子，拉开房门。……沉默，她惊讶的看着门口，这是在做梦么，梦里他无数次出现在眼前。飘忽的伸出手去，会像镜花水月消逝么。手指实实在在摸到了那张脸，她一下呆掉了。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小脸上就看到两只雾气蒙蒙的大眼睛飘飘忽忽。
……他伸出双臂，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暖暖，暖暖，我来了，暖暖。”立在他的怀里，忽然泪水就涌满了她的眼眶：他来了，他真的来了。隔了千山万水、隔了茫茫风雪、隔了前世今生般，他就这样风尘仆仆的来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她终于抑制不住，低低的抽噎起来。终于平静了，她说：进来吧外面冷。到了屋里，他看到满桌的画稿，拿起来，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在梦境世界黑暗的角落，一直在寻找幸福。她走过梦幻之城，她走过迷幻森林，她走过悲伤沼泽，她走过泪痕湿地，她走过月亮井，她走过寂灭之海，她走过迷雾城堡，她不停的寻找。她遇见一个个的男孩：绝望男孩，瘟神男孩，小凉男孩，夏夏男孩，老猫男孩，黑山男孩，黄连男孩，每个男孩都给她一个梦之誓言。收集到12个梦之誓言，她就遇上了那个叫初凉的男孩。他们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张张的插图指间流沙般翻过，一张张插图活了起来，暖暖也活了起来，像一部电影在上演。（这里请用几米风格的电影绘本想象效果。）绘本落在地上，片片如雪花飘飞，夏初凉深深的凝视她，张开双手，漫天雪花里，两人一步步走进，慢慢相拥。（呃，这里就现实和插图穿插交错的想象吧！）夏初凉说：“我们去医院，一定要把你治好。”温暖摇摇头，十分坚决：“已经晚期了，治不好了。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要在这个冬季看到雪地里的佛光。”夏初凉的泪下来了，紧紧抱着如纸片一般瘦削的她，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这个女孩？
温暖很坚持，她一定要在雪世界里看到金色的佛光，她要带着纯白的灵魂给来生许一个好的未来。夏初凉天天陪着她，他们珍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彼此怎么也看不够。他天天带着越来越衰弱的她，慢慢行在雪世界的庐山。他们天天望着云海，期待那一轮金色的佛光。
这天温暖精神特别好，她说：“今天要快点去。”也不要夏初凉背了，两人来到观云海处。风沙沙响，天地俱寂。金光闪耀，一轮金色的佛光宝相庄严出现在云海。
温暖跪下去，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虔诚的让金色的光芒照耀她的全身，她感觉洁白的灵魂飘进云海，飘进佛光里，一朵白色的莲花出现在佛座之下，带着佛，冉冉的升上虚空，消失在云海里。
他抱起她，像抱着一个小女孩。她攀住他的脖子：“好温暖，好温暖啊，从小我就渴望这样温暖的怀抱，来自爸爸的怀抱。”
她轻轻的道：“我的灵魂净化了，我就快要去了。”脸上有夏初凉的热泪：“你不要哭，我会好好的去往来生，很快，我就要去到来生做你的女儿。”她在说胡话了，夏初凉的心更疼了。“我没有说胡话。”她听见他的心声？“你知道雪晴怀了你的孩子么，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爱着我，可是，我不能陪你了。”她闭着眼在他怀里用梦幻飘忽的声音说：“我的灵魂会去到彼岸，在那里，我下辈子要做你的女儿。雪晴会好好的照顾你，这样我才放心。你，要好好的做我爸爸，要疼我爱我，把我这辈子缺的父爱都补偿给我。”“答应我，到雪晴身边，好好陪着她，这样我的来生才圆满。”“别哭，我们好快会再见的，今年夏初时，我就来了，我手臂有莲花的胎记，你要记得好好的疼爱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气若游丝，飘渺的云海间，传来那句：春如旧，夏初凉，秋已尽，冬未还，青春一去不复返……不复返……头一歪，她的生命如云海中的莲花，消逝了。她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的美丽。
暖暖……暖暖……暖暖……跪在雪地上，紧紧的抱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悲凉的哭声回荡在云海里。
【尾声】
2008年4月，夏初凉在产房外。他曾对余雪晴说：我全部的爱给了温暖，因此原谅我不能再爱你。可是我会尽到好父亲的责任，除了爱你，任何形式上的东西我都可以做到。你，愿意么？只要他在身边，只要能看到他，我什么也不管了。她流着泪点头。哇，响亮的婴儿哭，护士抱出来：“好漂亮的女孩子！”他接过去，小脸大眼睛，有几分温暖的模样。再看她的手臂，什么也没有。换只手，白白的嫩藕手臂上，一朵更白的莲花在那里盛开。
泪涌出来了，他闭着眼睛，摩挲她的小脸：女儿，我会用一生来疼你，让你这辈子有个最幸福的家。小婴儿突然咯咯的笑了，像一个小天使，她的眼里，大人眼睛里看不见的四维空间里，漫天飞舞着白色的莲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