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3

素墨散云:将军公主嫁到 9 - 20


【第九章】 大喜之日 大碗喝酒

    也许大喜的日子,真的会让人开心。无双王爷的大婚让这个霞城都染上了一层浓郁的喜气。
    红,布天盖地的红,让她想起了鲜血淋漓的战场,战场上的灰突出了鲜血的红,可喜宴中鲜艳的红又突出了什么?是面色的白,还是深夜的黑?她实在不明白,这鲜血一般的颜色到底代表什么喜庆。
    坐在喜床上的慕容纱月将这个问题想了将近有数个时辰时,喜房的门被推开了,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来人,而是酒香。太香了,不夸张的说,对于极其喜欢酒的她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啊。
    司徒璃双没有喝醉,头却有些混沌,对于与一个不爱的人成亲,对于这种政治联姻,无所束缚的他,骄傲的他自尊心还是受到一定损伤的,都是为了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尽管皇兄已经保证,甚至下旨,再也不会为自己赐婚或说媒了,可心里还是不悦的。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妥协了呢,若有若无的轻叹,缓缓挑开新娘的红盖头。
    挑开盖头的一刹那,慕容纱月立马站起,揪着他的衣服问道,“还有酒没?”她很美,虽然只是清秀的面貌,但配上那双流光飞舞的眼睛,就是无可比拟的美丽。可是,这样美到如此红衣佳人,对自己说得第一句话竟然是:还有酒没?
    他承认,他猜想过这晚见面她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他有想过,会是一直装作不在意却突然暗含春心的表白,有想过是冷笑之余暗含玄机互不侵犯的条件,甚至是羞涩无语的尴尬场面,却没有料到是很煞风景的这句话:还有酒没?
    指向桌上的酒壶,那里盛着的酒是用来喝交杯酒的。慕容纱月早就知道那壶酒,可那壶酒没有司徒璃双身上的酒味香啊。哭丧着脸去拿,刚刚倒满一杯,司徒璃双按住她的手,“还没喝交杯酒呢。”声音听不出情绪,慕容纱月转身去将桌上的桂圆倒掉,拿盛着桂圆的碗满上一碗。
    “喂,我用碗,你用杯!”
    司徒璃双冷哼一声,也同样方法倒了一碗,慕容纱月眼睁睁看着一壶酒就这样被倒完了。有些怨念的喊,“干!”
    可手被司徒璃双缠了起来,“我说了要喝交杯酒。”滚烫的气息喷在慕容纱月脸上让她很不自在,不情不愿的跟着他的动作喝下这碗酒,因为姿势的缘故给呛住了,司徒璃双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妖孽般的俊美却无法打动被呛到的慕容纱月,他看她如此难受,用手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背。
    可这个动作有些亲密,慕容纱月有些不适,“我第一次这样喝,你要谅解。”司徒璃双拍她的手僵住了,还会有第二次这样喝吗。
    慕容纱月不懂他的异样,又做到床上,拍了拍床,歪头问他,“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司徒璃双一怔,看见慕容纱月毫无羞涩坐在床边,如此骄傲的两个人就算承诺和责任将他们绑在一起,也不会因此真正在一起,因为一个还不懂爱,一个还没有情。就这样,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很好。
    “我要睡里面。”言罢,慕容纱月就开始宽衣解带,司徒璃双很是惊异她的动作,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她没有羞涩吗?他哪里想到,慕容纱月根本不怕什么,因为还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她将红色嫁衣脱掉,拉开被子,幸福的去睡觉了。
    司徒璃双倒是觉得,一个姑娘家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如果再扭扭捏捏就太可笑了,扯下喜服,也钻进了被子。
    气氛确实有些奇怪,两个不熟识的男女现在同床共枕着。司徒璃双很不自在,慕容纱月却觉得很稀奇,“我是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床被子,这样挺好的,睡不着的时候聊聊天。”
    司徒璃双转过身来,看着慕容纱月兴奋的神色,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遇见这个女人就失去以往的冷静和态度了,因为她的想法很奇怪,而且不按常理出牌,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一点作为女人的意识和感情,的确是奇怪的要死。
    “你,唉,算了,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请安呢。”
    司徒璃双欲言又止的行为已经让昏昏欲睡的慕容纱月无法细想了,含含糊糊的“哦”了一声就沉沉的睡去,司徒璃双仿佛被她的睡意所感染,迷迷糊糊地也步入了梦乡。
    就这样,两个人恬静的睡着了,暂别了现实的血雨腥风,暂别了丑恶的尔虞我诈,因是两个人的缘故,床被比一个人的体温要热,让他们睡得很香,一直温暖到心间。


【第十章】 结发豪情 被摆一道

    司徒璃双一睁开眼,发觉自己昨日睡得很踏实,是多年没有过的,自己竟然比往常起晚了。他一醒来,就发现正睡得死沉的,他的王妃,竟然瞬间惊醒了。慕容纱月隐隐约约感到有人盯着她,也是醒来了,多年在外,养成她就算睡着了身体也会对周围的情况起反应,不过昨日她睡得真是很沉啊。
    睁开眼发觉司徒璃双正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她,眼角微挑,朱唇轻抿,如雕刻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俊颜像是工艺品一般。慕容纱月就算见过很多俊朗男子,也由衷赞叹了这面貌,本不注重面貌的她也变得有点忿忿然,自己长得也不赖,也算是可以跟他一拼高下的,可惜带着这该死的人皮面具说话都比他低一头似得。
    对此刻两人相貌差距耿耿于怀的慕容纱月,拍着褥子起身了。
    “嘶。”司徒璃双疼的立刻按下她。
    “啊。”而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细看下,两人披散的发竟然结成了一团。结发,这就叫结发夫妻吗?两人都是一愣。
    “给本王解开。”含有一些怒气的命令口吻,让慕容纱月很是不爽,“凭什么,凭什么我解开你不动手。”
    “这是女人该做的事情,快给本王解开!”
    “哼,女人该做的事。”他踩中了慕容纱月的雷区,那就是决不能轻视女人。“司徒璃双,我告诉你,要么你把这一缕头发扯断,要么就自己解开,我,不,会,解!”
    司徒璃双本不想把原本心情平静的早晨就这样被毁了,“单如月,不,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你应该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本王不会对你一忍再忍,你,立刻,把头发,解开!”
    妻子该做的事?这无疑是对慕容纱月当头喝棒:是啊,她现在是单如月不是慕容纱月,现在要做的是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司徒璃双以为她会继续反驳,可她没有,垂头丧气,神色有些挫败的暗淡,“那只能我扯断我的头发了。”她伸手去扯连着的发。
    司徒璃双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怎么可以随意损坏!”
    “这话你应该对和尚说,他们都剃光了,而我只是扯断几根头发罢了。”慕容纱月拍开司徒璃双的手,手又向连着的发伸去。
    司徒璃双对她的无理强辩无话可说,但是,也不代表他会任由她扯自己头发。“你,给我解开,万一你扯断本王的头发怎么办?喂,乖乖解开,解开了本王有赏。”自己说着,说着自己倒有感觉在哄孩子一样,唉,自己对她的态度总是奇怪。
    慕容纱月才不稀罕他的赏赐,但这么长时间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了,反正自己的责任就是扮演一位好妻子嘛,如此就聚精会神的去解头发了。
    司徒璃双看着她认真解发,她刚刚睡醒,如黑珍珠一样的眸子仿佛蒙着一层水雾,又是努力清醒自己,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发,感觉美得令人窒息。
    “解开啦!喂,你离我远点,不要再结上了。”慕容纱月说着,推开他,先把自己的发随意束了起来。
    他有点明白,他很喜欢注意她的眼睛,很喜欢那眼睛里的情绪,甚至这双眼睛让他足以忽略她的相貌,声音,行为。她的话,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快起来,要回宫请安,不要晚了。”起身麻利地穿上自己的衣物,他从不喜欢别人服侍自己穿衣,不知她,回头看去,她也毫不在意的自己穿衣。不得不说,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很是奇特。
    “说到做到,本王要赏你件礼物。”从衣服中取出一个白色玉佩,慕容纱月一把抢了过来,是一个刻着龙凤呈祥上好白玉佩,做工精美,可给人了一种不完整的错觉,既然是送给她,就好好收下吧。
    “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他用靴子中的小刀刺破了手指,滴在了喜被上,慕容纱月就算不解男女之事,也知道这是所谓的落红,可是,“你知道要滴多少吗?这点血够吗?不行用我的,我的血多。”
    司徒璃双自动忽略她所说的话,“本来是用你的血,可现在本王把这赏给你了。”慕容纱月却暗自腹诽,还不如送些有用的呢,血她可以自己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刚才根本不记得有落红这一事。
    “第三件。”司徒璃双快速的点了慕容纱月腰间和腿部的几个穴道,慕容纱月并未防他,而她也却是没有学过点穴和解穴这类功夫,走了两步,从双腿传来巨痛,“啊,你阴我!这算什么赏赐!”
    司徒璃双不答,他也知道没法跟这个女人解释什么,她肯定是听不懂的。一个女人的地位取决于她依附的那个男人的地位,也取决于那个男人宠爱她的程度,这两个因素是她们在这里生活的依靠。在皇家,这更是明显,他这么做一是向单家表示诚意,二是,表示她很受自己的宠爱,继而让她拥有一席之地罢了。
    慕容纱月不懂其意,可也无法反抗,如果是普通点穴,她还有办法用内力冲破,可司徒璃双用的手法是伤穴,“忍忍吧,过了晌午你的身体会自动恢复的。”
    慕容纱月咬了咬下唇,只能妥协。
    出了房门,慕容纱月自知现在自己的走路方式很奇怪,可是四周只要是见到她的丫鬟甚至嬷嬷,目光中射来的羞涩,嫉恨,羡慕,仇视,让她不禁恶寒,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比如画意,走去让她为自己梳妆时,脸红得就快滴出血来。自己一问,她竟然笑得羞涩的跑了,还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讨厌!”
    而诗情很了解主人的秉性,现在整个王府中传遍什么王爷多么宠爱王妃之语,还有什么所谓听见晚上什么什么的,都是故意为之,可现在主人咬牙切齿的走路,还有那姿势,“主人身体不舒服吗?”终于把这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了。
    “恩,都是今早那该死的司徒璃双。乘我不防伤了我腿上大穴,现在行走不便。可周围人如此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诗情深刻了解慕容纱月对男女之情,男女之事的白痴程度,有些话也没法细说。只是支支吾吾了一些。
    慕容纱月还是一头雾水,气氛尴尬,有点气愤,但隐约明白这些举动是为了做场戏,可做一场戏,至于这么认真吗?


【第十一章】 此女只可天上有 遗落凡间入梦中

    入了宫中的慈心殿,周围射来的目光更是让慕容纱月忍无可忍,压住火气,忍住疼痛努力调整走路姿势。司徒璃双面无表情,感觉用她来做挡箭牌其实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在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请了安,敬了茶,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没有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后,反而看见了苍玉函,她面色憔悴,没有了当初的张扬风貌,是因为坐在三皇子司徒璃云根本未到场,还是那个足以掩盖全场光华,容貌绝美的正妃姐姐仓玉音?
    一物克一物,苍玉函克单如月,仓玉音克苍玉函?那谁有来克仓玉音呢?慕容纱月无聊的想,而耳边过的都是那些官场上皇宫中的套话,自己一出生就在听,现在都已经倒背如流了,“五王妃可是累了,要不我陪你去透透气?”作为三王爷正妃的艳压群芳的仓玉音成功的将全场焦点集中在慕容纱月一人身上。
    这个女人在找茬吗?“谢谢皇嫂关心。”慕容纱月站起身向太妃行了个礼,“儿臣想出去走走。”在太妃点头之下,在众人疑惑之中,撇下作为夫君的司徒璃双,快步离开这乌烟瘴气之地。
    司徒璃双一直看着慕容纱月的一举一动,直到她走出自己的视线,得出的结论便是,他低估这个女人的实力,她身体恢复能力至少是常人的两倍,原本是正午才可恢复的腿现在已经可以行走顺畅了。
    随即沉思下来,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慕容纱月走出慈心殿,便细细打量这夕国的皇宫,暗自赞叹,兰杀国在西北,又是多年内乱,虽然幅员辽阔,但皇宫绝没有夕国这样华美精致。
    说实话,在这夕国呆久了,安逸的环境让自己也十分惬意。走走停停,仔细欣赏这华美的雕栏画栋。
    深绿藤萝缀成的拱门出口,堆着一簇嶙峋瘦险的山石,人工砌成的古拙姿态,正好充当了天然的屏风照壁,遮掩着其后的深深宫院。
    浓酽的古树阴影中,掩映着一座精致的六角凉亭,铺着青碧琉璃瓦的顶盖高高挑着檐角,围栏上雕刻的连琐纹好像浮动在黛色草尖上。亭子中心有个依稀的人影,花影交错中看不清容颜,只觉得高挑秀颀,衣袂飘举,宛然是谪仙临风而立。
    轻轻地走近,那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慕容纱月顿时一呆,好美的人!刚刚在慈心殿中所谓的美女跟这人比起,一眼看出什么是天仙,什么是凡女!那女子愣了一下,低下眼,颔首示意。一寸秋波,千斛明珠眸。她笑容温煦,神色淡然,淡淡颔首,头上的钗封微微也颤动。
    “姑娘,不,小姐,不,呃……”慕容纱月不知该如何称呼,语无伦次起来,引得那女子噗哧一笑。
    “叫我尚纤即可。”
    上仙?慕容纱月不知是不是这女子逗笑,可这模样全然是一副天上仙女的样貌。难道自己真遇上了仙女。
    “姑娘会错意了,是尚可之尚,纤细之纤。”捂嘴一笑,真是红颜一笑,百花失色啊。
    “哟,这是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混账!”一声尖细,唐突了这份美好。
    慕容纱月转过身子,怒目而视,只见一个锦衣贵人,手握锦帕,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的走来。錾妃!刚刚在慈心殿可是领教过她那毒辣目光,没一点好映象,听说刚进宫就封了妃子,很受太妃抬爱,为人更是嚣张跋扈。
    “呀,这不是五王妃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錾妃装模作样的惊讶一番,用手捂住嘴,又是浑身一震,眼睛死死得盯着慕容纱月身后的尚纤,她只见这女子貌美非常,衣着又是宫中人,但她从未听说过宫中有这等姿色的美女,若是皇上看上那还了得?留不得!
    “你,是哪个殿的?”錾妃暗藏杀意,若无其事的问起让慕容纱月起了警觉,移步将尚纤护在身后。尚纤甚为感动,轻轻握住慕容纱月的手。
    錾妃冷哼一声,“王妃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如此姿色的女子,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是新婚的无双王爷也把持不住吧?若您是执意护着她,大不了我替王妃向皇上求了去,这等姿色女子,就算给无双王爷当个侧妃也是够格了。您还得去了贤德的名号,对吗?”
    有哪一个女人愿意这样做呢?錾妃颇有含义的看向慕容纱月。可那是慕容纱月,她才不在乎,慕容纱月仍是一动不动,毫无退却,眼神里更是有了寒意。
    尚纤听后眉头皱起,面色铁青起来,她本不想惹什么麻烦。可这錾妃如此不依不饶,可慕容纱月握住的手并未松开,暗叹这宫中鲜少有如此良善女子了。
    此时,暗潮汹涌,各怀心思。
    “娘娘。”錾妃身旁的宫女悄悄提点到,“那女子裙角的花纹是皇上命只给坤月宫配的,是坤月宫专有的纹饰。”坤月宫?錾妃暗自皱眉,那可是太后的宫殿,众人都知皇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但自九岁开始一直被太后抚养,感情深厚,对太后的礼遇甚至高过皇上自己,若是坤月宫的人,不好惹,但如若不除那很是危险。此时,中间插着的慕容纱月更是碍眼了。
    此时,远处竟然跑来一名侍女,那衣着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大宫女,口中不停喊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慕容纱月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大宫女武功不俗,健步如飞声音却不改其色,毫无喘气之音。
    錾妃却暗自着急,怎么太后娘娘也来了,随即一想,坤月宫的人极少在外,这女子是坤月宫的人,又在此处说明太后也定在附近了。算了,既然知道她在哪个宫早晚会让她死在自己手里。没必要去触怒太后,就先放她一马吧。
    慕容纱月松了一口气,正待要放开她俩拉着的手。


【第十二章】 出乎意料 匪夷所思

    可此时,那大宫女竟然奔入庭中,“太后娘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这些无礼之人冲撞了您?”言语中甚是急切,对着的人是慕容纱月身后护着的尚纤,连行礼都忘记了。
    一时间气氛诡异,不仅仅是錾妃愣住了,连处变不惊的慕容纱月也愣住了。
    尚纤是太后?太后?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后?她本是月国皇女,那就是月尚纤?月上仙?
    月尚纤满脸无奈,她本不想闹出如此多的是非。“华蓉,哀家只是出来转转,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今日又见到了五王妃,多说几句而已。”
    那大宫女华蓉是个明白人,在宫中多年自然猜到了几分,她服侍太后多年也没见她与谁多么亲近,料定这五王妃定有不同,只是这錾妃,气焰嚣张,竟然欺负到太后娘娘头上来了。
    这可苦了錾妃,她怎么也没料到这貌美女子是太后娘娘,刚才那番言语实属大逆不道了,若是被皇上听了去,那连太妃都保不了她了。
    急忙跪下,“太后娘娘恕罪!儿臣真是无意冒犯!儿臣罪该万死!”又是磕头又是赔罪,全无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了。
    “錾妃娘娘,你就算是无意,那也罪不可恕,如此在宫中横行,不知祸害过多少人命,今日又是如此大逆不道……”
    月尚纤抬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话,“够了,华蓉,不知者无罪,从轻论处吧,哀家难得出坤月宫透透气,不想惹什么闲言碎语出来,錾妃,你自行去掌邢嬷嬷那里领罚吧。”言罢,又自行拉住慕容纱月手,不知怎么,她总对这刚相识的五王妃有着特殊的亲切。
    “谢太后娘娘恩典!”錾妃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慕容纱月才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尚纤就是太后。
    月尚纤瞥了一眼华蓉,华蓉识趣的退到远处。“你倒也不应是个胆小的人,看来是被我的容貌搞糊涂了吧。”
    慕容纱月不答,但心中却有了几分答案。
    “月国直系皇女少数天生拥有异能,所以地位尊崇,甚至可以继承皇位,可我不才,拥有的天赋叫做红颜不改,是个无用之能,就是容貌永驻二八时节,永不改变的意思,所以才被送来夕国交换回一件至宝。”
    月尚纤说时若无其事,可还能感受那无奈与悲伤。慕容纱月为了孪生姐姐慕容明雪对这些皇女异能有些研究,念念低语,“红颜不改,也叫白头偕老吧。”
    月尚纤听后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多年的秘密被看破一般,“你,你知道这个。”这的确是个秘密,几乎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月尚纤的天赋实际上是非比寻常的,几乎没有人知道红颜不改只是天赋其中的一部分,有什么会让人一生容貌不变直到死去呢?书中记载,当拥有红颜不改这个人爱上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两人心心相印之时,容貌会与爱的那个人一起变化,直至老死。所以红颜不改的真正名字叫白头偕老。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慕容纱月看的出月尚纤在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她的容貌未变,只能说明她从未爱上任何人,而她那所宫殿叫坤月宫,坤月,坤月。困月,困月。慕容纱月不忍为她难过,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的血缘至亲。
    “我不会说的。”语气淡淡像是承诺。
    “我信你。”月尚纤微微一笑,“今日遇见你,真是没由来的高兴,可时候不早了,他日若得空定要来坤月宫看看我。”
    言罢,给了一件信物,转身离去,依旧那么凄清美丽。
    慕容纱月思绪凌乱,也没有去寻司徒璃双的兴致,独自出宫了,本想马车定在外面候着,去不想毫无踪影,四周望望,原来在远处。
    刚刚走近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心!”听见远处司徒璃双的惊叫,分了心神,两个蒙面刺客已经近身,一个扯走了腰间今早司徒璃双送的龙凤玉佩,一个握剑向她刺来。
    当日,单如月随为她用血解了毒,可体内还有余毒一直抑制她的身体,这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化解的,所以慕容纱月的武功和应变大不如以前,可这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让慕容纱月恼羞成怒,不管什么想先上去教训这群不长眼的,还未及出手,一把被扯入了一个人怀里。定睛一看,竟是司徒璃双插手了,跟来的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可这光天化日之下,宫门口的刺客也不少,两拨人马就此纠缠起来,那抢得玉佩的刺客毫不恋战,其他刺客也均是掩护他撤退,慕容纱月不论是看司徒璃双的脸色还是刺客的行为都知那玉佩意义非凡啊。
    本就旗鼓相当,司徒璃双为了护她力不从心,多数刺客以命拖时最后还是让那刺客逃掉了。众人脸色都不好,狠狠的看着她,而司徒璃双脸上似有不甘,可转而对她却毫无责怪,上下打量,“受伤了吗?”
    而她竟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司徒璃双依旧将她圈在怀中,扫视了瞪着她的几人,那几人忿忿的转过头去。
    “回府吧。”轻轻扶着她语气柔和,不过在慕容纱月耳中却不是滋味,刚才那几人的眼色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
    “以后不要乱跑了。”司徒璃双叹了口气,将她拉上马车。


【第十三章】 天罗地网 阴谋阳谋

    回府后的慕容纱月还是一头雾水,而司徒璃双叫了几个亲信,就一直呆在了书房里,现在都夜深了!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了一下,觉得趁着夜色还是先去那书房探听一下虚实为好。
    书房周围暗哨很多,不过难不倒慕容纱月,虽然不如以前,可她依旧是身经百战的女战神。
    书房中。
    “王爷,你也知道那龙凤佩是多么重要如今到了司徒璃云手里该如何是好?”说话者是今日见过彪形大汉,一看外家功夫就十分了得。
    “王妃怎么独自出宫,她会不会是内应?”说话之人是常常跟在司徒璃双身边的副官竹杉,愁眉紧锁的发问。
    “香玉想问的是,为何王爷今日先去救单如月而不是抢回玉佩?”说话之人是一秀丽女子,言语忿忿,却又不好表现,直直看着司徒璃双。
    书房顶外的慕容纱月仔细的静静听着,心里却是毫无愧疚,那么贵重的玉佩给她作什么,不用想都是日后做诱饵用的,现在他们没部署好被人抢了,到责怪起她来了。
    可慕容纱月的个性本就骄傲,自是不喜欢别人埋怨自己。哼,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东西抢回来,让他们通通闭嘴!想后,不再去听下面的话,奔入夜色中。
    “那龙凤佩被抢,是我的失误,跟王妃无关,她毫不知情。”司徒璃双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将责任悉数揽到了自己身上。
    周围一群人顿时沉默不语,香玉向前一步,“王爷是有机会抢回玉佩的,可去救了单如月,单如月被刺,可以激化单家与司徒璃云的矛盾,我们更可以夺回玉佩。”
    “香玉姑娘,单如月被刺,不光是单家与司徒璃云的事了,我们王府也脱不了干系,想来谁可以在王爷面前伤了王妃呢?”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锦衣公子,面带笑容,“项彦公子真是好耳力,香玉什么话都被你听见了。”
    “过奖过奖,只是香玉姑娘超出了一个下属该有的心思而已。”
    “你……”香玉瞪大眼睛,面红耳赤,下意识去看司徒璃双,而后者却是充耳不闻。
    “唉,香玉姑娘如此,倒是让我想起刚去南国碰见的墨萧王爷,他有名叫青寒的女侍卫,那女子才真称得上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你不知与她差多少呢。”
    “项彦,你与他谈的怎样?”司徒璃双打断两人争执,似笑非笑的看着项彦。
    项彦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事情还算顺利,不过遇上了那个青寒。”
    “哦,还有说的过你的精明女子?”司徒璃双有些惊异。
    “不是精明,也算是一种精明吧,反正对她我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过几日,他们会亲自来,那时你便知道了。”
    “真是难得,这种事情你竟然让人家到家门口来办了。”听着司徒璃双淡淡嘲讽,项彦却是不以为意。
    “你不也丢了龙凤佩,彼此彼此了。”
    “王爷,我们几人一起去司徒璃云的府上把东西抢回来!”副官竹杉受不了王爷被如此奚落高声嚷道。
    “行呀,司徒璃云的藏珍楼,那里的天罗地网的阵法就是上百个你也闯不进去。去后可别被抓住了还要我们去救。”项彦自顾坐下喝起茶来,人人都知那藏珍楼是什么地方,有人进去都不得了了,更别说全身而退抢个东西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司徒璃双轻咳一声,“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你们先退下吧。”今日在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哈!你是不是迫不及待的去见你的王妃啊?”项彦故意大声说出,就是想气气那个他看着不顺眼的香玉。
    “项彦,你留下。”司徒璃双继续品着茶,又用眼神示意项彦将门关上。
    “什么事如此神秘?”项彦皱了皱眉头,每次这样准没好事。
    “那个单如月的真实身份,要查。”司徒璃双依旧不动声色,项彦十分了解他,看来现在这个王妃虽然不是单如月但他已駕定这人无害了。
    “还有,皇兄废了錾妃,錾妃身后的势力就拜托你了。”
    “这一条还真是麻烦。”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也想到了,想必是冲撞了那个人。
    “皇兄如此,我也不知如何劝解,太后要是知道了此事定会不高兴。如果这样皇兄还不知道会……”
    “王爷。”项彦打断了司徒璃双的话,“为人臣子,言多必失。”
    “想必连王妃的身份也是皇上下旨让查的吧,听说今日太后娘娘对王妃可是非同一般啊,不知今日救王妃可有这层因素?”
    “你的话也多了,好好休息吧。”司徒璃双起身送客。
    “还说不是急的去看王妃。”项彦撇撇嘴,他虽知道司徒璃双并无他意可还是想借机调侃他一下。
    司徒璃双走近卧房发现屋中人已睡了,放轻脚步吹灭了蜡烛,躺在了她旁边,一躺下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刚要起身,“别动!”慕容纱月一只手按住了要起身的他,司徒璃双暗自心急,“你怎么了?”
    慕容纱月另一只手伸出,令司徒璃双屏住了呼吸,因为那只只手上拿的是龙凤佩,今日才丢的龙凤佩,雕着龙凤呈祥的白玉上还染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个人去闯了司徒璃云的天罗地网!
    慕容纱月声音嘶哑,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淡笑,“行,行了吧,给你要回来了,再也不会弄丢了,我说到做到。”说罢便晕了过去,司徒璃双飞快起身,掀开锦被,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触碰她的手全沾满了鲜血,不禁怒极,“你……你是疯了吗?我说东西是你的了,丢了就丢了。怎么弄这样一身伤回来!”
    急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去查看她的伤势,一向冷静的他此时却乱了阵脚,双手都颤抖的不行,此时外面又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璃云王爷求见。”
    一听就知道是东西丢了立马怀疑到他了,可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立马应对,而是大吼,“三更半夜见什么见?都给我轰走!”
    管家没想到一直以冷静自持的王爷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惊异之下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王爷……”
    司徒璃双一愣,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如果他问起,就说我与王妃已经歇息。如果他有疑惑就放他进来。”说完后看着管家退出去,吹灭了烛火点了些香料掩盖屋内的血腥味。上床将慕容纱月抱在怀中。
    他从未抱过任何一个女子,也没有想到女子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柔软。而就这样的女子,竟然去破了司徒璃云的天罗地网阵。他的心里有一丝触动,却又抓不住这内心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慕容纱月意识昏迷,她身为兰杀国第一武将的主要原因就是她阵法超群,三皇子司徒璃云藏珍楼的天罗地网阵是阵法名家谷念老人的遗世之作,而慕容纱月武功本来就尚未回复,又要快速破阵致使身受重伤。可放眼天下,能在这样环境下破阵的人不过三人。
    司徒璃双感到自己的衣襟都已经染上了鲜血,暗自着急。司徒璃云不惜大庭广众之下去派遣杀手硬是将玉佩抢到手,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去闯他藏珍楼的天罗地网。况且夕国几乎没有能破此阵之人。
    可就算是不可能他还是被抢了,第一怀疑的肯定就是司徒璃双,司徒璃云刚到手的东西被盗,怒气冲天也就不管不顾的硬闯无双王府了。
    没有料到的是司徒璃双似乎根本不知此事,已经歇息了。他暗自派人查看,也的确如此。破阵的是一位女子,司徒璃云首先想到的就是无双王府里香玉,可她没有如此本事,而且根据他的暗线监视,也不可能是她。司徒璃云排查了一遍,甚至是慕容纱月身边会武功的诗情,均没有发现线索。
    不由怀疑,难道不是无双王?还有谁知道他抢到了这个玉佩?司徒璃云就这样满脑疑惑的离开了。
    司徒璃双松了一口气,如果被发现,他倒是无所谓,可怀中的女子一定会遭殃,不知她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事起因他,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第十四章】 莫名其妙 无故妥协

    次日晌午,慕容纱月悠悠转醒身体剧痛,原来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曾在意,可这次她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去这样帮一个人,虽说是她也有责任,可现在却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不过她做什么事就从来都不会后悔,这次就算与他各不相欠。
    司徒璃双一直坐在床边,看她醒来,心中一喜,“怎么样了?”
    慕容纱月看见他似笑非笑的俊颜,心中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能怎么样!这么多伤口当然疼得要死!”话音刚落,就发觉自己说出的话不似以往,反倒有一种撒娇的意味。
    司徒璃双并未在意她的语气,只是从桌前拿来刚刚煎好的药。慕容纱月瞪大眼睛,她自小就不怕受伤,也不怕药丸,但是就是怕这黑糊糊的汤药,看着这汤药离司徒璃双远处缩了缩。“我不喝。”
    司徒璃双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不喝伤口可能会发炎,说不定还会留疤。”心中想得女子都是爱美,如果这样说她一定会喝下去。
    不料这慕容纱月就是例外中的例外,摆出了打死也不会喝的架势。“发炎就发炎,留疤就留疤,我是不会喝这黑糊糊的东西的。”
    “你必须喝!”司徒璃双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慕容纱月真不知自己是如何招惹了这个司徒璃双,让她又是树敌,又是受伤的,以往自己可没有混的如此命背。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不喝你还要逼我!司徒璃双!你是个混蛋!”
    司徒璃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好吧,我是。”司徒璃双眼中充满无奈。
    “十分非常大的那种。”慕容纱月气愤的指着他。
    “嗯,是十分非常大的那种。”司徒璃双依旧静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怒气。
    “快吃药吧,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慕容纱月惊恐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妥协。忽然感觉他这样自己倒像是小孩子般的无理取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汤药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差一点吐了出来。倒也怪不得慕容纱月,她的肠胃一直不是很好,这是在外打仗累下来的旧疾,原来平淡内乱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连着几天滴水不进,常年下来肠胃就很弱,对于这种汤药的刺激,肠胃本就是受不了的,这也是她不喜汤药的原因。
    司徒璃双见她难受,有些歉意,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把玉佩随意交给她,她也不必以身犯险。“好好休息,不许下床,不许喝酒,不许开窗见风,我会安排你的膳食都清淡一些,好好养病。”不再去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些堵得慌,像是欠她什么,转身离开了,倒是慕容纱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又是哀叹一声,这个司徒璃双真啰嗦,自己还是好好休息吧,不是说再重的伤只要睡觉就会治好吗,睡觉睡觉。想完捂着锦被倒头大睡,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司徒璃双守了她整整一夜。
    府内管家早在屋外候着多时,焦急的等着自家王爷从屋子里出来,司徒璃双看见后有些诧异,“有何事?”
    管家有些颤颤巍巍,“门外有些贺礼需要盘点。”眼看着自家王爷眉头一皱,“贺礼不是早就收完了吗?”
    “是金船公子嫣客卿的贺礼,嫣公子筹备多日所以送晚了。”
    司徒璃双有些疑惑,自己与嫣客卿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为什么会送贺礼呢?听管家语气,这贺礼看来并不简单啊。
    “是吗?带我去瞧瞧。”
    管家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忙将司徒璃双引到王府门口。
    料是是司徒璃双不动如山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铺天盖地的贺礼竟然绵延了一条街看不到头。这嫣客卿到底是何意思,若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贺礼自己倒是还能接受,可绵延了一条街的贺礼,各个都是价值连城,这让他如何接受呢?
    “嫣公子现在何处?”
    “嫣公子已经离开夕国了,只留下话来说,祝愿王爷王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司徒璃双听完更是眉头深皱,这嫣客卿送来如此贺礼竟然就走了。
    他并不知,嫣客卿和慕容纱月自幼交好,感情还算是深厚。得知慕容纱月成亲的消息,也不管是不是做戏,先命人备好千件贺礼。又怕慕容纱月追来,就赶紧销声匿迹离开夕国了。
    若是慕容纱月得知此事肯定会剥了嫣客卿的皮,因为她从来都是被嘲笑为永远嫁不出去的女罗刹,如此大张旗鼓的送来贺礼倒是像嘲笑她终于嫁出去一般。可惜,慕容纱月此时身负重伤,不知此事。
    这一日,无双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着整理这一条街的贺礼,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络绎不绝,待到处理完这写贺礼已是深夜。司徒璃双忙了一天的公务,还要抽出时间看礼单,加上昨夜看护慕容纱月一夜未睡,已是疲惫不堪。
    想着舒缓一下便向着后院的温泉走去,后院温泉环绕着假山,是这府里最僻静的地方,也只供司徒璃双一人所用,所有人都不可靠近。这也是他劳累闲暇时最能使他放轻松的地方了。司徒璃双慢慢走到假山处,宽衣解带,准备沐浴。许是因为劳累过度,他却是没有注意到温泉中已有一个曼妙的身影在水中泡着,就是烟雾缭绕看不真切。


【第十五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谁道羞涩是丽人

    觉温泉里竟有一丝响动,只见是水雾缭绕之中隐隐约约有一窈窕身影。
    司徒璃双缓缓向温泉走去,衣服随手扔在石头上,许是他的太过劳累,刚迈入池中才发是女子?司徒璃双有些发怒,这里怎么会有女子!
    “咦,你怎么来了。”
    司徒璃双听到这个声音身体顿时僵硬了,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刚娶进来的王妃。
    两人共在一处池子,虽是看不清,但是还是弥漫着丝丝暧昧。司徒璃双虽是王爷,但因为性格使然,从未与一个女子同池沐浴,俊颜上慢慢散开淡淡红晕。
    二人沐浴,本是有丝意境令人回味的,但这时偏偏有句煞风景的话从某人嘴里说出来,“你站着干嘛。难得咱俩坦诚相见,就好好泡一下吧。”
    司徒璃双满脸黑线,坦诚相见?这女人就是如此和人坦诚相见的吗?为何自己如此尴尬但这个女人却毫不在意。“难道你与很多男人坦诚相见过吗?”
    语气奇怪,可慕容纱月却听不出来什么,“很多?也不是啦。就是自家兄弟会这样。”慕容纱月在池子一旁面带笑意,自己与落星野就是从小同池沐浴,长大后也是同池,只是会隔一个屏风而已。如此坦诚相见也没什么不妥。
    可听在司徒璃双耳里却是另一回事了,自家兄弟?难道是单如风?不,她不一定是单如月?难道她还有兄弟?不过就算是至亲,男女也是授受不亲的。但也许只是同一池子,距离很远吧。正在司徒璃双纠结之际,忽的想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昨日才身负重伤,此刻却不在屋中好好休息,竟然在这里泡!温!泉!
    “你这个女人!还不快给我回去!”司徒璃双顿时暴怒,受伤者不宜泡温泉。温泉会刺激皮肤使伤口恶化。而这个女人,刚受完伤就来这里,是希望伤口一辈子好不了,让自己自责一辈子吗?
    “喂喂喂,别生气嘛。就泡一会儿。”慕容纱月才不理他在哪里大声吼叫呢,自己泡自己的,唉,想她一直呆在西北之地,温泉也有,就是没时间泡,既然在夕国当了蛀米虫就当然要好好享受了,别哪一天被赶出去了连享受的机会都没有了。
    司徒璃双没由来的火气,站起身想要一把把这个可恶的女人从温泉里拉出来。可站起来的一霎那就尴尬了,他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又要强装不在意,小幅动作的坐了回去。
    慕容纱月也有些呆愣,忽的笑了,“没想到你长相如此女气,身体倒是很健壮。”慕容纱月的天赋是罗刹血瞳,就算眼睛不变成暗红,视力也是超乎常人的,慕容纱月看着司徒璃双站起来细细打量,不得不说他身体精瘦,骨骼均匀,还有漂亮的肌肉,跟他那俊美甚至有些阴柔的面容感觉不符。不过想想,他也是南方诸国里有名的将领,有这样的身体也是当然,就是不知自己与他谁弱谁强。
    司徒璃双却有些恼火,这个女人竟然不顾礼义廉耻竟然对男人身体评头论足,却不知慕容纱月的打量是带着对于一个武将的考究,与其余无关。转念一想,或许是她在故意叉开话题,立刻板起脸来,“快给我回房休息!不要妄想岔开话题!”
    慕容纱月哀呼,“你管我管的好多。”不情不愿站起身,司徒璃双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司徒璃双其实很奇怪这样的自己,对着这个女人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害羞,想他身为无双王,经历过多少美女绝代佳人的色诱,可她们就算是光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他都可以面无表情的将她们推开,可遇见她,心情不一样了,竟然没由来的害羞。
    也不愿细想,听到穿衣服的窸窣声渐渐没有后,才转回身,蓦然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自己,慕容纱月就蹲在泡澡的司徒璃双身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司徒璃双突然露出邪佞的笑容,光自己有这样反映可不行。
    他忽然离她极近,近到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在她的脸上。司徒璃双看着眼前的的女子,她不美,容貌最多只算上是清秀,可配上那流光闪烁的双眸一切变得那么吸引他。距离越来越近,不知是他的恶作剧,还是她双眼的蛊惑。
    两个人越来越近,画面很美,微风轻轻抚过,四周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女子身着淡黄纱衣蹲坐在温泉池边,面容灵动清丽,乌黑的发也随淡淡的风翩翩飞舞。男子英俊潇洒,在池中不着衣物,可丝毫不减他的卓越风姿。眉眼间透着无法直视的霸气。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望着,像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好似这一切只有这两人的世界,任何事物插进去只会唐突了这份美。
    画面总是很美,但总有俗人会破坏这份美好——
    慕容纱月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颜,有些疑惑,突然恍然大悟的一笑。用自己的脑门去狠狠的撞司徒璃双的脑门。
    “嘶。”司徒璃双被用力过猛的慕容纱月撞的是呲牙咧嘴。“你在干什么!”
    “顶脑门啊,你离我那么近不是让我顶你的脑门吗?”慕容纱月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司徒璃双已是无语了,他高估了她。这个一根筋的动物怎么可能会害羞,怎么可能会懂得自己是什么意思。不再理她,揉了揉脑门,泡自己的温泉去了。
    慕容纱月见他不答,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第十六章】 忠心画意 难耐血瞳

    本是一个清爽早晨,慕容纱月起的很晚,朝中出了些事情,司徒璃双天微凉就去上朝。而慕容纱月解开衣裳看着身上的伤口。
    她身体恢复的本就超出旁人,再加上司徒璃双千金难求的好药,一些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她的身体不论多重的伤口都不会留疤,因为那些疤痕都像养分,吸收到了心里,不自觉的摸了摸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心,她身体里住着一个嗜杀成性的魔鬼,只有保持时刻的清醒和冷静才能压制住罗刹血瞳的凶性。
    夕国安逸的环境让她觉得舒适却又不安。因为如果时时刻刻的血腥引诱,不断的提防,自己也会不断的与自己的魔性相抗衡,但到了这个安逸的环境,没有大的危险,自己心里的那个魔,在隐忍,在等待一个大的突破口。
    其实自己去闯那天罗地网不仅仅是为了司徒璃双,更是为了自己,因为她要宣泄,宣泄常年在战场上积累的煞气。可是太久没有杀人的她,只能无力的担心自己忽然发狂。
    “王妃娘娘,可是醒来了?”画意在门外候着,听到屋内穿衣声,连忙问道。
    屋内的慕容纱月皱了皱眉头,自从画意改了口,自己总是不适应,“怎么了?有事吗?”
    “灵玉公主和琢玉郡主到府上来了,说是要见见王妃。”
    画意语气不善,慕容纱月已是听出来了,推开房门,“画意,不要叫我王妃,唉,不知她们怎么招惹你了?让我们家画意这么忿忿然…”
    门外的画意双眼含泪,楚楚可怜,脸上还有明显的被扇了巴掌的痕迹。
    “在哪?”慕容纱月冷若寒冰,没有问何事,没有问何人,只是问伤了她的人在哪里。
    “小姐不要生气,我受点伤就是让她们出出气,如果您真的跟她们有什么摩擦,画意的巴掌就算是白挨了。”
    画意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慕容纱月皱了皱眉头,看着画意脸上的伤痕,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再拿袖子擦了擦她的泪痕。“她们身份尊贵,你的身份就不尊贵吗?你可是定国将军的遗孤。”
    画意瞪大眼睛,原来小姐一直都知道?“小姐,我不是什么定国将军的遗孤,我只是画意,我只是小姐的丫鬟画意。”
    慕容纱月也不争辩,她从前未曾有过侍女,但也知道一般的侍女的样子,绝无画意这般率真随性。诗情暗中调查了一下,果然只有单忠雄知情,画意是定国将军的遗孤,定国将军生前杀敌无数,门生众多,不得不说是夕国的第一将军,可惜树大招风,树敌也多,惨遭灭门。单忠雄当年也是受定国将军恩惠,从定国府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画意。
    画意感恩,自知一个小女子也无力报仇也不敢恢复身份,便安安心心的呆在右相府。她很是喜欢待她如亲人的慕容纱月,思想上也多了一丝依赖,对于慕容纱月也是极力维护,不愿她为自己找麻烦。
    慕容纱月拉着她的手,听声辨位,就算画意不说她也能找到那两个女人。画意一阵感动,却又不住担心,那个不靠谱的诗情关键时刻却不知去了哪里。
    流月亭,慕容纱月一眼就看见了趾高气昂的两个女人,身穿锦衣的女人有着漂亮的丹凤眼,与皇家的那几位王爷眉眼中都有几分相似,想必是灵玉公主。
    那满眼不屑望着她的蓝衣女子一定是琢玉郡主。
    琢玉郡主看见慕容纱月拉着画意急速前来,面带讥讽,如此相貌平平,毫无才德的单如月何德何能成为无双王爷的王妃,思及此处,面上充满了愤恨。
    “单如月,你连下人都管不好,日上三竿还在睡觉,让我和灵玉公主在这里……啊!”
    慕容纱月才懒的和她争辩或与她说废话。打了再说。
    “单如月,你……”
    “不是单如月,是无双王妃,抑或者你可以叫我五王妃。”
    这个称呼是琢玉郡主打死也叫不出的,琢玉郡主自小嚣张跋扈,唯独对司徒璃双一见钟情,千依百顺。若是她没有打画意,兴许慕容纱月会款和相待,甚至可以帮一把的时候还愿意帮一把,可先下是她惹火了慕容纱月,而慕容纱月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五王妃,琢玉郡主身份尊贵,不仅是淮王独女,更是月国皇后的侄女,不得不说与我们夕国的太后娘娘还有一定的关系,你若如此可不要怪我们……“一旁恐吓的灵玉公主顿时住了声音,因为她被慕容纱月的面色吓坏了。
    尽管慕容纱月戴着单如月的人皮面具,可面上的煞气还是流露了出来。
    ”月国皇后,月国皇后,哈哈,这么说来你是赵家的人?“慕容纱月就像是快要发了狂,是月国的皇后!竟然有人在她面前敢提那个女人!是她,害的自己没有家!是她,让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自己的父亲!是她,害她的姐姐从来没有机会见母亲一面!是恨,是彻骨的恨!
    连画意也察觉出了慕容纱月的异样,一股彻骨的哀伤浸透骨髓,直达内心。慕容纱月在拼命的抑制血瞳的出现,拼命抵抗自己杀人的冲动。
    她不能在这里杀人,不能在这里发狂!轻啸一声,冲了出去。


【第十七章】 千里血域可敌她万刹风华

    画意不敢去追,只得眼睁睁看着慕容纱月冲了出去。又是焦急又是担心。被打的琢玉郡主像是失了神一般,她是被那一眼蚀骨的寒意吓怕了,竟然不敢叫人去追寻。
    灵玉公主虽然觉得气氛不对,但没有对上慕容纱月的眼睛,刚才她面色虽是恐怖,可如今她飞奔而走,自认为是自己的话将她吓怕了。她与琢玉郡主同来就是想质问一下这单如月与金船公子嫣客卿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日花灯节为何嫣客卿愿意请她上船?还有那日嫣客卿送来的一街贺礼她也是听说了,心中疑惑万分,本来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
    她哪里想得到,若不是慕容纱月极力抑制血瞳,这流月亭绝无活人了。
    慕容纱月一声轻啸,无双王府的马厩一匹黄色骏马顿时长嘶,正是慕容纱月的坐骑黄沙!这黄沙是万里良驹竟然独自挣脱了缰绳,不顾一切的冲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这一人一马,同生共死多年,心意相通早已形成了无形的默契。
    马厩中众马长嘶,对那黄沙竟是臣服之意。
    慕容纱月见黄沙而来,飞身骑上,冲出无双王府,在大街上一路飞速狂奔。街上之人纷纷躲闪,马的速度极快,一片黄影飘过,只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慕容纱月意识已经模糊,双眼紧闭,以黄沙之感驾驭方向。似乎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不禁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竟然想要杀我。
    不得不说是司徒璃云派来的杀手极其倒霉,在无双王府等候多日,就是等待这无双王妃外出之时一举格杀,断了单家和皇帝一派的结盟,再谋划下面的计策。这好不容易见她,出府,又是独自外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刚好合了慕容纱月之意,她要抑制煞气,必要宣泄煞气,而释放这煞气的方法不外乎就是杀!杀!杀!
    那黄沙骏马跑得极快,饶是杀手们拼命追击也是无用,慕容纱月暗自让黄沙慢下速度,将这群杀手引到了一僻静之地。
    一人,两人,三人,五人,二十人,听着杀手慢慢聚集起来,慕容纱月驻足在一片荒凉之地,依近湖畔,荒草丛生,倒是那废弃的凉亭似乎还有一些曾经繁华的原貌。
    杀手们均是不解她的驻足,按说刚才她如此飞奔应该有所察觉,现在在此处,好像等着他们来一样,一股常年厮杀积累的直觉让他们有了一些危机感,不过想想,面前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官家小姐,他们共有二十个杀手,若是害怕就过于草木皆兵了。
    慕容纱月一袭白衣,身骑黄马,背对杀手似在沉思。杀手们均是不做掩饰的向前冲了过去。只见那只算得上秀丽的面容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过身来。杀手们一愣,这女子竟然一直紧闭双眼,难道她已经放弃抵抗自愿受死吗?
    突然,慕容纱月猛然睁开眼睛,一股浓郁的煞气让杀手们心跳一滞,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黑色的瞳孔透着暗红的颜色,散发出来令人无法抵挡的恐惧,那是多少年的厮杀,斩杀多少生灵才炼出的煞气。
    这个女人,可能是养在深闺中的官家小姐!拥有这样的眼睛,连杀手都无法抵挡的眼睛。她是魔!是屠杀千万生灵而不为所动的罗刹!
    慕容纱月已是癫狂,她需要杀,需要用鲜血洗涮她的痛苦,需要用杀戮来抚慰自己的伤口。杀手停滞的一瞬,她已经飞身向前,这二十人,不需要活口。
    近身的第一个杀手率先反映过来,立刻用手中的剑向慕容纱月刺去,可还未反应全身经脉竟然由手中之剑传来的雄厚内力全部震断。他死前看到的是那暗红眼眸,和讥讽的笑容。
    剩下十九人均是大骇,其中一人喊道,“一人速速回去传递消息,其余几人和这妖怪一战!”
    妖怪?慕容纱月双眼暗红更深,用刚刚死去杀手的断剑向他们刺去。这追杀而来的本就不是十分顶级的高手,本想着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并不需要太大力气。再说,武将不同于杀手,他们在战场上学会的就是应付比自己更多的敌人,若是杀手里没有一个与慕容纱月武功不相上下,或者是略高一筹,无论如何都对慕容纱月造不成威胁。
    这断剑不难避开,可随后而来的慕容纱月才是暗含杀招!掌中蕴含的竟然是本是女子不应具有的刚强内力,又有四人无声无息的倒地而死。刚才其中一人说让一人去传递消息,无意间动摇了这群杀手的战意。几乎现下的每一个杀手都想回去传递消息,避开与慕容纱月一战。可对他们来说战意消退必死无疑!其实如果他们背水一战,说不定可以靠着人多势众为一两人拼得生机。慕容纱月看着他们可笑的样子想到了战场上的俘虏。没有必死决心,哪来一线生机,这种瞻前顾后之辈,还是让他们早归黄土才好!
    血瞳发亮,杀心难耐,几乎是一瞬间,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本来是虚无的血瞳煞气像是一根根银针刺入杀手们的身体,慕容纱月还是觉得不够,化手为刃,白色身影皎若惊鸿,翩若游龙,向他们的颈部一一袭去。
    二十人,全灭。
    血瞳慢慢褪下,慕容纱月拍了拍身上尘土,衣裙依旧洁白无瑕没有一丝血迹。没有人知道这二十个杀手碰见了什么人。
    而她慕容纱月依旧是单如月。
    黄沙温顺的走了过来,讨好的用头蹭了蹭主人。慕容纱月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上马,“黄沙,我们先转转这夕国霞城,我暂时可不想回去。”万一那个郡主还在,她可能又要忍不住杀人了。
    撤下人皮面具,绝美冷清的面容终于又出现在阳光下。在荒芜的路上,这绝美与凄清的一人一马萧瑟尽然。


【第十八章】 孤清月影 独酌佳人

    霞城的历经岁月,又是南方诸国中的数一数二的交易重地,那街市自然是热闹非凡,慕容纱月自知这一身白色华衣可能会被有心者认出,就去衣铺买了一件成衣。
    其实有些身份的人是绝不会去衣店买成衣的,店铺一般都是亲自到府中为那些达官贵人量身定做。身穿成衣之人多是身份不太高贵没钱量身定做之人,或是没时间赶制衣物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中人。可慕容纱月身穿的是极其昂贵的白色纱裙,她却偏偏在店铺里要一件紫色紧身的成衣。那老板看慕容纱月无论是衣着还是容貌都是极其高贵之人,自是不敢怠慢,慕容纱月本就是冷艳貌美,那穿在她身上紫色的成衣,就像是原原本本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老板说什么也不收一分钱了。
    那老板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此貌美的女子穿上自家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个招揽生意的活招牌嘛。不收这衣服钱,只是因这女子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利润。
    慕容纱月匆匆出府,也未带银两,本想着拿什么抵押,可这老板说什么都不要,她也是个随性之人,就道谢走了。
    一袭紫色劲装,一手拿着刚刚随手在杀手尸体捡起的剑,没有人会觉得她是无双王妃,这一身装扮倒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可她未走两步,身后的一道目光就紧紧追随而来。
    “这位姑娘……”转头一看,竟然是有一面之缘的熟人。
    那男子身穿蓝衫,手握折扇,眉眼含笑,自有一股潇洒风流之气,这不就是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六王爷司徒璃叶。
    慕容纱月自知现在天下间任何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样貌与无双王妃扯在一起,可无故却偏偏招惹上这个麻烦鬼。
    “何事?”
    看清她面容后,司徒璃叶眼前一亮,甚至有些痴迷之状,刚刚只是觉得这女子背影清丽,头发高高束起,不似大家闺秀一般头上修饰繁琐,走路笔直,步子极大,行走姿态透着一股傲然英气,他是从未见过的。而这正面容颜竟然如此冷清貌美,只见她目含冷意,朱唇紧闭,如雪般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微微的红晕,微风拂过,高束的发丝随风飞扬,他实在没想到江湖中还有如此绝世。
    司徒璃叶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实在是美的动人心魄啊、
    “何事!”看他不答,慕容纱月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刚才更是冷了几分。
    司徒璃叶听她声音有些恼意,连忙走上前,用着极其温柔深情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夕国六王司徒璃叶,冒昧一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饶是慕容纱月淡定,也被这话震惊的是头脑眩晕。
    司徒璃叶这样说也是有自己的深意的。先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夕国六王爷,不可不说不高贵,不富有,再加上他容貌俊朗,气质潇洒,想必这女子一定手到擒来。
    岂料到,慕容纱月嫣然一笑,也离他近了几分,这一笑晃花了司徒璃叶的眼,“没见过一见钟情的,但,见过万箭穿心的。”转身牵马去。
    司徒璃叶呆愣了,她是在恐吓自己吗?有些焦急的跟了上去。
    “看来你这,见与剑也可换为贱字。”慕容纱月暗自嘟囔,一贱钟情啊,慕容纱月没有解释,司徒璃叶也没有听懂。
    “姑娘……”话还未说完,只见慕容纱月猛然回头,化手为刃,把握好三分力度,向他砍去,司徒璃叶顿时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慕容纱月实在是不想和他纠缠才出此下策,可惜这片街市虽然人数不多,却还是引人注意,看来今日这霞城是玩不成了,先藏匿起来才行。
    思及此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晕倒的司徒璃叶和恐慌的人群。
    这一日,六王府的人将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也没有找到那绝世的紫衣女子,倒是司徒璃叶因为此时名声大振,成为继无双王爷大婚后的又一茶余饭后闲聊话题。
    可最辛苦的就算得上是慕容纱月了,为了避开六王府的人马直至黑夜才敢出来,可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原本暗恼的心情顿时也变得舒畅了起来。
    今日是满月,对于慕容纱月来说是一个好日子,因为每一个拥有天赋的月氏皇女会在满月下能够增强自身力量。心念一动,运起轻功,向那最高的阁楼顶飞去,停在那里,一人一月,一壶酒。她就在阁楼顶侧卧,对月独酌。
    而此时,正有人在城内急速奔走,他,便是司徒璃双。
    司徒璃双格外着急,他今日退朝后就在御书房与皇兄议事,黄昏时分才回府听到变故,对于到来的灵玉公主和琢玉郡主根本是无暇理会,只是担心那个受伤的女子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从黄昏寻到黑夜也未见踪影,抬头一看,忽然发现阁楼上有一女子和自己的王妃身形十分相似。运起轻功急速飞去。
    当他离那女子有几丈远时忽然一顿。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紫衣,这女子潇潇洒洒的侧卧在那里,高高束起的头发随风飞扬,只见她手拿酒壶往口中灌酒,举止中透着萧瑟和骄傲,月光像为她的身体铺盖了白霜,眼睛里含着清冷,洁白肌肤在月光下更是晶莹如雪,这绝世身姿不似凡人就像是降临人间的月下仙子。
    瞬间,那目光扫过司徒璃双,竟让他感到一丝熟悉,念起了那个女人流光飞舞的双眼。


【第十九章】 有缘无缘随心随情

    慕容纱月看到司徒璃双时也没有什么大的反映,也没有想过司徒璃双这样焦急其实是寻找自己。冲着还有些距离的司徒璃双喊,“坐吧,不要客气。”
    司徒璃双不答,刚才看这女子与单如月身形相似,可这面貌却天差地别,心中却是起了疑惑,自己从未见过那女人真容,她一直以单如月样貌与自己相处,他也没有想过要去看她的真容,只想着她只要代表单家就好,其余与自己无关。
    可现在他却是有些不安,如果有一天,那个女子不再是单如月,他连她的真容都不知道,也许就永远再看不见她了,思及此处,本是无所畏惧的他竟然有些恐慌。
    这一袭紫衣的女子与身穿白衣的单如月应该没多大关系,这女子潇潇洒洒的侧卧在那里,确实是让司徒璃双都感叹她的潇洒随意。她的手又拿酒壶往口中灌酒,那目光中的萧瑟和骄傲,让人折服。可是,这些对于司徒璃双无丝毫影响,他需要知道的只是这个女子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王妃。
    “这位姑娘客气,在下身负要事,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骑黄马的白衣女子,身形与你相仿。”司徒璃双说的恳切,倒是慕容纱月一顿,她没有想到这个司徒璃双是在找自己。
    慕容纱月虽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感动,想来此人也是够朋友,竟然在寻找自己,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有缘就坐下喝酒吧。”
    慕容纱月此话含有深意,可惜司徒璃双没有心思去慢慢琢磨。司徒璃双本就焦灼之中,一听她并无线索,抱拳行礼,“如此的话,告辞了。”飞身离去,慕容纱月盯着他离去时焦急的身影,若有所思。
    “如此让他着急,我也太不够意思了。”看他走远后,坐起身子,看来自己是一定要跟去让他发现了,暗自跟在他身后。
    这霞城司徒璃双已是搜了个大概,却毫无所找之人的踪影,心念一动,那个女人若是出府定会受人阻击,那么动手地点定是偏僻处。
    司徒璃双一路搜寻,不知不觉走到慕容纱月厮杀过的荒亭,虽说是有人打扫过,可还是能看到令人心惊的血迹。他看见血迹时,身上竟然有些发抖,不知这血迹是否是她的。
    越想越胡思乱想,他再也忍不住大喊,“单如月!单如月!单如月!”喊着喊着才悲哀的发觉,那单如月并不是她的真名,自己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她能不能听见,有没有受伤,会不会一走了之,这些想法一拥而上,让司徒璃双思绪万千。
    忽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人耳中,“在这里!”那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脆,往那月下湖畔望去,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牵着黄马向他招手。不用看,绝对是自己找疯了的那个人。
    冲了过去,立刻用双手定住她的肩膀,转着打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受伤。
    紧张的神经一松,突的就怒火冲天了,“你是疯了吗!受着伤还往外面跑,现在有多少杀手盯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什么女人你不喜欢赶走就是,那里是你的家!怎么你倒是自己跑出来了!”
    听着原本自己最讨厌的絮叨,此时却感觉十分温暖,司徒璃双没有责怪她的离开,没有询问事情的因果,就是这样无条件的维护让慕容纱月感觉像是无双王府真的是自己家一般。很少有人如此关心她,将她当做弱者去看待,因为她太强,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她去照顾别人,被人依靠,而她也从未依靠过别人。
    “此事不能闹大,我也怕那玉佩之事暴露,只能独自来找你,害你如此危险,下回见到那两个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司徒璃双理着她的发,语气中有些宠溺。
    慕容纱月有点不敢抬头看司徒璃双,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事情一般。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司徒璃双见她不答,沉声道。
    慕容纱月猛然抬起头,“不仅是朋友,还是兄弟!”说完豪情万丈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司徒璃双无奈一笑,“不知兄弟可食晚膳?月色正好我们可以回府月下对饮。”
    “如此甚好。”
    两人相视大笑,两人并排而走,身后跟着黄沙,连这凄冷的月色都变得温暖起来。
    司徒璃双没有去问慕容纱月的真名,没有去看她的真容。他不问,他等待着有一天的她自己说出来。


【第二十章】 爱不由心 情不由命

    月色甚美,走着走着,两人伴着月色闲聊。
    “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慕容纱月浅笑道,不知为何,她头一次有了诉说的冲动。
    司徒璃双眼睛一亮,连忙说:“好。”
    “有一个女子,她是家中宠爱的小姐。她拥有着非同寻常的美貌,不得不说这美貌是她的福,让她受人重视,也是她的祸,引起了许多人的争抢,引发了许多祸端。她的父亲为了避开祸端将她送走与遥远的另一个大家族联姻。”慕容纱月声音轻而缓,娓娓道来这尘封多年的往事。
    “她是筹码,却也不怨,因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虽然是远嫁,但她嫁给了那个大家族中的继承人,一时荣光。她的丈夫十分出众,仪表堂堂,温文儒雅,并且对她一心一意。
    ”那时她感觉到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和爱她的丈夫。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美好,直到有一天,她得到消息,她的家族破灭了,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相信自己的丈夫的,相信他会安慰自己,相信他依然爱自己。
    “但她错了,家族破灭的消息传来那一日,她才得知她的丈夫将迎娶另一名女子。而这噩梦才刚刚开始,她不再是他所爱,自己也变得可有可无,甚至多余。而后她父亲死去消息刚一传来,她就被命令要亲手筹备他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婚事。
    ”就算如此痛苦,她还坚持着这个家,因为在那两人成亲的当日,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怀有身孕。可之后,一步步她从他的妻子,被贬成侍妾,女婢,女奴。后来更是变本加厉,那个新嫁来的女子给她下了多次的毒药,而她的丈夫更是亲手灌下她堕胎药。她不懂自己就算那样无声息的活着又招惹到他们什么,一次次被羞辱,一次次被抽打,最终放下一身骄傲的她苦苦哀求,竟然换来的是一纸休书。
    “不知是老天的眷顾还是捉弄,那毒药和堕胎药相互克制,她的孩子无事,她就这样怀着最爱也是最恨人的孩子,逃避着杀手的追杀。
    “终于熬到孩子生出来了,是两个女儿,可大女儿估计是因为毒素未清和颠簸的缘故,天生残疾,双腿无法站立。而且那个孩子与她的丈夫极其相似,她一见其面便心痛吐血,病情加重,便狠下心将大女儿送走。
    ”其实她生下孩子后已经时日无多,可在死之前还嘱咐小女儿不要报仇,也不要认祖归宗。最终这一心爱恋怨恨也化为虚无。”慕容纱月述说时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无悲无喜,可听到司徒璃双耳中却是一丝悲哀。
    “那女子,竟然能心中的疼痛,不愿复仇,又有几人做到。”
    慕容纱月凄凉一笑,“若是故事如此结尾,也就只是悲哀罢了。”
    司徒璃双怔住,难道还有下文。
    “女子可以咽下这一口气,可她的孩子却不能,可事实的真相却又是那么刺痛人心。
    ”事实是,那个男人,始终最爱的还是她,他早就得知要另娶他人,生生的将消息压了下去,还是被她知道了。他为了保护她,故意装出对她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也不管不问,其实每晚站在她床前心痛一夜又一夜。
    “他为了她,几次吃下原本喂她的毒药,宁愿自己中毒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就连最后那碗堕胎药也是为了护她周全,让她恨自己,让她无牵无挂离开,保住她的性命。甚至放弃自己的尊严下跪,求那个百般刁难的女子放她走。
    ”那个男人做了很多,都是默默,忍住心里的痛苦。赶走自己最爱的妻子,杀死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又是谁舍得的事情。
    “他们的孩子该如何去做,如何去报复这个虽然懦弱无力却拼命反抗的父亲吗?
    ”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取舍,你,能想象,那样的爱吗?”
    司徒璃双浑身一震,他能想象那样的爱吗?一个面对如此对待她的丈夫,还能生下孩子,不愿报仇的女人。一个可以放弃所有尊严,甚至隐藏自己的爱去保护妻子男人。
    故事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还有太多的故事,可光是这故事的大概都让人心惊。若又有谁知道,这不是两个家族的小打小闹,而是两个国的故事。慕容纱月的母亲揽月公主就是这故事中的女子,而现今的月国国主就是这故事里的男人。他们其实背负了太多责任与痛苦,也不如这故事的大概,只有感情这么轻松。
    “所以我不懂爱。”司徒璃双自嘲一笑。
    “我也是。”慕容纱月显然与他是一类人。
    他们无法明白是什么让人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般守护着虚无的感情,他们征战沙场知道的是不被任何事所左右,一切都是为了赢!付出的所有都是为了胜利!那些情爱只可能变成弱点。
    像一个杀人机器一样的活着,或者去安逸的消磨人生,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司徒璃双泄漏出的情绪却是愤怒,“若我如此痛苦,不论爱或不爱,我会将他们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让他们忍受常人之不能忍,报复,疯狂的报复。”他要做的是让那些伤害他的人后悔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真是我这么痛苦,恐怕也会无法忍受,去杀了所有人,让他们都生生的感受我的痛,我的疼。”慕容纱月喜欢的手法是赶尽杀绝,消除一切扰乱自己的人。
    他们不懂情为何物,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哪里知道,还有一种叫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爱。
    你能想象,那样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