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5

字字锦:江山归你,你归我 47 - 53



【第四十七章】 最是难消刻骨恨

  想我堂堂一个千年不遇的穿越女居然沦落到要给人做性奴!
  洛颜夕气得吹胡子瞪眼,对面的水月寒却是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女人,学着感恩吧,能沾一点本王的雨露,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呸!你当老娘稀罕!你这个阴阳人,你这个男女通吃的变态!
  洛颜夕暗骂了他几句接着低头笑了起来,心想才不管你放不放人呢,一出宫门自己就想办法逃跑,当初自己不也是顺利地从大理侍卫的掌控中溜走的吗?
  半夜,洛颜夕似乎是兴奋过头了,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何况这几晚自己总是做恶梦,梦里自己千辛万苦地回到玉家,却发现那翩然若仙的男子早已不在,跃入眼前的只有一座坟头,上面深深镌刻的三个大字让她险些晕厥,正是“玉子曦”。
  她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摸了摸肩膀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洛颜夕往被窝里缩了缩,此刻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一生,自己注定不会平凡了,仿佛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精心刻画的乱世阴谋里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写剧本的不是自己。
  第二日,洛颜夕褪下了凌乱的羽衣换上了一身素净飘逸的花粉长裙,外罩一层半透的白色外衣,束起几缕发丝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其余青丝柔软地搭在肩上,看着倒是也有那么点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水月寒眯着他那魅惑绝伦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洛颜夕几眼,轻笑道:“这么看来也算是个佳人,哼 ,也好,省得夜里扫了爷的兴致。”
  说完,身手拎起了洛颜夕,轻轻一跃上了战马,然后摆了摆手对那几十个随行的侍卫说道:“走吧。”
  洛颜夕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那妖孽身上腻人的香味实在惹人厌恶,最后万般无奈只好捏住了鼻子拿嘴巴喘气,心里暗暗地感慨,被他这么一熏,自己指不定折寿几年呢。”
  离开京城之后,及至傍晚时众人走到了热闹的集市,两侧来往的女人皆是停住了步子仰望着马上那魅惑倾城,妖气横生的四皇子,一幅幅垂涎欲滴的表情。
  洛颜夕轻笑了一下,心道这水月寒的影响力果真和玉子曦有得拼呢,只是不同的是人家是美名远播,这水月寒却是臭名远闻。
  所以,众人因是惧于水月寒的残虐只敢远远地看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水月寒甩开了折扇,嘴角含笑,附在洛颜夕耳边小声说道:“如何,本王美貌无双,是不是比那玉子曦强多了?”
  洛颜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应付道:“是是,殿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哉美哉。”
  正说着话,忽见前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为了追逐一只彩球而跑到了街中央,眼见着水月寒的马儿就要踩踏上去,洛颜夕惊呼了一声对身后的男人命令道:“赶紧拉住缰绳!”
  那水月寒鬼魅地一笑,踢了一下马肚就欲加速冲过去,视人命如草芥的他哪里会勒紧缰绳,反倒是喜欢杀人为乐。
  洛颜夕见势不好急忙伸手抓紧了缰绳,然后狠命一拉,那马儿顿时前腿翘起,发出一声悲鸣,如此那孩童算是保住了,只是马上的两个人却是遭了秧,眼见着要被甩了出去。
  水月寒一时震怒,哪里去管洛颜夕的死活,自己踢了一下马背跃出了很远然后落地,可惜那倒霉的女人抓着缰绳晃了半天还是被抛出去了很远,落地时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完了,骨头散架了!
  洛颜夕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下,试着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错位了一样。
  水月寒双目似是结了冰,慢慢走到洛颜夕身侧,伸起腿来就是一踢,那女人顿时又被抛出去很远,这一次落地因为跟着摩擦了一段距离,全身都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我的肋骨断了,一定断了!洛颜夕双眼被沙子迷了,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自己大概要一命呜呼了,她设想过很多种死法,却唯独没料到自己会死得这么狼狈。
  那捡球的孩子见势“哇”地哭了起来,孩子他娘急忙上前将他抱走,远远地看了水月寒一眼,却不敢上前一步。
  水月寒再一次走到了洛颜夕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道:“你满意了,明明救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却对你见死不救,所以,少在那里装慈善了!”说完 ,似乎又准备补上一脚,却见洛颜夕嘴角动了动,笑道:“我又没怪她,毕竟也要分人吧,如果今日策马扬鞭的人换做了玉子曦,我想整条街的人都会上前找他理论的,别人敬他爱他,敢于直言,但是西夏的人却是惧你恨你,把积攒的所有怨气都装在了肚子里。所以你明白了,灵雀和蝼蚁的确是没得比。”
  水月寒眼神更是阴沉,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女人,说道:“知道吗,本王许久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人了。”
  “呵呵,是吗,要不现在就杀了我吧,好过我这么痛苦。”洛颜夕咧嘴笑了笑,那表情看着有些惊悚,牙齿上沾满了血污。
  “你!”水月寒一怒,忽听得街道两侧传来叽叽喳喳地讨论声,虽是声音不大,但是水月寒还是听出了他们对自己的指责声。
  脑海中突然想起水月涧的嘱托,“多少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父皇如今既然给了你表现的机会,你就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而让他对你有看法。”
  是啊,从前自己性子乖张,满脑子都是通过残杀和迫害人别来泄恨,如今自己想着收拢民心,自然不能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了。
  “我方才被马儿惊了,对你下手重了一点,你别是怪本王。”水月寒对着洛颜夕说了一句然后回身看了一眼随行的队伍,说道:“你们立刻去请大夫,今日我们暂时留宿附近的客栈里吧。”
  “是。”众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上前两个人将洛颜夕抬进了就近的一家客栈,不多时大夫匆匆赶到,为她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所幸都是外伤,我将这姑娘脱臼的地方接回去,这里有瓶外伤药,她行动不便,你们帮忙涂抹上去。”
  众人一听面色皆是变了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却没有人敢搭声。
  等到那大夫帮着洛颜夕将骨骼全部接回去之后,那女人彻底变得半死不活起来,嗓子也痛得喊哑了,最终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几个侍卫眼瞧着没什么事了就双双地退了出去,对楼下正在用餐的水月寒说道:“殿下,姑娘她身子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
  “说!”水月寒眯着眼睛命令道。
  “她身上多处擦伤,肌肤受损严重,大夫给了一瓶外伤药,需要有人给她涂抹上去才成。”那侍卫说着将药瓶搁置到水月寒的桌子上。
  水月寒诡异地笑了笑,打开瓶塞之后拿起桌子上的一瓶辣椒粉添了进去,说道:“本王亲自为她涂药即可,你们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四皇子竟是这么心狠手辣,这是准备给人火上浇油呢。
  吃过了晚饭之后,水月寒笑着上了楼,打开房门时发现洛颜夕正昏迷着,于是走至她的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挑开了她的衣襟,那女人一惊立刻睁开了眼,挣扎着动了动身子,警觉地问道:“你要干嘛?”
  水月寒轻笑了一声,说:“放心吧,就算是要你侍寝也不会急在这一时的,本王对没办法投注热情迎合我的女人并不敢兴趣。”
  洛颜夕死死地盯着他,问道:“那你要干嘛?”
  水月寒扬了扬手里的瓶子说:“没瞧着吗,本王今日伤了你,心有不安,所以亲自过来伺候你上药啊。”
  “不,不用了,我好得很。”洛颜夕说着,努力往里边靠了靠。
  “你这是准备给本王腾出地方来,让我依着你躺下不成?”水月寒挑了挑眉毛说完伸手撕开了洛颜夕的前襟,在看到她肩胛上的那刀疤之后皱了皱眉,冷笑道:“你爹不是生意人吗,你一好好的姑娘家身上如何会有剑伤?”说完,不顾那女人撕心裂肺地痛呼将她身子翻了过去,撕开了她的领口之后笑了笑说:“还真是不得了,这一剑竟是穿透了吗?”
  “走开啊!”洛颜夕声音一沉,森森地说道。
  “那可不行,药还没上呢?”水月寒说着打开了瓶塞在洛颜夕手臂上倾倒了一些粉末,那女人一吃痛低声嘶吼了一声然后瞪向水月寒,说道:“王八蛋,你绝对不得好死!”
  “你在诅咒本王?”
  “是,我诅咒你,像你这样只懂得伤害的男人,从来不愿对任何人付出真感情的败类,我诅咒你这辈子也同样得不到别人的爱,这辈子注定孤独一生,凡事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洛颜夕恶狠狠地说着。
  水月寒笑得更是妖媚,他动了动嘴唇说:“这辈子本王最不需要的就是爱,女人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们廉价的爱情哪里配得上我呢。”
  那时候,这个男人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背负上这样的诅咒,终其一生,倾尽一切,最终却是与自己深爱的女子无缘。
  但是眼下这个残虐的男人却不去想那些,只是举着瓶子在洛颜夕身上四处喷洒起来,一时间将那女人呛了个半死,一边痛呼一边打着喷嚏。
  “为什么?为什么?”洛颜夕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听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听她说道:“受过伤害的人不是更该有保护欲的吗,因为你知道那种所谓的痛苦,所以为什么要变本加厉地去折磨其他无辜的人呢,这样你觉得痛快了?觉得解脱了吗?真是可悲,你从来就没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呢。”
  “你说什么?”水月寒突然面色变得阴沉,只是他那对邪魅的眼睛却是带了一股子凌厉,狠狠地看向了洛颜夕。


【第四十八章】 谁者无心又无情

  明明已进入初夏时节,窗外竟是刮进了一阵冷风,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顺着烛台流下一行殷红的烛泪。屋子里失去了那熹微的亮光之后即刻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当洛颜夕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那点凄冷的月光狠狠盯着床边那屹立的男人,他此时不言不语却是给人一种难以明喻的压迫感。那一刻,洛颜夕感觉死神离自己竟是那么的近。
  只片刻过后,洛颜夕忽地低声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才停下来,说道:“很寂寞吧?拼了命地给别人施加痛苦来驱散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你希望借助别人的痛苦来消弭曾经不堪的回忆,你试着制造一个这世上的人都要比自己痛苦的假象,来平衡自己无法排解的痛苦。水月寒,比起唾弃你,我其实还蛮同情你的。”
  “你是一心求死吗?”头顶上的压迫感骤然传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结了一层薄冰般,让人不觉生寒。
  洛颜夕缩了缩身子,道:“坦白说,我其实不那么想死,不过你若一心想杀了我泄愤的话,那么,你便动手吧。”
  一阵子的沉默,水月寒突然转过身去,满是笑意地说:“放心,本王现在对你的兴趣还没有完全失去,我准你再蹦跶几天。”
  狠狠的摔门声传来,洛颜夕全身绷紧的弦一瞬间松弛下来,她呼了口气,道:“真险,还以为自己的口不择言真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呢。”
  的确,即使已经厌恶了这个世界,但人都有苟且偷生之心,自己又怎么能轻生呢。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反倒更是恐惧死亡吧,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她又会选哪一具尸身借尸还魂。
  次日,洛颜夕正皱着眉头沉睡着,忽听到房门被人敲得很响,只是因为身子太过乏累所以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等到那门被人一脚踢开时,洛颜夕这才眯着眼小心往来者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水月寒错开几个侍卫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说道:“怎么,想着赖在这里不走了吗,你似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呢。”
  洛颜夕稍微动了一下,全身顿时一阵浇油般的热痛,她白了水月寒一眼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只是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最后只得认命地伏在床边,道:“殿下也看到我如今这落魄的样子了,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水月寒突地躬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对众人说道:“走吧,也让外头那些聚众看热闹的人瞧瞧本王爷是如何的大爱,哼!”
  洛颜夕方才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一下倒是了然,于是也不挣扎,伏在那妖孽的怀里,任由他看似温柔地玩起了公主抱。
  出了客栈之后,洛颜夕惊讶于早已备好的马车,心道这水月寒倒是想通了呢,竟是如此劳心地将戏演足了,以此来弥足昨日的暴行。
  一名侍卫殷勤地撩起了帘子,水月寒抱了洛颜夕正欲坐上去却听到了一声脆生生地呐喊,“姐姐,美女姐姐。”
  洛颜夕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来者竟是昨儿救下的那名孩童,在他身后还跟上了娘亲。
  知道此刻的水月寒收敛起了锋芒不会再生事端,于是洛颜夕笑了笑,问道:“小弟弟,你怎么来了?”
  “我娘,让,把,这些,拿,给你。”他口齿不清地说完,将小手里拎着的小竹篮递到了洛颜夕面前,里面看着都是些瓜果之类。
  洛颜夕一时间使不上力气,于是对着还抱了自己的水月寒说道:“劳烦殿下帮我接过来吧。”
  这话说完,洛颜夕瞧着那孩童的娘亲脸色像是变了变,心里顿时一惊,知道那瓜果里怕是藏了什么东西,于是咬了咬牙将水月寒意欲接过的竹篮一把捞了过来,点头说道:“谢谢你啊,小弟弟,姐姐改日再回来看你。”
  “嗯。”那孩子满脸童真地点点头,回身扑进了那位母亲的怀里,洛颜夕与那妇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别开了眼神,说了一句“保重”。
  水月寒嘴角划过一丝邪魅的笑意,他抱了洛颜夕上了马车之后说道:“正巧了本王有些口渴,不妨拿个脆瓜给我尝尝。”
  洛颜夕躺在那咯人的马车里怒视着水月寒屁股底下那一个软软的坐垫,伸手护住了瓜果撅了撅嘴说道:“殿下玉体金贵,怎能随意地吃些歪瓜裂枣,别是吃坏了肚子才好。”
  水月寒长笑了几声,甩开扇子扇动了几下,说道:“本王与你这糟糠丑妇同驱一车已是辱没了身份,无妨。”说完,从洛颜夕死死护着的竹篮里取出一枚桃子,眼神顺便瞥了那篮子一眼 ,见里面似是没有藏匿什么,于是从洛颜夕胸前摸出了一方手帕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大口吃了起来。
  “说起来,难得出一次宫,你怎么也不急着回去看看你那倒霉的老爹断气了没有呢?”水月寒咬着桃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殿下不曾信过我的那番说辞如今又何必问我呢?”洛颜夕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桃子来跟着擦了擦吃起来,顺便啧啧称赞道:“这个时代的水果就是甜啊,转基因什么的太坑爹了。”
  “你这是嘀咕了些什么?”水月寒似是一时间深感无趣,于是问道。
  洛颜夕扔掉了桃核,拿袖子擦了一下嘴角说:“在我们那里,哈密瓜和冬瓜一个味道,苹果和梨子一个味道,过火的时候西瓜会长成方块状的。切,我知你不信。”
  “这倒不是接受不了,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好像我面前这寻死的丑女人一样,简直是朵奇葩!”水月寒嘴角动了动,挤出一抹嘲讽。
  话不投机半句多!洛颜夕也懒得搭理他,看了一眼自己红一片紫一片的胳膊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伤口几时能愈合,要是那妖孽男再拿了辣椒粉虐待自己,怕是定要留疤了。
  “拿去用吧!”水月寒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扔到了洛颜夕面前说道。
  “我疯了才会用啊,谢过殿下的美意了。”洛颜夕面皮抽搐了几下说道。
  “这是御用的外伤药,你倒是狗眼不识金镶玉,哼!”水月寒说完眯着眼靠在了一旁,嘀咕道:“快点把你身子治好了,本王还不习惯睡前不与人欢好呢。”
  真是好习惯!洛颜夕吐了吐舌头看了那药瓶一眼,拿起来之后拔掉了瓶塞放在鼻尖嗅了嗅,发现味道极是难闻,但起码是股子药草气,于是赶紧倾倒出一点油膏往胳膊上擦拭了一下,发现触及肌肤时清凉里带了一股子温润,倒真是好东西,于是赶紧挣扎着把能涂抹的地方尽数地涂抹了一遍却忽见水月寒睁了睁眼,问道:“可用我帮忙?”
  “不用!”洛颜夕说了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躺好却见那水月寒竟是也傍着自己躺了下来,一紧张急忙贴着马车,试着和这性欲狂隔开一定的距离。
  水月寒却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嗤笑了一声便合上了眼睛,看样子昨儿被洛颜夕刺激地不轻,竟是也没睡好。
  洛颜夕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该是睡下了,只是没料到这男人居然如此地缺乏戒心,也不怕自己一刀子解决了他,想来大概是对自己不屑吧。
  看着他本能皱起的眉头和眼角那点殷红的泪痣,洛颜夕暗暗地咒骂了一句老天的不公,心想他如何让一个男人生得这般祸国殃民,活脱脱一妖精啊!
  长而密的睫毛,精致而高挺的鼻梁,红艳而媚惑的双唇,象牙般的肌肤,甚至堪比手模一样的双手,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一切的一切竟是给了这么一个变态的男人!
  休息了一天之后,颜夕显然是有种原地加满血复活过来的轻松感,只是碍于身侧还站了一个饥渴的男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病秧子的角色演好,自己本就生得弱柳扶风,纤细而不堪折,倒是不难被人瞧出自己是在装病。
  夜里众人在定居漠阳城的知州严怀谷府上安排入住,吃好了晚饭之后,洛颜夕拎了自己的篮子摇摇晃晃地进了卧房,瞧那情形似乎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
  一进屋她急忙将篮子里的瓜果倾到在桌子上查看,一看果不其然的,只见其中一个脆瓜被挖空了瓤,里面塞了一个拿牛皮纸包好的什么东西,于是她赶紧地打开来查看,只见里面是一团粉末,其中还附加了一张纸条写着:奴家谢过姑娘舍生救下犬子之恩,四皇子性残忍,我知你是被迫无奈才一路随行,这里有毒药一包,姑娘若有心逃走就肆机给四皇子下到饭食里,也算是为民除害。
  又是个胆大的女人!洛颜夕笑了笑将那纸条放在蜡烛上点燃,接着将药沫收入怀中,心道自己可算是找到机会扮演一下诛杀奸佞的侠客了。虽然不知道这毒药药性如何,但是想必那女人既然要做必然会做绝了,毒死几头牛该是足够了的。
  次日,众人不再骑马而是在这城中四处溜达起来,个个穿了便装,看样子是准备在城里探点消息,也好确定一下如何行动。
  洛颜夕本是打算继续装病留在府上不露面的,只是那水月寒却是威胁道:“我知你喜欢演戏,只是本王让你演毕收场的时候你该见好就收的。”
  于是洛颜夕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只得闷闷不乐地跟了上去。                        


【第四十九章】 七彩玄石彰异变

  满目的萧条,破落的街道若不是因着两侧的高墙大院,几乎无法看出曾经的繁荣景象,沿路的商户皆是紧闭店门或者干脆上了封条,昔时高挂的灯笼被踩踏得只剩竹竿,漫天黄纸黄沙飞扬,看那情形倒像是谁家刚办过丧事,或者绝不止一家。
  为了糊口,即使路上经常会有人横冲直撞地哄抢东西,却还有些人要冒着风险摆摊赚取点银子维持生计。
  脏,乱,破!真像被日本鬼子刚洗劫过呢。洛颜夕看着这废墟一般的古城咽了口唾沫,说道:“那和尚根本就是在煽动内乱啊,这算是哪门子以慈悲为怀的高僧该干的事呢。”
  水月寒依然面带微笑,踩着一地的黄纸缓缓前行着,如缎似的墨发随风张扬地舞动,此情此景,看着当真像是个红尘里的妖精呢。
  洛颜夕却是没空欣赏这男人疑似走秀的过场,而是左右瞄了几眼盘算着等会子如何逃跑,于是走着走着就耽搁了步子。
  行至一处街道口时,难得发现这里聚堆了不少的百姓,前方临时扎起的台子上依次并列了三名和尚,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顿民心,但是底下的人却是越发地激愤,说道:“佛祖不是都已经给了谕告,说这里很快就要变成战场了吗,反正早晚要开战,还不如去明国避避,好歹是个大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攻克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虽然佛祖有明确谕告说这里会起冲突,但是你们众人都不是作恶之徒,他如何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呢。不妨让老衲今晚为施主们开坛做法如何呢,希望佛祖能保佑我们西夏避过这场战乱,我们都是一心向善热爱和平的子民,他定然会庇护我们的。”台子上那中间看似住持的白胡子老和尚眯着眼说道,看着倒是慈眉善目,一心向佛。
  “好。”众人答应着,齐齐地拍手。
  “只是供品和银子本寺院实在能力有限,还希望大家能担待一些。”
  “我们立刻准备,等会就送过来。”愚昧的百姓说完匆匆地散了,看样子真是去准备银子了。
  洛颜夕见状冷哼了一声,说道:“江湖骗子,什么谕告,真是贻笑大方!”
  那和尚倒是沾了佛祖的光,居然想着通过剃了光头披上袈裟就能轻松的赚到银子。
  此时,只见水月寒突然回头,说道:“天热了人就容易困顿,我决定了,回府上睡觉去。”
  “啊?”洛颜夕没料到他有此一出,赶紧说道:“殿下,您得好好地考察一下,不然如何能制定了最完善的计划呢,这大清早的本该是晨练的时候,您怎么好再回去歇着呢。”说着,她左右看了看,计划着随时逃跑。
  水月寒走回洛颜夕的身边,拿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说道:“本王身子硬朗着呢,何必晨练,你自然不必担心我床上功夫不行。”
  洛颜夕一皱眉,白了那妖孽一眼,说道:“那不关我事,最多也只是有利于你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而已。”
  “哼,你知道本王素来淡漠亲情,与其让你怀胎十月为我诞下子嗣还不如夜夜承欢,不负春光呢。”水月寒说着松开了手,甩开折扇说道:“走,今儿个本王也看够了,晚上等着开坛之后再来凑热闹吧。”
  洛颜夕呼了口气,眼见着今日是不容易开脱了,反正那水月寒来到此地也不慌着行事,日后自己有的是机会逃跑,于是跟着一路又回了知州府邸。
  及至晚上,水月寒不慌不忙地吃着佳肴,知州严怀谷从旁殷切地倒酒,小心问道:“殿下,卑职这里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一开始只是有人造谣而已,搞得人心惶惶,后来这情况愈演愈烈,卑职的确是无能,但是这事闹到了皇上那里,我知道圣上定然是要拿了卑职问罪的,还希望殿下回去替我美言几句啊。”说完,偷偷递上了厚厚的一摞银票和两块通体翠绿不可多得的玲珑,那东西瞧着青翠欲滴,实乃世间罕见。
  水月寒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入怀中,笑了笑说道:“如今城里都这副惨境了,严知州小日子倒是依旧滋润,居然有这般宝贝藏着掖着,放心,本王不会把你贪赃枉法的事情上报我父皇的。”
  那严知州脸色瞬变,又听水月寒说道:“我在我父皇面前本也说不上什么话,你倒是也不必担心我告发你。”
  严知州脸色再变,然后又听那收了人家好处不给人家消灾的恶魔补充道:“我如今已经封了亲王,宫里的人叫顺了口不愿意改称呼,但严知州总该懂点规矩吧。”
  “是是,卑职冒犯了,王爷。”那严知州艰难地说了一句,偷偷打量着水月寒的反应,早就听闻这祖宗性子多变无常,今日算是领教过了,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那便好,时候也不早了,本王要携女人去看戏了,严知州不必随行,在府里好好恭候本王回来即可。”水月寒说完,一把搂了站在一侧的洛颜夕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那女人越是挣扎他搂得反倒越紧。
  严怀谷此刻一副吃瘪的表情看着二人一路走远,脸色变了变,愤愤地自语道:“可恶,皇上怎么会诞下这种贼子,哼!”
  水月寒拥着洛颜夕一路走到那路口的寺庙之后,发现寺院里里外外的人闹做了一片,个个脸上带着质疑,高声问道:“住持,你倒是给我们大家伙一个说法啊!”
  洛颜夕一怔,甩掉了水月寒粘人的胳膊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随便逮了一个人问道:“今晚住持不是要祈福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下午的时候寺庙里有和尚过来带走了城东王老太家里的一对小姐弟,说是做法需要一对童男女坐阵,可谁知,我们按着时辰过来的时候竟发现那对姐弟被杀害了,而且庙里的和尚竟是拿了他们的血来画了一个方阵,这哪里是和尚的作风,分明就是邪教啊!”那人解释道。
  洛颜夕奇怪地嘀咕了一句然后试着钻进人群里瞧瞧具体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水月寒却是一把揪过了她的衣领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说完,一个翩若惊鸿地起身,两人双双在寺庙的围墙上落定。
  只见那祭坛前面的住持满脸的冷汗,一边擦拭一边解释说:“老衲根本不曾请过这两位小施主到来啊,更不会杀了他们用来做法,我可是出家人,怎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哼,出了事就想着狡辩吗,这个兄弟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寺庙里的和尚将小花小虎带走了。”一个大汉叫嚣着指了指身侧的一个男人。
  洛颜夕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水月寒随行的侍卫之一,一瞬间了然,愤愤地看向了水月寒质问道:“为什么要杀了那两个孩子?”
  “嫁祸,离间。”水月寒回答得极是风轻云淡。
  “你!”洛颜夕一恼,正欲斥责他却听到人群里传来几声凌乱的呼喊,“我也看到两个小家伙被领了进来。”“今晚寺庙里那几声惨叫原来是住持在杀人吗。”“早就听闻你们寺里的人都是假和尚,如今看来还真是冒牌货呢。”“哼,杀人犯,偿命来!”
  洛颜夕循着声音在人群里一一找出了他们,虽说都是粗布麻衣,看着只是寻常百姓,但是这几张臭脸却是个个来自水月寒的侍卫当中。
  “水月寒,你当真不怕天谴吗?”洛颜夕看着面前那眼角带痣,风华绝代的男子问道。
  “哼,你见过老天爷吗?”水月寒嘴角带了笑意问道。
  洛颜夕知道自己与这男人根本说不通人道主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采用最短的时间和最简单的手段把事情给处理了呢。”
  水月寒微笑了一下正欲挥袍下地却又听到了几声别样的议论,比如“那日我的确是看到了一片祥云降临在这寺庙里的,后来那出现的七彩玄石你们也都是看到过真容的,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天象异变,枭雄争乱,从此大地,血染九天。”
  很快沸腾的人群就陷入了沉寂之中,彼此小声地探讨着,然后有人说道:“这预兆八成是真的,但这和尚绝对是假的。”
  洛颜夕沉吟了一下,问水月寒道:“你怎么看?那传说中的七彩玄石。”
  水月寒红唇一启,慵懒地回答说:“谁知道呢,也许这片土地真要起纷争了吧,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也该有点动静了。”
  “人心只要没有安抚下来,您的任务就没有完成呢,看来殿下是遇上了相当棘手的问题。”洛颜夕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这群人继续起哄,本王屠城便是了。”水月寒说完御风下了高墙,看了一眼还骑在上面的洛颜夕,媚笑了一声,问道:“如何,可要本王在下面接住你呢?”                        


【第五十章】 魅惑妖精戏红尘

  多少年之后,洛颜夕还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负手站在高墙之下,面如皎月,雌雄莫辩,嘴角含了不同于往昔的凌厉和嘲弄的笑容,而是换做了不经意的温柔的嘴脸,眼里含笑,就那样看着呆坐在墙头的自己。
  “不必!”洛颜夕别过脸去,根本不愿和那妖孽如同罂粟花一般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这男人的美丽外表之下包藏了太深重的仇恨和毁灭欲,没错,那种妖冶和魅惑是带毒的。
  “也好,你便自己想法子下来吧。”水月寒说完,作势要走,然后听身后的女人喊住了自己,说道:“你好歹帮我搬一架梯子过来吧。”
  “女人,你在开玩笑吗?”水月寒停住了步子,拿他那魅惑的双眸看向洛颜夕问道。
  “喏,你要是不管我也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地逃走了。”洛颜夕交叉了双手挑衅道。
  水月寒突然好脾气地走了回来,在初开的白色木槿花下伸出了双手,微笑着说道:“来吧,我会接着你的。”
  那一刻,他眼角的泪痣似乎更加鲜红,在夜色里看着勾魂摄魄。
  洛颜夕犹豫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你一定要接准了啊。”
  “嗯。”水月寒依旧嘴角含笑,举着他的双手作势要接。
  那一刻,洛颜夕放佛是私逃天界的仙女一般,坠落的过程中一袭白色的裙衫随风飘扬,惹落了无数的木槿花瓣,树下一红尘中贪恋仙女美貌的妖精,努力伸手想拥住对方娇柔的身子,只是——
  “哎呦!”洛颜夕鬼叫了一声,一边抚摸自己的屁股一边怒视着那突然收回手的变态男,只见他在距离自己几米开外的距离满是笑意地说道:“既然已经下来,走吧。”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洛颜夕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后,狠狠地发着毒誓。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燥热但又显得格外凄凉的街道上,洛颜夕一边走一边故意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等到确认离水月寒的距离足够远的时候悄悄地闪进了一条巷子里,接着没命地一路狂奔起来。
  没错,老娘要自由啊!
  放佛就这么一路奔跑下去自己就能拥住光明了,从此可以脱离那个草菅人命的恶魔之手,可以回到玉家,回到那虽然也变态但起码不会杀人取乐的玉子曦身边,哪怕他早已化作了白骨,但是她要回去,放佛她的家就在那里。
  只是,这么奔出去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之后,头顶上忽地有黑影掠过,洛颜夕一惊,刹住了步子看向面前那妖媚却如同修罗一般的男子,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明知道躲不过的,但是就这么放弃了,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死在宫里了呢。
  水月寒并不急着追上去,眯着眼睛看着那女人单薄凄冷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道自己还从来没对哪个女人那般用心过呢,她究竟是有什么不满,满脑子想着离开自己呢?
  是啊,像他这种只懂得伤害不懂得爱的男人是活该被诅咒的吧。
  那个女人既像是啰嗦的鹦鹉又像是滑溜的泥鳅,虽说大多时候都是鬼话连篇,但是她的圆滑和睿智却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按照自己的性子,这种频频冒犯自己忤逆自己的女人早该被杀了,但是自己居然留她到现在呢?
  水月寒啊水月寒,你可千万别是从对她只是出于简单的好奇而演变成了爱恋啊,那种累赘的感情,根本就不被你所需要。
  这么劝说着自己,水月寒眼神一紧,飞身追了上去,然后一把钳制住了洛颜夕的肩膀,说道:“女人,我说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放我走啊,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干嘛非抓了我不放我,我要离开这里,你给我放手啊!”洛颜夕有点绝望地挣扎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水月寒面色一紧,伸出手来掐住了洛颜夕的脖子,说道:“那么急着离开吗,本王饲养的宠物从来就没有获得自由那一说,所以你也别妄想了,如果一定要背叛的话,那不如就由我杀了了事。”说完,手上的力度加大,脸上的暴戾神色也更盛。
  洛颜夕因为窒息,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努力攥着水月寒的手试着挣脱开来,可是那男人却是死死不肯撒手,几欲将她纤细的脖子拧断。
  “放,放开我。”洛颜夕眼里像是充血一般,恶狠狠地看向了水月寒说道。
  “诅咒我啊,你不是废话很多吗?”水月寒说着张狂地大笑起来,道:“女人,我是不是对你过分仁慈了,让你错误的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了,我的鸟儿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懂吗,她们只要完全遵从我的旨意就可以了。”
  说着说着,掌心能感觉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水月寒一惊,急忙松开了手,眼神变了变,强忍住内心突来的不安,对那瘫坐在地的女人沉声说道:“别让我再重复一次,该回去了。”
  洛颜夕慢慢恢复了呼吸,她眼神流转了几下,似乎有点认命一般的站起身来,慢慢地跟上了他的步子,问道:“我们谈一笔生意如何?”
  水月寒脚步一滞,回过身来问道:“什么事?说说看。”
  “我帮你安抚该处的居民,让你不损一兵一卒就可功成而退,作为交换,你放我自由。”洛颜夕对上他的眼睛说道。这一次,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很意外的,水月寒竟是笑了笑,承诺道:“一言为定。”
  洛颜夕一怔,接着大步走到了他的前面,说道:“明日帮我准备材料!”
  次日,严怀谷命人将洛颜夕提出需要的硫磺,硝石,碳和彩色粉末拿到了她的跟前,说道:“姑娘,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是秤砣,你看要如何配置所谓的彩雾呢?”
  洛颜夕接过了秤砣,笑了笑说道:“与其说是彩雾倒不如说是火药。”说完,她拿秤砣将几样材料称好,然后按比例配制出最原始的黑火药来,接着又嘀咕了几声然后在后院里四处溜达了一圈,指了指一块用来做装饰的瞧着比较圆滑的硕大石头,对着下人们说道:“就它了,给我抬到屋子里来。”
  众人奋力将石头抬进屋子里之后,洛颜夕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谁书法好呢?”
  “姑娘是准备作何用呢?”严知州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写字啊,对了,你既然能做了知州想必有点才学吧,就你了,你来负责写字!”洛颜夕说着,将一支粗大的笔毫蘸了蘸墨递到了严怀谷的手里。
  “这——”那男人犹豫了一下,接着脸一憋屈,说道:“实不相瞒,我这官职是花银子买来的,本官的字还真是不敢贸然出手啊。”
  “那如何是好,佛祖老人家的字迹总不会太磕碜吧。”洛颜夕嘀咕了一句然后听严怀谷说道:“姑娘,你难道不知吗,我们殿,不,王爷可是西夏第一才子呢,放着这么一位祖宗不找,您这不是净在寻我开心吗!”
  “真的假的?”洛颜夕嘀咕了一声,瞄了那妖孽一眼,嘀咕道:“我以为曦月公子指的仅是美貌呢,原来还包括了才学吗,哼,倒是小瞧了你呢。”
  水月寒见洛颜夕嘴里嘀咕个没完,于是笑了笑问道:“怎么,是要求本王帮忙?”
  “嗯,你来吧,正好也卖弄一下你的本事。”洛颜夕说着将笔毫递到了水月寒的手里,接着见他提笔走到那硕大的石头面前问道:“想写什么?”
  “你不是西夏第一才子吗,自然是自己编词进去。”洛颜夕交叉了双手说道。
  水月寒一笑,提笔写下了几行大字,笔墨横姿,甚至大气,当真是字如其人,笔扫千军,一看就不是善类。
  洛颜夕拍了拍手,说道:“好极,那就辛苦严知州找来城里最好的镌刻师傅尽快雕刻成型吧,今晚赶着用。”
  “啊?”那知州一愣,看了面带微笑的水月寒一眼,只听那妖孽说道:“去吧,本王相信你的办事能力,若是不行大可多请几个人过来。”
  严怀谷知道这任务艰难但推辞不得,于是赶紧命人去请人过来,自己则是察言观色地小心伺候着水月寒喝茶。
  当夜,水月寒手下的几名强壮的侍卫努力挑着一口巨椁往寺庙的方向走去,因为那里已经被查封了,所以有严知州的安排众人倒是很轻易地就走了进去,路上吸引了不少的人注意,但是心想这强盗横肆的年代死个人也太正常了,于是也没太上心,由着他们进入了寺庙。
  众人将棺椁放下之后立刻拿斧头劈开了它,在上面洒下了一堆的混合了彩粉的火药,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小心藏匿起来。
  这时,街道上突然有人敲锣打鼓,边跑边喊道:“快去寺庙看看啊,听说那里今晚又会有异象出现,佛祖要显灵了。”
  立刻,挨家挨户地重又掌了灯,众人草草地穿上了衣服然后往寺庙的方向大步走去,很快就出现了聚拢之势。
  “快,点火!”藏在角落里的洛颜夕捅了捅身边的男人,授意道。
  “嗯。”那男人答应着急忙将导火线点燃,接着那火苗嘶嘶地向着那石头的方向移动,众人只见某处角落里金光炸亮,映得整片寺庙都像是沐浴在祥光之中。
  众人屏住了呼吸慢慢向那石头靠近,忽地听人吆喝道:“仙女啊!”
  所有人停住了步子抬头往房顶上看去,只见那里站立了一位绝色的丽人,白裙舞动,秀发飘逸,真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美丽不可方物,她眉眼淡漠,看着拒人千里之外,那般的高贵而疏远,却偏偏又像是沾染了一点尘世间的烟火似的,看着有点妩媚动人 。
  仙女扫视了众人一眼,忽地飞到了天上,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划过了众人头顶上的天空,往更远处飞去。
  许多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嚷嚷着:“仙子姐姐,等等啊。”然后横冲直撞地追逐了上去,剩下定力比较好的一拨人则是继续往那会发光的石头走去,然后在看到上面苍劲而飘逸的几行大字时愣住了神。


【第五十一章】 一念之仁祸及身

  他国之乱
  不与争锋
  山河犹在
  西夏长荣
  我佛慈悲
  庇佑苍生
  众人见那长约五尺有余的光洁石墩上如此龙飞凤舞地镌刻下这么六行子,其内容并不晦涩难猜,大致就是说西夏受到了佛祖的保佑,天下如何战乱也不会祸及此地。
  如此,众人纷纷低语起来,洛颜夕悄悄绕过了寺庙,混进了人群当中,想知道自己这场佛祖显灵的戏码可是演出的成功。
  “哎呀妈啊,刚刚那团仙气我可是看得清楚啊,如此祥瑞的金芒,莫不真是佛祖显灵了啊。”
  “刚才飞升那个仙子绝对是佛祖指派下来救苦救难的啊,人间哪有这般姿容貌美的女子呢。”
  “这石头绝对是圣物啊,瞧这字迹,浑然天成哪。”
  ……
  洛颜夕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对着身侧的几个侍卫说道:“走吧。”
  几人均是摇了摇头,没料到水月寒这一次带她出来竟还是带对了。只是那女人走出没有几步远就挥了挥手说:“我和殿下有约在先,如今我答应帮他的事情已经完成,我可就这么离开了,后会无期,保重!”
  几人面面相觑,顿了顿追了上去,说道:“怕是还得殿下亲自授意才成,劳烦姑娘随我们回去一趟吧。”
  洛颜夕哪肯听任他们摆布,那水月寒没节操没下限更没人品,说出来的话连那七月的天儿都不如,说变就变,于是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我早与殿下告别过了,想必他也不会想我,所以就这样吧,就此别过了。”说完,头也不回,健步如飞。
  “留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慵懒而媚态的声音,洛颜夕一激灵,心道这男人不是负责扰乱别人视听的吗,这美人计怎么这么快就结束收工了,也不知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
  眼下不宜久留,洛颜夕回身冲着那一身雪衣,美艳无匹的人妖躬了躬身子,道:“这些时日承蒙殿下照顾了,今日之别竟还要劳烦您前来相送,实在惭愧,请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万事保重了。”说完,挥了挥手,摆出一副标准道别的嘴脸。
  “本王若还想留你一些时日呢?”水月寒挑了挑眉,妖媚地说道。此刻他因是穿了一身女装,外加扑了一点胭脂水粉,这男人看起来更是妖异,像是大晚上专门出来勾魂的妖精一般。
  洛颜夕不禁失笑,心道让这男人假扮仙女终究是有点不妥呢,他这一身的妖气和邪魅如何看着都不是来自天宫呢,倒是换做了翩然若仙的玉子曦会更合适一些。不过要那孤傲的男人若是受此屈辱,想必他宁肯咬舌自尽吧。
  却是面前这男人,洛颜夕本以为随口说说而已,想必他也不会同意假扮女人,大不了自己这长相并不出众的女人亲自上场又如何,最多就是场面低调一些,可谁料那男人竟是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的答应下来,而且瞧着他此刻这么招摇的出场,看来真的是羞耻心都被狗吃了。
  洛颜夕眼见这男人根本不守承诺,只好苦着脸说道:“殿下,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我帮你安抚民心,您还我自由,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您是该放我走的。”
  “哼,但本王没答应要帮你一起完成吧,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会帮着本王把事情摆平了,又何必要拖上本王给你题字,假作仙女呢,还有那块破石头没有本王派人出力你又如何运得过去呢,这笔买卖本王如何看来也是吃亏的。”水月寒说着,伸手抽出了发髻上那摇摇欲坠的发簪,让自己一头如墨的缎发披散下来,然后徐步走到了不服气的洛颜夕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说道:“跟本王回宫吧,我给你自由。”
  有的选择吗?洛颜夕自然知道违背不得,只好愤愤地打开了他的手然后迈着大步往知州府上走去。
  水月寒跟在她的身后,边走边束起了自己的长发,顺便脱掉了碍事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纱裙,只剩下一身简单的紧身黑衣,倒是即刻就恢复了男儿的扮相。
  即使这样,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向他投来觊觎的目光,多数还都是男人。
  回到府上之后,严怀谷立刻知趣地给水月寒冲上了茶水,递到他的面前须臾奉承道:“有这位姑娘献计,又有王爷亲自出马,想必事情已经搞定了吧?”
  “哼!”水月寒睥了他一眼,道:“把那两个负责刻字的男人带上来。”
  “嗯。”严怀谷答应了一声立刻命人将那两个负责刻字的师傅带到了水月寒的面前,然后小心问道:“王爷准备怎么安置他们呢?”
  “嘶——”水月寒从桌子上拿了一把水果刀撇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割破了那两个人的喉咙,然后搁置了茶杯,起身说道:“本王有些累了,回去歇着了。”
  严怀谷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等着意识到没有行礼的时候发现那阴毒的男人早已走远,却是跟在他身后的女人面色阴沉地回身看了地上的尸体几眼,脸上有什么表情一闪而过,却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本王记得带你出宫,是为了让你侍寝的,没想到到了今日竟是让你成为了军师呢,呵呵,不妨今晚我们就把该办的事办了,回去之后我也分你一处寝宫,让你破格由鸦雀成为凤凰,如何啊?”水月寒走到自己房门前,突然拥住了洛颜夕的肩头,附在她耳边类似低吟一般的诱惑道。
  洛颜夕意外地没有打开他的咸猪手,而是微微一笑,道:“反正你没打算放我活着离开西夏,罢了,我这蒲柳之姿若是能入得了您钛合金的狗眼,您想拿来如何使用就自便吧。从前不过就是向你讨来一杯羹勉强度日而已,日后您若愿意施舍一点燕窝鱼翅那自然更好。”
  水月寒的眉头微蹙,接着拿冰冷的语气问道:“你拿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与本王说话,这是一心求死呢,还是故意扰本王的兴致?”
  “或者说——”洛颜夕突然缓和了一下表情,双眼朦胧,呵气若兰,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缠上了水月寒的脖子,然后凑在他的唇边问道:“你更喜欢这样吗?”说着,作势要吻。
  那一瞬间,水月寒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明明从前的自己只关心身体上的欲望,对感情一事并不在意,但是今日为何因是知道那洛颜夕的虚情假意而别扭地转过脸去,避过了对方的亲吻呢。
  他在介意什么呢?他用这双手撕破了多少女人的衣裳,又用这双手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如今自己竟是会对一个女人主动送上来的吻而不敢接受吗?
  洛颜夕却是不依不饶起来,半靠在水月寒的身上,然后拥着他进了屋子里,一把将他推到了床上,说道:“好歹我也是个正经人,你欠我一个名分呢,今晚就当做你我的新婚夜吧,先喝一杯合卺酒。”
  水月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
  洛颜夕接着就风情万种地绕到了桌子旁,眼神变了变,将手里紧攥的那包毒药偷偷下到了一个杯子里。
  想到那意欲借自己的手为民除害的农妇,想着那被挖了一只眼去的小春,想着宫里那被折磨断气的死刑犯,想着那被残害扔到寺庙的孩童,想到今日被灭口的两位雕刻师傅……
  这个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的男人的确是该死呢。
  反正也逃不掉了,倒不如豁出去做一次民族英雄,也展现一下自己的气节!
  倒满了酒之后,洛颜夕将下了毒的那杯酒水递到了水月寒的手中,说道:“来,喝个交杯酒,从此我就是你的人了,希望殿下对我的兴趣能维持的久一点。”
  水月寒看着酒杯笑了笑,问道:“玉颜,你会想着杀了本王吗?”
  洛颜夕看着他烛光映射下美得有些不真实的面孔说道:“不会,因为你即将成为我的男人。”
  “也是啊,善良如你,对所有人都是充满了善念和怜悯,又怎么会对我心存杀机呢。”水月寒说着,眯着眼吻上了洛颜夕微凉的唇角,说道:“我是该好好疼疼你了,这么闷热的天气你如何身上这般冰凉。”
  洛颜夕强装着镇定,看了他一眼,说道:“殿下说笑了,我一向体寒而已。”说完,也不管是不是失了规矩,一仰头将自己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水月寒微微一笑,道:“所谓的爱与恨只是一念之间吗,本王似乎懂了。”说完,举起杯子准备将酒水喝下去。
  洛颜夕一慌,强烈的负罪感突然涌上心头,心道这男人即便再如何的罪该万死,那也不是该由自己来扮演审判者的角色吧,何况,他即使杀了再多的人又如何,自己如今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所以,这份杀人的罪孽凭什么就要她来背负呢?
  虽说真的盼着他不得好死,但是自己却是受到了道义的强烈谴责,竟是动摇了杀他的意念。
  突然伸手打掉了水月寒的杯子,那酒水一洒到地上立马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看来腐蚀性极强。
  完了!洛颜夕脸色一变,本还想着找个理由说通自己打掉酒杯的理由,如今倒好,这剧毒算是暴露无疑了。
  水月寒却是突然长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险些掉落,只见他笑够了之后紧紧地看着洛颜夕的眼睛,然后沉声说道:“女人,你救了自己一命。” 


【第五十二章】 落花有意错时节

  惨白的月光投射到屋子里来,冰冷了水月寒邪气的面孔,也镀亮了他手里闪着寒光的短匕。
  洛颜夕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问道:“刚才如果我没有拦下你,你可是准备取我性命?”
  水月寒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眯起了眼睛好奇地问道:“为何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动摇杀了我的决心了呢?”
  洛颜夕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类似希望一样的火苗,叹了口气,随意地回答道:“杀了你我也不可能周全,你的那票侍卫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吧。”
  水月寒眼里的温热顿时冷却下来,他随手扔掉了匕首,冷声说道:“出去!”
  洛颜夕一怔,坦白说,她以为自己这一次绝对是逃不掉了,以面前这男人喜怒无常阴狠手辣的性子,绝对是该杀了自己泄愤的。
  不管他心里还想着如何变着花样的折磨自己,洛颜夕此刻还是感到一丝的侥幸,于是赶紧打开门走了出去,心道明早怕是就得回宫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活着走出来。
  回去的路上,洛颜夕一直沉默着,坐在她对面的水月寒似乎将她视作了空气一般,连和她废话一句都嫌浪费口舌。
  因是按原路返回的,所以众人再一次经过了水月寒重伤洛颜夕时的那条街道。
  而一路行至这里,水月寒终于是有了兴致一般,撩起帘子向外眺望了一番,忽地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喊住了几个侍卫,然后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耳语了几句,接着众人继续前行。
  洛颜夕脸色骤变,刚才那男人分明是指着那给过自己毒药的妇人和她的小儿子!
  “你想怎样?”洛颜夕怒视着水月寒质问道。
  “把毒药还给她而已。”水月寒轻笑了几声说道,竟是摆出一脸的天真无邪。
  “放我下去!”洛颜夕突然暴跳起来,挣扎着要跳下马车却被水月寒狠狠地钳制住,并且听那男人说道:“收起你那大善人的嘴脸吧,本王觉得作呕。人性本就自私贪婪,你又何必要装出一副清高脱俗的表象给人看呢,别笑死人了!”
  “好笑吗,就因为你生活的圈子里全是些变态,所以你就要抹杀了人性的善良吗,别顾影自怜了吧,你才是真的让人感觉可笑!”洛颜夕说着趴在水月寒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结果那男人一挥手,掌心里像是带了一股子疾风,将洛颜夕狠狠扇了一巴掌,并且说道:“如果真那么想死,本王现在就可以给你痛快,别一次次地挑战我的极限,我对你的兴趣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多。”
  洛颜夕啐了一口血出来,如同鬼魅一般看向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说道:“也好,反正我回不去了,与其困死宫中,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吧,起码让我重获自由。”
  水月寒听闻之后忽地出手,刚准备掐住洛颜夕的脖子却感到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于是撩起帘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殿下,刚才路经一块洼地,属下们没注意到,还请殿下赎罪。”一个侍卫小心回答道。
  “哼!”水月寒重又放下了帘子,然后靠在一侧眯起了眼睛,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刚才杀人的举动。
  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既想顾全了面子又不想伤害洛颜夕吧,想想自己莫不是疯了!
  水月寒念及此皱了皱眉,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揉搓脸蛋的洛颜夕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接着他又懒洋洋地合上了眼。
  回到宫里之后,水月寒似乎是急着向皇上汇报消息所以将洛颜夕放任了不管,看样子是允许她暂时地活动一下。
  这时小春远远地跑了过来,那只空荡荡的眼窝看着极是恐怖,只是他脸上却是挂了截然相反的灿烂笑容,跑上前来说道:“颜姐姐,你回来了呢。”
  洛颜夕突然失笑,自己倒是想着一去不回呢,可惜偏偏就没有逃得掉,于是摇摇头问道:“春儿你就那么希望我回来吗?”
  小春脸色一窘,摇摇头说:“我也希望姐姐能逃出宫去,但说实话,我这心里兴许是因为自私了,所以总想着还能见到你。”
  洛颜夕像是一位母亲般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我似乎也适应了这宫里的日子,也慢慢受得了四皇子的脾气了。走,去太医院瞧瞧去,反正闲来无事,大不了去找连景吵架!”
  “啊?”小春一愣,然后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吧,姐姐自个儿过去吧,四皇子今日回宫了,太子爷那边怕是会命我前去请他,我还是别走出太远了。”
  洛颜夕点头称是,心道那水月涧倒是个急性子,看来是巴不得赶紧把水月寒压到身子底下纵情一番呢。
  一路去了太医院,穆研见到洛颜夕时面色有些古怪,躬了躬身子将她请进了屋子里,说道:“看来你随四皇子一路同行,他对你的感情加深了不少呢,这是准了你从此自由走动了吗?”
  洛颜夕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摇摇头道:“那男人的心好比海底针,我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可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穆研苦笑了一下,说道:“听说殿下这一路只带了你一个女眷随行,想必对你是宠爱的紧,只要你按照他的脸色行事,想必他不会再为难你了。”
  洛颜夕这才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感情这穆研是把自己想成了水月寒的枕边人了呢,于是很没风度的啐了一口,说道:“别搞笑了,老娘这一路根本就是做苦力的,而且是无偿劳动,什么宠爱的紧,我呸!”
  穆研脸色一变,虽说这女人的言行看着很是有伤风化,但是自个儿的心里却是感到了一松,竟是宽慰地笑了起来,说道:“四皇子这次倒是做了件像样的事情。”
  洛颜夕睥了他一眼然后举起桌边的一个茶杯喝了一大口的水,说道:“我这人虽说看着放荡不羁,但好歹也是个正经人,若是那四皇子敢对我用强,我大不了也来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壮举,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结了。”
  穆研苦笑了一下然后回到案几前坐定,抓起了一味药材放在鼻尖嗅了嗅,说道:“这药草产量本就低,为何觉得药效也大不如从前了呢。”
  洛颜夕没有理会他的自语,看了一圈发现连景不在,于是就放宽了心到处翻弄起来,并且问道:“你这里可是有蒙汗药没有?”
  穆研一怔,说道:“那种市井流氓才用的下三滥药剂这宫里如何会有。”
  洛颜夕有点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弄来一点防身呢,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向四爷多讨要一些毒药来了。”
  穆研没听清她嘀咕了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说道:“虽是没有,不过你若是想要我倒也能配置一些出来。 ”
  “真的?”洛颜夕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走到了穆研跟前问道:“我要多久才能拿到呢?”
  “需要个几日吧,毕竟我这辈子一直是行医救人,你让我配置良药容易,让我害人难啊,而且,既然是你想要的,如何也得试着将药性加强吧。”穆研说道。
  “你真是个好人啊!”洛颜夕说着拍了拍穆研的肩膀,嘴巴险些咧到耳朵那里。
  穆研摇了摇头,无法理解这女人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的,按理说女子该是小家碧玉,温柔贤淑的才对,可这女人偏偏就打破了常规。略一顿,穆研问道:“怎么,这会子对曲魂草失去执念了,而对蒙汗药开始感兴趣了吗?”
  这话一出口他突然有些后悔,虽然很浅,但是他还是从洛颜夕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的痛色。究竟是为了谁呢?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并不是拿药救父的,也许……
  她是想着救自己的心上人也说不定。
  好像,穆研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伤害到了一样,岔开了话题说道:“下个月初十,皇上寿辰,我正苦恼于该送他什么为好呢。”
  洛颜夕撇了撇嘴,道:“太后刚庆生完又该着皇上了吗,真是劳民伤财的庆典仪式呢。”
  穆研面色一变,说道:“这宫里到处安插了耳目,你可谨慎着些,要知道一言一行都可能招来祸端的。”
  洛颜夕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知道穆大哥是好人,所以只要你不状告我,我又担心什么呢。”她嬉笑着说完,眼珠子突然转动了几下,说道:“我想,我可以试着去给皇上献艺,如果讨了他欢心,兴许我就可以找到借口离宫了呢。”
  穆研面色一变,接着问道:“你是准备离开吗?”
  “那当然了,就算我在四皇子那里装得再如何温顺,我都终究是要离开的,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坐等时机而已。”洛颜夕说着随手抄起了案几上的一本册子,念了一句:“夏宫档案!”
  穆研似乎还有点没回过味来,等着意识到那女人拿了不该看的东西时面色骤变,伸手就欲将册子夺回,却发现那女人一脸的诡异,穆研将册子取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女人的视线正停在有关太子爷的诊断上。
  “二皇子月涧,因是幼年染疾,固有天阉之象,多次服药,未能根治,年及二十有七,怕是不能再医。”
  洛颜夕面色古怪地看着穆研,然后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道这天阉不就是自幼不举的意思吗?感情自己居然估错了水月寒的实力,那厮不是妖孽受而是鬼畜攻!
  穆研咳嗽了一声,说道:“都是随手写下的出医记录而已,玉姑娘还是换些别的东西看吧。”
  洛颜夕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吧,毕竟小命要紧。”
  “嗯,好。”穆研答应着目送她离去,眼神里像是还有些不舍。


【第五十三章】 多情反被无情恼

  回到“翎雀宫”的时候,洛颜夕忽地刹住了步子,然后急忙走出了宫门眺望上面的牌匾,没错,的确是那变态妖孽毒蛇男的居所,只是为什么里面的“鸟笼”不见了呢?
  那般庞然大物,想着从这宫殿里移出去应该不是件易事吧。
  正奇怪地徘徊在宫门时,忽听身后传来了那慵懒的声音,“怎么,少了你的笼子就适应不了了吗?当真是贱命一条呢!”
  洛颜夕回身看向那个毒舌的男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悦问道:“你准备将我安置在哪里入住呢?”
  “本王的榻上,如何?”水月寒挑眉问道。
  洛颜夕对这个前一刻还对自己冷眼相对后一刻就嬉笑打趣的男人已是彻底没了脾气,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吧,殿下不是容不得女人睡在自己身侧吗,奴才何德何能可以获此殊荣呢。”
  水月寒笑着走上前来,看似很熟络地拥过了她的肩膀说道:“不必客气,反正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王妃了,你我同床共枕那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意思?”洛颜夕警惕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绝色妖颜问道。
  “父皇这次貌似很开心,顺带着要我把婚事也办了,从前他对我不闻不问的,二哥三哥都是妃嫔成群的人了,却唯独没有提过为我选秀的事,看来这一次倒是因为平定谣言的事让他对我有所改观了,竟是想起了他还有个儿子!”水月寒说到后来,脸上写着道不尽的讽刺。
  洛颜夕盯紧了他的脸说道:“这是好事啊,殿下应该赶紧趁此机会广纳美人进宫,夜夜承欢,尝尽其中各般滋味。”
  水月寒笑了笑,说道:“何必呢,本王最讨厌麻烦,身边就有个女人可以拿来用,又何必费那番周折呢。”
  “你是想着让皇上对你再一次改观吧?”
  “哼,随你怎么想。”
  “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我?你宫里陪你睡过了一春又一春的女人可是大有人在,她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你能给个名分呢。”
  “本王喜欢处女。”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
  “你,不是吗?”
  洛颜夕忽地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急忙推开了他说道:“殿下,我知道你平日里拿了感情当做儿戏,但是这种婚姻大事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吧,奴才本就出身卑微,又来路不明的,皇上定然对我有成见,而您呢,自然是该选个王公或者权臣家的小姐为妃,这样对您百利而无一害,日后在宫里也有人帮衬着你说话。”
  “哼,你以为寻常的朝臣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吗?”水月寒邪笑道。
  “那倒是啊。”洛颜夕跟着了然。
  “那不就结了,何况,本王觉得你比那些附庸风雅又闷葫芦的女人有趣多了,一定要选的话,不如就你得了。”水月寒说完悠哉悠哉地进了自己的大殿。
  真是轻浮啊!这个男人脑子灌水了吗?
  洛颜夕知道此事怕没得商量,眼下只盼着能尽快地想办法脱身了。
  “过来!”屋里头传来了水月寒的命令。
  “不妥吧。”洛颜夕走到床边之后,看着那妖媚的男人说道。
  “你若是觉得女子名节大于天,本王也可以施恩一次,留你到婚礼那日再圆房的。”水月寒说着侧过了身子,拿他那双魅惑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向床边那一脸拘谨的女人。
  洛颜夕顿时松了口气,说道:“那好,那我去别处睡了。”
  “哼,跑什么,本王既然答应不碰你了,你尽管睡在这里便好,这点自持力本王还是有的,何况,你生得那般丑陋,倒是对本王也没有什么诱惑力。”水月寒冷嘲道。
  这个王八蛋的死男人!洛颜夕心里暗骂了一句,踢掉了鞋子便上了床,然后使劲贴着墙角,问道:“殿下,我们的婚期定在哪天?”
  “下个月十六,怎么,这就等不急了?”
  “晚安,睡觉!”洛颜夕说了一句侧过身去,眼神变换了好几下,心道这大概是最坏的结果了,简直比起被关在笼子里了却此生都要悲剧啊!
  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才是。
  次日,清宁来到了“翎雀宫”,大概是听说了洛颜夕破例睡在了四皇子床上一宿的说法,所以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古怪。
  “哼,你白日里找本王有何事呢?”水月寒披散着头发问道,这问题倒是很富内涵。
  清宁咬了咬嘴唇,忽地眼泪汪汪地对上了水月寒的眼睛,说道:“殿下,清宁怀孕了。”
  水月寒表情一滞,眯起了眼睛确认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这几日总是闹酸水,方才去寻了穆太医帮着瞧了一下,他说,我这是怀孕了。”清宁脸上一点将为人母的喜悦也没有,而是一脸的惶恐。
  至于水月寒,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儿去,说道:“你该知道怎么办的吧?”
  “殿下就那么忍心让我把孩子打掉吗,再怎么说,那也是您的骨肉不是吗?”清宁说着,满脸的泪花。
  “你可记得本王几时手软过?何况本王说过的吧,这辈子孩子要一个就足够了,不过,能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却不会是你。”水月寒眼神冰冷地说道。
  洛颜夕看在眼里有些不忍,虽是不知道这种马男为何不愿多要孩子,但是眼下这女人出现的正好是机会,于是赶紧说道:“殿下,既然清宁姐姐有了身孕您就立她为妃吧,毕竟那孩子是您的骨肉,您是该给人家一个名分的。”
  水月寒斜睥了洛颜夕一眼,眼里带笑的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将为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了吗?”
  清宁听闻之后脸色骤变,看着洛颜夕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摸透了生存法则了吗,看样子你比我更会做事呢。”
  “不,不是的。”洛颜夕试着狡辩。
  “哼,看来殿下是决定真正接纳你了呢,好手段,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地为他诞下子嗣吧。”清宁说完,扭头看向水月寒,一脸颓败地说道:“难道殿下让我做个侧妃也不行吗,想我们也曾浓情蜜意,竭力纠缠,耳鬓厮磨,难道这一切殿下都不能放在心上,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活路吗?”
  洛颜夕脸上带了窘迫,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是那水月寒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无情,说道:“下去吧,把孩子做掉,你若是执意要留住腹中的胎儿,本王会很苦恼的。”
  清宁脸上划过一丝绝望,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一出宫门就痛哭起来,那声音在洛颜夕听来那般的刺耳。
  这宫里的女人不能荣享一世的恩泽,既然注定一生的孤苦无依,那么这个突来的小生命无异于在她的人生中起到了消除寂寞的作用,谁能那么轻易放得下呢?
  “殿下,您看……”洛颜夕刚想着帮衬清宁说两句话,却见水月寒突然起身,然后笑道:“走,出去散散心,顺便去绣楼找人帮你做两件衣裳穿,不久之后父皇寿诞,我那时需得将你好好介绍给众人认识。”
  “喂!”洛颜夕喊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下有些看不真切,只听她沉声问道:“你可是认真的吗?要立我为妃?”
  水月寒在闪耀的阳光底下笑容有些醉人,和满脸阴晴不定的洛颜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见他欢快地笑了几声,说道:“是啊,本王这辈子很少这么认真地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
  “既然这样——”洛颜夕顿了顿,从暗影里走了出来,然后笑容灿烂地看向了水月寒,说道:“皇上寿辰那天,我这做儿媳的亲自献艺如何呢?”
  水月寒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笑脸一怔,喉结动了动说道:“这是急着帮为夫树立形象争取面子吗?只是,母猪尚不能爬树,你又准备如何丢人现眼呢?”
  “殿下小瞧我了,玉颜也曾学过抚琴舞剑,虽是有些时日没有摆弄了,但想必不会太过生疏,正好趁此机会展现一下,也算是弥补一下我身份上的不足。”洛颜夕说着走上前来,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女人在打什么鬼算盘呢?水月寒眉头轻皱了一下,接着就笑道:“好,那便依你吧,难得你如此费心,看来为夫也该好好努力了才是。”
  事实上,这几后的几日里,洛颜夕的确是投注了大半的精力到练琴上去,闲暇了自己在纸上零零散散地写着什么词曲,或者真的有模有样地挥动着手里的宝剑,试着加一些优美的舞姿进去增加观赏性。
  “可想好了要演奏哪首曲子了没有?”某日,水月寒见她正坐在古琴前面冥思苦想,于是悄悄走上前来问道。
  “词我已经编好了,只是不知该用何种曲调演奏为好。”洛颜夕说着拨弄了几下琴弦,接着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换了一种风格。
  忽地,门口的小太监迈进了屋子里附在水月寒耳边低语道:“清宁姑娘腹痛不止,像是有小产之兆,而且她气息微弱,怕是有性命之虞。”
  水月寒恍若未闻,伸手跟着拨弄了几下琴弦,说道:“你不觉得这词用悲伤点的调子演奏会更好吗?”
  洛颜夕看了他一眼,忽地起身然后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