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7

字字锦:江山归你,你归我 68 - 74



【第六十八章】 谁人不知愁滋味

  “如何这般看我?”慕容渊被洛颜夕盯得有些发毛,浅笑了一下问道。
  “没事,我去西夏的时候也听那边的人说开战在即,这片土地很快就要陷入深重的灾难当中了,只是,好男儿都会趁此机会崭露头角,建功立业才是,为何慕容哥却想着远离这场争雄呢?”洛颜夕假装无心的问道。
  这个男人并不知道洛颜夕前去西夏时遭遇的种种,只是淡淡地说:“我对高官厚禄并不感兴趣,与其受人管束,还不如策马人生,乐得自在呢。”
  “那为什么一定要挑战乱的时候退隐?”洛颜夕这么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咄咄逼人。
  “我有我的苦衷。”慕容渊说着站起身来,然后走去孟长春的住所敲了敲门,道:“孟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在外面张罗一下吧,早点用餐。”
  “好嘞——”里面又传出了梦长春那粗犷而热情的声音,仿佛久违了的他重又回来了一般。
  “花嫂也是,少做几个菜就成,别太麻烦了。”慕容渊说着见洛颜夕走上前来,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说道:“花姐姐,我来帮你炒菜吧。”
  灶房传出了花千寻的一声回答,洛颜夕急忙挽了挽袖子走了进去,不多时,倾城竟也跟过来帮忙,三个女人分了分工,很快就有几盘香喷喷的炒菜出锅。
  洛颜夕端了饭菜走出去的时候瞧着院子里已摆好了桌椅和酒水,然后欢呼了一声,道:“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晚饭了,今晚可别怪我贪杯啊。”
  孟长春爽朗一笑,招了招手,道:“妹子快点坐下吧,有你陪着大吃大喝可比慕容老弟有趣多了。”
  洛颜夕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满酒,然后招呼了花千寻和倾城道:“你们也别忙活了,菜样够多了,快点落座吧。”
  “嗯。”花千寻和倾城相视而笑,然后跟着落座,彼此敬着酒,气氛一时间热闹了许多。
  洛颜夕拼了命地大笑,明知道这里的人都有心事,彼此间都有解不开的疙瘩,这一刻,大家都那么努力地佯装着开心,自己又怎么可以冷场呢。
  花千寻不停地帮孟长春倒酒,一边看他豪饮一边又嗔怪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唉,我的管家婆。”孟长春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帮着花千寻夹了几筷子的菜,说道:“别干坐着啊,来,吃菜!”
  花千寻低头笑了笑,眼里似乎有些什么忧郁慢慢地解开了一样。
  洛颜夕夹了几片肉放在了倾城的碗里,说道:“都是自家人,倾城也别太客气了。”
  “嗯。”倾城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说道:“这样真好啊,大家就这么尽兴地吃喝,也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日后还会不会有了。”
  洛颜夕心里一酸,看了众人一圈,这里有一对苦命的夫妻,一个敌国的奸细,一个和自己有了隔阂的妹妹,的确啊,日后大家还不知道会变成样子呢,能这样坐下来吃喝的机会怕是很难再有了。
  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一样。
  孟长春不知道洛颜夕心中所想,一巴掌将她拍地趴在了桌面上,然后阔声道:“妹子干嘛苦着张脸啊,又不是要各奔东西了,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去了。”
  洛颜夕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是啊,大家又不是见不着面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随时可以欢聚哈。”
  “来,喝酒!”慕容渊笑了笑,举起了酒杯道:“日后哪怕大家真的必须分离了,彼此之间都还是亲人,只要是你们开口要我帮忙的,我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众人答应着然后一仰脖子将酒水喝下,彼此又开始嘻哈打闹起来。
  洛颜夕正借着酒疯给大家讲着黄色笑话,忽的瞥见不远处站了一个俊美的男子,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袍,青丝散落在肩上,面色寂寥,就那么目光缥缈的看向这边,看向唇角含笑的花千寻。
  洛颜夕目光变了变,急忙假装没有看到玉子然的身影,生怕那个男人不合时宜的出现会坏掉今晚的气氛。
  只是,也许这世上真有一种现象叫做心灵感应,花千寻突然有点不安地回头往玉子然的方向看去,只是那男人忽的闪进了暗影里躲藏了起来,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迈着落寞的步子往回走去。
  众人继续畅饮,慢慢地都开始出现了醉态。洛颜夕打了一个饱嗝站起身来,抄起一根黄瓜假装话筒说道:“各位来宾,各位好汉,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演唱一首《好汉歌》吧,来点掌声!”
  几人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手,然后见洛颜夕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就嚎上了,“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慕容渊对她这豪迈的唱腔深感有趣,然后眯起了双眼满是笑意的看着面前这很特别的女人。
  的确,自己从看到她第一眼起就被她古怪不羁的谈吐风格所吸引,再后来慢慢发现她调皮顽劣,但却是个豁达而不拘泥的人,意气,善良,一切的一切,在这人心冷漠的府邸里那般的难能可贵,如果可以,能和这样的红颜知己一起海角天涯,四处为家,倒也是件幸事。
  慕容渊正想象着,忽的见洛颜夕伸手圈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拉着半哭半笑的腔调唱起来:“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为你做面汤,啊啊啊,做面汤。”唱完,端起一盘青椒炒肉递了过来。
  慕容渊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过了那盘炒菜,然后点头说道:“这厢谢过十娘了。”
  洛颜夕红着那张醉脸咧嘴笑了笑,然后一把揽过了倾城和梦长春的脖子又开始嚎上了,“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麽,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唱着唱着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感伤,洛颜夕从桌子上抄起一杯酒水仰头灌下,然后笑了笑,说道:“好酒果然就该和好朋友一起喝啊。”
  几人一直喝到了半夜,地上躺着的,桌子上趴着的,可谓出尽了洋相。
  洛颜夕斜躺在地面上,风骚地甩了甩头发,然后以一副诗人的形象举着酒杯吟诗道:“
  银月如水照婆娑
  不觉举手揽银河
  琼楼玉宇皆生寒
  只怨帝皇惩嫦娥
  吴刚持斧低头看
  羞于开口鸳鸯说
  日夜徘徊广寒宫
  囹圄跟前脚步怯”
  念完之后,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筷子来,然后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嘀咕着:“第一行取第一个字,第二行取第二个字……第八行再取第一个字,银,觉,玉,皇,低,鸯,宫,囹,怎么谐音排序合适呢?”她嘀咕着,梦长春凑了过来,满身酒气的问道:“妹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猜谜!”洛颜夕说着然后咧嘴笑了笑,道:“有了,原来该是这样念的,《阴阳诀》于皇陵地宫!哈哈,原来如此呢,居然藏匿在皇陵里啊!”
  梦长春不知她发的什么酒疯,嘀咕了一句然后打了声呼噜,竟是睡了过去。
  “唉,玉子曦啊玉子曦,你这是欠我几条命了呢。”洛颜夕嘀咕着然后揉了揉眼,发现墙头上似乎是站了一个人影,只是自己看得并不真切,仔细一瞧,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想来是自己喝大了所以视力有些模糊,于是打了个饱嗝也跟着睡死过去。
  那房顶上的黑影遁入黑暗之后嘀咕了几句,心道那玉子曦倒是信任洛颜夕,居然连《阴阳诀》的藏匿之处都告诉她了呢,只可惜自己没有听得清楚,这事看来还得再想办法了。
  翌日,洛颜夕揉了揉睡眼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完好的躺在床上,于是看了一眼正在洗漱的倾城问道:“我们几时爬上的床?”
  “不知道,好像是慕容哥将我们扶上来的吧。”倾城说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额头,然后说道:“以后可是别喝那么多酒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呢。”
  洛颜夕答应着下了床,稍微洗漱了一下之后便准备前去吃早餐,正巧出了“庶子居”之后遇上了白雪瑶,于是道了声早安。
  “洛姑娘早。”白雪瑶依然是很客气地搭话,然后走上前来问道:“姑娘可能陪我出趟府呢,瞧着我爹是将我长期托付在玉将军府上了,可惜我带来的行李不多,准备出去看看添几块布料裁几件衣服穿穿。”
  洛颜夕对这气度修养各方面都出众的情敌实在讨厌不起来,正好自己也想着出去溜达溜达,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说道:“白小姐先一等吧,我去二爷那里打过了招呼速速过来找你。”
  白雪瑶应了一声,然后笑了笑,道:“姑娘喊我雪瑶姐姐就可以了,如若不嫌,我也喊你一声颜夕妹妹可好?”
  “好啊,我正愁着一口一个小姐喊着别扭呢。”洛颜夕说完飞速去往了“温情居”。


【第六十九章】 阴谋算计难幸免

  “颜夕姐姐。”洛颜夕刚进入院子忽的听到两声清脆的呼喊,心道刚刚才变成了颜夕妹妹,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姐姐,于是赶紧回身看去,发现竟是玉子柔玉子清那对可爱的姐弟,于是赶紧伸手抱了抱他们,问道:“怎么了?突然跑来找我?”
  玉子柔天真烂漫地笑了笑,说道:“刚刚我和子清去五哥那里了,原先他总是带我们出去玩的,可是这些天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陪我们,今天去找他了,他说颜夕姐姐这里好玩的多,让我们过来找你。”
  玉子然这个混蛋!居然把自己当做幼儿园园长了吗?洛颜夕心里虽是有些恼火,但是一看到这水灵灵的两个小家伙就不忍心拒绝,于是摸了摸他们脑袋说:“也好,姐姐我今日正好准备出门,那就带你们出去多买些好吃好喝的吧。”
  “好!”两人齐齐地欢呼,然后牵过了洛颜夕的手,仿佛怕她随时变卦一样。
  此时,初生的太阳明媚,一绝代男子伸手挑起了门帘走了出来,嘴角噙笑,惊艳了阳光,温柔了岁月,他雪白的袍子上镀了一层浅金,华丽而不招摇,当真是天神下凡呢。
  洛颜夕面对这张出尘的美颜按理说早该习惯了,只是就这么猛地一瞥,还是会觉得太过扎眼。
  老天将此般男子放置人间,摆明了就是想着祸国殃民的把。
  原以为玉子曦是对着自己展露笑颜的,洛颜夕刚想着也咧嘴笑笑却见他竟是走到了玉子柔身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秀发,问道:“怎么不去五哥那里,却跑到二哥这里来了呢?”
  “又不是来找你的,闷死了,我们是来找颜夕姐姐的。”玉子清终究是孩子,说出的话也比较直白,才不去关心玉子曦的感受呢。
  “我说呢,一向不与我亲近的小家伙怎么会突然跑来我这里呢。”玉子曦倒也不恼,依然满脸的笑意。
  这张脸很像玉子曦拿来面对外人时才会有的温和,彷佛他又人格分裂回去了一样,少了那份淡漠和清冷,变成了一朵太阳花。
  洛颜夕不知道他在面对这姐弟两个时的温柔是真是假,只觉得性子冷漠的他不像是个会对弟弟妹妹倾注感情的人。
  “二爷。”洛颜夕突然压低了声音,在玉子曦耳边小声说道:“《阴阳诀》在皇陵地宫,赶早不赶晚,尽快想办法下一次陵墓,将东西取出来吧。”
  玉子曦眼神一变,偷偷攥了攥洛颜夕的手,情绪有少许的起伏,然后又听那女人笑了笑,说道:“我要请个假,今日陪白小姐出去转转,二爷可能准我呢?”
  “嗯,去吧。”玉子曦答应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攥住洛颜夕的手,又道:“我会让如影偷偷跟上去的,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嗯。”洛颜夕答应着然后忍了忍,道:“奸细一事——”
  “怎么,你查出什么了吗?”玉子曦问道。
  稍一犹豫,洛颜夕咧嘴道:“倒是还没有眉目,总之二爷万事当心吧。”说完,一手牵了一个小家伙便往白雪瑶的住处走去,见到那清丽的美人时,耸了耸肩问道:“雪瑶姐姐,六小姐和七少爷想要跟上,不会让你感到麻烦吧?”
  白雪瑶摇摇头,道:“怎么会呢,我本来也很喜爱这对姐弟。”说着,伸出手来想要牵过玉子柔,却发现那女孩有点抗拒地往后缩了缩,说道:“我不要你牵!”
  白雪瑶面色有些尴尬,洛颜夕也不知这对一向机灵的姐弟怎么突然学会了拒绝人,再说白小姐那般温和美丽的一个人,按理说该很受欢迎才是啊。
  和几个家丁一并出了府之后,玉子柔和玉子清像是脱缰的小马一样,在人群里乱跑,看到什么要什么。
  洛颜夕抹了一把冷汗,小心地在她们屁股后面跟着,生怕他们突然跑没了影,这么两个粉雕玉镯的小朋友要是被人捡了去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吧。
  白雪瑶在一旁面带微笑,说道:“我虽然来玉府没多少时日,但是瞧着这府里的少爷们真是各有各的风格,哪里会像这小小姐和小少爷这般年少不知愁,看着倒是个个都有心结呢。”
  洛颜夕知道这套攀谈的路子,接下来这白雪瑶就该见缝插针地问起玉子曦的情况了,虽是有些不悦,但也懒得与这才女绕弯子,于是直接说道:“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想来二爷七八岁的年纪时也不会负手而立,假装天神的,也许是环境造人吧,府里的少爷们虽然个个英俊洒脱,但是心里却都格外的扭曲。”说着,她忽的想起了在西夏时欺负自己的那对小皇子,再看看眼前正在打打闹闹的那对孪生姐弟,然后摇了摇头,又道:“玉府大概也没那么变态吧,不然这俩小鬼头就不会那么天真烂漫了。”
  白雪瑶沉思了一会儿,又小心问道:“素闻二爷打小身子羸弱,可有什么法子补救没有?”
  洛颜夕摇了摇头,道:“他从小也没断下过吃药,想来是很难根治的吧。”
  白雪瑶知道她对自己有所隐瞒,那《阴阳诀》能疏通奇经八脉,活络筋骨,清除败血一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洛颜夕既然不肯说,那她也自然有办法让她开口,两人就这么追逐着玉子清和玉子柔,走至一个拐角时,白雪瑶忽地与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侧摆摊的小贩哗啦啦站起来好大一片,手里操着明晃晃的大刀,二话不说就朝着洛颜夕劈了过来。
  “啊,救命啊!”洛颜夕见势不好急忙冲着几名一路跟随的家丁吆喝了几嗓子,然后抱头鼠窜。
  只是,这废物女人忽地想起了自己近日习过一点武功,倒不如趁此机会施展一下拳脚,看看效果如何。于是,一时间底气足了许多,从旁边摊子上抄起一根擀面杖子就往一个袭击自己的男人脑袋上劈了下去,只可惜,她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棍棒被人挥剑削断,然后又持刀往自己的脑门上招呼过来。
  急忙躲避过去,洛颜夕看了一眼被白雪瑶拼死护住的玉子柔和玉子清,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说道:“快跑啊!”
  白雪瑶脸色煞白,看着像是受了惊吓,只见她脸色一变,吆喝道:“小心啊!”
  洛颜夕刚要回身,突然觉得后颈一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玉子柔惊恐地瞧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坏人和受伤躺在地上的家丁们,瘪了瘪嘴就要哭出声来,玉子清则是面色沉稳,眯起眼来看了一下其中一个男人无意中露出的腰牌,神色恍惚了一下,那上面雕刻的图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走!”其中一人将洛颜夕抗在了肩上对众人命令道,接着那群打手跃上了两侧的房顶,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颜夕姐姐被抓走了!”玉子柔终于是沉不住气,“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白雪瑶也不耽搁,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回玉府,一进府门就招呼了几个护卫说道:“快去追,洛姑娘被人掳走了。”
  众护卫急忙按照白雪瑶所指方向追了上去,只是出去了约莫着半个时辰,竟还不见他们回来。
  “颜夕姐姐会不会被杀掉吧?”玉子柔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巴巴地看着玉子清问道。
  “我去通知二哥。”玉子清此刻像极了一个小大人,说完就往“温情居”的方向去了,却发现玉子曦像是提前获悉了消息一样,一个翩若惊鸿地飞跃上了房顶,然后御风去了,玉子清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点衣袂飘飘的剪影。
  这事一闹显然是惊动了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慕容渊和孟长春虽是没搞明白状况,但是一听洛颜夕被劫也急忙追了出去,就连玉子然近来百变不惊的面孔上也有了表情,想了想也和那无头苍蝇一般跟出了府邸。
  夜里,玉子曦面色阴沉地回到“温情居”,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如影冷声问道:“你是怎么把人跟丢了的?”
  “回主人的话,那几名男子训练有素,似乎早就觉察到了我尾随在他们身后,所以才使计摆脱了我,属下该死!”如影机械地回答。
  “那几人可有什么特征?”玉子曦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杀欲,沉声问道。
  “没有,但是看他们的行事风格,倒像是些江湖无赖最善用的把戏。”
  “不是官场上的人吗?”玉子曦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按摩了一下眉心,实在不明白对方劫持了洛颜夕作何用处。想了想,他命令道:“你和随行继续搜查,一旦发现了是谁动的手脚,立刻给我将那巢穴清剿干净了。”
  “是。”如影回答了一声,后退了几步闪进了黑暗当中。
  如影一离开,玉子曦忽地咳嗽了几声,急忙从怀里取出了药瓶倒了三颗药丸吞咽下去,然后苦笑了一下,自语道:“药量加大了,身子却越发不堪了呢,看样子我得尽快拿到《阴阳诀》了。”


【第七十章】 身陷囹圄无人援

  洛颜夕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后颈有些酸麻,不等睁开眼来就被人当头一盆冷水彻底泼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冰凉的手铐脚铐钳固着四肢,沉重的铁链将自己就这么吊立起来,双脚触地,地面上一片暗沉的血迹,四周墙壁上横七竖八地挂了不少的刑具,面前一盆燃得正旺的炭火中斜着六七根烙铁。
  咯噔!洛颜夕一个激灵看向对面的三个男人,吞了口唾沫问道:“这是哪里?”
  此言一出,她立刻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么熟悉的场景,不是逼供专用的刑室嘛,自己一介丫鬟,有什么秘密可挖掘的呢?
  “丫头,瞧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想来受不了什么皮肉折磨,所以最好放聪明点,我问你答,别耍小聪明,如何?”其中一刀疤男狞笑着说道。
  咕嘟!又是一口唾沫。洛颜夕急忙点点头,摆出一副小人嘴脸说道:“我是聪明人,您放心,绝对有问必答,言无虚假。”
  “哼,倒是抓来个容易对付的丫头,那就好办了,我且问你,那《阴阳诀》藏在什么地方?”
  洛颜夕脸色一滞,心道他们要《阴阳诀》做什么呢?而且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有《阴阳诀》下落的,难道又是慕容渊?
  不可能的。洛颜夕即刻否定了这种想法,不论如何她都不相信昨儿夜里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男人今日会意欲谋害自己。就算不是出于私人感情,她也没办法理解西夏皇室要一本武功秘籍做什么,一旦开战了,就算你功夫再了得又如何,终究不可能像电视上演的那般吹嘘,以一敌百吧。
  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洛颜夕正不知如何作答时,那刀疤男看样子是有些不耐,并且沉声说道:“千万别嘴硬啊,你也瞧着了,这里班班样样的刑具可都是为你准备的,要是不小心伤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我这心里都会觉得可惜呢。”说着,从炭火里取出一根烙铁放在洛颜夕眼前晃了两下,意欲给她造成一点心理压力。
  天煞的!为什么老娘好不容易跨越一次时空要遭这种罪啊!洛颜夕扭动了一下身子,生怕那烧得旺红的三角铁就那么按在自己的脸皮上,心里开始打鼓,稳定了心神说道:“我他妈的也想知道啊!”
  “什么?”那三名男子齐齐皱眉。
  “玉子曦个王八蛋给我一首莫名其妙的情诗,说《阴阳诀》的藏匿之地就在诗里面,让我帮他解谜。丫的,早知道这样老娘说什么也不接这苦差事啊!”洛颜夕咆哮了一声然后小心看了一下面前的三名被自己给刺激到的男人,然后做沉思状,道:“那首诗怎么念来着,银月如水照婆娑,不觉举手揽银河,揽银河,下一句是……”
  “怎么,要我们帮你想起来吗?”刀疤男眯了眯眼,危险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洛颜夕急忙搭腔,心想就你们几个山贼哪懂得赏析呢,就算是漏掉两句你们肯定也品不出味道来,于是满脸惊恐地说道:“琼楼玉宇皆生寒,只怨帝皇惩嫦娥。日夜徘徊广寒宫,囹圄跟前脚步怯。”
  “何解啊?”刀疤男念叨了一遍,冷声问道。
  “我也想知道啊,要是解开了就可以去二爷那里邀功了,可惜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根本就无从下手啊!”洛颜夕苦着脸说道。
  “哼,那玉子曦既然将这诗口述给你了,想来你一定有那么点小聪明,我就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日你要再猜不出来,你这脑袋我定然摘掉。”刀疤男说着领上另外两个男人走了出去。
  “呼——”洛颜夕喘了口气,接着脸色一变,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自己好端端地逛着街会被人挟持到这种破地方来啊,明天可要如何应对呢,要是告诉了他们《阴阳诀》的藏匿之地而让他们捷足先登寻了去,那么玉子曦不是必死无疑了。再说了,自己一旦松口了,那么自己这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也就没必要存活于世了吧?
  可是,扫视了一眼周围凌乱的刑具,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多少有民族气概的英雄都是迫于这肉体上的折磨而实在招架不住了,就那么泄露了党共秘密。
  自己这柔弱的小身子又如何抗得过去啊!
  自杀吧!她突然狠了狠心咬了一下舌头,接着又松了口,心道不行,没到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轻生,必须要继续胡扯拖延时间到有人来救自己,电视上不是总会出现一个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帅男嘛。
  不管是谁,哪怕你是个麻子脸,独眼龙,阴阳人,怎样都好啊,快点来救我吧。
  洛颜夕心里暗暗祈祷着,就那么等死一般的捱到了天明。
  果然,那刀疤男很守时的走了过来,然后伸了个懒腰问道:“怎么样,有谜底了吗?”
  洛颜夕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试图用美人计拖延一下他对自己下毒手的时间,能勾起了她怜香惜玉之心,只是自己那般柔弱惊恐地解释了半天,那刀疤男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好几巴掌,威胁道:“女人,你给我放聪明点,少给我使心眼,听到没有!”
  老娘要是哪天出去了绝对玩死你!洛颜夕咬了咬牙诅咒了几句,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说道:“你打死我又有何用,我根本就猜不出来。”
  “是吗?”男人挑眉笑了笑,从炭火里捞出一根烙铁满脸狰狞地走到了洛颜夕面前,问道:“怎么,还是想不出来吗?”
  咬牙不说的话是受点皮肉伤,要是松口了的话,玉子曦得死,自己也得死,但起码能换来一个干脆,怎么办?洛颜夕嘀咕了一顿,然后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大哥,您手下留情啊。”
  话刚说完,那刀疤男眼神一阴,伸手扯开了洛颜夕的衣襟然后直接将烙铁按在了那处为玉子曦挡剑而留下的疤痕上面,接着听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和嘶嘶拉拉的烤焦的声音。
  “X你祖宗十八代啊!”洛颜夕骂了一声然后晕厥过去。
  “哼!”男人立即从地上捞起一桶水来然后给她泼了上去,等到洛颜夕一醒立马捏住了她的下巴问道:“怎么样,还是不招吗?”
  洛颜夕吐了一口脏水出来,然后苦笑了一下,说道:“罢了,再怎么问我也还是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哼,你倒是给我硬撑呢,小瞧你了。”刀疤男说着扯下来一根长鞭,然后在盐水里沾了沾挥舞了几下就招呼到了洛颜夕身上,女人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折磨,沙哑着嗓子喊叫了许多声,脑袋上挨了一鞭子之后再一次晕厥。
  “可恶!”刀疤男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出了刑室,跟另外两个男人说道:“我想办法混进玉府,问一问少主是怎么个意思,你们给我继续招呼着,但是记住,别给打死了。”
  “知道了。”两人答应了一声就走进了刑室,看来是准备继续严刑逼供了。
  此时玉府,白雪瑶正在后花园里优哉游哉地浇着花,忽的瞧着一个花农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样,那丫头可是招了呢?”
  “回少主,那丫头嘴硬着呢,也不知道是真的猜不出谜底还是不肯说出来。”花农说着小心地修剪起花枝来。
  “哼,瞧她那得意的嘴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回去给我往死里打,要是她咬定了不肯松口的话,那你就给我杀了她了事,哼,长得那么丑,居然跟我抢男人!”白雪瑶说着伸出自己白嫩修长的玉手瞧了瞧,问道:“你说,我用哪种花汁来点指甲好看呢?”
  “少主的话,怎样都好看!”花农一本正经的回答着,然后听白雪瑶啐了一声,庸懒地说:“真是无趣啊,唉,想找个有意思点的男人真不容易哪。”说完,忽的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又道:“白雪瑶你们就杀了吧,反正留着也没用了,如今有了我这冒牌货,正牌货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少主。”
  两人正说着话,然后瞧着玉子曦满脸阴沉地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了几个护卫,一边走一边汇报着消息。
  “玉公子。”白雪瑶换上了一副柔和且担忧的神态走了上去,满脸歉意地问道:“怎么,还没找到颜夕妹妹吗?”
  玉子曦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白雪瑶接着就取出手帕开始拭泪,说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拖上妹妹出门的话,她也不会逢此灾难了。”
  玉子曦依然没有吭声,眼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了住处。
  白雪瑶看着那一身消息在视线里的白衣,轻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喜欢这种有个性的男人,刀疤,你觉得如何,是不是觉得他美得不像话?”
  “是,玉公子美貌天下无双。”刀疤男假扮的花农继续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哼,无趣,赶紧给我滚蛋把,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了。”白雪瑶说着重又蹲下身子开始采摘起花儿来。


【第七十一章】 患难时分见真情

  玉子曦狠狠攥着椅子的把手,关节泛白,盯着面前的如影随行说道:“给我继续查,把整个江南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出来。”说完,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如影和随行对视了一眼说道:“主人,保重身体要紧,既然已经有了《阴阳诀》的下落还是速速将它取来吧,恕属下直言,您的身子怕是熬不了太久了。”
  “放心吧,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玉子曦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然后有些疲乏地半倚着,说道:“必须找到她。”
  “属下明白了。”如影和随行沉闷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两人前脚刚走,门被人猛地推开,然后看到玉子清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二哥,我想起来那个符号来了!”
  玉子曦不解地看向他,问道:“什么符号?”
  “挟持颜夕姐姐那票人腰上的牌子我看到过,去年爹带我们清剿过一个魔教的分舵你忘了吗,那是紫藤花的标志,没错,是紫云宫的人,这些余孽四处都有巢穴,也不知颜夕姐姐是被具体带到了哪一处了。”玉子清拿清脆的娃娃音说着有些老成的话。
  “我倒是知道附近其中的一处分舵,当时觉得留他们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没有动手,不管怎样,去看看吧。”玉子曦说着起身边往外走去,只是忽的感到一阵晕眩,幸好被玉子清一把扶住,然后听那小男孩说道:“二哥,你身子不好还是别冒险了了吧,我把事情跟五哥说了,不如就让他带人过去吧。”
  玉子曦倾从瓷瓶里倒出十来枚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正巧了遇上玉子然,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跃上了房顶,竟是没有带上随从,就这么独身去了。
  “慕容老弟,你看我们怎么办?”外出一天回府的孟长春刚巧看到玉子曦和玉子然的身影,于是问身侧的慕容渊道。
  “还用问吗,追!”慕容渊说着一个婉若游龙地起身飞上了房顶,然后同孟长春紧跟着玉子曦他们的身影一路狂奔,见他们二人目标明确,心里可算是有点底了,心道那洛颜夕所在之地定是被发现了。
  刑室里,洛颜夕已是被折腾得奄奄一息,全身上下遍布伤口,就连脸上也没有幸免地豁开了两道口子。刀疤男还在对自己用刑,只是她此刻似乎是痛得麻木了,竟是半眯着眼睛一声不吭,嘴里嘀咕着:“玉子曦,你欠我多少次了,这一次我怕是要欠你一生了……”
  刀疤男终于是停止了动作,收起了鞭子看了左右两人一眼,说道:“看来这女人是一心求死了,算了,解决了吧。”
  话刚说完,洛颜夕低低地笑了起来,说道:“早干什么去了,费时费力地对付我这个将死的女人,这下满足了吧?”
  “哼,直接杀了岂不可惜,好歹是个女人,何不先玩玩再杀呢。”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开口,嘴上挂着淫秽的笑容。
  “你们两个若是不嫌弃这血肉模糊的女人,尽管上好了。”刀疤男说着在一旁坐下,然后喝了一口茶水,半眯着眼准备看戏。
  洛颜夕突然就有些神慌,看向面前意欲对自己动手的男人说道:“你们两个不准碰我,给我滚啊!”
  “怎么,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想着招了吗?”
  “我!”洛颜夕一顿,接着苦笑起来,说道:“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这身子留着又有何用,更何况,我这借尸还魂的人怎么可能珍惜别人的身子呢,随你们开心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这是神智错乱了呢,居然讲起了鬼故事!”说罢,将洛颜夕从墙壁上放下来,就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裳,只是因为那碎步混着血液和伤口粘牢了,反倒是不容易扯下来。
  洛颜夕受此痛苦加屈辱,脸上已是泪水肆意,正想着卯足了力气一头撞到一侧的石墩上寻死时忽听到外头传来几声惨叫,于是怔了一下,心道莫不是救世主在关键时刻降临了吗?
  刀疤男领了这两个男人急忙出去查探,只是还不等走出门去就被人一脚踢飞回来,撞到墙上的力度不小,硬是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外头像是还在厮杀,洛颜夕耳朵里已是彻底听不到动静了,眼里心里只剩下那惊慌失措奔进来的一抹白色身影,他满脸的痛色和杀欲,既像是降临世间救苦救难的天神又像是来自地狱专门索命的恶鬼,脸上复杂的表情交错着,让人觉得那么陌生却又熟悉。
  洛颜夕努力咧嘴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玉子曦几步走到洛颜夕的跟前,伸手将全身褴褛的她揽进了怀里,遮住了后续奔进来的玉子然和孟长春慕容渊的视线,然后扫视了地上的三个男人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颜夕所受之苦,当以凌迟来偿还。”
  洛颜夕缩在他的怀里能感觉出来他全身正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因为痛心,一方面则是因为刻骨的恨意。
  洛颜夕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哪怕此刻就这么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也是值得的,因为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原本玉子曦爱自己爱得那般深刻。
  伸出自己可怖的胳膊抱住了玉子曦,洛颜夕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在想,最后会赶来救我的人是谁,可是想来想去都不敢猜测是你,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玉子曦抱着她的动作又紧了紧,却又恰到好处,生怕触及她的伤口,半晌之后,他极力克制的声音里有些沙哑,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为了《阴阳诀》啊,看来不是只有你对那东西感兴趣呢。”洛颜夕说着朝那斜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三个男人阴森地笑了笑,说道:“本姑娘虽然心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有颗菩萨心肠,可以宽恕你们犯下的罪孽,有句话叫做先先手为强,你们既然错失了杀害我的先机,那么主动权就又回到了我的手里,看来,接下来的视觉盛宴该由我来策划了。”说完,她冲着玉子然笑了笑,说道:“五爷,辛苦您先帮我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吧。”
  玉子然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又有了往日轻佻的神色,只见他笑了笑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蹲下身来无视那刀疤男惊恐的表情在他四肢上比划了半天,有点为难的问道:“我手艺不怎么好啊,找不准位置怎么办呢?”
  “那好办,所有部位就切一遍,总有找对位置的时候吧。”洛颜夕笑道,脸上两道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狰狞地流出了血来。
  “说的也是呢。”玉子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持剑划上了那人的脚腕,眼神蓦地阴狠了许多,只听他问道:“我对什么《阴阳诀》不敢兴趣,我只问你,玉府里被安插的奸细是谁。”
  刀疤男脸色变了变,然后飞速掷出两枚飞镖,玉子然见势不好急忙躲闪,却见那飞镖竟是射中了其余两个紫云宫余孽,得手之后刀疤男又想着自行了断,好在被玉子然阻拦下来,然后见那压抑了许久的五爷面色冷峻地说道:“怎么,折磨了洛丫头这么久,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舒坦的死去吗?”
  玉子曦勾起一抹同样满是深意的笑容问洛颜夕道:“如何,准备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酷刑,玉家都有能力满足你。”
  “先带回去吧,等着把安插在玉府里的人揪出来我们再慢慢地玩。”洛颜夕满脸阴戾的说完,又忽的变了变表情,冲着孟长春挤眉弄眼道:“孟大哥,我要你抱我,二爷肉少,咯死人了。”
  气氛陡变。玉子曦脸色黑了黑,慕容渊咳嗽了一声,孟长春却是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真的准备接过洛颜夕,却见玉子曦猛地横抱了洛颜夕起身,然后边往外走边说道:“慕容,挑了这人手脚筋,即刻回府!”
  洛颜夕原本以为一贯以翩翩君子形象示人的慕容渊不会下此毒手的,却见他竟是面色变都没变地给刀疤男各处豁上了一道口子然后揪起了他扔给孟长春,说道:“孟兄,有劳了。”说完,跟上了玉子曦他们的步子。
  孟长春嘀咕了一句将那刀疤男抗在了肩上,一行人等匆匆地回了玉府。
  白雪瑶远远地迎了上来,看样子竟是一直没有安歇下来,只是她在看到半死不活的刀疤男时面色微微变了变,然后假意凑到玉子曦面前,看着那遍布伤口的洛颜夕幽幽地问道:“颜夕妹妹这是遭受了什么罪啊,究竟是何人对她下此毒手呢。”
  玉子曦看了白雪瑶一眼,客气道:“白姑娘,颜夕这次可能还得劳烦你给瞧瞧了,也不知她伤得如何。”
  白雪瑶点点头,然后说道:“快点将颜夕安置下来吧,要是这满身的伤口不及时上药的话,怕是会留疤的。”
  玉子曦急忙将洛颜夕带回了“温情居”,然后将她放平躺下,负手站在了一侧,等着白雪瑶上前探望。
  等到那白小姐为洛颜夕仔细看过之后,微微喘了口气,说道:“不碍事,全是外伤,涂点药就好,只是——”
  “什么?”玉子曦追问道。
  白雪瑶稍微掀起了一点被角,指了指洛颜夕肩胛上的那大块烫伤说道:“这里怕是得留疤了,虽说不在脸上,但好歹是女孩子家,有点可惜了。”
  玉子曦眼神变了变,攥了攥拳头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了。”
  白雪瑶扫视了洛颜夕一眼,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说道:“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药膏,若不嫌弃,就请拿去用吧。说到底,本来就是我连累了颜夕。”
  “不碍事,以前在西夏受过的伤也不比这次小,好在我命大,每次都是外伤。”洛颜夕安慰了白雪瑶一句然后看到倾城迈进了屋子里,看到白雪瑶时脸色有些古怪,但是立马又走上前来,满脸急色的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这两日可是担心死我了。”
  洛颜夕心里一暖,心道这个妹妹好歹还对自己这个夺人所爱的姐姐有所挂念,赶紧咧嘴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第七十二章】 原本君心似我心

  送走了白雪瑶和倾城之后,洛颜夕挣扎了两下想着下床回自己的住处,却是被玉子曦伸手拦住,并且听他说道:“今晚你留宿我这里吧。”
  洛颜夕虽是脸皮够厚,但也懂得人言可畏这一说,于是摇了摇头,道:“多有不便,我还是回去吧。”
  玉子曦安抚下了她,掀起她的衣襟看了看她肩上的新伤,眼神变了变,沉声道:“又是因为我的原因呢,如果不告诉你《阴阳诀》的事情,你也不会被人盯上了。”
  “是啊,你欠我的多了。”洛颜夕见他有检讨之意,急忙说道。
  “想我怎么个还法,你说吧。”玉子曦看向她的眼睛,满是真诚的说道。
  “总觉得好冷场啊。”洛颜夕感慨了一句,心想要是换做了别人,应该会抱着自己说上一番甜言蜜语,并且承诺永远都不会负了自己才对吧。只是这个男人……
  “唉!”叹了一口气,洛颜夕看向面前俊美脱尘的男子笑了笑,说道:“算了,我又不是为了从你那里得到好处才这么做的。”话还未说完,忽的感觉嘴唇上一凉,竟是玉子曦俯身吻上了自己,那吻并不霸道,带着几分缠绵,几分怜惜,吻得很轻很柔,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闻着他身上浅浅的药草香,洛颜夕突然就贪恋起他的温柔来,伸出了自己如同片过的火腿一般的胳膊勾住了玉子曦的脖子,想着汲取他身上更多的凉意。
  玉子曦那如缎似的长发有几缕洒在了洛颜夕受过伤的面孔上,使她有痒又麻,终于,她有些忍耐不住了,于是看着对方那近在眼前的凤目笑了笑,说道:“你的头发有点煞风景。”
  玉子曦动作一滞,在她唇角满是诱惑地流连了一圈然后离开,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洛颜夕却是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让你报答我,你就想到了肉偿?”
  玉子曦依旧面不改色,雪莲一般素净的面孔上连一丝可疑的红晕也没有,就那么目光潋滟地看着面前那说笑的女子,半晌之后,说道:“我们成亲吧。”
  一瞬间的沉寂。
  洛颜夕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惊才绝艳的男人,这个从来不被感情所累,一心只有江山的男人居然向自己求婚了吗?
  张了张嘴,如今美色当前,洛颜夕本想着立即点头答应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没办法立刻做出回答,白雪瑶那里怎么交代?倾城那里怎么交代?
  明明和白总督那边谈定了婚事,如今大戏已经开唱,若玉子曦公然悔婚,玉光乾又能如何收场呢?
  不可能的。洛颜夕掩饰好了自己眼里的愁闷,只是淡淡地回答说:“此事不急,慢慢来吧。”
  玉子曦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叹了一口气,伸手理顺了一下她的头发道:“交给我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只要成为我的妻子就可以了,我玉子曦的妻子。”
  “嗯。”洛颜夕这么答应着,心里却是多了几分不安,总觉得,一切不会那般顺利的。
  从自己在异世里醒来那一瞬间,她隐约就意识到自己的一生不可能平凡,安心的嫁人生子,这样的日子怕是不那么容易实现。
  只是,起码如今自己有了念想,开始对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有所牵挂了,虽然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日后牵绊自己的梦魇,但是这一刻她却是深陷了。
  曾以为自己可以孑然一身在这世上走一遭,不为任何事情所扰,而今,一切那般理所应当,或者该说是必然,她有了欲望,有了坚守,有了憧憬未来的勇气。
  第二日,洛颜夕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全身依然疼得厉害,本想着继续享受女王待遇,招呼了玉子曦前来伺候的,只是一念及他昨晚可能整夜未睡便打住了自己的主意,挣扎着下了地,然后挪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了院子里,却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转念一想,那暗室里虽然缺氧,但起码可以休息,于是又挪了回来,伸出胳膊按了一下壁画上的机关,等门一开立刻走了进去。
  “怎么不掌灯啊?”洛颜夕摸黑走了进去,只是并没有听到玉子曦的回答,走着走着脚下忽的一个踉跄,竟是撞上了什么物体,那感觉——
  洛颜夕急忙伸手摸索了一下,等触及到地面上那男子的躯体时她猛地一惊,急忙咬了咬牙忍住身子上的不适将他拖了出来,见到光线的时候发现玉子曦面色煞白,毫无血色,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发现全身冰凉,竟像是没了生命迹象一样,一时间悲从中来,这个男人昨晚还承诺着要娶自己的,如何就这么走了呢?
  《阴阳诀》都还没有找到,他怎么可以就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了呢?
  颤抖着双手将那冰冷的躯体搂进怀中,洛颜夕嘴唇哆嗦了两下,语不成句的说道:“怎么办,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要怎么办……”
  也许是感觉到了洛颜夕身上的温度,玉子曦睫毛抖动了几下竟是睁开了眼睛,说道:“时间,不多了,体内的寒毒,已经失控了。”
  洛颜夕一惊,急忙搂紧了他说道:“我们去皇陵吧,现在就去,来得及,一定来得及,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不是说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吗,所以,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就走,一定会赶上的。”
  玉子曦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去四弟那里给我要来一味药,叫做九转回魂丹。”
  洛颜夕心里一惊,问道:“四爷不是只擅长用毒吗,那回魂丹是用来救人的吗?”
  “嗯。”玉子曦点了点头,然后说:“还得劳烦你帮我烧一桶水,我先驱一驱寒气。”
  “好,我知道了。”洛颜夕说着将他扶上了床,然后也不管这是不是炎炎夏日,硬是找来好几床棉被给他裹了起来,接着拖着重伤的身子往玉子朝的住处走去,一进门就急着说道:“四爷,二爷病重,我过来跟你讨要一些九转还魂丹。”
  “还魂丹?”玉子朝挑了挑眉,然后说道:“他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至于动用这种东西。”
  说完,回身打开一个盒子,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洛颜夕道:“拿去吧,告诉二哥,凡事想清楚了。”
  洛颜夕心里一惊,问道:“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药丸只需一枚吗?”
  “这是用来提升精力的,任何半死不活的人服用了都可以恢复健康的身子,不过那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若不能及时找到治愈之法,半个月之后将会暴毙而亡。同样,若是服用两枚,可以提升更高的精力,不过死得也更早。”玉子朝解释道。
  这是作死啊!洛颜夕攥紧了那枚说毒非毒说药非药的乌黑丸子转身出了屋子,刚出门竟是碰上了玉子然,那男人只对洛颜夕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许久没有再寻她的开心了。
  “那个——”洛颜夕喊住了他,想了想说道:“五爷,有件事情我不明白。”
  玉子然停住了步子,回身问道:“何事呢?”
  “聪明如你,不可能猜不到花姐姐流产是谁人所致,为何你不撵那群女人滚蛋,却还要养虎为患呢?”
  “他们几个女人虽然嫉妒心盛,但是没有理由对千寻直接下手的,我要知道是谁指使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玉子然说着回身看了洛颜夕一眼,脸上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曾经的轻佻和随意,笑了笑说道:“洛丫头,若不是千寻早在你之前出现的话,也许本少爷喜欢上的人会是你也说不定。”说完,收整了表情回到自己的“闲雅居”。
  洛颜夕叹了口气,一路回了“温情居”之后看着床榻上那半死不活的男人,问道:“怎么,那么急着送死吗?”
  玉子曦浅笑了一下,说道:“不是要一起去找《阴阳诀》吗,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能去得了呢。放心吧,半个月对我来说足够了。”
  “你不会真的暴毙吧?”洛颜夕撇了撇嘴,直接问道。
  “名闻天下的曦月公子其一玉子曦,如何会以那么难看的方式死去呢,除非是战死,再或者,为了你……不然,我绝不会以任何方式死去的。”玉子曦说着牵过了洛颜夕的手,然后取出药丸一仰脖子吃了下去,接着有些劳累地合上了眼睛,说道:“我稍微休息一下,麻烦你帮我烧水了。”
  洛颜夕沉默了一会儿,即刻出门找人劈柴烧水了,既然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那么她就只能争分夺秒与死神抗争了,玉子曦是她的,只要她不肯放手,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两名家丁将木桶抬进了玉子曦的房内之后,洛颜夕小心地喊醒了他,说道:“二爷,起来沐浴吧,祥贵和赵成在外面候着,随时给你添水。”
  玉子曦坐起身来,彷佛这一个小觉睡醒之后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他摆了摆手,让两个家丁退了下去之后,看了洛颜夕一眼,说道:“陪我沐浴。”
  “哈?”洛颜夕张大了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是要进行传说中的双修?还是说他准备吸阴补阳?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玉子曦说道:“你只要守着我就好了,万一我溺水了,记得拉我上来。”说着,褪下了那雪白的外衫。
  有那么一点失望,不对,也许不止一点。洛颜夕扁了扁嘴回过身去,直到那男人脱光了衣服并且入水之后才回过身去,然后狂吸了一下鼻血,好一幅美男沐浴图啊!
  氤氲的水气当中,玉子曦的容貌再一次显得不真实,美而不媚的凤目,雕刻般精致的鼻梁,樱花瓣似的唇色,如瀑如缎的长发,皑皑白雪铸就的肌肤……
  上天当真可以这般偏心吗?
  如何要这么溺爱一个人呢?
  明有美玉,这绝对不是一句谬赞!
  洛颜夕心里各种期盼会有美男溺水的镜头出现,这样自己就有借口堂而皇之地上前窥视并且趁机吃一把豆腐了,可惜天不遂人意,那仙子哥哥硬是泡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澡却没有一丝动摇的倾向。
  直到他沐浴完,直到他穿上雪白的睡袍。


【第七十三章】 螳螂捕蝉偶失手

  原本计划着尽早地出发去往皇城,洛颜夕总觉得如今这争分夺秒的时刻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只是那倾世美男却在沐浴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爬上了床,美美的睡起了大觉。
  究竟他是不怕死还是太过自信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洛颜夕无奈之下只好躲进了书房,拿了药膏挣扎着给自己各处伤口涂抹了一遍,心里暗暗祈祷别是留下了疤痕为好,虽说这张小脸算不得祸国殃民,但起码还算耐看。
  收拾了一番之后,洛颜夕蹑手蹑脚地爬上了玉子曦的床榻,然后靠着墙壁躺了下来,心道明日怕是就要踏上“盗墓之旅”了,今日是该好做休息。
  明目张胆地盯了玉子曦的俊颜看上了半天,洛颜夕满足地笑了笑,刚要合眼却发现那男人突然伸出手来将自己揽在了怀里,并没有言语,只是那样安静的抱着。
  如果,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是该有多好。
  第二日,看起来气色很好的玉子曦对如影随影交代了几句什么,顺便让他们好好守着关在柴房里的刀疤男,提防有人对他下手。此行去往皇陵,想必紫云宫的人定会派人尾随,只是这刨皇陵实属重罪,这一路哪怕再如何凶险,玉子曦也不可能让太多的人知情,到最后决定只身前往,但是因耐不住洛颜夕的软磨硬泡只得将她一并带上,以进城会诗友为名,就这么乘坐了马车一路去了。
  马车颠簸了一天,洛颜夕身子底下虽是垫上了厚重的被褥,但是全身的伤口依然被撕扯得生疼,原以为可以和玉子曦说说笑笑来淡忘身子的不适,只是那男人一路只是沉默,显然不喜欢言谈,最后洛颜夕只得噤了声,有些无趣地皱眉躺在角落里。
  如此行进了好几天,玉子曦依然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彷佛昨儿有人给他算命说他能长命百岁一样,倒是不怕死的紧。却是洛颜夕有些坐立难安了,顶着一脸黑乎乎的痂看着那优哉游哉的翩翩美男问道:“还要多久才到皇城呢?”
  “明日就到了。”玉子曦说着撩起帘子看了看两侧的行人,眼神忽的向后瞥去,然后放下了帘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有人跟上了我们,得想办法甩掉他们才行。”说完,走出马车,示意马夫停住了前进的步子,然后去了一处繁华的客栈落脚,马儿则是牵进了后院里喂草去了。
  洛颜夕本就饥肠辘辘,一见到有饭菜能吃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对面的白衣美男却只是淡淡地喝着茶水,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视着在周围几桌上用餐的男子。
  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熟妇,丰胸翘臀,浓妆艳抹,风韵尤佳。原本她还在同进出的客人们打情骂俏来着,这会子倒是怠慢了所有人,扭着她水蛇一般的腰肢走到了玉子曦身边,刚准备将她的咸猪手搭在玉子曦的肩膀上,却见那男人不动声色地避了过去,并且斜睥了那熟妇一眼,说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那女人不怒反笑,拿了手帕遮嘴长笑了半天,然后说道:“是我唐突了,公子天仙一般的人物,想我丽娘这辈子都没见过,一时间有些忘情了,还望您见谅。”
  玉子曦并没有搭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对面埋头吃饭的洛颜夕说道:“快点吃完,今日乏了,好生休息。”
  洛颜夕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还没有吃饱。”
  老板娘忽地斜着屁股坐上了桌子,面向玉子曦却回身看了一眼洛颜夕,接着甩了一下手帕道:“哎呦,这位公子,你这小丫鬟长得丑也罢了,居然这么没大没小呢,瞧瞧,您就不该让她入座。”
  洛颜夕险些没喷出来,心道老娘要不是因为花了脸,可比你这妖妇好看多了,而且,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土包子吗?凭什么一眼就认定了自己是个丫鬟。
  白了她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洛颜夕继续埋头吃菜,却又见那老板娘再一次凑到了玉子曦跟前,笑了笑,说道:“公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都说明有美玉,夏有皎月,您这风度和仪表倒是像极了那传闻中的玉公子玉子曦。”
  玉子曦喝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回答:“您认错人了。”
  “是吗?我也觉得我这褔薄的人怕是没机会遇上玉家少爷了,呵呵。”那老板娘说着又准备去摸玉子曦却被那男人再一次避了过去,并且见他起身走到洛颜夕身边说道:“上楼!”
  洛颜夕“哦”了一声,看了那老板娘一眼,心道这女人风骚的样子倒是让人联想起龙门客栈来,不过又有点像孙二娘,总觉得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跟进了玉子曦的房间之后,洛颜夕不情愿地嘀咕道:“我还没吃饱呢,真是的,人家不过是仰慕你而已,给人摸一下何必那么小气。”
  “那老板娘懂武功,她右手虎口处遍布老茧,那是练剑所致,我们还是小心别再扯上别派吧。”玉子曦解释着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后院,说道:“夜半的时候我让车夫穿上白袍子驱车离开这里,等到引开了那些人之后我们即刻出发。”
  “嗯。”洛颜夕答应着刚准备出门却被玉子曦一把拉住,并且听他说道:“这两日留在我身边,最好是寸步不离。”
  “也好啊。”洛颜夕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然后踢掉鞋子就跃上了床,说道:“这边水土干燥,我口渴了记得给我倒水喝。”
  “嗯。”玉子曦倒是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看了一眼躺下的洛颜夕说道:“你先睡一觉吧,我守在这里。”
  洛颜夕皱了皱眉,问道:“不一起睡吗?”说完觉得这句子有点引人遐想的意思,虽然本人也确实思想龌龊,但是急忙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稍微休息一下吗?”
  “四弟的药说起来太烈了,这几日都没有感到困顿。”玉子曦说着负手站到了窗前,在月华中安静地伫立着。
  洛颜夕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总觉得有这个男人在的话,一切应该不至于太麻烦才是,于是合上了眼,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半夜,忽觉得有人推搡了自己几下,洛颜夕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然后见玉子曦在黑影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牵了她的手走到窗前,将她横抱起来飞身跃了下去,在街道上落脚。
  “那群人被引开了吗?”洛颜夕不安地问道。
  “暂时而已,趁现在,我们赶紧上路。”玉子曦说着牵了她的手就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公子,这天还没亮呢,您怎么就急着走了。”回身看去,竟是那老板娘,只见她裹了一件丝绸的睡袍,酥胸半露,千姿百媚地斜倚在客栈门口说道:“您还欠我的房费没付呢。”
  玉子曦从容地取出了一锭银子扔到了她的面前,被她远远地伸手接住,然后见玉子曦冷声说道:“我们还赶路,不必相送了。”
  “何必那么急呢,漫漫长夜,奴家寂寥的厉害,想着请公子来我房里一起喝一杯,不知公子可否赏光啊。”那老板娘说着一步步走上前来,胸前那两只雪白的兔子就差没跳跃出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引诱啊!洛颜夕盯着那惹人嫉妒的傲人双峰,然后上前一步,挺胸抬头收腹,说道:“我们还急着赶路呢,老板娘的温柔乡看来少爷无福消受了。”说完,拉了玉子曦的胳膊就准备转身走人却被那老板娘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只听她咯咯笑了几声,说道:“你这丫头会不会太擅作主张了点,我与你家少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正在洛颜夕有点窘迫的时候忽听玉子曦说道:“我这未婚妻刁蛮的厉害,若无它事,我们先告辞了。”
  那老娘显然有些吃惊,半晌之后说道:“天啊,真是瞎了公子的人了,这姑娘且不说满脸结痂,就算是扑上几百层粉也不是个美人啊,真是可惜了。”说完,交差了双手走到玉子曦面前笑道:“与其娶这种丑八怪,倒不如做我的入幕之宾吧。”说完,忽的出手,撒了一把白色药沫。
  洛颜夕一惊发现自己被玉子曦即刻捂住了口鼻,然后跟着他退后了几步,呼了一口气说道:“蒙汗药啊,我也有。”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来,道:“这还是西夏的太医给我配置的,今儿倒是可以比比看谁的药性更强。”
  玉子曦根本不给洛颜夕耍阴的机会,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肢翩然跃上了房顶,然后低头看去,发现周围还有不少的男人聚了过来,看样子是那老板娘准备抢人了。
  “真是祸水啊。”洛颜夕看着身边的男人皱了皱眉,然后见地上的男人也纷纷跟着跃上了房顶,赤手空拳地冲了上来,看着作风倒不像是邪教所为。
  “小心着点,别伤了我的心肝宝贝。”那老板娘站在地上悠闲地吩咐道。
  十几个的男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拥而上,却没意识到自己手下留情了担心伤着那玉子曦,但是对方却毫不客气,招招致命,不下多大一会儿就将十几个男人的脖子尽数扭断,然后看都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圈住了洛颜夕的腰肢飞速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那老板娘嘀咕了几句,然后伸腿踢了踢掉落下来的男人,啐了一口,说道:“真是废物,帮老娘抢个人而已,居然会失手!”


【第七十四章】 机关重重入地宫

  “吼吼。”洛颜夕拿了一个鬼头面具放在脸上,对着玉子曦嘶吼了几声,然后笑了笑,说道:“京城好热闹啊。”
  玉子曦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一入城就到处乱窜的女人说道:“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我只剩两天的时间了。”
  洛颜夕撅了撅嘴,道:“我是瞧出来了,你根本就没把此行看在眼里,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我在担心,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说着,瞪了一眼周围如狼似虎的花痴们,抄起一个猪头面具扣在了玉子曦的脸上并且叫嚣着:“看什么看啊,回去看自己男人去!”
  玉子曦好笑地取走了面具说道:“别在这里贫嘴了,皇陵距离此地还有一天的脚程,而且地宫里机关重重,我们时间真的不多了。”
  洛颜夕听闻之后正了正神色,然后以一个保镖的架势护着玉子曦穿过了这人头攒动的街道,顺便看了一眼身侧的马车,然后对一个端坐其中满脸麻子看玉子曦看痴了的女人问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身子不适,可否劳烦您将马车借与我们一用呢?”
  那女人急速地点点头,然后从马车上走下来说道:“公子若需要,请随便拿去用吧,我的车夫也借给您了。”
  “有劳了。”玉子曦也不和她客气,将马车卸了下来然后抱了洛颜夕跃上马背,一踢马腹,然后两人一路狂奔而去。
  “小姐,那两个人是骗子吧,哪有这么借东西的。”麻子脸的车夫见自家小姐还沉浸在刚才那白衣仙子的风采里没有回过神来,于是破天荒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没听到吗,他刚刚跟我说了一句有劳了,单为这一句话,我把马儿送给他又如何呢。”麻子一脸陶醉地说道。
  洛颜夕坐在马背上低笑了几声,说道:“二爷,从前我觉得男人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反正脸蛋终究不能拿来刷卡,不过如今看来,您这一张俊颜拿来骗吃骗喝倒是足够了呢。”
  玉子曦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一路疾驰,看来真的是在赶时间。终于,两人奔跑了一大段路程之后逐渐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山区,并且在不远处的山脉上看到了一片建筑群,想必就是明家的皇陵了。整片山脉呈现很有趣的迂回,首端山体上探出两根尖峰,看着像极了龙头,所谓的龙脉,难道不仅是针对风水,还有地貌而言吗?整片山脉在矮云当中若隐若现,看着并不那么真切,倒真是有种坐落在天宫里的感觉。
  洛颜夕感慨了一句然后和玉子曦一起往这沉睡的巨龙深处走去。
  穿过了凌乱的丛林,洛颜夕挠了几把胳膊,全身被虫子叮得厉害,好不容易看到了那皇陵的全貌,却发现那里竟是有重兵把守,毕竟不是前朝废弃的皇陵,这里戒备简直不比皇宫要差,而且看着那一座座的城门,分明就是刚上过朱漆,一片喜庆色,哪里像是给死人居住的地方。
  “我们怎么办啊?”洛颜夕将马儿拴在一棵树上之后,小声问身侧的男人。
  “这里是开国之君明启琅的皇陵,往后数第十三座皇陵尊陵才是埋葬明佑湉的地方。”玉子曦说着牵了洛颜夕的手小心穿过了竹林,一路上避过了众守卫的耳目,在尊陵附近停住了步子。
  洛颜夕心里不停地打鼓,心道从前看过的盗墓故事都是下几铲子测定好了方位直接打盗洞就行,如今这皇陵守备森严的情况下,想着明目张胆掘人祖坟是不可能了,何况还是当今圣上祖父的坟墓,若是被抓到绝对会被五马分尸的。
  “怎么进去啊?”洛颜夕盯着门口的几个侍卫问道。
  “我去把他们几个引开,你先进去,里面是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的,你只要穿过了尊陵门就不会再有人出现拦你了,我随后就到。”玉子曦说着从怀里掏出那猪头面具折断了下半边带有猪鼻子的部分戴在了脸上然后飞身出去,错过了尊陵直接往崇陵宫殿上掠去,洛颜夕忍住笑,心道果真再美好的身影换上一个猪头也是很煞风景的。
  看着一群侍卫跟着玉子曦纷纷地上了陵宫,洛颜夕确保视角上没有问题了急忙撒着脚丫子冲进了尊陵门,然后急速跑到陵宫前推开了殿门,找到一处柜子然后猫身躲了过去。
  虽然那玉子曦说里面没有人守卫,但是洛颜夕做贼心虚,总觉得小心为上。
  等了许久还不见玉子曦到来,洛颜夕顿时有些慌了,心道那男人该不会是被人擒拿了吧,于是又猫着腰走到了殿门前顺着门缝往外眺望,却发现有三个侍卫的身影出现,心里一惊,急忙想着躲闪,只是时间受限,只能是贴在门后站好,然后看那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索性并没有再回身合上,不然洛颜夕的身影必定暴漏无疑。
  大气也没敢喘一口,洛颜夕暗骂玉子曦那个没经验的盗墓贼耍自己,接着听那三名侍卫其一说道:“先说好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今日下地宫窃取宝贝,不管拿多拿少,日后谁也不准攀谁,更不准彼此检举对方。”
  感情有人也在打皇陵宝贝的注意呢,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洛颜夕继续以一个僵尸的动作站立好,然后又听另一人说道:“先别想着之后的事,你没听说前年有人下来过但是中了机关,就那么死在里头了吗,这地宫里险要着呢,还是多加小心吧。”
  “哼,瞧你那点胆子,就这样还过来添乱呢。”另外两人鄙夷了他一番然后在地上敲敲打打了一番,确定了位置之后从地上撬开了一道暗门,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洛颜夕从门后面走了出来,然后趴在地上听了听动静,忽地在地上看到一个影子,心里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全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觉得这皇陵阴冷了许多,心想居然会有鬼魂游荡吗?
  正疑神疑鬼着,忽见面前有一白影掠过,洛颜夕一闭眼,正欲失声尖叫却被对方捂住了嘴,这才发现竟是那玉子曦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于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擦了一把冷汗说道:“我被你吓死了!”
  “怎么,找到暗门了吗?”玉子曦看着地面问道。
  “嗯,有三个侍卫赶巧在咱前头下去了,也好,里面不是机关重重吗,让他们三个先下去释放一下暗器,等着他们成了靶子之后咱们再跟过去。”洛颜夕说着从地上掀起了那暗门,然后率先迈下了台阶。
  “我走前面。”玉子曦放心不下这冒失的女人横冲直撞而将她拉住,然后牵住她的手走在了前头,一路上踩着满地的乱箭说道:“看来那三人身手不错,居然这么密集的羽箭都躲得过去。”
  洛颜夕打了个哆嗦,然后看着两侧墙壁上犹如鬼火一般的烛光问道:“这皇陵修建了这么多年,为何这烛光还亮着呢?”
  “那是添加了尸油和海妖胆制成的。”玉子曦说着忽的将洛颜夕按在了地上,然后几根长矛呼啸而来,带了破竹的架势。
  “呼。”洛颜夕喘了一口粗气,嘀咕道:“怎么,那三个倒霉鬼居然没有触动全部的机关吗?”
  “小心别碰两侧的石壁,跟着我的步子走。”玉子曦说着小心试探着脚下的步子,然后一路下了地宫,进入一个甬道之中。
  “啊——”洛颜夕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一具腐烂尸骸,顿时惊叫起来,说道:“怎么回事啊,这里还流行人殉吗?”
  “这是陵墓的主建者,按习俗完工之后他是要和先皇一并长埋地下的。”玉子曦说着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伸手在面前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道:“怎么可能是死路呢,明明只有这一条路的。”
  洛颜夕急忙伸手推了推,说道:“不应该的,一定还有什么机关才对。”说着,四处张望起来。
  “不是的,我们走了岔路,这具尸骸如此完好的摆放在路中间,如果刚才那三个人经过了的话,尸骸没道理会如此工整地端坐在这里的。”玉子曦说着又牵了洛颜夕的手往回走去,只是两面的墙壁看着都是死墙,不像是能活动的样子。
  洛颜夕突然将后背贴到了墙上,一边走一边试着蹭了一下,说道:“我看过一种片子,有那么一种墙是修建在两条通道之间的,可以任意改变方向,隐藏其中一条甬道,我猜我们一定是被那三个混蛋给戏弄了。”说着,忽然一个趔趄,发现身后的墙壁猛地松动,让出一条道来,把原先的那条死路又给堵住了。
  “哈哈,果真如此!”洛颜夕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玉子曦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将他的血液涂抹在墙壁上说道:“做个记号吧,万一这门合上我们别是找不回原来的路。”
  玉子曦点点头,两人如此又走进了另一条通道里,只是还不等走出几步,忽见前面一具死相狰狞的尸体悬在了墙上,两只眼窝里汩汩地流着血,看来是刚刚死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洛颜夕念叨了几句然后双手合十,嘀咕道:“先皇啊,您看清楚了,我身边这位可是您的外孙啊,您一定要高抬贵手,别伤了自己人啊。”
  “少废话了。”玉子曦说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一溜血迹,说道:“另外两个人看样子也受了伤,前方机关更是防不胜防,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往前走。”
  “开什么玩笑!”洛颜夕说了一句指了指墙壁上的尸体道:“你要我面对着一个死人等你回来啊,我才不要!”
  玉子曦无奈,只得又牵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一路上又是暗箭又是滚石的,可谓是九死一生。好在玉子曦伸手敏捷,不然这对男女怕是要丧命此处了。
  在几排钢刺下面,二人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那男人看样子已是死去多时,全身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应该是上一次下入地宫的那个倒霉男人才是。
  玉子曦抱了洛颜夕跃过了那几排尖锐的钢刺,然后来到一间陈设古怪的屋子里,门口发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尸体,只是他死得蹊跷,全身上下竟是没有看到一处伤口。
  “小心一点。”玉子曦叮嘱了一声然后四处看了看这间莫名其妙的屋子,只是走到这里好像再一次没了前进的道路,这里一没有棺椁二没有陪葬品,怎么看也不像是最终的地宫啊。
  “我们四处找找机关。”洛颜夕松开了手,然后继续发扬自己善于发现的本事在周围寻找起线索来,只是,走着走着,室内灯光一闪,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