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9

字字锦:江山归你,你归我 103 - 109



【第一O三章】 白子黑子错乱棋

  远儿在跟前一直讨要拥抱,洛颜夕嘴唇哆嗦了一下,仔细瞧着他精致的五官,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他那双标志性的凤眼如果一定要说像谁的话,似乎更接近于玉子朝吧。
  洛颜夕看了一眼奶妈,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远儿是哪天生日来着?”
  “回夫人,是四月十二。”
  “是吗?瞧我这做娘的,竟是没记清楚呢。”洛颜夕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要说远儿是四月的生日,那么倾城就该是七月左右怀上的他,正嘀咕着瞧见一身白衣晃动,竟是玉子曦翩然走到跟前来,然后将远儿抱在了怀里,说道:“颜夕,我明日离府一段时间,这期间你尽量少出门。”
  远儿一落入玉子曦的怀里就开始抓挠,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兴奋的挥舞着。
  洛颜夕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二爷,这些年你参与的战事有没有详细记载呢,我想看一下?”
  玉子曦一顿,道:“有。”说罢,抱了远儿进了自己的书房,示意洛颜夕跟上去。
  洛颜夕看着他天人一般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心道生性淡漠的他难得有了亲情的牵绊,如果让他知道了事实,那对他来说会是一番如何沉重的打击呢。
  随意地翻动着竹简,洛颜夕将目光锁定在昭元十七年的钺宕之战上,自五月二十三日起止于八月十四日终,玉家折损一万七千名兵卒灭大理三万两千敌军,战捷。
  “这场战争规模不小呢。”洛颜夕指着该处说道。
  “嗯,虽是告捷,但是代价不小。”玉子曦说着将远儿放在了膝盖上,樱花似的唇瓣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抬起凤目看了洛颜夕一眼,说道:“近两年的战争全是靠着血肉拼出来的,没承想,你倒是凭着小聪明毁掉了大理三万人马。”
  洛颜夕对视着他漂亮的凤目,再看看他精致而漂亮的鼻梁,似寡情却又多情的嘴唇,心里越发的阴云密布,张嘴便问:“那场战争你可有参与?”
  “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亲自上阵,怎么了,突然对发生过的战事感兴趣。”玉子曦问道。
  洛颜夕嘴角抽搐了几下,说道:“没有,只是想着比较一下敌我的实力而已。”说完,她突然觉得一个男人再如何聪明如何春风得意,却在某些事情上却可以愚笨到这种程度,被人扣了绿帽子不说,居然给人拉扯孩子拉扯了这么久。
  看着远儿与玉子曦之间无比亲昵的态度,洛颜夕脸上的愁云更浓,想了想终究没有戳破,这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副绚烂的写意画,其间容不得有任何的污点存在。
  “不必担忧,西夏那边的内乱眼看着就要平定了,等着四王爷有了足够的兵力与我方联手,想着退敌并不困难。”玉子曦安慰了一句,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掌覆在了洛颜夕手上,脸色稍变,问道:“手为何这么凉?”
  洛颜夕收回了手,说道:“没有,刚才在外头站得久了,许是受了点寒气。”
  玉子曦淡淡一笑,伸手揽过了洛颜夕,说道:“我离开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照顾自己,耐住了性子,别出府,我留下如影随行照顾你。”
  “嗯。”洛颜夕点点头,又问道:“二爷,你为何要允许四爷留下呢,你明知他是沈媚蓉的儿子,跟你不可能一条心的。”
  “他的毒药可以用,就好像你这些时日研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炸药,添上了他的毒药之后不是起到了各种作用吗。”
  “可是二爷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哼,他还指望我获胜之后能杀了我坐享其成呢,局势一天没有定下来他就不可能对我出手,而我想要杀了他,太简单。”
  “你就不怕她借别人之手铲除你吗?”洛颜夕有些激动,然后指了指自己,道:“比方说我。”说完,又觉得自己言多有失,急忙转移了目标,道:“比如如影随行,一切能对你轻松下手的人。”
  玉子曦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解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颜夕脸色一沉,道:“杀了玉子朝!”
  玉子曦饶有兴趣地看着洛颜夕,问道:“怎么,你和他莫非结了什么梁子?”
  “哼,没事,二爷若是不动手,我自己来。”洛颜夕说着从案几上抄起一把匕首,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说道:“残害你的手足,你别怪我。”
  玉子曦终于是收整起自己气定神闲的表情,眯着眼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排斥他,不过想着杀了他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我不能留下一个残害手足的恶名。”
  洛颜夕一顿,道:“那简单,就说他轻薄你妻子,明明是小叔子却打嫂子的主意。”
  “可有证据?”玉子曦好笑地问。
  “那简单,我去勾引他,关键时刻你带人杀过来,然后将他当场击毙。”
  “哼,四弟从小到大就对女人不甚关心,你别指望了,这事留到我回府再说吧。”玉子曦说着忽听门口传来了如影的声音,“主人,西夏有一批人马正往峪州这边赶来,四王爷也在其中。”
  “稍作准备一下,来者是客,好好款待。”玉子曦说着笑了笑,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视了竹简一眼,忽地有一丝很浅的慌乱一闪而过,然后看了洛颜夕一眼,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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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寒依旧是带上了洛容夕一并前来,洛颜夕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她动了感情,席间,两人旁若无人的大秀恩爱,洛容夕为他夹菜斟酒,甚至亲吻!
  玉子曦依旧风度卓然地为水月寒敬酒,说着无关痛痒的废话,偶尔也会旁敲侧击地问他何时将另一部分兵力转移到中原来。
  水月寒几经岔开话题之后终于收整了一下表情,说道:“好说,如今三哥已经落网,我的兵力留在西夏也没太多用处了,玉将军若需要,水某随时调遣过来。”
  洛颜夕瞪了他一眼,这妖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说话呢,正嘀咕着便听那水月寒补充道:“你我虽说联盟了,但是战争面前不讲情分,玉将军总要拿出点诚意来。”
  玉子曦眯起了眼睛,轻轻转动了一下白玉扳指,说道:“王爷有什么要求便提,玉某会好好考虑的。”
  “与我随行的女人是我刚册封的王妃,不知玉将军可有耳闻?”水月寒突然岔开了话题,拥住了洛容夕的肩头说道。
  “这倒是听说过。”
  “那我便将爱妃留在江南交由玉将军照顾,你看如何?”水月寒看着怀里笑容突然僵硬的女人说道。
  玉子曦眉头微皱,水月寒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把自己的女人贡献出来当做人质,作为等价交换,自己却要把颜夕交出去。
  见玉子曦有些沉默,水月寒眼里有不甘一闪而过,笑着问道:“怎么,玉将军不舍得拿夫人交换吗?也对,素闻将军你对夫人宠爱有加,想来是水某的要求太无礼了。”
  洛颜夕刚欲说话却被玉子曦一把按住,然后听那翩然的白衣男子从容地说道:“王爷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女人终究做不得筹码,不如玉某将独子玉泠远交给王爷照料,如何呢?”
  洛颜夕听闻之后一怔,然后抓了玉子曦的衣袖小声说道:“你疯了!”
  玉子曦拍了拍洛颜夕的小手,低语道:“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水月寒对你的那番心思我全看在了眼里,如何能让你前往。”
  水月寒听到了玉子曦如此一说也是感到讶异,但是人家出的筹码的确不比自己的低,所以只好沉声答应下来。
  “王爷。”洛容夕却是不干了,娇滴滴地喊了水月寒一声,道:“您不能留下容儿。”
  “口口声声地说爱本王,那就拿出点证据来。”水月寒面容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嘴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洛容夕咬了咬嘴唇,然后看了洛颜夕一眼,别扭地背过身去。
  “我很快就接你回去。”水月寒附在洛容夕耳边疑似宽慰的说了一句,但是嘴角的笑意更浓。
  洛颜夕负气没有搭腔,却听玉子朝咳嗽了一声,说道:“二哥,远儿太小,你贸然决定送他出去,也不怕他身边没有人照料着而有个好歹吗?再说嫂嫂也是,少了远儿,她不知要多挂念。”
  玉子曦的眼里有不明的暗流一闪而过,说道:“我会让奶妈随行,至于颜夕,她一向深明大义,不会有异议的,”
  玉子朝复又看向了洛颜夕,只见她咬了咬嘴唇,然后点了点头,却是洛容夕,在听到颜夕名字那一刻脸色变了变,然后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却发现那女人正微笑着,目光幽深地看向自己。
  而玉子朝一瞬间心灰意冷,没有再争取的意思,而是闷闷地喝起了酒来。


【第一O四章】 一波乍平一波起

  夜色寂寥,月色如水。
  身侧的水流声潺潺动听,混着秋末的菊香让人心旷神怡。
  “温情居”的雅亭里,洛颜夕正为洛容夕倒着茶水,淡淡地说道:“姐姐既然要在我府上久住,日后大家就多亲近一点,说起来,二爷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呢。”
  洛容夕看了洛颜夕一眼,说道:“夜凉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姐姐,你真喜欢四王爷吗?”洛颜夕没有搭理她的说辞转而问道。
  “如何不喜欢,他给了我名分,给了我无上的宠幸。”洛容夕说着喝了一口茶水,道:“真好,瞧着妹妹你也够出息的,竟是把名闻天下的美玉公子拴在了身边。”
  “彼此彼此,皎月公子不是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吗,呵呵。”洛颜夕说着,捏碎了一块松糕散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湖水里,然后看到月华之下,许多条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抢食。
  “说起来,姐姐为何抢了我的太子爷又弃之不顾投奔到四王爷那里了呢?”洛颜夕随意地问道。
  “他没打算娶我啊。”洛容夕回答。
  “所以呢,我该说姐姐好手段吗,专门挑皇家的男子下手,而且能跨越一道国界,出现在王爷的面前。”洛颜夕依然风轻云淡。
  “有话就直说吧。”容夕冷笑了一声,说道。
  “西夏的秘密你刺探到了多少呢,要不要考虑分享一下?”洛颜夕说着撑起下巴微笑起来,一脸的人畜无害。
  洛容夕皱了皱眉,然后低笑起来,说道:“当真是环境造人,妹妹和从前的含羞内敛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姐姐明白最好,其实我对西夏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只是奉劝你一句,别在水月寒的眼皮底下玩花样,你永远不知道那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洛颜夕说完,捏起了一块枣糕放在了洛容夕的碟子里,说道:“尝尝看吧,味道甜而不腻,既补血又养颜。”
  “颜夕,你对姐姐的告诫是因为你关心姐姐的安危,还是你不愿我伤害到王爷呢?”洛容夕一边品尝枣糕一边问道。
  “姐姐怎么这么问呢?”
  “王爷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和你眉眼有几分相似之处,他说过,他喜欢的女人在江南,所以我在想,一个男人为你那般死心塌地却又落魄可怜,你会不会对他没有一点心思吧。”
  “是啊,所以和一个对我念念不忘的痴情男人相比,你这算计我并且抢我未婚夫的女人自然就无足轻重了。”洛颜夕说着,满意地看到洛容夕一脸的抽搐,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姐姐,我没有点破你的身份也请你掂量一下吧,水月寒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哼,倒是谢谢妹妹你的手下留情了呢。”洛容夕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放心,我不会在你府上多待的,有机会我还是会回到大理,你我不管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各过各的。”
  “是吗,可妹妹却不得不多留你几日,作为交换远儿的筹码,你走不得。”
  “哼,狠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你居然还会管他的死活吗?”
  “你误会了,那不是我的孩子。”洛颜夕说着忽地瞥见水月寒走了过来,一身烈焰红袍,胸肌半露,眼角一点红色泪痣既妩媚又悲情,中和了他一身的煞气,反倒是阴柔了许多。
  “在府上叨扰了两日,我明天便返回西夏,特地来与夫人道声别。”水月寒说着,笑容依旧邪魅。
  “王爷多礼了,明日我与夫君自会为王爷饯行。”洛颜夕客套地回答。
  “夫君”二字让水月寒感觉尤为刺耳,他只是笑了笑,对洛容夕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与夫人还有几句话要说。”
  洛容夕深深地看了洛颜夕一眼然后扭着腰肢离去,她刚消失在视线里,便听洛颜夕说道:“夜深了,王爷还请歇着吧。”
  “怎么,与我稍待一会儿让你如此不便吗?”水月寒说着在洛颜夕身侧落座,然后抓起一块糕点放在了嘴里,嚼了几口道:“味道不错,我明日离开时给我打包一些,回去慢慢吃。”
  “王爷喜欢就好,我会着人给您准备的。”洛颜夕说着往一侧挪了一个位子却被水月寒一把按住,并且听他沉声命令道:“喊我的名字。”
  洛颜夕挑了挑眉,说道:“怎好如此失态,还请王爷放尊重点,别是被我家夫君瞧见了再惹出误会。”
  “误会?”水月寒笑了笑,然后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道:“我对你可是做出了轻薄的举动,要他误会呢?”说完,吻上了洛颜夕的嘴唇。
  洛颜夕一惊,几番挣扎无果,那男人一路攻城略池,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你妹啊!”洛颜夕低低地骂了一声,然后拿自己的臂肘狠狠地捅向了水月寒的裆部,只听一声闷哼,水月寒吃痛地倒在了地上,眼里喷火,妖媚的脸上写着杀欲,愤愤的说道:“女人,你想让本王无后吗!”
  洛颜夕擦了擦嘴,然后冷笑了一声,道:“就您这积攒的罪孽,无后最好,省得报应到下一代。”说完,眼神一变,瞥见了伫立在拱门那里的玉子曦。
  被看到了?我是无辜的啊!洛颜夕张了张嘴,心道自己这般谨守妇道的女人不会被他误会成红杏出墙吧?
  正疑虑着,忽见那道白色翩然而至,错过了洛颜夕将水月寒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将他摁在了桌子上,说道:“王爷喝大了吗,居然对玉某的女人这般调戏?”
  水月寒一个回踢击退了玉子曦,然后收整了一下衣襟道:“玉将军明明娶了他人,如今强占了我的未婚妻却有脸指责我吗?”
  “哼,我与颜夕你情我愿,你又算什么东西?”
  “她的身子第一次可是给了我,该对她负责的人是我!”
  “是吗,近日来与我同床共枕的人是她,王爷一口一个嫂子,可是乱喊的!”
  “不妨实话告诉将军,玉颜我要定了,哪怕此时让她委身你这里,日后我也一定会将她掳回西夏!”
  “是吗,王爷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用抢得吗?”
  “目的达到了就好,本王不在乎过程如何。”
  “你若有那本事,玉某倒是可以给你机会试试。”
  “哼,本王自当不客气。”
  ……
  洛颜夕张着嘴巴看着那两个飞檐走壁斗得你死我活的男人,听着他们像是小孩子斗气一样说出的话语,冷汗直流。
  被水月寒这么一闹,旧事这么一提,未来起码自己会有半年时间面对玉子曦冰冷的后背了。
  眼见此地不宜久留,洛颜夕急忙悄悄退出了院子,然后抬头看着那两个飞跃在屋檐上拳脚相向的一白一红,心道明有美玉夏有皎月,如今两个绝艳的男子为了争抢自己而大打出手,本来该是一件多么牛掰的事情,只是如今看来,有些恩宠自己是无福消受的。
  “李尤。”洛颜夕喊住了走在前面的一名小兵,指了指屋檐上的男子,问道:“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这个——”李尤显然是有些犹豫。
  “对了,说起来你不是在军营里吗,怎么会在玉府里逗留?”洛颜夕突然想到了什么,挑起眉头问道。
  “我,回府有点事。”李尤说着迅速出手点住了洛颜夕的穴道,那女人躲闪不及,一时间口不能言,满脸愤恨地盯着他。
  “夫人,得罪了。”李尤说着将她夹在了腋下,然后避过了多人的耳目,来到了一处客房前面。
  这小子怎么身形一瞬间高大了许多呢?洛颜夕夸张地看着那个前一刻还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兵这一瞬间像是伸展了骨骼和肌肉一般变作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一时间感觉好不神奇。
  原本以为这世上有东毒西邪那种逆天的人存在已是奇迹,没想到居然还存在着会缩骨功的人!
  而且瞧着刚才李尤那神一般的身手,洛颜夕总觉得不妙。
  李尤将她倚靠着墙壁放下,然后挥剑砍断了门关,接着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明雨澈说道:“属下来迟,立即救您出去。”
  为明雨澈松绑之后,李尤又架起了地上的洛颜夕问道:“小王爷,这女人要如何处置?”
  “挟持了她当做人质,想办法将她带回宫里,哼,玉子曦居然会这么疏于防范。”明雨澈笑了笑,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走了出去。
  府里一见夫人被缚立刻炸开了锅,闻讯而来的玉子曦和水月寒也停止了厮杀,眯起了眼睛看向持刀抵在洛颜夕脖子上的李尤,不敢贸然上前。
  “放了我的夫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玉子曦沉声说道。
  “哼,放了她?别说笑了,她不仅能确保我的周全,还能逼迫你退兵百里之外,你觉得我可能会放了她吗?”明雨澈说着,命令李尤谨慎地退出了玉府,上马之前说道:“放心吧,二哥,你我好歹表兄,嫂子既然救过我的性命,那么我一定会照顾她的。”
  说完,绝尘而去。


【第一O五章】 无关战争只为情

  昭元十九年腊月,一场大雪凄迷了京都的天空,淹没了所有的繁华,百姓们劳作了一年,趁此机会闭门不出,以作休整。街上少了来往的行人,更显寂寥。
  明皇宫的金瓦被皑皑白雪掩盖了原本的样貌,几个小太监搭了长梯攀至屋脊一边扫雪一边挂上灯笼,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这不是一场辞岁迎新的张罗,而是不久之后,帝王明雨辰将要迎娶他的皇后。年过三十的帝王一直没有婚娶,举国上下为此猜疑纷纷,甚至有人说他喜男色,好龙阳,所以该消息一传出,满朝文武,黎民百姓都有些好奇。
  会是怎样一位女子,让皇上对她动了心。
  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她的来头,只是宫里来往的小太监和宫女私底下会咬舌根子说:“那女子论相貌和品行似乎配不上皇上,而且性子顽劣的很。”
  但是,他们心里也清楚,皇上视她为掌上明珠,小心呵护,甚至倾尽一切,只为换她没心没肺的一笑。
  且说那第一御前侍卫谷越刚黑着脸穿过了几座宫宇,却冷不防的被一团不明物体砸中,他本可以躲闪,但是只因为那朝着自己丢雪球的女人是即将被册封的皇后娘娘,所以只能作为一种无上的荣耀承受下来。
  一侧的明雨澈交叉了胳膊笑得有趣,裹着的黑熊皮袄上因为点缀了一些雪花而格外的生动,他挥手弹掉了身上的碎雪,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玩味,说道:“谷越,这娘们还没成为皇后呢,你现在就这么惧怕她,日后可是要被她欺负的厉害。”话音刚落,洛颜夕迅速团好的雪球直直地往自己脸上砸来,震碎的雪花黏在他佻达俊美的面庞上瞧着有些可笑。
  “你这女人——” 明雨澈正欲发怒,忽地瞥见不远处走来了明雨辰,于是不情愿地收整了一下情绪,欠了欠身子算是行了个礼。
  洛颜夕丢下了手里的积雪,喊了一声:“奴才参见皇上。”然后睥了明雨澈一眼。
  明雨辰微微地笑了笑,一身浅金色的袍子因为外罩了一件雪狐大氅而和白雪成为了一体,若非他出众绝美的容貌惹人注目,这样的熊孩子在雪地里打个滚绝对会找不着人的。
  洛颜夕吐了吐舌头,然后挪着碎步贴到了明雨辰身侧说道:“皇上,刚才我与小王爷提起冬猎的事情来,他说现在能打到很多野味,我们不妨出去试试运气吧。”
  明雨辰迟疑了一下,道:“雨澈怕是在骗你吧,这种天气野畜多半窝在巢穴里不会外出的。”
  “可是这种时候很难觅到食物,兴许会有很多的狐狸啊狼啊的耐不住饥饿而外出的。”洛颜夕争取道。
  明雨辰微微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那就出去看看吧。”
  明雨澈顿感不悦,咳嗽了一声,道:“皇上,您还是不要外出为好,如今外头有多少刺客伏兵谁也料不准,我与颜夕只是开玩笑而已,这种天气,打什么猎呢。”
  洛颜夕有些扫兴地别过脸去,然后拿衣袖蹭了蹭石凳上的残雪,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再接着又弹跳起来,倒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凉死了,可是把大姨妈冻伤了。”
  明雨辰含笑看着她,虽然搞不明白她嘴里的大姨妈指代的何物,但是眼瞅着她上蹿下跳耐不住性子的样子,只得摇摇头,道:“罢了,颜夕那么想出宫,我们便出去走走吧。”
  明雨澈不便多言,只好一路随行,一行几百人组成的队伍往皇宫后方的御用狩猎场走去。
  洛颜夕套了三层棉袄,外罩貂裘,坐在马背上活脱脱一圆球,背上装模作样的系了一个箭筒,手里握着一张大弓,在雪地上周旋了许久未觅得一只猎物,正在感觉扫兴时忽地瞥见明雨辰拉开了弓箭,然后眯着眼睛松了弦,洛颜夕一激动,急忙顺着羽箭的去向看去,却发现那里只有一堆积雪,哪里有什么猎物,只是那羽箭落定之后,只听到一声闷哼,然后见那雪堆上竟是渗出了一滩血水。
  洛颜夕低呼了一声,对明雨辰佩服得五体投地,急忙跃下了马儿,然后屁颠屁颠地前去查看猎物,却在扒开雪皮时瞧着中箭的乃是一个男子,只是那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心脏位置,已是没了呼吸。
  洛颜夕急忙扔掉了尸体,然后回身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明雨辰,问道:“这雪地里怎么会有人啊?”
  “看不出来吗,这是故意埋伏在这里的。”明雨澈没好气地回答。
  “我靠,大哥,他不吃不喝埋在雪地里多少天才能等来我们啊!”洛颜夕看着那尸体惋惜道。
  “哼,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得知了我们出宫狩猎的消息之后故意赶在我们前头埋伏起来的,你这女人还真是任性,周边还指不定有多少的刺客呢,皇上,我们收兵回宫吧。”明雨澈说道。
  明雨辰眼里有什么华光一闪而过,然后应了一声,牵过了洛颜夕的手就准备扶她上马。
  忽地,雪地里像是炸开了一样,有一种诡异的沸腾感,然后雪堆里钻出了无数人,手里挥舞着大刀冲了上来。
  “护驾!”谷越喊了一声急忙飞身上前,挡在了明雨辰身前,而明雨辰则是拥住了洛颜夕的肩头警惕地看向两边,嘴里还柔声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洛颜夕笑了笑,心道老娘激动个屁,对方最多百数人,我方人马少说也有八百,还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这场悬殊的搏杀自己不过是充当了看热闹的人。
  两个身手不凡,动作诡异的蒙面男子忽地飞身过来,一个刺向了谷越,一个捅向了明雨辰,洛颜夕一个激灵,忽见明雨辰将自己拉至身后,然后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如,如影?”洛颜夕看着那蒙面人熟悉的眼睛和身形,试探着问道。
  “我是随行。”对方回答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二爷。”
  “哼。”明雨辰一抖手,忽地撇出了两枚短匕,随行见势不好急忙闪躲,却见明雨辰已是抱了洛颜夕纵身上马,然后一路狂奔而去。
  如影和随行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飞上追了上去,谷越和明雨澈紧随其后。
  “我不会把你交给玉子曦的,颜夕,你是我的皇后。”明雨辰一边策马一边在洛颜夕耳边低语。
  “我不会走的。”洛颜夕低声回答。
  明雨辰一怔,然后见如影和随行挥剑砍了过来,急忙单手抱着洛颜夕倾了一下身子避了过去,但是如影接着剑锋一转,砍向了马腿,那马儿一吃痛,嘶叫了一声然后摔倒在地,将明雨辰和洛颜夕甩了出去。
  明雨辰护着洛颜夕在雪地上翻滚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表情里充满了希冀,像是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嗯。”洛颜夕点点头,然后看向杀红了眼的如影随行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告诉二爷,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等我杀了明逐天就去见他。”
  两人一怔,然后单膝跪地道:“夫人,剿杀明逐天一事二爷能做好,不必您跟着操心,三个月前您被劫,二爷一直无心兵事,您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刻分神。”
  洛颜夕微微一笑,道:“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替我一个朋友铲除逆贼,告诉二爷,我事成之后就回去见他,不必挂念。”
  “可是——”如影还想出言相劝,但是身后的谷越和明雨澈却是挥剑砍了过来,两人无奈,只得叹息了一声然后双双撤离。
  明雨辰眼神有些失落,小声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留在我身边是吗?
  “我是玉子曦的女人,这一点全天下的人大概都知道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好做出夺人爱妻之举,成为你的皇后,我只是为了能多接触到明逐天而已。而之后,为了给皇上留住面子,我会诈死的,希望您届时能放我离开。”洛颜夕老实回答说。
  “那你大可现在离去,朕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我出头。”明雨辰顿时有些负气。
  “我不是你不相干的人,我说过,我把你当朋友。”洛颜夕笑了笑,然后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又道:“在这场混战里我肯定会站在玉子曦那一边的,因为他是我的男人,但是抛却了这些不谈,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一场交情,我希望能帮到你,之后你们之间谁赢谁输那是各凭本事,谁也怨不得谁。”
  于是,临近年关时宫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皇上第一次婚娶,仪式有些过分的繁冗,却也彰显了明雨辰对洛颜夕的在意。
  长期征战在外的明逐天虽是心念战场,但是出于君臣之礼不得不返回宫里,心里对皇上的擅作主张感到有些怒意,顺便狠狠地看了逆子明雨澈一眼,然后盯上了洛颜夕,心道这女人会是什么来头。
  洛颜夕的视线被盖头所阻,只是那暗影里的一张小脸上却挂着很有深意的笑容。自己之所以会离开亲爱的白毛孔雀来到这座皇宫里本是因为明雨澈出言相求,那日他虽是劫持了自己,但一路上好歹以礼相待,并且告诉自己明雨辰自上一次意图铲除明逐天,失手之后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明雨澈要自己成为明雨辰的皇后,并且找到一个最为合适的理由铲除了明逐天,让大权顺理成章地回到明雨辰的手里,不会因为朝政的变化而导致军心溃散,耽误了对外的战争。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按照明雨澈的解释就是因为她的脸皮够厚,阴招也够多。


【第一O六章】 谁人识得帝王泪

  暖阁里,洛颜夕蹲在炭炉边上翻烤着地瓜,身侧的几名宫女见她大婚当日不是好好坐在榻上等着皇上过来掀起盖头,而是饶有兴致地烤起了地瓜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若是这一幕被皇上撞破,她们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受罚。
  “好香。”洛颜夕举着地瓜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问身侧的婢女道:“要不要尝尝看,保证火候刚刚好。”
  身侧的宫女们有些忍俊不禁,却还得装作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奴婢不敢,哪好劳烦娘娘动手。”
  “不碍事,瞧着你们也都伺候一天了,一定饿得厉害吧,来,先垫一垫肚子,别委屈了自己。”洛颜夕说着将地瓜递了过去。
  几人对视了一眼,小心地谢了恩然后接了过去,又见洛颜夕取了一个地瓜继续烘烤起来,并且说道:“按人头算,两人一个,这宫里一共六名婢女两名太监,算上我和皇上的分,一共烤五个,小刘子,取来一个大点的炭炉!”
  守门的小太监应了一声,总觉得这宫里怕是要热闹了。这皇后先前没有坐上凤位喜欢随心所欲也算了,如何会料到她居然能在大喜当日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来。
  等到明雨辰结束了酒宴来到新房时,见到的情景便是一身霞衣,头顶凤冠的女人正带领了一群奴才手捧地瓜吃得香甜。
  众人一见竟是皇上来了赶紧跪坐了一团,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要说皇上因为被摄政王拿捏的久了,心里有火积攒着发作不得,所以性子上有些喜怒无常,虽说他不是个残暴的君王,但是动起怒来也很了得,所以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只盼着皇后能赶紧替他们求情,然后速速遣散了他们。
  “皇上,您看,这些酒菜还要端上来吗?”明雨辰身后的总管指了指几个宫女手里的托盘问道。
  明雨辰笑了笑,道:“不必了,看样子皇后已经填饱了肚子,根本不会饿着自己。只把合卺酒端上来就好。”
  洛颜夕冲明雨辰笑了笑,说道:“地面上凉,先让他们起来吧。”
  “嗯,平身吧。”明雨辰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众人答应了一声,总觉得这样一来所有程序都乱了,难道皇上不必为皇后挑起盖头,而只管喝交杯酒就好吗?
  “尝尝看,又香又甜的。”洛颜夕突然拍打了一下黑乎乎的地瓜递到了明雨辰的眼前说道。
  明雨辰笑了笑,将手上的一枚扳指和两枚戒指褪下,然后接过了地瓜小心剥了起来。
  “那个,皇上,这酒——”宫女端着酒壶酒杯问道。
  “先搁着吧,你们都退下。”明雨辰回身说道。
  “是。”众人虽是摸不着头脑,但只得温顺地退了下去,隔断了那一屋子的香气。
  “颜夕。”明雨辰咬了一口地瓜,突然低声唤了洛颜夕一声。
  “嗯。”洛颜夕答应着,在一旁帮着明雨辰剥起了第二个地瓜,顺便问道:“怎么了?”
  明雨辰眼神灼灼的看向了洛颜夕,然后攥住了她乌七八黑的小手说道:“朕在想,是不是摄政王晚一天死,你也能多陪在朕的身边一些时日了,若是这样,就算是要他永远耀武扬威,擅作专权的活着又能怎样,朕这一生中,从来没有一段时光这么快乐过,有你在宫里的日子,我仿佛忘却了所有的不快,甚至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时没有将你执意带回宫中,这样,也就不会有玉子曦的插足了。”
  洛颜夕垂下了眼帘,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说道:“皇上,这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像我这般粗鄙的人根本配不上您的,谷越说得对,我阴险狡诈又自以为是,而且卑劣不堪,毫无修养,还不及乡间村妇。明雨澈说的也对,我没皮没脸,诡计多端,伪君子真小人,没胸没脸蛋没屁股,根本是打娘胎里出来时质量就不合格——”
  洛颜夕的话还未说完,忽被明雨辰扯进了怀里,然后听他说道:“这世上能欣赏得了你的人也许不多,但是谁人一旦发现了你的好就不可能放手吧。”
  “我!”洛颜夕张了张嘴,计划着该如何在不伤害这天真痴儿感情的情况下推开他。
  “我就抱你一会儿,然后我去西暖阁就寝,明日一早我会来你这里的。”明雨辰低声哀求。
  “嗯。”洛颜夕答应着想起了与他初遇的日子,他也曾趴在自己的腿上低声哀求着躺一会儿,如今过去了那么久,他为何就是放不下呢。
  第二日,刚刚大婚的洛颜夕本该穿着喜庆点的,只是这女人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是换上了一身穿白的长裙,头上稍微做了一点装饰,扑了一点淡妆,然后端坐在了一架古琴前头抚起琴来。
  在她的身后站立了一个年迈的老太监,默默地注视了洛颜夕一会儿,说道:“娘娘,恕奴才直言,您长得很像当初的公主殿下明逐月,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今日再换上这么一套出尘的长裙,更是与她相似。”
  洛颜夕勾唇笑了笑,心道自己就是比对着玉子曦墙壁上的那幅画像装束的,要是不像岂不是白搭了,略一顿,她似是无心的问道:“不知公主当年可有什么喜好没有?”
  “和您一样,没事抚抚琴,偶尔写写字,是个喜静的人。”
  “是吗?性子呢,应该很温婉吧?”洛颜夕继续追问。
  “这倒是,而且是个宽容的人,从不见她发脾气呢,有一次一个宫女失手打翻了滚烫的茶杯,那热水溅了公主一身,在旁的摄政王执意要把那冒失的宫女拖下去砍了却被公主阻拦下来,她甚至都没有追究。唉,我这老奴才当时也承蒙她不少照顾,如今想想,好人不长寿,这句话还真是……”老太监说着,就要抹眼泪。
  洛颜夕眼珠子咕噜了两圈,然后问道:“摄政王经常在宫里走动吗?”
  “嗯,出入随便着,宫里也没他避讳的东西,说起来,您虽然贵为皇后,老奴劝您对他客气着点。”
  “嗯,晓得了。”洛颜夕说着披上了一件雪白的披肩,然后迈着无聊的步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心道这天寒地冻的实在没什么消遣,去看看能不能淘两本书看,说不定还会翻到春宫图什么的,想着想着洛颜夕就猥琐地笑了起来。
  说来奇怪,御书房前面居然连个守门的太监都没有,洛颜夕嘀咕了一声,刚欲推门进去,忽听到一声还算熟悉的嘲讽,却是明逐天。
  “皇上,昨儿夜里初尝了作为男人的美妙滋味,可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啥意思?洛颜夕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趴在紧闭的宫门上往里眺望。只见明逐天正捏着明雨辰的下巴,动作有些放肆。
  “皇叔,若无它事,还请您回吧。”明雨辰别过了脸,语气疏远地说道。
  “怎么,我几个月没在你的龙榻上伺候过你,你就对我这般态度了?”明逐天戏谑地说完,将明雨辰猛地摁在了书架上,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别以为你这九五之尊就可以高高在上了,告诉你,对本王而言,你不过是个玩具而已。”说完,便粗鲁而霸道地吻上了明雨辰红润的嘴唇。
  我擦咧!洛颜夕后退了两步,心道那明雨澈虽然说过这摄政王大叔对皇上百般虐待,自己也多半猜到了其中的隐情,只是就这么看着还是觉得这世界太荒谬了,大叔强奸侄子啊!
  洛颜夕考虑这时要不要一个飞腿踢开了门子,然后大喊一声:“淫贼,还我男人!”左右一想,那皇上遭受了这种侮辱都不曾吱声,自己又怎好跳出来声张呢。天子的尊严,岂容自己给他毁了。
  室内,明雨辰受了屈辱而挣脱了明逐天的束缚,然后冷声说道:“皇叔有规矩点吧,朕如今已经册封了皇后,请不要再过来胡搅蛮缠。”
  “哼,皇上倒是一夜春宵过后而变得有气概了呢,不过,你给我听好了,本王要你为人妇的时候你就给本王乖乖的伺候着,不然你那新宠,哼,你知道,我捏死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你!”明雨辰脸色铁青,最后妥协道:“你离她远一点。”
  “好办,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明逐天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挑眉看着那比女子都要貌美的男人满脸屈辱地蹲下了身子,然后颤抖着双手为自己解开了腰带,接着含住了自己的下体,像一只猫儿一般温顺地满足着自己。
  洛颜夕捂住了嘴控制自己出声,心道这畜生的明逐天居然强迫一国之君为他做这种事情。
  攥紧了拳头,洛颜夕脸上有一抹阴狠划过,心道一定要将这王八蛋五马分尸,然后将他剁成馅包包子吃!
  室内,隐约传来了明雨辰挣扎的声音,然后变成了一声声低低的哭腔,其间混杂着明逐天个老不羞的混蛋低沉的喘息声。
  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洛颜夕拎起了裙摆愤愤地回了寝宫,然后对左右的宫女说道:“将我的琴搬到院子里,我要来一场以琴会友。”说完,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又道:“顺便给我冲一壶茶,要沸水冲,要烫,在我的知己还没出现之前,给我反复加热。”
  众人不知皇后这是又想玩什么把戏,只得答应了一声,然后下去准备了。


【第一O七章】 隐约似是旧人来

  长亭下,洛颜夕安静地抚着琴,一袭白衣,与天地间的苍茫白雪混为一色,恍若女神一般的不食烟火,一双泪光点点的眼睛带着几分疏远,几分落寞,若有若无地看着远处的虹桥残雪,鼻尖上有隐隐的水汽浮动着,两片浅粉色的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只见她突然停止了弹奏,然后搓了搓手,咬牙嘀咕道:“王八蛋的老东西,怎么还不滚出来,这是性欲旺盛吗,也不怕肾亏,你妹的!”
  许久之后,她将自己能记住的曲目全部演奏了一遍,就差没有新曲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明逐天终于是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急忙又收整好了表情,弹奏起了《苍梧谣》,假装没有看到明逐天的到来。
  等到明逐天走近了,几位宫女急忙行礼,却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打断洛颜夕的弹奏。如此,众人就那么安静地等着洛颜夕一曲演奏终了,然后见她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馨儿,帮我倒杯茶水。”
  说着,抬起头来,与明逐天的目光相遇。
  在玉府时,洛颜夕已是见过明逐天本人,只是那时天色较暗,明逐天又没有对自己这个小丫鬟多做留意,自然是不会记得自己的容貌,只是这一次,她明显从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假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
  明逐天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急忙收回了自己失态的表情欠了欠身子,道:“卑职摄政王,明逐天。”
  洛颜夕急忙起身,然后客气但不卑微地说道:“原来是三皇叔,先前一直未能与您蒙面,竟是没有认出来。”
  明逐天笑了笑,道:“哪里话,我近来忙战场上的事,很少在宫里走动,娘娘没见过我也是正常。”
  洛颜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了明逐天一起喝茶,顺便说道:“皇叔不必多礼,若是方便,还请喊我一声月儿吧。”
  “月儿?”明逐天念叨了一声。
  “嗯,我叫慕容惜月。”洛颜夕说着示意馨儿给明逐天倒茶,自己则是小心观察着她的动作,在她给自己添茶时故意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的手,那宫女茶壶一个没拿稳,直接将滚烫的茶水倒在了洛颜夕的胳膊上。
  天煞的!还真是滚烫啊!洛颜夕忍住嚎叫的冲动,只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皱起了眉头。
  馨儿见势慌了手脚,赶紧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伤了娘娘贵体,还请娘娘责罚。”
  “哼,你是哪个总管手下的丫头,这般冒失!”明逐天拍了一下桌子问道。
  馨儿显然是惧怕他,赶紧地又看向了明逐天说道:“奴婢是纪总管带出来的,还请王爷开恩啊,不要责怪纪总管了,是奴婢自己笨手笨脚,要罚就罚奴婢吧。”
  明逐天冷笑了一声,道:“那好说,拖下去斩了吧。”说着,看向了洛颜夕手背上烫起的水泡。
  “王爷饶命啊,娘娘饶命啊。”馨儿听闻之后更是吓得不轻,匍匐在了洛颜夕脚边求饶起来。
  洛颜夕顿时有些愧疚,想自己故意模仿明逐月当时的一幕来勾引明逐天,却还要搭上这毫不知情的丫头,于是赶紧将馨儿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馨儿怯怯地看了一眼明逐天,然后悄悄拽了拽洛颜夕的衣角,心里自然是知道主子不可能要自己的命,但是这摄政王却是个典型的冷血男,自己怕是要栽在他的手里了。
  “娘娘。”明逐天喊了一声,即刻又咳嗽了一下,道:“月儿,这狗奴才莽莽撞撞,你是什么身份,她伤了你这万金之躯,你居然就这么不予追究吗!”
  洛颜夕淡淡一笑,拿手帕擦了擦身上的热水,道:“不碍事的,这天气一冷,那水倒也没有多么烫人。”说着,故意地扯了一下衣袖盖住了红肿的手背。
  馨儿只当主子故意帮自己,心里一时间好不感激,却不知这女人只是为了假装宽宏大量而在演全套的戏而已。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也落进了明逐天的眼里,那男人抬头多看了洛颜夕几眼,急速又低下头去,眼神变换了几下,道:“既然月儿不予追究,本王也自然没什么话说,赶紧回去擦点药吧,本王四处走走,失陪。”
  洛颜夕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走好。”然后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道:“帮本宫将琴抱进屋子里。”然后,一身长裙晃动,缓缓步入了宫殿。
  明逐天其间回身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暗暗感叹:“怎么会,这么像呢……”
  洛颜夕一走进了宫殿,急忙一头摔到了榻上,然后掀起了衣袖一边吹风一边吩咐:“快,琳儿,帮我找药膏过来擦擦,痛死我了。”
  琳儿看着洛颜夕那纠结的面孔有些哭笑不得,赶紧翻出来了瓶瓶罐罐给她倒出了药膏涂抹上去,然后看着那满胳膊的红斑说道:“哎呦,主子,伤得不轻呢,赶紧让太医过来瞧瞧吧。”
  “不用,我得将淡薄恬静的形象演好,你们先下去吧,我稍微躺会儿,可是冻死我了。”洛颜夕说着听到门口的小太监恭敬地喊了一句:“奴才见过皇上。”
  竟是那明雨辰来了。
  洛颜夕眼神变了变,一想到他前一刻受到的屈辱,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前强颜欢笑人后独自吞泪的男人了。将自己的衣袖整理好,洛颜夕翻身起来,然后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吧。”明雨辰说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朕稍微休息一会儿。”
  众人刚离开,明雨辰浅浅的笑了笑,道:“颜夕,朕在你这里稍微睡会儿,可好?”
  洛颜夕一怔,点头道:“好啊,只是皇上大白天出现在我这里,还希望宫里的人别私底下说闲话的好。”
  明雨辰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一丝悲凉,洛颜夕鼻子一酸,上前帮他脱掉了靴子,然后扶他躺下,道:“皇上若是累了先睡会吧,我着人去准备晚膳。”
  明雨辰躺下之后一把攥住了洛颜夕的手,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洛颜夕咧嘴笑了笑,道:“不小心烫了一下而已,上过药了,不打紧。”
  明雨辰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问道:“自己如何会烫到自己的手背,听说你见过摄政王对吗,他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洛颜夕收回了手,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一起喝了杯茶水而已,不关他的事,是馨儿那笨丫头手忙脚乱地打翻了茶杯,我已经训斥过她了,皇上也别一惊一乍了。”
  明雨辰心下稍安,重又攥住了洛颜夕的手,然后放在嘴边呵了几口气,接着附上了嘴唇,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洛颜夕心里一慌,急忙收回了手,然后走到桌边坐下,说道:“皇上日理万机的,想必今日是乏了,稍作休息吧,我去御膳房看看,若是可以,今晚我自己露一手,给皇上做几道拿手的小菜尝尝。”
  明雨辰含笑点点头,一脸温顺的表情,雌雄莫辩的绝色容颜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洛颜夕稍微怔了一下,自上一次在玉府一别,明雨辰离开时说过的那番话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回荡,他说“一国之君不需要朋友,所以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朕的皇后!这么久的傀儡生涯都过去了,朕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
  那时,洛颜夕心想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痴傻才是,他或许是一匹很有耐性的狼,随时等着身强力壮了然后撕碎自己的猎物。
  眼下,他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虽是这样,洛颜夕就那么看着床榻上一脸乖巧,一脸哀伤,却又一脸安静的男子,心想这世上谁人不是生活在真真假假的世界里面,既然各有各的难处,那么自己只管抛弃那些看不透的东西,只挑最简单最美好的一面去接触便好。
  之后的日子依然是波澜不惊,只是洛颜夕却是在抓紧了时间的接触明逐天,没多久,两人之间像是形成了一股子默契一样,每日都会在黄昏时刻一起品品茶作作诗,偶尔谈及一点人生的态度,总之天马行空,洛颜夕只管顺着明逐天的话题赶紧组织语言,让自己看起来并不仅仅是在附庸风雅,而是真有一定的墨水和见识。
  这时候,她不免感叹,当时学好了唐诗三百首和哲学是多么的重要,如今能开口就来,对答如流,真是感谢祖国感谢党啊。
  这之后,明逐天看向洛颜夕的眼神显然是一天更比一天微妙,这个女人的容貌,气质,谈吐,性格,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样。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再一次看到了明逐月,那个被他亲手杀了,然后导致自己足足后悔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他不知道杀死明逐月是不是自己性子从此之后变得喜怒无常的缘由之一,他只是很确定,他冰冷而麻木的心脏似乎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有了复苏的迹象。
  而她,却是明雨辰的女人,是他的皇后。


【第一O八章】 切莫信过女人心

  宫里逐渐有了传闻,说是皇上无能,自己的皇后居然和皇叔有了一腿,还说那皇后从来不穿宫袍,一直都是率性而为,一袭雪白的长裙,头上斜插了一支白玉发簪,不着铅华,虽是算不得如何貌美,但却甚合明逐天的口味。
  时日一久,那皇后仰仗着摄政王更是目无皇权,公然与皇上分房而眠不说,甚至经常将皇上弃之不顾,外出不归,在摄政王的军营中过夜。
  那一晚,洛颜夕同几位将领喝了点薄酒,假装不胜酒力,于是退到了帐里和衣躺下,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该好人做到底,既然决意要帮明雨辰夺回大权,就不该动邪念想着将这些将领拉拢到玉子曦的麾下才是。
  洛颜夕有些纠结,此时凭借明逐天对自己的信任,随便给他灌下一杯毒酒便可以搞定了他的,只是明雨辰的帝位形同虚设,就算是明逐天死了,他手下的将领怕也不会乖乖归顺明雨辰的,那傀儡皇帝软弱无能的形象已经树立,不会有人乖乖臣服他的,想必内乱一触即发。
  既如此,就必须找到一个人来名正言顺的接管明逐天的军权。
  洛颜夕眼神动了动,如果是明雨澈的话倒是最合适不过,只是任何一个男人一旦大权在握,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摄政王呢,他若真是一心为主,日后逐步将军权交接到明雨辰的手里最好,若是一样动了邪念,那么这可怜的帝王真就没了出头之日。
  帐子被人掀开,洛颜夕眯起了眼睛假寐,然后听到明逐天的脚步声在自己的身侧停住,于是尽量做到气息平稳,不被对方瞧出什么来。
  明逐天生怕打搅了洛颜夕的休息,小心地坐下身来,然后隔了一定的距离看着她清丽的容颜,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英俊而成熟的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彷佛这一刻,自己觉得那样的满足。
  而洛颜夕,原本还有一些紧张,后来发现那明逐天还算是个君子,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来,也便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洛颜夕醒来时明逐天早已离开她的帐里,她深感好笑,心想那男人能将明雨辰视作玩具一样摆弄,却愿意对自己付出十二万分的细心,竟是那么担心打扰了自己的睡眠吗,竟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闲来无事的时候,洛颜夕会旁敲侧击地问明逐天为何不将兵权转交明雨澈一部分,换来的总是那男人一句“那不成材的逆子胳膊肘总往外拐,甚至对本王心存杀念,若是给了他兵权,哼,他最先反了的就是我。”
  明雨澈是明逐天的独子,这个男人即使现在对自己的儿子心存芥蒂,但日后若撒手人寰了,兵权定然还是要转交到他的手上,所以,他们之间需要缓和一下敌对的关系。
  于是不久之后,宫里上演了一场戏剧,皇上与自己的至交好友明雨澈不知因何缘由大吵了一架,那明雨澈因为碍于君臣的身份不敢同皇上唇枪舌战,却也是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了,最后愤愤离去,走时有些自嘲地说道:“皇上因为对我爹心存不满所以就牵扯到了我身上来,想想也对,再温顺的兔子被狐狸养大也会生出花花肠子的,皇上对我有顾虑也是应该的,微臣斗胆,肯请皇上罢免了我的官职,容许我就此离宫吧。”
  “哼,朕成全你。”明雨辰说了一句然后抓起了茶杯掷向了明雨澈,那茶杯不偏不倚地正好砸中了他的后脑勺,顿时血流如注。
  明雨澈摇晃了几下身子扶住了宫门,回身看了明雨辰一眼,然后凄然一笑,道:“皇上,保重吧,草民祝您万寿无疆,永享太平。”那句话说得极为刺耳,与其说是祝愿倒不如说是诅咒为好。
  明雨澈话音刚落,一抬头看到了走上前来的明逐天,于是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往宫门走去。
  明逐天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还不等迈进宫门就听洛颜夕说道:“皇上,皇叔他常年征战本就辛苦,皇上您这么说他是不是过分了些?”
  “哼,你少在这里替明逐天那老狐狸说话了,别以为宫里的疯言疯语朕都没有听到,还有那明雨澈也是,表面上与朕称兄道弟,其实一直都在看朕的笑话不是吗,明逐天死了,他就可以世袭摄政王的职务,那混蛋现在瞧着无心政事,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论是站在哪一边,日后都不怕没有退路,哼,多好,朕不愧是孤家寡人,你们全部都不是和朕一条心来着。”明雨辰说着扬手便准备扇洛颜夕一巴掌,只是那手掌停在半空,哪里忍心扇下去,却见洛颜夕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然后假装委屈地嘤咛了一声,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月儿。”明逐天在她身后低呼了一声,然后见她回过身来,满是委屈地说道:“皇叔,你我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月儿一介女子,经不住疯言疯语的。”说完,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蛋回了寝宫。
  明逐天阴着脸迈进了御书房,然后看着一脸惊慌的明雨辰冷笑了一声,道:“皇上这番话还真是说得淋漓尽致呢,这是把许久以来的苦闷都发泄出来了吗,可笑你一直对雨澈心存敌意,他却将你视为知己一般呢,真是可笑!”
  明雨辰脸色一慌接着又一缓,道:“朕心里想什么皇叔不是很清楚吗,话既然说出了口,皇叔想怎样就怎样吧,或者直接杀了朕,谋取皇位?”明雨辰说着,脸上带了一丝决绝。
  明逐天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还真是可怜你呢,能这样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你怎么不去死呢?”
  “在你没有死之前,朕不会死。”明雨辰目光灼灼地说道。
  “好,那本王就看看谁能耗得过谁。”明逐天说着走到御几前面,然后察觉到明雨辰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狞笑道:“放心吧,本王早就玩够你的身子了,只是有一句话你给我听好了,本王不许你为难月儿,不然——”
  他说着,抓起砚台摔碎在地上,说道:“我就算是起兵谋反又能如何,你知道这对于现今的我来说,易如反掌。”
  明雨辰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
  “哼!”明逐天将他摔至一旁,然后拍打了一下衣袍,去到了洛颜夕的寝宫。
  之后,明雨澈真的没有再踏足宫门半步,游手好闲了数日之后便经常去军营里走动走动,原本明逐天还对他冷脸以对,时日一久见他真想谋取点事情做也便给他安排了一点闲职。
  洛颜夕的时间不多,所以她不可能耗费所有的青春来等到明雨澈将明逐天的大权一点一点争取过来,事实上明逐天这人疑心极重,也不可能将兵权托付给逆子掌控,所以洛颜夕要做的仅仅是要明雨澈在军营里多露露脸,让众人默许了他这个准摄政王的存在,然后以明逐天轻薄自己为由下毒毒死那老瘪三,那些小兵大将的一时群龙无首自然会推举出明雨澈主持大局,而自己背负了妖女的骂名,保全了明雨辰的帝位。
  如今战乱不断,但凡有点血性的人想必都不愿在此时对明雨辰发难,而明雨澈只要煽动一下民众一致对外的情绪,想来明雨辰不会受到牵连才是。
  而自己,只要报上江南玉子曦的名号,她大可以说自己是玉家安插在明皇宫里的习作,如此一来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明雨辰和明雨澈也参与到了这场谋杀当中,而且凭自己和这两个男人的交情,他们定然有办法帮助自己脱身。只是,这样一来明雨辰一样不能触及兵权,剩下的漫长时光中,一切都看明雨澈的了。
  如果可以在理智和感情当中做选择的话,那么洛颜夕是愿意相信明雨澈的,虽说两人过去有过不少的过节,但是抛除了私人恩怨不谈,她相信这个男人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眼下,她只要扮演好一个祸水的角色即可,只是出于私心,她又迫切地想着多刺探一些军营里的消息,日后回到了玉子曦的身边,也能帮助到他一些。
  重色轻友是每个女人固有的毛病,洛颜夕倒是不会鄙夷自己。
  又过了一两个月,玉子曦和水月寒都知道洛颜夕此刻的处境,不敢贸然向明雨辰要人,生怕如此一来,洛颜夕的处境反倒是不妙了,而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干脆耗费了大半时间待在了明逐天的身边,一边试着收拢人心,一边努力调解明逐天和明雨澈的关系,同时又在帮着明雨辰出谋划策,如何拥兵。
  某一日,大理太子段舒玄前来,从前两方虽是宗主国与附属国的政治关系,但如今明国的兵力被削弱了大半,所以那男子出使明国时显然一副战友的嘴脸,没有了从前的君臣礼仪,挺胸抬头,一脸的傲气。
  洛颜夕借口不适没有露面,毕竟自己与他算是旧时了,如今洛颜夕一名不说名闻天下,起码自她独占了天下第一人玉子曦之后,知道她的人绝不在少数。所以,她如今既以慕容惜月的身份留在了明雨辰的身边,就不能被那段舒玄道破了身份。
  是夜,月明星稀,洛颜夕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暗自出神,忽地,天空里绽放了一朵绚烂的烟火,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洛颜夕微微一笑,心道这又不是什么年终晚会,不过是和附属国的太子喝两杯小酒而已,何必搞得这么隆重而夸张。
  正仰望着凄冷的烟火有些发呆之际,身后出现了细碎的脚步声,洛颜夕回身望去时见来者竟是段舒玄,他那一双红色的瞳孔映着明灭的烟火格外妖冶而诡异。
  急忙回过身来,洛颜夕刚准备逃离此地却听他喊道:“丫头,本王与你打听一个人。”
  洛颜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雪白色素雅长裙,心道这个装束的确会被人当做下人吧,只是此刻该作何反应呢,假装聋子,开溜?
  正犹豫着要不要小跑时,忽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却是那明雨辰出现了。只听他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说道:“舒玄,放着好酒不喝,来朕的后宫闲逛是何用意啊?”
  说着,几步走上前来,将洛颜夕拥入了怀里,回身又道:“说起来,朕的皇后太过羞涩,在外人面前尤其紧张,还希望舒玄你莫怪。”
  段舒玄一怔,接着笑了笑,道:“是我鲁莽了,不知道竟是皇后娘娘,失礼失礼。”说罢,眼神流转着看了几眼那被明雨辰搂进怀里的女人,略一沉吟,拱手道:“皇上,舒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明雨辰今夜看起来倒是一派雍容华贵的君王气度。
  段舒玄顿了顿,开口道:“三年之前,我曾送与皇上一批美人儿,但是其间一直没有听说皇上册封过谁,如今您既然宠幸了别人,我与你讨回一个人来,想必皇上不会拒绝吧?”


【第一O九章】 揭下面具始为真

  月色凄凄,白雪皑皑,冷风阵阵。
  段舒玄的红色双瞳仿佛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烟火,呈现了凄美的酒红色,看向明雨辰的眼里带了一份期待。
  明雨辰的发冠上坠落了几滴晶莹的雪花,脸色有些看不真切,淡淡问道:“何人?”
  “姓洛,名颜夕。”段舒玄回答道。
  洛颜夕伏在明雨辰的怀里笑容淡淡,低声说道:“皇上,有人公然与你抢皇后呢。”话音刚落,又听段舒玄补充道:“美人儿当中容貌最不突出的便是她了。”
  “呸!老娘不比那些个庸脂俗粉美上一千倍。”洛颜夕听闻之后又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明雨辰惘若未闻,低笑了几声,说道:“舒玄莫非没有听说过吗,天下第一人的玉子曦极其宠爱自己的女人,他那被誉为玉华夫人的娇妻,名为洛颜夕。”说着,回身笑了笑,眼里有各种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段舒玄一怔,确认道:“玉华夫人便是当初进献给皇上的美人之一吗?”
  “正是,她来明皇宫的路上私逃了,受到了玉子曦的垂爱,说起来真是讽刺啊。”明雨辰说着,抱紧洛颜夕的力度显然又增大了几分。
  “竟是这样吗?”段舒玄有一瞬间的失落,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玉华夫人的传闻,说她聪慧狡黠,几番救玉子曦于水火之中,而且性子刚烈,只是如何听来,都与我认识的那个女人形象上有些出入。“说罢,苦笑了一声,然后欠了欠身子,回身去往了酒宴上。
  段舒玄一走,洛颜夕从明雨辰的怀里挣脱出来,莫名其妙地嘀咕了几句,问道:“皇上,你说他寻我回去作何用处呢?”
  “也许是后悔了将你送给朕了吧。”明雨辰笑了笑,悄悄拥过了洛颜夕的肩头,说道:“这烟火是朕命奴才们为你点燃的,想你一直最怕寂寞,总要为你找点乐子才行。”
  洛颜夕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笑了笑,说道:“谢皇上厚爱了。”说完,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想起了去往宁阳那次站在庭院里与众人一起放烟火的那晚了,如今物是人非,玉子然不知去往了何处,玉子曦满心都是江山,再也找不回那晚的平静和怡然了。
  明雨辰苦笑了一声,然后静静说道:“其实你不必躲着段舒玄的,因为,今晚——”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小太监跑上前来,说道:“皇上,您赶紧去前殿瞧瞧吧,王爷他,他,他……”
  “皇叔怎么了?“明雨辰看起来有些焦虑,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他竟是赶在自己前头下手了吗?洛颜夕一惊,然后跟上了明雨辰的步子往前殿跑去,却见殿里的文武大臣皆是乱了手脚,谷越扶着明逐天的肩膀问道:“王爷,您有没有事?一定要撑着,属下立刻去喊太医。”说完,放下了身中剧毒的明逐天便往外走,走至宫门时,与赶来的明雨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皇叔!”明雨辰走进了殿里,焦虑地扶起了明逐天,然后双目通红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惶恐地跪地,说道:“微臣不知。”
  “今晚酒水是谁安排的?立刻给朕把人带上来!”明雨辰喝令了一声,然后抓紧了明逐天的衣襟,一边帮他拭去嘴角的血渍,一边说道:“皇叔,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到了。”
  明逐天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洛颜夕的方向,那里,清丽无暇的女子表情淡淡,一如从前的明逐月。
  “玉夫人,呵呵……”明逐天低笑了几声,感觉明雨辰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继续低语道:“明知道她故意接近我的,但是我却心甘情愿让她欺骗,也许,自从那一天见到了她在雪地里抚琴,我就再一次疯了吧。”
  “是吗,朕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泥足深陷,明知道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人。”明雨辰说着,一只白皙的手抚上了明逐天的胸口,眼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笑意,然后一发力将他的五脏震碎,只见明逐天猛地又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洛颜夕,一切的爱与恨都在那一瞬间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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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逐月,这世上没有人会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姐姐,我之所以喜欢争权夺势不过是因为我的不安全感,谁让我流着的不是明家的血。我把唯一知情的母妃和与她私通生下我的侍卫都杀了,我不需要承受着明家遗传的寒毒垂死挣扎,我,明逐天,其实从来都没有随心所欲地活着过。
  也好,死了就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了,那个愚蠢的逆子,可以世袭自己的王位,做个贤王也好,做个闲王也罢,起码不必像自己一样纠结上一生。想想,这未免不是一种圆满。
  至于洛颜夕,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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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逐天一死,气氛陡然变得紧张,洛颜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慢慢划出一丝冷笑,要说同情他吗,怎么可能,这种乱党淫贼死有余辜。
  另一侧,段舒玄吃惊地看向她,许久之后走上前来,说道:“许久未见了,皇后娘娘。”
  “是啊。”洛颜夕笑了笑,然后逼近了段舒玄一步,满是轻佻地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莫不是后悔将我送给皇上了吗?后来想想,觉得我比洛容夕那个贱人好上许多。”
  段舒玄微怔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声,道:“旧事桃花依旧,今时故人不在了吗,果真是世事变迁呢,谁也找不回当初了。”
  “有什么不好,人这一生虽说难得糊涂,但是谁又不是明明白白的活着,顺时而变,人总不能活在过去的天真烂漫当中。”洛颜夕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佯装悲痛的明雨辰,心道的确是呢,每个人都可以装疯扮傻,但是等到形势不容许自己继续天真的时候,谁又不是要给自己撕下一层假皮来。
  收回了目光,洛颜夕多看了段舒玄一眼,然后掩了掩嘴,继续轻笑,说道:“当时你送我离开时就带了十二分的不舍,奉劝你一句吧,凡事都不要太意气用事,不然日后必定要后悔的。”
  正说着,忽见一名丫鬟被带了上来,然后见她一进殿就跪地磕头,说道:“皇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虽是负责分配酒水的,但是奴才委实不知情啊。”
  明雨辰面色冰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若非是你下的手,为何众大臣的酒菜都没有问题,唯独王爷中了毒呢?”
  那丫鬟一个哆嗦,然后脸上带了一丝决绝,抬头看向明逐天的尸体,道:“是我又怎样,我爹本是兵部侍郎,若非明逐天这狗贼借口铲除了他,我如何能沦落到宫里做了一名小小的侍女,我娘自刎,姐姐被卖入青楼,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铲除他,今天不过是替天行道,杀了这狗贼而已,不仅报了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哈哈。”
  洛颜夕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然后听明雨辰沉声问道:“你爹是谁?”
  “刘长卿。”那宫女一脸傲气的回答。
  众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看来确是有此旧事。
  洛颜夕突然佩服起明雨辰的手段来,自己故意给了这宫女机会报仇,她自然愿意将罪责一并承担下来,其间虽然不知道明雨辰还跟她承诺过什么,不过这丫头一脸的不怕死,倒是够决绝。
  这场闹剧是以小宫女的自杀结束的,明雨澈赶来的时候忍了忍,并没有落泪,只是命人将明逐天的尸体带回王府,以作安葬。
  走之前,他看了明雨辰和洛颜夕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萧瑟,以父亲的死换来堂兄的安稳,他不知道这种保全了忠义而放弃了孝道的做法可是糊涂。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的事情他已有了计较,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卸下兵权,然后拜别皇上,独身去驻守边疆就好。
  他,从此只想远离宫廷而已。
  遣散了众人之后,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明雨辰和段舒玄二人,稍一沉默之后,段舒玄笑着说道:“皇上可是有事要解释呢?”
  明雨辰在案几前懒洋洋地坐下,然后倒上一杯酒水,举着酒杯摇晃了几下,明艳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悠哉,淡淡说道:“玉子曦和水月寒的兵马早就逼近遥城了,他们若是愿意,可以用半个月的时间就攻进皇城,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至于原因,想必你很清楚吧?”
  “玉夫人在你的手上,他们不敢有太大动作。”段舒玄沉声说道。
  “是,要知道这个女人不单单只是玉子曦的心上人,同样也是水月寒心心念念的,有了她,我不仅可以保证玉子曦他们不敢接近皇城,甚至敢要挟他们退兵。”明雨辰说着,一仰头将酒水喝下,然后舔了一下嘴唇,说道:“如今形势已分,你我根本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段舒玄眯起了眼睛,然后在一旁落座,一边斟酒一边说道:“看来我从前对皇上的认识有点错误呢,呵呵,也好,和您这样的人联手我这心里也踏实。”说着,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