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4

珍娜·泰勒:寻爱千里 6 - 7

  第六章 

  莎丽一直觉得鼻子痒痒的。她用手拂了几次,才终于睁开眼睛,见到灰鹰正用一根羽毛在搔弄她的鼻子。 
  灰鹰哈哈大笑。「你必须起来了,小东西。你父亲来看你了。」他尽可能轻松的通知莎丽。 
  「我父亲?你指黑云?」莎丽惊慌的问道。「我要跟他说什么?」 
  灰鹰笑了。「他知道你的伤。别担心,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帮你翻译的。」 
  莎丽借口梳洗,半个钟头后才诚惶诚恐的到奔狼帐篷和黑云共进早餐。奔狼在莎丽回来的第二天便去看过她,翁媳两人虽无法藉语言沟通,但已获致若干默契。 
  这回,黑云见到她更趋上前拥抱她,向她表达了一个做父亲的关爱之意。她虽不记得黑云,亦知道黑云并非她亲生父亲,然而一股父女之情仍油然而生。 
  她在灰鹰身旁落坐,由莉亚伺候各人进餐。她慢慢吃着,聆听他们男人间的谈话。灰鹰经常体贴的帮她传译,也为她传递出感激与关怀的讯息。有一回,奔狼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她好奇询问奔狼说了什么。 
  灰鹰朝她促狭的一笑。「他告诉你父亲,我们两个就好像刚结婚一样,一天到晚躲在我的帐篷里,他根本见不到我们人影。」 
  莎丽睑一红,垂下睫毛。 
  「你脸红红的,他们会以为我们心里有鬼的!」灰鹰忍不住戏谑道。 
  莎丽瞄他一眼,被他恶作剧的表情逗笑了。由于她无论说什么都可能被曲解为暧昧的言词,因此她索性噤口不言。 
  灰鹰放声大笑,在她耳畔低语:「我知道你一定故意不讲话,想让我自讨没趣。」 
  莎丽瞅着他。「我在你面前难道一点秘密都没有吗?」她忍不住谐谑的反问。 
  「在许多天前,的确没有。但是今天,我想有。」灰鹰语含玄机的回答。 
  「如果你把我看得这么透彻,那我不是变得很乏味吗?」莎丽挑逗的嘟哝。「就我而言,你每回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崭新不同的。你是我永远无法充分取胜的一场挑战。不过我会继续奋战到底。」灰鹰玩笑的警告道。 
  莎丽很想问他如果她自愿投降的话又怎样,但是在莉亚冰冷嘲讽的注视下,她终究没有开口。 
  她一直暗中观察灰鹰和莉亚的情形,待早餐结束时,她已经归结出两项事实:其一,如果莉亚对灰鹰果真有任何兴趣或阴谋的话,灰鹰掩饰得很好;其二,莉亚对灰鹰是绝对倾心的。 
  那天晚上,部落中又为黑云酋长的来访举行欢宴,欧拉拉人亦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目睹莎丽公主和其怪异的病情,不过大家对莎丽仍是尊敬与爱戴的。 
  莎丽在温情的包围中,第一次撤除心防,和灰鹰共舞。他们和许多对男女跳着一种简单易学的舞步,莎丽在灰鹰的指点下不时自嘲的大笑,但是她很快便抓住要领,和灰鹰跳得同样有板有眼。当乐声停止,他们一起笑着倒坐在同一张坐垫上。 
  「如果我不知道你有病,我真的敢说你并没有忘记情人舞。」 
  「情人舞?」莎丽不解其义。 
  「是啊!你跟我一起跳这只舞,是向其他人宣布我是你选择的对象。」灰鹰得意的解释道。 
  「你是我丈夫,我这么做他们不该感到惊讶才对啊!」莎丽驳斥着,笑意迎人的瞅着自己丈夫。 
  「如果你拒绝跟我跳这只舞,或和其他人跳这只舞,他们才会觉得奇怪呢!」灰鹰嘟哝的评论。 
  「如果你另外选择一个舞伴呢?」莎丽笑问。 
  「黑云酋长和奔狼酋长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我敢吗?」灰鹰佯装惊恐的嚷道。 
  莎丽噗哧一笑。「你敢的话,我就要我父亲把我带回去。这种丈夫不要也罢。」「他知道老鹰的眼睛只有在见到他心中的小白鸟时才会闪闪发亮。」 
  「你很会讲话。老鹰心中的小白乌,很美!」 
  「你希望离开我的窝巢,回到你父亲那里去吗?」 
  莎丽只犹豫了一刹那。「不希望。」她见到灰鹰燃灼的眼眸,又迅速加了一句:「除非老鹰的利爪伤害了它的小白鸟。」 
  灰鹰轻抚她的面颊。「我的爪子伤害到你了吗?」 
  「没有。」莎丽据实回答,目光流连。 
  「不要这样看我,绿眸,否则我会忘记其他人在看我们,一时忘形的吻你。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笑死的。」 
  「如果我吻你的话,他们也许就不会笑了。」莎丽大胆暗示。 
  「如果你敢吻我,他们只会笑得更厉害,因为我会一把抱起你,在你还没有吻完之前就冲进我们帐篷了。」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考验一下你对我的弱点。」 
  「等你考验的时候,你就会再度成为我的妻子了。」灰鹰自信的宣誓。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莎丽不了解自为什么要在公众场合继续这令她炫惑的话 
  「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你诱惑我,超过我的控制能力的话,你就不是了。我现在警告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莎丽大笑着评论道:「我接受你的警告,我的丈夫。」 
  那天晚上,灰鹰奉命开会,因此在他送莎丽回帐篷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去。莎丽原以为自己会舒口气,不料她竟有遗憾与失望之感。 
  黑云酋长第二天清晨便告别离去,灰鹰随后亦外出打猎。莎丽很想鼓起勇气在营区散步,但最后仍决定待灰鹰回来再讲。 
  莉亚曾来营帐外呼唤她,但她没有作声。不知为什么,在她目睹昨天莉亚注视灰鹰的神情后,她便不希望再见到莉亚或和莉亚讲话了。 
  莎丽正无聊的由门帘隙缝悄悄观看营区间的情形时,忽然瞥见灰鹰归来的身影。灰鹰正忙于思考即将迁徙一事,因此并未留意一双碧眸正密切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莎丽的目光流连在灰鹰壮硕的躯体,沉迷于他帝王般的风采。她仍难以置信灰鹰会选择她做他的妻子,因为以灰鹰的条件,任何女孩都会对他的不爱受宠若惊的。她正冥想间,突然见到莉亚大胆走向灰鹰。由于距离太远,她无法听到他俩间交换的言词。她密切观察他们的举动,发现灰鹰原本似乎颇为气恼,但逐渐在交谈间转为轻松,甚至笑了起来。随后灰鹰转身走向奔狼的帐篷,莉亚亦急切跟了进去。莎丽并未见到奔狼先前归来的身影,因此对于灰鹰和莉亚一再勾留于奔狼的帐篷觉得怒不可遏。一个白人女奴会有什么事羁绊住灰鹰? 
  当灰鹰心情愉悦的返回自己的帐篷时,愕然发现莎丽的态度遽变,对他的趋前落坐亦背向以对。「莎丽?你怎么了?我那只快乐的小白鸟飞到哪裹去了?」他打趣的探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谈的?」莎丽语气僵硬,目光冷冽。 
  灰鹰困惑的点点头。他刚舆父亲对迁徙一事作成决定,对未来亦满腹憧憬。「我们在七天之内就要离开这裹了。莉亚会帮忙你……」 
  「莉亚!」莎丽冷冷打断他的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到现在为止,你一直坚持不让她接近我。」 
  灰鹰并非有爱于莉亚,对于莉亚方才允诺尊敬莎丽、做莎丽的朋友,甚至装聋做哑以免冒犯受伤的公主,他也只觉得讽刺得好笑。但是目前情况不同。「其他人都忙着照顾自己的家人和行李,莉亚是唯一能帮你忙的。」他无奈的解释道。 
  「莉亚要伺候你父亲,她怎么有余力帮忙我们?」 
  「莉亚很能干,她应付得来的。」 
  「你要她花两倍时间做两样工作是不公平的。她虽然是个白人奴隶,你也不需要把她累死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不希望她帮你的忙?或不愿意她在你旁边?」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对一个奴隶要求太过分了。」莎丽气恼的嚷道。「为什么其他人不肯帮忙我,教我打包等等?难道一个部落公主竟这么没有地位吗?」 
  「妳是不是不舒服?」灰鹰关切的问道。 
  「没有。干嘛?」 
  「你的言谈和口气都很奇怪。莉亚没有丈夫与家人,她的工作比较轻松;其他人要照顾孩子,还要打理行李。既然莉亚可以帮忙,我为什么要麻烦其他人呢?其实很多人都跟我提过愿意帮忙,但是我都拒绝了。」 
  莎丽虽然觉得舒坦一些,但是她仍看不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关在帐篷裹讨论一个多钟头。 
  灰鹰捧住她的脸,重重吻了她一下。「让莎丽把蕾莎赶走吧!你讲话的口气跟白人一样,但是你现在是印第安人了。你到底又在烦恼什么?我照你要求的一直保持耐心,没有强迫你做我的妻子,你还不满意吗?」 
  这正是莎丽觉得耿耿于怀者。灰鹰真的还在耐心的守候着她吗?或者已由莉亚处获得暂时纡解,因此对她已不再那么急切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这种眼光看我,莎丽,你到底在想什么?」灰鹰的声音穿透了莎丽烦乱的思绪。 
  「也许我只是无聊,所以觉得心绪不宁吧……」莎丽胡乱找了借口。「我一直像犯人一样关在这裹,不能跟任何人讲话!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整天无事可做!尤其我还要躲着儿子,以免伤害到他!其实你不让我去做,我怎么可能学会或适应任何事呢?你怕我一口白人的话会冒犯你的族人,所以成天把我关在这里,可是你再这样把我关下去,不让我找点事做的话,我真的会疯掉!」 
  「你真的只是心烦吗?」灰鹰怀疑莎丽的情绪是另有原因造成的。 
  「我不知道。」莎丽应道。「我只是觉得这帐篷一直压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我需要有其他的事分散我的心神,需要找点事做,让我的两手不会闲得发抖。我到底要在这裹休养多久?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在这里回忆我不记得的事呢?」 
  「我原本以为你的体力和精神都尚未恢复,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听你口气,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可以面对新的挑战了?」 
  「对!我宁愿做任何事也不愿一个人关在这里!」 
  「任何事?」灰鹰逮到莎丽的语病。「你希望再度成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吗?」当他见到莎丽全身一僵、面孔发白,心中不禁觉得挫折万分。「我看不是任何事吧!对我来讲,你的话未免讲得太快了。」 
  「你先让我成为一个母亲和印第安人,学习我所忘记的一切。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成为你的妻子。」 
  「时机成熟!」灰鹰嗤之以鼻。「你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再爱上我?你还要抗拒我多久?你还要为你的伤害处罚我多久,我还要为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付出多少代价?如果你拒绝去看、去感觉,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分享过什么呢?你不是冷漠自私的人,为什么不顾虑到我对你的爱和需要?你知道不能碰触你对我是多大的折磨吗?难道我的折磨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要我跟你睡觉以满足你的肉体需求吗?你要的是没有爱情的性关系吗?」莎丽忧虑的反问道。 
  「我爱你,想要你。肉体关系也是相爱的表现。」 
  「那我呢?我的感觉呢?」 
  「你对我难道没有爱或需求吗?」灰鹰质问。 
  「我在试……」 
  「试!」灰鹰打断莎丽的话。「爱情不是一件工作,让你试着去做的。爱情是来自心理和身体的一种自然需求。你对我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莎丽有种如履薄冰之感。 
  「那我们来找答案吧!」灰鹰嗄声威胁着,将莎丽拉入怀裹,吻住了她。 
  莎丽全身飞跃着危险的火花,她的小小世界亦开始严重的倾斜。如果灰鹰方才和莉亚发生过关系,他现在何以又对她有所欲求?灰鹰真的决定主张其做丈夫的权利,结束两人间的对峙了吗?莎丽因需要与惶惑而颤抖不已。 
  在灰鹰熟练的爱抚下,莎丽让自己的感情恣意狂放了片刻,然而当灰鹰的动作越加亲密,逾越莎丽所有记忆时,她不禁像处女般开始惶惧的退缩。「不要!」她慌乱的乞求。「求求你不要,灰鹰。我不能……」 
  灰鹰勉强退开身,见到妻子全身颤抖,两眼充满了恐惧。「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莎丽?我们以前曾经相爱过无数次啊!」 
  「但是我不记得我跟任何男人亲热过。」 
  「那你把它想成是我们的初夜,让我教你吧!」 
  「但是你对我而言还是个陌生人啊!我没有办法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 
  灰鹰的挫折转换为气恼。「如果你不准备给我,你为什么要挑逗我呢?这样很残忍!」 
  「我不是故意挑逗你的。我以为我也许可以……,但是我真的不能。 」 
  灰鹰知道自己只有撤退或强暴两个选择。他唯恐自己选择第二条路,因此立即跳起身,匆匆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往帐篷外走去。 
  莎丽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有错,因此哭泣良久,久久无法释怀。 
  莎丽企图化解两人间僵持的气氛,因此在心情稳定后,便外出提水,捡拾柴火。待灰鹰由森林中归来后,她希望为灰鹰烹调晚餐,和睦的相处一晚,她不愿和灰鹰闹僵,她要设法让灰鹰体会她的忧虑和恐惧。 
  当她来到溪边时,碰到了莉亚。 
  「我看你还是被他的魅力和狡计征服了。」莉亚开门见山的讽刺道。「因为他那人最瞧不起白人,所以我一直怀疑他为什么会娶一个有一半白人血统的妻子。我想如果你不是黑云的女儿,他大概不会多望你一眼的。你为什么会拒绝我的友情和帮助?莎丽?」她表情带着嘲弄,声音亦带有侮辱意味。 
  「我的生活不关你的事,温莉亚。再说,被自己的丈夫所征服有什么不对?」莎丽没好气的反驳着,然后匆匆离开,不愿和那个心术不正的女孩子争辩。 
  那一晚,灰鹰又使用另一个招术解除妻子的紧张与保守心态。他和毫不知情的莎丽分享了两杯浆果酒。那酒力和莎丽欲迎还拒的情感发挥了预料中的效果,灰鹰亦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莎丽先是沉迷于晚安吻间,辗转吮吸,晕晕欲醉。然而当她意识到灰鹰的意图时,不禁全身一僵,并用力推着灰鹰的胸膛。「不要,你骗我,你把我灌醉,想乘机占我便宜!」她忿忿指摘。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精神,好探寻你的感情和需要。」 
  「你太狡猾、太可恨了!你明明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为什么要把我当傻瓜一样骗我?我告诉你等时间到了,我们自然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的。」莎丽允诺着,意图弥补自己的拒绝所造成的打击。 
  「我看那个时间永远不会到了。」灰鹰努力克制再度遭到挫折的欲念。「你睡觉吧」。 
  他另取一张床垫,在最远处铺下,强迫自己躺下。 
  莎丽不知道自己是舒了一口气或大失所望。她很想向灰鹰道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歉意在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张着眼睛,许久后才悄悄睡去。 
  第二天,她发现灰鹰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营区内。当莎丽和其他女人一起捡取木柴、采拾浆果时,她发现莉亚经常陪在她身边。莉亚还是喜欢讲一些刺伤人或具有影射之意的话。其中最令莎丽具有戒心的,是莉亚在笑谈间评论明箭有个狠心的妈妈,竟然不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当明箭对莉亚的爱与注意逐渐有所反应,反而对自己母亲频频投以怪异的目光,似乎真的怀疑她的身份与爱心时,莎丽的戒心亦逐渐升高。莉亚显然趁她休养期间和明箭建立了较亲近的关系,而且企图利用明箭需要母爱的心理来拉拢他,排挤莎丽。为了避免造成更恶劣的场面,让明箭更偏向莉亚,因此莎丽对自己的发现并未声张。 
  晚餐后,莎丽将她的心事告知依然闷闷不乐的灰鹰。「丽亚为什么和我们的儿子那么亲? 
  在灰鹰的询问下,她将自己回来后发现的一些现象告诉灰鹰。 
  灰鹰戏谑的大笑。「他为什么不应该投向一个他痛苦迷失的时候苦心照顾他的女人?即使现在,他依然在莉亚身上寻找一些他母亲所无法给予的东西。他是个孩子,他需要爱心和关怀。你应该把多余的精力用在明箭身上,而不是莉亚。」 
  莎丽怒气填膺的嚷道:[当初是你不希望我和儿子多接近,怕我伤害到他的。也许你太过于保护我们两个了。现在莉亚一心想骗走明箭对我的感情,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 
  「我没有替她说话,她对你根本不能造成任何威胁。我已经厌倦你老是提她的名字了。」灰鹰没好气的吼道。 
  「那她为什么老是闯到这里来?」莎丽亦忿忿问道。 
  「你不该有这种嫉妒怀疑的心理的,莎丽。忘掉她吧!」 
  「她在追求我的儿子和丈夫,我怎么能忘掉她?」 
  「如果你能和她一样,多给你儿子和丈夫一点时间和关心,你就根本没有理由担心她的存在了。」灰鹰宣称。 
  莎丽气急败坏的嚷道:「除了一样东西外,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说这种话!」 
  「你打心里回避我们,表现得也像个白人奴隶。但是你是个妻子和母亲,你是个印第安人!」灰鹰反驳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我在试啊!」 
  「你没有在试,莎丽,你抗拒回到妻子和母亲的角色,你冷淡的排斥我们。这是我始终不懂的。」 
  「我没有!」莎丽嚷道。 
  「那你证明你是我妻子啊!」灰鹰挑衅的凝视着地。 
  「难道性可以证明爱吗?灰鹰?」莎丽痛苦的规避道。 
  「也许不行,但是你坚持拒绝,对我却证明了很多事。」 
  「那并不证明我不爱你或对你没有欲求。那只证明我还需要时间适应我忘掉的那段生活。」他们相互瞪视,以眼神默默交战。 
  「我要怎么样才能打动你呢?」 
  「你已经打动我了,灰鹰。你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体会一个做妻子的全部意义。我整个经验都是新的、陌生的。自从我苏醒后,我就被迫接纳了五年来全部的妀变和事实。你希望我所有感觉、思想和行为都像意外发生前一样,但是那些感情和行为是多少年累积而成的,你想过吗?而你却要我马上全盘吸收。我也希望我能做得到,但事实上并不那么容易。你为什么不再重新追求我、赢得我呢?为什么坚持全部都要,不然就不要?」 
  灰鹰瞪着她。「我已经够有耐性、够有爱心了。我让你心理和身体都燃起火焰,但是你马上就将那把火焰扑灭了。我的定力是有限的,我不得不有所需求,因为我心里仍然清晰记得我们拥有的一切」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灰鹰,我根本不记得那些事,所以你的压力和坚持让我觉得很害怕。」 
  「不,莎丽。问题是你拒绝再去学习热情。」 
  莎丽痛苦的嚷道:[我们再谈上一夜,你还是会拒绝接纳我的立场和苦衷的。我很抱歉,灰鹰。我现在唯一能允诺、唯一能给你的,只是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努力去试。」 
  「学习新的东西是比忘记旧的东西还难的。当寒风一直吹在温暖的火焰上,那火焰终会永远熄灭,永远不再燃烧。」灰鹰警告着,企图迫使莎丽投入他怀里。 
  「如果你的耐性和爱心那么小,那么扑灭了也罢。」莎丽赌气的说着,不过说完话便后悔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灰鹰冷冷表示同意,便径自走到自己的睡垫。 
  莎丽虽然觉得沮丧,但她的自尊心却拒绝让她屈服或继续争辩,拒绝在义务的驱使下去爱一个陌生人。她忿恨灰鹰的自私,对她一点耐心与同情都没有。 
  他俩的龃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莎丽索性忙于各种杂务,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恼人的事。但是当她正准备和龟女去提水时,却无意间瞥见灰鹰和莉亚双双由森林中走了出来。莉亚笑得魅力四射,灰鹰则大摇大摆的,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她并不知道莉亚只是奉命去请灰鹰,她的笑靥完全是装出来的;她也不知道灰鹰完全无视于莉亚的存在,对莉亚的阴谋浑然不觉。午休时间时,灰鹰的心情轻松愉快,不但笑容满面,而且话题不断。莎丽纳闷他的和善与温暖从何而来,因为他的举动就像在追求她似的。 
  当莎丽始终保持沉静和警戒时,灰鹰不禁玩笑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绿眸,你放心撤除警戒吧!我绝不会攻击自己的妻子的。也许我们应该先成为好朋友,再成为好情侣。」 
  「朋友?」莎丽狐疑的重复道。 
  「是啊!否则你怎么进一步认识我呢?」灰鹰笑谵道。 
  莎丽意识到他的妥协之意,因此亦放下戒心,露出微笑。她不必担心莉亚!莉亚虽然热烈追求灰鹰,但是她绝对赢不了灰鹰的。灰鹰正努力和她沟通,她也必须有所呼应才对。他们聊了一阵,谨慎的回避任何可能引起争执的话题。 
  随后,灰鹰温柔的一笑并建议道:「我们应该睡一下,下午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这一回,灰鹰和莎丽共同睡在一张睡垫上。灰鹰平躺着,闭上眼睛,并未对莎丽表示特殊的兴趣或压力。莎丽无法忘记灰鹰和莉亚在一起的画面,因此暗自担心灰鹰是否已对她丧失兴趣了。她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忽略身旁的人影。 
  「你好像很烦躁,小东西。」灰鹰撑起手肘,俯视着莎丽。「朋友之间是不会互相伤害的。」他懒懒评论着,用手抚摸着莎丽的面颊,然后在她眉际亲了一下。他的语气柔软浑厚,神情英挺诱人。莎丽意乱情迷,不由自主绽出一抹诱惑的笑容。灰鹰缓缓俯向她,优闲的吻住她的嘴唇,挑逗着她种种意识。莎丽心防尽除,一时间迎合着他的邀请,迷失在他技巧的控制之中。 
  灰鹰仍徐缓而熟练的煽动着莎丽的情焰,避免令她有所警戒。莎麓贪恋着逭美好的感觉,自然而然臣服于他的手臂与诱惑。她的身体如熔岩,内心亦痴迷如醉。她克制本能的恐惧与疑虑,任由灰鹰徐徐褪除她的衣物………但是当灰鹰雄壮的躯体展露在她眼前,勃发的体态似乎即将穿透她、凌迟她时,她不禁尖叫着躲开了那慑人的危险。「不要!你会伤害我的!」 
  「我不会伤害你的,莎丽。你以前很喜欢和我温存的。」灰鹰劝诱着。 
  「求求你,我不要!我觉得太快了!一莎丽仍盲目的充满莫名的恐惧。 
  「现在不快啊!你的身体难道没有火烧的感觉吗?」 
  「我还需要更多时间。你不是要先跟我做朋友的吗?」莎丽提醒他。 
  「我需要一个妻子。」灰鹰困难的说着,体内欲潮汹涌,似乎随时都可能炸裂。 
  「你是自私!」莎丽慌乱的指摘。 
  「等我们温存以后,你就会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灰鹰嗄声哄劝。 
  对莎丽而言,灰鹰的执意哄劝似乎带有威胁之意。她觉得怨怼而委屈:如果灰鹰真的爱她、关心她,他怎么可以强迫她呢? 
  「现在停止已经来不及了,莎丽。我必须让你张开眼睛,面对事实。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会一直无谓的恐惧下去的。」灰鹰决定展开柔情攻势,让莎丽无从抗拒。 
  莎丽惊恐之至。如果她拒绝屈服的话,灰鹰一定会强迫她。「如果你强迫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她气喘吁吁的发誓着,同时仍不断挣扎,企图挣得自由。 
  灰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耳闻与目睹者。「我和你做爱,你会恨我?」 
  「你这样子就像禽兽一样,根本不像是有爱心的丈夫。你要的不是爱,只是性!」灰鹰一震。「你敢看着我,跟我发誓你不想要我吗?」 
  莎丽被迫在撒谎或屈服之间选择其一,因此她气恼道:「不要碰戮!如果你这么想要女人,莉亚正迫不及待的等着伺候你呢!」她全身颤抖的盲目攻击。 
  「你要我用另一个女人代替你吗?」灰鹰质问道。 
  「你显然不能等我,所以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莎丽没好气道。反正他们两个已经眉目传情的暗渡陈仓了,她告诉自己,她没有义务满足一个没有爱心、毫不体谅的丈夫! 
  灰鹰猛地抽开身,仿佛莎丽的碰触烫伤了他的肌肤。他抓起腰布往身上一扎,愤怒的瞪着莎丽。「你把你的爱和恨都留给你自己好了,艾蕾莎。我不会用我野蛮的身体强暴你遣种自私的女人的。」 
  莎丽瞪着灰鹰的背影,全身仍因欲火与焦虑而轻颤不已。灰鹰叫她艾蕾莎!眼眸中的柔情也因为她的拒绝而转变为愠怒与苦涩。为什么?不是因为她不想要灰鹰,而只因为她自己过于焦虑与嫉妒之故。天哪!她一定深深伤害了灰鹰。如果她继续以这种冰冷的态度对待灰鹰,灰鹰势必离她而去……,她感到一阵恐慌。她为什么要抗拒事实呢?她明明想要也需要灰鹰啊!她真傻…… 
  灰鹰愤怒的冲出帐篷,径自往森林走去,他并未见到莉亚悄然隐身于帐篷另一侧的身影,也未察觉莉亚大胆尾随而来的阴谋。他来到平日沐浴之处,悻悻脱下衣服,扔至一旁,准备藉冰冷的溪水冷却他炽燃的身躯。 
  莉亚贪婪的浏览着灰鹰赤裸的男性躯体,一双绿眼辉闪着难以抑制的欲火。她知道灰鹰的身体饥渴已久,而莎丽却愚蠢的拒绝让他得到满足,使他的尊严受到严重的伤害!这正是她守候已久的机会。她必须趁灰鹰身心都燃灼着火焰的时刻诱惑他、捕获他…… 
  莉亚静悄悄的往灰鹰傲然挺立之处走去。由于她太专心于眼前的猎物,因此并未见到莎丽仓皇追来的倩影。莎丽见到林间暧昧的一幕,本能往地上一跪,藏身在树丛后。她必须亲眼视察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彻底了解莉亚那女人究竟和她莫测高深的丈夫之间有什么关系! 
  莉亚潜向灰鹰,趁其倍受煎熬之际大胆袭向他最敏感的部位。灰鹰在惊愕之际,身体却因莉亚的大胆爱抚而更加亢奋。是莎丽要莉亚来的吗?莎丽存心让莉亚介于他俩之间吗?他是否该顺水推舟,给他妻子一个教训?他多么希望此刻赶来的是他妻子啊! 
  「你疯了吗?莉亚。」灰鹰在心乱之际,并未察觉自己正用英语在和莉亚说话。 
  莉亚并未对灰鹰的失误提出评论,只是继续挑逗着灰鹰,并狐媚的低喃:「我好想你,灰鹰,你让我帮你冷却你的需要吧!莎丽根本不在乎你。她不要你。她要我来代替她的位置的。她说我可以帮她伺候你。」她流畅的编织着谎言。 
  「不要!如果其他人看到这种丢脸的事,我要怎么说?」灰鹰喝斥道。「你上一次企图引诱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要的只是莎丽!你走开!」 
  莉亚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更说些淫荡与挑拨的话。「莎丽拒绝了你,但是我却不会。她要我当你的奴隶,伺候你的需要。她不能忍受你碰她。」她忘形的爱抚着灰鹰,意图利用灰鹰的弱点满足自己的需要。 
  灰鹰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反应,一再推拒着莉亚的胡搅蛮缠,但莉亚始终如影随形的不让他有挣脱的机会。灰鹰在情潮翻搅之际,也曾有孤注一掷、一逞其欲的冲动。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弱点时,他不禁勃然大怒。 
  他一掌打开莉亚,不屑的啐道:「你就像狡猾的狐狸一样,把我当兔子一样玩弄。你明知道我身体有需要,就一再挑逗我,想让我屈服于我的弱点!告诉你吧!我的身体只属于莎丽一个人!我唯一所爱所想的女人也只是莎丽!妳走!」他厉声命令。 
  莉亚终于领悟灰鹰是认真的。「你要拒绝我的伺候吗?如果莎丽永远不让你碰她怎么办?她说我可以来找你,我们可以相好的!」 
  「我会赢得她的爱和情的。她目前只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心里害怕,但是她很快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她跟你说的是气话。她不会把我交给你的。」 
  「如果她已经怀疑我们是情人呢?」莉亚暗示。 
  [我们根本不是情人,我根本没有主动碰过你!你不是她的敌手;没有一个女人是她的敌手。你回营区去,以后不淮来找我了。」 
  「你实在是个又骄傲又顽固的人,灰鹰!不过我会等你的!你总有一天会捺不住需要而不得不来找我的。你以为它还能忍受多久?.」莉亚故意用手探向灰鹰胯下,然后发出一串淫荡的笑声。「你看!你虽然不要我,但是它却需要我。」 
  「妳住手!不然我会动手打人的!」灰鹰威胁着。当莉亚仍顽固的拒绝松手。灰鹰一脚飞快按在莉亚腹部。将她用力一推,把她踢跌在地。「我叫妳不要!」他抓起腰布,迅速往身上一系,然后轻蔑的瞪着莉亚。「你永远取代不了她的位置的!我不会中你的计!」 
  「如果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呢?」 
  「你敢对她说一句谎话,我会宰了你。」灰鹰怒吼。 
  「谎话?我们是碰触过啊!而且还不只一次呢!」 
  「你不闭嘴,小心舌头被割掉!」灰鹰扔下一句话,忿忿旋身而去。 
  灰鹰的身影一消失,莉亚便坐起身,狠狠瞪着前面。「我会教你付出代价的,你这个野蛮人!你总有一天会爬回来求我!我就不相信你忍得了多久!」 
  当莉亚奸笑着返回营区时,莎丽已心神俱乱的软瘫在地。她该怎么办?她能劝告灰鹰莉亚居心不良吗?灰鹰已经知道了啊!莉亚绝不会轻易放过灰鹰的!如果她因为一时失察而将灰鹰推入那个工于心计、毫无道德观念的莉亚怀中,那会发生什么后果? 
  突然间,她领悟了另一个事实:莉亚一定在暗中侦察他们,而且故意在他俩间制造隔阂。她真儍!竟然将她所爱的男人逐渐推入一只黑寡妇的毒网中!她忽冷忽热的行为令灰鹰不知所措,而且充满了挫折与不安全感,她等于拱手将她的所爱奉送给莉亚。其实她毕竟不是处女,毕竟是灰鹰的妻子,她为什么要让那种无谓的恐惧所击溃呢? 
  当她无精打彩的回到营区时,正好碰到她的新朋友,也是老朋友,亮光。亮光见她郁郁不乐,便邀请她一起去沐浴。莎丽精神一振,返回帐篷拿取一些必要衣物,便偕同亮光一起前往溪边。 
  她们优闲的走着,其间亮光不时指着一些东西,教导莎丽那些东西的印第安语。莎丽热心学习,有时碰到拗口的字眼,两人还心领神会的大笑。 
  她们选择一处隐密的地点,自由自在的洗去一天的尘埃与疲惫。尽兴后,亮光先行步出溪水,迅速穿戴整齐。她正耐心等待莎丽,并暗自纳闷她的朋友何以闷闷不乐时,一个浑厚的嗓音由她身边传来。 
  「你怎么离开营区这么远?亮光?」 
  亮光抬起眼,见到灰鹰正朝她走来。「是啊!你妻子太害羞,她希望选择一个比较隐密的地点洗澡。」 
  灰鹰打量四周一眼,发现这裹果真是个隐密的地点:两岸都有高大的杂草丛,只有一条窄径可以通往小溪。 
  他微微一笑。「莎丽的确胆小得像麋鹿一样。你有事可以先走,我来等莎丽。」他有礼的提议道。 
  他知道亮光还有家务事要做,而他也想借机向莎丽表达歉意。莎丽只是害怕他所挑起的情感,因为那情感已由她记忆中消失了。 
  亮光暧昧的一笑。「你们之间的情况应该已经好转了吧?我看她一直在努力克服这次受伤所造成的伤害。她已经很像以前的莎丽了。我们今天学了很多字,她也笑得很开心。当然,她还是觉得悲伤和怀疑。不过,任何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孩子和一个丈夫,谁都会吓死的。」 
  「你会害怕那个你不记得的丈夫吗?」灰鹰突然问道。 
  「当然。」亮光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过了很久才信任他。不过莎丽不同,她每次提到你的名字,她的眼睛都会发光,脸颊也红红的。你每次没有在看她时,她的眼睛都停留在你身上。我知道这个新莎丽其实也很爱你,她只是还在害怕,还觉得困惑。」 
  「你认为她爱我?」灰鹰惊异的问道。 
  亮光同样惊异的瞪着他。「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呢!我是女人,我了解这种事。问题是她的族人一直把你视为敌人,所以她对你自然比较顾忌,不敢贸然接近你。我知道你一定急着想再占有她,不过她的记忆已经回到从前,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这对她就像第一次一样。不过我看她已经对你倾心,一定很快就会投入你怀抱了。」 
  「谢谢你告诉我,亮光。莎丽真幸运,能碰到你这么体谅的朋友。你今天一席话也帮我了解不少事,可惜我担心她可能永远不会再爱我了。」灰鹰悲哀的坦白道。 
  「你别担心这种事,灰鹰,因为即使是现在,她的心也是属于你的。我只能告诉你,女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不像男人,都要经过一番摸索和适应的。你必须表现出你的耐心和爱心才行。」亮光劝道。 
  「我会照你的话做的。」灰鹰心情大为开朗。 
  亮光离去后,灰鹰正准备坐下来时,莎丽包着一条毯子穿过树丛而来。 
  她望望灰鹰,又向四周望了一眼,对于自己衣衫不整出现在丈夫面前似乎觉得困窘之至。「我……我的衣服……在这里。呃!亮光呢?」 
  「天快暗了,我告诉亮光我来等你、保护你。妳的衣服。」灰鹰俯身拾起衣服,递给莎丽。「你要我走开吗?」 
  他的目光在莎丽半裸的胸部流连片刻,然后和莎丽凝眸以对。他呼吸急促,身体发僵,似乎光是见到莎丽便足以令他失去控制。他心不在焉的挑起一绺湿漉漉的长发,拨到莎丽肩后,温暖的手指从莎丽滑如凝脂的肌肤划过。他微颤抖一下,深深吸口气,然后俯首在莎丽的唇办上轻吻了一下。 
  「我去那裹等妳。」他嗄声说着,指指不远处一棵大树。 
  「不要离开我。」莎丽脱口而出。 
  她知道灰鹰并未逾越丈夫的分际,也知道莉亚的诱惑已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造成危机。她心里明白这已是她向恐惧舆欲望挑战的时刻。 
  [我就是在附近,你不会有危险的。我不能太靠近妳而不去碰妳。」 灰鹰声音混浊不稳。 
  [那你再吻我一次。」莎丽的呼吸亦急促不匀。」 
  「我吻你不安全。我必须离开,否则我会忘了我自己而再吓到你的。热情有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我不怕你。」莎丽告诉他。 
  「可是你怕我让你产生的感觉。」灰鹰嗄声理论。 
  「我是怕,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啊!你可以教我了解那些感觉,不要去害怕或拒绝那些感觉。」莎丽乞求道。 
  「你有没有听到你自己的话?莎丽?」灰鹰询问着,体内热情亦盘升到危险层面。 
  「有,灰鹰。」莎丽镇定回答,心里有股难以描绘的笃定。 
  「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了解那种感觉。」灰鹰暗示。 
  「我知道。」莎丽同意。「你爱不爱我?要不要我?」 
  「我爱你胜过我自己的生命,胜过我呼吸的气体,胜过我赖以维生的食物。」灰鹰热切宣誓。 
  「那你教我怎么分享你的爱。」莎丽大胆恳求。 
  「你说的是真的?」灰鹰希望莎丽不是天真或残酷的诱惑他。 
  「你要不要我再成为你的妻子?」莎丽反问道。 
  「要。」灰鹰坦白承认,两眼亦搜索着莎丽的碧眸。 
  「那你就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吧!」 
  「如果我的热情燃烧起来,你又害怕或撤退呢?」 
  莎丽的目光梭巡着灰鹰俊美的面孔与坚实的胸部,然后睹起脚尖吻他一下。「你现在才担心已经太慢了。」 
  灰鹰含笑抱起莎丽玲珑的躯体,走向树荫浓密处。 
  「我们是不是该回帐篷去?」莎丽含羞带怯的问道。 
  「现在才害羞已经太慢了。」灰鹰戏谑的反驳。 
  灰鹰仿佛注入新的生命与希望,倍极温柔的亲吻着莎丽每一吋脸庞。当他揭开两人间最后一层屏障,让嘴唇恣意流连在莎丽胸前的峰峦时,他的吻也逐渐转为热情与饥馋。莎丽在他的亲吻舆抚爱中宛如浸浴于无尽美好的感觉。她呻吟着,蠕动着,召唤着,直待灰鹰孤骑挺人她体内,奔腾在黑暗的衢道,带领她翻越高山峻岭,来到欢悦的高峰…… 
  灰鹰在感觉莎丽喜悦的颤动时,才含笑吻住莎丽温软的唇办,尾随她翻山越岭,在胜利的跃动中,双双憩息在满足宁静的山谷。 
  莎丽从不知道,也从不记得这种令人惊心动魄、浑然陶醉的神妙感觉。她仍然难以相信世间有这种近乎折磨的甜蜜浸心的感觉。她抬起眼瞅着灰鹰,顾盼间流露着爱意与平静。「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真正的妻子。」 
  [你现在了解我一再企图诱惑你、希望和你合为一体的情火了吗?」灰鹰柔声问道。 
  [了解了,爱。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第一天晚上就会自动给你了。」莎丽难得一次没有脸红。 
  「我们之间一向都是这样,莎丽。你现在可以体谅我为什么一旦品尝过,便念念难忘的难以遏止了吧?」 
  「唔,这对你一定很困难。我很抱歉我伤害你这么深,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拒绝你了。」莎丽允诺着。「你是我的。」 
  「对,小东西,你也是我的。」灰鹰兴奋的说着,然后又开始亲吻莎丽,重新燃起她体内的炽焰。 
  莎丽咧嘴一笑。「我让你饿太久,所以你还不觉得饱吗?」 
  「我对你永远都觉得不够。」灰鹰又展开亲密的攻击,重新占有他新近收复的领域…… 
  良久后,他仰望着朵朵白云,聆听林间悦耳的鸟叫与虫呜,享受着清凉却不致带来寒意的空气。这里实在是个静谧幽美的地方,尤其佳人在怀,他夫复何求?他侧目俯视着莎丽在他怀中熟睡的倩影,嘴角不禁泛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莎丽是该好好休息了,因为她终于感觉到亦分享到男女间的真情挚爱,亦得以和他、和自己谋得和平了。即令她永远无法记起他俩的过去,这段崭新的爱情亦会像他们失去的爱情那么强烈而丰盈的。他的胸臆中涨满了温柔的情怀。他会保护莎丽不再受到任何伤害。莎丽是他的…… 
  在夜幕低垂时,莎丽蠕动着偎向灰鹰散发暖意的躯体。她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一睁眼便望入灰鹰的眼底,当欢爱的回忆涌人脑海,她不禁绽出笑容,眼眸中亦辉闪着温柔的光芒。 
  「你快乐吗?莎丽?」 
  「跟你一样快乐,爱。」莎丽呢喃。 
  「天气凉了。来,我们回帐篷去吧!」 
  莎丽眉眼间有抹不情愿。「好吧,爱,我们回家。」 
  「回家……」灰鹰语气间充满期盼。「你终于回家了。」 
  当他们携手往营区走去时,灰鹰仍忍不住懊恼自己先前在莉亚面前泄漏了他会讲英语的秘密。目前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因此他只能分析整件事所造成的影响。莉亚知道了又怎么样?她是个俘虏,根本不能怎么样,她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将这个秘密泄漏给居心叵测的白人。灰鹰暂时将这件失策之事与厚颜无耻的莉亚排出脑外。他太高兴自己心上人再度返回他身边,他不愿让任何烦恼干扰他俩间的隋堵。 
  在接下来三天中,莎丽认真而专心的工作与学习。她和灰鹰间的语言教学进展快速而有趣,亮光舆龟女也教导她许多妇女的工作和责任,甚至明箭亦忙碌的尽其一己之力帮助失忆的母亲。在温情的包围中,她的新友谊逐渐茁壮,她对灰鹰和儿子的感情亦日渐浓烈。 
  虽然迁徙一事是件繁重的工作,但大伙儿都抱持着面对挑战的积极态度与分工合作的乐观精神,任务任怨,全力以赴。由于莎丽的心境大为好转,知识急速扩充,在别人面前,她俨然已是昔日的莎丽公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记忆中尚有一段无法填补的空白。 
  在和灰鹰回复温存的第三天,莎丽凭借新增的知识与勇气,和明箭两人辛辛苦苦的将帐篷拆掉,准备打包。当大功告成,他们母子得意而兴奋的大叫大跳。 
  不久后,灰鹰提了一块刚猎杀分获的鹿肉回到营区,莎丽见到他不禁笑逐颜开。「我成功了,灰鹰。今天明箭帮忙我,我们两人把帐篷拆了。」 
  灰鹰和她一样,对此壮举均大感惊异,一双黑眸亦绽射出喜爱、骄傲与有趣的神采。莎丽继续向他形容她一天的工作情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现在要做的只是烹调路上所需要的干粮,并且想办法把这一大堆东西装到车子上。」莎丽的语气在自信中带着怀疑。 
  「烹饪是妻子的工作,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包。」灰鹰体贴的卸除了妻子一部分重负。莎丽在开心之余,很想告诉灰鹰她在工作期间所感受到的奇特的熟悉感。不过她一转念,又打消原意,不愿让灰鹰对她记忆恢复一事抱有错误的希望。她怀疑这种熟悉感是否因为她看别人做过太多次的关系。 
  她坐在地上开始生火,并庆幸这项工作是她许久前随篷车队西行时便学会的技术。她悄悄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将那段记忆推出脑海。陶德舅舅已经过世多年,她的生命和幸福也已羁于遣裹了。只是,那忧伤与失落的感觉对她仍太新,仿佛不久前才发生似的。她将肉切成小块,串在烤叉上。不久后,肉香四溢,令人馋涎欲滴。她不断翻动烤肉,并忙着准备搭配的野菜。当她发现水袋中的水已经用光时,她立即举起水袋,吩咐明箭去装水。 
  明箭笑咪咪的接过水袋,飞快往溪边奔去,仿佛赶着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似的。 
  莎丽瞄向丈夫,好笑的掀起嘴角。但是当她记起印第安人男女的分际时,顿时收敛了笑容。「我要他去提水没有关系吧?我在忙,没有注意到我们现在是在公共场所。其他小孩会不会笑明箭帮忙我?」 
  「他只是个小孩,没有关系的。其实现在正在忙,很多孩子都必须帮着父母一点。你没看到明箭一副热心骄傲的样子吗?」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快乐吗?」莎丽娇媚的问道。 
  「我从你的眼睛裹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们交换着渴望的目光,直待营火上传出炸裂声才将莎丽的目光拉了回来。「哦!」她沮丧的嚷道。「我最好专心弄晚餐,否则我们只有吃烤焦的肉了。」 
  灰鹰朗声大笑。「希望妳烤焦的只是肉,而不是人。」他暧昧的评论道。 
  「你已经没救了。」莎丽娇嗔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必须找奔狼商量一件事。我马上回来。」灰鹰吩咐一声,起身迎向不远处的酋长。 
  [我看你没有我的帮助也弄得很好嘛!」一个低哑的声音不友善的评论着,同时一袋水亦递到剪莎丽面前。 
  莎丽抬起眼,对莉亚的敌意颇不是滋味。当她见到莉亚正牵着明箭的小手,明箭一副开心的模样时,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在这里,男人是不帮忙女人做家事的,莎丽。因为你不记得这种事,所以我特别提醒你。刚刚是我替明箭装的水,省得他被其他孩子嘲笑。如果你让我帮你的忙,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你难道不能暂时放下你对我的嫉妒和恶意,让我们顺利完成迁徙工作吗?」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粗鲁的态度跟我说话?」莎丽没好气的反驳道。「妳是不是忘了妳的身分和地位了?」她警告着,然后一股怪异的感觉袭来,仿佛她以前也说过这句话似的。她睑色苍白的甩了甩头。 
  「你还觉得头痛吗?」莉亚的询问并非出于关切,而系带有讽刺的愉悦成分。 
  「你别管我的问题。我相信已经有足够的问题占据你的时间和精力了。」莎丽驳斥道。 
  「你说造句话是什么意思?」 
  莎丽讽刺的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虽然你的脸上并未涂涂抹抹的,衣服也不是俗丽的红色,但是身上却带有妓女的风骚味。」她一语中的,希望惩罚这个居心不良、一心觊觎她情人的邪恶女孩。 
  「你敢骂人!」莉亚低嚷起来。 
  「我不是骂人,我是实话实说。」莎丽将注意力集中于晚餐,似乎已将莉亚抛诸脑后。 
  「你和一个陌生的野蛮人睡觉,竟还敢说我是妓女!」 
  「我是和我丈夫睡觉,莉亚。他不是野蛮人。他如果知道你叫他野蛮人,一定不会高兴的。」莎丽威胁道。 
  「如果你敢,你去告诉他啊!以我和你丈夫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以为你头上挨的那一记把你打疯了。」莉亚大胆讽刺着,企图打击莎丽的信心和意志。 
  「你别大言不惭。他根本没有跟你睡过觉,我们两个都知道。」莎丽自呜得意的宣布道。 
  「一个女人不需要和一个男人睡觉才能取悦他,我的儍女孩!」莉亚狂妄的暗示道。 
  莎丽不愿揭露她所目睹的事,因此她以另一方式攻击道:「你最好闭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话转告灰鹰,看他怎么修理你!妳走吧!」 
  莉亚瞪了莎丽半晌,才转身悻悻而去。莎丽缓缓吐口气,放松紧绷的神经。 
  不久后,灰鹰回到妻子身边,询问莉亚的来意。 
  「莉亚责怪我不该让我们的儿子做女人的工作。我提醒她我是印第安人,她不是印第安人,还轮不到她讲话。你说得对,灰鹰,和白人奴隶交朋友是不可能的。一我的行为像个白人,他们就失去对我的尊敬和惧怕了。」 
  「她对你没有礼貌吗?」灰鹰质问道。 
  [别理她,我的好丈夫。她以后不会再干扰到我了。」莎丽肯定道。 
  「我要处罚她!」灰鹰气恼的宣布。 
  难道莉亚竟敢向莎丽揭露她邪恶的意愿吗?如果莎丽知道的话,她会怎么想?灰鹰觉得一阵惶恐。 
  「不要了,灰鹰。」莎丽温柔劝诫道。「你处罚她只会招来别人对这件事的注意而已,而且对我们的声誉也未必有好处。我自己会找时间和方法对付她的。」 
  灰鹰沉吟的凝视着妻子,她的智慧和言词已经很像昔日的莎丽了。他觉得心头一暖,心情也宁静下来。「好吧!就照妳的意思好了。不过我不会让她羞辱或伤害你的。 」 
  莎丽莞尔一笑。「她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幸福,这点我可以保证。吃饭吧!」 
  那一夜,他们露天而眠,莎丽满足的直往灰鹰怀里钻,害得灰鹰在她耳畔低语:「不要动!不然我会忘记我们的帐篷已经拆掉了。」 
  莎丽哈哈大笑的停止了蠕动。她抬头瞄了一眼在灰鹰另一旁熟睡的儿子。「他的样子真像你。我一直很惊异我们会生出这么完美的孩子。」 
  灰鹰咯咯发笑。「他调皮捣蛋的时候,你就不会认为他完美了。」 
  「不管会不会调皮捣蛋,他还是很完美,就像他爸爸一样。」 
  「我并不完美,莎丽。」灰鹰严肃的纠正道。 
  莎丽亲他一下。「我觉得你很完美。」 
  「你的眼睛被爱情蒙蔽了。只有大神才是完美的。」 
  「那我希望我的眼睛永远是蒙蔽的。我爱你。」莎丽柔声宣布。 
  「我没有听错吧?」灰鹰屏息问道。 
  「我爱你。」莎丽再度陈述。 
  灰鹰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住她。「我爱你,小东西。」他在热吻间不断低喃。 
  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停止这项对双方欲念的折腾。「明天我们找机会到森林裹散步。」他意味深长的建议道。 
  「明天。」莎丽欣然同意,并已开始期待。 


  第七章 

  莎丽对苏族语言的运用范围在丈夫与好友的协助下迅速扩充;而在龟女与亮光的指导下,她对日常工作也逐渐得心应手。在抵达夏季营区两个星期后,莎丽已恬静自在的生活于欧拉拉部族间,仿佛那次令她几乎丧生的意外从未发生过似的。明箭明朗睿智的母亲与灰鹰心爱可人的妻子已再度获得新生,部族中的人也在额手称庆之徐,分享着他们的喜悦与快乐。 
  这是一个紧张忙碌的季节,因此大家并未察觉莎丽在重新掌握过去知识与技艺间的轻易与快速。莎丽一向以聪慧闻名,因此大家都认为她的进步神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莎丽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色表现,部分是基于潜藏的经验。但是她仍经常作着奇怪的梦或感受到奇怪的景象。她劝服自己那些无法解释的幻象只是因为自己一时间经历太多之故。她不愿将这情形告知灰鹰,以免激起灰鹰不切实际的希望;此外,她亦担心这些幻象是因为头脑受伤的缘故,因此她只是一人咀嚼着那些有关过去的影像,惶惑的不愿证实其正确性。 
  随着春季猎牛季节的到来,部落勇士们亦积极展开准备工作。经过一番研商调配,一部分勇士负责狩猎的工作,分别由灰鹰和白箭率领两队相互支援围捕;其他一部分勇士则负责留守家园,由年长的酋长奔狼指挥监督。此外,部分女眷亦获拾定随队出发,家小则由其他女眷负责照顾。 
  正当部落中大肆进行拜神与祈祷仪式,准备第二天凌晨正式出发时,莎丽的宁静世界却遭到了震撼。那天,她正哼着一首童年记忆的歌曲,一面享受大自然的美景,一面怡然自得的工作时,一个忿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情绪。 
  「是你在背后下的手,对不对?别人都认为你有多甜蜜多纯洁,其实你又小心眼又记恨!你就是容不得我在你身边,对不对?」 
  莎丽先是莫名其妙的瞪着莉亚深具敌意的脸庞,接着对她的恶意指控怒从中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莉亚。但是我劝你镇静下来,讲话小心一点。你忘了我不是白人俘虏,我是灰鹰的妻子。」她厉声责备。 
  [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倒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莉亚暧昧的暗示道。 
  [我再警告你一句,你最好小心点。」「哦?不然怎么样?莎丽公主?」莉亚轻蔑的应道。 
  「不然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你不是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吗?」莉亚讽刺道。「我一定真的让你担心了。怎么了?你真的怕我把你的心上人偷走吗?」 
  「我已经听够了,莉亚。你闭嘴去做你的事吧!」 
  「你听够了!」莉亚轻视的嘲讽道。「在奔狼今天把我卖掉以前,你还有得听的呢!」 
  「把你卖掉?」莎丽大吃一惊。 
  「你别假装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搞的鬼!」莉亚整个人似乎散发着毒瘴。 
  「你错了,莉亚。我是希望你走,但是这件事完全是奔狼的决定。由你的言行看来,他这么决定也不足为奇。」 
  莉亚在忿恨与绝望之余,毫无理性的嘲讽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走吗?」 
  「我想八成是因为你态度拙劣,甚至企图诱惑他儿子的缘故吧!」 
  「诱惑?你不是开玩笑就是脑袋有问题!他要我走是因为他怕我留下来会丢人现眼!他们一天到晚讲荣誉,哼!真是去他妈的荣誉!」 
  「什么丢人现眼?」莎丽不解的问道。 
  莉亚发出一串冷冽的笑声。「因为我怀了灰鹰的儿子。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你虽然不能再生了,但是他却不要我的混血杂种!我告诉你他是个野蛮人,否则一个文明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我猜他也没有告诉别人你不能再生的事。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再生吧?明箭出生已经四年了,哪有人敦伦四年还没有好消息的?」她朝面色雪白的莎丽嘶叫。「告诉你,他总有一天还要更多孩子,还会再娶一个妻子的!」 
  莎丽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恢复说话的能力。「你说谎!莉亚,我也许很天真,但是我没有那么笨!你从来没有跟灰鹰睡过觉!你滚!我不要听这种下流的谎话!」 
  「你自己不能生,凭什么因我能生就强迫他把我卖掉?你是不是怕他到头来会要我和孩子?」莉亚虚张声势的挑衅,知道莎丽投有证据证明她在说谎。 
  「你根本没有怀孕!」莎丽自信的争辩道。 
  「等我肚子大起来的时候,你还要否定他的存在吗?」莉亚幸灾乐祸的反驳道。 
  「如果你真的怀孕,那孩子也不是灰鹰的!」莎丽嚷道。 
  「我是个奴隶,莎丽,我怎么可能偷偷摸摸跟任何人睡觉!我跟奔狼住在一起,但是他是个老人,此外我就只有跟灰鹰有相处的机会了。就我的情况判断,谁都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做过什么事。」莉亚恶意挑衅,语气间带着讪笑与谴责。 
  莎丽的视线不由自主往莉亚的肚子望去。但莉亚穿着宽松的衣服!让人看不出她身材有何变化。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忠实的丈夫?问他当那个信差来通知你侥幸生还的时候,我们正在干什么?问他有回明箭住在谭石那里的那个晚上,我们在他帐篷内干什么?问他那天被你冷漠拒绝以后,我们在溪边做了些什么?还有问他当奔狼不在的时候,他为什么到奔狼的帐篷来?」莉亚大胆影射。 
  「你怎么知道那天我拒绝灰鹰的事?你是不是借机跟去,想用你的妖术迷惑他?」莎丽反驳道。 
  莉亚楞了一下,才振振有辞的回答:「他对我那样,我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他是多么难以抗拒,多么有说服力的男人。女人一日一被他拥有,就像吃了什么上瘾的药,根本没办法忽视他。我不否认我想要他。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一心想要他了。不过现在你回来了,他也不再需要我的身体了。不过我还是想要他,我没有办法!」她坦然承认,对自己的淫荡似乎认为理所当然。 
  「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你再生气也没有用。我希望你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孩子带去跟你和他父亲一起住。」她放柔声音,狡猾的乞求。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莎丽争辩着,心中充满恐惧,眼眸中亦闪掠过一抹怀疑。 
  「要证明没有其他印第安人碰过我是很简单的,莎丽。我是觉得你要恨我就尽管恨我,但是请你想想可怜无辜的孩子。他有权利享有自由,有权利跟他父亲一起生活啊!」莉亚为自己幻想中的儿子请命。 
  莎丽用两手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嘴巴内有如含着棉花,发寒的身子亦颤抖不已。灰鹰不可能骗她!不可能啊!但是如果不是灰鹰,又是谁让莉亚怀孕的呢?如果莉亚无法证明,她怎么敢胡乱指控呢?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问他。」莉亚见到莎丽逐渐动摇的信心,又进一步指控道。「哪一种男人会拒绝承认自己的骨肉的?即使他敢否认,他神情中的惭愧也是掩饰不住的。不管如何,事实很快就可以揭晓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绽出作梦般的微笑。 
  这种谎言是很容易揭穿的,所以莉亚为什么胆敢提出这种危险的指控?莎丽暗忖。不!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俩间为何总有股暗流波动?灰鹰为什么要让莉亚那么亲密的碰触他? 
  「你一直在追求他,对不对?即使在我失踪以前就开始追了,对不对?我们两个从来不是朋友!你是骗我的!你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我们两人之间制造麻烦!你实在很无耻,莉亚!当他正为我伤心的时候,你却利用我们两人之间的相像和你的婊子技术勾引他、诱惑他,即使他因为一时哀伤脆弱而有所屈服,那过错也在你,而不在他!」 
  「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莎丽,而是牵涉到一个无辜孩子的问题。他不应该为大人间的欲望而受到苦难。你难道真的那么残忍、那么自私吗?请你不要把我送走,让我先把孩子生下,请你真心接纳我的孩子吧!」莉亚诱哄道。 
  「你要我接纳你的孩子?」莎丽不敢置信的尖叫。 
  [为什么不行?是你嫁给我孩子的父亲的啊!如果我留下他,他日后只会和我一样成为受人歧视的奴隶。他如果跟着灰鹰,那于管他母亲是谁,他都有他应该拥有的地位!再说你还不是半个白人,明箭还不同样是混血儿?」 
  「你不要侮辱我的儿子!告诉我,莉亚,你到底勾引过谁?是谁在你身体里面播的种?你也许勾引过我丈夫,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上过钩,这点我知道。」莎丽坚持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妳是害怕他一旦见到他新生的儿子,他就会要我而不要你了。你害怕他以后还会有更多儿子,而你却不能再生了!」 
  莎丽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即使你说的是真的——这点我根本不相信,一旦我再怀孕,灰鹰何必留下你儿子?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让自己的妻子和婊子同时生儿子的?」 
  「你就算有本事怀孕,我的儿子也会比你的儿子先生出来。」 
  「不管先生后生,他会让你的私生子压过他名正言顺的儿子吗?我告诉你,我并不是没有生育能力,我随时都可能怀孕。」 
  「我不相信妳!」莉亚尖叫,满腹怒气亦逐渐屯积。 
  「如果你敢,你去问他啊!」莎丽绽出胜利的笑容。 
  「我拒绝他们把我送走!我拒绝被当作动物一样看待!你知道奴隶是怎么被虐待的,你怎么可以让他们做出这种事?」 
  「妳是自作自受!你本来在这里过得好好的,却偏要作怪,又说谎又挑拨是非。要怪就怪妳自己吧!」 
  「如果你们逼我,我会先杀掉你!」莉亚狂乱的威胁道。「等你死了,他就会转向我了!」 
  「你滚!」莎丽尖叫一声,扬手甩了莉亚一巴掌。 
  莉亚一跃而起,像伺机展开攻击的豹子一样蹲踞着身子。「妳敢打人!」她低嘶着,作势往前冲,不料白箭及时由她身后赶来,牢牢扣住她手臂。 
  莎丽和莉亚都惊异的瞪着白箭!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白箭忿忿责备莉亚,然后关心的询问莎丽是否安好。莎丽朝他微笑颌首,并谢了他一声。白箭回她一笑,接着扣紧莉亚手臂,猛地将她扔到地面,用脚踢她,口中还不断责骂。莉亚恳求莎丽相助,莎丽只瞪了她一眼,然后断然转身而去,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她必须返回帐篷,因为她脑袋内乱成一团,她必须一个人静一静…… 
  她回到帐篷,坐在坐垫上,用两手捂着脸来回摇晃着。她脑海内闪掠着种种幻影,交错盘杂,拒绝淡化或退缩。这情形是在莉亚提及孩子时所触动,接着便像决堤而出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此刻她已笃定一件事:灰鹰绝对不会和莉亚有越轨的行为的。 
  「莎丽?」灰鹰静静来到帐篷,担心的呼唤着妻子。先前白箭将莉亚带到他和父亲奔狼那里,向他们报告莉亚冒犯莎丽一事。他们决定处罚莉亚,但莉亚究竟向莎丽散播了多少毒素?她究竟说了或做了什么?「莎丽?」他再度呼唤,对妻子的心理状态充满惶惧。 
  「不要讲话,灰鹰!」莎丽以欧拉拉语厉声命令。「坐下来!」 
  灰鹰瞪着她低垂的头与紧捂的脸。[你听我说,莎丽。莉亚说的都是谎话。不要让话干扰你的心情。」他郑重恳求。 
  「不要讲话!」莎丽忿忿制止,唯恐灰鹰打断她的思绪,阻挠她揭开心底面纱的努力。她又用欧拉拉语喃喃念着地在作梦、在寻觅安宁;大神有先见之明,让她藉遗忘治疗;又说她已睁开眼睛,洞烟一切了。突然间,她开始哭泣。 
  「莎丽?」灰鹰开始感到惊慌。 
  莎丽抬起眼,紧紧拉着灰鹰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不要怕,灰鹰。」她轻言细语的安抚。「莉亚是个俘虏,是个婊子。她是个坏人!我们不要理她。我爱你。」 
  灰鹰怔仲的瞪着她。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他醒悟莎丽在说欧拉拉语,而且口音流畅自然。「你在说欧拉拉语。」他评论着,声音亦因种种感情交战而绷得紧紧的。 
  莎丽愉悦的笑了起来。「你在说白人的话。」 
  灰鹰甩甩头,想甩去脑袋内浑沌不清的感觉。「莉亚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沮丧?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莎丽审视着他忧虑的神情。「我的爱,我唯一真正的爱!」她轻抚着灰鹰的面颊,嫣然一笑。「不要怕,灰鹰。莎丽是欧拉拉人,自然讲欧拉拉话。灰鹰不是白人,灰鹰却讲白人的话。」她戏谑的以欧拉拉语逗弄着灰鹰。 
  「我怎么不害怕?你是欧拉拉人,是我的女人。我说白人话是为了了解你。」 
  莎丽掩嘴而笑。「你说欧拉拉话嘛,」 
  「现在不是练习说话的时间!」灰鹰谴责道。 
  「我不需要练习,亲爱的丈夫。我讲欧拉拉话已经讲了好多年了。」莎丽轻松的说着,然后又淘气的一笑。 
  灰鹰对莎丽的奇特行径大惑不解。他决定暂时哄着莎丽,以免进一步刺激到她,他询问莎丽方才莉亚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 
  莎丽耸耸肩,将方才和莉亚的对峙情形告诉灰鹰。当她叙及莉亚假藉怀孕从事恫吓一事时,灰鹰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以对。 
  「她说谎!她根本不可能怀有我的孩子!我根本没有碰过她!」灰鹰在莎丽说完后急急辩道。 
  莎丽开心的笑了,而且第一次以英语回答道:「我知道,灰鹰。自从认识我以后,你从来没有爱过或要过任何其他女人。我相信你,也全心全意爱你。我知道莉亚诱惑过你很多次,但是你却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甚至在你以为我死了那段期间,你也没有背叛过我们的爱。」 
  灰鹰不禁低下头,企图掩饰眼睛内闪现的自责与愧疚。 
  「看着我,灰鹰。」莎丽柔声命令。[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我相信你。你和莉亚之间并没有怎样。」 
  灰鹰抹去上唇的汗水。「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爱,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信任我呢?」 
  「这正是我相信你、信任你的原因:我还记得。你难道还没有发现我可以讲一口流利的苏族话吗?你不觉得奇怪吗?」莎丽戏弄道。 
  灰鹰猛然抬起头,瞪着面露得色的妻子。 
  「不错,爱,我每件事都记起来了。」莎丽回答灰鹰眼眸间的疑问。「我发觉你好多事都没有告诉我。你忘了告诉我在我们族人鞭笞你以后,你故意咬我的手藉以报复;你忘了告诉我在我们结婚那一天,我是穿着一件白色礼服,那天晚上我还愚蠢的企图逃走;你忘了告诉我在你把我从皮尔军团救出来后,我们在一条小溪边缠绵了好几个钟头;你忘了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那条鹰雕项链;还有我是怎么替你做了第一件鹿皮上衣;你忘了告诉我,在我生明箭的时候,你是如何一直陪着我;还有你怎么替我们的老二取好名字了。你忘记好多重要的事了,我亲爱的丈夫。」 
  「你每件事都记得?」灰鹰惊异的问道。 
  「对。每件好事、坏事、快乐的事、悲伤的事都记起来了。」莎丽玩笑道。 
  灰鹰惊喜的抓住莎丽,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真的吗?」 
  「真的。」莎丽在吃笑与亲吻间回答。 
  灰鹰捧着莎丽的脸庞,渴望的凝视着她晶莹的双眸。「我好担心你、永远记不得我们分享过的一切。」他坦承。 
  「你不是告诉过我,当大神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然会把过去的记忆还给我吗?今天就是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了。当莉亚威胁我们的爱情时,大神就揭露事实让我知道了。」 
  「莉亚威胁到我们的爱?」灰鹰困惑的重复道。「怎么会呢?」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她还说我不能生了。其实我还会生。等大神觉得时候到了,他自然会答应我们的祈祷的。」莎丽信心十足的告诉灰鹰。 
  「莉亚为什么要编造这些谎话呢?」灰鹰纳闷不解。 
  「因为她要摧毁我们的爱,她想假装怀了你的孩子,使我不得不相信你背叛了我。」莎丽柔声道。 
  灰鹰想到自己差点成为莉亚的俎上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他屈服于莉亚的诱惑,便永远无法确实否认他不是莉亚腹里孩子的父亲了。他舒了口气,暗自感激大神没有对他的弱点施以如此残忍的处罚。 
  「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这点我可以发誓。」 
  「你不需要发誓,爱。我知道你只爱我,我也只爱你。」 
  灰鹰突然感到一阵暴怒。「我非处罚莉亚!把她卖掉不可!一他凶猛宣布,对莉亚所可能造成的损害心有余悸。 
  [不要急,爱。如果莉亚不能证明什么,她绝不敢做这种指控的。」 
  [她怎么证明?我又没有跟她睡过觉!」灰鹰嚷道。 
  「她虽然没有跟你睡过觉,但是一定跟别人睡过觉,否则她的谎言很快就会会被拆穿了。她一定怀孕了。不过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的孩子,我们不能鞭笞她。」莎丽分析着!言词间再度流露出良善的本性。 
  灰鹰含笑轻抚她的面颊。「这种事要好几个月才能证实。如果我们不能处罚她,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首先,我们先找出她孩子的父亲是谁,然后决定是在她生产之前或之后把她卖掉。如果我们现在把她卖掉,那么把她买去的勇士或妻子一定会严厉责罚她而伤害到她肚里的孩子。莉亚那人有时候会让人气得失去控制。」 
  「她怎么可能怀孕呢?她是我父亲的奴隶,而且我并没有见到她对谁有兴趣啊!」 
  「只除了灰鹰。」莎丽含笑接口道「不过一个女人不会自己怀孕的。」 
  「来,我们去逼她把事实讲出来。」灰鹰决定道,并站起身,将妻子拉起来。 
  「对,这样做最好。」莎丽同意道。 
  他们双双来到奔狼的帐篷,发现莉亚正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在白箭与酋长的交相指摘下惊慌的颤抖不已。 
  莉亚一见到他们,便跪倒在莎丽面前,抱着她的大腿求援。「求求你,莎丽,你一定要帮我的忙!」莉亚惊慌的哽咽着。「他们要鞭打我!他们要把我卖掉!求求你帮助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伤害你了。求求妳!」 
  莎丽俯视着惊惶失措的莉亚,在厌恶之余却不得不感到一丝同情。莉亚的确做错了事,甚至有其阴毒残忍的一面,但是她该忍受鞭笞那种惨无人道的刑求吗?莎丽自己便曾遭受过鞭笞的毒刑,因此她最能体会那种刑求方式的残酷。 
  莎丽克制着对莉亚的气愤,严厉的问道:「我问你,温莉亚,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如果真的怀孕,那谁是孩子的父亲?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所以我肯定那人绝不是灰鹰,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对谁有兴趣。」她技巧的暗示道。 
  她不敢告诉灰鹰她的怀疑,只祈祷她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如果那人真是莉亚肚里孩子的父亲,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那孩子沦落为低下的奴隶。 
  莉亚立即利用莎丽的疑心展开另一项大胆的欺骗狡计。「你知道我们的事吗?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儿子?他会宰了我的!像他那种又骄傲又有权力的人,他绝不会接受一个杂种儿子的!」她唱作俱佳,彻底愚弄了莎丽。 
  「那我的怀疑是真的!你的确跟他睡过觉?」莎丽以英文探问,她们的对话也只有灰鹰一人听得懂。 
  「你是怎么知道的?」莉亚仔细观察莎丽的表情,并乘机构思她的替代计画。这一招行得通吗? 
  「我在受伤之前就已经怀疑了。」莎丽含混的回答,因为她知道灰鹰正竖耳聆听。「因为丧失记忆的关系,我刚刚才记起来。他是你孩子的父亲吗?」她质问道。 
  莉亚垂下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灰鹰呢?」莎丽忿忿责问。 
  「因为我爱他,想要他。我以为如果我能拆散你们,他就会转向我了。」莉亚利用坦诚的方式争取莎丽的信任与协助。 
  「如果我不是恢复记忆,你的诡计也许就骗过我了。不过你休想骗过灰鹰。你低估了他的智慧,也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 
  「我爱他爱得发狂。你也爱他,你应该了解我的感觉。我知道我这么做是错的,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无路可走。我知道如果他认为我怀的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会留住我、保护我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孩子的父亲呢?」莎丽质问道。 
  「告诉他?」莉亚不可思议的嚷道。「他会杀了我的!你以为他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吗?他只是利用我一阵子,然后就把我抛弃了。我怎么敢告诉他我怀孕了?」 
  灰鹰终于忍无可忍的询问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莎丽?」他在盛怒下一时忘记莎丽已经恢复记忆,因此仍然以英语交谈。「谁会做这种下贱的事?她是个白人女奴,没有一个欧拉拉勇士会让这种女人怀他的孩子的!」他一脸鄙夷。 
  「妳看!」莉亚惊恐的嚷道。「他们一辈子只看重他们的荣誉!他永远不会承认这种事的!」 
  「是谁?」灰鹰粗声重复道。 
  「我不能告诉你。」莉亚惶恐的回答。 
  灰鹰扣住莉亚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用力扭转她的臂膀。「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莉亚发出痛苦的尖叫,但仍顽固的摇摇头。 
  灰鹰又加重手劲,而且不让莎丽有干预的机会。莉亚无法忍受剧痛,顺势利导的叫道:「奔狼!」 
  灰鹰气不可遏的用力将莉亚一推。有片刻时间他几乎想一刀杀了那侮辱他父亲的贱女人。他气势汹汹的朝莉亚一步步走去,莉亚吓得藏身酋长身后寻求保护。莉亚从未见过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反映出这般仇恨与震怒之情。「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莉亚惊慌的大叫。 
  「我要割掉你那专会撒谎的舌头!」灰鹰咆哮着拔出小刀。 
  莎丽及时抓住灰鹰的手臂。「不要,灰鹰。她也许说的是实话。」灰鹰震惊的瞪着莎丽泛白的面孔。 
  「我想他们……」莎丽急急补充道。「我想他们……真的睡过觉。你可以问奔狼她有没有撒谎。」 
  「问我父亲?你要我们的酋长跟这种女人对质?」灰鹰不敢置信的吼道。「你是不是改不了白人的本性?居然和一个白人奴隶站在同一边侮辱我父亲!」 
  莎丽的脸色更加苍白。[不是的,灰鹰。我并没有卫护莉亚的意思,但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告诉我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那妳的眼睛和耳朵一定有毛病!我父亲绝对不会去碰一个白人奴隶的。没有一个欧拉拉勇士会干这种事!」 
  「包括你吗?」莎丽忍不住反讥道。 
  灰鹰又是一惊。「妳是我妻子。」他冷冷斥道。 
  「你当初占有我的时候,我还不是你妻子。」莎丽反驳着,对灰鹰无意间刺伤她的言词觉得痛苦之至。 
  「那不同!」灰鹰辩道。 
  「有什么不同?你看中一个白种女人就收归己有,我那时候还不是你的白人女奴?」莎丽大胆挑衅。 
  「你既然记得你以前在这里的遭遇,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不恭敬的态度对你丈夫说话!我们这里是不准许这种行为的。」 
  「我不恭敬是因为我丈夫讲的话太伤人了。」 
  「你这样做不是帮助一个白人婊子对付我父亲吗?」 
  「不是的。如果那孩子确实是你父亲的,他没有权利知道,没有权利防止他孩子将来沦为奴隶吗?」莎丽悲哀的理论道。 
  「她在说谎!奔狼年纪那么大了,他不会让一个白人奴隶怀孕的!他不可能!」灰鹰仍顽固的争辩道。 
  「比奔狼年纪大的人都可能有孩子。你去问问奔狼,不要跟我讲这些残酷的话吧!」莎丽乞求道。 
  「我问他就代表我不相倍他。那对他、对我都是一项侮辱。我不能问他!」 
  「那你告诉他莉亚怀孕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好了。」莎丽建议道。 
  「我不能跟我父亲玩这种虚伪的游戏。」灰鹰断然拒绝。 
  「求求你,灰鹰,你只要告诉他莉亚怀孕就好了,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说什么的。」莎丽妥协道。 
  「你真的不再说话!」灰鹰期盼道。 
  「我一个字都不再说。」莎丽发誓道。 
  灰鹰斟酌莎丽的建议,决定不妨一试以做个了断。他以随意的口气对满脸疑惑的父亲宣布莉亚怀孕一事,他正准备讨论是否尽快将莉亚卖掉,他父亲一脸震惊的神情却令他本能闭上了口。 
  奔狼打了一个寒颤,猛地转向莉亚。他两眼扫射莉亚的腹部,厉声质问她是否怀孕。莉亚佯装羞愧的垂下眼睛,点了点头。奔狼的目光投向白箭,两人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眼,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才好。 
  灰鹰走向父亲,凝视着他布满惭愧与痛苦的老脸。[爸?」他不敢相信他所目睹与猜疑着。[莉亚声称那孩子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罚她的说谎?」他脱口问道。 
  奔狼颓然垂下肩膀。他无法对自己儿子说谎。他曾经在类似情况下否认了另一个儿子,结果许多人都因为他的自私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怎么能再重蹈覆辙?他怎能面对自己的羞愧与欺瞒? 
  灰鹰见父亲迟迟不作声,不禁忿忿质问:「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我没有资格做欧拉拉部落的首长,儿子。」奔狼隐喻的回答。 
  灰鹰心中燃灼着幻灭的痛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莉亚陪你睡过觉?」他追问道。 
  「我们在一起睡了五天。我的身体和心灵都抵不过她的诱惑。」奔狼声音破碎的承认道。 
  这些话深深激荡了灰鹰。他在最沮丧、最脆弱的时刻不也曾受到莉亚的媚惑吗?他虽抗拒了莉亚的奸计,但他父亲毕竟年纪比较大,意志力和体力都比较弱。他觉得一阵惭惶。莎丽说得对,一个人有权知道自己的孩子,一个人是不能随意弃自己子嗣于不顾… 
  他转身想向莎丽道歉,但是莎丽却已经悄然离开了。她为什么离开?灰鹰暗自纳闷。是为了让他们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吗?或不愿让奔狼因她的在场而更觉尴尬?他决定尽快回去和莎丽深谈,消弭两人间的摩擦。至于目前,他还有更紧急的事需要处理…… 
  灰鹰很晚才返回自己帐篷。莎丽正坐在营火边心不在焉的准备着他的晚餐,明箭则早已熟睡。灰鹰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当他上前在莎丽身旁坐下时,莎丽并未抬眼看他,只默默伺候他进餐。灰虑对莎丽的沉默与退缩一时不知如何对应。他机械式的将食物送人口中,食欲早已破坏殆尽。今天原本应该是快乐的一天,结果却为莉亚的横生枝节摧毁零落。他一面进食,一面仍觉得气血翻腾的忿恨不已。 
  晚餐毕,他忧虑的注视着莎丽的收拾动作,不知该说些什么以打破这凝重的气氛。「莎丽……」他犹豫的开口。 
  莎丽心烦意乱的站起身。「我想出去透透气,马上回来。」她语气僵硬的宣布着,随即径自转身而去。 
  她地缓缓穿过营区,踱向不远处一处巨石岗。月光飞舞在丛丛野花、树丛与杂草上,轻风亦吹拂着她的长发,这是个宁静的夜,虫声唧唧,鸟声婉啭,远处山狼亦不断发出求偶的嗥叫声。虽然夜影幢幢,却掩不住大自然粗犷原始的美。她回首瞭望身后的景致,又引颈远眺前方的景色,对其所展现的不同风格仍不免有惊异之感。 
  她越往前走!脚下的砂石岩层便越形显著,植物也越形稀少,和后方的青翠肥沃形成奇妙的对比。然而尽管眼前一片荒芜粗糙,其间却仍蕴藏着无数小生命,也呈现出另一种慑人的美。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种景致的对比,和她与灰鹰之间的歧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温驯的英国女孩,一个是威武的勇士,一个经常流露出宁静愉悦的本质,有着野花的多彩多姿与野草的强韧坚忍,也有着小动物的淘气活泼、灵敏好奇,一个则经常显露桀惊不驯的本性,有若仙人掌与荆棘多刺的一面,也有毒蛇与毒蝎致命的一面,其气势虽刚毅雄伟、卓尔不凡,然而其顽强攫夺之处亦自绝于另一种安详柔和之美。 
  「莎丽?」灰鹰的声音突然由她身侧传来,吓了她一跳。「这么美丽的一天,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独处呢?」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虽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像前面的沙漠一样。」莎丽悲哀的评论道。 
  「我不懂妳的意思。」灰鹰密切注视着她。 
  「我们的生命就像那片沙漠一样,你虽然让我进人你凶猛统御的领域之内,却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一个外来的侵人者。只要我不对你构成威胁或改变,你就可以容忍我的存在。但是一旦风暴来袭,你就为其造成的损害归罪于我。你让我生存在你的羽翼之下,但是一旦我短暂踏出你羽翼的阴影,你就视我为背叛者,视我为白人。当你把我重新抓回你的羽翼之下时,你的利爪总刺伤了我的心。我原本以为那种危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是事实却不然。」莎丽神情萧瑟的陈述。她重重叹口气,又继续道:「比如今天,当你被迫在你欧拉拉族父亲的屈辱与你白人妻子的苦心规劝中作选择时,你就宁愿把我想成一个邪恶撒谎的人而恶意攻击我,不愿相信你父亲也有臣服于一个白人女人的可能。也许是因为你对我们残留有根深柢固的仇恨心理,才会这么做吧!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你永远不会忘记或原谅我的白人血统。我可以从你的眼睛中看出来,也可以从你的声音中听出来。我的心情很沉重,因为我担心你永远都看不破这一关。无论我们在一起多久,总会发生什么事让你记起我们两人间的差异。这种种的障碍将永远横亘于我们两人之间干扰我们、纠缠我们,因为即使以灰鹰的力量也永远无法摧毁它。不过你非努力去除这层障碍不可,为了我,也为了我们。」 
  「你的话让我很烦恼,绿眸。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莎丽泫然欲泣。她咽下喉咙中梗塞的泪水,连吸好几口气以控制其不断交战的种种情感。「但是你伤害到我了,灰鹰。」她静静通知神情紧张的丈夫。「过去这几天对我们都是很大的考验。由于大神的爱心与仁慈,我才侥幸免于一死,重新回到你的生命。我在你的帐篷中生活了好几年,也爱了你好几年。我为你生了一个儿子。除了皮肤的颜色外,我在各方面也成为一个道地的印第安人了。我努力改变自己,适应你、你的族人、和你们的生活方式。我要求于你的并不多,只是你的爱和接纳而已。但是你仍然有一部分是把我排除在外的?每当我们生活中出现什么难题,你就仿佛变成一个陌生人,看我的眼光和对待我的态度也不同了。你阁上翅膀,拒绝我的安慰,对我俨然变成一个印第安人而并非我丈夫。每当这时我心里都觉得好害怕、好悲哀。我不懂,难道奔狼对你,比你自己妻子对你还重要吗?」她痛苦的质问。「他的名誉比我重要吗?他的话比较可以接受吗?如果我们的说词不同,那说慌的一定是我,他的话一定是真的吗?只有我才会做出这种背叛的事,他永远不会吗?你要我再忍受多少痛苦,忍受多少时间,才肯像我信任你、爱你一样的同样信任我、爱我呢?」 
  「我不能收回我说过的重话,但是我要求你体谅我说那些重话的理由。」灰鹰温柔的乞求着,将莎丽拉向自己。当莎丽仍低着头时,他伸手抬起莎丽的下巴,让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我爱你,莎丽,比爱我自己的生命或我的父亲都还要多。当我听到刚刚那些近乎诽谤的指控时,我攻击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指控。那些残忍的话刺伤了我的心,使我本能产生了排斥心理。他是我父亲!」灰鹰痛苦的强调道。「即使那残酷的事实是我心爱的人所揭发的,我又怎么能相信他会做出这么邪恶的事呢?我强烈反抗,以为我的怒气可以使那些指控变成荒诞不经;甚至现在奔狼已经承认了,我的心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心和理智一直在交战:我能劝他杀死我自己的弟弟或把我弟弟卖给另一个勇士吗?我能克制我自己的痛苦而劝他把莉亚和孩子留下来吗?我能忽视我们部落内可能出现冲突的警告吗?我能给他爱和了解吗?我能责备他或摒弃他吗?自从我出生以来,我所受的教育都教导我先考虑部落的律法和人民,再考虑到我自己。我曾和白人敌人屡次交锋而有了根深柢固的敌我观念,但是自从你进入我的生命后,我的人就永远改变了。我否定我所信仰的一切而掳获你、看上你。只有白箭知道你是白人,我甚至不敢告诉我父亲这个事实。当我争辩他对一个白种女人的欲求时,我心里充满了愧疚与白责。你曾经告诉过我:尽管我们说出来的话是敌对的,但事实上我们的心却不是敌对的。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因为我爱的只是你一个人,但是我的部落民众和律法却向我挑战,要我证明你在我生命中的地位。幸亏大神是站在我这一边,使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但目前问题和邪恶也出在这里,莎丽。莉亚和你不一样。我拥有你是正确的,奔狼占有莉亚却是不正确的。神灵警告我必须抗拒莉亚,但是我这么爱你,我有权利否定奔狼拥有莉亚吗?」 
  「我了解这件事伤害你很深,灰鹰。莉亚不是属于我们之间的,但是现在才制止她所造成的伤害却已经太慢了。我本来希望能免除你遭受这种屈辱与痛苦,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谁有权强迫一个人否认他自己的孩子呢?尽管莉亚是引诱你父亲上钩的,但是这却无济于事实。难道他短暂的脆弱或屈辱比他自己孩子还重要吗?我也许不该说出来,但是我觉得事实应该揭露出来才对。如果我们之间不是有大神帮助的话,我和我们的儿子也可能面临同样的情况。如果我是你的白人奴隶,你会否认我们或把我卖掉吗?我想不会。所以你觉得哪种尊严比较重要?做一个父亲或防止荣誉受损?荣誉可以再重新挣得,但失去的孩子就永远失去了。你觉得哪种羞愧比较严重?一时色欲迷心或否定自己的儿子,让其自生自灭?这些都不是简单的问题,都要付出相当代价。令天应该由奔狼决定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并非你、我、或我们族人有权决定的。莉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里的孩子。那孩子将是你的弟弟,一个无辜的孩子。我能保守这种秘密吗?你不会起疑心吗?其实隐瞒事实和撒谎或欺骗都是同一件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这种隔阂。另外,你也应该就你对我白人血统残余的仇恨心理取得平衡才对。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必须打开伤口、彻底清理,让它有愈合的机会,否则那创伤会继续恶化而摧毁到我们拥有的一切。你的族人已经相信我是半个印第安人了,我也自认是个印第安人,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其实是个白人觉得愧疚呢?大神这么安排是有他的道理的。你就抛弃你的愧疚和怨恨,不要让它摧毁我们得来不易的爱情吧!」莎丽催促着,两眼迷蒙的充满乞求。 
  「你说得对,小东西,爱情是没有什么羞愧可言的。不管我将来还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永远不愿失去你。也许因为你最近失去记忆,重新回复为白人,使我下意识中又把你当成了白人吧!我绝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来,我早已把你视为印第安人了,以后我也会如此,我祈祷大神给我力量与智慧,以后永远不要再伤害到妳了。希望你眼眸中再恢复以往快乐、宽恕的光芒,我会努力不再让它消失。」灰鹰嘎声允诺。 
  灰鹰的话令莎丽领悟到一件她所未考虑的事,她这几个星期来确实表现得像个白人一样。还有一件事灰鹰也说对了:他确实是杏定他所信仰的一切而拥有她的。不过这回莉亚的狡计几乎得逞仍然令她心有余悸。感谢上帝,他们的爱终于战胜了莉亚的阴谋,否则她将如何接纳莉亚和灰鹰所生的孩子?她真的做不到啊! 
  她朝灰鹰欣然一笑。「我相信你,爱,你质疑的是我的话而不是我本人。我是因为太震惊,受创太重才误会你的。现在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她挫折与惶恐的叹口气,紧紧拥着自己丈夫。 
  灰鹰用双臂揽着她,占有的将地搂在胸前。「大神会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的。白箭认为莉亚在撒谎,他说反正在未来一个月中就可以拆穿莉亚的谎言了。」他口气中逐渐燃起希望。 
  莎丽抬头注视着他。「你再说清楚一点。」她追问着,一双碧眸亦浮现舒缓的征兆。 
  「他说莉亚目前的问题不在勾引我父亲,而是借机宣称怀了我父亲的儿子。所以等她月经该来的时候,事实就明朗化了。我们必须等等看。」 
  「你的意思是她也许没有怀孕?」莎丽一惊。 
  「白箭说她那人很狡诈,而且又被逼人绝境,所以很可能只是谎称怀孕。」 
  莎丽沉吟这项可能性。如果莉亚果真是在撒谎,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了。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这种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呢?如果她现在没有怀孕,她会不会……? 
  「你最好警告你父亲小心一点,不要再上她的当了。」她急急劝告道。灰鹰询问的挑起眉毛,莎丽又解释道:「如果她真的觉得无路可走,她很可能会再勾引你父亲跟她一起睡觉。你父亲也许认为她反正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再一起睡也无妨。年纪大的男人在这方面难免得意,而莉亚又确实有她迷人的一面。」她提醒道。 
  灰鹰眉宇攒蹙。[你又说对了。如果我父亲放松戒心,也许真会再中莉亚的诡计。我必须告诉他一声。即使莉亚怀了父亲的孩子,等她生下孩子,我们还是会把她送走,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可以帮我父亲抚养他的孩子——我的小弟。」 
  莎丽心情轻松的笑了起来。「如果是个女的呢?即使高贵的酋长也有女儿啊!」 
  灰鹰咯咯笑着,抚摸着妻子的面颊。「其实生个女儿反而省事些。」他澄清道。 
  「为什么?」莎丽好奇的询问。 
  「一个酋长的儿子是要担负重任的,必须在各方面都比别人优越。如果大神召我去的话,奔狼的二儿子就会继任酋长。但是他是混血儿,所以不合我们族规。如果是个女儿就没有这种烦恼事。」 
  「我懂了,」莎丽佯装气恼的回答。「原来你们重男轻女,」她戏谑道:「你不是害怕你的混血弟弟将来出生人死,比你更出色吧?」 
  灰鹰哈哈大笑。「你说话太大胆了,我的妻子。我灰鹰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工于心计的白种女人。」他玩笑的承认道。「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一个妹妹会比一个弟弟少掉许多冲突。混血儿经常会激起不必要的仇恨心理,造成一个部落的分裂,尤其我衷心觉得欧拉拉部落的人是绝对不会接受莉亚儿子的领导的。所以让我们祈祷她生的是女儿吧!」他郑重其事的说着。 
  莎丽不由自主记起另一个混血儿。一个曾经保护她、爱上她,最后却悲剧性的背叛她的混血儿斥候。她知道灰鹰说的是对的:身为一个被双方歧视的混血儿比身为一个低贱的白人奴隶还要辛苦得多。人的偏见和过分强调的尊严实在是一项需索太多、甚至具有摧毁性的利器。她每想起那些人被剥夺的美好命运便觉得感喟不已。她只庆幸自己毋需担心明箭的混血儿身分,因为他们都已被接纳,都被视为部落的一分子了。 
  「你说得对,爱。一个混血女儿的确比一个混血的酋长儿子单纯多了。」莎丽由衷道。 
  「我很感激大神没有让我们的儿子面临这种悲剧,我也会尽我所能不让你的族人对我产生排斥的。」 
  「我们的族人。」灰鹰温和的纠正道。 
  莎丽粲然一笑,点了点头。「我是莎丽公主,就是这么简单。」她快乐的结论道。 
  「你一点都不简单。」灰鹰再度纠正,语气磁柔的带着爱抚意味。 
  莎丽沉迷在他温柔安抚的话语与灼灿述魅的目光中,整个人仿佛漂浮在宁静的大洋上,那么安详自在,无忧无惧。 
  「来,我们回帐篷去吧!」灰鹰鼓舞着,一双黑眸飞跃着激情的火花。 
  莎丽依偎在他怀里,满足的叹口气。灰鹰抬起她下巴,挑逗的吻住她的嘴唇,两手亦摩挲着她的背脊,贪恋的享受着她的温暖与亲近。莎丽的呼吸逐渐急促,身子亦发烫的开始颤抖。 
  「哦,我好爱你,灰鹰。」她意乱情迷的呢喃。灰鹰凝睇着她充满情火的碧眸,一时兴奋好玩的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他俩帐篷走去。 
  莎丽乐不可支的戏谑道:[我们帐篷很远哦!你力气把我抱到那里去吗?」 
  「你是羽毛,我是箭身。我可以把你带到任何地方去。」灰鹰俯首重重吻了莎丽一下。 
  「但是你不怕热情偷走你的气息吗?」莎丽挑逗道。 
  「妳就是我的空气,我何必害怕?」灰鹰咯咯笑道。 
  「我也会偷走你敏锐的眼睛。如果你倒在黑暗里怎么办?」莎丽戏谑着。 
  「那我们就在摔倒的地方做爱。」灰鹰嘟哝着,让莎丽站回地面,辗转拥吻良久。 
  「你最坏了!」莎丽软软指摘。 
  「你教我怎么煽起情火,然后只教我一种方法可以扑灭。」 
  「我们赛跑回去,看谁的情火燃烧得比较厉害?」 
  「那只能证明谁跑得比较快,谁的技巧比较好而已。而除了你还有谁?我们待会儿把所有问题都忘掉,来燃烧个痛快。」灰鹰突然一僵,停下脚步。「我必须去看看我父亲。你先回帐篷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不警告他一声我不放心。你不会生气吧?」他诱哄着,无奈的一笑。 
  莎丽谅解的点点头。如果她不是亲眼目睹灰鹰拒绝莉亚的诱惑,她也很可能会误解灰鹰对她不忠的。莉亚那女人实在是个狐狸精! 
  「不要让我等太久,爱。」她甜蜜的暗示着,踮脚吻吻灰鹰。 
  「说不定你还没有躺上床我就已经赶回去了。」灰鹰嘎声允诺着,并喜爱的扯扯妻子一绺褐发。 
  他目送着莎丽往他们帐篷方向走去,才大步往首长营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