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戏潮
平时在臣子面前庄严不可亲近的人,此时慵懒而毫无斯文样的坐在药水浴桶里,桶边坐着一位的女子,下颚轻轻撂着膝盖,微眯着眼,时不时掬起一捧热水淋在男子的手臂上,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子.
水雾氤氲,纱幔低迤,一派温馨的场景被坐在浴桶的男子挑眉出口破坏掉:“姐姐如果不是你身上没有长毛的话,你发出的怪音真像是一只猴子被踩到尾巴乱吼一通。”
原谅他一介古人听不懂美声唱法,她愉快的继续用声音荼毒他的耳朵,不乖的小孩,爱逞强,自跌伤了那半边身子后,逢到阴雨天疼痛难忍,若不是她无意发现,他还强作硬汉支撑.
拿起梳子梳理着他的头发,旭华趁势把头靠在她的胸口倾听心跳声,热气熏着脸,转头轻轻偷亲了一口秦梅润湿的唇瓣。
“怎么样?”她关心的问:“会不会隐隐作痛?”
他在摔伤时,皇祖母,母后们,太妃们便分批出现了,每一位来了都是那几句话:“皇帝好些了?请太医了吗?”不过一柱香功夫,就走了。印象比较深的,倒是那一群跟随来的太监,每次必挤满了寝宫。
贵妃也时不时带领着一群妃嫔过来,来来去去也是公式的那几句话,不利于他养伤,想想真可笑,他一介病人还得忍住呻吟多谢让他不得安生的女人们.
所以患处再次痛苦时,就由秦梅作主配了药浴,下了旨疗伤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让耳根清净。
“早说没事了,姐姐偏不放心。”
“总得巩固的好,不然你老了的话,会留下毛病。”她指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觉着祥儿都比你懂事的多。”
说罢,探了探水温已经开始降温了,便让他起来,帮他擦干身子穿上衣物。
真累,已经盯着他几天了,几乎一沾上床,她马上进入梦乡。
“全部换上软鞋才准进来。”朦胧之间耳际飘来他命令的声音“不准吵醒她。”
他旋出门时又到了回来补充道:“叫人轮班伺候着,弄点她最爱吃的凉菜,不,还是热好汤候着。”伸手再次掖好被角,拔正她的发丝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下朝而来旭华不敢扰了仍在梦乡里的女人,在议事殿里呆了一会,耐不住没有她声音包围的空间,把奏折全部搬回寝宫里处理。
纵然还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但是拉近距离的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阴雨连绵不绝,闪电在天空划过,他匆匆跑回卧里捂住她的耳朵,果不其然,轰隆隆的雷声随即而来,一个炸雷震天响,他在秦梅耳边细语道:“我在,别怕。”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手臂上安抚。
“唔。”她放弃睁开眼睛的打算,含含糊糊的嘟嚷了下抱着他的手臂,继续睡,旭华等到她再次熟睡后再慢慢把手抽掉。
直到早晨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时,秦梅在床上坐了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窗外的景物经过风雨洗礼,越发的清新可人,新的开始,心情愉快.
“身体不错哦。”她含笑和伺候她的宫人说道:“不过一个晚上,我就感觉不到累了,所以是谁说生了小孩的女人身体就会比较差?”
宫人笑眯眯的提醒她:“娘娘,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她拍了拍脑袋“这不,睡糊涂了,身体真是差了点啦!”宫人已经帮她穿好鞋子,她走到窗边踮起脚尖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
旭华下朝回来后,早膳已经摆上了桌子,秦梅坐在另一边等他。
他净了净手,坐到桌子边,秦梅已经吹凉粥示意他张大嘴吃进去。
“啊呜!”旭华张大嘴心安理得让她照顾自己。“姐姐精神不错,宫里新请了一批演布偶戏的班子,你呆会去看看,听说他们演的极是生动。”
她放下筷子:“你一天到晚处理国家大事还要费心为我这个一天到晚闲的发慌的人找乐子。”意思就是不如让她出宫自己找乐子。
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头笑道:“就是要姐姐吃好喝好玩好,你高兴我也高兴。”
他听不懂反话,或是故意的,算了去看布偶戏好了,民间的玩意拘谨地方少,也算是有看头的东西。
去到专门看戏的地方,晕掉,皇宫里有头脸的女人一起跑了出来看新鲜,往回走来不及了,贵妃已经亲亲热热的招呼她。
不等贵妃说话,太皇太后已经开心的一边看着台上的布偶戏一边开口对她说道“哀家可是沾了你的光,才知道这民间有这样的布偶戏,若不是有人走了风声,哀家还不知道呢!看热闹吧,大家一起热闹好了,对不对。”她扭头又对两位太后说。
傅太后皮笑肉不笑道:“皇帝对她用心的很,连我这个母后都比不上她。”圣母皇太后听了更是生气,“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迷药把皇帝迷成这个样子。”
她们一答一问,对秦梅的请安不可置否,让她一直尴尴尬尬的站着。
贺贵太妃一旁插嘴道:“她生了五皇子。”
韩贵太妃接着点醒道:“还不是无名无份。”一句话,秦梅得挨个从冬贵人开始施礼一直到贵妃处。
太皇太后开口点名韩贵太妃斥骂道:“太平的日子过久了,想找事,秦梅手里戴着祖宗的信物,连你也受不起她的敬礼.”
秦梅手腕里带着一个其貌不扬乌漆漆的环镯,似铁非金,正是金朝开国皇帝所用的吉祥物,旭华给秦梅戴着定惊,只因这个环镯传说有辟邪的作用.
除了太皇太后,太后,两位太妃也要回礼给此物的拥有人,皇后以下的女子都要主动行礼.
两位太妃不情愿的回礼后,妃嫔们也停了看戏一一向秦梅行礼,并且站立等到秦梅落座后才敢坐下.
秦梅面前摆着窖里新出冰块放在玉盘,上面洒着梅花糖粉,再交错铺上两层瓜片和橙片,晶莹剔透卖相可人,旭华怕秦梅吃了瓜果想吃咸物,另加了一小盘肉脯干,切块的梨子和干果自成一盘,稀罕的事物是外邦朝贡的甜果,红的能滴出水来,只要放几个在屋里,果香味经久不散,对容颜更有妙用.
可惜除了太皇太后,两位太后分得一些,给太妃的只能论个分,妃子们更不用提.旭华并不知今日除了秦梅还是有人会来,令人装了一盘子给她吃,幸好已经切片并用奶肉酱包裹,果香味和肉味混合成另外一种香味,无人能看得出是珍稀之物.
礼郡王表面上死于急症,可是韩贵太妃心里清楚没有那么简单,平日里儿子的身体怎么样,她是知道的,幸而遗有孙子慰心,终是恨难平,她长年居于宫中,只得柿子拣软的捏,秦梅虽得圣宠,但不说事非,韩贵太妃只管把郁积之气全数发在她的身上.
离间不成后,她看了秦梅桌上的食物也不出格,挑不了错,倒是贺贵太妃缩起了尾巴不愿惹秦梅.韩贵太妃看了四周,只有圣母皇太后不怕,可太皇太后在,说什么也要顾她的面子,有什么了不起,最多五皇子模样肖似太皇太后,这会行情走俏,连傅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也让出最得宠孙辈的位置,所以圣母皇太后不敢太过造次,不过以后可以打着谈心的名目再添把枝叶,也多了一个帮手.
另一旁台上的戏是因着太皇太后的性子挑的,她年纪大了,所谓老小孩,最喜热闹戏,为了赚得下面人夸赞的名声,也拣了几场媳妇和孙媳妇爱看的戏目,刚想着人去问秦梅爱看的戏目,却看到她的心思全在摆在桌上的肉酱果,好像很好吃的东西,应该怎么样开口要呢?不行,得快拿主意,盘子上的肉酱果不多了,算了年纪大顶多只能吃一个……
秦梅不知道太皇太后肚里的花花肠子,因为她听见背后有知了的声音,方才眼睛余光看到旭华扒在后面阁楼的窗台上,估计是他学着知了叫哄她出去,隐隐隐约约还看见儿子的小身体在那里晃荡,估计是拿来做人质威胁她用的.
已经是做父亲的人,偏偏还玩这套幼稚的把戏拿来消遣她,罢罢,这布偶戏自己看着几眼新鲜,后来也没有味道,或许是周围太多人的问题.
正想着理由,抬起头时发现太皇太后盯了一下自己这边,什么事?她眼睛对着太皇太后的目光一看,原来盘子还有两个肉酱果,难道是叫她多体恤食物的珍贵不能浪费,所以她匆匆地把余下的肉酱果全部吃完,不行了,肚子很涨,可以当作肚子痛编排名目.
顺理成章,有了借口离开,听说儿子会坐起来了呢!嗯!回宫看他表演吧!七个月能坐,八个月能爬,这色小子只顾一天到晚赖在美人宫女的怀里,已经比其他小孩迟了很多,郁闷,回去非要好好教育他走路,秦梅心里打算着拔苗助长的计划,许是母子心灵相通,那边五皇子无端端打了个冷颤把一泡童子尿尿在尊贵父皇的身上,于是被人抱走的他又再一次远离了母亲的魔爪.
番外:五皇子的幸福生活
安和皇帝膝下一共五子一女,长子罗渊祥,安和八年出生,生母贤妃,二子罗渊平,安和十二年出生,是以前的傅皇后,现在的傅贵妃所出,三皇子尚未有正式的名字,安和十三年生,生母贤妃,和皇长子是同胞兄弟,四皇子尚未有正式名字,安和十六年出生,生母位列名号最为末等的贵人,由四妃中的宁妃抚养,五皇子也尚未有名字,安和十七年出生,生母身份是个秘密.
皇长女罗璧屏,安和十三年出生,实际排行第三,生母是以前的皇贵妃现在的玉妃所出.
皇长子被皇帝派出去历练,没有三年两载势必回不了宫,不过他在外所写的见闻滕抄每隔一段时间有专人快马加鞭送回,不过皇帝很少会开金口说他长子的一言半语,朝臣们也无从猜想,皇长子母族在朝中并无多大势力,但他四岁后就养在宁心殿中,众人对他不敢小视,而且当今皇帝忌恨朝中人结派,所以皇二子的母族一直被皇帝压制的很厉害,纵然如此,后宫尊贵的后妃中,傅家出了一名生母皇太后,一位贵妃,别人对朝中傅家也不敢落井下石,同样有这样地位的是玉妃,不过皇长女的母族跟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后宫中玉妃也算是得到厚待的四妃之一.
三皇子四皇子比较无声无息,特别是三皇子和皇长子是同母兄弟但一直由贤妃亲自抚养,反之皇长子曾养于庆福宫前皇后宫中,后又亲养于宁心殿皇帝宫所,一次比一次高运,兄弟之间的身份差距不言而喻,四皇子的养母宁妃母族势力中等,不过她心性淡泊,谁也不靠,也不讨好谁,所以四皇子也跟着默默无闻.五皇子不过十一个月大,虽也由皇帝亲自抚养,但岁数太小看不出什么动静.
宁清宫是皇帝的寝宫之一,秋季懒洋洋的某一天,秦梅见着自己的儿子在围椅上不亦乐乎的玩着一个小鼓冷落了自己,嫉妒的她伸出爪子“嗖”一声拿走他的小鼓,所以坐在围椅上的五皇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咦,怎么空了,我的东西呢?
不过婴儿这种家伙的脑子小,记性向来不好,立刻又被宫女姐姐耳朵上的耳环产生了兴趣。
他无齿的流着口水,伸出无邪的手示意要母亲抱抱,等秦梅以为奸计得逞的时候,禄山之手已经扯住旁边宫人的耳环,母亲身上的东西,他不敢招惹,一旦起了狗胆,小屁屁会非常的痛,宫女姐姐就不一样,看看,被他拉住不放的耳环很快到手了。
“啊呜。”没等他张大嘴一口吞下尝尝味道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铁砂掌很快招呼他屁股两团肉呼呼的嫩肉,呜……他缩起脖子一副我没有吃进嘴里的可怜相, 扁扁腮帮,挂着两滴小泪花要补偿,抬头一看,父皇回来了,上诉的机会到了。
没等他委委屈屈的哭出声来,秦梅已经恶人先告状。“看看你养的小猪头,连耳环也要吃,他的眼睛是怎么样长的。”
顿时救星成了灾星,旭华很快揪住自己儿子的小耳朵骂道:“上次要啃姐姐头上的绢花还没有找你算帐呢,这次又招惹回别的东西啦!”
不过,免子怕老虎,老虎怕大象,大象怕老鼠,五皇子迎风而上,扭动着小身子像只八爪鱼缠住自己的父亲,说着自己才能懂的语言“伊伊呀呀”一味讨好献媚。
果然有用,旭华开始哄他,并在擦干净他的小脸后,从桌上拿起一只玉如意和香囊穗子逗自己的幼子,又塞了一把小刀在他手里,看着他的小手胡乱飞舞,这还不够过瘾,旭华索性把大了一号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刷”一声,五皇子的面前顿时一片漆黑,无良的父母在一旁嘻嘻哈哈嘲笑他的幼稚无知,看他手脚并用费力的撕扯头上的帽子。
重见光明后,五皇子决定,以后要在太祖母那里多混点日子,太祖母皮是皱点,手是干点,但是在她那里有吃有玩,最重要是没人敢欺负他……呜……为什么天又黑了。(秦梅把他弄下来的大帽子重新戴到他头上,重新遮住小眼睛.)
夜晚,在床上熟睡的秦梅被睡在旁边旭华的梦话突然惊醒“不能这样放过他。”不对,他不是在说梦话,他已经坐了起来,掀起被子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谁惹他了,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或是他半夜三更出去爬墙找的借口???
没多久,他又回来了,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不会吧!难道他真找人算帐去了?秦梅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旭华冰凉的大脚板已经钻进暖烘烘的被窝,缠绕住她的腿。
“你不放过谁?”黑暗中,秦梅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脸,手里的触感告诉她,他的脸上有一道小伤痕.
旭华窝囊的回答:“皇儿晚上忘了亲我就睡觉,当然不能放过他,我刚刚去他那里把他摇醒,结果被抓花了脸。”
……????!!!!
良久,孩子他妈开口道:“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他今天晚上不愿意把手里的海棠果给我,小肩膀被我咬了一口,小指头也被我啃了二口,还有他最爱玩的小泥人(美女造型的小泥人)也被我藏了起来,明天拿给你报仇。”
接着孩子他爹搂住孩子他妈亲亲爱爱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乖乖躺在摇篮里谁也没有招惹的五皇子迎来三姐罗璧屏,先是小脸蛋被她狠狠的蹂躏了一番,接着是二哥关爱的照顾要扯着他起来教他去钻狗洞,后来是偷偷摸摸过来的三哥要抱他,如果三哥没有把他亲了一脸的口水,三皇子将是五皇子最受欢迎的哥哥,最后溜进来的是四皇子,手里拎着宁妃平时用的佛珠,嘴里叽叽咕咕教他念佛经,一直念到五弟受不了光荣的尿床后,四皇子才悄悄的撤退.
五皇子也没有安生多久,被人收拾的香喷喷的他很快被太皇太后接了过去轮流在进宫请安的亲王王妃,郡王王妃之中展览.
圣母皇太后看见直冲着她乐的五皇子皱了一下眉头,机灵的傅太后已经口里开花的夸他,傅太后深知五皇子和太皇太后长得很像,说他长得好,等于间接赞美自家的婆婆.
韩贵太妃跟风说了一下,五皇子马上鉴定她做人很虚伪,在她身上吐奶做印章.
再一次被人收拾的香喷喷的他被抱在福王王妃的怀抱里,跟他母亲一样爱财的五皇子对她脖子上挂着的玉珠起了莫大的兴趣,甚至对常亲王的王妃的转抱非常不乐意,拖着玉珠不愿意放手,直到常王妃拿着金灿灿的长命金锁引诱他.
做人是不能贪亲厌旧的,金锁玉珠都不能放过,最后五皇子披金带珠的满载而归.
对于自己儿子丢脸的行为,秦梅没收了东西以作惩戒.
旭华也有新的乐子,呵呵,他打造了一面超大的金锁在儿子面前晃荡勾引他的小眼珠子.
不过当五皇子啃过金锁后发觉味道不好吃,顺手就丢给母亲去烦.
秋意渐浓,天气凉了许多,本来精神可爱的五皇子在包裹了重重衣服后,那小脑袋就像破土而出的洋葱头四处招风.
如果他的耳朵别了一朵花,宫人就知道长公主来过了.
如果他一个人不幸靠在摇篮上坐的摇摇晃晃,那么二皇子也过来了.
再如果,他学会了用小嘴巴吹口水,肯定是三皇子教会的.
他像一小乌龟在摇篮里趴着,绝对是四皇子做的手脚.
父皇最可恶常把他抛高抛低吓唬弱小的心灵,母亲也好不了去哪里,用好吃的东西的诱惑他站起来,唔,小屁屁经常摔的很痛.
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去上书房读书了,比较闲的长公主常把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而且很够意思的偷来了母妃的胭脂水粉帮他装扮,被人发现后就改为拿以前穿过的衣服奉献给他.
四皇子更不用说了,在他会爬的时候就教他用墨水点着手指写字,打单眼,做翻滚动作一起玩不亦乐乎.
【36】 玉事
远离宁心殿最远,坐落在北边的长阳宫,玉妃和贤妃一同漫步在林花丛中.
在一丛丛的鲜花中,花朵红瓣中央吐出的黄蕊散发的清香包围着三皇子和璧屏小公主,两小人初初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跟随在后,不过小人儿不比大人的心眼多,趁着大人看不见,互相用脚尖斗力,后来发展到武斗.
“看戏那天,她来了,清雅了许多,脸上的神情比我们这些人娇贵,竟然看不出老态。”玉妃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本来年龄是她们最大的优势,可是一年比一年落空.
贤妃出神看了一眼在宫墙中窄窄的一丝天回道:“ 皇上宠着她,该让她知道就让她知道,不该让她知道,即使在我们这里闹翻了天,她依旧过着好日子.”
“是啊!就算太后再怎么不待见她,只敢给她一点冷面子。”
贤妃苦笑了一下,横出头的一枝树杈斜斜的挡了她一下,身后的宫人马上哗啦啦跪了一地,告罪的声音不绝于耳。
玉妃冷笑着跨上前,树木清脆的断裂声顿然响起,她随手拿了起来把跪在最前的宫人没头没脑的抽了个脸开花,有见于此,后面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替罪羊脸上的鲜血一滴滴流下渗入到地面上。
枝杈的断裂声再次鲜明的响起,玉妃心中郁积的闷气出了一大口,随手把残枝一扔,后面大力的宫人悄悄的把前面的宫人拖走,血迹很快被人清理干净,四周静悄悄的,连残留的脚印也没有留下一个。
“妹妹见笑了。”玉妃一下子变得矜持高贵。
贤妃半开玩笑微微蹲了半身回道:“姐姐为妹妹出气,哪有不高兴之理。”她的位份在玉妃之上却行了下属之礼,给足了玉妃面子。“姐姐比妹妹好许多了,上面有太皇太后疼着,下面的人也严谨许多,不怕姐姐笑话,妹妹这里有些个奴才办事不尽心,有时候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今日幸好有姐姐帮着妹妹树个严法。”
玉妃心里冷笑了一下,想着贤妃今日如此讨好,还不是看在太皇太后和她身后常亲王的势力,自己膝下一女远远比不上三皇子金贵,今天的拉拢还不是为了铺垫三皇子日后的路,心虽这样想,脸上却淡淡地笑了起来:“ 太皇太后今日说南江那边上贡了绵缎,刚好我们两姐妹过去掏掏老祖宗的宝吧!”
贤妃喜出望外:“谢谢姐姐。”太皇太后说的话比太后有力的多,可是自己无门进入,看看那明贵人之前也是二妃之一,却受到父亲的连累降到冰层,连当时的太后和皇后也保不了,玉妃却不相同,同样受到连累,却只降二级,保留了妃号,太皇太后的影响力由此而见。
三皇子和璧屏小公主对于刚刚发生的血腥事件见惯不怪,依旧一路打打闹闹去太皇太后那里。
龙堂上的旭华唯恐听不到民间来自底层的声音,须知高大红墙黄瓦盖下的皇城,保障了帝权的神秘和尊严,也同时让里面的人越来越封闭如同井底之蛙,出身世家的大臣们出口是圣人书,闭口祖宗法,这世道也就越来越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见于此,旭华才让长子去世间体会百味,不止一个皇子,只要上了十岁的皇子一律要在外行走,免坏于宫中妇人之手.
“滚” 哐当一声,物体跌倒,不知什么东西乒乒乓乓打碎一地。宫人求饶的声音和跪地的膝盖声清晰可闻,墨黑的天空中月亮被云雾无可奈何的遮挡。
御书房内旭华恨恨说道:“放出话去,说朕重病缠身。”内务府总管李莫领旨。
李莫深知圣意不能随意揣测,有什么事就照做,无法他也曾揣摩过,并且无意间透露了给其他人,结果被皇帝停职,在家反省半年,内务府中,不要说半年,就是一个月人事的动荡,他复职也不能一时掌控,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皇帝的真正的圣意,是叫他办实事,不能往别的地方想,皇帝所要的不是一个有精力想公务以外的心腹。
作为一个皇帝,或许可以容忍下面的臣子贪一点无关紧要的财物,或是耍点小聪明上奏情势,但决不会容忍大奸之人或有非份之想和拉党结派的臣子。
“浙东连年水灾,所拔国库数百万两银子,被地方官吏与朝中大臣重重盘剥后,每户灾民竟分不到半两银子,如此猖獗之行为竟想欺瞒朕,哼!最大的贪主贪了的银子也不见他们置办家业,收购田地珍品,想必是有其它地方的用处,”
李莫严肃的点点头,在他复职的期间,他也认清楚了方向,皇帝对他的考察终于过了关,所以他有幸可以重新成为皇帝的心腹,像他一样高升的兵部尚书朱为勤就没有他那么幸运,在朱为勤成为新一代权臣而且有了为数众多的支持者后,终于重重的在山峰上跌回地面上。
不过朱为勤并没有被血腥镇压,只是好好的供养起来,此举是让效力于皇帝的人感到皇帝的重情重义,而且朱为勤也不是没有用处,他的身份如同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但又对皇位起了威胁,所以有事时可以听听他的意见,但没有必要再让他参与行动,何况,朱为勤跳脱在权力之外,所看之事往往更为透彻,一针见血,不能不说是因祸得福。
“皇上,你说话久了,喝碗炖梨水润润喉咙。”一个温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在旭华耳边响起。回过头,他笑了一下,秦梅知道他在着急事,可是自己也帮不上忙,关于政事也不能听太多,在书房外,她站了许久,听到他的口气渐渐的平稳下来,才敢进去。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你应该睡着了。”旭华听到秦梅轻轻咳嗽了一下,关心地问。
“我听说皇上发火了,特地过来劝你不要生气的太久,否则头痛咧!”。她微笑着回答,李莫知趣的退下。
“还有谁,不就朝里那班要银子不要命的蛀虫。”旭华有些沮丧的说,无论在哪里,唯一能让他平静的,就是眼前相伴相濡以沫的女人。旭华遇到什么都会絮絮叨叨的对她诉苦,只有她才能让他感到信任.
秦梅神色凝重听旭华说完,一边瞅准时机喂他喝糖水,等碗空后说:“他们做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乡种田。”
“真想剁了那些人,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地方官不但不帮一把,反倒囤积粮食,低价买田”
秦梅接着说:“他们怎么吃进去,管保他们连利带本全部吐出来。我相信华儿的能力。”
听到这,旭华此时的怒气不知不觉压了下去小声笑道:“朕会让他们下半辈子做尽苦力,为那些百姓出气。”
不一会他蓦然恼怒起来,因为在她身上摸到了露水的痕迹, 这女人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总以为他老是要人照顾,其实她更要人照顾,指腹摩梭着她的发丝,将她搂的紧紧,把身上的温暖一点点过寄给她。
他忽地抬头厉声道:“以后要乖乖在寝宫里呆着。”声音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压低声音道:“天下的事情没几件是我不能掌握的,就算一时不可以,以后也是可以的,所以姐姐别担那个心,眼看着要入冬了,你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你再出了事,我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做其它事,懂了吗?”最后一句几乎用了祈求的语气。
秦梅清了清嗓子:“咒我是不是,只不过你秋猎回来时,我病了两三场小病,不碍事的,生命在于运动,真要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那可要闷出病来。”
旭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在我听政时就大大方方的听,别怕了那些小人的碎嘴。”渐渐亲吻的地方也慢慢的移到嘴唇纠结在一起。
打横抱起她到小休室里,旭华把秦梅放倒在床上随后压了上去,不一会又叹了口气:“怎么你身上的骨头越来越多。”
就他啰嗦,“是不是你要我像头猪才愿意和我亲热?”秦梅恶狠狠的盯了一下,尔后又笑了起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每顿进了二碗饭,肉全长到别的地方去了,不信你摸摸。”
此言一出,暧昧的空气重新弥漫在四周,经过一番云雨后,旭华承认肉的确长到别的地方了。
情事的餍足给女人的脸上带来沸腾的血色,整个人鲜艳夺目,是不是自己太忙冷落了她,旭华开始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
【37】 圆安
长春园中,秋季的最后一天带着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光秃秃的枝丫扭曲的呻吟,不愿意这样孤零零的迎来冬天的霜雪.
他睡的很香甜,听不到小儿子的呱呱叫,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内人使用空蝉计,用一只枕头代替了自己的身体塞在他的怀抱里.
秦梅抿着嘴直乐,一直以为旭华是金钢不败之身,原来偶尔也是要加点油的,就让他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呕”早上起来她止不住恶心的感觉,吐个没完没了,虽然他的精力旺盛,但是她的肚皮只遇过一次大丰收,不用怀疑,不要往别处想,否则就像她的男人一样高兴的上窜下跳,乱没形象的大呼小叫,一请太医确定只是受凉,没别的事,她的男人还得找着理由给自己找台阶下。
安和十九年的冬天来的悄无声息,一夜之间她就从秋衣换成厚衣,厚,这样子像粽子,只差上蒸笼了,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把冰冷冷,干燥的手放进那吃饱了就睡,睡醒就看美女的儿子衣服里面。
早安,儿子,娘亲对你不错,一大早就请你吃冰棱,呵呵……
五皇子“依依呀呀”的叫着,马上放下塞在嘴巴里的小食指,也顾不得在美女宫女面前保持形象,拼命的要脱离阿娘的魔爪。
放他一马吧!他发誓那小指头只放进嘴巴里一会会而己,他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用嘴巴喷着口水玩,也不会在长牙的时候去咬她的手,好好学走路,天天练胳膊……那手很冰哦,要不,打个商量,改为打小屁屁好了。
幸好前来通禀的宫人救下了皇帝的小眼珠子。
“娘娘万岁爷醒了,请娘娘一同过去用早膳。”
“哦”秦梅依依不舍把手从儿子衣服里面抽出来,那小子知道解除了警报,惬意的把小脑袋趴在宫女姐姐丰满的胸部上,阳光总在风雨后。
不好,敌情再度降临,他美美的小鼻子被他娘亲狠狠的捏了一下,只好认认真真在娘亲的交待声中跟太监学走路。
宫内,秦梅净了净手,那懒洋洋的男人已经走了出来。
“身子未太好,一大早顶着风遛哪去了。”旭华在桌前坐下,布菜的宫人想要布菜给他,他挥了挥手宫人下去,示意让秦梅来做。
看着宫人退去门外,她说话也放肆开来“听说你儿子会走路,我去捧场了。”
“就他肉墩墩的熊样,不摔多几次是学不会的。”
“龙生龙,凤生凤,真没听说过,龙会生熊的。”她吹了一口粥塞进他的嘴巴里“小五(五皇子)那德性像你,见了美人就挪不开腿。”不等他分辩又塞了一口小菜进他嘴巴摆明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食不言寝不语是做给别人看的,太熟了还假相就不好,他含含糊糊开口道:“怎不说像你一样懒,小五初初学坐那会,都是刚坐起来又躺下去。”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把自己的那份粥喝了几大口不搭理他,察觉粥里放了姜丝刚要吐出来。
“吃下去,切的很细,姜对风寒有好处。”
“姜不好吃。”某女人不死心抗议。
旭华考虑了一下,逼人吃不喜欢吃的东西确认不人道,他开口补救道:“算了,直接叫吕太医开一幅中药给你喝,效果更好。”
某女人一口吞下挑出来的姜丝,开玩笑,金朝没有美白牙齿的工具,喝多了中药牙齿会发黄滴。
未几旭华打开了一锅黑糊糊的汤水,然后盛在碗里,递到她的嘴边。
秦梅伸头一看“太难看了,我不吃。”
“姐姐,你这样说是不对的,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是好东西,你不吃的话更好,我一个人吃。”他喝了一小碗,像是极美味之极,末了,还破坏形象的咂起嘴巴来。
旭华刚想添了第二碗,秦梅已经飞快舀了一大碗仰头喝下去,能进皇帝的嘴巴肯定是好东西,况且那东西没有药味。
苦啊!第一口喝下去时,她已经知道上当了,就想放下碗。
旭华已经在一旁凉凉开口“浪费可耻,你连小五都不如。”
卑鄙,不能让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个规律让小五爬到她的前头,喝就喝。
刚喝完,她的男人挟了一块肉片沾了大号的蜜汁喂她,真不容易,单单去掉药味这一项,吕太医和御膳房花了一个晚上才研究出来,幸好成功过关。
安和顾名思义就是希望在旭华的管辖下,世间的百姓安乐和平, 这个愿望很快破灭,安和十九年冬天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埋葬了一桩最大的贪腐案件----浙东水灾的贪腐案.
金朝外戚势力已经萎靡不振,兴起的是皇室宗亲势力的膨胀,此案牵起的正是皇帝的堂哥领侍卫内大臣兼兵部尚书的罗旭晋,牵涉在案包括皇帝的大哥禄郡王罗旭光以及福亲王……
起因正是当年罗旭晋歼灭晋城的守将吴唐,吴唐的似模像样的小朝廷唤起了他的野心,于是他将吴唐私藏的宝物只上缴了一部分,为了怕暴露,只敢留下其中的三分之一,爱财之心人人有之,这些阿堵物被罗旭晋陆陆续续拿来收买军中的大大小小头目,很快博了一个豪爽的名气收拢了一批军心。
计划是一步一步进行,很快要拉拢的人员已经算上了朝廷要员,其中包括李莫,恰好就是李莫透露了浙东赈款的一些信息给罗旭晋让安和皇帝找到蛛丝马迹.
赈灾款项被下面的地方官贪污,那些贪官为了确保万一拿了一部分用来孝敬朝中要员红人,手头开始紧张的罗旭晋也接受了.本来地方官开始贪的只是三分之一,朝廷也不易察觉,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方官拿了一点又一点……终于赈灾款项的大部分成了他们的福利,结果事情越演越烈,开始亡羊补牢的罗旭晋他们四处查探消息,没想到一张大网已经向他们张开.
经过旭华不动声色的追查,这桩贪腐案也牵出了密谋已久的叛变案.
天牢里,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怪味杂存,凄厉的囚犯叫声不绝,喊冤叫屈或有弃世之心的呼号不绝。
牢尽头,褪去风光的罗旭晋安静独坐在稻草铺就的床,眼观鼻,鼻观心。
听见牢匙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旭华便衣来到。
“皇上……”罗旭晋一停,习惯的称谓难改,却心知一切终是不同,自己是反贼,自己想要就是他的位置,身上难掩败露的失意。
旭华看他神色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唇角挂着苦涩,天下间真龙天子只能容许存在一位,这就是古时候皇帝为什么称呼自己为孤家.
旭华抬头看向牢外,眼光放得远了,儿时的无忧的童音恍然在耳边响起,正是幼年不知愁滋味,这样的时光不可能再重来。
“不能……算是一时糊涂……” 罗旭晋一声长叹:“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旭华终于苦笑出来,摇头,别人都谓自己狠心,如果不小心败的是他,他也就是一个阶下囚的寇。
“却也……不曾后悔?”罗旭晋闭上着眼说,众人之上的感觉正是他的追求。
“就是后悔也于事无补。”
“可是……”他睁眼,瞥见牢外秦梅的影子。“她是个祸水,如果我当初先拿下她。”
旭华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不屑他的心思,“只是借口,一旦起了心,什么样的文章你们都能做出来,祸水正是你们的野心。”
旭华接着若无其事地轻轻说道:“有了你们,她就能平安.”
罗旭晋震动地看向他—--这帝王的心唯独对她坦荡荡。
许久,他长长吁了口气“所以臣也没有借口。”
旭华脑海里浮现这位堂哥幼时进宫陪自己骑马的情景,心一软“父知儿意,从不规劝,然而嫂子不知,子也不明,堂哥你的根,朕会帮你留下,从此世人只知你有大贪之罪,不会知你有反罪.”
罗旭晋泪流满面,跪地叩首:“皇上,万……岁……万万岁。”语不成调,自己的堂弟行仁政,而自己私心太重所以不能造反成功。
第二日午时罗旭晋午门外从容受刑,父己自杀,母早逝没有受到连累,妻小贬为平民.
禄郡王家产抄没,软禁王府中,秦梅暗中接济日常花费,并请了禄郡王的长子进宫陪太皇太后左右。
秦梅此举为太皇太后赏识,两位太后也对她颜面改观,另眼相看.
福亲王在牢中急病去世,念他犯下的罪行只是贪财,去了封号,罚他儿子补齐赈灾款项.
浙东地方官全部弃市,抄没家产.
安和皇帝也发下罪己诏,痛恨自己的眼光出错,累天下百姓受苦,此举一出,天下民众痛哭流涕的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他的声望水涨船高,此案完满结束.
而大臣李莫在此案功不可没,却越来越谨慎行事.
【38】 招魂
皇家寺院内,傅贵妃,贤妃,玉妃,宁妃,各自虔诚上香。
烟雾弥漫,只能听见寺庙的诵经声不绝。
皇帝和秦梅在长长的台阶上面眺望风景。
江山如画,多少男儿为它前赴后继,看着这青山白云萦绕令人心旷神怡,秦梅很想赤着脚踏上山去采野果。
她应该是喜悦,那一桩的贪案也给她带来了转机,让她在宗室中留下了好名声。
太后们也不像从前那般对她挑剔,只是每每召她谈心时,不外乎要她好好劝皇帝多纳后宫,保证子嗣兴旺。
倒是皇帝省心,知她柔肠百结,放出诏书,说女色误国(禄郡王就是被罗旭晋送来的美人迷晕了头才跑去贪污),若是有献美行为者便是祸国,罪大恶极连九族。
光明正大杜绝了其他人要向皇帝纳美人的决心,也是怕宫里会多几个有权臣撑腰的后妃争宠,打破现今的平衡.
此诏朝臣称颂,太后也无可奈何。
圣母皇太后曾委婉提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安和答也:“母后宽心, 生得同衾,死得同穴,唯一人有份,祖母也默认此事,宫规繁重朕不忍她束缚,走后自有应当的名份。”
对皇后这个政治联姻的名词,安和皇帝想想就觉得没多大用处,他要皇后做什么?现在比不得从前要巩固势力或要政治联姻加强国家实力。
对于秦梅高兴时称他为小相公,正经时呼他做皇上,哄他时叫华儿,他是十分满意,若要她现在正经登上后位,一言一行皆有专人督促,岂不是要活活闷烦她。
他那日的回答自此绝了后位人选争议的议题。
秦梅得知后心想,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天子之家规矩原本就古板,严苛,自己倚仗的不过是有他在前遮风挡雨,斗来斗去总烧不到她的身边, 战战兢兢之心落回肚里。
“姐姐,今日说好就我俩出来踏风,可惜带了她们出来。”太后让步良多,并不代表她真的放弃让皇帝安于现状,一有机会,她们就在他们身边装上尾巴。
话未落音之间,傅贵妃娉娉婷婷已经带领三个妃子过来。
“皇上。”话语之间雍荣依旧,不减她当年做皇后的风范,宫中的荣华让她保养的如同双十妙龄。
“自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贵妃有事不妨直说。”旭华一心想着快些和秦梅可以放马于平原间,有些不耐打断她的话。
“明贵人经历多年,休身养性,求皇帝赐个恩典。”明贵人是以前的淑妃,因父罪降为贵人,身份一落千丈,自不能随行伴驾。
而今,傅贵妃趁着皇帝高兴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身后的三妃也不约而同跪下。“求皇上恩典。”
“她们是窜通好逼你就范。”秦梅在他耳边轻语道:“看你怎么办?”
沉吟了一下,他温和却疏离的声音骤然响起“贵妃贤德心慧,升为皇贵妃,玉妃人品贵德,升为德妃,回宫后自有恩旨发下,都退下吧!”
此招以退为进,升她们的位份,却不让她们再多一个帮手,不可谓不高。
“谢皇上隆恩。”已经升为皇贵妃的傅氏和新任德妃并不显露心中真正的想法。
这些妃子们都不是寻常的碧玉小女子,却屈身深宫,穷其一生绞尽脑汁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去讨一个也许并不真正喜欢的男子欢心.
人之一生,八九不能如人意, 她也因旭华而妥协,屈身于后宫偷躲在男人后面,如果一切能够从来,她会如何,答案没有人知道,毕竟帝王的情义是强势不容抗拒,他也没有从来给她另外一个机会.
秦梅今日外出,只穿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耳垂上晃动着一副粉玉的耳环,镶嵌的珍珠泛着温软的光芒,绾起的头发插着金步摇,桃花簪子,打扮并不比富户人家的夫人强多少.
现今的皇帝为正奢靡风气,也是为了告诫子孙不得忘记先祖汗血开国之艰辛,惜福珍物,他从自身开始,并令后妃为勤俭表率.
秦梅不太习惯在众人中央,晃了一下脑袋,眼睛一不留神看见贤妃不近不远地跟在新任德妃身侧,正在好脾气的微笑,神情温和,似乎对皇帝没有升她的品位并无任何异议.
“山上的温度比宫里低了好多,你生了五皇儿后身子差了许多,最怕触寒.”旭华或许知道她想赤脚跑到山谷花田奔跑的念头,半真半诱在她耳里威胁“若有事,我定罚你三天不得出寝宫的门口。”
可惜女人早己改变目标,对台阶下面搬着沉重的炉鼎的兵士目不转睛,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对能拿重物的男人很感兴趣,这有力的臂膀真惹人垂涎。
旭华却厉眼一转,开口道:“台阶下何人。”
那士兵好像不知自己惹了无妄之灾,听到天子的声音,慌把阻路的炉鼎放在一旁,好样的,秦梅心里暗暗喝采了一下,此男人放下重物时气不喘,脸不红。
还没等他回答,秦梅却无端生变,侧立在她身后的一个宫人不知为何摔倒刚好倒向她的方向,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她被外力一推,脚不由自主向前一步踏空,滚下了台阶。
旭华不等别人插手,快一步拉住她,没有想到的是,先前摔倒的宫人也跟着一起继续向前倒,随着布料被撕扯的大力响声以及众人的惊呼叫声中,她的头重重的倒向香炉鼎的铜角,新鲜的血液遍布满地。
她的良人把她抱在怀里,用手堵住她额头出血的地方,大声的叫唤着随行的太医,汩汩而流的鲜血很快在他的手背上汇流成一朵鲜艳欲滴的花朵.
她的眼睛睁大着看他,想做一个安慰他的手势,可是失血加速了麻痹,手无力抬起,“华……儿。”低低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眼神失去焦距悄悄的闭上,把吵杂的世界隔开.
一个男人拖长长孤寂的影子,在夜半时份摇着手铃,拿着一件女人的衣服在长长的台阶之间认真的走来走去,明灭不定的灯笼左右摇摆,已经五天了,这样的,只为了一个传说,如果一个人从高处跌了下来不会清醒,就要去她出事的地方拿着她最喜爱的衣服把她的魂一点点招回来,凄怆的铃声在半空中响起,在亭子里值夜的太监打了个寒蝉,心想万岁爷约摸已经疯掉了,自从娘娘出事以后.
已知道缘果,却无法断因……
第一天: 黑暗之中,左右透不过气,听,半夜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呼唤她的名字,敦不知当时重重叠叠的暗流已经在她身下涌起, 沉下去,或许就是解脱的开始, 这一世的开始本来就是错误.
只爱了她一人,负了后宫秋,错错错.
第三天:他是天家之人,注定悲伤也要打折扣,看,络绎不绝的大臣朝见依然见他在龙椅上安坐,只是为什么,半夜的铃声准时响起,她的华儿在白日里嗓子已经暗哑无比,夜寒露重不要坐到台阶上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夜,小雨滴打芭蕉叶,生魂暗听,愁愁愁.
第五天:气若游丝,白面似的脸上双眼紧闭,止了血,送进嘴里的流食咽不进。
华儿不要那么忧愤,她们说那只是一场意外,就权当是意外,身子要紧,三天没有休眠,铁打的人也会受不起.
真爱她,就为她保重,这一世缘尽,下一辈子一定会好好爱你.
黑暗里,仿如绒毛般温柔的手慢慢地拂上了她的脸,离体的生魂来不及挣扎即被那难以抗拒的温软重新归入旧躯壳.
恍惚中,感觉到旭华的头靠在她的侧边,哑着嗓子轻轻的说:“不要睡那么久。”
锦被厚厚的盖在他的身上,却温暖不了他的心,几天没有合眼的他握住她的手嗅着她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入睡,一个人的日子,过得真累, 清苦的味道充满了胸腔.
第六天阳光斜斜的射过窗棱照在别苑的寝宫里……是新的一天.
【39】 波引
皇宫内,四个女人以品茗的名议相聚在一起.
常玉儿慢条斯里品茶 “贤妃那个女人喝了我昨天送的茶,今日里是爬不起来,人道她是受了凉肚子痛,断不会想到是我这边做了手脚。”
傅皇贵妃稍显急了点道:“她好赖跟我们同一阵势,这样对她不太好吧?”
傅太后喝斥道:“别忘了她有两个儿子,皇长子深得皇帝的宠爱,无论母子俩有什么嫌隙,终归是血浓于水,再让三皇子冒出了头,二皇子还有什么指望.”
“可是养母比生母大。”
“哼!”圣母皇太后冷笑道:“那个养母指的是秦梅吧!”
“痴儿,明贵人母家早无权势,亏你还想为她求情,幸好这样一来抬高了你的位置。”傅太后慈爱的看着傅皇贵妃“我和妹妹忍辱负重,对那女人强颜欢笑,为的还不是你和德妃,太皇太后也真老湖涂了,竟然赞成皇帝的主意不再立后,让那女人捡个便宜。”
圣母皇太后拉起德妃的手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出头的宫女没了,抬鼎的士兵也早打发了,一切就归在贤妃的头上。”
“母后,宁妃呢!她也是四妃之一,她若在,母后的献美计划就难了。”
“她是个聪明人,外头老实,心里有数,平白多了个儿子已经是她的造化。”
常玉儿拿起手绢吃吃笑道:“皇贵妃不知道吧!贤妃所出的皇长子和贵妃的儿子已经入了龙眼,那女人死不死的无所谓,只要贤妃有事就可以。”
皇家寺院附近的行宫中,旭华走来踱去,所有的证据七弯八折的指向贤妃,他也确信她有这样的心思,长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种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
宫女死掉了,兵士也消失不见,贤妃纵然有错,她也是皇长子的母亲,皇长子是自己留意的接班人之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废尽自己培育皇长子的心血。
置之死地而后生,皇长子经历的风浪太少,历练的机会就在眼前,看他怎么处理,旭华马上做了决定.
当夜,皇家八百里加急的件传递给了皇长子身边的侍卫。
第三天,罗渊祥出现在安和面前,向他请安。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罗渊祥眉间多了亲和力,脸庞黑瘦了许多,身形削长,颇有竹竿的风象。
“父皇。”话刚落音,安和皇帝已经把一本本子往地上一扔:“自己去捡吧。”
这动作,明显是心情不好的表现。罗渊祥不知何事,忍气把本子捡起,请罪后恭敬的退到一边详看,连椅子都不敢坐。
他身后的东平和展溢一声不吭维持跪拜的姿式。
安和皇帝见他虽极力维持面上的平和,手却稍微握了一下,尔后飞快的松开。
“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儿臣……”
“别说话,进去看看你皇姑去吧!”
安和皇帝转身离去,皇长子偷看了一下他的样子,竟然憔悴了许多。
渊祥刚一进别苑的寝宫内,剌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秦梅瘦的不成形,那日跌交时除了头部,手也伤了,脚也肿了,被纱布重重包裹,肿起的半边脸至今未消,眼眶外犹带着青紫。
旭华亲昵的抚摸了一下秦梅的额头,然后就拉起了皇长子的手。
“姐姐看谁回来了,祥儿知道你出事,快马赶了回来。”
秦梅只有眼睛还算灵活,转动了几下,渊祥随着她的目光落到椅子和一盘苹果的上面,意思是说他刚回来肯定很累,先坐下然后再吃一个苹果。
“你皇姑的嘴巴全部肿了起来,现在说不出话。”旭华淡淡的笑了一下。
秦梅作了一个安慰皇长子的表情,刚一扯动,立刻受到撕牙裂嘴的抽痛,她吸了两口冷气再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没事。
渊祥呆立着不动,表情已经僵化,连怎么出来都不知道。
宫廊里,安和背着手走在前方,皇长子在他侧后面走着,泪珠子不小心落下敲击着地下的青砖。
他吸了一下鼻子问道:“五皇弟如何?”
“小五在太皇太后那里,很安全.”
渊祥下了很大的决心回道:“父皇给儿臣半个月时间,儿臣定当查明母妃参与其中有几成。”
“查明后又如何。”
“请父皇到时圣裁。”
听到这句话,安和皇帝眯着眼睛闪了一下神,这皇长子越来越精,竟名正言顺把责任再抛回给他,听他回话就知道他脑袋清醒,既没有感情用事,又没有违背孝道。
渊祥见他心情尚可,小心翼翼问道:“皇姑伤重,儿臣思虑,夜里难寝,不如让儿臣在外室守着皇姑以便就近照料她。”
“先回宫向你太祖母,祖母,还有你的母妃们请安去吧。”
渊祥听出了一头汗,事急起来,竟忘了这些功夫,当下他恭顺回道:“儿臣听令,明日再回别宫为父皇分忧。”
安和皇帝心想这皇长子出去一趟,风范已经太不相同,收获甚多,当年贬那皇后也算值了,毕竟他不是嫡子,现如今两人母亲都为妃,竞争起来也算是公平。
皇长子回宫后,旭华抬头看了一眼那星空清朗,园中气味幽香动人,派人在亭里摆上晚膳。
入夜后,亭子四周宫灯明媚,两杯香茗茶已经上了石桌子,下了大半的棋盘摆在那里,有几本上议的本子旭华一边看,一边问秦梅:“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决定好了没有。”
秦梅坐在加厚垫子的椅子上吸了一下鼻子用没有受伤的手移动了一下棋子。
可恶的是旭华看了一眼,提醒道:“用不了几步,你今晚又不让我上床了。”
受伤的女人最大,哼!悄悄的把移动的棋子收回去,顺变改了一下棋局让自己处于有利位置。
男人叹口气吃了口茶,顺利让她吃掉自己的棋子,尔后继续埋首上议的奏折本子中。
女人尚想得寸进尺,再破坏一下棋局。
“事不过三。” 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罢罢罢,女不与男斗,大人不与小人计较,秦梅慎重的移动棋子。
走了没几步,女方的棋子在开局利好的情况下再一次输局,她心灰意冷的想,小样子有本事打纸牌,管保她作弊的功夫更高。
另一边渊祥先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对于这个皇长孙久未见面,欣喜不己留了他用膳,五皇子已经迈着小短脚走的摇摇晃晃在太祖母的示意下奶声奶气的喊他的大哥,乐得渊祥把他抱起来抛上抛下,顺便在他脸上印上到此一游的口水。
匆匆从宁寿宫出来后,该到庆福宫那里请安,恰巧皇贵妃病了,宫人回话转告皇长子,知他有心,改日再见。
待到长阳宫时,贤妃正在听皇三子背书,见他回来也感意外,吩咐人上茶上点心。
皇三子正愁背不出书,看见哥哥来了喜出望外“大哥回来了。”把书一丢就要迎向他。
“先背好你的书再说。”皇三子一听这话,立刻蔫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母妃,儿臣难得回去就让三弟陪陪我。”渊祥为弟弟求情。
贤妃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转了另外一个话题:“可先见了你的父皇。”
“儿臣这次仓促而回,自然要向父皇请罪,皇姑也可真惨,一半的手脚都不能动了。”
贤妃脸色陡然一变,厉声斥道:“是知道你的皇姑出事,才不顾一切的赶了回来吧?”
渊祥见她脸上并无半分同情伤者,显然也掺有一份,又见她并无任何欣喜之情,显而也不是最大的受益者。
“母妃息怒。”为了了解事态,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又硬着头皮不解释,任由贤妃误会。
“真是胡闹。”她转头喝斥皇三子“快去背你的书,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
“哦”皇三子知道自己的母妃生气没有希望,自然乖乖的到另外一间房间背书。
良久过后,渊祥还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久久等不到贤妃叫起的声音。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当我没有这个儿子。”贤妃淡淡的出口,挥挥手也不理他,径自回寝宫。
夜色黑沉,“驾”渊祥骑着马放肆在无人看得见的夜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他连夜赶回了别苑,一觉醒来后,心情平复了许多,再次来到别苑的寝宫中,旭华已经在政殿里和大臣议事,秦梅已经坐好等他用早膳。
“皇姑,好点了没有。”他喝着鸡丝粥,右手轻快的逃过青菜伸向炖肉。
“不许挑食。”秦梅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在长身体,青菜也必须要吃的。”随后把青菜重新挟给了他。
她身上已经拆掉重重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灵活了许多,除了脑门的伤还没有全部愈合。
“当时皇姑是不是很痛。”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因为知道与自己的生母有关,心里内疚难安。
秦梅轻快的回他:“当时可真痛,我昏了五天,第六天才醒过来,醒来时就是肿了身子,也因流了许多血,老是头昏,躺了这些天,也好了许多,昨天见你回来,今日竟是更好了。”
她放下筷子,渊祥马上放下碗扶她起来,她的脚还不甚灵活。
“不用,你坐下,我一大早早早坐着盼你来,坐久了身上有点酸,想站站而己。”
话虽如此,吃了七分饱的渊祥却无法吃下去, 他扶着秦梅笑道:“我也等不及要和皇姑说外间的趣事,东平,展溢过来,把你们压箱的笑话全倒出来。”
“鬼灵精。”秦梅刮了一下他的脸,愉快的任他扶自己出去。
【40】 无赖
安和二十一年早春的第一天时,大皇子早晨听完政后先去了上书房读书,顺便指点二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还未到读书年纪,五皇子那丁点的小屁虫,在太皇太后那里扭动屁股迎接自家的大哥来宁寿宫请安.
“早读过了。”太皇太后一边用武力纠正五皇子S形的小身子,一边慈祥的对皇长子嘘寒问暖,“早春意正寒,别仗着自己壮实就少添衣。”
看着小五不肯就范的身形,皇长子也来了兴趣,一个窜步也扭到太皇太后那里去撒娇。
太皇太后乐开了笑:“你的皇姑一天到晚抱怨说跟前大部分是男孩,心里全记得家国大事,没有女儿在跟前承欢,就让她瞧瞧你这个样子,还不得乐开了花。”
罗渊祥凑到她耳边告密:“还不是皇姑,跟人玩牌输了不认人,公报私仇才这样说我这个男子汉。”
太皇太后曲起小食指敲了一下罗渊祥的脸庞“玩牌?小心给你父皇发现了。”这说话的一瞬间,小五已经溜走,小短脚迈到椅子上站的摇摇晃晃裂着小门牙示威。
旁边的宫女要把他抱下来,他就大闹天宫,四肢舞动像翻了背的小乌龟,嘴里大吵大嚷。
“小五别闹,小心皇姑听到你的大嗓门过来收拾你。”
小五脑海立马出现秦梅撸起袖子揍他的八月十五的恶模样,不小心打了冷颤,很丢脸的尿了一裤子。
太皇太后笑得揉肚子“这小五最怕他娘,这臭小子仗着你父皇宠爱,除了我就是他母亲能治得了他,哈哈哈。”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梅恐怖登场,小五死死扣住在太皇太后的怀里不愿意去,模样好不可怜。
太皇太后心一软,“算了,算了今天就让他留在这里。”
一听此言,秦梅改了另外一幅温柔有礼“小五别怕,阿娘带你去吃糖糖。”的表情迷惑太皇太后让相信她对小五是无害的,顺便把皇长子也捞走。
进了宁心殿的寝宫,秦梅已经撸起袖子,抓起个杀伤武器---鸡毛掸子。
呈堂证供:后面的宫女马上捧了一盆不知名的植物,那植物处半死不活的状态,叶子调零了,小枝干处有断裂歪了一边,一看就知道它经受了不人道的待遇。
开庭问审,威武!!!!!
“臭小子,敢把我的宝贝弄成这个样子,老娘就知道你皮痒了。”鸡毛掸子很用力的先敲了两下桌子作为惊堂木。
“娘娘,老娘这个词是粗话 。”旁边的宫女小声的提醒。
趁着这个机会,小五小短腿及时进化成飞毛腿,一溜烟跑向大哥身后。
罪名落实,若是问心无愧,顶多让她表面轻轻扫两下,既然成了逃犯罪加一等。
秦梅匆匆丢下“知道了。”就把挡在路中间的罗渊祥弄走,拎起小犯人的耳朵。
“看你往哪里跑,”鸡毛飞啊飞,飞在小五的鼻子上空荡啊荡,小五捂住屁股不让老娘揍。
“学兔子跳。”秦梅看来不了肉体上的惩罚,就让他来一招彩衣娱亲。
小五无奈把小手背在背后学兔子围着桌子跳。
罗渊祥看傻了眼“皇姑,这……”
秦梅笑得春风得意“你弟学得不错吧!我准备迟些叫他学跳火圈,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得到教训,我真后悔当年没罚你这么做。”
罗渊祥额头出了三条黑线,哆嗦了一下。
秦梅一得意,一手叉腰,一手向后一挥,不小心碰到坑上的小玉瓶滚落在地。
小五“嗖”一声跑过去拿起来,献宝似的拿给他的老娘,可惜他高兴的太早,小脚不小心在地上绊了一下,那只小玉瓶滚到台阶“哗啦”一声寿终正寝。
旭华刚好回来,看见地上的碎片熟悉,不由大声说道:“女人肯定又是你打碎我的宝贝瓶子。”
秦梅探出头来回道:“是小五干的好事。”
“你是第几次把自己做的坏事嫁祸给小五了???”
“这次是真的。”秦梅一转身,罗渊祥已经拉起五皇弟的小手光速逃走,人证不见了!!!!
男人气极“这么说以前都是假的罗,朕现在很生气。”
见势不妙的秦梅一边跑一边说:“华儿,你最好大声吼:老子现在很生气,比较能发泄怒气。”
“不准跑”男人发狠怒道。
秦梅做了个鬼脸给他,不跑白不跑,这个这个---跑了也是白跑,谁叫他的腿比她的长。
“你已经打碎了十三个花瓶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是高仙国进贡的国宝--玉明瓶,晚上会发光,今天刚摆上的。”
“我只打烂了五个。”秦梅的声音越来越小“小五打烂了八个,这次真的不是我。”
她一脸讨好的向他说:“华儿,我觉着你今天真英俊。”
话音刚落旭华已经咬牙切齿怒道:“那你是说我昨天甚至以前的我都不英俊罗??”
秦梅马上分辩道:“你天天都英俊,今儿个特别英俊。”她夸张了语气道:“你今天不止英俊,而且还英气逼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潇洒迷人,斯文儒雅,文质彬彬,顶天立地,气吞山河,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旁边的宫女一边忍着不敢提醒秦梅形容词的错误,一边默数着她说的形容词有多少个,看能不能超越过上次。
等到所有男的或女的形容词都用光了,秦梅渴极喝了一杯茶,复又恭顺的帮他更衣,倒茶,捏脚,按摩,争取宽大处理.
看在她的诚意份上,旭华开口道:“这次就算了。”
秦梅用眼睛发出疑问:真的,假的?
旭华眨了一下眼睛回应:金口玉言。
眼波继续交流:不用抄书?不用背书?不用默书?不用罚扫地?
旭华笑了起来“早知道你和小五一样毛手毛脚,我哪会把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摆放。”发光的瓶子,切,到了半夜起来岂不是要吓死人。
这只装羊的狐狸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只笨猪悔不当初的眼神,没有告诉她,除了第一个不知道被她还是被小五打烂的瓶子是真品,其余的全是假货。
没多久,秦梅提出疑问:“华儿,现在是午时末。”
“对”
“你不是刚出去没多久,说要接见使大臣。”
旭华拿起桌上的梳子把她的头发放散,帮她梳发,一放下头发,玫瑰的香味幽幽散发。“昨天又洗头了。”
“嗯,帮我弄个头型吧!说得好好的,你干吗又扯开话题,你干吗回来了。”
旭华漫不经心应道:“他们要申时才到,我帮你弄头发,弄出来后你别不要我。”
秦梅披着头发捏了一下他的面颊笑道:“你弄出来,我保证一辈子跟着你,不过现在披着也不错,你上床去,我俩躺着斯斯文文说话。”
两个人爬上了床,秦梅扯过被子盖住他,把胸部凑到他的面前:“闻闻是什么味道。”
很安神的味道,旭华刚想说,秦梅用手挡了一下他的嘴巴笑道:“闻久一点。”她躺在枕头上,把旭华的头往她怀里拢了一拢。
“唔。”旭华躺在她的怀里,眼皮子开始向下坠,慢慢的堕入梦乡。
秦梅脱掉他的外衣,刚想爬起来出去,没想到旭华已经用手脚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无法,只能随他静静的困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秦梅还未睡着,醒过来的男人已经扯掉她胸前的衣服细细的吻了起来,一只手来回轻抚过她的手背,两张嘴唇如膝似胶的粘在一起。
女人的双手很快被他固定到头顶,阳刚之物和温软之处很快缠绵悱恻,难舍难离,雪峰处也被爱抚的变化多端……
最后男人虽精疲力竭却也酣畅淋漓,而女人之花同样娇艳欲滴。
旭华滴着汗水的脸缠绵不舍的吻着她的脖子“真不想见他们,就跟你耗在这里。”
秦梅用脚调皮的踢了一下他疲软的分身偷笑道:“叫你斯斯文文的说话,偏要做这等尽力之事。”
“这事我不尽力,你能这么开心吗?”男人故意暧昧的压低了声音。
“讨厌。”
未几,男人雄风再起,一来二去,两个人又难舍难离的绞在一起。
不过小五今天晚上很高兴,听宫人说自从父皇在申时准时精神抖搂的出门外,阿娘她再也没有踏出过宫门,乐得他和四哥尽情的在御花园里做采花大盗。
皇长子也乖乖的呆在隆福宫里,可是却遭了大殃,他的四弟和五弟趁着他睡午觉的时候帮他插了满头叶子(皇长子怒吼:为什么不是花呢?小五回答:花花全部送给了漂亮的宫女姐姐,当然少不了皇太祖母的份,不然阿娘打小屁屁的时候就没人救了。)。
东平和展溢视而不见当作失职处理,学起了乌龟跳带动了两位小皇子的运动细胞,为了避免他们一行四人一起丢脸,无用的皇长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取消这项有利身心的活动。
【41】 小别
宁寿宫内,檀香袅袅,太皇太后安详的拿着念珠喃喃念语,旭华跨进大门,守门的太监刚要扯开嗓子.他摆一摆手止了大嗓门,他站在富丽堂皇的屏风外倾听自己祖母的梵音,青玉瓶里插着大朵的桃花,上面隐约留有残霜,精美的地毯可以看见暗丽的花纹从里面一直铺摆至门口.
晚霞最美的一刹那把金光溢满到宫厅的角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绽放.
“皇帝来了。”太皇太后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的问了一句。
旭华踏了进来请安。
“罢了,你今日来是为何事,哀家心里有底。”略带一丝忧愁,太皇太后也只是一位暮年的老人。“皇帝一直顾着哀家的面子,已经是尽力。”
撤去檀香的薰味,重新燃起轻柔的百合香,宫人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刷刷响起混合着衣料的摩擦声,看似这重复的动作竟带来黄昏的哀伤。
“专宠是这一切的祸源头,雨露均沾才能保障小五母亲的平安,皇帝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太皇太后说完就咳嗽了起来“贤妃是皇长子的母妃,你自己的母后也参与其中,害了她和她们的其实就是你自己。”
旭华静静的等她说完,亲手添上她杯里的茶水。
他拍了一下自己衣裳的下摆开口道“此言差矣,禧母妃贤德有加,父皇当年也是雨露均沾,可是五皇弟照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太皇太后把茶杯重重一放,加重了语气“皇帝,小心说话。”
“最是不足是人心,每次朕去她们处,不是讨好就是拐变抹角的为自己争取利益,这有什么意思。”旭华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你可曾用心与她们相处,对她们而言,你先是皇帝,尔后才是夫君。”太皇太后反驳道:
“小五的母亲,你下了十分的心机,只要你用对待她的五分分给她们,后宫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旭华用手捏紧了茶杯“朕升贵嫔为贤妃,她日求夜求,让朕升了她毫无作为的大弟做通判,为的是什么,当了妃的好处就是可以从朕的身上讨便宜,这就是皇祖母所说的事实,她先奉朕为皇帝,后为夫君,皇贵妃呢?德妃?除了宁妃,哪一个妃子不是费尽心机从朕的身上要去她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宁妃,她也时常揣摩朕的心意,所以朕了了宁妃的心愿只要她没有行差踏错,就稳坐她的位置。”
“皇帝想怎么处理,树大招风,小五的母亲也无大碍了。”太皇太后恐他心情激烈,把语气缓和了许多。“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长叹了一口气。
“皇祖母,不关姐姐的事,她们敢明目张胆的在朕的底下搞小动作,分明是柔政不得,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难道皇帝要再降她们的位份??”
“这样做就表明朕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不过她们确实是辜负了皇祖母的教诲,就让她们打扫三个月皇祖母的宫所。”
“万万不可,这不是降低了她们的身份了吗?”让三个妃子打扫宫所,岂不是面目无光。
“可改为夜深无人时,不许他人代劳,有人代劳一天者加罚半个月,若下次再犯者,名号也不用了,直接降为做粗扫的宫女。”旭华留下这句话,直接告辞走出门外。
安和二十一年夏天,圣母皇太后,生母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到皇家寺庙里静心祈福。
另一边,旭华在宁心殿里安稳坐了一会,秦梅不顾仪态冲了进去,口里“华儿,不好了。”她很少哭哭滴滴这样求救“出大事了。”步调慌乱,未到龙椅前,狠狠摔了一跤。
“瞧你哭成个花脸,比小五难看多了,什么事那么慌张。”旭华拉她起来,拍掉她身上的尘土。
“前一阵子你不是嫌我身子骨弱,跟着东平学点健身的东西。”
不等她说完,旭华打断她“就你那三天打渔,四天晒网的学……”
她打断他的话,把头凑到他的耳朵边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
随后,有一辆马车悄悄出了宫。
马车离城越远,后面跟着的人就越来越多,这样一来阵仗不小.
在一座大院落停下来,隔壁一胆大的乡妇跑来了看热闹,眼瞅着不要人扶的秦梅一跳就要崴脚,她快手一搀,惹来了侍卫的白眼,就要上前警告,让秦梅使眼色退下。
乡妇笑嘻嘻开口了“你们城里人规矩多,我们乡下人粗鲁,见夫人的脚歪着下,就帮把手,别介意。”旁边一个小男孩的眼睛滴溜溜转到马车身上。
秦梅掀开帘子把小五肥壮的小身子抠了下来,他下了车满地撒跑,对入眼的景物好奇的要命,后面的侍卫东奔西跑去抓。
她从车上拿下一个食盒递给乡妇笑道:“刚才谢谢大姐了,我家的护院也是怕东怕西的,大姐不要与他们计较。”
“哎呀呀!举手之劳,怎么使得。”秦梅以为那乡妇会推持一两下,刚想说些场面话,那乡妇已经快言快语开口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鼻子还用力嗅了两下。
“东平下来。”秦梅扯开了喉咙大喊。“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不丢脸。”
那乡妇嘀嘀咕咕念叨:“想不到贵妇也有大噪门。”奇怪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食盒,揭了一下角边,里面有水晶饺子,千层糕,鸡丝饼,虾面仁……都是些平时只敢看不敢吃的东西,乡妇偷偷的笑了,拉起旁边的男孩大声吆喝“狗子回家去。”今晚要加菜了。
秦梅还在苦苦哀求那东平下车“人都走光了,快下来。”
“不要”东平哭跟大花猫似的面糊着“我是男子汉,不要下去。”
“你猪啊,嚎什么嚎,嗓门大的这七乡八里全都听见了,丢脸不。”耐心用尽,秦梅爬上了马车,车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被绑的松松松散散的东平被她一头牵了下来,没法她是皇帝的小心肝,不能用真打,东平只能意思意思反抗两下尔后束手就擒。
话说另一头,旭华一觉醒来,悔不当初被那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哀嚎的头皮发麻,被那女人趁机讨了旨意出宫去,把小五那个活宝也弄了出去。
偌大的寝宫空落无当,连装饰品也成了多余,看什么都不顺眼.
“小德子你给朕滚过来。”
小德子哭丧着脸真滚了过去,就是希望主子高兴不要再找他的麻烦。
抬头就是一脚“什么玩意,派来这一群废物,说话好像没有吃过饭。”寝宫角落里站着从江南选来的宫女,个个清丽柔人,软言轻语。
小德子吞下要说话“是是,奴才马上再叫另一批人过来。”昨儿个晚上,万岁爷已经发过龙威说宁心殿里的宫女说话的嗓门大,吵人。
后备的宫女继续进来了两位,有位胆壮一点的宫女想要接手案上的杯子换杯热茶。“叭”一声,杯子就被皇帝掀倒“身上的味道太熏人,全部给朕滚出去,小德子你怎么办事的,自己去领板子。”
等小德子一瘸一拐的再走进来谢恩时(没天理,被人揍还要感谢(作者:剧情需要)),皇帝脚下又跪了不少哆哆嗦嗦的宫女太监,一律低着头跪在地上,那碎杯的渣子扎进了肉也不敢吭一声。
“谁叫你们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换过?”
老大这是宫规好不好。
这时宫门外歪歪扭扭传来一曲连月亮都会起鸡皮疙瘩的走调音曲,疑似跟某女人强作情调的作风一样。
“下去。”皇帝发话了,下面一群人如蒙大赦静静走了出去。
小德子一旁纳闷。
旭华已经一旁笑开了,就知道这女人离了他不行,好了今晚不用孤枕难眠了,早叫人通传不就是了。
“叫她进来。”旭华搓了搓手喜不自禁。
小德子看皇帝的样子可能是可以救他脱离苦海的关键人物回来了,同样欢喜不己。
“裤……王……”随着小五肥嫩嫩的小身子一踏了进来,两人梦想破碎。
不知情的小五手里拿着一支沾满口水的小笛子洋洋得意,行了一个怪礼,就一个箭步奔向自己强大的后台,自从他厌了乡野的生活,用了一条活泼可爱,翠绿欲滴,毛色发亮的青虫给阿娘加菜后,很快被人打发回宫里享福。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很快被人打消了,弄清楚五皇子回宫的真相后,皇帝很快露出他邪恶的本质亲自指导参与小儿子健身强体,设置各种小障碍给他练习。
小儿子幼年的磨练是为了以后长远的打算,旭华慨叹了一下自己的慈父心,一面继续督促眼泪汪汪的五皇子蹲马步。
【42】 致阴草
城郊外的一所院子里。
东平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梅:“梅姨,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旁的女医不知道如何抚慰他。
秦梅叹道:“你是怎么吃了的,那草歹毒之极,幸好你本身阴阳同体,阳刚不足,变成女子也是大幸.”
东平哭泣道:“是宁寿宫的公公送来说是太后给大皇子尝个新鲜玩意,膳前试吃过没毒,大皇子当时没有胃口便赏了我,吃后没多久,我就教你练马步,再来肚子就痛死了,下面流了很多血你也是知道的。”
一个爆栗敲到他的头上“贪吃的下场。”
秦梅知道事不寻常,不敢再追问下去,东平原来就是阴阳人,年纪小看不出,接近成人时,已经露出本象,吃了那药,竟催来了月事,变成女人好过阴阳同体。
第二天早上,一封快信送到了宁心殿。
同一天,送食物到隆福宫的太监暴毙,是宁寿宫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平时很少与人来往.宁寿宫的总管说那天没有派任何人送食物到隆福宫,由于当事人身死,线索很快中断.
隆福宫内,纱灯的投影射在展溢身上,他颇有些担心东平,也搞不懂什么回事.
别说他了,就是皇长子也头大,皇姑神神秘秘只说是帮东平治病,虽说当年遇到东平时,皇姑有份,毕竟东平跟他的时间比较长,出去历练时两人时不时背着展溢做个恶作剧,那真叫身心舒畅.
一个月了,还是悄无声息,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叫东平的男孩,大皇子踱来踱去,除了父皇就是五弟知道,可是那小五他嘴里只是零零碎碎说到了一个小屋子(那院子肯定比皇宫小),很多狗叫,长了很高的黄草(稻草),讲话不会累的丑女人(骂街的婆娘)……
“王八蛋,说好输了要他装女人去勾引守卫的。”气死罗渊祥了,明明趁着东平新病的时候爽爽的赢了他一次牌,可是人却不见了。
展溢深有同感,东平这臭小子鬼点子多,人精,心眼活,没了他,少了很多乐趣,虽说皇长子也是同龄的人,但是毕竟主仆有别,再说了妹妹芳安也惦着东平哥要买给她的羽毛链子。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太监终于不负众望,打听到这个好消息。
“在哪里?”皇长子揪紧太监的衣领问“快说,快说。”
“咳咳……”领赏不成,就先受了罪的太监被他吓得一口气上不来,很快翻白眼。
“大皇子先放手,他说不上话了。”展溢开口。
意识自己太急的皇长子忙放下太监的衣领。“快说,快说。”
“参见大皇子。”一个月不见,东平沉稳了许多,她早就跟在太监的身后,性别的转换宫里只有皇帝,秦梅和她才知道,为了方便,她继续以男装的打扮,然后慢慢再淡出大家的视线,她看了一眼展溢,真舍不得这个兄弟。
“好小子,不来这套虚礼。”大皇子一拳捶了到她胸口“哟,胸肌大了许多。”一手就想搭上她的肩膀。
“大皇子请自重。”东平咬着牙快步退开。
“哈哈哈……”不知情的大皇子一手把她拖进内室“臭小子,跟本皇子玩是吧?先兑了你的诺言再说,展溢快来帮忙,先扒了他的衣服,咱们两个人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救命,展溢。”东平身体尚有点虚,自然敌不过大皇子,她用手死死攀住门不愿意进去。
展溢马上开口帮他“大皇子,东平可能病刚好,身体不太舒服,改天吧!”
“改天,他这条泥鳅就不知道溜那里去了,展溢看好门。”大皇子挤眉弄眼的向展溢示意“本皇子出来,就有好戏给你看,哈哈哈。”
这时展溢脑海里出现东平带着满头花滑稽搞笑的模样,忍不住笑开了嘴,想当年,东平和大皇子也曾经合伙起来把他打扮成女人,这下风水轮流转了。
“接住。”展溢一想到顺便把买给芳安的丝帕扔给大皇子,转手把门关掉“他现在的病猫样,大皇子一个人就行了吧!”
“行了,行了,展溢看好门。”
于是内室的门关掉了,里面扑腾出很大的动作声,尔后传来了啊了半声的惨叫……
展溢嘿嘿直乐,东平这个臭小子终于也迎来了被修理的一天。
等了一会,展溢心急开了口:“怎么样,大皇……”话未落音,一条丝帕扑到他的嘴里,未几,一个女人的裙子正中他的头上,呸呸呸……倒霉,刚想开口说话,大皇子和东平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口。
大皇子吸了一口气痛心疾首说道“东平说得对,本皇子让她一尺,她敬我一丈,尊重她人人格,树立皇家形象! 。”说完自发的坐到书桌,正正经经的拿起书本来看。
展溢一头雾水。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东平斯斯文文的向他一拱手“展溢兄,别过一月,东平已非当下阿蒙,日后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句话顿时让展溢笑得满地打滚,这两人肯定有预谋要搞笑。
“得了吧你,东平。”一手拐就拐了过去“喏拿着,我在庙里帮你求的平安符。这一月不见,这搞笑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喂,我买了对新鞋子给你,加厚了垫,省得你老抱怨自己长得矮。”
东平那个心越听越热呼,眼睛闪闪发亮,没有提防展溢右手拿着毛笔冷不防让他在脸上抹了一条粗线。
“呵呵,掉了胡子的猫。”展溢怪笑着把毛笔一扔,大呼小叫跳着脚走掉。
东平恨恨的追打过去,本来安安份份坐在椅子上的大皇子被他们吸引住,顿时把内室发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嘻嘻哈哈踩掉东平的鞋子,让她摔了个狗啃泥。
夜晚,放了展溢回家与妹妹芳安团聚。
对外宣称护送秦梅上香的东平深夜时分在灯下站着。
而皇长子踱来踱去,脑海里浮现出:,上古之物,雪山生长,量极少,若男子服用将成阴阳性别。
幸好东平贪吃,把十几颗致阴草做成的丸子当成糖丸子吃下加大了功效,虽痛苦了一些,到底找了一位高明的女医医治成了女儿身,不致于成了怪物。
“废物”一个精致的灵芝玉如意成了替罪品,从窗台下跌落粉碎,皇长子是怪自己的大意,怪不得前些日子父皇在隆福宫安置了小膳房,不准外食流入,当时他已经猜到宫里有人要害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已经发生过了。
“难为你了。”刚要拍上东平肩膀的手又缩了回去。是他害了东平,无力感顿时从心里升起。
东平似是无心无肺笑道:“娘娘说我成了女人有另外一种美。”
过了一会不见皇长子开口,东平自顾自说道:“是臭美。”
呃,这句话让皇长子的嘴角扯了一下,不一会脸色还是沉了下去,在宫里,食物也成了一种伤人的工具,生活到底有什么乐趣。
“日后在宫里小心点,跟在我身边,如果你离开了说不定马上就有人会怀疑,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事不简单,肯定外人有份,深宫里的人才能拿到那种草。”父皇现在暗中不动声色,他也不敢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东平抱拳说道:“请问大皇子,我的身份是……”
“照旧,小心些别让人看出破绽,以后要跟紧一点在我身边。”
宫中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着暗潮,到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宁心殿内,安和皇帝趴在案上一动不动,这个样子他已经维持了一个时辰,累,实在是太累了,大儿子已经受到威胁了,小五放在宫里是不是也很危险?不眠不休的追查,牵涉的名单惊心动魄,那些名单到底是真的或许调查的人也掺假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龙椅不止几个人垂涎。
致阴草,梦中他苦笑了一下,差点,就一步宫中大概会少了一位皇子多了一位公主……
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都等了大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念头一起,他突然惊醒再也睡不下去坐了起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就要离去。
噔噔噔噔噔噔,急切的脚步跟着出去拉住离去的女人.
“万岁爷。”那人蓦然回首是宁妃的脸蛋,软娇的应着他的话。
刚想放手,忽然又是秦梅的脸“华儿。”
“轰”一声,安和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谁是谁,定了一下心,那身影如烟般消失,他吓的打了个冷颤,这时地下突然陷了一个坑,他大叫着掉了下去。
“啊”他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回望四周,是一场梦,案头上的密抄清清楚楚写着致阴草是宁妃家秘传的祖物,独一无二。
【43】 黑暗之神
宁妃,与世无争的模样,终于在大势之下忍不住说明立场,或许她想做另外一个秦梅,不受宠爱的秦梅.
安和皇帝冷笑着,若是皇贵妃和德妃出手绝不会偏失到皇长子的贴身侍卫,这是警示,宁妃虽然出手但给足他警示,她只想这样平安的过自己的日子.
结束了,她的好日子结束了,宁妃明着靠向后宫一派,暗地里却通知他情况,两头讨好.
他年富力壮,可是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帮他解决后继者的问题.
这宫中不是黑就是白,从来没有中间地带,想要不争的人最终是胜利者,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娘娘呢?”他问起旁边的小德子。
小德子躬身回答:“回皇上的话,娘娘疲累已经在听雪轩歇下。”
“真的是她的主意。”
“奴才该死,娘娘回宫时,下边的一个奴才不小心漏了口风说万岁爷这几日很累,所以娘娘坚持要在听雪轩歇下。”
听雪轩,宫边角的宫所,墙外面是一大片空地,冬天的时候住在里面,能听见雪花整夜落下的声音,它是圣母皇太后为了风雅新建起的小屋子,实际上建好后,她从来没有踏足过,那里实在是太僻静了。
安和皇帝拂袖而去,小德子依旧跪在原地。
他的架势太过于华丽,以致没有听到去听雪轩的路上有些不是在队伍里的脚步声在边角上行走。
听雪轩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子里面静静的,仿佛刚才听到细微的移动东西的声音是幻觉。
太阳正美好的照在院子中央小休的女人,她一动不动全身暴露在日光之下,两个宫女一动不动在旁边侍立着。
看见安和皇帝的到来,才想跪下,皇帝挥一挥手示意不准吵醒秦梅。
打横抱起了她,梦中人已然惊醒,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睡眼惺忪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皇帝却像是头顶被打了个焦雷一样。
“我就知道是你把我移来移去的。”秦梅安心的继续甜睡,浑然不知她的这句话带给皇帝是多大的惊恐。
他很快镇定下来,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小心翼翼把秦梅抱到肩辇上。
有些事情的开始和失败都是发生在黑暗里无迹可寻。
皇帝的后背嗖嗖的发冷。
即使在龙床上抱着那个女人也没有办法平复这早有预谋的。
一觉醒来,还是很累,秦梅伸了伸懒腰,发现在又是新一天早晨的开始,她乐颠颠的跑到隆福宫去欣赏人工美女。
失望,非常的失望,她一手打造的小美人已经褪去失意,正如男子一般在皇长子后面站岗放哨,没有受到丝毫的优待。
变化应该是有的,就是皇长子和东平之间已经产生了距离。
“皇姑。”那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皇长子看着不请自来的秦梅,脸上似如从前一般开朗。
一只手跟她打招呼,另一只手漫不经心从东平手里拿过毛巾擦脸。
“梅姨,大皇子晨练的时间过了,他该上书房温书了。”
“哦。”秦梅不甘心从怀里拿出一个草编的稻草人“喏,给你。”温温的带着余暖。
皇长子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那个精巧的小人正活灵活现的带着一顶烂草帽,一只小鸟识穿了它的假相站立在它的头顶上。
没来得及说一声多谢,躁动的空气提醒他再不去上课,授业的老师又该亲自带人来请他。
所以只能留下一句急匆匆的话“皇姑,我先去上课了。”留下一地的温暖回报她。
未进寝宫,她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皇帝生气了,进还是不进,可是人质小五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磨磨蹭蹭的走了进去,看着那若无其事的皇帝,干笑了一声打招呼“皇上,怎么还不用膳?”
四周的宫人悄悄的退下,很快只有留下秦梅和皇帝。
“这个,这个,小五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胖了很多。还有还有华儿也长了……胡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为什么要这样小心,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不应该这样胆怯。
“华儿为什么要阴阳怪气的坐在那里,我只不过迟来了一点,还有就是你告诉我只能在外面待半个月,只不过多待了半个月,哼!”
“生气。”旭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在这里等你用早膳也是生气!!!”
她呵呵笑了两下,坐在他的身边,手搭着他的头,叭嗒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我自己小心眼,对不起,啊,打开嘴。”她亲自喂了一口粥给他。
“我知道有另外一个地方用早膳比这里好。”
“是吗?在哪里,算了就一顿饭,不要折腾出那么多花样。”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那地方是在她的身上,那坏人已经把一块甜糕放在她的胸部慢慢的品尝着。
“你说过你不生气的。”双手已经被人绑了起来,现在是白天不适合玩SM。“色狼,你从小就是色狼,从十一岁起就会摸我的胸部。”
旭华很快吃完,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愉悦的心情慢慢在心里升起。
他愉快的回击道“姐姐,你从我十岁起就研究春宫图,到底是谁色。”
“啊!不要把菜放过来,有味道的,臭皇帝,你是披着羊皮的狼。”秦梅尖叫着,她发誓下次一定要等他回来后再出去。
他停了手,思考了一下回她“朝事处理差不多,我的时间很充裕,如果姐姐一直尖叫着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虚脱,哎啊!你咬我。”
“呸呸,你没有洗手。”她的指控让他春意勃发,拿出食指放在她的嘴边,等她一咬的时候就拿开,并趁机溜进她的嘴时,两张嘴顿时如膝似胶的沾在一起,就当两人就要实行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时候,外面很不识趣的敲门声响起。
“万岁爷,太后回宫了,请你过去一趟。”
半个时辰后,安和皇帝已经衣着整齐的开始出发去万寿宫,两位太后终于一个移去万寿宫,一个移去安寿宫.
安坐后,过来人的圣母皇太后嗅到他的身上有交欢过后的气息.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检点。”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安和皇帝装作没有听到,小别胜新婚,他已经很低调了。
“皇帝,宁妃总算做了好事可以升封位了。”太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是什么理由,中宫虚位,这点事哀家可以过问吧!!!”
“小事,她抚育皇四子有功,升为贵妃不过份。”
宁妃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人在后宫中舒服了许多,也该是到了出头的日子.
安和皇帝出了万寿宫前往永和宫宁妃的宫所.
宁妃早己率人迎驾.
“爱妃请起。”安和皇帝回顾四周,永和宫中太过于雪净,摆设寥寥落落,檀香的味道淡淡的绕在四周,宫院两边植了两棵大树,中间只有一个汉白玉的呈祥吉祥物摆着。
宁妃发现皇帝并未和秦梅一同到来,这种荣宠让她忐忑不安。
他刚坐定,太监宣旨,宁妃品性恭良,抚育四皇子有功着升为贵妃。
“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和皇帝早上想提笔封位,没想到下午就让太后知道了,宁心殿的人也该撤换了。
“贤妃驾到。”
“德妃驾到。”
“皇贵妃贺到。”
……
随着消息的传开,来永和宫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没多久,四妃,两位贵人济济一堂。
德妃看见安和皇帝亲自来了永和宫,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宁妃在后宫中一直默默无闻,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朝屈居她的下面。
贤妃更不是滋味,自己生了两位皇子,母家现在与宁妃母家也不相上下,而她只抚育了一个四皇子,已经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皇贵妃更是冷透了心,太后言道,只有皇长子与皇二子有继位者之像,现在宁妃无端端高升,莫非皇帝有意抬高四皇子的身份。
一时间妃子们各怀鬼胎,脸上却同喜着宁贵妃的殊荣。
“即然爱妃们一起来了,朕今晚也不便留宿在永和宫。”安和皇帝笑咪咪看她们一团和气的模样,突发此言。
本想造退的贤妃已经打起了小九九,不打算那么早回长阳宫了,其它人的心思也一样,反正不能让宁贵妃占尽便宜。
“朕今晚赐宴永和宫,让爱妃们同乐。”
宁妃刚想谢恩,皇帝又开口了“爱妃这里太过雪净了,怎配得上贵妃之仪,下个月起爱妃就住到启祥宫去。”
接二连三的喜气非但没有让宁妃高兴起来,反而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太出风头了,早知道不应该自作聪明把致阴草先给皇长子的侍卫服用作警示,而是直接禀明皇帝。
现在皇贵妃,德妃,贤妃已经看自己不顺眼,皇帝那边也因为她的七拐八弯的态度惹火, 把她的清净日子打搅的一干二净,不出意料的话,自己的母家也将升迁,这样一来自己一家全部站到刀风浪口上,是祸是福难定!!!!
【44】 蓝雨
临近秋天的时候,夏邦的国主来朝,随行有年满十三岁的公主,目的不言而喻.
这时长春园里,龙床上的秦梅做梦自己在现代上班的时候竟然迟到了,她啊了一声叫出来,趴在她身上的旭华身体略动了一下,继续好睡.
窗外缕缕的晨光带来了清甜的空气,她弹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把衣服穿上,只有不自觉的旭华一如既往的抱着枕头沉浸在梦乡里.
这臭人,不知道今天有人来吗?还睡得那么安稳,她认命把衣服一件件帮他穿上,这时门外听声的宫人听见了她起床的声音,也开始传递消息:“娘娘,前头的人来过了,说夏国主差不多进园了。”
“我知道了,你们再等一柱香的时候。”说话当时,秦梅正奋力帮旭华套上靴子,可怜她忙的满身大汗,倚在床边的男人依旧睡眼朦胧。
一柱香的时候过去了,宫人捧着洗漱用品进来,一条温冷的毛巾立刻上贪睡的皇帝脸上,害得他打了个激灵,火气一来,扔走脸上的毛巾想倒头再睡却对上一双冒火的眼睛瞪着他。
他立刻精神抖擞的站立,那姿势和小五怕被骂的样子有得一拼。
别宫苑里已经大规模响起迎宾国乐,秦梅一一扑灭在自己身上立起的鸡皮疙瘩,暗道自己强推掉差事不愿意和他一起见夏国主,要不然一上午听见这国乐,骨头都要冰掉。
夏国国主和自己的女儿分坐着两顶华丽的轿子,在即将进宫之前,两人已经下了轿子,身后是数十人的仪仗队,武士分别在两簇拥着他们.
此时壮丽巍峨的长春宫院,正门大开,几百名仪仗校尉,腰悬宝剑,高举旌仗,排成了威严的队伍,正中是安和皇帝,一旁是宁贵妃,然后又在鼓乐声中接受了夏国主行了三跪九叩头的臣礼。
宁贵妃看见跪在她脚下的国主和权贵们,心底那片深深暗藏的权势之心强烈的跳动。
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她连忙收起表露的渴望,恭敬的把自己移到他的身影后面。
晨曦的阳光中夏国公主的黑发闪烁着黑亮的光泽,身上飘逸着令男人痴迷的清香,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皇长子,只见皇长子态若自然,见她眼睛望来,只是点了一下头便和旁边的侍卫窃窃私语.
她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对自己小一岁的小鬼不太感兴趣,一对多情的眼睛转移了方向,飘到了据说是金朝里最尊贵的男人身上.
无奈皇帝正在和她的父王交谈,倒是他旁边一脸微微浅笑的妃子对她点了点头.
“那公主竟像骚包一样,眼睛快要掉到万岁爷身上了。”东平脸上微笑着吐出刻薄的低语。
皇长子吸了吸鼻子回道:“闭上你的嘴,小心惹祸。”
展溢拉了一下东平的衣裳小声道:“少说点,那公主是要和大皇子联姻的。”
“就她”东平闷笑了一下,皇长子恼怒的看了东平一眼。
随着礼仪官的喊着“入席。”
皇长子和公主对面坐着,东平暗咒着什么皇家礼仪,吃个饭也要先奏乐。
开席后,公主盈盈站了起来执壶给皇帝和皇长子斟酒。
十三岁的女孩竟洋溢着妖娆的风情,玉手纤纤帮安和皇帝倒酒,末了暗送个秋波做为赠礼。
等走到皇长子面前,她正正经经的帮他倒酒,倒完酒抬头一看,东平促狭的学着她送媚眼的样子也对她抛了个媚眼。
展溢一旁观望憋笑到脸红脖子粗。
公主眼睛闪过一丝恼怒,乳臭未干的小鬼,公主心里暗骂,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来嘲弄她.
不同迎客厅的热闹,另一边的红色宫墙内,花丝却是蔓延至院外,珍珠黄的丝幔隐约可见精贵的桌椅和厅堂中央铺着华丽的地毯,壁上挂的画卷。
宫房外面侍立了十人左右垂首敛目的宫女所站的流芳亭台,它建在小湖中心,明黄琉璃顶装饰,雕花的栏杆,风卷着湖里缕缕的荷花幽香.
仔细的看着五皇子的练习本子,五皇子面前摆着一碗白粥,两碟酱菜,三个玲珑可爱的小馒头,小馒头中央镶着红豆糖.
下面跪着的一位太监回话:“五皇子昨天淘气爬上树掏了鸟窝.”
“哦。”
秦梅喝到半杯茶便盖上茶盖,放置一旁,淡淡的再问了一句:“还有呢?”
“昨日天热,孩儿吃不下饭,便扔在地上……”五皇子虚四岁,说话却有模有样“娘亲罚我今天早上不能吃早饭,中午只能用这些来充饥。”
说完后,他小口小口就着酱菜喝完那碗粥,再把三个小馒头慢嚼细咽,虽然饿极但依旧一派斯文用餐。
等纸上写满了新学的三字经,五皇子拿起小扫帚清扫流芳亭的落叶,嘴里还要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初秋的骄阳似火,五皇子的小脸上流满了汗水,但仍然一丝不苟的打扫,肚子很快空了,他十分想念昨晚被他泼在地下的米饭。
“知错了没有?”
“孩儿知错,能降皇家,锦衣玉食是祖上所荫,不是孩儿出力所为,金朝尚有未得温饱的平民,孩儿应当惜福 。”
“知道就好。”秦梅步出亭子,“你只是命好,其它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孩儿知错了。”
一等他说完这句话,一碗米饭就搁上了石桌,上头摆了几片青菜,淋了一些肉汁,可是在饥肠辘辘的五皇子看来不亚于山珍海味,阿娘是好人,不会让人饿肚子,但也绝不允许别人糟蹋粮食。
嫩黄色的衣纱,黑色的发,如初生芙蓉花一样清新可人,眼在笑,唇含情,如花笑靥的夏国公主轻歌曼舞,她的联姻对象是金朝的皇子,但当她见到安和皇帝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成熟的男人,儒雅,有着旁人不可比拟的尊贵闪发的光芒更能吸引情窦初开的少女。
东平却看不顺眼这个公主,做作,哪有梅姨的一半的清润柔和!
公主注意到安和旁边的美妇--宁贵妃,宁贵妃对于公主来说已经不年轻,空有几分华贵的外表,想到这,公主的神情中带着高傲。
看着夏国公主的眼神,宁妃打了个冷战,一时的荣贵让她忘乎所以了,若不是秦梅在,这些鲜艳灵动的少女将有多少会涌进后宫中,等她们在后宫成精时,她的明哲保身已经不是一种好办法.
外面湛蓝的天空,此时竟下起了过云雨,雨点透过阳光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雨丝衬着那依旧不变的天空颜色像下了一场,丛间开始枯黄的小草经过滋润后竟透出丝丝嫩青.
不知外面变化的公主继续随着曲音翩翩起舞,她柳叶眉轻动,眼波流转,尽显百媚千娇,与皇帝目光相遇的瞬间,却见尊贵的天子眼中有着一丝心不在焉,再睁大眼睛相看时却是满眼赞赏她舞姿的神情,让人怀疑刚才眼花看错。
女人啊!纵使年轻时有绝世容颜吸引男人,当年华老去时,皱纹会覆盖住那风华绝代。
若一个男人只是迷恋娇丽的容颜,那么红颜未老恩先断,新人们的欢笑永远是她们心头的剌.
宁贵妃暗暗想着,却看见皇长子无波的眼睛,心想这联姻恐怕是不成了.
皇帝自有他的天秤,他的边疆稳定,他的子嗣茁壮成长,既有皇贵妃的二皇子,也有出生带着百花齐香,红霞满天传奇的三皇子,再往下还有他的心头肉五皇子.皇帝断不可能让平复没有多少年的后宫再起波澜,公主和亲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晚上宴会贵客时,皇帝只露了一会面,留下一场精彩的杂艺和歌舞给夏国主以及公主.
夏国主重金收买的人员回禀说是皇帝的姐姐生病.
夏国主腆着肚子迷惑不解,是金朝的公主吗?为何他们两姐弟会住在一起,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他想着想着连旁边美艳的宠妾讨好的喂他喝酒都让他一掌扫开.
长春园的寝宫里,夜明珠交辉着巨烛的烛光,歪在床上的秦梅就是想不清楚,上午还好好的,只不过在亭子里睡了午觉,傍晚就已经发烧.
她打了个秀气的喷嚏,再咳嗽了两声,认命的接过一碗苦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旭华用被子包紧她,想让她顺利的发汗.
秦满嘴的苦味无法下去,一心想着要药后去味的梅子。
“梅子,我要梅子,不然的话舀白糖给我吃也行。”
旭华从被子外面抱紧她“给我老实点,少看你一天就是不行。”
“先给梅子,我要梅子,梅子梅子。”
“好。”旭华从盘子拈了一颗梅子,“啊!”
等秦梅打开嘴巴,那颗可爱的梅子却落进了他的嘴巴里。“酸的要命,不许吃,姐姐喝杯水就行了,太医说过梅子对药的效果不好。”
“糖也行。”
“小心牙痛”一杯清水就灌进她的嘴巴时。
她呛的咳了起来,“……咳……咳……坏……坏人……”这时舌尖传来甜味,原来是蜜糖水。
那边的夏国主却辗转反侧,他不知道金朝皇帝后宫的事,还以为那个宁贵妃是后宫最宠的妃子,害他白白浪费了一批礼物。
夏国的公主没有他的忧虑,只是在晚上试遍带来的衣裳和各种香水,并对着铜镜打量自己在哪个角度笑起来最美丽。
【45】 夏国公主
新的一天是新的开始,东平和展溢很早等在皇长子寝宫门前,等门一开,两人一左一右服伺皇长子穿衣洗脸.
不奇怪,不奇怪,有时候他们也会亲自帮他做这些东西.
东西全部是新的,新的衣裳,新的玉佩,新的鞋子,……难道他们忘了,节约是美德,浪费可耻.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东平帮他套上新的鞋子,黑黑的发顶在底下晃来晃去,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东平继续整理他的袖领,抬头一看皇长子模样怪异的坐在椅子里,她转头和展溢相视一笑.
两人簇拥着皇长子出去,因为在长春园里招待客人,皇长子也免了早课 .
“去哪里?”
“万岁爷叫大皇子过去他那里用早膳。”展溢和东平异口同声说道。
皇长子思吟了一下,他本想等父皇走后再去看望生病的皇姑,现在只好提前了。
跨进父皇宫殿,里面传来阵阵笑语,皇长子一边奇怪着里面的声音有些陌生,一边加快步子往宫里头去望。
“公主真是很可爱,平时爱做些什么.”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秦梅的轻言软语.
“我平时爱做……”是公主略带着嗫嚅的声音,她是公主也,还要做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多和姐姐们比衣饰的华丽或者是随哥哥们去打猎.
“女儿家有什么东西可做,不过随她母妃学学女儿经,养养花.”夏国主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替她掩饰说道“不过本王的女儿喜欢学舞,就让她去学了.”
“好啊,夏邦的人民都是能歌善舞的,想必公主也不错.”秦梅微笑.
皇长子看着里面的人,惊讶的发现父皇不在。
秦梅一看见他马上说道“祥儿快过来,就等着你用膳了。”
夏国主看着金朝的皇长子,眼睛一亮“大皇子。”推了推身边的女儿,夏国的公主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施礼道“见过大皇子。”
顿时一旁的夏国主笑眯了眼睛,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中意,虽然大皇子未足十三岁,但是风范仪表已经显露,况且身份显贵,纵使不是金朝的皇帝也是个王爷.
皇长子回礼,转头向秦梅问道:“皇姑身体可好了。”
“好了,你父皇今儿一大早被朝里的事拌住嘱咐我们不用等他。”
早膳已经备好,皇长子要坐到的旁边,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小脸快要臊红了,求助的望了一眼东平和展溢.
哪想到,两人全部装作没有看见,安慰都免掉.
夏国主看着两个玉人儿并坐在一块,脸上的肉笑的一抖一抖.
秦梅客气让宫人先给贵客布菜.
皇长子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笑容已经僵硬.
更是气闷,本来想一大早来见心上人,哪里知道碰到衰神,父王一个警告的眼神看过来,公主顶多只能做到皮笑肉不笑.
膳后是自由时光,夏国主继续去拜访金朝的其它王爷,秦梅微笑着向他提起说她听说公主骑马骑的不错,能不能让大皇子和公主去比试以促进两国的友好交流。
夏国主很谦虚的说他女儿骑马骑的很烂,正好适合在少人的地方献丑。
公主高坐在马背上,顺手把马鞭扔掉,没等她开口,展溢已经稳稳当当接住马鞭。
他恭恭敬敬把马鞭送还给公主。
“驾”公主起了戏弄之心,作势要走,却把马鞭抛的更高,不出意料,展溢一个翻身稳稳当当把它接住。
公主发狠把马鞭抛的更高,只听头上呼呼传来风声,一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去抢救那根马鞭.
英雄,公主结合昨天晚上微笑的最好方位,马上绽开最美的微笑.
一对上却是东平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子就泄了气。
“公主,请拿好自己的东西。”一说完,东平漂亮的跃上马背,对她微微一笑,别有一种阴柔的俊美。
“驾”公主骑马飞驰而去,气愤的把马鞭扔到最近一棵树上,东平再飞身一跃到树上拿住马鞭,衣衫随风起,东平转头对公主调皮一笑把马鞭扔回给她。
一刹那间,公主决定了,身份不是距离,年纪不是问题,相爱才是主题……
她刚下决定,皇长子已经骑马迎风而去,身姿潇洒无比,转头一笑,仪表非凡。
展溢随后跟上,风姿不逊皇长子。
她刚犹豫了一下,东平也出发了,只留她原地苦苦思索,到底是要挑哪个好???
公主心中桃花朵朵开,扬手起鞭跟上,她的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群侍卫,却见他们三人分散开.
皇长子专挑水过大河,他喜欢涉水的感觉,东平偏重山岭让马颠的咯咯笑,展溢酷爱奔风在原野.
东平左,皇长子中,展溢右,三种格局,公主原想追东平见识山峰的壮丽,却见皇长子马匹嬉戏水间分外愉快,公主快要拉马参入其中时,展溢追风的模样又实在太过于诱人.
皇长子三人心照不宣,纵情欢笑,一直到转弯处计议商量了阴谋.
“那公主太白痴了,不如大皇子和展溢演一场龙阳好吓吓她。”东平对恶作剧乐此不倦。
展溢口没遮掩大声道:“东平比较像女人,不如你和大皇子来演。”
“不玩,玩出了火,父皇不会放过我。”大皇子很理智的拒绝两个人的点子。
“人来了,不要说话。”东平看见公主兴高采烈的骑马而来。
展溢与东平比较臭味相投,互相使了个眼色,东平尖着嗓子道:“不玩了,展溢,人家好累哦。”
公主听到此话,吓了一大跳,展溢忍住笑意就要策马上前入戏,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皇子挡住展溢的路然后说道:“展溢,你不说过人比花娇,给公主摘的花呢?”
东平计上心来从怀里掏出半朵残花笑嘻嘻道:“展溢已经拿给了我,为了显出大皇子的诚意,公主的花应该由大皇子来采。”顺道抛了一个媚眼给公主。“公主,你说是不是?”一只手就要伸向公主那里去。夏国公主惊慌失措避开,像躲瘟疫一样。
趁着大皇子楞住的时候,展溢骑马大摇大摆和东平并头“不准多嘴,叫了你不准说出去的。”
“唔,人家对你的心很感动嘛!”东平的兰花指充满魅力一指,含咬住下唇,一幅甜丝丝带有小委屈的浓意,标准的发春样。
“够了。”这时皇长子厉声喝道。
东平和展溢吓了一跳,相互暗惊,不敢再作声了。
公主顿时明白他们是在作弄她,扬起马鞭就要开骂。
“本皇子早就发现你们异常,没想到青天白日下,你们公然打情骂俏,不知羞耻。”一听皇长子的这句话,夏国的公主脑袋里一团浆糊,真的?假的?眼神在东平和展溢之间溜来转去。
展溢和东平听出皇长子话里的警告,不敢太过于造次,齐齐用无辜的表情抵挡公主的眼刀。
户外聚会不欢而散。
东平和展溢负有大部分责任灰溜溜夹着尾巴做好小跟班的事。
夏国公主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可惜打听过东平是秦梅的侄子,心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对东平恨之入骨,对于和大皇子联姻的事热心了很多。
值班房内,小休的展溢愁眉不展对东平说:“那公主真做了我们的主子,那可真糟了。”
东平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大不了走人,让那个劳什子公主有气无处出。”
“老实说东平你今天下午装的女人样还真有那么回事。”展溢一下子扯开话题,想到东平装的女样,不由的发笑起.
“如果我是女人,不如你娶了我,如何?”
展溢的手重重拍上东平的肩“兄弟,现在没到睡觉的时间,不要想着现在就做梦。”
“如是我真是女人呢?”
展溢忍住笑对她说:“还望小娘子到时要彩礼不要狮子大开口,给我留点银子做私房钱。”
东平一手叉腰点着他的额头笑骂道:“相公不老实,晚上不准上床,给本夫人跪洗衣板去。”
“去去去,你这个娘娘腔,少在这里恶心,自己想媳妇不要赖到我身上。”展溢把她推开,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大朵红花乱插到她的头上取笑“小娘子,本大爷要求不高,你只要会扫地,做饭,洗衣,喂鸡,喂猪,喂狗,挑水不挑食,大爷我就勉勉强强考虑娶你做老婆,哈哈哈。”
“找死是不是?”东平马上来了一个除魔去奸手把展溢打倒在地“你是找老婆呢还是找下人,我呸,看有谁愿意嫁你。”
“嘻嘻是谁说他变成女人就要嫁给我的。”
“做梦去吧!”东平拍着胸脯佯怒道“本大爷我没有龙阳之好。”
“那你们今天下午演得是哪一出戏。”皇长子突然出现在门口。
东平和展溢连忙肃立齐拱手齐声道“小人知错了。”
“知错了还在这里打闹。”
两个小大孩乖乖去皇长子那里当班,只是在两人背后少不得拳来脚往,往往等皇长子回头时,两人又若无其事的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