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反击IV
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简单,就像达成一笔交易之后还需要提供售后服务一样,恶整之后还得收拾残局:谎称看见那东西之后,就要编造更多的诺言来圆场。
电梯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秦致朋就在公寓门口等着我,希望我陪同他一起去上班,以免他无意中得罪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可是我比较喜欢乘公交车啊!”我自顾自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此时,秦致竹也从公寓的铁门里走出来,他没有多停留,视若无睹地加快步伐走在最前面。秦致朋追上去跟他打招呼,却被前者冷冷的态度吓退回来,他神密兮兮地问我:“杜梓萼,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家的男人都怪怪的?”
你们家的男人生来就是怪怪的,并不只有最近而已——这是我的心理话,经过大脑到口腔无数神经的传输,最后变成——
“也许他们都遇到什么怪事了吧?”话一出口,我又想打自己的嘴巴,此刻我的懦弱又一次令我自责得无地自容。
“就是!就是!”秦致朋猛点头,一一道出秦氏男人的反常表现:“大哥好好的突然说腰疼,二哥无缘无故躺在医院里,三哥的脾气越来越吓人,四哥平常对雌性生物喜欢得不得了,却突然得了恐女症,五哥……似乎比较正常,六哥……你也看到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本想告诉他某些真相,比如秦致从和秦致赫是被我摔伤的;那块“砚”是发现我看到他的双胞胎兄弟的半裸形象;秦致册因为我一句话被无数女人逼婚,自然一见到雌性生物就反胃;至于秦致棘现在仍正常,是因为我还没对他下手;而秦致竹的反应显然超出我的意料,平时对我视而不见已不是新鲜事,但对自己的亲兄弟也这样,似乎有点……
“朋,过来!别跟那个女人走在一起!”秦致竹的的话突然打断我的思绪,只见他冷冷地瞅着秦致朋,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位人事部经理只好无辜地回头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的六哥。
这个该死的弹钢琴的!竟如此直接地教唆别人不要跟我走在一起,这分明是对我人格的直接污辱,对我爸妈人格的间接污辱,对我爷爷奶奶人格的间间接污辱,对我祖爷爷奶奶人格的间间间接污辱……如果不当即给他点颜色瞧瞧,实在对不起我杜家的列祖列宗!
“秦致朋,昨天那个杜小姐好像又跟在你后面了,你看!她正仇视着你旁边那位呢,看来,她不太喜欢他哦,你如果一直跟秦致竹走在一起,不知道那位杜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见血见肉的事哎!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啊!我先走了哦!”说着,我加快步子,跑在他们前面上了公交车。
如我所料,秦致朋吓得紧追在我后面,也上了车。我回头看车门外,那个冷傲的家伙正黑着脸,不急不徐地登上车。
“杜小姐,那个东西还在吗?”秦致朋惶恐不安地拽着我的手问道。
“我看看啊!”我假装认真地检查车里的每个角落。
“杜小姐,它不会也跟上来吧?”秦致朋又紧张地问道。
我还没回答,他又接着问:“杜小姐,它是不是天天都跟着我,无论我去哪里都跟着?”
“杜小姐,它在车上吗?”
“杜小姐,我怎么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杜小姐……”
看来秦致朋快被吓疯了,一路上都不停地拽着我的手臂问问题,不等我回答又神经过敏地问出下一个问题。连一直站着像个透明人的秦致竹也忍不住低声叫道:“朋,你给我过来!”
“不行!我要跟杜梓萼在一起,我怕那个东西……”
秦致竹对他弟弟这种完全没了男子汉气慨的作为似乎感到很无奈,但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倒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道:“他比你小一岁,你不会想搞姐弟恋吧?”
“什么姐弟恋?你是什么意思?”我赶紧推开秦致朋,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
“穿着牛仔裤也能勾引人,真是空前绝后了!”秦致竹一开口又是嘲讽的语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司机和所有的乘客都听到,这些“听客”马上把目光转移到我的牛仔裤上,连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窥视。
就是这个时候!当秦致竹嘲讽我时,就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这是父母赋予我的天资,我并没有勾引人的本意,但总在不知不觉中勾引了人,这不是我的错。但是,有的人……”我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秦致竹几眼,缓缓说道:“就算穿着开裆裤也不能吸引半个眼球吧!”
最后一句话把乘客们逗乐了,他们都放声大笑,连秦致朋也用力捂着嘴,不敢笑太放肆得罪他六哥。
第一次看到秦致竹在这么多人面前充当笑料,我感到万分欣慰,几个月来遭受的冷嘲热讽终于在今天报仇了,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我却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快感——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地,好像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被众人嘲笑,自己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的思维异于常人?还是他有什么阴险的招数还没使出来?
“好吧,我承认被你穿牛仔裤的长腿吸引了!”秦致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说完这句话就向我这边走过来,眼神里充斥着莫名的炽热,这情势看似要像燃起战火了!
我来不及躲到秦致朋后面就被那个弹钢琴的捞住手臂拽过去了!
“非礼……”我放声大叫,却发现那张英俊的脸早已近在咫尺,顿时,所有的语言都被我硬生生咽回肺里,压到胃里,挤到肛门,“卟”的一声变成一声单调的排气音发出去。
全车的乘客都愣住了,一开始的五秒钟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气也不敢出,但五秒钟后,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了,他们知道是我放屁了,所以这些好事的看客们都放声爆笑出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明明被嘲笑的对象是秦致竹,为什么在几秒之间马上换成我了?
这个该死的不争气的屁股!总是在关键时刻让我出糗!
天啊!杀了我吧!
虽然放屁是人类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粗声,这么赤裸裸的“倾情演绎”,简直让人无地自容!我低下头,目光聚焦在车厢的地板上,恨不得从那里挖个洞直接跳下去,但考虑到后来还有无数辆车可能会从我车上轧过去,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一路上不断催眠自己是透明的,才好不容易熬到公司。
这一天,我决定再也不抬头看秦致竹那个阴险冷漠的家伙,等我心情稍微平复了,再想其他反击计划,但上天不给我平复心情的机会,我一打开邮箱就看到一条惊天动地的新闻!
新闻是以截图的方式发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某网站的头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秦氏暗藏武林高手!下面稍小点的字是:连秦氏头号跆拳道九段的人物都被打进医院,疑是传说中的“金刚”所为!
我从内容里了解到,秦致赫似乎伤得很严重,目前还躺在T市的中心医院里不省人事!图片下方还有一行字:
杜梓萼,据说你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二哥被你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望一下?晚上下班在地下停车场等你,一起去看二哥吧————棘。
秦致棘?!他怎么知道是我?那个怪胎总经理怎么会那么脆弱,才被我摔三回就不省人事?董事长不也被我摔过吗?噢,秦致朋说过他腰疼……但秦致赫若真是跆拳道九段的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临时学会的过肩摔制服呢?为什么秦致棘要约我一起去医院看他?……
头脑中有好多疑问,一时都找不到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有诈!
这个老谋深算的客户经理说不定已经在医院设好了局,准备和秦致赫一起整我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迅速运转脑中几千亿个细胞,一个明智的举动在十秒后付诸行动——我写了一封邮件发给公司里所有雌性的生物,当然,对象除去那些没有邮箱的雌蚂蚁、雌小强、雌蚊子、雌苍蝇……
邮件内容如下:
善良的美女,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对总经理的情意深过太平洋,重过喜马拉雅山!总经理受无名人士袭击的事你一定也听说了,我知道你一定心如刀绞,其实总经理早就对你有意思了,只是碍于“僧多粥少”(请恕我这种不当的表达),喜欢总经理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但总经理只看中你一个,即使他此刻躺在医院里,也仍想念着你,他多么希望看到你,但又不愿耽误你上班,如果能在今天下班后看到你出现在他所在的医院——T市中心医院,他一定会感激地流鼻涕流眼泪的!记住: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要让其他女人知道!————好心的月老 留言
看着一封封邮件成功地发送出去,我只期盼着她们都相信“月老”的话,并且都在下班后同一时间赶去医院,把秦致赫的病房堵满了……
另外,色狼上司今天似乎很遵守昨天的承诺——不再碰我一下,即使是拿文件夹给我,也是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示意我去拿。秦致竹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偷偷看我,似乎对色狼上司和我的相处方式很满意。每次看到他的嘴角出现上扬的趋势,我就觉得万分不高兴,要知道我并不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才与色狼上司保持距离,而是从骨子里就讨厌秦家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中午在餐厅里吃饭时,周围似乎少了秦致赫那双眼睛的注视——当然,他此刻躺在医院里,不可能有分身术出现在这里。只是,那些平时喜欢盯着秦氏几个男人、边流口水边吃饭的女人们今天像幽灵收了灵魂似的,只看着自己的餐盘吃饭,对现场几个秦家的男人视而不见。这种状况对其他人也许是好事,但习惯被女人娇躯围绕的秦致册和秦致朋就吃不消,但碍于面子,他们也只是闷闷不乐地埋头吃饭。
整个餐厅的气氛有些反常,我知道,今晚下班后有事会发生——她们一定对我发出去的邮件确信不疑了!
尽管心中对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早有把握,但到了下班的时间,我还是有些不安,生怕那些花痴们突然有别的急事而不能去医院“聚会”。
我提前两分钟来到一楼的前台附近,假装看手机短信。此时前台的美女早已飞奔出去,冲往中心医院了。
秦致棘的车在公司外面等着我,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和目的地,但我还不能出去,要等其他女人先到了才行,那时医院将是水泄不通的局面,到时我就有借口不进去探望“病人”了。
秦致棘似乎看见我了,他没有按喇叭,也没有下车,似乎以为我在犹豫,只是远远地坐在车里看着我笑。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出一条缝,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就听到一阵阵女性的尖叫声,声音尖锐得刺耳。
下一秒,外面几个女人先倒出来了,她们还没站稳脚根,里面的女人早已没命地冲出来,像饿死鬼赶着去抢食物似的,一个个冲出到马路上,失去理智地用身体去拦出租车。
等她们全部跑出去,我才慢慢走向秦致棘的车。
“这些同事怎么了?这么急着下班?”秦致棘发动马达,随口问道。
“也许赶着去看什么好事吧,这年头好事太多了!”我平静地回答着,心里却在狂笑。
“是啊,也许今年会有什么好事落到杜小姐身上呢!”秦致棘吹了声口哨,开车上路了。
到达T市中心医院,我们直接进入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一楼,秦致棘没有询问前台的工作人员,直接带我去病房。当他看到别那个高级病房的门口挤满各种姿色的女人时,我偷偷看他的侧脸,他只是挑起眉毛,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世故的男人显然被吓到了,只是习惯使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病房的门在女人们的尖叫和欢呼声中打开了,里面走来的男护士却令她们失望不已,但后者说道:“秦先生只想见一个人!”
这句令这些花痴发了疯地尖叫起来,几乎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上升到沸点,个个争抢着说“是我,那个人是我!”
男护士擦擦额头的汗说道:“秦先生想见一位叫肚……子饿的小姐,呃,对!叫肚子饿。”
“杜梓萼!”
“杜梓萼!”……
所有人都嚷着这个名字,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她们就发现我也在现场了!
情势不对!我明明是想让她们把秦致赫的病房塞满的,现在她们似乎想把我大卸八块,然后一块块丢到医院外面的马路上去!更可恶的是,那位客户经理竟在这个时候变出一朵玫瑰来,硬生生地塞在我手里,示意我给里面那位伤患献花。
不对!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杜——梓——萼——”女人们喊着我的名字一步步向我逼过来。
她们的脑袋被灌满了醋,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妒忌,她们的心已经被仇恨蒙蔽!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她们的同事了,而是灰姑娘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女巫、杀人无数的蓝胡子男人……总之,一切丑恶的形象都是她们现在眼中的我!
我想后退逃跑,但秦致棘整个人挡在我身后,完全堵住我的退路!他一定跟里面那个伤患商量好了要整我的,否则怎么会变出一朵玫瑰花来火上烧油?而里面那个该死的男人竟在这么多花痴面前指名道姓只见我一个人,这分明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正当我觉得脸上的血色即将褪去之时,病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杜梓萼,你给我进来!你再不进来,我就把这家医院拆了!”
该死的秦致赫,难道被我摔三次还没学聪明吗?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说出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把医院拆了关我什么事?顶多T市重新盖一家医院!
“杜小姐,麻烦您快点进去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我不想因为医院被拆而失去工作。”男护士可怜兮兮地瞧着我,两个眼眶里滚动着某种透明的液体。
那些女人听了秦致赫的话,顿时大彻大悟,都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她们并没有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跑来这里而觉得失礼,反而对我更加憎恶了!
如果我不是杜梓萼该多好啊!如果我不是杜梓萼,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五秒,我只需要五秒钟做一个不叫“杜梓萼”的人,五秒钟就足够我逃跑了!
“杜梓萼我认识!杜梓萼不是你么?”情急之下,我把花塞给最靠近我的那个女人,指着她对男护士说:“她就是杜梓萼,快让她进去吧!”
女人似乎被这种突发状况吓到了,定在原地没回话;其他女人也顿住了,停止了尖叫。
滴哒、滴哒、滴哒、滴哒、滴哒~
五秒后,我冲出了医院。
等到秦致棘追出来时,我已经跳上一辆出租车了。
这样的报复算不算反击成功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回到家里时,扒在地上笑了两个小时,直到肚子饿了才站起来。
可以想象,当秦致赫自以为算计成功,令我沦为众花痴的眼中钉、肉中刺时,他却见到公司里崇拜他到极点的花痴之一,他也许连那个女人是谁都记不得,但他将面临的是那个女人对他发自肺腑的深情表白……
【25】 反击V
反击行动进行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从色狼上司不敢再靠近我到秦致朋被吓得整天神经过敏,我的计划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成功了;但秦致竹那个平时待人冷漠,心机却深不可测的家伙却总能躲过我的恶整;另外,董事长和那块“砚”平时很少与我接触,如何找机会对付他们也是个问题;还有最奸诈的秦致棘,该怎么下手?
然而,眼下这些问题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眼前这份报纸的头条比任何东西都值得引起重视!
报纸是早上才发行的,拿在手上还能闻到印刷字体的味道,上面的头条新闻正是发生在昨天傍晚、T市中心医院、秦致赫的病房里,现场故事的发展远远超过我所预期的情节——原本受轻伤的秦致赫被一堆女人压在最底下,他那痛苦而纠结的表情正好被眼尖的记者拍下来,这回即使他不是秦氏的总经理,光靠这张“百花争艳”的照片也能出名了!
而照片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的前几秒,我本人也在场,只是当记者们闻风而至时,我早已离开现场,只剩一群丧失理智的女人一个叠着一个压在她们的猎物身上。
另一方面,不知是报社小题大做,还是事情真的很严重,秦致赫已从高级病房转到特级加护病房,据说病情突然变重了。
细想,不难推测:那些胸比脑重的女人,光是胸前的两团肉就算得上重量级了,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团肉加起来,就算拥有钢铁般的身躯也承受不了,何况是刚被我摔伤的可怜虫?当然,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些女人会饥渴到扑上病床!看到秦致赫惊恐又痛苦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杜小姐……”秦致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创作部,待我回头看他时,他却一脸无奈地叹气。
“秦经理有何贵干?”我悄悄把那份报纸藏在身后,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秦致棘苦口婆心地说道:“杜小姐,你应该知道昨天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你也知道我二哥喜欢你……”
“我不知道!”我震惊地打断他的话,秦致赫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处处针对我,怎么可能喜欢我?
这个狡诈狡猾的客户经理肯定又在计划什么阴谋了!于是我回道:“我以为是你喜欢我呢!”
秦致棘闻言,脸色僵了一秒,但马上又恢复笑面虎的招牌脸,他说道:“没错,但我是把你当成二嫂,所以才喜欢你的,那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喜欢,但二哥……”
“是吗?我记得在迪士尼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是那块‘砚’的秘密通道,按照你们家的规定是不是……”
秦致棘疑惑地打断我的话问道:“呃?杜小姐说那块‘砚’?是什么东西?”
“呃……我意思是秦助理,我最先看到他卧室里的衣柜通向下一层,所以……”
“不不不!三哥他其实是受到二哥的影响,你知道他们是双胞胎,所以其中一个喜欢什么,另一个多少也会对同一事物有好感。二哥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产生特殊的感情……”
“秦经理真会开玩笑,那么多美女,那么多交际花,哪个不比我更吸引人,他……”我面无表情地回道,本想把秦致赫说得一无是处,但眼前这个男人没给我机会,他又抢着说道:“杜小姐,请听我说完!二哥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你,相反的,当他站在电梯里被你迎面撞上时,以为你像其他女人一样,想趁机靠近他……”
“呸!我趁机靠近这种……”我激动地吼道,秦致棘抬手示意我平静下来,又说道:“听我说,这是他对你的误会;第二天大哥罚你写字的事更加深他对你的误解,还有你泼咖啡在大哥身上的事,舞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故……这些让他对你越来越厌恶,但他不知道,其实他对你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对其他任何异性,后来又因为面子问题不愿承认对你的感情,杜小姐,难道你丝毫没有感觉到二哥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吗?”
我深深地看着秦致棘,脑中回味着他那些话,原本半信半疑的心有些动摇了。秦致赫也许真的对我有感情,否则抄袭事件怎么可能那么快平息下来?舞会上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反应是不是因为他在吃醋呢?
当信任从50%慢慢升为51%,60%,70%……再继续往上攀升时,我猛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定了定神才理智地回道:“秦助理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对我的关注已经超过其他任何女人,你们用的词汇雷同,有抄袭的嫌疑哦!”
“哎——“秦致棘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杜小姐,撇开前面的误会不说,抄袭事件发生后,二哥明知道元凶是你的表弟,他却没有开除你,反而让大哥出面帮你……”
我没有仔细听他下面说的话,脑中净是当时秦致赫想威胁我当他的女人的画面,直到秦致棘反复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那个……杜小姐,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你成为我未来的二嫂。”秦致棘边说边有意识地向我靠过来。
当!当!当……我内心的警钟顿时狂敲——有阴谋!大大的阴谋!每次这位客户经理对我表现出和善的一面时,总会有难以预料、难以收拾的残局出现!比如说上次在公司年度舞会上,他一开始表现得像个白马王子,后来却化作一溜黑烟飘走了。
所以,当秦致棘以为自己又要将我变成人神共愤的对象时,我抢先一步嚷嚷道:“非礼啊!非礼啊!非礼啊……”
秦致棘见状,急着往后退,试图远离我,但他不知道此时的我已是身经“百战”,对他那些雕虫小技已经无所顾忌!我不顾形象地靠过去,继续嚷着“非礼”,这下秦致棘再也无法维持处变不惊的本色了,只见他脸色越发泛白,却又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但是,当第十五层的同事都挤在创作部门口时,他再也掩饰不了什么了。
只是,那些对秦氏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们对他们的爱已是根深蒂固,一时还不敢相信她们所看到的“事实”,从她们的惊叫声中我早已知晓:这场战斗不简单!
这样一直赖在秦致棘身侧也不是办法,搞不好等一下被他反客为主非礼了!既然已经招来这么多看客,何不好好利用他们?而现在致胜的武器就是——
女人的眼泪!
Bingo!就是女人的眼泪!当一个外形强壮的男人和一个柔弱的女人站在一起,如果女人眼角还多了几颗透明的液体,那么99%的人都偏向女人!
所以,杜梓萼赶紧掉眼泪吧!想象过去那些遗憾的事吧,那时候你多么悲惨,多么可怜……
转念一想,我杜梓萼活到今时今日,似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遗憾、特别悲惨、特别可怜的事,也没有什么事严重到足以催我流泪。
耳边响起一个女人难以置信的呼声:“我们的棘怎么可能非礼别的女人?”
第二个附和道:“就是啊!我们的棘有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第三个更过分,大声嚷着:“我们巴不得我们的棘来非礼呢~”
这群女人八成把我的求救当成不痛不痒的诬蔑!
眼睛啊,你要争气啊!快掉眼泪!快掉眼泪!想想非洲那些忍饥挨饿的难民,想想街头那些饥寒交迫的乞丐,想想肥皂剧中那些被抛弃的女人……
我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在五秒钟后感觉到一行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出!我赶紧抓住机会,声泪俱下地说道:“我杜梓萼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呜呜……我还没嫁人呢,呜呜……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做亏心事,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被非礼?呜呜……”
看客们似乎被我的眼泪打动了,原本犀利的言辞渐渐被沉默取代;但仅仅这样根本对秦致棘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伪君子才是我反击的终极目标!
于是,一种叫做“表演天赋”的细胞突然在我身体里活跃起来……
我模仿肥皂剧中那些弃妇的嘴脸大声嚷道:“我的清白、我的贞洁没了,呜呜呜……你们还冤枉我在撒谎!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喜欢被非礼,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希望被秦经理非礼,呜呜呜……‘被非礼’反而被认为‘非礼人’,背负这样扭曲的罪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我下班就去买敌敌畏喝死算了!”
那群看客的嘴脸先是瞪圆眼睛,接着嘴形从一条线变成噢形,最后“敌敌畏”三个字把他们的血液温度调到最高点!
此时,站在秦致棘身边,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不规律的气息;在同事们的尖叫声中,他甚至倒抽了口气。
“All right, calm down!”秦致棘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地说道:“我错了,对不起,拜托你不要再哭了。”
我内心狂喜,赶紧用手背胡乱擦拭两颊的泪水落石出,让整个脸都被眼泪沾湿,然后可怜巴巴地问他:“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不是因为我的眼泪而勉强认错?”
秦致棘怔了两秒,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他似乎觉察到自己中计了,但看到我抽泣着吸鼻子的动作,便只好苦着脸说:“嗯,我刚才确实有企图对你做出不礼貌的举动,对不起。”
“大家都听到了,确实是秦经理要非礼我,我是无辜的啊!”我再次抬手假装擦眼泪,提高音量宣布道。
“真的冤枉她了……”人群里有人低声说道。
紧接着,几个女人也叹道:“哎,我们的棘错了……”
秦致棘自觉无理,便悄悄地退出去,像以往恶作剧之后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秦致棘狼狈逃走,其他人也因为缺了男主角而渐渐散去。我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内心却因为这次小小的胜利激动不已。
“五哥是一时心软才认错的,别把几滴猫泪当法宝!”秦致竹的声音冷不丁从斜对面的电脑后方传来。
“秦致竹,难道你的智商已经低到人猫不分的地步了吗?”我没好气地回道,他却认真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举起来问我怎么读。
看到A4纸上的“喵”字,我条件反射地回道:“喵……”
刚发出一声类似猫的叫声,我便意识到秦致竹的目的,但已经来不及了,声音早已以三百四十米每秒的速度从我的喉咙传到他耳中,后者趁机说道:“是人是猫已经非常清楚了!”
“无聊!弱智!”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开电脑,决定自各儿享受胜利的喜悦。
话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椅子还没坐热,桌边的电话就像恶犬一样狂响个不停,不祥的预感像一朵乌云,黑压压地罩在我头顶上。
话筒还没贴到耳边,另一头就传来忿忿不平的叫嚣:“杜梓萼,你摔伤我跟赫就算了,现在连我最精明的五弟也欺负,实在太过分了!”
是董事长!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秦致棘被我整了?不!那不叫“整”,正确的说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假装无辜地说道:“董事长,就算给我移植恐龙的胆子,我也不敢欺负堂堂客户部的经理啊!”
“别跟我提什么龙胆!棘作为客户经理,间接代表公司的形象,你现在让全公司的人都误会他就等于间接毁了公司在广告备的形象!”
“董事长冤枉我了,同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满十八岁了,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本想向秦致从讲述三岁小孩跟十八岁的成年人之间的智商差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竟打断我的话,直奔主题:
“好!既然他们有判断力,那我现在就召集他们到顶层会议室,你也过来!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承认误会棘非礼你,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这……”简直太荒谬了!这颗星球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公司——为了搞清同事甲有没有非礼同事乙而召集全公司的人开会!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秦致从抢白了,他几乎没有换气,一口气把整段话都说完:“你得去请假去医院照顾赫,无论黑夜或白天,无论刮风或下雨,直到他的伤完全好为止!”
董事长的话像某基督教堂的神父对即将结婚的夫妇说:“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富贵或贫穷,你是否愿意……直到被上帝召回为止。”
“我不愿意!”这几个字从我口中溜出来,秦致从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他马上质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陷害棘了?”
“不是!如果大家并没有误会秦经理怎么办?董事长是不是应该答应我做一件事?”说这句话的同时,我脑中已开成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就决定于那群好事的同事。
“成交。”董事长爽恰似地答应了,“十分钟后顶层见。”
他似乎认定我会败,所以没问什么事就答应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我去照顾病情加重的总经理,我暂时没有心思去探究,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抓住同事们的心!
我沉思了九分钟,最后才终于找到了致胜的工具:一小瓶风油精。
剩下的一分钟,我一面快步冲进电梯,一面用食指蘸着风油精点在眼皮上,电梯还没升到顶层,我早已泪如雨下!
等到走进会议室,里面的长桌早已坐满了人,桌子以外还围了两圈人。
所以的人都看到我泪眼泪婆娑的样子,而我的胜算也增加了不少;只是董事长雷鸣般的声音一出现在这空间里,我的可怜立马变成历史——被人遗忘。
他严厉地问道:“你们谁看见秦致棘非礼杜梓萼了?”
没有人敢出声。
“没人看见是不是?”秦致从双嚷道。
我暗自翻白眼:这种问法简直等同于“谁想卷铺盖走人就说‘看见了’!”
还是没有人敢回话——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我狠下心,转身背对所有人,把整瓶风油精都倒在手心,一股脑儿抹在眼睛上。
当我转身再去面对那些人时,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如果有伤口被撒上盐、辣椒水或滚烫的酸梅汤,那就是我此刻的切身感受!即使握紧拳头定在原地,仍不能摆脱这种火烧眼睛的剧痛!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所有人都面向我,嘴形固定成O形,但是谁也没说话。
“册,你是她的直属上司,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董事长对色狼上司发话了,后者缩着脖子,就差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不太清楚”便藏进人堆里。
其他人也不敢吱声,只是犹豫地盯着我,嘴唇合上了又开启,反复地张阖。
这群冷酷无情的人啊!难道要我流血泪才愿意替我说句公道话吗?
一想到要忍气吞声去照顾脾气怪诞地秦致赫,我的灵魂就升华了,什么生啊死啊,名啊利啊都化为粪土,现在哪怕用生命去交换这次胜利,我也愿意!
风油精已用完,眼泪似乎对这群人不起作用,我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搏一搏了!
“大家只要说出亲眼所见的事实,我杜梓萼拿这几个月的薪水作保证:这个月一定让你们领到额外的500元奖金!”
这群没血性的人,我就不信人民币制服不了你们!
不等那些人回答,秦致从就吼道:“杜梓萼!你甭想用钱收买人心!”
“我只是希望大家说真话,500块是作为说真话的奖励。当然,如果没有说真话,就得不到500块!怎么样?大家看到的是什么就什么!”
话音刚落,那群人便争先恐后地抢答了,内容无非就是“秦经理非礼了杜小姐”之类的话,会议室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好不热闹。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我才缓缓开口向他们确认道:“大家都看到秦经理对我做出不规矩的举动,有人持不同的态度吗?”
那群人都左右晃动脑袋,唯独董事长脸色铁青,眼睛瞪得老大,冲他的弟弟吼道:“秦致棘!难道你自己也承认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吗?”
后者笑笑说:“是的。500块对我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是经过杜小姐的手,对我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个做大哥的本想替自己的五弟主持公道,没想到做弟弟的丝毫不理解他的苦心。秦致从握紧拳头站在那里,怒,使不出来;气,没处发;憋得脸红耳赤。
这时,秦致竹的拍掌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嘴角微扬,笑得像灵异片里的巫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说了真话,那么每个人都应该得到说真话的奖励,而这500块的奖励就全部由杜梓萼提供。我们是不是得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公司附近的银行去提现金呢?”
这个该死的弹钢琴的!每次都想把我推进深谷,每个人500块,现场至少有50个人,加起来少说也要25000!可惜这次我早有准备,我马上回道:“大家不要急,这些奖金将由我们董事长分发给大家!”
“什么?”秦致从大叫一声,像看怪物一样瞪着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这一声吼抓去了,但下一秒他们又转向我寻求答案。
我提醒道:“董事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不是答应我,如果不是误会,董事长就要答应我做一件事么?这件事就是给在场的每个同事发500块奖金,记住是这个月发哦!”
“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董事长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吧?”
“好!这件事你给我记着!”秦致从说得咬牙切齿。我可没功夫去欣赏他的牙齿,直接离开会议室。
本想让他写一千零一句“我冤枉杜小姐了”,但秦氏的人实在太冷血了,只好让董事长破费让他们说真话。至于写一千零一句的事,下次一定找机会让董事长大人实践,下次,下次一定!
【26】 反击VI
恶整了客户部经理,又让董事长破财,一箭双雕,实在令人振奋!一想到秦致棘那张苦瓜脸和董事长被迫掏腰包发奖金的不甘,我做梦都会笑醒……
风水轮流转,我杜梓萼终于要走运了!
“当”一声响,电梯的门打开了。我本想钻进去独自狂笑一场,以发泄内心的狂喜,却发现电梯里站了一个多余的人,确切地说,那是一座穿了西服、晒黑了的大卫雕像。
电梯里的六面镜子都是秦致羽的影像,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黑脸使整个狭小的空间显得阴气很重!
我毫不犹豫地退到一边给那块“砚”让路,对方却走出来站定在门口不动了!
Never mind!本人今天心情异常好,不跟你计较这种小儿科。
我扭头转向另一边,决定不跟“兵马俑”多费唇舌,后者却拉住我,甚至过分地把我圈到他怀里!
想非礼我?不想混了!!!
我顺势把他的手臂架到我的肩上,准备再表演一次过肩摔,但不管怎么用力往前拽,那块“砚”都纹丝不动——原因非常明显,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地圈在我的腰上!
此时,会议室的同事们就要走出来了,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和秦致羽现在的行为,我的形象和声誉又要遭玷污了!
秦致羽似乎也听到他们走出来的声音,他迅速把我拉进电梯里,并关上门!
“你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会过肩摔的!”说话的同时,我抬脚狠狠对准秦致羽的皮鞋踩去,结果却踩到地板的镜子上,一阵酥麻的痛感即刻从我脚底传到臀部。
秦致羽在我背后得意地说道:“你那种三脚猫功夫,我早就听说了,大哥和二哥是让着你,才傻傻地站在那里任你摔,你真以为你那两下子就天下第一了吗?”
“胡说!是人都会有自卫的本能,他们如果真躲得开,怎么可能被我摔成重伤?”
“你以为我们秦家的男人跆拳道黑带九段是说出来的吗?”秦致羽松开我,跨出一小步去按电梯上-1的按钮。
“地下停车场?去那里做什么?我要去十五层!”我伸手想去按15却被他拉开,抬头看电梯门上的数字刚好从18变成17,再过两秒钟就到15层了!如果错过15层,跟着这块“砚”去地下停车场,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上次在天台上早已领教了他的反常,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于是,我豁出性命冲过去按了十六层的按钮,在秦致羽的阻挡下,我的食指还是碰到了按钮。
一眨眼功夫,电梯就到达16层,门自动打开,秦致羽立马转身去按关门的按钮,我趁他背对我的时候,整个人猛扑过去,把他推到电梯外。
等他撞到墙壁痛叫着冲回来时,我早已关上电梯的门,向十五楼降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快结束,当我准备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秦致羽刚好冲到我面前。他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按住电梯的门,整个人挡在偌大的电梯门口,摆明了要来找碴的!
“秦助理,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我也不打算知道,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再打扰我正常工作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严肃地仰视着他那张因为快速奔跑而发红的雕像脸。后者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警告而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像雕像了,他那两颗黑色的眼珠从下滚到上,把我本身打量了一遍才说道:“听说你已经开始对我们家的男人下手了,他们都多多少少遭你的毒手,我应该也不会错过,所以很期待你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变态!我暗骂了一句:哪有人期待别人的陷害的!秦家的男人果然思想畸型得不可理喻!
“只要你不惹我,就会平安无事。”
“如果惹你呢?”秦致羽往前走了一小步,此时他的胸膛仍因刚才的跑动而强烈地起伏着,胸肌有规律地碰触着白衬衫,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扣而露出锁骨,看得我心烦意乱。不过这种烦乱没有持续两秒钟,就被一种叫做“理智”的东西赶走了,我深吸了口气,恢复严肃的表情警告道:“秦先生,请自重!”
“自重?”秦致羽把头探进电梯来靠近我,“我在天台上告诉过你,我对你有意思。”
天台?这个黑脸在暗示什么?这里没有高楼可以推我跳下去,但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也许他那双黑手就足以让我毙命!
目光移到秦致羽按在电梯门上的黝黑的手背,我不由得想到:那只手掐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手背上一定会浮起青筋,等到我断气的时候,那只手也许才会慢慢松开,随后青筋也慢慢消失……
NO!杜梓萼,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悲剧主角?应该想办法把眼前这块“砚”制服!过肩摔显然对他不起作用,而幽灵故事对付秦致朋还凑合,对这个面无表情的冷血生物恐怕也是隔靴搔痒,但,他说对我有意思,也许“美人计”是个不错的办法!
然而,“美人计”多少是需要牺牲色相的,我杜梓萼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如果哪天被爆出为了自身安全不惜牺牲色相……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命要紧!
于是,我在心中先杜家的列祖列宗道歉了无数次之后,才鼓起勇气抬手搭在秦致羽双肩上,微闭双眼,撅起嘴唇,踮起脚尖,以一厘米每秒的慢速度向“兵马俑”的脸贴去……
要碰到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真希望我亲他么?想都别想!哼!我趁他意乱情迷之际曲起右腿,用膝盖骨狠狠顶上他的重要部位,同一时间,我听到秦致羽低吟了一声,本想直接推开他,后者却忍着下身的疼痛把我的头按向自己,这个后果非常严重——他的嘴唇压在我嘴唇之上!
我的杜梓萼人生中的第一个吻竟糟蹋在这座没有血性的“雕像”唇下!我对不起杜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双亲啊……
一种悲愤的情绪充斥了我的心胸,我条件反射地张大嘴狠狠咬住秦致羽的嘴唇,直到舌头尝到血腥的味道我才推开他,直接冲出电梯,不顾他在后面如何喊“肚子饿”。
当然,秦致羽现在嘴上有血,自然不敢冒然追着我冲进创作部,所以我可以放下戒心安然地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不久,秦致竹一行人就回来了,他在会议室里害我不成,所以看到我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多少有些不爽,只是他盯着我的眼神未免太露骨了吧?他似乎在盯着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地用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一看手指,竟是血!
“这不是我的血!”我脱口叫起来,但一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是别人的血!
那会是谁的血?通过什么方式沾到我嘴唇上的?这些问题无疑令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饥渴的女人。”这是秦致竹的话,显然说的对象是我!
本想为自己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秦氏的男人解释只会把事情越抹越黑!这个以钢琴王子形象迷惑人的秦致竹,我迟早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公交车上的反击计划没有成功,我一定会努力!今天整不到,明天整!这个月整不到,下个月整!今年整不到,明年整!这辈子整不到,下辈子整!
于是,我的整个上午和下午都在想着如何击败秦致竹,耗尽所以脑细胞的能量还是没能想到办法来,而那个坐在我斜对面、看似没有软肋的家伙则在下班之后“跟踪”我去搭乘公交车。
事实上,也不能说是“跟踪”,因为他本来就是与我坐同一路车回家的,只是平常一向大步走在我前头的他,今天却一直在我后面,甚至同时踏入电梯!这个平时高傲得不愿单独与我搭电梯的男人,今天却跟我同步进入电梯!
他一定想在电梯这样的密闭空间对我冷嘲热讽,然后把我活活气死,再把我抛尸到天台……
嗬!太阴谋了!我得防着点,如果他说话,我就当做没听见——我暗忖着应对策略。结果,电梯到了第二层,他却什么话都没说,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诡异!一定要发生什么事了!
刚这么想,我就感觉到左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出电梯,低头一看,这个一路上装沉默的家伙竟抓着我的手!
“秦致竹!放手!你在干什么?”
“开家庭会议。”他回答着,头也没回地直接拉着我往秦家走。
“那是你家的事,拉着我做什么?”
“好吧,老实告诉你,”他突然站住,回头盯着我说道:“是开批斗会,而批斗的对象就是你,所以当然少不了你!”
说完,他就扬起嘴角拉着我去开门。
批斗我?胡扯、瞎扯、乱扯!我杜梓萼还没一个个地收拾你们,哪轮得到你们来批斗我?
OK!批斗会是吧!我参加了!但,批斗的对象绝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暗自握紧拳头,下定决定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与秦家对决!
就在秦致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整个楼层的灯都灭了!
停电!这是我的第一个猜测,但他们屋子里静得不太正常。如果突然停电,一定有人会发出尖叫声,除了我这种反应迟钝的金牛座,事发时还没缓过神来,等到察查事情发生了,那种紧张感早就减弱,而我,从头到屋都像个镇定的人。
几秒后,所有的灯又恢复正常,黑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一进门,我就瞧见那些准备围攻的人在屋里的各个角落蠢蠢欲动了——董事长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像个黑社会老大;秦致赫显然刚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但苍白的脸上那双迥迥有神眼睛仍带着威慑力;秦致羽挨着坐在他的双胞胎兄弟旁边,还是一惯地面无表情;色狼上司躲在角落里,似乎不准备吭声;秦致棘靠在厅里另一扇门的门框上,脸上掩不住笑意,笑面虎的嘴脸无论任何时候都能让人不寒而栗;秦致朋则我旁边,很无辜地看着我;而我身后那个冷酷的秦致竹不等我好好欣赏厅里的各种高档家具就粗鲁地推我进去。
我内心抗议着:我还没研究墙角那个古董钟是什么牌子的,还没细看墙上的粉色图案的内容,还没欣赏那张形状特别的桌子……这么温馨的一个家,居然住着这样一群没心没肺的男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时,董事长夫人从客厅侧面的一间房里出来,迎面向我走来,笑容可掬地赞叹道:“杜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美女哦!刚才停电的时候,你竟丝毫不感到害怕!”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只有我知道当时自己多么想尖叫,只是脑神经传递信息太慢,以致信息传到喉咙时,已经来电了。
“我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恐怕我的声音早就震憾整栋……”董事长夫人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转身看她的丈夫。不过我早就料到事情是人为的,所以没有表现出过份惊讶,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
“小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这里要开会。”董事长轻声对他老婆说道。后者显然不同意他这个决定,她走到他前面,完全不顾忌我这个外人的存在,就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娇声抗议道:“我也要参与。”
董事长抬手亲昵地揽住她,转过来对我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指责道:“杜梓萼,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先是伤人,然后又吓人,再是陷害人,坏事都让你做尽了!本以为赫对你有意思,我才想办法去撮合你们……”
“谁对她有意思了?”秦致赫一听,激动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但马上又因为腰部的酸痛苦着脸坐回去了。
“大哥你这么说就有点偏心了,杜梓萼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的。第一,对她有意思的并不只有二哥一个人;第二,她在迪士尼的空中花园最先看到的是我卧室的秘密;第三,她整了那么多人,唯独整不了我,可见我是唯一可以治服她的人,所以……”那块“砚”有点反常,说话突然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但他马上就被我身后的男人打断了——
“三哥,你的第一点,我赞同;至于第二点,到目前为止尚无证据可考;第三点,如果说没有被她整到就算是可以治服她的人,那么我也是。”秦致竹说着,伸手轻轻抓着我的手臂往下捋,笑着问道:“记得刚下锅的油条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迅速甩开他的手,脸上一阵燥热,把脸转向无人的地方,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脸红。
“哥哥们,我也想说一句,”秦致朋小心翼翼地扫视了现在所有人的脸,说道:“我和杜小姐都有看到幽灵的能力,所以我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如果说谁和她最配,那应该是我吧?”
色狼上司也抢着说:“我和杜小姐是同一部门的,我们朝夕相处,我对她最了解,我们更适合在一起。”
“说到‘适合’,我们在公司年度舞会上共舞的那短短几分钟表现出来的默契,我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记得杜小姐当时在我臂弯里很陶醉呢!”秦致棘也来参一脚。
“够了!”秦致赫终于沉不住气,蹦起来冲我吼道:“杜梓萼,你把我摔成重伤,你应该负全责!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这是什么状况!?刚进那扇门之前,我决定要反客为主,批斗他们;现在的情节远远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这些人像一流的律师,一个说得比一个“有理”,只是所有的理都是歪理!如果不赶紧拿回主动权,恐怕不到明天,我就要被迫与N个男人结婚了!
“笑话!一个两个说的都是冷笑话!”我大声吼道,指着秦致赫说:“看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叫别人负什么责?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摔伤这种事传出去不笑死人才怪!再说,体形上如此明显的差异,就是幻想家也想象不出我能把你摔伤!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跟你的所作所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接着我指向秦致棘质问道:“跳一支舞就要结婚吗?那舞蹈老师跟无数同性异性的学生跳舞,难道他们得跟所有同性异性的学生结婚么?”
然后是色狼上司——“秦总监,我们部门有很多美女,你和她们朝夕相处,应该对她们都很了解,你是不是应该一个个都把她们娶回家?”
“你先解决那个天天尾随你的女人吧!”这一句是对秦致朋说的,后者一听,吓得直接缩到墙角去。
“还有你,”我指向秦致竹,“是被人冷嘲热讽了八辈子吗?所以这辈子专做这种事?一点同事的爱心都没有,难道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真的快乐吗?我看你是心理发育畸型!要看医生了!”
“而你,长得像秦兵马俑并不是你的错!我并不想讽刺你的外表,但一个正常人难道应该像你这样吗?要么从来都不笑,像斯里兰卡那些诡异地不笑族人;要么笑得惊天动地,比踩了地雷还恐怖!什么迪士尼的空中花园,什么卧室的秘密?我看你们是存心坑骗无知女人的终身幸福!我可不是那个无知的女人,所以你们找错对象了!我只是想在广告界努力发展,如果你们再做出这样那样的乌龙事件,休怪我不客气!”
“好!说得好!”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门传来。
“说得太好了!”又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门传来。
我寻声望去,一对老夫妇慢慢走出来,脸上笑得像两朵花。
这两个又是什么地方来的武林高手?
不等我开口,那两位老人家就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这一天晚上,我的记忆发生短暂性缺失,只记得我指责了秦家的几个男人,然后出现一对夫妇,他们对我说了一句“杜小姐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秦家的好媳妇的”,我的头脑便一直轰隆隆地响个不停,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27】 尾声
待一切矛盾和风波平息后,另一个麻烦接踵而至--我26岁了。
“26怎么还不嫁?要急死人是不是?”这是我妈的口头禅,自从春节放假回到家后,每天24个小时里就会有23个小时的时间听到她这句话——听爸说,她梦里也在说这句话。
忘了说,我妈是一个比农村人还守旧的城市人,她跟别人比较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有多少个孙子孙女!当同龄的亲戚朋友已经抱N个孙子孙女时,当我越过25的危险年龄段时,她已经按捺不住要我去相亲找对象了。
老实说,跟秦氏那几个变态男人相处近一年后,我已在潜意识里排斥男人,虽不至于恶化成gay,但大部分人都奉行独身主义的今天,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天,杜家那个做母亲的又开始念叨:“女人25岁以后啊,旺盛的生命周期开始渐渐转入衰退期,新陈代谢能力减弱,内分泌逐渐失调,身体内部器官自我修复能力衰弱啦,种种问题就浮现出来啦!女儿啊!你已经26岁了!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一定要引起重视啊!妈昨天跟你三姑谈过了,她有个不错的人选……”
好吧,我倒要看看这个不错的人选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本着好奇心去赴那个“不错的人选”之约。
不提他的体形有多么像曾志伟,也不说他的人中长了一颗大黑痣像日本人,更不说他的普通话有多么“普通”,当我听到他在约会中途接电话时,一种强烈的爱国情绪充斥了我的整个身心——他竟说日语!
虽然我杜梓萼是个日语盲,但他句末说的那些de si、wa、ga足以让我认为他是在说日语了。
于是,我很有耐性地等他挂了电话之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给了他的鼻子一拳,然后说了一句“八嘎丫路”便愤袖离开。
第二天,才得知他说的其实是外地的方言,只是他个人习惯在句末加那些象声词,所以被我误认为是日本人,而惨遭我毒手……
鉴于我第一次相亲的不良表现,我妈决定把第二次相亲安排在家里、她的眼皮底下进行。
但是,我不得不凭良心为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因为这次的相亲对象竟然喜欢用化妆品,而且到我家相亲时,脸上竟还涂了一层厚厚的粉!遗憾的是:我们杜家那个做母亲的,因为看上对方孝顺、爱干净、勤奋、身价可观而心动;值得欣慰的是:杜家那位做父亲对此嗤之以鼻,所以当杜家那个女儿——也就是我,提出要跟那名男子单独出去“约会”时,他极力赞同。原因是,聪明如我的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明说是“出去约会”,其实是找个无人的角落朝对方“开火”,令对方知难而退,丧胆而逃!
出去约会这一招用了三次之后,我妈就看出事情的端倪了,但是,普天之下,哪个男人听到一个漂亮女人对他说“我希望单独和XX先生出去约会”会拒绝呢?
尽管我妈在现场或委婉反对,或挤眉弄眼,都未能改变那些前来相亲的男人的命运——自以为受到青睐,即将迎来一次浪漫的二人约会,心飞上天;结果却被骗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骂得狗血淋头,心碎满地。
几次相亲失败后,终于遇到传说中的有缘人,从他踏进我家门、前来相亲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他的气质非凡、智慧过人、人见人爱,综合了秦致从的霸气、秦致赫的沉着、秦致羽的严谨、秦致册的细心、秦致棘的老成、秦致竹的气质、秦致朋的幽默……最令人欲罢不能的是他的名字——刘得骅!就算翻出汉语词典,把里面所有褒义词通通挑出来形容他,还是不足以表达我内心对他的倾慕!总之,一句话:他让我动了凡心。
然而我们准备在一个春节气氛浓厚、热闹非凡的中餐厅进行第二次约会时,现场却多了七个男人!
如果他们只是分别坐在餐厅的各个角落,也许还不能让我察觉得到;如果他们只是一个一个地出现,也许现场不会失控。事实却是——
七个穿着黑色西装、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子排成一字形,从餐厅的正门大步走进来,紧接着,尖叫声、欢呼声四起。现场那些女人兴奋的声音足以破吉尼斯女高音的记录了!而那七个男人似乎对这种失控的场面司空见惯,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向我坐的这张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准备来搅局吗?不,决不能让他们破坏我这次约会,此次的对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决不能与他擦肩而过!
只要我当作没看见那七个男人,只要我专心地看着对面那个帅哥,只要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次约会上,他们的任何举动都不能影响到我!我暗自下了决心,尽量让自己的微笑更自然些。
然后,当秦家的七个男人围住我们所在的桌子时,我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我对面的那位也难免不受到影响。
“梓萼,你认识他们么?”刘得骅轻声问我。
“我们是来找她算账的!”秦致从回答了他的问题。此刻只要是眼睛看得见或耳朵听得见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个黑西装的男人不可遏制的愤怒!
我强装镇定,挺直身子,强笑着对刘得骅说:“我不认识他们,可能是认错人了吧,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
“好,梓萼你喜欢吃什么呢?我帮你点。”刘得骅翻开菜谱,微笑着问我。
“嗯,我喜欢清淡点的……”
我还没说完,秦致赫就抢着说道:“她准备吃了你!你肯定不了解这个女人才敢跟她相亲、约会!先引男人上钩,再把人勾引到无人的角落去,先杀后吃!”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先杀后吃这种离奇的行为竟也想得出来?!而且半年前的“批斗会”上,他明明当着他家里所有人的面轻声下气地承诺不再诬蔑我“勾引”人,不再无缘无故对下属大吼大叫,现在却……
“约会是她惯用的伎俩!全世界也就只有你这种愚蠢得不可救药的笨男人才会上当!这位先生,难道你的父母生的时候,就希望你被某个女人杀了吃吗?还是你真是脑袋瘫痪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这露骨的讽刺来自秦致竹那张不可救药的坏嘴巴,刘得骅被说得脸色发青。
这该死的秦致竹!明明答应过我不再对我冷嘲热讽,这下倒好,把枪口对准我倾慕的相亲对象!如果刘得骅将来和我结婚,秦致竹现在的行为跟针对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先生,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试图安慰对面那个如坐针毡的男人,但秦致羽强势打断了我的话:“刘先生是吧?你的遭遇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上次在四十几层高的大楼顶上,这个女人拿着刀威胁我说,如果我从天台上跳下去,死的时候只有一秒钟的痛苦,那之后若被她生吞下肚就没有什么疼痛感可言了;但若不跳楼,她会拿着刀一刀一刀地从我身上割肉吃,直到我痛死才脱离苦海!不过,我比较幸运,刚好遇到警察相助,才逃离她的魔爪!刘先生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这简直是歪理邪说!!!那一次明明是他为了让我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而逼我跳楼!
“刘先生要小心了,说不定她跟你跳一支华尔兹就会想要你的命!”秦致棘要跟着“好心奉劝”。
“她的演技一流,她会在电梯里先扮演冤死的女鬼把你吓晕,然后再对你下毒手!”这是秦致朋编的。
“你……应该还没牵过她的手吧?希望你不要去牵她的手,因为那是一双沾满无数男人鲜血的手,也许下一滴沾在她手上的血就是刘先生你的了。”这是秦致朋的惊悚杜撰。
这群男人肯定是疯了,才会大过年的跑来编造灵异故事,如果他们几句胡言乱语把我的刘得骅吓跑了,我就……
我刚把目光从那群男人身上转移到对面,那里的椅子上只剩下空气,几分钟前那个霸气、沉着、严谨、细心、老成、有气质、幽默的完美男人早已不见踪影!我站起来把整个餐厅都扫视了三遍,还是没见他人影——他真的被这些胡话吓跑了!而说这些胡话的人正是我眼前这几个穿着黑西装、一米八以上的秦家男人!
“我跟你们誓不两立!”我被气愤炸昏了头脑,不顾形象地踩上椅子,站到桌子上。高度上的优势让我平生第一次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感觉,今天我一定要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从此不敢在我杜梓萼面前嚣张!
正当我准备导演一部白雪公主大战七个小矮人的国际大片时,爸妈却很不适时地出现了……
接下来,情势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被爸妈从餐桌上拉下来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打了一顿屁屁,然后被一群人押回家中审讯。
“什么话我都不想听!凭什么叫我嫁给那个动不动就诬蔑我勾引人的秦致赫嘛!”
“妈——我是杜梓萼啊!我是你十月情胎生下来的啊!怎么可以选秦致赫?”
“爸——你说句话啊!”
“这个世道已经够黑暗了,若嫁到秦氏,那就是世界末日啦!”
……
我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快变成罗家英版的唐僧了,杜家两位家长却无动于衷,理由是我把最后一个相亲对象给吓跑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明明是他们七个人突然像黑社会打手一样杀气腾腾地冲进餐厅搅局,是正常人都会被吓跑的好不好?现场除了那群花痴在尖叫,其他人要么躲起来,要么直接逃出餐厅,整个战场就我一个人孤军奋战!现在倒好,战场转移了,优势也转移了,连主配角都换了——
法官是我爸妈,证人是秦氏那七个坏心男人,没有辩护律师,犯人(我)没有发言权。
首先是色狼上司的证词:“我第一次看到二哥无缘无故对初次见面的女人发火,后来才知道他一开始就喜欢杜小姐。”
GOD!我一开始就被这个变态总经理盯上了?简直就是——
“笑话!我……”我拍桌子站起来,两位法官大人却也跟着拍桌子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那四只冒火的眼睛一下子把我胸腔里的胆子燃烧成绿豆大,我只能懦弱地缩回椅子里,谁叫杜家从小对小孩就很凶呢!
见我被驯服了,董事长便搬一堆陈年旧事来:“赫故意找女下属麻烦实在是件新鲜事,我以为在所有人面前训斥杜小姐,他会站出来帮她说话,他却没有;OK,我又当他的面罚杜小姐写一千句‘我再也不迟到了’,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我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才会假装罚她写字,但还是不见赫有什么表示;第三次,杜小姐泼了我一身咖啡,我故意在他面前显摆,故意表现出不介意的样子,他还是不愿说真心话;好吧,我承认这些方法有点过分,但年度舞会的时候,我和小纯联合大家给他们制造机会,他只要顺水推舟答应结婚就好了,哎……”
原来……原来是你!罪魁祸首就是你!我杜梓萼过去所受的那些委屈和困扰都是这个董事长一手制造的!我指着秦致从,激动得一句辩白也说不出来。
“舞会上,我跟杜小姐跳舞主要就是想激起二哥的醋意,没想到他还是无动于衷。”秦致棘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这个奸诈的客户经理一开始就以白马王子的假象出现,竟也是因为秦致赫!
那块“砚”也跟着凑热闹:“我想说杜梓萼不是他一个人的,但自从听到他午睡时喊她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用情没有他的深。”
噢!杀了我吧!这也能说出来?说不准是因为秦致赫吃不饱才喊“肚子饿”的,凭什么硬说成是喊我的名字?冤啊!六月要飘雪了!
“那个……我本来是中立派的,但是杜小姐出现的第一天,我就被卷入战局,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回公司载受伤的杜小姐回家,二哥就把我调去外地出差,真是冤枉啊!舞会的事我也只是客串了一下,只不过让杜小姐从我卧室的通道经过一下下,二哥却从此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丢给我一大堆工作不说,还整天打内部电话对我威胁……杜小姐,我一年来受尽的苦难,你以后成了我二嫂一定要补偿我啊。”秦致朋哭丧着脸说着。
活该!老天有眼,让你们自相“残杀”!Dog seat dogs,好!
“补偿?那我呢?天天跟这个女人乘坐同一辆公交车上下班,只要眼睛看得见的人都能猜到我的意图,二哥你未免太能忍了吧?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一起上下班,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你主动把我的蓝博基尼换成劳斯莱斯,我也不用天天假装没车去坐公交车了。我搭了近一年的公交车,谁又来补偿我的损失?杜梓萼,你赔偿我的损失吗?”秦致竹刚把手搭在我肩上,秦致赫就大步走过来把我扯过去,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无论如何要她答应嫁给我!”
“不可能!你们以为我是逆来顺受的白痴吗?笑话!如果我杜梓萼这样任你们宰割,我从此就叫萼梓杜!爸,我姓萼还是姓杜,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杜家名声的大事!你看着办吧!”我把责任丢给爸爸,后者却笑咪咪地看看秦致赫,又笑咪咪地看看我,然后只说了一句“要不你以后姓秦吧。”
这、这、这是一个做父亲的该说的话吗?
“妈,你怎么看?”我把希望转移到妈身上,但看到她的表情后,我不敢再奢望什么了,因为她正专注地看着秦致赫的侧脸,就差垂涎三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了!
天要亡我啊!
我仰天长叹,自助者天助也,我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几年之后,风声过了再回家吧。于是,我起身对那群人说:“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我去看下是不是有人送包裹来了。”
我本着“拿着身份证和钱包,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心态飞奔出门,心差点也跟着飞来~
自由了,接下来,要好好地规划我的人生,秦氏广告公司是不能回去了,可以先去H市旅游,然后去Y市,然后再……
我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好,身后却传来一阵鬼吼鬼叫!回头一看,秦氏七男和我那对可敬可爱、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父母亲从家门口一轰而出,像追杀小偷似的,手中握着无形的棍棒向我冲来!
街坊邻居听到声响,纷纷跑出来观战。
“杜梓萼,你一天不跟我去办证,你就一天不得安宁!”秦致赫追在后面嚷嚷道。
其他人附和道:“对!办证、办证!”
街坊邻居听到这两个字也跟着起哄。
我拼命地往前跑,平时随处可见的出租车今天却突然没了影,整条块跑到尽头了,仍不见一辆出租车。
“你看过我的裸体,咬过我的身体,我也碰过你的内衣,你这辈子都休想赖掉了!”秦致赫又在后面喊道。
裸体、身体和内衣几个敏感字眼把好事的街坊邻居都吸引过来,他们甚至小跑着跟追过来看热闹。我回头一看,整条街都从小到大串门打招呼的熟人,现在好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秦致赫有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了!
什么裸体?我最多就是在公司顶层不小心撞到他和别的女人亲热到一半就中断了,最多就是看到他那两块胸肌和六块腹肌而已,那能算什么裸体啊?
至于咬身体事件,其实只是我正当防卫时做出合情合理的行为罢了,再说咬的位置只限于手和下巴,他怎么可以说成是“身体”!这分明是想引起误会,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内衣事件就更离谱了!上次在公司年度舞会上不小心掉落的隐形内衣落到他手上,从字面上讲,这确实可以算是“碰过我的内衣”,但这样一句话势必让街坊邻居联想到更深远的画面!
这该死的秦致赫!
不!现在反驳只会越抹越黑!杜梓萼,你要沉住气!
我火速往前跑,终于在街头拐角的地方出现一辆出租车,这一定是哪个心地善良的神明安排来救我的车!
我怀着感恩之心跳上出租车,刚想对前面的司机说“去机场”,却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一男一女,笑靥如花。
杜小姐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秦家的好媳妇的——这句话正是出自他们之口!
GOD!上了贼车了!
我欲哭无泪,却听那位夫人说:“杜小姐放心,我们都是正直不阿的人,绝不会助纣为虐的!”
“没错!那几个兔崽子,大过年的都跑出来,丢下我们两老人在家里好不寂寞,我们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未来二媳妇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赫这么顺利娶到你的。咱们先跟他兜几圈。”秦老先生说完便放声大笑,笑得整个车厢都在震动,震得我心律不齐……
笑声中夹杂着一个愤怒的声音——
“停车!”
声音从副驾驶座的车窗外传来,还没看清对方是谁,那个人就跑到车子的正前方,张开双臂挡住车子。这才看到对方的正脸,是秦致赫,而他的手中似乎拿一本类似户口簿的小本子。
“老公,快开车,不能让赫这么容易得逞。”秦老夫人在一旁怂恿着,秦老先生便缓缓发动车子。
秦致赫不敢置信地瞪着豹眼吼道:“快停下!撞死人要受到法律制裁,撞死自己的亲儿子要受道德谴责,你们再开过来试试!”
“呃——老公,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吧,这孩子当时和羽一起出生,可花费我不少力气呢,要不……”
“转弯,麻烦两位转弯,右边的路也可以通往机场。”我赶紧提醒道。
就在这几秒钟的功夫,秦致赫从我旁边的车窗跳进来,挥着手中的户口簿说:“岳父岳母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他又转头对前座的两位老人家说:“爸妈,去民政局。”
“是你要去,还是她要去呢?”秦老妇人笑着回头问道。
“我不……”我刚开口,秦致赫就抢先说道:“这有区别吗?我们要去登记结婚,当然是我、们、要去。”
“但是人家杜小姐好像不太愿意去哦。”秦老夫人一句话说出了我的心声,我正想开口表示赞同,秦致赫的大手早已伸过来盖住我的嘴,他说道:“那就当是我要去好了,摆脱你们快点开车好不好?”
“OK!确定是你要去了哦?”秦老妇人狡黠地问道,向我使了个眼色,但我并不知道她在酝酿什么特殊的计划,秦致赫却以为我和秦老夫妇串通好了,便急切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锦盒,取出一个铂金戒指,抓起我的右手就往无名指上扣。
“妈,婚戒都戴上了,现在可以开车了吧?”
秦老妇人轻轻摇摇头,仍旧笑着说:“问题不是这个,而是,现在是你要做这辆出租车去,所以你要先付车费,一千万人民币,谢谢!”
“什么?妈——先开车,以后再给你!”
“好!太好了!”这个社会就是需要这样的正义之士!我拍手叫好,秦致赫又捂住我的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老婆,咱们今天只收现金,不要空头支票。”秦老先生干脆把车熄灭了,双手交叉驾在胸前。
“爸妈,我身上怎么可能带这么多现金啊?你们到底想怎样?”
“想怎么样?嘻嘻……”秦老夫妇笑着互看了一眼,齐声说道:“我们只要七个孙子就够了。”
说罢,秦老妇人便塞了另一本户口簿给秦致赫。
什么?这绝对是贼车!
我激动地推开秦致赫,打开车门准备跳出去,却被后者从后面捞住腰,抱回车里,只听到他说“没问题”,秦老夫妇便笑得更瘆人。
“关车门,去民政局!”秦老先生说着便发动车子。
眼看着车子已经开进民政局所在的街道,情急之下,我张口狠狠地咬了秦致赫的手指,后者痛得马上松手,却在下一秒露出狰狞的面孔:“你又咬我了!这次我非把前几次的账都讨回来不可!”
说罢,张口就朝我的脖子咬下来,秦老夫妇见状更是火上加油:“赫,我们年纪大了可承受不了这种刺激血压的限制级画面哦!”
我双手按住秦致赫的脸,把他那张血口推离我的脖子,迅速曲起膝盖顶向他的腹部,他却忍着疼痛把我放倒在后座。
“到了,你们可以暂停一下了。”秦老先生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便感觉到车子前后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到民政局了!
难道他们真的要逼我去登记结婚?难道他们不知道婚姻是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之上的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婚姻法的基本原则么?
婚姻必须男女双方完全自愿,不允许任何一方对另一方加以强迫!
我一个字都不签!看你们怎么完成登记程序!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