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6

月亮糕:华龙梅影 24 - 34

【24】  夏炎

  庆福宫内,侍女玉兰哄着二皇子,笑着跟皇后说道:“娘娘,二皇子身子又重了,瞧他长得眼睛像万岁,小嘴巴像娘娘。”
  皇后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月亮问道:“皇儿百日时要不要请她来这里。听说永福宫里的人已经先动手了”衣袖上的丝绣凤凰骄傲的立在云彩上。
  “主子,应该她自个主动过来,毕竟主子是皇后。”
  “哼!名头有用吗?皇上不给她封号,就是让她不受这些干扰,本宫就拿她没有办法。”
  玉兰抱着二皇子的手僵了一下,对啊,没办法找她的喳,万岁爷从来没有为她耽搁过一天国事,她也没有持宠生娇。
  傅家出了两个皇后,家世却一日比不上一日,皇帝也很少踏进庆福宫,皇贵妃都比这个她这个皇后来的尊荣。
  她亲自把自己的儿子抱住,为了儿子,她也要屈尊一次.
  宁心殿里,旭华怒火冲天,狠狠的把奏折往案上一扔“国舅这个败头,需要他的时候,乱上奏表请病假,跟朕拿乔,别以为他女儿生了儿子就可以保平安。”
  他对着小德子踢了一脚,:“去宣上谕,朕准了国舅的病假,准他休两年。”要休是吧!就让他休个够。
  小德子赶忙爬了起来道:“是。”旁边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旭华在龙椅上一坐,把左手放在额头上问右边的太监:“娘娘吃药了没有。”
  太监急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娘娘吃了药,早早歇了去。”他算了算时辰,还早的很,莫非万岁爷想着点召嫔妃?他紧张的加了句:“万岁爷,要不要呈上牌子?”接着屏住呼吸等万岁爷的答案,说来真不好意思,他收了宫里主子们的银子,却没有干过一件实事。
  旭华没有理他,向寝宫走去。
  摸了摸她的额头,擦去她脖颈的汗水,她睡的不实,睁开了眼睛看他,干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旭华拿了水给她喝,把被子掖好。
  “很热。”她小小抱怨着“开一下窗,你忙你的事去吧,我发了汗就没事。别老是发火伤了自己的肝。”
  宫人看了一旭华,旭华点了点头,宫人才敢去开窗,丝丝的夜风,透了进来,连他的心都缓解了许多,秦梅看起来也舒服了不少,她重新闭上眼睛嘟嚷着,大意如下:如果她明天好了就要吃冰镇瓜果。她念了一连串水果名,嘴边溢出了笑花。
  旭华早早派人拿来雪梨,削好后,亲手递给她,她顾不得睡,连咬了几大口,含糊不清的赞美他的模样越来越潇洒,只不过她吃了半个就啃不下去,再喝了一口水,重新坠进梦乡.
  第二天他下朝后,那女人已经等着他一起用早膳,并且十分贤慧的帮他脱下靴子重新换上便鞋. 等她做完全套服务后,他才晃悠悠的开口说如果她要吃冰镇的东西,还要等多五天,果不其然她的眼睛刹时燃起了雄雄烈火,恨不得把他脚上的鞋子重新扒下来。[
  特别是罗渊祥下课后,抓起冰镇的果子大口大口的吃,秦梅恨不得那张嘴是自己的,臭小鬼吃那么多不怕拉肚子,小心到时腿软站不起,嘿嘿!事实证明小鬼也是不能吃的,拉了一天肚子,趁机罚他一个月不能吃,她撑有监护之重担,这个不得不小心行事,小孩子还是多吃点米饭吧!零食之类的东西最好戒除,多吃有益的青菜和强壮身体的五谷类,唉这个不能怪她,小渊祥年纪小,牙口不算好,吃多点芥菜,夏天去暑,弄点苦瓜,从小就开始锻炼你吃苦,长大后有好处,来点青瓜,美容从小做起……
  三个月后,青菜杂点肉类,加上咸菜萝卜菜干的功效下,罗渊祥不负众望,茁壮成长,彻底把小布什(小不吃)甩掉,吃嘛嘛香,也成了他的政治资本之一.
  谢谢旭华的大力支持,如果不是有他在场监督,任务是没有那么快完成滴!
  罗渊祥经历了从苦到甜的经历后,夸大了咸菜萝卜干的功效,引得一众凤子龙孙们口水长流,可惜由于政治原因,很少人能像他一样幸福的吃上咸菜萝卜干. 
  一日,某以为把完美的字呈现给皇姑大人鉴赏,且之得意洋洋回道:“有许多大臣都说我写的字有大家风范。”
  秦梅对此感到任重而道远,唤来展溢,让他即兴露了两手毛笔字,叫他拿出去到处显摆,让大皇子尾随在后查看。
  不久,两小人一前一后回来。
  “如何。展溢的字他人如何评价。” 某人理论不到冰镇水果后,把满腔兴趣化为教育人才。
  “大人们不肖看,偶尔看一眼也只是说此等字也能出得场面?”展溢一旁恭敬回答。
  她脸一转问大皇子“你以为,他和你的字相比较,谁好谁坏。”
  小渊祥仔细比较,沮丧的发现,展溢之字,端正方圆,他自己写的字尚有歪斜之处.
  “展溢的身份是陪童,你的身份是皇子,你慢慢思想,想出来再告诉我。”秦梅拖着鞋走掉,妄想留下一团疙瘩疑云。
  可是那小子脑子灵活转得快,马上接道:“因为我是父皇的儿子,就好像皇姑一样,别人都说你是妖女,可是不敢动你,就是因为父皇的关系,所以我是沾了父皇的光,皇姑也同样是。”好!这小子懂举一反三,可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拿她作比喻干什么。
  晚上,她脸上挂着笑容透露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给旭华,他的大儿子差不多能背一整本书,是这小子悄悄告诉给她的,还叫她不要告诉给他知道。
  结果连续几晚,大皇子在宁心殿的住所里灯光通明到天亮,到底他顶着两个熊猫眼都背不完整,光荣的被他父皇罚抄十遍,很好的奠定了他日后的语文基础,同样他的书法也得到了一日千里的进步。
  欺负是要从小开始滴,想当年,她十分不忍对他父皇以大欺小,结果被他父皇死死的吃住了,幸好有一个复制品可以给她报复。                
  多年后,在秦梅的欺压下终于被磨练为学识渊博,生活到处安庆吉祥的罗渊祥纵横落泪怀念他亲爱的皇姑,画了一幅她的画像,并把她的伟大传统交由他的后人来继承。                    
  长阳宫内,迎夏步进主宫房,贤妃满脸爱怜的逗弄着自己的小儿子,迎夏春风满面回禀道:“主子,大皇子今早随皇上听政了,恭喜主子。”
  “叭”一声,茶杯掉地,抱紧三皇子的手揉住了他的小衣衫,脸上淡淡回道:“他去了宁心殿,从来没有来请过安,即然皇上看重他,那就是他的造化。”
  “主子,皇后和皇贵妃都邀请她一聚,她停留的时间虽短,可是皇上必伴身旁,你看要不要也去请一请她,大皇子如今在她那边,又被皇上看重,三皇子好歹是大皇子的亲弟弟,到时说不定能看顾些。”             
  她侧脸看了一下迎夏缓缓应道:“一个黄毛小儿,能知道多少,等他懂事了,自然会知道我这个做娘亲的难处,血浓于水,天下谁人不崇孝道。”随即怀里小儿的叫声移去了她大半的注意力.
  秋天就是收获果实的时候,可是这果实是属于谁家,却还没有真正的花落谁家.                    
  “驾……”一童子怒马鲜衣奔驰草地上,后面跟着几个侍卫留意突发情况,拿起小弓箭居然让他射中一两只小动物,随即被众人包围中心,一片欢呼声中,  五岁不到的他冷冷看着各种面孔,分析到底有谁是真心为他喝采。
  骑马来到秦梅面前,他颇有些趾高气扬的道:“皇姑,要不要祥儿带你一程,父皇不知道去哪了?最多我不笑话你胆小,不敢一个人骑马。”
  “不要,你的马随地大小便,臭死了。”一句话让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远远另外一匹骏马从远处奔来,马上的人大手一捞就把大呼小叫的秦梅弄了上去,秦梅本来想仿照铁达尼号的主角张手呼叫,可是臭皇帝竟然骑了那么高的马,也没有安全带,她骨头脆禁不起摔,只好搂住他大叫,顺便提醒一下,风吹的太久,会损坏她的花容月貌,他皮厚就无所谓了。                        
  到了傍晚时份,旭华终于找到一处看夕阳的好地方,把她抱了下来,可怜她在马上被颠簸的晕头转向,没有心思赞美天上西斜的煎蛋饼.         
  事后他抱怨道:“真不明白你,老是说要看下山的太阳和晚上的星星,在宫里看也一样,偏偏要求个小山包,还指定了有花有草。”
  秦梅忍住晕眩,很想把中午的饭全部吐到他的身上,这根木头,根本不能领略浪漫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而且他根本就没有选对交通工具,还好意思开口说人,在微风的轻抚下,她直接想把旁边这个男人踢开,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不过旁边的那根木头并没有太木,用手搓向她的额头和脸颊,减轻她的恶心感。
  可是只不过舒服哼了两下,木头就轻轻在她耳边挑逗:“这声音叫的令人心痒,比你昨晚上叫的好听。”                    
  受不了,两只手把他的嘴巴挤成小油糕,拼命的蹂躏,求饶也没用,淑女变身,把粉拳变成大海无量,呵的他笑着打滚没有办法说话,沾了一头一脸的草屑.


【25】  秋实

  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打骂,不是断粮,而是爬山,秦梅拖着像灌铅一样的脚,再望着前面如天梯一样的阶梯,不知道已经歇过几回了,高大巍峨的山峰啊!绝对不是用来征服的,而是在山脚下某个凉亭处,烫壶好酒,上几个点心慢慢欣赏,嘴里跟着再吐出几句赞美的词语就功德圆满回家.  
  旭华边拉上扯,连哄带骗,好话连篇的赞美,骗得她爬上了顶峰,一见到光洁的石面,她眼放精光,爬着过去坐上,闭上眼睛呼吸山顶清鲜的空气,无限风光在险峰她是非常非常赞同的,但是让她选择,情愿在半山腰意思意思转几下更有趣.
  原以为下山会好一点,哪里知道同样艰险,瘫在山路侧边的一个休息点,花了一个铜板买根黄瓜,像蜗牛走路一样啃起来,没办法,就是要拖延时间. 
  旭华只想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他自小习武,国事繁忙之际也会抽出一个时辰来练习, 眼见着这郊外的山峰风光绮丽,也不算高,就想着把她的懒骨头抖抖.       
  那女人过了一柱香时间,黄瓜只没了一个小顶,他心中暗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侍卫们的首领大惊失色叫道:“老爷使不得,伤了金体,小的就无法向老夫人交待。”
  “我背吾妻关你们何事。”他说着,示意秦梅快上去,“嘴巴给我闭紧点。” 
  一旁卖茶水的农妇笑道:“像富贵中人痛惜妻子的,最多雇顶桥子体恤,像老爷一样身力体行倒不多见。”
  侍卫首领大喝一声:“卖你的茶水,不要多嘴。”这不,气势还没有耍到一半,秦梅把吃剩下的黄瓜拿给他,一再叮咛,要拿好,下山后,她接着吃。
  秦梅快乐的俯上旭华的背笑眯眯回应农妇道:“我自小迷路,不知怎的走到他家,给他做了童养媳,打小背了他无数次,现在轮到他了。”
  那农妇还想插嘴说话,侍卫道领狠狠的盯着她,就不敢再发出声音,不过领到了比平日卖茶水多几倍的茶钱,掂了掂手中的碎银,连带侍卫首领的凶巴巴的面孔就直觉得像尊弥勒佛,更别提他手里拿着秦梅只吃了一大半的黄瓜根子。
  古时风气不开,虽旭华神色自如的背着秦梅,一路上的人们不免小声私语,侍卫首领每每举起那大半根黄瓜扮成恶人样,于是人们在最新出炉的强大武器下,举起了白旗。
  自从安和登基以来,前几朝尾大不掉的外戚问题在没有后宫吹袭枕头风的环境下,居然解决了这个老大难,没有了裙带关系的大杀伤武器,一众国戚,外戚绞尽脑汁和一班臣子各自出招保住自己的地盘。
  不过,平静的后宫没有进驻太多的美女,成了皇太后们心头的痛。
  安和十二年的秋天提前早到。忠国公府内孙小姐的琴声又从庭院的传来,繁花的大树下她独坐,听到人声,抬头莞尔一笑,十五岁的女孩竟出落的芳华绝代。  
  旭华本想在国公府看那早开大丽花,没想到美人一样如花,怕是忠国公的孙女才是忠国公要他观赏的花,她面若桃花,身似轻燕,花悄无声息的落下,她伸出俏生生的手接住,拈花一笑。   
  她调皮的弹走琴弦上的花瓣,重新勾出曲音,缠绵悱恻的故事在她的手里婉转传奇。   
  可意的良人难求,面前这么一个俊杰的男子,也是爷爷口中的贵客,孙小姐心底暗暗倾心,像她的倾城之姿,与他应能共谱出一段世间良缘。   
  闲杂人等悄悄散去,只余下他身边的太监侧站在旁。
  旭华慢慢开口道:“有一个地方的名茶,须得如花女子采摘才有芬芳的味道,这艳压群芳的大丽花却须得小姐摘下才不负它的芳名。”
  隐匿一旁她的父亲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答应。
  美人素手捧着那绝世名花相映,那是令人多么陶醉的一幅画。
  旭华接过花朵,小声跟太监说道:“看看这么漂亮的花,旁边却有青虫子爬行,下次要叫别人摘给你,不要自己动手。”
  于是芳华绝代成了木化的石头。 
  太监深嗅了一口那硕大的花朵,发现味道奇淡无比,失望的放下,扁着嘴巴道:“早知道,去寻桂花,听说和王府里的桂花长得不错。”
  所以和王府那天也迎来了尊贵的客人,据说那位太监不但闻到桂花香,同时也收到了一块会经久散发香气的玉石,味道有点像糖果.
  皇城上小鸟嗤笑着碧空万里上的大鸟双双翱翔,自己叽叽吵嚷着在金碧辉煌的宫顶上飞行,朱红油漆涂盖了顶柱原本丑陋的颜色,小鸟被表像迷住,收翅停留,却被当值的太监拿了棍子捅走. 
  万春园明轩的小亭中,旭华坐在石椅上,秦梅把脚环在他的腰部,两人交头接吻,难分难舍之际,侧边“。咕。咕。”的叫声惊醒了他们,两个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交换口水的游戏,侧头望去,是只鸽子歪着头现场观摩.
  “倒也肥美,今晚就吃烤鸽子。”旭华忆起很久没有吃过烤鸽子。
  秦梅用手晃了一下,那只鸽子很快领悟到自己已经受到生命的威胁,扑腾着赶忙飞上天空。
  “不吃它,吃你。”旭华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搜索销魂地带,一时醒悟石椅冰冷,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清醒,倒是怀中的秦梅被他包裹在披风内被热气熏的一脸酡红久久不能自持。
  撑起油伞,小雨在顶上跳舞,秋意渐浓,宫人们像变魔术一样在四围出现,旭华亲撑着伞给她一方天地不让风雨侵袭。
  寻音阁里,丝竹之音传续,皇贵妃耳朵戴着月中外邦进贡上来的珊瑚明珠耳环,一共进贡了九对,最精致的那一对落在她的身上,最贵重的那一对自然给了皇后,皇帝已经给足了面子与她,第一时间先拿给她挑,当然识大体的她自然不让人落下话柄,其余七对,按照品级分赐了下去,振奋人心的是据说那皇上身边号称最得宠的女人一对都没有捞着,连贵人都比不上。
  行苑的寝宫里弥漫着沉重的黑暗,秦梅却猜不透睡在她身边的这一个男人,二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望人的眼神,即使亲密如她,有时也会不自觉有莫名的惶恐,长大后日益增多的严峻令人不敢太靠近。
  “想什么?”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幽幽响起。                       
  “没什么,睡不着。”混沌的意识未理清,只能胡乱的应他,他的手足缚住了她的全身。“为什么不戴。”收紧了两臂,她的颈部光溜溜,没有戴上他的心意。
  “傻瓜,睡觉前收好了,哪有人睡觉的时候戴那么重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老戴着会招人闲话.”一条白玉链,吊着一块玉壁,点缀的小明珠围成凤凰图案,瑞气华射,可也太招人注目,塞进衣服里又太大. 
  他半睁着眼睛淡笑道:“不怕,她们只要耳环。”  摸上她交缠的双手,亲吻她的左手背,大姆指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           
  秦梅改为趴在他身上,凑上头去,略过唇而吻上他的鼻尖,双眸中水波荡漾,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披散的头发一绺一绺垂在他的胸前, 随后翻身下去,头发散在整个枕头,旭华枕了上去感受发丝的柔软.                  
  把她的里衣褪下一半就在肩胛处慢慢亲吻而下,粗喘着气,用脚助力,双手把多余的衣物去掉,春情中的男人像野兽一般狂喜进入女人的湿润之处,搅动了春色撩人,然而巫山云雨间心蓦然迸出一股疼痛,这般的缠绵,还能持续几许,有朝一日她是否不在他的身边.
  “说,永远陪我.”他突然发出强硬的命令.
  “唔……”她处在峰峦的高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停止了律动, 耳畔响起他温柔的蛊惑“就要你一句真心话,永远陪在我身边。”
  欲火焚身的秦梅用舌尖舔着他的指尖,一边口齿不清回道:“走不了,当然陪你。”扭动了身体需求更多,前一句被她说得含糊不清,后一句的当然陪你,旭华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侧头奖励舔动她的耳垂,加大了冲剌力度,让她登上极乐高峰.
  醒来后天已大亮,另一边的空位让秦梅顿感空虚,有些不知所措,交欢的气息还萦绕在床的四周,依稀记得最后两人精疲力尽交颈而眠,带着汗味的气息充斥着她梦中的场景.
  帘子一掀,离去后的他接见完外使后匆匆赶回,带笑着看着伊人泄着少许春光靠在床上,张开双臂搂住她,捞起散落的亵衣仔细帮她穿上,并在她耳边私语道:“姐姐你昨晚发过誓说要紧紧跟住我,哪里也不去。”
  秦梅掐了他一把道:“讨厌,那个时候你是故意的。”
  “可是我很满意你的答案。”把她放在到床边,帮她穿上鞋子。
  她的脚向前踢了一下仰头笑道:“天天都在一块,就怕你腻了。”
  他稳稳的捉住她不安份的脚低头把脚套上鞋子应道:“ 小时有小的玩,少时有少的妙,怎么会腻!”说的甜言蜜语倒是动听,就是帮她穿鞋子的办度没把握好,差点害她跌下床。


【26】  冬音

  “第一年你折了只纸青蛙给我,当时我高兴了半天,第二年你爬到树上摘了一个又苦又涩的果子,我也吃了下去.”旭华的眸子垂了下来,眼尾余光看到头越来越低垂的秦梅,状似无心地说,“第三年你说你忘了,第四年你说第五年给我补回来,第五年你说我已经是皇帝,生辰的事有专人举办,不用劳你费心,所以姐姐直到纸折的青蛙已经没办法保存,还没有等到你的礼物.” 
  话说,小气的男人跟她追讨生辰礼物,她漫不经心的答非所问,让他把积存了十余年的怨气发泄了出来,现在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全是他的,连人也是,还计较那么多干吗!再说了就她写字画画的水平,拿出来绝对贻笑大方,叫她送什么嘛!
  “我学个小曲唱给你听.”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就她那嗓子不怕学不来,正好宫里养的戏班子有几个武生的模样也挺俊俏,到时能饱饱眼福,真是浪费,这样的好方法怎么不早点想出来.
  “哼!你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啥叫为我,真没心肝!这叫我奉献给你的爱心,懂不懂!”她瞥了一眼已经把她意图识破的男人,胆粗气壮的搓了搓手,“写的字,你说是没人看得懂,画个画你嫌伤了门面,给你绣个东西,你说上不了台面.”尽管他把上不了台面的香囊绣品挂在身上,她还得再出口气.
  “把手炉拿上来.”他的声音带着模拟不来的荣威,这女人虽然怕冷但更爱美,情愿把手冻着也不愿意多用手炉,一天到晚嫌着手会粗裂. 
  “难听,不要去学,我小时候你唱曲的音特别怪.”旭华轻笑一声,端起一直搁在旁边没动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词也怪怪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到这里秦梅不由哀泣,那凝结了精华历史的流行曲,到了他的耳朵里竟然是歪流,毫无欣赏观念,也是,这里唱的都是缠绵悱恻的词境曲意,说不定,没学好,喉咙已经练到发炎了,她琢磨着要不要来个胸口碎大石来取悦他,那玩意好学,就躺在地上,胸口摊上一大块石头,那是好事啊!一捶子下去,太后和妃嫔们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
  冬色浓烈,植物尽数萎去,流动的湖水因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让飞不了南方过冬的鸟儿停脚凄怆的叫唤,啸啸北风在她头顶咆哮而过。
  她坐在亭子里,在他与人论朝的时候,她几乎是安静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听着响起的脚步声,虽然看不见,但旭华的声音气息她熟悉得很, 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抬头恍惚笑了一下,拖着他的手,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事都了了,瞧瞧你不注意点身子,手快要僵掉了。”把他的手放在嘴边拼命的呵气,又用手揉热他的脸.
  “我看见了,是华儿的一幅画像,怎么不是我现在的模样。”他把头抬了起来问。
  “嘿嘿,这个……”总不能告诉他,小孩子模样比较好画,况且有大皇子作范本,现在的他单是衣饰都不好画,就是神情,也要想好半天才能下笔,哪能比得上小时天真烂漫,随便把嘴向上一勾勒就完成了。
  她冲出亭外,招手和他打起了雪仗,本想堆个雪人逗趣,可是比不上活动筋骨更健康。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矗立着皇太后的身影,她的心中一震, 几乎要站不稳身形, 尽管雪色幽暗,  她这个母亲还是能一眼看得出,儿子眼中浓烈的眷恋,比先皇看禧妃的眼神更为浓厚。 
  自禧妃薨逝,无论太皇太后怎么相劝,臣子们的奏折满天飞, 伤心欲绝的先皇总是不为所动日日追思爱人,到最后终于跟随禧妃在地下相聚.
  不知情的秦梅停了雪仗,弄好他歪斜的衣领,拍掉雪沫,旭华把她打横抱起转圈,惹得她惊叫连连,强行跳了下来,把手中的雪泥印在他的额头上,笑的东倒西歪。   
  识时务的太监看着太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眼神,并没有唱响她的驾到,儿子和秦梅无拘无束一起抛雪球的场面深深的剌痛了太后做为母亲一颗心,她的儿子从来没有和她那样亲近。
  这对于渴望孩子亲近的母亲,秦梅无疑不是个好女人,这一位母亲更具备皇太后的双重身份,但身为国君的旭华除了有着勃勃雄心,也具备帝王的独断专行.高处不胜寒,秦梅的存在,不仅可以令他身心愉悦,也令他存在着像普通人的一面.随着那女人的年纪渐长,后宫鲜花般娇嫩的美人越来越牵不住皇帝的脚步,相反皇帝对秦梅的爱恋却跟着蓬勃生长.他们渡过的日子,累积起来的依恋不是面容可以牵拌.
  一到下雪天处理政务的晚上,他偏爱将所有的宫人全部摒退,只留下秦梅为他磨墨,批复奏折。
  当最后一封奏折批复完毕时,旭华站起身,将立在他旁边的秦梅拽到了自己怀中.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胡须的渣根在她脸上摩挲,空气中响起她怕痒的咯咯声,无疑是解除疲乏的妙音.
  龙椅在摇晃,绣花鞋被脱掉,来不及嘱咐他要洗脚,沉重的头颅已经压在平时最爱流连的地方,呼哧呼哧的热气喷到了脖颈上,女人已经无处可逃,她就是冬雪中的那把火,驱走了心中的孤寒清寂。
  在烛火识趣的灭掉之前,映在窗纸交缠的身影给人无限联想.
  太皇太后看着桌前的茶杯冒出的袅袅白烟,听着两个媳妇一大早过来的诉说,轻笑了一下,把茶盖重新放下,能到她这里讨主意,注定是惹不起宫里权势最大的男人或有把柄在他的手中,来吧!让她们再掺上一脚,情势就越对她有利,常家人已经许久没有雄霸后宫.   
  淡语声出“皇帝血气方刚,有时难免荒唐。” 老祖母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她的轻描淡写,对她的两个媳妇无疑是火上浇油。
  “皇帝膝下只得三子一女,后宫不见再有所出,连以前最得宠的贤妃,一月只得见到一次皇帝,皇后,皇贵妃若不是假意邀请那女人,恐怕连一面都见不到。”傅太后哀言暗道出不止只关她们的事,老祖宗也有利害关系。
  圣母皇太后早己忘了有一孙子命丧她手中的事实,只记得她是皇帝的母亲,后宫的主宰之一,却任由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在儿子的倚仗下逍遥自在。 “母后,不要忘了禧妃姐姐的事。”    
  太皇太皇若有所思看着前方,视线落在枯树下有丁丁的黄草快活的冒出了雪面,谁也想不到在天气的肆虐下,这弱小的生物敢冒着霜雪发芽。
  “知道是知道,两者怎可相提并论,禧妃是世家的小姐,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对哀家这个母后也是知冷知热,哀家和孩儿有时候有了嫌隙,幸好有她周旋其中,有这样的儿媳岂不大幸也。”她把指尖合拢复又放开:“秦梅虽无家世,说不定是皇帝刻意安排,为的就是她家人周全,你们也拿她没法子。”她先嘱咐人加了两位儿媳的膳食,转头悠悠说道:“皇帝把她护的滴水不漏,与其和他唱反调,不如睁只眼闭只眼,你们想想,除了皇帝上朝,她就留在宁心殿里一会的时间,下了朝,皇帝与她几乎是形影不离,能怎么置办,难不成,你们能趁那一会的时间置办她,何况宁心殿里的宫人也都奉了皇帝的旨意,不准人随意进出。”
  她拍了拍胸口笑道:“今天难得人齐,先好好吃上一顿,然后我们再找乐子,想那劳什事干吗?来来……”她一手牵了一位媳妇,步入膳厅用饭。
  席间,宫人们穿梭为她们布菜,太皇太后的话语穿插其间:“按民间的说法,你们好歹也是她的婆婆,只会用凶巴巴的脸对着她,怪不得皇帝不放心她与你们相处,不相处过怎么会知道她好不好,都是一家人熟络后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一天到晚只会拿着祖宗家法吓唬人,改天哀家摆个席,聚一聚,大家就把以前的剌头事去掉。”
  圣母皇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傅太后示意叫她不要出声,两位皇太后闷闷不乐吃完这顿饭。
  回到自己的地盘,傅太后开口道:“听母后的语气,是要我们两姐妹认了她。”
  圣母皇太后斩钉截铁复道:“不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傅太后自言自语道:“真等母后摆席,到时想不认也不成,不如假意先认了吧!”                                             
  “有问题就有办法,就看能不能想得出来。”圣母皇太后坚定的道:“连拿她都没有办法,我们的面目何在。”
  傅太后拉过她的手:“妹妹,睁只眼闭只眼吧!上次在温泉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真老了。”言毕转身走进自己的寝宫,心中嘲讽圣母皇太后的无用。


【27】  花墙

  安和一十五年,一群女子在皇城的宫道里缓缓走过,古板的衣饰锁住了她们言行,可是未能掩饰住眼睛的活泼,以及对主殿主人的一丝渴望,目光时不时扫向主殿,希冀皇城最大的主人有偶然的出现,听说早朝的听政后,那里一直在进行议政,而且异常激烈,好像是为了新政的磨合和进行的可行性.  
  “万岁爷长得怎么样?”白蓉一脸向往的问旁边的牛萍:“姐姐以前在长阳宫里服伺时可曾看见过?”一脸神往的问.
  朱萍用手碰了一下耳语道:“不要说话。”她算得上是宫中的老人,去宁心殿通报时收了秦梅的赏赐,就让贤妃赶出了长阳宫,先是遣到洗衣处,后来发配到太妃的宫所,都是些见不得出头的地方,她们一行十二人是奉太妃的令送些小东西到皇贵妃处。
  白蓉止了声,脑海里响起朱萍以前对她说过的事,默默的一起跟着队伍行走。
  她们两个人的交头接耳引起了一旁在藏身处的秦梅和大皇子的留意:“皇姑小心点,她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他拉了拉身上的太监服,这是他生病的福利,不过躺在床上休息的人不是他,瞧着这小孩轻车熟路的模样,肯定不是他说的第二次犯案。
  秦梅露出阴渗渗的笑让他全身不自在,若不是在案发进行时让她逮了个正着,用得着冒父皇的险带她出来,而且是利用了照顾他弱小身体这个恶心的理由,天啊!有谁知道正是这个皇姑顶着长辈的名义屡屡对他催残,有福她来享,有祸他来当,这才是残害他弱小心灵的罪魁祸首.
  可恶,这一大班女人哪个不正当年华,朴素的衣服并不能盖住她们丽质,为什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她穿绿鞋子,为什么她不可以爬墙,最起码可以用心灵去爬墙。
  “小元子,德公公是什么人,他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得了,你还打烂了他心爱的梅玉瓶。”一位资深的太监一边走一边数落他身边的小太监,随手把出宫的牌子递给侍卫“求到咱家头上,能不帮吗?谁叫我父亲的表哥的弟弟的儿子的伯父的表弟受了你家的恩惠。祖传的东西就让你一个小鬼糟蹋了。”一个灵活,牌子晃了一眼又收回手中,揪着小太监的耳朵就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叫骂声,侍卫们苦笑了一下,德公公哦,宫里的总管,妃子们见他也是客客气气的,难怪那个太监这么气急败坏。
  一大一小到了护城河的另一边相视一笑,来到一个僻静处换掉身上的制服,不一会,无害的邻家少妇和百分百天真无邪的儿童新鲜出炉。
  满街满巷的摊子,琳琅满目的玩意,让大皇子开了眼界,平时出去都不敢走太远,最多在宫外墙走走,不一会就要晃回去,所以他才能有惊无险的出来多次,原以为宫外的世界最多多了各色服饰的人走动,没想还另有一番天地,所以儿童未成年前也是要经过大人的指导。
  例如:学好讨价还价是重要政策。
  一位小贩力竭声撕的道:“这位夫人,已经最低价了,二十个铜板。”一脸跳楼价的模样,旁边被勒令闭嘴的大皇子也深以为然,在心里为小贩鞠了一把同情泪.
  秦梅立马回击道:“昨天去南巷里的朱老板答应过给我十五个铜板,老板薄利多销懂不懂,我的是现钱,你只要答应了,五十个铜板就进了你的兜里,利索些,实在不行我到回朱老板那里去,就是路远点。“拉起大皇子就要走,以莫须有的朱老板作筹码.
  小贩抵不过黄澄澄铜板入袋的现实,咬了咬牙:“以后常来帮衬。”
  本来以为一手交铜子一手交物就万事大吉,没想到秦梅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重又把东西再细细的挑了一遍,挑走了五个较好的小花篮,并且在小贩极力护卫上品小花篮的时候捞走了一个小木猫,大皇子看直了眼,三十六计的声东击西,皇姑运用起来得心应手,佩服佩服.    
  最后大皇子也不含糊脚上新穿了一对虎头鞋,左手一把小刀,右手一个蝈蝈笼,头戴歪了一边的防风帽,腰里别一把小木枪,下面一串如意结,怀里揣着零食包,威威风风的跟着秦梅走遍大街小巷。
  回到宫里,把战利品收藏进了大皇子的储室里,两个人接着演姑疼儿爱的场面。   
  为了大皇子病弱的身子着想,秦梅扶着他去散心,地方不拘,避开了要害地点后,大皇子皱着眉头道:“皇姑,我真的累了,不去比武场了好不好?”
  “行。”秦梅爽快的应承他“把蝈蝈笼,不倒翁,小刀,小木枪,泥鹿,泥小鸡……”
  不等她说完,大皇子哭丧着脸保证他不累,精神好的很,还能逛完一个皇城,不要说是一个区区的小练武场。
  常满以为无人的情况下在外宫的小武场上把棍子耍的满天飞,加练了一趟猴拳。
  “好”一位女子拍掌叫好,另外一旁的小孩看得如痴如醉,从此信奉皇姑所有说的话,她做的事都是对的,若有与他的意见冲突,以他的意见作废为标准。
  就像现在一样,他乐颠颠的捧了一壶酒给常满,因为皇姑说过,酒是她拿出来,但不可亲手拿给常满,他被父皇责罚好过她受责罚,如果她无事的话,起码可以护着他,一句话让秦梅的心灵红杏出墙得到了顺利发展。
  眼前这一大一小看来不同一般人,特别嗅到手中的那瓶酒是宫里特有的美酒,常满还是不管不顾的一仰头灌了一大口美酒,起伏的胸肌,线条坚硬的面容,嘴角流下酒的液体加上阳光的折射下,一幅狂放不羁的真男人图火辣出品,让看惯了宫里弱鸡太监的大皇子大开眼界。
  “谢了。”他一抱拳,潇洒的往回走。
  “留步,能否与我一决高下。”这一句话如平地一声雷,轰醒了秦梅和小共犯的美梦,旭华穿着便服,脱掉外衣一抛,侍卫一个优美的动作还未使出,衣服转到了秦梅的方向,她无奈,只得接住。
  常满见他身后的四个侍卫都是普通的军服打扮,以为他哪家王府的世子出来,一抱拳道:“拳脚无眼,大人是金贵之体,万万不能与我这等粗俗的武夫比武。”
  “拿酒来。”侍卫捧出了一小坛酒。
  旭华微微笑道:“常亲王府窖藏二十五年的上好玉冰酒。”侍卫会意,把封口一开,酒香四溢,直到重新把封口盖上,那浓洌酒香的还是经久不散,鼻闻欲醉。
  “讨教两招,这坛酒就归你了。”
  “原来是常世子,小的有礼了。”他嘴角带着一丝蔑笑,皇亲国戚,公子哥儿,被惯坏不知世事的世家子弟,反正调进外宫的边角当侍卫他也腻了,犯个小事打发回家不是正好。    
  “小心了。”掌风呼呼招呼到,旭华一偏头跳开,气定神闲的避开。
  常满没有恼怒耍起醉拳迎上去,两人拳来脚往,旭华是凭着扎实的功底,常满是多样的变化,不经意间还耍出了螳螂拳,秦梅和大皇子碍着旭华在不敢大声叫好。
  打了大半个时辰,高低未分出,她却没有兴趣,逛街已经浪费了她一个上午,眼下渴睡的很。
  忍不住和大皇子靠一起睡着了,醒来后,天色已近黄昏,她已经在寝宫的床上,一场好觉下来,挺舒服的,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突然忆起入睡前的情景,打了个冷战,刚要下床,旭华已经从窗边转身过来。
  她认命的等着挨骂,没想到他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道:“逛了那么久,也应该有买给我的东西。”
  看一眼她,把几上的茶水先拿到她的嘴边道:“从你照顾皇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跟着你了。下次可以光明正大出去,不要扮成男人,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有龙阳之好。”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没敢告诉她,为怕自己的后宫会有人对她不利,派了人暗中保护她。
  她东张西望的转移话题“华儿的武功真厉害,想必是你赢了吧!哈哈。”                                 
  “要真话。”
  “他的猴棍天下无双,又好看,八成你要输,不过他以为你是常世子,手下会留情。”被人一吓,不经脑子的话顺口而出。
  “净会看这些花哨的东西,他叫我先把你弄回去,改天再比。”真丢人,在外人面前睡着竟然还会流口水。
  正在他生气的关头,那女人又开始耍宝了:“当当当……给你。”她变戏法的拿出一本书给他。“记得可都是民间的趣事,你累了,瞧上几眼,心里会舒畅许多。”巴巴的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两口。
  他把书拿到一边,说道:“以后在外头不准乱吃东西。”           
  “遵旨。”像猴子一样搭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的肚子发出几声了怪叫。“用膳吧!你不在,我无心用膳食,不过无妨,只是饿了一天而己.”他丢下这句话,若无其事走出去。
  满怀内疚不安的秦梅紧跟着上去.
  想要爬墙的事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纵然以后常满负责教授大皇子的武功,她也当他是空气一般看待。


【28】  回幕

  三月春雨天,花盛烟浓,她羽衣飘舞轻盈若雪在漫天飞扬的桃花中翩跹起舞,舞动之间清楚地看见她额间的桃花印记,既媚且丽的容颜,让那春天里怒放的桃花只不过点缀了她的容貌.
  迎春轩,皇祖母可真费尽心思,终于坐不住了,眼前这女子,他心底冷笑了一下,身体肯定存在着某种缺陷,比如不能生育,皇贵妃的地位,也是皇祖母的考量之一.   
  可是她不知道最大的桃花树身隐然可见的岁月痕迹,似在无声倾诉它曾目睹耳闻宫中的血泪沧桑,它静静的屹立显得诡谲和妖异。 
  忽然美人不胜冷落,拿起笛子吹奏,笛声悠然婉转低而不断,眉中的桃花印记鲜艳夺目,一袭曳地翠羽纱舞裙,衬映人仿如仙灵,眼底的哀伤,仿如他再不应,她会随风飞天九霄.
  他对旁边的宫人低语了几句,转身进了旁边的宫室,宫人请了美人进去.
  粉红的薄纱层层,似那粉红的云朵,她轻盈而过,破云而出,这里正是人间仙境,别有洞天,红色和白色的交映双晖,玉屏风上匠心独具的明珠化成月亮朦胧婉约的光照在屏风描绘的山峰上.
  一曲霓裳羽衣舞再次飞扬, 美人长发委地,身上那美丽的舞衣边动边落地,渐渐的晶莹剔透的身子发出诱人的光彩.
  旭华追赶而去,美人飘然躲在那轻纱之中,富添魁力,笑声清脆的传出,门外的宫人尽忠责守,对宫内发出的声音一概不理.
  太皇太后收到情报后,怡然自得,平时只有一小碗的胃口,进了两碗米饭,又大加赞赏宫中御厨的手艺。赐了他们不少东西。
  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孔,美人温顺的慢慢躺倒在地上,不理会外面春寒露有,身体尚有些颤动,毕竟是处子,未经人事.
  “有点冷是不是?”旭华俯下身子开口,身下的温香软玉惹得他满脸绯红,正是欲望勃发的时候。
  “有万岁爷在,不冷。”
  “对,有朕在,必定让你温暖起来。”一支烙红的铁掌当空而来,他狂笑的看着美人的哀号,赤祼的身子左右打滚,这红颜底下不过也是一堆臭肉。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冷冷说道:“记住,是朕在赐你饭食的时候,不小打翻了汤水印在你的脸上。”
  从来龙椅下埋藏着累累白骨,重重宫阙间哪个人不是机关算尽,只要踏错一步,将跌入深渊沟壑,美色害人啊!前几朝的枕头风酿造了多少惨案。
  自懂事起,他时时记在心头,别以为国泰民安后,美色是他的即将到来的软肋,瞧瞧这痛呼声不断的美人,半个时辰之前,自持貌如天仙,多少野心在心头,现在她赤着脚,捂住脸跌跌撞撞沾了一身的灰尘,舞衣早被她凌乱穿上,一路响起她的哀哀而泣。
  太皇太后喝完最后一口汤时,刚抿了抿嘴,侍女拿了一张纸条给她看,“哐啷”刚泡好的春茶随着茶杯的落地,一杯的精华就这样倾洒而出,重要的赌码,她已经筹划了十年……化为乌有.     
  天雷滚滚,大雨适时倾盆而落,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震得大地瑟瑟发抖,黑暗成了白昼的梦魇,新叶不胜暴风的施虐跌落被雨珠重重踏下。 
  忍住最后一丝清明出去迎春轩,腹中像火一样燃烧……远处一位打扫的宫女看见了帝王脚步不稳的走来慌忙跪下……    
  良久以后,他整好服装,再也没有回头出去那狭小的宫室,微微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进入太皇太后宫中就开摇头婉惜那只剩下半条命的女子,她是那样的美丽,可惜无福消受美人恩。
  太皇太后吸了一大口气强笑道:“皇帝不要难过,是她自己福薄。”这孙子竟比他父皇强上许多,心硬如铁,他不是怪她送美,而是怨她在杯中下药……     
  “皇祖母请你好生安置她,朕要去处理吏治的事,难得亲王主动让贤,平息多少人的闲话,朕不敢辜负他的厚意。”指点江山运筹帷幄,那才是真正所为。
  他施礼退后,太皇太后不知何事,一口气上不来,竟昏了过去,醒来时瘫了半面。
  宁心殿外,一位女子撑着纸伞,焦急的左右张望,雨珠不时拂洒在她的衣襟袖袍之上,“姐姐。”声音在这偌大的空庭上格外清晰,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呼唤,倒进她的怀中.
  安和一十六年,皇贵妃常玉儿服伺太皇太后不周,念她抚育了皇长女恩旨降为玉妃,位在贤妃之下,同年皇四子由一位低下的宫女所生, 受封为冬贵人,皇四子由宁妃抚养.
  安和十七年春天迎春轩外,路经过此的秦梅见那一树树的桃花如粉云般灿烂,思起了恋慕之心,进去观赏,宫人跟着进去,倚在最大的桃花树下,轩内的宫人得到了通禀忙拿出精致的竹椅,她用力嗅了一下,竹子的清香从椅子上散发出来.
  拣了一棵最大的桃花树,她在树下坐着,轩内宫人的大惊失色,一再催促回道那树树龄大,枝叶中藏了小虫甚多,一个不留神,虫子们就会纷至沓来.
  她颇有些扫兴,但更惧怕那小虫子一不留神钻进她的衣领里,就在近处的小亭里稍稍坐会,那清风抚面,她畅意的困了个盹,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差点跌倒,宫人忙扶住她.
  恐是血气不通,她也不在意继续去练武场看大皇子练习,肚里念着若那小子不就范教她骑马,非把他五岁时还意外尿裤子的事抖出来.    
  熏炉的余烟不管天色变幻,依旧袅袅升起,秦梅去找练武场时,大皇子不在,返回路时,念念不忘迎春轩里面的桃花.加之困乏,进了迎春轩的宫室里半休,半睡半醒中仿佛看到窗外有一位女子在月下,衣袖被风微微拂动,背影给人一种很落寞的凄迷,慢慢的回头,秦梅惊叫着坐了起来,那女子半面脸庞露出了白骨,衬得那额中间的桃花印记分外的诡异.             
  “啊!”她惊叫着坐了起来,却发现是南柯一梦,心在胸腔中砰砰狂跳,耳边依稀响起那名女子嘴里发出的歌声,全身打了个冷战。宫人忙上前问候,她定了定神,打道回宁心殿的寝宫。
  出迎春轩的那一刹那,她鬼使神差的忘了一眼那棵最大的桃花树,一望魂都快吓飞了,那大树下竟然隐隐约约显出梦中女子的身形。
  尔后魅影随形,只要她一闭上眼,那名女子在扭曲的梦境中一步一步靠近她,尸体腐败的味道冲击而来,她即将无路可逃。“不要”她大叫着坐了起来,枕头的另一边空荡荡,偌大的寝宫里只有两名守夜的宫人,旭华今晚在议政殿里歇下。       
  她睁大了眼睛等着天亮,那太阳破云而出时,眼睛刚闭上,恶梦重又来临,并且全身动弹不了,看着那恐怖的鬼脸张大了嘴巴近在眼前,那魁影如烟雾渗入体内。     
  下了朝的旭华看她脸色苍白,拿起她的手,手心灼热提醒这女人发起了高烧,唤了太医过诊。
  这一病就是好几天,病中的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常常抚着半边脸嘤嘤痛哭,特别惧怕旭华的接近,只要他一碰,人会缩进床角里惊恐万分的大吵大闹,旭华无可奈何,为了她的身体着睡,两人分床而睡。     
  这饭也吃不下,药也不喝,常常游魂似的游走,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半个月后人迅速的憔悴,只剩下个人骨架子,太医换了一拔又一拔,早早惊动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分别施压到皇帝身上,她们步步紧逼着他快把她送出宫去,连皇后也时不时率同后宫的嫔妃打算清君侧,不过没有如意罢了.    
  半夜,被人强行喂了迷药的她晕晕沉沉难得睡了个好觉,旭华来到床前,抚摸着她的脸,奇怪的是,抱紧她的身体后,她的身子会不停的颤抖,自发的用手抚住半边脸,嘴里吐出“不要,皇上 ,臣妾痛……”,蓦然眼一开,那眼光陌生的可怕,在他的怀抱里嗷叫着张牙舞爪的扭动。         
  嘴巴刚要吵嚷,刚一张口,不顾她几天没有梳洗,身体发出酸腐之味,被旭华狠狠的吻上,她脸色煞白,两只脚蹬了半枝香时间,就虚脱的昏了过去。
  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时,秦梅悠悠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在旭华的怀抱。
  “早朝怎么那么快结束,你昨晚在议事殿里睡得不好吗?”她皱起眉头问,身体好累哦,像涉足千里后的劳累。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不由好笑的敲了一下他的头:“谁把皇上气得呆傻了。”
  “华儿,跟你说,迎春轩的桃花开得好漂亮啊!我昨天在里头睡了一下,不过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一个女人一半脸净是骨头,真是可怕。”她趁他没反应时,再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是不是桃妖啊!还以为它们变成人会是个美人,估计只变到一半,那个桃妖的额头还有一朵桃花印记呢!”那蒲松龄真是的,笔下的花妖个个如天仙化人,善解人意,专门挑在半夜时份进入俊秀公子的房里做个红袖添香。                              
  “没事了”他嘶哑着声音回道:“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这人真是的,一大早的肉麻当有趣,不过她爱听,闻到身上有味道后,她赶着去冲洗身子。只不过宫人见到她都低着头,想问,碍着身边的那个男人在,个个都不敢开口,难不成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半夜里,迎春轩起了一场大火,雕梁画栋,美伦美焕的宫阁化为乌有,“噼噼……吧吧……”火星子的声音连宫人们一同叫喊一同交杂,只有旭华站立在楼上森眼观看那一切付之火矩,成为焦炭……迎春轩里的女子在桃花树吊死,让他派人重新挖出挫骨扬飞,想要欺善怕恶,也不选对人。    
  覆没过后,他借口宫里有人起盅惑之事害人,皇后傅氏督查不力,降为贵妃,此举一出,举朝大哗,因证据确凿,无人敢为她呼冤,背后的国舅,乃是以君臣和睦为先,故而得知尊贵的女儿无德再任国母,改为贵妃已从轻发落,不敢有怨.储君一位更加扑朔迷离,众位皇子皆有可能,下一位后位者成了次要,后宫有太皇太后和傅太后在,谁得了那个位置都是个烫手山芋.  
  议政殿的小房子里,一旁听政的大皇子心里忿忿抱怨后面睡得香甜的皇姑,她简直是诱人犯罪,他一个儿童四更起来,五更读书,一直到现在,哪像皇姑一样,走到睡到哪,呜呜……
  抱怨归抱怨,看她趴着睡,大皇子手自觉捞了一件大衣盖在她的身上,秦梅知觉后,望了一眼,有些疑惑这小子怎么那么好了.
  大皇子见她眼睛在有些怪怪的,又羞又恼:“我就知道,皇姑是不稀罕我帮你盖东西!” 
  秦梅把食指放在嘴中间道:“小声些,外面有人,臭小子改天我带你去看把戏。”
  大皇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忽闻旭华在外的咳嗽声,重又乖乖的坐了下去听政,不过心神分了些出去给那五光十色的世界。
  秦梅最终还是食言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天到晚跟着皇帝,贴身的活全让她干了,勘茶倒水,传人……一直不得离开他半步.

 
【29】 无赖

  安和十七年夏末,一连串后宫清洗事件后,人们逐渐忘了带来的震撼,想着日子该怎么还该怎么过,皇后傅氏虽失却后位,但降为贵妃依旧为后妃之首,夏季时份,皇帝带着贴身不离的秦梅去了万春园避暑,这避就是两人去,一个人回.
  得了,秦梅担了个冲撞御驾的罪名软禁在万春园中,后宫并末兴奋的起来,伴君如伴虎,亲密如秦梅者让皇帝的一句话,失却了自由,哀哉!红颜未老恩先衰也.
  往年的选秀活动因着总头头的意兴不大,名存实亡,现在去了个大剌头,下边的官员个个摩拳擦掌,纷纷想着家中如花似玉女儿的身价,对于之前后宫的各种凄凉之果,归根结底为命不好,算命人勤跑于达官显贵之家,嘴里无非都是吐出,各家各女子为命显之相,各个贵不可言, 就连富贵人家也盘算着打通关节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内.
  皇帝的兄弟亲王和郡王不甘寂寞也殷勤献美,一个想多要些实权,一个想晋为亲王,两位贵太妃也在后宫中敲边鼓助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横坚她们的儿子会老死京中,那龙椅想换人坐没实力是不行的,寄托是下一任皇帝,所以最好多拍拍现任皇帝的马屁,无论是爱民的政策或是害国的举动,两位王爷异口同声都是皇上英明,让他流于骄奢,废于美色.  
  立志祸国殃民的美女,温婉贤慧的碧玉,妖娆多姿的狐狸精,一心想攀高枝的白痴女……等等各色美女,已经准备好粉墨登场.
  传说中失宠的秦梅此时在锦山山下的小乡村里兴致高扬看着那十里稻花香,罗渊祥甚至撸起袖子下田,被没眼晴的水蛭盯上腿,两人鸡飞狗跳在那里闹着,皇帝有圣旨大皇子宜进锦山习武强身健体,所以比宫中有太多繁重的功课缠身轻松许多.
  小屁孩正是上屋揭瓦的年纪,招猫逼狗,激的村头大黄狗不堪石头的招待狂吠而追,秦梅吓的魂飞魄散,前世时她也很招狗的厚爱,经常上学时被狗戏弄,侍卫被留在田头上了,不知道大声呼救来不来得及.  
  两人跑过一个稻草堆,大黄狗一个箭步跑到了稻草堆头上,暗中磨了一下大黄牙准备强力进攻时,哗啦一声,稻草堆一下子直立起来.
  遗臭万年,渊祥读过,不过他现在领教到了什么叫飘臭十乡,那里稻草下居然是一个人,他抖掉盘锯在头上的大黄狗,和大黄狗对峙,眼神好像是看见了一锅香喷喷的香肉,他搓牙时吞了一口口水,大黄狗警惕的看了周围,发现这里离主人的屋有太远的距离,周围那两个反派肯定只会痛打落水狗,秉着好狗不吃眼前亏的千古名言,夹着尾巴飞奔而走.
  地上有一个遗漏的地瓜,那小子想也不想,一把抓起就往嘴里塞,当秦梅和大皇子是空气般视而不见, 他衣着褴褛,几不遮体,腿上的浓疮正是恶臭的来源,经过他们身旁狠狠的吐了几口口水,问候他们的祖宗,杂夹说他霉气被他们吵了好觉.
  这时侍卫来请罪,渊祥想也不想下达了指令,把问候他高贵祖宗的小子扔进河里去.
  侍卫捏住鼻子扑通一声把小乞丐往高处往下扔进河里,那小乞丐刚起估计低血糖,在半空中已经昏了过去.渊祥重下指令把他捞上来,总算他身上的水草味掩盖了一下身上的臭味.
  他和秦梅相视一笑,彼此心意相同,太好了,改造玩具任务开始.
  小乞丐悠悠醒来,发现身上居然香气袭人,气得他当场把周围宫人的祖宗全问候了一次,直到一只肥大的烤鸡端了上来,他才止步在宫人祖宗的十一代身上.
  没等他迎来肚子的春天,爪子被人全绑住了,宫人拿了小刷子把他的嘴巴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重新洗了一次,害他呛了几口盐水冲口而出的粗话刚要出口,舌头一痛才知道嘴巴被假公济私的宫人谋害了.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宫人已经把那只烤鸡分尸,变成一丝丝,渊祥本不想吃,可是看见他用眼神捍卫那只烤鸡,玩兴大起,把解体完毕的烤鸡盘子抱在胸前。
  “别闹了,他肯定肚子饿了。”唱白脸的秦梅轻而易举的赢得了小乞丐的眼泪,好人哪!不多见哦。
  秦梅笑容可掬说道:“你累了,等我来喂你。”于是拿起那盘烤鸡就青菜和饭一口一口喂他,末了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把绳子松开。
  “好了,吃饱了吧!药也上好了,你不知道,你腿上的伤口太厉害,你连在梦中的时候也会痛的大哭大闹。”小乞丐低头一看一阵药味冲上鼻孔,裸露的腿上了薄薄的一层药膏,眼泪就啪哒啪哒掉下来。
  秦梅温柔的搂住他安慰“你头发太脏,养了许多虱子,我作主帮你剃了,今天上午谢谢你帮了我们。”
  于小乞丐在温情的攻势下领到了一个大名叫作“东平”。绰号叫小冬瓜,是死不要脸的罗渊祥要同样摸他的头顶时被他一拳打飞时赏赐的.        
  大皇子揉了揉胸口心里那个得意,东平小时叫小冬瓜,大了叫大冬瓜,瞧他多有远见,若他长了头发不认的话,就叫他毛瓜。
  秦梅为了奖赏他小小年纪就具备了心里美免掉小冬瓜一顿板子,特别请他负责帮肚子里只有四个月大的妹妹(秦梅的一厢情愿)取小名. 
  早晨山间湿漉漉的空气伴着山林特有的清香一阵一阵地钻入鼻腔,浸洗着人们的心肺,山顶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顶着晶莹的露珠开的娇艳,小树新长出来的绿叶更是嫩绿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秦梅慵懒的躺在特制的抬椅上观赏新一天的晨曦,享受无比恬静的悠闲。
  远处的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耳边时时传来鸟儿的啁啾.
  一切喧嚣在这里不复存在,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平时早上没什么动静的他(她)也在里面翻了一下滚.
  耳边潺潺的溪水声宛如乡村女子唱的山歌呼唤有情郎,清爽,凉凉的山风更是一阵阵的扑面而来.
  人比人气死人,原本大皇子也要坐着抬椅上山,禁不住小冬瓜一蹦三跳兴冲冲的在山里爬来爬去,坚决要求也要同等待遇.
  出身书香世家,父母双亡后流浪乡间一年的小冬瓜沾满了大山的野性,把原本的书礼知识丢得差不多,只把渊祥当成任性的小孩一样对待,两个小人儿互相抬杠,时不时瞪视在山路挡道,时不时又会发生流血事件的前奏.
  进驻在一处溪水边,秦梅拿着根竹竿做钓鱼,练习修身养性.小冬瓜按奈不住竟一头扎进溪水中,像一尾鱼自由游动,让渊祥艳羡不已,委曲的望着可以放行的皇姑,秦梅当没看见,毕竟皇宫长大的孩子比不上坚韧硬体的乡间小孩.
  不一会温淋林钻出水面的小冬瓜捞出一尾大鱼笑呵呵的抛到渊祥身上,让他狼狈不堪地接了过去,正好让鱼尾巴扫了他一脸的腥腻,渊祥狠起来重又抛回去,砸上他的头顶.
  小冬瓜用手掬起溪中的水洒向渊祥,渊祥终于忍不住捡了石子抛他,一个水里,一个岸上,两个玩得不亦乐乎,下山时,小冬瓜竟然贡献出自己的背,把脑袋耷拉蔫巴巴的渊祥背下山,从此结下革命友谊.
  世间人有得必有失,天家固然锦衣玉食,却缺兄少弟难有朋友,幼时称为亲者,成人后,他们可能为了利益,翻脸不认人,生下来注定亲情淡浅,活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秦梅心想若渊祥与小冬瓜交好,不得己要放下身段,不能以下属的关系成友,便让小冬瓜唤她为姨,方便二人来往,也令人重教他书本和礼仪.
  如此一月过去,小冬瓜慢慢脱掉外在的野性,曾百家饭的经历让他通晓人心,与渊祥的关系竟比跟随他身边较久的展溢还要好,无他,展溢有妹妹芳安挂心,不得不小心行事,行为从来不敢越矩.
  锦山的行宫中,一封封宫中来信催促的心急,盖因秦梅差不多六月的身孕,旭华担心万一.秦梅用尽各种借口,被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有病速归,吓得跳了起来,只得和大皇子他们踏上回程.       
  圣母皇太后宫中,旭华落坐与自己的母亲对望.
  “我的儿啊!何苦与你的母亲生份。”太后眼眶湿润,悲叹自己与儿子之间隔了重山。
  血浓于水,旭华长叹一口气“若凤生平安出世,这会应该学会叫父皇。”泪珠积在眼眶中一角“若不是说姐姐难有生育,五皇儿会平平安安待在她的肚子里吗?”
  “我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堪吗?你怎知为母何尝不是后悔。”手绢擦拭去脸上的泪,“那也是我的孙子。”
  “母后你年纪大,安享吧!儿子不想让你再后悔。”
  他施了礼退出去,这个时辰那个女人已经归来,分别了几个月,心中的想念泛滥成灾。


【30】  父愿

  时间:倒回到十九年前,场景:御花园内,人物:一位尊贵的小公主,女配角:牵着她幼嫩细滑双手的奶娘,男主角:一位并不得意的小皇子.这桥段不错,皇子与公主,秦梅一边听着一边喀嚓咬着苹果分析.
  当时那位皇子在宫里面是相当的渺小,可是那位王府小公主是亲王的孙女,是众位王子联亲的对象之一,也是众位妃子拉拢的小心肝.偏偏那日园中,两小人一见成斗鸡眼,二见勉强分享糖饼,三见交换了物证---双方交换从地上拾来的石头,礼成,送出御花园.
  一听到这里,秦梅把自己调整成加菲猫的姿势躺在椅子上,再次洗耳恭听,不过没有小零点听起就是不够过瘾,幸好枕边人是理解她三心两意的脑子,剥了一碟干果给她,这个应该有现成的干果肉,但是秦梅嫌弃没有劳动的过程,吃起来少了风味.
  狗尾续貂结果是,那位小公主生了一场大病,退出华丽的政治舞台,寄养在山青水秀的寺院中直至平安长大,直到青春一朵花的年纪,才含羞答答的把盛放的地点转移到皇宫,虽然有太皇太后的施肥,朝里大臣的鼎力相助,太后的青眼有加……但这些外在因素都不足构成她骄傲的因素.
  最令她家人自豪的是,她像一朵牡丹华丽,可是她的芳香能洒遍全国各地,她有满腹的才华可是她愿屈居在皇宫内做当年小皇子的贤内助,在这种伟大情操的感染下,众人纷纷忽略她是恭亲王的亲孙女,只把她当成下一任皇后的有力继承人.
  “你的那块石头呢.”秦梅咬着最后一块干果,脸颊有些生疼,那干果嚼的太累了,脑袋有点隐隐作疼“记得当时打赌时,我是赌你泡不了妞的,结果你赢了,这不报应也来了。”
  旭华捏了捏她的脸颊“什么时候的事了,皇祖母的时间也太多了,陈年旧事还挖了出来,若不是你当时小看我,我能看上那种眼睛长得额头上的女人。”             
  秦梅眨了几下眼睛,打了个呵欠,怀孕后容易累,旭华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老大,她当时是女孩,我就是看不惯她当时像只小孔雀的得意样,才叫你去色诱她。”  
  她乖乖的俯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又凶狠的抬起头骂他“我知道她现在在宫里,若你敢见她的话,哼哼!”她伸出一个巴掌盖在他的五官叫嚣“就叫你尝尝我的吸星大法。”
  他趁机把她的手拿下来,凑到唇边一根一根亲吻过去道:“我就知道说了以后,你的精神头会好些。”
  赶忙把她抱到膝上,沿着她的脖子亲着下去,肚子六个月大了许多,胸前也跟着水涨船高,本想就地解决,可是想起她昨晚骂他是色情狂,只能把持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馋虫.
  闲了下来,她又开始了啃苹果计划,那苹果是东平和大皇子爬到树上帮她摘下来的,个小,且带点涩,酸大于甜,可就爱这一口.
  咬起来的声音又脆又响,她咬了一大声在嘴边准备咽进去时,冷不防旭华一口咬住,慢慢进了他的肚子,那苹果酸得他把五官全皱了起来,不过随后脸上就笑容可掬了.
  “酸儿辣女果然是没错的。”那个美啊!预备的小衣服有男有女,得到了传统的论证后,这个……今后……只要预备男孩的就行了。
  深秋就这么来了,枯黄的树叶还没来得及落下,萧瑟的风吹就已经把它们完全死晾在树上,眼前这个男人像雾像风又像雨,就是不像一个正常人,昨晚上,他把女孩子所要的小衣小裤小裙子还有小饰物,从初生时演示到成人,呱噪的谈论了一晚生女孩的好处,早上他爬起来时,还不忘跟她肚里的乖女儿说声早上好,不过一会功夫而己,兴趣又从女孩又转为男孩了,难不成她要生个人妖来满足他的愿望。
  这会像雾像风又像雨的人正在苦苦思索着是要先教他的宝贝儿子骑马好呢,还是先学射箭,如果两样一起学会不会太辛苦他的宝贝,另外婚姻大事也要小心帮他做主,媳妇是要贤慧的好,还是要美艳大方型的,突然他打了一个激灵,万一生的是女儿,他又应该怎样帮她挑夫婿,福亲王的儿子是不行的,那小子三岁就会摸侍女的屁股,荣亲王的孙子可以考虑,毕竟那小子还在吃奶阶段,成功改造的机率会大一点,好像晋国公的儿子也不错,长的玉树临风,一幅翩翩美少年的模样,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夫君老点会疼人……如现在就定下来也不错……就怕万一是儿子……这个如果秦梅生的是儿子……到底是以文为主好呢?还是以武为主的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不他刚决定不去烦恼儿女的婚姻大事,又琢磨起了性别问题,脑里一迳想起他带着儿子在原野上一同骑马奔驰的美景,行!就要儿子吧!生了女儿要送人咧.
  但是……但是……他一想起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唤他做父皇,心头又软了起来,女儿多好啊!可以跟自己撒娇,就他这基因,女儿肯定外表柔情似水,如月气死花,内里却满腔计谋,能文能武,谁说女子不如男.呵呵,外面那一帮浑小子看见还不一个个拜倒在她脚下     
  就在某人胡思乱想时,秦梅舒舒服服的跟周公进行友好会谈,不过进行到一个半时,像是某种条件不能达成统一意见,场景又变成了一个市场,卖货的人成了拐卖婴儿贩子,在市场那里大声吆喝:“男孩XX元一个,女孩XX元一个,买两个附赠一个人妖婴儿,机会难得,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有质量保证,七天内包退货,大姐要不要来一个。”就在她稀里糊涂准备掏钱时想起国家的口号:坚决打击人贩子,买婴等同犯罪。
  等她深明大义准备拿起手机报警时,眼珠子一转看见那位人妖婴儿特别的可爱,咧着嘴对她笑,又犹豫了一会,只见人贩子对她肚子推了一把,呜呜好像肚子被推平了……满身大汗的惊醒起来后,她马上查看自己的肚子,吁……还好好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把突然搭在她肚子上的大手拿开,稍稍远了一下位置继续午睡。
  等她醒来时,旭华已经抢在她的开头道:“女人,你又没有吃饱.”唇上渗出星星血丝的准爸爸忿忿抱怨.“老把我的嘴唇当成点心吃。”随后宫人上了一大碗汤和小半碗米饭,二碟小菜,看她全部吃下了肚子,又嘲笑她食量大,尔后又郑重警告她最好一日五餐为标准,若不是秦梅肚子当时撑住了,真想把余下的汤水全部扔到他的脸上。
  在后宫的边处观景台上,她凭栏远眺,宫人们提着食盒紧紧跟随,高台上看的景色远阔而又深远,看着远处的人们忙忙碌碌,有一种冲动想加入其中,秋天只有一地的金黄,不见桃红柳绿的鲜艳,可是收获的季节,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肚里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收获的尾班车。
  回到花园里,下了课的大皇子兴奋的演示新学的招术,末了,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弟弟,你想学我,还得等上七八年。哈哈哈。”
  “妹妹。”她指正了一下他的缺点道:“是妹妹,你要学好武功,以后保护她哦。”
  “说不定后来者居上,梅姨,以后不知道谁保护谁。” 一旁东平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这小子进宫前狠狠被人教了一大通礼仪,在旭华面前更是乖的跟一只猫似的,除了和大皇子相处。
  “赌,我赌是弟弟。”
  “赌就赌,是公主,你输了就不准再叫我小冬瓜。”东平早已经想了要求。“如果你赢了,我就叫你大爷。”
  “呸,我没有那么老,你输了要坐上秋千去,就皇姑的那架,一边荡一边大叫:小冬瓜我七岁的时候还会尿床。你敢不敢。”
  “为什么不敢。”小东平粗红了脖子叫,误交损友啊!话说在某一次他们共同偷鸡摸狗的时候,恰好被山下的农户追赶,逃出生天后进行了一次秉烛夜谈,东平掏心掏肺交待了自己的丑事用来安慰不小心掉进泥坑里后来又踩了一脚地雷后哭丧着脸的大皇子。
  秦梅哼了一下鼻子藐视的说道:“幼稚。”
  话一出,本来像斗鸡一样相对两小人非常统一向着她说道:“闭嘴,小孩说话,大人不准插嘴。”
  秦梅站了起来叉腰骂道:“你们反了不成,来点成熟的方式,谁输了,谁就要扮一次女孩如何?”
  “一样幼稚。”两小人互别开了眼。
  秦梅敲了敲桌子道:“决一雌雄知不知道?是谁说话没水平。”
  “他。”很好,两小人非常有默契的互指着对方
  “你就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
  罪魁祸首的长辈大喝一声:“你们难道不是女人生的吗?”
  东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小声说道“小时候娘亲对我说过,说我是从树上生下来的,应该不是女人生的。”
  此言一出,大皇子也抓起头发对着外面的大树冥思苦想,他心里发闷着想,他就是女人生的,弟妹们也是,没想到树也能生,不知道石头会不会生呢?怪不得师傅常说做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啊!他感慨起来,没有留意到一旁抱着肚子笑得哟哟叫的皇姑。


【31】  新儿

  他拉拉扯扯拿开了头上的皇冠,下面是一张烦躁的孩子脸,那是半年皇帝生涯的某一天.那顶上的龙冠是他幼年生活的负累,脖子易酸痛.
  大婚那一天,他头顶着更重的冠冕,却学会戴着顶戴的东西一脸的威严不再视为累赘.
  朝臣长跪在大殿时,不能抬头仰望,只能隐隐看见他皇袍上的飞龙张牙舞爪相对,辨不了脸上真实的喜怒,他们的主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君临天下时圣颜不可轻易窥视.
  天威难测是人们的主见,而她只记得他晚上输了游戏,早上还会皱着脸气鼓鼓的离开,发誓下次非赢她个落花流水.
  记得第一次摸索男女间的情事,近在咫尺呼吸,犹带少许天真的睡颜,唇边轻轻一圈新长的绒毛……什么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孕育了他的下一代,还死去活来躺在床上等着新生命的到来.
  早上好好的,她吃了一碗粥,近晌午的时候又进了两碗饭,来不及扔下碗筷就扬着手绢祝他去围猎时一路愉快.
  等到洗头时发现出了羊水,也开始缓长的作痛过程,要命啊!晚上已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疼.
  上弦月成了下弦月,他如一阵风急冲冲回来,头上的冠带歪了半边,发丝趁机钻出冠外凌乱的在额前透气,身后面一溜的泥脚印,一边嘶气,敢情他的脚也走痛了.可是他只会慌里慌张的询问:“会不会很痛?九个月都未到,怎么会那么快。”
  未等到床上产妇正确的回答,那尊大神已经被人连请带骗的恭送到房子外面,为了面子一时忍住不叫的秦梅,继续放开了喉咙惨叫。
  准爸爸不知死活在外面跳脚:“姐姐痛得那么厉害,就不要生了。”
  她一边惨叫,一边在心里狠狠的腹诽他,不生,岂不是要她一尸两命,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心里的气未平,屋外的准父亲又开始神叨叨的说道:“朕错了,朕是要姐姐快点生。”
  秦梅叫的更大声了,能快点生,用得着这里死叫嘛!
  另一句气死人的话又飘了过来“姐姐,只要你不想着痛就不会痛了。”小子,这是生小孩,不是他当年跌痛腿事件。   
  “用力。”接生婆是旭华早早在宫外备下的,她头一次进宫,把家里的行头全搬上了身,秦梅看着她的大红嘴唇,哀悼肚里的孩子是不是知道外面有人污染视线,所以才迟迟不肯出来……
  子时,磨人的小祖宗终于光荣诞生,尚有一丝清明的秦梅招手要接生婆停住说恭喜的话,而是要求把他提过来。
  秦梅拿起手掌响亮的招呼了他皱巴巴的小屁股,王八蛋,敢这样给她下马威,尔后满意的在五皇子洪亮的哭声中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宫里面静悄悄的,旭华撑着手在椅子上打盹,过了一夜,换了一套衣服,他的面容看起来精神多了.
  她睁眼的一刹眼,旭华很合作的张开眼睛.“不要动。”确实如此,她移动了一下,下身火烧火燎的痛。
  一碗散发着人参味道的鸡汤很快端了过来,旭华对着匙羹吹了好几口气刚想凑到她的面前,她歪了头不乐意。
  他很快唤人拿来了温水先给她漱口,再清洗一下了脸,某大牌才愿意喝下鸡汤。
  身子被药水味围住,坐月子的女人可以洗身,但是不能洗头。
  生产后,肥了一圈的女人比新生儿更能吸引皇帝的目光,除了处理政事,就是絮絮叨叨跟她说些趣事转移她想要洗头的目的.
  半个月后,她试着问:“渊祥呢!怎不见他过来?”
  他停了半晌试探说道:“母后体谅你生了五皇儿,想把大皇儿重交给贤妃抚养。”
  秦梅手里的汤盅哐啷就掉了下去,泪水吧嗒吧嗒落下,不一会哭天喊地叫道:“我的祥儿啊!把他还给我。”一边抽抽咽咽的数落他道:“他是我的心肝啊!”
  本想劝她不要哭的旭华抽搐了一下嘴角说道:“那我呢?”
  “你是我的宝贝”
  “五皇儿呢?”
  “那……”是谁?是她生的哦,到现在还没有碰过面,说是规矩,还痛了她老半天的肚皮,她生生的把小王八蛋咽回肚里理所当然答道:“心尖尖。”笑话,折磨了她那么久,还没有打够本呢!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回了母后,大皇儿年岁渐长宜在我的身边培养。”
  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玉镯子帮她套到手上。
  “哼!”某大牌生气了,把手缩回被子里头。
  “这镯子非同一般。”
  不要,宫里哪一样东西是一般的。
  “有千年的历史。”
  更不要,说不定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来的,估计是干尸那种。
  “在雪山上寻获,据说开采那会工匠只摸了一下,满手异香不散。”
  骗人,现在闻着就不香,她悻悻的把鼻子移开。
  “都是骗人的。”
  这就对了,雪山哪来的玉块还能磨成一个镯子。
  “它什么功效都没有,就是值钱,仲卫君知道吧!”
  知道又怎样,他是全国的首富。  
  “他曾经扬言如果这个镯子能给宫中生下五皇子的娘娘戴过,他愿意出十万金买下,不论对方是用什么手段拿出来。”
  话刚落音,一只圆润的手已经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示意他套上,反正那镯子金镶的凤形雕的十分生动,颜色又温润的能掐出水来,等她先带一阵子上点福气,一转手就能挣上十万金,这么好挣的生意怎么能错过。
  套了上去,闭上眼睛为自己找台阶下,东西到手了更不用理他。
  “你的小心肝在外面已经等很久了,既然你没有精神不必见他了。”男人作势要走。
  衣袖被人牵住。“我很精神。”她中气十足的回答。
  于是小心肝隆重现身.
  刚一登场,秦梅高兴的抱着他,心肝宝贝肉尖尖的喊个不停,口水搭了不少在他脸上,痒的他咯咯笑倒在一旁的锦塌上,也不管父皇在一旁黑透了脸。
  随后大皇子回到隆福宫,站在台阶上眺望远方,留想着上次出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时候的事,就在他眯着眼睛顺便享受秋日阳光的爱抚时,门口突然传来数人的脚步声。
  “给大殿下请安”通报后呼啦进来了七八个太监,领头的是长阳宫的总管胡裕中,身后的几个太监也忙下跪问安。
  胡裕中试探问道:“本不该扰了大皇子的清净,奴才们真该死!实在是贤妃娘娘念的殿下紧.”
  他不叫他们起身,一群就的太监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大皇子慢慢笑起来:“看爷太清静了吧?母妃在我前两天想她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我.”话一出哪里还像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胡裕中楞了一下,犹豫开口:“贤妃娘娘每时每刻都想着殿下,只是当时三皇子肚子不舒服,刚缓了下来就特遣奴才来探望。”
  大皇子越笑越冷,紧盯着胡裕中的眼:“本殿下我在养心殿承欢父皇膝下有什么不好的,要母妃遣人来看。”
  他已经坐在椅子上,拿了一个桔子在手里抛上抛下“说吧!本殿下我洗耳恭听着呢。”
  胡裕小心回道:“娘娘说三殿下甚想万岁爷,但不好惊扰了圣驾,请殿下得空的时候带他在皇上面前走动走动,除了增进兄弟的情谊,也好全了他的一片孝心。”
  “好,好!”他铁青着一张脸咬牙笑起来:“我堂堂大金朝的大皇子,怎能容你这个阉奴在这里瞎说。”转头怒视侍卫们:“你们都是死人?没看他睁见说瞎话,母妃明明派他来看望我,嘴里却说这些胡话,快给我掌这个奴才的烂嘴。”
  “是!”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按住胡裕中狠狠的扇起了耳光。
  他皱眉:“本殿下亏待了你们不是,还是没有让你们吃饱饭,打这么轻。”
  眼看着胡德中两边脸肿得老高,他才拍手叫停。这奴才是母妃的人,前些日子皇祖母要母妃接自己回长阳宫,不见她动作勤快,反倒父皇亲开了金口要亲自教养自己时,母妃才巴巴赶忙派人来拉拢,还是一幅天经地义的模样,看了就来气。
  母妃怎样削尖脑袋往父皇那方面钻他是不管,但绝不能容她拿自己做棋子,以孝压人.
  他站起身,看着面色青白的长阳宫人,淡淡说道:“别说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转告一下我的母妃,叫她把三皇弟教的出息一点,谁人也不用靠。”
  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走人,他心中冷笑,今天也是赶巧了,他心情好不计较,这班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在早上遇到的时候,非弄死他们不可。
  一转头发现养心殿的太监已经立在旁边,对面前发生的这些事视若无睹,清完场后,他本份的跪下回道:“梅娘娘请大殿下过去,皇上赏了她一个新玩意,请殿下一同鉴赏。”
  有意思,估计皇姑的小脑子不懂得使用,又拉不下脸问父皇,只好让自己这个小心肝做个帮手,他大步流星走向养心殿的方向,展溢必恭必敬的跟了上去,这小主子人前最喜欢玩一套套的,但在梅娘娘面前却仿如稚子一般淘气。


【32】  新间

  “哟!华儿,回来了,满自觉的嘛!敢情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听到了就好,我要好好夸你。不好意思?别啊,我估计你不会不好意思滴!
  首先,谈谈你这张脸,顶多就是眼睛大点,肤色亮点,可两只眼睛也是规规矩矩的长,嘴唇让饥肠辘辘的女人看见就想扒上去来一口,没法男人味重,最能吸引异性.
  其次,还是夸你的好心。不明白有什么好事?就算有也是应该的!瞧你谦虚的,思想有深度,有厚度啊!儿子生了你不好意思当场抱给我看,为啥,相貌随我呗,只能算得上是过得去,你怕他在争奇斗艳的宫里头吃亏,所以先拿这个宝贝给我凑合着看。”
  她把婴儿抱到他的跟前指着他的眼睛说教:“看见没,这眼睛像谁,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一瞧这双眼睛就知道是对桃花眼水汪汪的诱人,将来做男人肯定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扒着别人堂里的。”
  她停了一口气接着说:“二嘛,嘴巴好,稳着下唇,薄着上唇,是不奇怪,可是形状像朵花似的,是个女人形,将来长大肯定能渗出蜜来,在宫里左右逢源,大小吃开,连带娘亲也走俏。三嘛,鼻子高,跟你搭点边,肯定出身皇族,怎么也得来点证据堵住众人之口……”
  旭华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安安稳稳的小皇儿疑惑的说道:“姐姐说了老半天,到底想……”
  “想怎么样,哼!把我儿子还来,别蒙我,这臭小子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像我,分明是你从亲戚家抱来唬弄我的。”
  “哎啊!为这事闹我半天。”宫人接手抱走五皇子不让他的小耳朵受到被诬蔑的污染。
  “五皇儿长得像皇祖母啊!”
  “可他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
  “错!是八个月半。”
  “四舍五入总得算是九个月吧!”她呼天抢地的埋怨:“我命苦啊!……”
  “行了行了,刚出月呢!别哭,眼睛就要坏事了,再怎么说他也有一处地方像你。”
  有希望,难道她做人不够仔细没有发现,于是秦梅亮闪闪着眼睛问道:“是哪里像。”
  旭华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他的头发跟你一样黑。”
  顿时偌大的宫殿上空久久回响起一个女人的嚎叫,据说是绕梁三日的另一种版本.
  冬至上的家宴,她并没有一同过去,去了也只能做壁花的功能,等那男人带了醉意回来时,还没有帮他收拾,他就一直嚷嚷要在屋顶上支一个烤炉,就着风雪吃烤鹿肉去.
  她及时的唤住已经支起梯子准备在屋顶上预备烤炉的宫人,哀悼腰里的肥肉一直未能得到正确的收缩方向.
  “是不是觉着我胖,要我爬上爬下折腾。”
  为了打消他不健康的念头,她主动丑化形像,变成一把茶壶呱噪:“ 把酒给我吐出来。”
  或许知道了错误,他当场就把罪恶之源吐了出去。
  下场:秦梅昂首挺胸,英勇无比的迈向浴室,发誓以后再也不穿身上的袍子,孩子他爹竟然以上好食材为材料,酒为辅助工具,在她身上画地图。   
  出来后,原想着让他高唱单人情歌,或者孤枕难眠,不料,见他耷拉着脑袋,显然深刻的反省了严重错误的根源。
  没等她发表一下高尚的体谅精神讲话,他已经爬到床上对着墙自导自演:“当官吃的是皇粮,出卖的是江山,读的是圣贤之书,行的是利己之事,说的是冠冕堂皇之词,做的是结党营私之实。杀一个,来的是一双。”他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反手扔在地下。“朕苦心经营十数年,一个小小的利己之策被他们当作是生财之道,若不是祖宗有灵,尚有忠臣冒死进言,他日留给后辈莫不是蛀虫蛀空的江山。”他突然坐了起来,把房里能破坏的东西全部砸碎“左一个老臣,右一个辅臣,个个缺德少性,没情没义,桂西大旱,所拔银两被他们中饱私囊,能到百姓手里只是一小袋米,煮稀饭不过两三天。”他从袖子里再摸出一本奏折扔飞到床上。“可怜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朕要剥掉他们的皮。”他咬牙切齿转身掀起帘子,一个箭步让冷风嗖嗖的渗透寝宫中。
  金朝十七年末,临近十八年过年关时,一番腥风血雨由此掀起,皇帝丝毫不顾半丝人情,大旱时的贪官全处于剥皮之刑,相关人者,无论职位高下,一律收监候审,与以往不同,他手中早有预备人选,百官罢上朝时,一律撤职,新血走马上任,并以为撤职就可逍遥,一本本旧帐捏在皇帝手里,接责问罪。
  快刀斩乱麻!严苛的禁腐令出台,贪一两者断其小指,十两者斩其左腕,五十两者杀无情,百两者点天灯……为防结党营私,凡宗室者不得官亲接触,朝臣者不得与商有关,换句话说,凡国戚门下不能有门生做官,大臣们不得做官商勾当。
  经此一段时间,春暖花开时,皇长子奉安和旨意,出外巡视,历练,随从两人,他们不到生死关头期间,影卫者不出.   
  辞别时,秦梅红着眼眶,手只顾摩挲他的头顶,仔细瞧他身量渐长,眉目脸形渐有旭华之风,初初还挂着他出外讨个心安,忍泪不出,未几时鼻红眼肿.
  一再嘱咐展溢务必护他周全,转头叫宫人拿来两个大包裹,她打开折好的一件粗布衣裳竟是他少时出外穿过的.
  “别小看了它,出门在外,你的通身气派,怕是被人当肥羊看上,这衣服里头我缝进许多碎银子一并十几片金叶子备个万一。”
  听到这里,大皇子不免酸了鼻头,知皇姑明己从小被人打点惯了,生活上事被人惯坏,从不经手,所以她从细处为他着想,连身上衣服的袖子里边也被她放几张小额的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大殿下玉体面贵,千万看紧他,别让路边的野花野草对他上了心。”东平诺诺应了。
  另一个包裹竟也好猜,不外乎是些肉干耐放之物,让东平放好,粗布衣服就交由展溢带好。
  五皇子被人抱了过来,他吃饱了奶不吵不闹,被渊祥抱在怀里,睁大眼睛和自己的大哥对视,忽然一裂嘴角从口里喷出口沫,自己耍着玩,渊祥在他脸上缀了一个小红点,五皇子觉着痒,咧开无牙的嘴任人参观.
  秦梅抹好了泪唤人接过五皇子,拉了他的手送到门外,“太皇太后年老就不必惊动,你父皇也下了旨意,要紧的两位太后也去辞过了,记得和傅贵妃辞个别,她养过你,还有贤妃,你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
  一时送到门外,一盏茶功夫过了,秦梅估摸着他从贵妃处出来,又在半途中等他,亲把他送到长阳宫,尔后在不要紧处等他。
  大皇子到时,贤妃低头教三皇子临字,见他来了,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大皇子实不是滋味,就连在贵妃处,他的待遇也好的多。倒是小弟精乖,在他出门时挥着小手送别。
  就在前往宫门中,见到皇姑还在等他,守门的侍卫见了他们估计已经收到旨意自动放行,只是秦梅仍旧不放心,在他临上马车时又出了宫门嘱他:“平时别老猴在马背上纵性逞强,坐在马车也算是养精蓄锐。”大皇子连连点头,眼眶不由自主也红着起来。
  东平收了她打点的物品,心情大好笑嘻嘻应道:“梅姨,放一百个心吧!我是谁……”
  没等他自吹自擂,秦梅啐他“你是山里的皮猴子,爱闹事,你和展溢两个也要小心,芳安我会派人好生照看,零钱也要放好,看着使。”
  “知道了,少是少了点,总归是梅姨的体己钱。”东平摸了摸自己的绣包,越发的得意起来,头一次包里那么充实。
  走了一小段路后,大皇子掀开帘子再回头看时,皇姑仍然踮着脚尖仰望他们离去的身影。
  金銮殿上,安和皇帝依旧高高在上,对于长子的出外无动于衷,即没有送行,也没有加慰,对他来说,不过是平常事,皇长子在有四个弟弟的情况下,急需各种理由充实政治的筹码.
  五皇儿已经六个月大,会翻身,比较粘他的奶娘,这个奶娘也应该换另外一个,或许不需要也可以。
  他叹了一口气,五皇儿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他用手拍了一下额头百思不得其解,秦梅怀孕时几乎没踏进过宁寿宫,眼睛怎么会随了皇祖母的模样。
  已近晌午,离开议事殿后,回到宁心殿小休时,看见被秦梅抱在怀里的五皇子正眨巴着眼睛勾引她旁边的一位侍女,伸手要她抱,顺利得逞后小色手迫不及待抚上她丰满的胸部,口水流了一堆在她的衣服上做印记,完全对进来的父亲没有兴趣。


【33】  花案

  寝宫内,秦梅拿着手绢擦拭着眼泪,旭华一旁安慰她:“别难过,大皇儿出去体味百姓的苦乐,才能为大金造福。”
  她抽抽咽咽回道:“哪是伤心他出去,我是恨他没有带我一起出去,好久也没有出去透透气了。”
  “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别任性。”旭华有些无奈的劝她:“待我有空了,带你出去走走。”
  秦梅回道:“做了母亲又怎么了,他父亲在,身兼母职不行吗?”
  旭华把她抱了起来转圈:“不行,就是不行。”
  “放我下来,讨厌,跟着祥儿出去,我可是个作主的大人,跟你一起,啥事也要听你的话,有何乐趣可言,更别提你身后一堆人的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出错来个折子斥责以表忠心。”
  他呵呵笑了起来道:“你是皇帝的姐姐,比我还大呢?”
  “别”她捂住他嘴巴恼道:“让人听见了,还不得落一个媚主的名头。”
  他把她放在锦塌上转移话题道:“五皇儿小身子板越来越壮了,就个习武的好料子。”
  秦梅咯咯笑道:“是奶娘请的好,前一个他爱粘的奶娘细声细气,模样儿也标致,皇儿每次抱给她皇儿都是边吃边闹折腾许久才肯放手,自打你换了别人,这下好了,新来的奶娘壮壮实实的,说话做事响动大,奶水也多,皇儿每次吃的快,没有以前那么拖,小身子板也见壮了。”
  “瞅瞅,一说到儿子,你劲头比我大,还想闹想出去。”旭华打趣道:“逞强了吧!不到三天你就会泪水涟涟吵着要回来。”
  “要不要试试。”机会来了,秦梅两眼发亮,脑海里盘算着大皇子他们该到了何处.
  “我不会上当的。”旭华见招拆招。
  “兴许是真的。”再抛下个鱼饵:“说不定,我以后就不会想出去。”
  两个人正拉锯着的时候,总管小德子急匆匆步了进来道:“万岁爷,太皇太后病倒了。”
  旭华问道:“请了御医没有?”
  小德子恭敬回道:“回万岁爷的话,请了,不过太皇太后嚷着闷,请娘娘过去说个新鲜话。”
  “其它娘娘就不行了吗?”
  这时,一旁等候的宁寿宫总管小方子步了上前一恭手笑回道:“奴才奉太皇太后的懿旨捎了几句话来,太皇太后说了,她平常的孙媳们左一套宫话,右一套恭敬的礼,她看着烦,药也喝不下去,膳也不想着吃。”
  “姐姐,皇祖母当你是开胃菜。”
  小方子一听又是一板一眼的传递:“ 太皇太后说不是开胃菜,是鲜菜,也不是吃的,是看着醒神的。”
  “朕要说什么,皇祖母也知道。”
  “以下的奴才就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懿旨,如果娘娘不去的话,她先揭了奴才的皮,然后再生万岁爷的气。”小方子苦着脸说。
  “得了吧,姐姐看着皇祖母用完药,就赶快回来,唐国的国王下午来朝贡,听说带来个杂耍团,有意思极了。”
  秦梅知道推不过去,带着五皇子去了宁寿宫探望太皇太后。 
  一去太皇太后真病倒了,奶娘抱着五皇子给她瞧了一会,就怕他年纪小怕传了病,早早让人抱走,秦梅细言温语的劝着太皇太后的喝药.
  太皇太后皱着脸喝了下去,那模样和旭华有几分神似,这时有人回禀,唐国来人到了,请她回去,秦梅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心想唐国来朝贡,势必妃嫔们一同去,她去了也没多大意思,就留了下来。
  她拣了几条笑话给太皇太后逗趣,太皇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到她的女儿玉璧公主回宫看望她,秦梅才去另一房间歇息。
  迷迷糊糊之间,有宫人来禀,皇帝不知何事从高处跌下,请她即回宁心殿。
  急冲冲跟太皇太后辞别赶着回去时匆匆的脚步差点害她摔落在地。
  回到宁心殿时,太医围了一堆,旭华摔了半边身子,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嘴唇苍白,听到她的脚步声,头往她的方向动了一下。
  为首的吕太医脸色青白不定,最后咬牙回道:“皇上,衣屑沾着伤口,用力撕下恐疼痛难忍。
  他上前用钳子的撕了一小块,一边帮他止血。
  旭华非常英雄的闷哼了一声“不怕,快撕,这点小痛朕能忍得住。”
  吕太医收到皇命,依然犹豫不决,杏黄色衣服的参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有些干掉的血迹成了黑色,渗人冷汗,他用眼神向秦梅求助。
  秦梅上前一看,伤口粘连着里衣,从左侧胸口一直到小腿处。
  她坐到床边太医手里把钳子接了过来,“华儿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趁他扭过头来望着她时,又撕了一块,他来不及说话,嘴里又抽了一丝冷气。
  “姐姐有长进了。”他小声回道“声东击西用得不错。”
  “哦!”手里再一用力,“……哎哟……”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等他怔怔发愣时,秦梅咬咬牙又道:“长痛不如短痛。”三两下去掉他身上的衣服。
  另一边太医趁火打劫,用药水跟着清洗,剧痛之中,旭华渐渐的昏迷过去,为预防他再次清醒,小腿上的伤口只能先浸软,再一点点弄开。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包扎完毕,不过伤处火辣辣的痛。
  “别,不要起来。”守在床边的秦梅伸手扶住他:“饿了吧,太医说你要忌口,只能吃点清淡的。”她拿了粥想要喂他。
  “不问我是何事?”他突然发问。
  秦梅叹了口气:“你伤成那样,我看着难过,哪顾得上问。”眼眶一红,泪水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旭华倒是别起了嘴道“既然伤心了,下手还那么重。”
  秦梅吻了上他的脸小声道:“别生气。”抚摸着他另一边的身子“ 太医拖了又拖,我怕伤口会发炎,你自己说的,一点小痛忍得住。”
  旭华喝完了粥,躺着道:“忙完了,就上来。”
  “太医说……”
  “不要。”他任性起来耍无赖:“太医说的话不算数,再不上来我就下去。”
  秦梅无奈上去,小心的隔了一段距离。
  “伴君如伴虎”他轻轻的吟出这句千古名言,秦梅气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胡闹。”不过身子偎紧了他没有受伤的另一半身子。
  他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姐姐,不准告诉别人,今日的玉兰花提前开了,那香气香的闷人,害我打了个喷嚏,脚一崴然后就摔下来了。” 他略掉当日背后好像有人推了一把,而且那花是恭亲王的孙女摘下,亲自送过来的。                      
  秦梅捂住嘴闷笑起来,原来是一朵花引发的血案。
  烛光中,她的脸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旭华情不自禁挨近她的脸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安心的沉睡。                
  养伤下来,头六天,他忍住吃下那些青菜,到了第七天,不顾伤口嚷着,叫着,吵着,哄着秦梅要吃海鲜类的食物,他的觉悟很高,知道牛肉坚决不能沾.
  第八天他口水飞流而下报出菜名:“我要求很小,来道芙蓉大虾。”
  好咧,芙蓉花一朵加上大菜头一块,大虾也叫大,大菜头也叫大都是一家人呢。
  第九天,他退而求其次:“桂花干贝。”
  没问题,贝壳壳上放了朵干桂花打发他。
  第十天他学聪明了:“ 萝卜桂鱼。”
  皇帝的要求是最大的,秦梅不敢马虎。
  菜端上来了,萝卜桂鱼都齐全,待他近看时恍然大悟:“姐姐,你干吗叫人用豆干雕了条桂鱼唬弄我。”
  “这也叫萝卜桂鱼对不对!”她叉腰理直气壮回道。“快吃快吃,一个时辰后再吃药,萝卜化药呢,我可是担了风险的。”
  到了十二天,他爆发了,下了死命令要御膳房上一道三鲜瑶柱。
  这大人物跺一跺脚,皇城也要抖三抖,秦梅不敢马虎办事,三鲜瑶柱上来了,虽然只是迷你的一小碗,毕竟也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不过他还没有吃上一点,秦梅就全部干掉了。
  理由很简单,以下是秦梅原话:“三鲜瑶柱是已经呈上来了,可是没说是给你吃的呀。”      
  她她她犯了……嗯什么罪……他有些为难了,不算是欺君之罪。再说他昨天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偷喝了一口酒,然后很乖的配合吃药,勉强1比1平手。
  况且,姐姐发话了,等他伤口差不多愈合时会赏他很多黑鱼吃,等吧!要把鲤跃龙门这道菜扫出脑海,更不用思念葵花麻鱼,豢蝶大虾用画画出来用眼睛吃掉就算了。
  罗汉大虾 ,油攒大虾,抓炒大虾,暂别了,芙蓉鱼骨,金鱼鸭掌,龙井金鱼,荷包蟹肉,绣球全鱼,宫廷排翅……不用怕,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他在心里默念时,秦梅又灌完一碗药,喝完后他抹抹嘴巴再把去苦味的嘉应子当成炝虾仁壮烈的一口吞下。


【34】  冷幽

  日子很快到了夏季,旭华的伤渐渐的恢复了,秦梅为了照顾他,原本丰腴的身体瘦成标准身材,第一次乖乖呆了那么久,于是有理由出宫透透气,选择的地点当然是人多的地方.
  金朝庙会的花样日复繁多,且规模宏大,十分热闹的俗世百相,喧嚣吵杂、锣鼓喧天,算命的扮着瞎子摸骨吐沫四溅,时不时翻开小眼查看别人颜色,想着法子从别人袋里要钱,卖艺上个钢刀梯,一番精彩下来,要百姓赏个饭钱,一心想着看完热闹的人要走,没门,他们已经摆出个胸口碎大石的架势,等拿了赏钱后,那大石才顺利开砸,古代民众娱乐甚少,都盼着看把式,那么大块的大石没碎,不舍得走,给的也爽快.
  说书的击着檀板眉飞色舞,关键时刻顿一顿,底下人不耐大喊:别停住,说书的趁机来一句:口渴了,自动就有人送酒送小食. 
  各式各式的小摊,人头涌涌,平日里俗称门不当户不对的有情男女也来个人海相望,两束电波一撞击,威力不亚于海啸,中间的人纷纷感到了其中的哀怨.
  秦梅兴奋的看着耍猴的艺人,摸着荷包心思转动,想把那爱吃香蕉的猴子牵回去,再给做身新衣裳,俗语说的好,三分猴貌,七分打扮,然后再教它跳火圈.
  等那耍猴人拿了盘子要赏钱,她刚想开口,随同的侍卫很快给了赏钱,一不留神小手也被旭华牵走.
  一步三回头在人海里也成了高难度动作,无奈她只好抱着余下的香蕉继续回味猴子跟她握手敬礼的场面,早知道就该叫它再来一个一字马的经典动作.
  秦梅突然想起早上在铜镜里发现额头多一丝细纹,幽幽的语气脱口而出:“华儿,姐姐是不是老了。”
  “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旭华很快把她的缺点当成优点来赞扬。
  所以为了奖励他的及时反应,秦梅改道走上半山腰的寺庙时,一路上当他是透明。
  “对不起,姐姐你应该是徐娘半老。”对于他这种纠正错误的行为秦梅更是恨之入骨,后悔当初出宫时为什么没有带上包袱,直接甩人算了。
  “我错了。”哼!这种话太空了,没有补偿到她精神上的损失。
  一货郎担着货瞅准时机大喊:“小姑娘。”走到秦梅面前停下。
  旁边的旭华瞪了他一眼,货郎无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眼刀。
  “叫我嘛!”秦梅惊喜莫名,有些人说话就是太老实了,楞是没看出她已经是孩子他妈了。 
  “小姑娘上山路上辛苦了,今天的太阳很晒,我这边有伞,给你挡个太阳光护住如玉的容颜,再来个手绢擦擦汗,我们相逢即是有缘,一共算你二十文钱。”
  ……
  货郎漠视秦梅的已婚发型,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让她乐的晕陶陶分不出东南西北方向,荷包很快扁了下去。
  子时,皇城内,旭华看了一眼熟睡的秦梅,慢慢的穿上鞋袜,套上衣物走出去,出了寝宫门,一队练训有素的侍卫已经在前等候,随后带着这一支队伍溶入夜色中.
  来到宫墙外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一支单薄的蜡烛往下滴着烛泪,室内很静,随着守门的兵士推开门的一刹那,透入的月华缠绕在室内男子抚琴的指间,听到人声,他站了起来,夜风吹的衣袂飘飘,人影仿如随风而去。
  “二哥进来吧!”他淡淡的开口道:“酒已经温热了。”
  “四弟劳你久等了。”旭华踏了进来,门很快关上了,侍卫和兵士团成一个圈包围四周,但跟房间隔了十米距离。
  以前养尊处优的四皇子,现在的礼郡王站了起来,拿了两个酒杯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旭华面前。
  “四弟我给二哥倒酒了,说来可笑,我们兄弟竟没有好好喝过一杯。”
  他刚想为自己斟上一杯,旭华拿走了他的杯子:“这一杯就让二哥为你倒吧!”话是这样说,但是没有用那酒瓶帮他倒酒。
  礼郡王仰起头无声一笑,右眼流了一滴泪“二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旭华拿起杯子品了一口酒苦笑道:“余守国(恭亲王)那老匹夫从寺院里接回他孙女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时又开口道:“二哥我虽在宫里,可也知道你与他的孙女自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无奈韩母妃作主帮你娶了现在的弟妹,她一气之下一直住在寺院里不愿回京城,以她的身份余守国是不可能让她作你的侧妃,除非你坐上了另外一个位置。”
  “玉兰花,我知道二哥小时候最喜欢摘玉兰花。”
  “不,我很讨厌它开得那么大朵,戴在头上像戴了一个大碗似的。”一想到秦梅把玉兰花戴在头上的情景,他轻轻的笑了。
  礼郡王很快问到别的地方:“为什么二哥不会想,曼儿(恭亲王孙女)回来是想当你的皇后。”              
  “恭亲王府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菜色,密卫们都知道,四弟啊!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还是纸糊的灯笼。来人啊上酒。”很快收到命令的人送了一瓶酒。
  旭华倒在礼郡王的杯子里:“玉兰花下了雪毒,那毒是四弟亲手抹上去的,所以我当时屏住了呼吸,为了怕你发现,只能装作失脚掉下台阶。”他把酒推到弟弟面前:“你的母妃将会送进尼姑庵里渡过余生,你的家人包括我的侄子一律贬为贱民,至于弟弟你呢,我会顾着情面将你送去苦寒之地作劳工。”
  两人相视了一会,旭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他的面前,礼郡王抖着手打开把里面的药粉放进自己的杯里。
  “你始终是我的四弟,我不忍心让母妃在尼姑庵里凄凉的过完残生,至于我的侄子,我更加不忍心让他入了贱籍连普通的百姓也不如。”旭华温柔的说道:“一切都要看四弟怎样做。”
  礼郡王晃了晃杯子把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曼儿呢!你会怎么对她。”
  旭华拍掉身上衣服的灰尘“放心去吧!二哥我留着你的体面,你的曼儿妹妹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
  礼郡王的脸色已经开始变色,他挣扎着笑了几下:“谢……谢。二哥。”握成拳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终究拿不稳东西,那杯子跌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进来吧!”看着死在眼前的弟弟,旭华神色不改吩咐:“把他弄下去,过两天叫人快马运回京城,就说他在西山染了瘟疫,发急症去了。”
  “遵旨。”侍卫把尸身从椅子上拉扯着出去。
  看着下属粗鲁的拽着尸体,他皱起眉头斥责道:“轻点,他是朕的四弟。”说完转身从屋里出去。
  外面打更声传来,原来未到丑时,他坐进轿子里思索着应该怎么样处置恭亲王的那一家,首要之务要把四弟的曼儿弄出宫去,当然恭亲王手里的兵力也是要慢慢考量的事,他拍了拍脑袋叹道皇帝不好做啊!
  轿子在宁寿宫的偏殿处停下,两名长相妩媚的宫女一见轿中走出的旭华,不慌不忙推开偏殿的大门,“吱呀”一声,一位妙曼的美人儿披如瀑布般的青丝,谦卑的跪在地上候着来人的光临。
  身上无任何首饰,只有在右边的发稍别上了一朵浅粉的牡丹红,琼鼻樱唇雪肤和淡红色的纱衣相得益彰。
  “深夜来访希望不会唐突了曼儿妹妹。”他用双手扶起眼前这位妙曼的人儿,抬起了她下巴凝视道:“妹妹这次立了大功,在玉兰花上的字朕看见了,你救了朕一命,要些什么赏赐只管开口。”
  曼儿脸上闻言眼睛似蒙了一层水雾:“曼儿不敢要,礼郡王哥哥因我而亡,求皇上善待他的家人。”话一出口,晶莹的泪水滴在脸颊上。
  旭华拿出手绢拭去她的脸上泪水,看着这张柔怜典雅的脸蛋果真得到恭亲王的真传,这女人明明不愿意嫁给四弟做正妃,却让他的母妃担了臭名,话虽如此,今次却是多得她的传字得以知道四弟的野心。
  “四弟的家人也是朕的亲人,不用曼儿提醒朕也会留着体面给四弟。”
  曼儿马上跪了下去“奴婢替礼郡王谢恩,请皇上答应奴婢一件事。”
  “说吧!”马脚该露出来了。
  “皇上,奴婢是不祥之人,请皇上垂怜让奴婢出宫。”脸上梨花泪雨落个不停“求……皇上……恩准。”
  旭华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曼儿留下来,你当得起王后这个名号。”他看见她欲言又止,匆匆打断道:“不用多说,朕说了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在清冷的月光中踏步回到寝宫。     
  安和十九年夏末,恭亲王孙女余曼儿加封为荣贵公主,赐婚给古拉国的国主,成为古拉国的新王后,古拉国的国王自从在安和十七年来金朝朝贡时对她一见钟情,这下得偿所愿了。
  真是红颜祸水,怪不得连一国之主都挡不住她的诱惑一心留了王后这个位子给她。
  旭华看着送嫁的船只心想,两全其美的事不过如此,既满足了郡主出宫的意愿远离皇宫这个伤心地十万八千里,又让她得到尊贵的身份,不过似乎古拉国内乱的势头越来越大,应该马上叫恭亲王的兵马去援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