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误上贼船Ⅰ
我,从来不化妆。因为化妆品会让丑女变美女,美女变仙女,仙女,就该升天了;我没打算升天,所以我从未接触过化妆品,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沦落到今天这地步--跳槽。
我可以掰出食指、中指外加还没戴婚戒的那根手指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勾引过上司,但那个老色狼那双白眼球里有血丝、瞳孔里有淫思的眼睛还是瞄上了我。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啊!
也许有不少女人都遇到过这种问题,结果要么逆来顺受,当了上司的玩物或情人;要么大发雷霆,与色狼上司对簿公堂;要么像我这样忍无可忍,直接跳槽了。
跳槽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以我骨子里的那份正直,要我做一个奸人的情人,我办不到!若要把上司告上法庭需要请个律师,写张诉讼,上法庭做证……这些太繁冗了!于是,我离开G市,来到了T市。
这两年来在G市受了不少气,但总算小有成就,我接手的几个广告策划案效果都不错,其中两支广告还让两位默默无闻的艺人一夜成名。凭着这些经验,我顺利进入T市的一家广告公司--秦氏广告公司。只不过,面试时那位HR(人力资源经理)草草地看了我的简历后就问了我三个问题,我再次竖起那三个手指--打死我也猜不到他会问这种离题千万里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会勾引上司吗?“
我答:“有能力,没兴趣。”
他点点头,似乎有些满意。
第二个问题:“你有爱滋、梅毒那一类的性病吗?”
我大怒,差点直接说“呸”,然后掉头走人,但我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我想我是世界上最能忍耐的生物了,听说金牛座的很能忍,我以前不相信这些西方的东东,但这一点似乎没说错。
接着第三个问题:“冷嘲热讽领教过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靠谱了,应该是在考验我的抗压能力,我心里想着,对方却补充道:“我指的不是工作上的,而是类似于人身攻击的言语。”
不是工作上的问来做什么?我直想翻白眼,但还是答道:“领教过多次了。”
不是我对自己的外表和专业能力自负,而是这两者确确实实令我遭到一些小人的明嘲暗讽。
忘了说,我的名字叫杜梓萼。
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不许偷笑!这是我活到现在这二十五年来遇到的最黑暗也最无奈的一件事!
据说,我妈生我之前怕发胖没敢多吃,生完之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当时我爸抱着出世还没到一分钟的我问我妈:“孩子她妈,咱们女儿要起什么名字呢?”
做妈的一个劲地喊:“肚子饿啦!肚子饿啦!”
刚好我爸姓杜,又是“妻管严”,什么都听我妈的,于是他就去民政局给我注册了这个名字。
当时本女子年纪小,不懂事,后来被同学左一句“肚子饿”右一句“肚子饿”地叫,才抓狂得想改名,但那两位家长说:为了记念当时的“浪漫”情景,改名手续又繁杂,就凑合着用吧!
于是,我一直叫“肚子饿”……
唉!往事不要再提!说说我到T市后开始的新生活吧!刚到T市,我租了个中档的房子,一居室一厅一洗手间一厨房,厨房和厅方便一些朋友来这儿做饭——给我吃。再者是工作,第一天到秦氏上班,我就被迫加班到深夜--
“赫……不要……呃--啊!求你不要了……啊--”临近午夜,公司的顶楼传出一个女人消魂的尖叫,同时伴随着奇异的“噗哧”声,办公室的门半敞着,里头开着灯,沙发上一对全裸的男女身体紧贴在一起,双双滚落到地上(省略一千字不良内容)……
一场风花雪月之后,男人起身套裤子,女人却迟迟不愿起来,风情万种地靠在沙发边上,意犹未尽地抚着自己,赤裸裸地盯着男人优雅的一举一动,男人却无动于衷,睨了她一眼,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女人娇嗔说道:“都说秦总很冷酷,可刚刚跟人家爱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滚!”秦致赫失去耐性,指着地上零乱的衣物吼道,“带着那些东西滚!”
接触到秦致赫阴冷的目光,女人忙不迭抓起地上的衣物,赶不及穿上就裸身逃离他的视线。
秦致赫整整领带,走出办公室,决定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步入总经理专属电梯,按了直达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那个女人,当然不是我。这段精彩的描述是秦致赫后来告诉我的,至于他愿意告诉我的原因……以后再透露~~
当晚,我在十五楼加班,对于顶层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我的直属上司,也就是创作部的总监秦致册要求我留下来将一个3D动画做完。根据我之前的经验,像秦氏这样的大公司应该有专门的绘图员做这些工作,但秦致册说:“负责制作3D的同事有事请假了,就麻烦杜小姐代劳了。”
OK,这没问题,虽然不在工作范围内,但在我能力范围内,所以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只是,这个上司看到我点头后,笑得有点诡异,那眼神就像鹰隼看到猎物般——毫不掩饰的阴险、赤裸裸的欲望!没有被“盯上”的经历的人是不会揣摩到这眼神的深层含义的!但是碍于第一天上班,我又不好拒绝他交代的任务,而且已经答应了,也不好食言。
其实,秦致册并不像那些大腹便便、满脸横肉、满脑子黄的色鬼一样,至少他的外貌不是那样:一米八左右、偏瘦的身材,戴着无框眼睛,皮肤不黑,穿着浅色上衣,笑起来很是斯文;只是那双笑得咪成两条弧线的眼睛似乎隐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阴险。
我得提防着点!
上午,我初到公司的创作部,作为本部门的老大——秦致册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带着我去认识工作上将会有接触的同事--本部门的创作总监秦致竹、客户服务部的客户总监秦致棘、总经理助理秦致羽、行政部那位负责对我进行面试的人事经理秦致朋,还有另外两个人暂时没能亲眼看到,一个是偶尔来公司巡查的董事长秦致从,一个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去见的总经理秦致赫。
秦致册介绍的那些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与我对视了一眼,最多再与我握个手,那些脸孔如过眼云烟,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记住实在是高难度的事!但我发现了一个特点:他们都是叫“秦致什么”,只是最后一个字不同而已。随后,这位直属上司就告诉我:他们是同胞兄弟,最大的和最小的只相差七岁。
可见相临的两个兄弟都是差一岁,我暗自下了结论。
于是我用这样的方法记住了他们--
秦致竹,相当冷傲的那个,当时他只是抬眼瞟了我一眼,清瘦的脸依旧对着液晶显示器,什么话也没多说。
秦致棘,圆滑,八面玲珑,有点老成,他的名字让我联想到一种植物:荆棘!表面上很好相处,也许暗地里给你一刀也说不定!
行政部那位我早已认识,只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秦致朋,果然人如其名,平易近人;只是……为什么从他漂亮的微笑中,我总觉得透着某种幽灵般的气息?
还有一个是助理,至今很少见过男性的助理,他叫秦致羽,很有诗意的名字却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打量了我几遍,才淡漠地说了句“你好”,其黝黑的皮肤让我想到宋朝包拯用的那块砚。
以上对秦氏家族几个人的印象都是我凭直觉说出来,也许对,也许不对。但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处处都是他们家族的人的公司里混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这个想法马上就应验了!
当我制作完3D图像时,一抬头才发现墙脚的老式古董钟上时针和分针就快在十二点的位置重合了!午夜了!
我把文件保存好,准备起身离开,这时,秦致册突然从另一扇门走出来,笑着说:“杜小姐辛苦了,我正等着你一起下班呢,你今天有约会吗?”
他一步步走过来,我直觉地嗅到危险的气息: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想来我只有一米六八的身高,他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身高和体质上的差距。
“没……呃……有!”我紧张得有点口齿不清,暗自深吸了口气,才稍微以正常的语气说道:“没有,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约会呢,秦总监真会开玩笑,呵呵。”后面那两声干笑完全是虚情假意的,差点害我笑得脸抽筋!
“这样啊?或许我们可以到酒吧喝一杯,放松一下。”说着,秦致册的右手已搭到我的左肩上了,我下意识地抓紧提包放在胸前,有了提包的阻挡似乎觉得比较安全。
“那可不太好哦,明天还得上班呢,睡眠对女人很重要的,充足的睡眠能让皮肤得到休息,有益身心健康。我看,不如改日吧。”我沉着气与他对峙,天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下一秒,秦致册突然把手移到我的左脸上,笑着说道:“难怪杜小姐皮肤这么好,没有化妆也是弹性十足啊!”
他的爪子在我脸上游移,我内心已是一片火海,暗地里喊出他好几代祖宗的名字!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逃离危险区!
我借口把坐椅推进电脑桌下面,扭身轻捷地闪离他的魔爪,然后说道:“秦总监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哦,晚安。”说完,我抓着提包,踩着高跟鞋跑出去,右转二十米处有电梯,而且显示降到十六层了,我直奔过去狂按,回头看,秦致册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料定电梯的门不会打开或是电梯会突然出故障似的。
救命啊!我不要被非礼啊!我内心呐喊着。不知是释迦牟尼、上帝还是阿拉听到我的求救,电梯的门在“当”一声后打开了。门刚开出一条缝,我就迫不及待地挤进去。
“噢!”
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人的一声低吟,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不,也许是幽灵?
仔细听,这层楼除了秦致册的脚步声、我的呼吸和心跳声,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一向是无鬼神论者,此刻却要不停地说服自己: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但抬头看到对方那张冷酷得像撒旦的黑脸时,我不得不动摇最初的想法--也许世上真的有鬼!
这个“黑面鬼”似乎完全不受我冲撞的影响,站立稳如泰山,脸上的五官好像因长久没有变化而变得僵硬!
我惊退一步,不敢再看他,这个“黑面鬼”却突然抬起手伸向我……
此时,办公室里那个古钟“哐哐”作响,一直耐心地响了十二下。我整个心都提到嗓子口,眼睛睁得老大!
前有鬼,后有狼,天要亡我啊!
脚底像是粘了万能胶水,我半步也移动不了,“黑面鬼”的手从我身体左侧穿过,阻止电梯门关上。我扭头一看,我的脚后跟有一半踩在电梯外!
“谢……谢。”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道了谢,但下一个问题是:进电梯跟“黑面鬼”一起乘到一楼,是逃出电梯掉进“恶狼”之口呢?我举三根手指发誓:这两个选择我都不愿选!
“二哥?”后面的秦致册突然嬉笑着说道:“这么晚你还没回家啊?”
二哥?那是?我再抬头看电梯里的男子,才想起他就是今天早上见过一次面的总经理助理,不过他似乎没有助理那么黑。这时他身体向我这边倾过来,我忙侧过身让他出去,只听到他对秦致册说:“你不也工作得挺晚的嘛?”
“工作”二字他故意说重了,我想他一定对秦致册的本性了若指掌吧!也许秦致册借“工作”行“非工作”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但这个问题不是我该关注的,此刻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啊!我轻盈地溜进电梯,迅速按了关门的键和数字一的键,看着门慢慢地关上,我祈祷着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然而,就在两个门还差十公分就合上的时候,五只手指从门缝里钻进来!此情此景比任何恐怖电影都令人毛骨悚然!我甚至感到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电梯门一碰到手就自动弹回去,那只手继续向我伸过来,我一直退,一直退,退到背部贴着电梯的墙壁,那只手的主人--那个总经理助理走进来捉住我的一只手腕就把我拉出去!
黑夜里,整栋秦氏大楼都很安静,这里有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还有一个仅有缚鸡之力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好是我!
这是我第一天上班啊!为什么让我撞上这样的事?我内心向诸神求救了无数次,就是不敢看这两个男人,低头看到自己的高跟鞋,灵机一动:必要时,它们也许可以作为防身的武器。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让我的高跟鞋暂时派不上用场--
“在公司不要叫我二哥。”那个助理对秦致册严肃地说道,然后又转向我,同样冷峻地问道:“你勾引他了?”
岂有此理?居然这样诬蔑人?我如遭雷轰,他们两兄弟果然是一伙的!
“说!你有没有勾引秦致册?”他捏紧我手臂,同时直呼我直属上司的名字,后者赶紧收起刚才的嘻皮笑脸,挺直腰杆,像个立正的士兵。
“我没有!”我抬头瞪着这个智商严重缺失的男人,委屈得鼻子发酸,而他竟厚颜到毫不知耻地回瞪我,甚至嘴角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她说没有勾引你,秦致册!”助理突然换上冷酷的表情,转向秦致册质问道,“这就是你的部门经常换人的原因?”
“唉!不是,二哥……总经理,我……”秦致册羞赧得说不出话来。
我清楚地听到他称呼抓着我的男人“总经理”,难道这个男人不是今早见到的助理?抑或是他身兼两职?我疑惑地看着这个总经理,这分明是助理秦致羽那张脸啊!秦致册说的没必要见的人就是他么?
我努力回忆那个名字,他是叫……秦致……赫!没错,就是他,难道他和秦致羽是孪生兄弟?
等我回过神来看他们时,他们都盯着我看,看了几十秒之久,他们的眼神像是充满疑惑,又像是很惊讶。
气氛沉默得有点吓人,如果是白天就没什么好怕,但现在是晚上,T市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就剩我和这两个男人在这栋阴森森的大楼里,我胆小地退缩了一步,但手臂还被擒在这个总经理手中,退了等于没退,反而还引起他的注意,他回头把我拉向他,说道:“你叫了我的全名。”
我不知所云,看向秦致册,后者小心翼翼地说:“是我告诉她你的名字的。”
“问题不是这个,我是说她直呼我的全名!”
“我有吗?”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丢自己脸的事?再抬头看总经理时,他却朝我阴险地笑,接着冷冷的一句问话就从他那细长的嘴唇缝里挤出来:
“你说你没有勾引他,但你却在勾引我!”
天地良心!他扯的是什么话?我一直站在这里,每次说话不超过三个字,如果这样也能算是勾引,那他们刚刚说那么多话岂不是“严重勾引”?
此时,办公室的钟又响了一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而我竟站在这里跟这两个男人讨论一些无谓的事,浪费我宝贵的睡眠时间?
“我不屑勾引任何人!不管你是总经理也好,总经理的助理也好,我现在要回家睡觉,你们谁也别拦我!”我火大地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电梯。
“这么晚了,你认为路上有车吗?就算有,你敢坐吗?”秦致赫在后面对我喊道,一时间,他的声音在整座楼里回荡。
他说得没错,没有哪个出租车司机会那么拼命,到凌晨一点还开车载人。但若走回去,起码要走一个小时,路上是否安全还是个问题!我想说“我杜梓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这句话在黑夜里不受用。
“我送你一程吧!”秦致赫走到我旁边,后面的秦致册嚷道:“那我呢?”
“你自己有车。”秦致赫回了他一句,然后也没问我同意不同意,就跟我一起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对电梯外的人说道:“以后不许让她加班到这么晚!”
电梯门在秦致册那声有气无力的“是,总经理”之后关上了。
四面都是镜子,看哪一面都能看到秦致赫那双眼,我低下头一看,地板也是镜子,而我穿着裙子!天啊!那岂不是看得到……我不敢多想,赶紧躲到墙角,合拢脚。一抬头,连天花板也是镜子!虽然我的上衣不是低胸的,但V字领也能看到里面的风光啊!我迅速把提包放在胸前抱紧,心里骂着:这是哪个色情建筑师的杰作?
秦致赫看到我如此这般的举动,侧过脸去,好像在笑,但过了几秒钟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以后他让你加班,你都不要听他的,知道吗?”
废话!我又不是白痴!教训一次就够了。从创作部跑出来时,我就已经想好以后遇到类似的加班情况要如何应付了。
“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秦致赫突然靠过来,嘴巴几乎要贴在我耳朵上了!如此近距离说话,差点把我耳膜震破!这哪里像个总经理啊?
我抬头怒视着他,说道:“我自有分寸,不劳总经理费心。”
“好自为之!”他突然冷下脸,随即又说道,“不过这口气似乎不太像要搭便车的人该有的……”
“我一开始就没说要坐你的车。”我愤然回道,倾身向前,按了数字一,此时电梯已降到二楼了。
“车在地下层,你按一做什么?”他问道。
“当~”我模仿着电梯的声音,说道,“我到了,总经理自己小心驾驶。”别翻阴沟里去!我心里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
这些有钱人,自以有车就了不起,我偏不让他有机会炫耀,我就是走也得走回去,当作健身,总比双腿蜷在车里,日久了还坐出个孕妇的肚子来强。这也是我一直都没有买车的原因。
“回来!”秦致赫在后面喊着。
“拜拜。”我加快脚步,恨不得快点跑出他的视线。
不幸的是,高跟鞋竟在这个时候让我出糗了!只听到“嘎吱”一声,右腿就崴了一下,脚踝传来一声闷响,我甚至能感觉到骨头错位的声音,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回头看电梯那边,门已经关上。
我该庆幸没有被秦致赫看到我的洋相,还是担忧接下来怎么回家呢?
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我悲痛交加,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2】 误上贼船Ⅱ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当晚受了伤的我肯定会有什么艳遇或者有个童话中的王子出现来搭救--没有!连个“丸子”的影都没瞧见!
事实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我看到秦氏那两个男人先后从公司门口开过。秦致赫甚至特意放慢车速,眼睛似在黑暗中搜索我的影子,他一定是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才会扬起嘴角嘲笑我,最后他又加速扬长而去,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静夜里他快活的口哨声!秦致册也许以为我已经坐了他二哥的便车,所以没有注意到我就坐在公司外面的花坛边上。他也离开了。
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路灯在这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
我向来不是软弱的女人,崴了一只脚算什么?想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饿死、病死、冻死、流血而死的大有人在!我只不过是脚踝处有块小骨头稍稍移位了而已,可就是这点小问题折腾得我连走半步都痛得钻心。
“天啊!派个天使来救我吧!”我仰天长叹,拖着伤脚扶着路边的栏杆或墙壁往回家的路开始“长征”。
然而,当我累的半死时,回头看,我竟还走不到二十米!以这样的速度就算等到人类登上火星,我也未必能走到住处!
这时,身后有两个车灯照过来,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慢慢停下,里面有个女人探出窗外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看上去保养得很好,看样子只有三十来岁,脸上化了淡妆,笑起来比我妈还亲切,完全不像个出租车司机,倒像个贵妇。
但是,人不可貌相!出门在外,我已学会了处处提防着别人。而她似乎也看出我的迟疑,便笑着对我说:“不要胡思乱想,你可以记下我的车牌号码。”
我记了,而她也把我安全送到家了,中途还载我去一家她熟悉的诊所给我的脚包扎,奇怪的是诊所的医生不收我的钱,她也没接我给的车费,说是以后可能有缘再见。
真是善良的人啊!直到趴在床上,我还以为做了个美梦,我怀着感恩的心沉沉入睡……
美梦中,我睡到自然醒。
“Yes!”在床上伸了几个舒服的懒腰后,我才满意地爬起来。
可是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抬眼看墙上那个加菲猫形状的闹钟,竟然九点二十五分了!除非坐火箭,否则我绝不可能在九点半之前到达公司!第二天上班迟到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在秦氏上班虽然不用打卡,但迟到绝不是什么值得放鞭炮的事!
“喔……”我猛地跳下床,右脚刚着地就感到巨痛,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秦氏那两个男人害我到半夜才回家的,今天我迟到,他们得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话虽如此,这些毕竟只是我个人的臆想,为迟到找借口并没有什么好处,迟到二十分钟和迟到三十分钟也是有差别的!
为了缩短迟到的时间,我赶紧飞速蹦往洗手间,双手从水龙头里接水胡乱地往脸上泼,用毛巾随意地抹了一下脸,漱口的水还没吐干净就干脆吞下肚去,然后一瘸一拐地跳回房,从衣柜里抓出一件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套上,坐下来套完鞋子才猛然想起袜子还没穿……
今天不穿袜子了!艰难地做出这个决定后,我抓起提包就往外冲。在出租车上,我边催着司机边整好衣服,抓顺头发,到达秦氏广告公司时已是九点五十分了!
乘电梯到十五层的半分钟里,我不断想着各种强有力的措词为我的迟到开脱,然而当这些言辞碰到一个暴怒的男人时,每个字都会变得暗然无力--
“上班时间九点半还迟到?是不是把时间定到下午两点你才能准时?”那个男人冲我吼道,声音中气十足,震耳欲聋,震得整个办公室的墙壁和门窗都快移位了,我的心脏也似乎要被震出喉咙口了!
我强装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惧怕,但心里还是吓的直颤抖。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心血来潮就会来公司巡视的董事长秦致从了,因为他两边站着那对双胞胎,像护卫,或者说是随从。皮肤较黑的那个是秦致羽,仍是面无表情得像块砚,如果他不眨眼的话,也许会被误以为是个穿了衣服的铜像;另一个自然就是秦致赫了,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他眼里、鼻里还有唇边满是幸灾乐祸的戏谑,作为昨晚的目击者之一,他竟一点为我说情的意思都没有!
一时间,办公室门外挤了很多人,都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里看,没有谁愿意为我说句话,确切地说是没人敢站出来公然与董事长对抗。不过,这层楼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秦致竹,同是创意总监,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做一个看客,而是对我的处境漠不关心,从头到尾都是专注于电脑上的东东,就算周围发生什么血腥的事他也不会抬眼来看。
看到这一切,我不得不感慨职场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听着秦致从无休止的责骂,我委屈到了极点,也丢脸到了极点,低下头看着长裙遮住的那只伤脚,因为刚刚十万火急的跑动,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而那个让我加班到半夜的罪魁祸首--秦致册竟也闷不吭声,不过他似乎没好到哪里去,可能是因为心虚,他缩着脖子没敢说话,每听到秦致从吼出一句话,他的头就瑟缩一下,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把头缩到肩膀里去。
我想为自己辩解,但迟到已是事实,再多的借口也是无足轻重,所以我很没用地保持了沉默。
“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去工作?”董事长对门外的看客吼道,然后又指着我鼻子说:“你、跟我来!”
我们--秦致从、那对冷酷无情的双胞胎和我一起进了电梯升向顶层:四十五楼。我硬着头皮站在后面,等着新一轮的唇枪舌箭。老实说,我对这样的境遇非常不满,迟到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这样花时间对我喋喋不休的责骂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你叫什么名字?”秦致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我……杜梓萼。”
“那是你的事,我是问你名字!”
“杜梓萼。”
“你……”他恼火地转向其他两个人,秦致羽说:“杜梓萼。”
“怎么回事?肚子饿还会传染?”
“是杜梓萼没错。”秦致赫挑起一边的眉回道。
“瞎扯!”这位董事长恐怕有抓狂的趋势,
我苦闷地叹了口气,他百分之百是想错了。“木土杜,木辛梓,草头萼,是我的名字,董事长先生。”我想翻白眼,但碍于这电梯六面都是镜子,还是先忍着,回家再翻吧!
秦致从听完我的解释似乎消了点怒火,甚至从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皮眼睛里能看到一丝笑意,我瞅着他的嘴唇,祈祷他不要当着我的面爆笑出来,因为我的名字而引起的笑声一点都不能让我心情愉快。
还好,最后他假咳了一声掩饰过去。由于我的名字闹了笑话,乘电梯这一分钟里,秦致从只问了我的名字。但走出电梯没几步,他就停住脚步,扭头问我:“对于我的训话,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有!我有一千句一万句要说!我以为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说句话了,兴奋地抬起头却接触到他后面秦致赫阴冷的目光,仔细衡量:董事长在公司的时间没有总经理长,如果得罪这个恶劣的总经理,以后受虐的日子肯定更多!
于是,我懦弱地屈服了,摇头对董事长说没有。
“真没有?”秦致从似乎看出端倪,那双鹰隼般的厉眼马上瞄到我的裙角,他上前一步撩起我的长裙,包着纱布的脚踝马上露出来,没穿袜子的事实也暴露无遗!
我惊叫着退了一大步,把裙子弄顺,好遮住没穿袜子的脚。这根本不像一个董事长会做的事!他究竟是不是董事长啊!难道是我一开始就判断失误?
“这是怎么回事?”他竟面不改色地指着我的脚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你怎么可以……”我惊慌地语无伦次,指着他的手和我的裙子,一时说不清要表达的话。
“我问的是你的脚伤跟迟到是否有关系?”
有!当然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我内心一个声音呐喊着,那声音传到舌头时却变了味:“没有任何关系。
”我懦弱的回答之后,看到秦致赫得意的笑,与他旁边的秦致羽面无表情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相对于他的笑,我的心却在呜咽,我为什么要向职场的恶势力低头呢?屈服意味着以后将更加受制于人啊!
我突然想反悔,想为自己辩解,秦致从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迟到了就给我写五百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明天早上交给助理转交给我。”
“什么?五百句?这简直是罚小学生的伎俩嘛!无聊、且没有意义!”
确实如此,至今我仍不能理解小学老师罚学生抄抄写写有什么意义,一来浪费笔纸,二来浪费时间!大人们应该给小孩子更多时间玩耍才是人道!我心里为当年可怜的小学生们忿忿不平,却听到秦致从说:“那就写一千句!一千句还会无聊、没有意义吗?”“
这是变相体罚!我有权……”“拒绝”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严厉的目光杀死在空气中,我只剩下动嘴形的勇气。
“你有意见吗?”
“没有。”我咽下心中的强烈不满,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突然意识到:工作上过去有再大的成就,面对恶霸上司和同事时,没有智慧和胆量也不能算是一个成功的职场人。难道我杜梓萼的性格就是这么懦弱,注定要被欺压吗?答案是肯定的,我的智慧长在广告策划那一块,而胆量,很遗憾,一直都没有。
“赫、羽,你们先去忙吧!”秦致从对身后那对双胞胎说道,然后带我一个人到会议室。
关上门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这是困兽斗吗?我不是兽啊!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董事长啊?我再次竖起三个手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董事长!
“再给你一次机会为自己辩解。”他走到距离我一米的地方站定,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揣测着他的心思,难道他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我想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抬眼却看到偌大的一间会议室竟安装了摄像头,就在天花板四个角上!我不知道暗处是否还藏有录音设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摄像头夺去了我辩解的勇气。
秦致从看到我抬头看天花板四角,似乎意识到我有所顾忌,便说道:“我是那几个人的大哥,他们是什么品性我很了解,虽然我只是偶尔来公司,但这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了如指掌。赫冷酷,羽无情,册好色,棘阴险,竹孤傲,朋虽然无可挑剔,但偶尔的恶作剧也会让你吃不消。如果你一直处于忍让和被动的地位,你终有一天会忍受不了这个残酷环境而自动离职。”
此言甚是!!我赞成地猛点头,秦致从的突然转变让我觉得自己遇到了救世主!也许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严和公正,现在和我独处便表现出他原本和善的一面。噢!多么善良的人,多么善良的灵魂,多么善良的西装裤,多么善良的皮鞋……我把秦致从身上所有能赞美的都赞了一遍,内心感激得难以言表。
“不过,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他突然说道,“我只负责董事会的事,公司内部职员之间的问题早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了,所以你就算告诉我你有多委屈也没用。”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脸上的和蔼可亲不知何时已被隐去,换上了残酷的微笑,救世主的形像已然全无!
这时,门被敲响了,秦致赫冷漠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董事长,如果没别的事就让她下去工作吧!”
“OK!”秦致从转身去开门,对门外的人说:“放心,我对小我六岁又孩子气的女人不感兴趣。”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
杜梓萼,你要息怒啊!息怒!不感兴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可以避免“办公室恋情”“勾引上司”“狐狸精”等谣言,再者对一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男人,我也不感兴趣;但可爱的“baby face”被说成“孩子气”,恐怕连我妈听了都会翻脸!多可爱的女儿竟被一个举止怪异的男人嫌弃成这样!岂有此理!
“噗--”正待发怒,我却听到一声强有力的怪响从后面传来,紧接着裙子后面被一股气流小辐掀起,我立马感觉到空调的冷气直钻进裙里,一阵凉意从腿部漫延开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两个,肯定也知道,而且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们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不知疲惫,笑得脸上变成一朵花!
我放屁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如果脚底下有机关,我希望即刻让我掉落到地下层去--可惜,没有。在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我更觉得无地自容,脸皮烧得发烫,甚至可以在脸上炒荷包蛋了!
视线透过这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我看到外面那块“砚”也笑了!原来他也是有笑的神经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从斯里兰卡的惠达族拣来的,一生下来就不会笑,一直面无表情……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取笑的对象是我啊!我为什么傻乎乎地站在这里成为他们的笑料?再听到他们的笑声,我会抓狂的!啊--神啊!请夺走这几个流氓的笑神经吧!
笑声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我的脸和心都快皱成一团时,秦致从才转过脸来对我说道:“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记得写好,晚上下班后写完才能走。”
“啊?不是说明天交吗?”
“你想加到两千句?”秦致从威胁道。
“不想!”我想哭……
这位董事长又恢复初时的恶劣,刚刚的和颜悦色根本就是昙花一现!显然是我太天真了,被他一秒钟的假仁假义给蒙骗了!
“你还不下去做事吗?”秦致赫在门口粗声粗气地问道。
两个一米八的男人都站在那里,像两根巨型大柱子,几乎把门封死了,我再瘦二十斤也过不去!这家伙丝毫没有考虑我的处境!我怒啊!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让他们更得意。
于是我笑道:“总经理和董事长体积庞大,挡住了门,我也想下去,但是飞天和遁地这两样我都不会,怎么办呢?”
秦致赫先反应过来,对我怒目而视:“体积……庞大?”
“难道你比较喜欢‘小巧玲珑’这个词?明白!请总经理把小巧玲珑的身躯挪开,让我过去。”
这句话达到的效果是难以言喻的,秦致赫尽管怒不可遏,却只能移开两步,让我出去。
从会议室门口一直到进电梯,我再也不敢快步走路,脚踝处一直在向我传递疼痛的信息,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得很艰辛,我不时感到身后有一双利剑般的眼睛在跟随我的步伐,直到电梯的门关上,才把那两条视线截断。
逞了口舌之能,胜利的快感是不错,但我还是得写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回到创作部,没有人问我在顶层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敢问。搞平面制作那几个同事只是偷偷地看,不敢上前来打听情况,好像我得了瘟疫似的,悲哀啊!
“杜小姐,那个……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赔罪,你迟到挨骂都是我的责任。”
秦致册厚颜的邀请令我哭笑不得,拒绝邀约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他似乎没什么作用,他又不屈不挠地说道:“你一定要给我赎罪的机会啊!不然我会整夜不安的。”
“是吗?赎罪?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你帮我写?”
听到罚写的事,秦致册一下子傻了眼,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是大哥的要求,我不……不能破坏他的规矩。”
就知道好色的人都无胆,但他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到是秦致从的要求呢?我把这个疑问丢给他,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大哥以前对另一个女人做过类似的处罚,后来那个女人变成我大嫂了。但是他和大嫂的感情一向和睦,难道他对你一见钟情?”
秦致从看上我了?一时间,“商业精英看上公司下属”“有妇之夫养了情人”之类的头条新闻跃入脑门,如果我成为这种新闻的女主角,相信我妈一定会拉着我爸还有其他一切能发动的亲朋好友从S市杀过来的!呸呸呸,这种事决不能发生!
“我就知道杜小姐这么讨人喜欢,让人一见钟情也是必然的事,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舍不得把你让给大哥啊!你一定要拒绝到底啊!”
说着秦致册的毛手又爬上我的手臂,我迅速抽回手,威胁道:“如果董事长喜欢我,相信他不会乐意看到你和我这么亲近吧?董事长很凶的哦!”
说完这话,我看到秦致册的脸皮轻微抽动了几下,他把手缩回去,但似乎没有完全放弃的意思,他说道:“只要你拒绝他,我就有机会,我大哥三十一岁,而且有老婆了,跟他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我不一样,我才二十七,我们相差两岁,这是个好数字啊!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不要走错路啊!”
秦致册自以为苦口婆心的说辞,我却听得直想翻白眼,看来今天回家得腾出些时间来翻白眼了,顺便把秦致从那份也翻了。
……
下午五点半,创作部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奋斗--写一千遍那句XX话!秦致册说这是董事长看上我的征兆!呸!竟有人以这种变态的方式表达爱意?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啊!要是蜘蛛就好了,有八条腿,全派上用场,每条腿只需写一百二十五句!不,蜈蚣更好,有四十条腿,每条腿同时写,只要写二十五句就够了!
【3】 误上贼船Ⅲ
事实再次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我竟沦落到今天这地步--独自一人在这里被罚写字。
哀叹中,不知不觉我已经写了满满九张A4纸,还差一百次,太好了!
唰唰唰……二十分钟后终于大功告成!只要把这十张纸交给顶层那个助理就可以结束今天的恶梦了!
我松了口气,乘电梯直达顶楼。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可怜的胃啊,早上没吃半粒米就来上班,中午一顿饭哪里能满足我的海量呢?
“当”一声后,电梯门打开了,我拖着那只伤脚走出去,顶层还亮着灯,可见还有人在,可当我走到助理那间办公室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关着的,从百叶窗帘看进去,里面也是暗的,但外面的走道却开着灯,估计是谁忘了关灯吧。
我丧气地往电梯方向走,整个楼层静得吓人,走到天花板那盏灯的正下方时,肚子又毫不客气地响起来,那声“咕噜”仿佛在整个走道里回荡。
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肚子饿了?”
是谁?我心里犯疑,没敢回答。
据说,夜晚孤身一人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或问你问题,最好不要回答,否则会有很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不饿。”一个女人回道。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
我憋着气,不敢呼吸,这个时候肚子又不识相地发出声音。
“你饿了?”男人又问。
“是啦!人家又饿又渴,嘻嘻……”女人撒娇地笑着。
“是吗?我现在就让你吃饱!”男人才刚说完,我就听到女人的娇笑,继而是奇怪的啧啧声。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两声抗议。
这时,那对男女突然安静下来。男的说:“我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人。”
闻言,我吓得赶紧躲到拐角处,贴墙而立。
咕噜咕噜咕噜……这回,肚子连叫三声。天啊!肚子你别叫了!你想害死你的主人我啊!咕噜……肚子好像跟我过意不去似的,越是拍它越叫得厉害!
“谁?”一个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嗬!”我条件反射地举起那叠A4纸挡住头。
“杜梓萼!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终于听得清晰,是秦致赫,但是他这么晚跟一个女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做什么?我拿下纸一看,秦致赫竟光着上身,下面仍穿着西裤,此情此景,只要有思维能力的人都能马上联想到刚才那些对话的龌龊含义。我赶紧举起那叠纸,迅速摆成扇形替他上半身遮羞。
“这是什么?”他猛然捏住我的手,抽走那叠纸,皱着眉扫了一眼,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勾引董事长了?”
虽说是问句,听起来肯定的成份居多。我怒火中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诬蔑我了!虽然我对自己的外表很自信,但跟那些模特和女明星完美的身材和脸蛋相比还有一段差距,要说勾引也许还不够姿色;再说我是清白人家出身,怎能容他这样诬蔑呢?
“你什么时候怎么勾引他的?”他又问。
“我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让你写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含义吗?”
“什……什么含义?”我盯着他凶恶的眼神,想起白天秦致册跟我说过的话,难道秦致从真的对我有意思?但是,我们早上才第一次见面……
在此,我要竖起三根手指--我在秦致从面前从来没有说出或做过任何疑是勾引的言语和动作!
“你还跟我装傻?”秦致赫把纸往旁边一丢,我看着自己的心血散落一地心疼不已,紧接着脚踝处传来的痛感更令我难以承受--秦致赫双手竟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啊!你要谋杀啊?我的脚要废了!放开我!”情急之下,出于本能防卫,我一扭头狠狠咬住他的右手,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松开我。
“你这疯女人……”秦致赫不停地甩手,灯光下,我看到两圈明显的牙印在他古铜色的手背上整齐地围成一个圆,细看还能看到两个虎牙的位置渗着血。
这不能怪我,这完全是生物的自卫本能!我自我安慰着,但看到他一步步逼近,我还是忍不住心慌,如果打起来,我必定惨败无疑!
“赫,你在干嘛呢?人家等你好久了。”这时,一个女人裹着一条薄毯走出来。毯子裹得很贴身,显出她妖娆的曲线,她的五官也非常完美,也许“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这句话有点俗,但此时我真的找不到更适合的词来形容她了!
我还在为女人的外表赞叹不已,却听到秦致赫对她说:“今天你先回去。”
“啊?可是人家还没跟你那个呢?”女人竟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么露骨的对白,连作为旁听者的我都觉得脸红耳热,而她,却没有一丝羞耻感。
“滚。”
啊?滚?这声怒喝是对我说的吗?我趁那个女人还在向秦致赫撒娇,赶紧蹲下把地上的纸拣起来,准备离开。
“赫?这个女人是谁?这么晚她为什么在这里出现?”我刚要离开,那个女人却突然冲过来猛掐住我的手臂,她的长指甲几乎要陷进我的肉里了!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一说这句话,她马上松了手,妖魅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几遍,似乎敌意没减,问道:“那你找谁?”
“秦致羽,他的助理。”
“噢,就是那块木头啊?”女人一听,即刻换上笑脸,说道:“你的爱好真特别。”
“呃?爱好?”我还在疑惑她是指什么爱好,秦致赫就冲我吼道:“你真打算把这些交给他?”
“是的。”我仰头对上他愤怒的脸,他却迅速抽走我手中的纸。
一个不祥的念头突然笼罩我头顶--他要撕了它们!
我赶紧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我花了两个多小时的心血,再以标准的美国橄榄球选手抱橄榄球的顽固动作把纸张紧紧抱在怀里,蹲下去赖着不站起来。
“给我!”秦致赫俯身在我耳边嚷着,双手已伸到我腰际。
那个女人也好奇了,忙问我手中是什么东西。
“是我准备给秦致羽的情书,好心的美女,你一定要帮我阻止他撕毁我的情书啊!”我破天荒地说了谎,挪两步到墙角避难。
“胡扯!”秦致赫扑过来,女人试图拉住他,虽然她的力气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一点作用,比如说,秦致赫可能在她娇躯的碰触下会减弱战斗力--这纯属我个人的臆想。
这时,我的肚子又发出严重抗议。
“你肚子饿了?”
“跟你没关系,甭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说着,我手肘一顶,秦致赫退了一步避开我的撞击,我趁机起身往电梯方向移步,却听到那个女人尖锐的叫声,回头一看,一条薄毯应声落地,女人一丝不缕地站在那里,惊慌地用双手遮住胸部,但此举显然欲盖弥彰,那双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细手搭在她胸前反而变成整个胴体美妙的点缀。
不知秦致赫是不是被她的娇态迷惑住了,我才得以逃离了危险区;但好景不长,离电梯还有五米时,就听到他在后面喊:“站住!”
同时那个女人追着他嚷着:“赫--人家冷嘛!”
我惊慌地再次回头察看敌情,秦致赫已经甩开女人,快步向我走来。
神啊!救救可怜的受苦受难的我吧!
眼看秦致赫快步逼进,我拖着伤脚的移动速度还不及他一半,此刻,我恨不能穿墙遁地钻进电梯里!
意外地,电梯的门像是听到了神的指示突然打开了。
我怀着感恩的心情一头钻进电梯。
“噢!”一声低吟从头顶上方传来,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间回到昨夜十二点——同样一声短促的痛叫,同样的情景,电梯外那对男女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的呼吸和心跳声也能隐约听见,唯独刚刚那一声单字的痛吟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我抬头一看--嗬!秦致赫会忍术?他竟在短短几秒内遁入电梯里?我捂住嘴,连连退出电梯。
“噢!”这次是我的声音。
全身受到前后两个钢铁般的身体严重撞击的同时,我听到那个女人尖叫了一声,继而是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扭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女人已不见踪影,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张铁青的脸,像一堆风化已久的牛粪--又臭又硬!这是秦致赫的脸,那么电梯里那位肯定就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秦致羽了!
呼--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另一个世界,我松了口气,但此时的处境并不比撞鬼好到哪里去,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典型的汉堡阵势,而我就像汉堡中间的肉片--扁了,只差被挤出汁来。尤其是肩胛和肋骨又痛又麻,我连抬手揉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秦致赫突然退后一步,我顿时失去支撑,脚一软就瘫下来,像个布娃娃一样从秦致羽身前滑落,只不过我是有生命的,所以当臀部着地时痛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恶的是这对双胞胎没有一个打算扶我起来,只听到秦致赫问秦致羽:“这么晚你回公司做什么?”
“收作业。”秦致羽简短地回道,然后弯下身从我怀里收走那十张纸。
“你打算把它们交给大哥!”秦致赫气冲冲地走进电梯来,大有大打一场的气势。
你们要打架是你们的事,不要殃及到我这个无辜的可怜人啊!我心里祈祷着。
秦致羽不缓不急地说:“这是大哥交代的事。”
“你明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你难道想看着大哥大嫂因为这个女人闹翻吗?”
“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履行职务。”秦致羽面无表情地回道,完全像个会说话的机器人。
“我现在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把这些破纸撕了!”
嗬!又要撕我的心血?!我瞪大眼抬头看秦致羽,后者仍是面无表情,估计即使让他一个人关在密室里看恐怖片,他也不会有什么表情。
“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只是我二哥。”
“那我以二哥的身份命你把它们撕了!”
“大哥先交代我带给他的,等它们到了大哥手上,你随便撕。”
他们说话的时候,电梯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秦致赫骂了秦致羽一句“你肯定是疯了”便愤然走出去。
秦致羽没说什么,直接按了一号键,电梯门关上后就是诡异的安静。
我试图用手撑着地站起来,但肩膀根本使不上力,呜……不会是废了吧?他不打算扶我一把吗?我身上的伤多少跟他有关系吧?
结果是残酷的--电梯到达一楼时,他径直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天啊!我遇到冷血动物啦!他竟对浑身是伤的我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电梯门又自动关上,一直上升,我看到数字四十五的按键在闪动,是顶层的人要下来!是刚才那个女人还是秦致赫?不管是谁,找个人来救救我吧!
九十秒钟的孤独寂寞过后,从顶层进来的是秦致赫,我赶紧放下自尊向他求助。不同于秦致羽的面无表情,他回应我的是从鼻孔里呼出来的一声“哼”,脸上的表情似乎嫌恶居多。
难道他也准备把我丢在这电梯里过夜吗?怎么可以这样?
直到电梯抵达地下一层,秦致赫仍惜字如金。
“秦、致、赫--”我大声喊他的全名,却只看到他的身影渐渐隐入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最后我听到汽车发动开出去的声音,电梯门自动关上后就不动了,绝望和恐惧也同时爬上心头--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尽管镜中人是熟悉的自己,但静夜里这种情境下,总能让人轻易联想到一些灵异事件!
杜梓萼,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哪有那么多灵异事件让我碰上?
自助者天助,我决定自己站起来!
我倚着墙,用左脚一点一点地抵着地板站起来,好不容易快站稳了,又贴着镜子滑下来;第二次,又滑下来;第三次,滑下来;第四次……
无数次之后,终于站稳了,我搓搓手掌,兴奋地按下数字一,电梯升到一楼。
“当”一声后,门打开了--眼前出现一双脚,穿着米色的休闲鞋,往上是两条长满脚毛的小腿,腿部的肌肉看上去非常结实,再往上看是米白色的五分裤,然后是同一色系的T恤衫……
我心中大喜,难道是上天派白马王子前来搭救我?
抬头一看,是一张俊美的笑脸,对方笑得眼睛都咪成一条线,眼角两条鱼尾纹更增添他的魅力,白净的脸上两片性感的嘴唇向两边咧开露出一排整齐健康的白牙……
噢!我几乎醉倒在他的笑容里!
“我受到天使召唤来搭救处在困境中的人。”他说道。
“谢……谢谢你,你真是好人!”我感激地差点想扑上拥抱这帅哥再亲一下,但下一秒回过神,才认出对方是行政部那位曾经问了我三个变态问题的秦致朋,前一秒所有美好的想象全被他那几个面试题目给击退了。
他走进来欲扶我出去,双手快接触到我的手臂时却突然移到我身后去--
“哥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什么?”我问着,艰难地回转身,后面什么都没有!那他是在跟谁说话?我吗?我明明是女的,怎么能叫“哥们”呢?
“好久不见,这两天过得好吗?”他又问。
这句话比较有根据,从面试那天到现在,我和他确实有两天没见了,于是我笑着回道:“呵呵,还好,还好啦!”
结果他却转过头对我说:“不好意思,那句话不是跟你说的。”
呃?那是跟谁说的?后面没人,他能跟谁说话?
心里忐忑不安,却听到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他要让一个透明的“人”跟着我们?!
我上下左右前后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周围几面镜子里都只有我和秦致朋的影像,并没有第三个人!那么他说话的对象是……
没能多想,我眼前一片黑暗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什么时候,我渐渐醒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很暗,仔细一看,我躺在汽车的后座,窗外的路灯缓缓地向后移动。
“你说去了南极洲,那么冷的地方你也去?……对哦,你是没有知觉的……”前面的人继续说道,我努力用手撑起上身,开车的人正是秦致朋,但副驾驶座是空的!而他一直在那里对一堆空气自言自语,难道空气里真有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躺下,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们这样其实也不错,想到任何地方去都不用花钱,直接飘去就可以了。”
“对了,哥们,咱们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今晚去喝两杯怎么样?”
我偷偷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仔细听,并没有什么人回答他,却听他说:“嗯,就这么定了,一会儿送我同事回家,我们就去酒吧!”
“今晚不醉不归啊!哈哈……”
……
秦致朋继续跟他的“朋友”聊天,尽管心里有无数疑问,我一句话也不敢问出口,如果问了必然泄露我的恐惧,不能问!
于是,我一路提心吊胆到家门口。
【4】 误上贼船Ⅳ
我不知道我那晚在电梯里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不是坏事,因为第二天我醒来后,右脚竟神奇地不疼了;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秦致朋有阴阳眼--
传说有阴阳眼的人能够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东!
我又惊惧又好奇,想向他打听平时都看到些什么有趣的东东,但那天之后他请了几天假,再后来,我也忘了去问了。
第三天上班似乎一切正常,没有迟到,没有怪胎董事长,没有变态总经理,也没有那块“砚”;不过一进创作部,色狼上司就跑来找我“闲聊”。
“杜小姐,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我以为假装不知道,他就会放弃,没想到他还是继续厚颜地问道:“就是……你选择我还是董事长?”
两个都不要!你们秦氏的变态男人,我统统都不要!内心呐喊着这句话,却没敢说出口,一旦与上司闹翻,以后的日子无疑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最后还是很懦弱地说:“董事长已有家室,我不可能去破坏他人的幸福;至于秦总监你,事业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期,我不希望让感情影响了你的前程。”
神啊!杀了我吧!我杜梓萼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来?!让我饮鸩而死吧!
我还在强烈的忏悔和自责中,秦致册那只毛手又爬上我光滑的肩膀,他那迷离的眼神更令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影响不影响!杜小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秦致册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小心对上他那双色咪咪的眼,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杜小姐冷吗?是不是空调开太凉了?要是冻着你可真是我的罪过了!”说着,这位色狼上司几乎要张开双臂扑过来抱我,我赶紧溜到坐椅上,让他扑了个空。
“秦总监应该挺忙的,”我几近抽筋的脸勉强挤出笑容对他说道:“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我真想刮自己两巴掌!是他打扰我工作啊!
杜梓萼,你这胆比鼠小的女人怎么尽说反话!
“唉!你看我,一见到你就沉醉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是想通知你去参加一个公司的讨论会的。”
我心里翻了几下白眼,不得不佩服他溜须拍马的能力简直远远超过一个好色之徒应该俱备的。不过,很快地,我就发现秦氏广告公司有这方面口才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而且跟他相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是杜小姐啊!第二次见面,你又变漂亮了!”说话者是客户服务部的经理秦致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就算是隔壁家的狗阿福也能轻易听到他这样的赞美。于是我马上从赞美中清醒过来,象征性地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此时,会议室那张长方形的大桌上已经围坐了很多人,桌子中间放了个电压力锅以及一些司空见惯的配套产品,比如内胆、饭勺、量杯、电源线、说明书等,这种配置和外形,市场上各种品牌的同类产品多得吓人,优秀的广告更是不计其数,如何让产品在市场上争得一席之地,除了保证质量,还必须有一个好的宣传媒介,才能第一时间抓住消费者的眼球,所以广告的作用就无可厚非了!
“我们这个大方牌电压力锅很普通,煮饭、煲汤、炖肉、煮粥……这些自动功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它真正的特别之处在于……”秦致棘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向我,问道:“我们漂亮的创意总监杜小姐,你认为它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正盯着那个锅猛瞧,说实话,这东西既不是大品牌的产品,又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功能,就是摆一百个在卖场的货架上,我也不会多瞅一眼;除非它有其他肉眼看不出的特点!
于是我反问道:“锅的内胆从这里丢到一楼会变形或破裂吗?”
“呃?!”他有些错愕,停顿了一秒才笑着说:“这个有待考证,不过内胆确实有很好的抗震、抗摔功能,杜小姐真是聪明、好眼力啊!”
我抬眼瞟了他一眼,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时,坐在我旁边的秦致竹冷不丁地说道:“只要降低标准,任何有生命的物质都可以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我们不是常常夸家里的宠物猫宠物狗聪明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而且几乎所有的人听完他的话后都在窃笑。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他那张清瘦的脸并没有因为说话的内容而表现出喜怒的情绪。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恼,但更多的是疑问--难道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无意中得罪他了?
秦致棘当即说:“话虽如此,但是,宠物可都是很可爱的小动物!竹,你这么说是在间接赞美杜小姐可爱吗?”
经这位客户经理一说,场面似乎没那么僵,这件事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我却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这一天下午,我终于能够按时下班乘公交车回住处,却在刚走出公司时遇到了秦致竹--那个连跟他打招呼都没劲的怪男人!
本以为尽管上班时有矛盾,但毕竟同事一场,所以我想也没多想就向他打招呼:“秦致竹,你好。”
结果--
他微转过头,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我一遍,下一秒,干脆地扭头继续走他的路!那动作、那表情、那眼神简直挑衅到了极点!
杜梓萼,你肯定是疯了才想起跟这个孤傲冷漠的家伙打招呼!下次再也不许……
我心里警告着自己,却远远地看到秦致竹走向一个公交车站,那也正是我回去时等车的地方!更远处,我看到我要乘坐的公交车已向车站的方向开来,我赶紧沿着路边跑过去。
“嗨,美丽的杜小姐,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吗?”正冲刺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扭头一看,是一辆黑色奔驰,秦致棘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嘻皮笑脸地看着我。
杜梓萼,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这个男人也是秦氏的,他绝不会好心到哪里去!
“谢谢秦经理,不过我得赶着去坐公交车,再见!”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就踩着运动鞋跑了。
话说,自从第一天上班的“幸运”遭遇后,我对高跟鞋那东东就产生了严重恐惧感!从此,牛仔裤和平底鞋就是我的最佳选择。
挤上公交车后,才发现秦致竹竟也在车上!这倒是为哪般?他不是秦家的人吗?为什么他的兄弟们都开名车,他却寒酸地跑来坐公交车?难道他不是他们家亲生的,所以区别对待?或是他一直没能考到驾照?还是他对公交车情有独钟?
目光穿过中间站着的三个人,我偷偷看着他,心里冒出各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猜测,但我猜测的这个对象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孤立在沙漠里的一株仙人掌,丝毫不把周围的人看在眼里,除了--
“哪位乘客给这位老人家让个座?”售票员在前面喊,我透过人缝隐约看到有一老太太上了车,周围挤满了人,她只能卡在门口的位置,几乎没法移动半步。
周围站着的乘客没移动,坐着的年轻人也没打算站起来让座,售票员一句问话之后是尴尬的沉默,没有人想让座,也没有人愿意为老人家说话,车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一个人说话了--
“真是笑死人了!明明没瞎眼,却对老人家视而不见!明明没残废,却霸着老弱病残孕座!难道外表是男人,实际上是个变了性的怪物,并且已经怀了孕不成?”
是秦致竹的声音没错!能够把冷嘲热讽的表达得这么淋漓尽致的非他莫属!
老太太仰头傻愣傻愣地看着他,皱巴巴的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她一定是想感激秦致竹,但又不知以何种言辞来称赞他这些过分劲暴的话。
车上坐着的人一时间如坐针毡,仿佛自己坐在公交车的座椅上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有几个男人终于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从座位上蹦起来。
“唉!谢谢啊……谢谢……”老太太缓缓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其他座位却仍空着,一直到过了两站地,老太太下车后,再也没有人敢去坐。
再看看秦致竹,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不禁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
不过,很快地,我就为自己的怀疑后悔了,因为--狗狗是改不了吃米田共的!
快到达下一站的时候,司机突然急刹车,整车人都尖叫着向前倾,我也不例外,尽管双手抓紧了头顶上的扶手管,身体还是不断地向车头的方向滑,一直滑,一直滑,滑到秦致竹那边,我天真地以为他会扶我一把,结果、没有!我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硬生生地把初吻献给了公交车的扶杆。
如果事情仅仅发展成这样还不算难堪,等我终于站稳后,正想松口气时,却听到身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一个人独在异乡孤独寂寞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饥渴到对公共财物发泄情欲,实在令人费解!”
什么?孤独寂寞?饥……渴?发泄情欲?
我回头对秦致竹怒目而视,“你……”
一时间,我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你”了半天竟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最后只能拾人牙慧地回了一句“你的话才令人费解”,然后一路在乘客们的侧目和嘲笑下熬到下车。
奇怪的是,我前脚刚下车,秦致竹后脚也跟了下来。
“秦致竹,你跟着我干嘛?”我转身质问他,他却一步步前进,向我走来!
“嗬!你要干什么?”我摆出李小龙的标准架势,但身高上的劣势却让我更显得没有威慑力,秦致竹仍大步向我这边走来,我却只能尴尬地维持这个动作一步步向后跳。
他一定是妒忌我的才华,一定是妒忌我今天在会上发表了独到的见解,所以他早就恼羞成怒、蓄谋已久,一路跟着我坐公交车来到我住的地方,然后想在这里把我给XX了!
我一路退到我楼下的大门,门关着,必须输入密码才能进去,但此时此刻,我背对着密码按键,根本没法开门,而秦致竹那副一米八的“皮囊”却在逼近!
“我告……告诉你,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劝……劝你别乱来,否……否则……”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到最后我根本没胆说下去了,因为他的手掌已向我的脸伸过来了!
一个恐怖的影像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那手掌白皙,有点瘦,手指细长,实在太像了!
妈呀!难道我杜梓萼今天就要死在这“九阴白骨爪”下,变成一堆白骨吗?
我闭上眼,担心那手掌再靠近一点我会吓得屁滚尿流。
脑中不断回忆早上开会时的情景,会上,秦致竹对我的敌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先是拿我和阿猫阿狗相提并论,再是向我投来无数次冷到疑似冰川时期的眼神,我只不过发表了自己临时想到的一点创造性建议,却成为招来这次杀身之祸的导火线?
当时,那位像笑面虎一样的客户经理问我有什么点子时,我很谦虚地描述道:“我们或许可以把镜头移到明朝,朱元璋还是乞丐的时候,某一天他行乞到一家青楼时,青楼上有女子用电压力锅炖了一锅肉,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着它,个个都想着要霸占整锅美食为己有,争抢之间锅胆连带锅里的食物都被甩出窗外,锅胆呈抛物线飞了十来米远,刚好被朱元璋接住了,于是他坐收渔翁之利,吃了那锅美味,之后也顺利地当上了皇帝,而那个锅正是此时摆在我们眼前这个大方牌电压力锅!”
“你就扯吧!扯到炎黄时期,扯到原始社会,反正扯是免费的。”这是我说完后秦致竹给我的评价,当时那眼神、那语气已经相当不友善了!
而现在,我再睁开眼睛,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他的手已经伸到我头顶。
他真的要使出传说中的九阴白骨爪吗?不过他的动作好像不太正确吧?记得电视里的梅超风是五指张开伸向猎物的,秦致竹只是伸出一只食指而已。一阳指?是一阳指没错!
啊--我在心里尖叫了无数次,却听到头顶上发出“嘀嘀”声,诡异的是这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原来他是在按大门的密码,那个按键本来与我的肩膀等高,但刚才因为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吓得半蹲下来,所以密码键变到我头顶上方去了。
难道我有被害狂想症吗?为什么每次与秦氏的人“交手”时,我总以为他们要灭我呢?不!此刻的问题是--秦致竹按了密码,而且是正确的密码!他竟知道这栋住宅楼的大门密码!难道他也住在这里?开玩笑!秦氏家族的人应该住在某某郊区环境优美的别墅里,而不是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住在这种出租的房子里;虽然这种房子也不赖,但比起别墅来说就是玻璃球比珍珠了!他为什么愿意放弃别墅而住这种房子呢?
奇怪,实在奇怪!
不知不觉中,秦致竹已来到电梯前,电梯门一打开我也马上跟了进去。
这家伙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难道他真的住在这里?结果电梯升到二楼,他就无声地走了出去。
整个二楼都是房东住的地方,当初跟我签租赁合同的并不是他啊!难道他和房东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我竟忘了房东的姓啥名谁,不会是秦氏的吧?
我心里直冒冷汗,电梯升到六楼,我赶紧冲回家,翻开一个多星期前签下的合同,上面的房东签名让我感到未来一片黑暗--秦致从!
当时是一个女人给我合同的,她自称是秦致从的太太……没错,秦致从是有老婆了,那么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就是秦氏的地盘了?!
“如果那几个变态男人一不高兴,我岂不是……”我惊骇地捂住嘴,不敢再往下自言自语,随即想到有合同在手,我们签了整整一年的租赁合同,中途我没有违背合同内容的情况下,他们若撵我出去,必须赔偿我违约金,但是租房租到秦氏的地盘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放烟花庆祝的事啊!
杜梓萼啊,你这辈子肯定是踩到狗屎运了,不然怎么跟秦氏这么有“猿粪”呢?那七个男人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到秦氏上班这三天来,我已初步领教到他们的厉害了--霸道、冷酷、无情、阴险、好色、恶作剧和冷嘲热讽!
职场如战场,一女和七男,不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秦氏的男人个个都超过一米八,而我只有一米六八,现实不是童话,不会出现英俊的王子来拯救我;我也不是何仙姑,他们更不是七仙,现实不是神话,我不会法术,他们却有权、有钱,还有一堆随时叫人心惊肉跳的坏脾气!
未来在秦氏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我杜梓萼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无论如何我都要在T市的广告界占有一席之地!
【5】 1女 VS 7男Ⅰ
“听说了吗?我们公司要举行一年一度的交际舞会啦!全公司的人都会参加哦!”
到茶水间冲咖啡时,听到几个女人在闲聊,对这种八卦话题我本不感兴趣,但听到“全公司”三个字时,我不由得停下接水的动作。
“真的吗?在哪里举行?”其中一个女人兴奋地问道。
“听说是在秦氏新买的别墅,你没见过那栋别墅啊,跟你说哟,就是把它比作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一点也不过分!要是能被秦氏的哪个男人看上,那以后就可以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啦!”
我斜睨了说话的女人一眼,她几乎要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接着又听另一个女人反驳道:“鼠目寸光!参加这次舞会的还有秦氏家族商业上的朋友,说不定他们住的别墅更豪华呢!”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翻白眼,用小勺在杯里搅拌了几下准备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什么交际舞会?恐怕是花痴们的猎艳会吧!
走出茶水间,我看着杯里的咖啡,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褐色液面上突然出现秦氏那几个男人狰狞的面孔,吓得我差点直接弃杯而逃。
这时,秦致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唉!杜小姐小心!”说话的同时,他一手托住我的杯子,一手扶着我的手,说是“扶”,其实是上下左右磨蹭着,磨得我满手都起鸡皮疙瘩还不算过分,他又用酸死人的声音说道:“这杯子摔破了没关系,要是让杜小姐烫伤或割伤了手,那可要心疼死我啦!”
“秦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面无表情地举高拿杯子的手,退一步避开了他的魔爪并严重告诫自己:身边有一匹狼应该时刻保持警惕,零点一秒钟的发呆都有可能被吃豆腐!
秦致册丝毫没有因为我嫌恶的退避而收敛,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试图靠近我:“呵呵……杜小姐应该看到公告栏上关于公司周五晚上举办舞会的公告了吧?”
“没有!秦总监我要去忙了。”说完,我侧身从他旁边绕过去,此时茶水间里那些女人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们在门口说话而开始窃窃私语了。我恨不得尽快离开她们的视线,秦致册却丝毫不介意成为别人注目的对象,更过分的是,他竟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拦住我,恬不知耻地问道:“杜小姐,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啊--舞伴!”茶水间里的女人们一听到他的问话就齐声尖叫起来,形成刺耳的“合声”,秦致册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追问我同一个问题。
“秦总监,拜托你不要问了。”还让不让我在秦氏生存啊?难道他没看到我身后那几双妒忌的火眼正凶残地刺向我的背部吗?
“难道你看不上我吗?”秦致册夸张地双手按住胸膛偏左的位置,神情和动作极像传说中被爱神忽略的痴情人。
“噢!我们阿册连表情都这么醉人!”我听到身后几个女人发出无限怜悯的赞叹,不知该笑还是该吐。
“杜小姐看不上我吗?”秦致册又追问道。
“没有的事!秦总监,我要去工作了,这件事到时再说吧。”
杜梓萼,你这个软弱的笨蛋,应该坚决拒绝,不要给这个色狼上司半点希望!
心里指责着自己的鸵鸟心态,我迅速绕着秦致册身侧一百八十度转身。最后尽管逃离他的魔爪,咖啡却因为晃荡泼出了一些,来不及惋惜,我快步离开这条狭窄的通道,向左拐弯时我扭头看秦致册有没有追过来,庆幸的是他已被那群美女围在中间了。
“噢!”一声闷哼从头顶上方传来,我猛抬头看,是秦致从!震惊的同时,我感觉到杯子的重量突然减轻了很多,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于是我下意识地退几步,退进通往茶水间的通道。秦致从也跟着走进这条仅有一米宽的通道,站定在我面前。
他的下巴和脖子上多了几滴咖啡“点缀”,白衬衫上胸膛正中间的位置也多了一个不规则的褐色图形,再往下看,他的黑色西裤好像也遭到殃及,再看看我的杯子--只剩半杯了!
“啊--”
我捂住嘴,却惊觉应该捂住耳朵,因为这震耳欲聋的高分贝尖叫声不是发自我的嘴,而是身后——我转身往后看,刚刚还在上演群花簇拥绿叶的几个女人和秦致册不知什么时候已移到我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了!
秦致册慌忙从她们中间挣脱出来,昂首挺胸的立正姿势像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一个女人在他耳边不知嘀咕什么,另一个女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秦致册僵直着身体,向我这边倾倒过来。
“嗬!”我猛退一步,却看到那群女人遮着嘴惊恐地尖叫,同时,我感觉到脚底有什么东西垫着,而杯子的重量又减轻了很多。
“大……大哥?”秦致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的脚,又看看我身后的秦致从,我顺着他看的地方低头一看,我的鞋正“放”在秦致从的鞋上,再抬头看秦致从,他整个脸像刚从咖啡池里浸过似的,一看我的杯子--见底了!
秦致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沉默不语,目光却暗藏杀机,这是暴风雨来前临的平静!
果不其然,两秒钟后,一个暴怒的声音如雷贯耳--
“杜、梓、萼、你、在、搞、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后面几个女人在窃笑,她们一定听成“肚子饿”了!我怒啊!可现在不是为我的名字抱不平的时候!
“董事长,你现在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一切纯属意外!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宁愿把咖啡全部喝掉,也不希望给你的衣服着色。”我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些对白,然而秦致从似乎没有因为我的这些“肺腑之言”而感动,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突然,他伸手一捞,捏住我的脖子抓向他!
喵~~唔……我抿住嘴,生怕自己真的发出猫叫声,秦致从这动作太像抓猫了,可我不是猫啊!不对,他的脸为什么离我越来越近了?!难道真如秦致赫和秦致册所言--他真的对我有意思?
“董事长,你千万要冷静啊!你已是有妇之夫,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秦氏董事长想搞婚外情,而且看上的对象还是自己公司的女职员,那么,整个秦氏公司的名誉必将受到……”眼看着秦致从的脸靠近,鼻子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再也没有心思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了,我闭紧双眼,决定豁出去了--
“不要吻我啊!”
一声河东狮吼完毕,预期的吻没有降临,而是一声怒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呃?意思是我刚刚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那是不是say sorry就可以完事了?
这时,秦致册突然好心地为我说话了:“大……大哥,你刚才的动作看起来确实像是要吻杜小姐的样子,她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啊!而且那杯咖啡泼到你身上,主要是因为我……我想杜小姐肯定是看到英俊潇洒的我,内心小鹿乱撞,才会不小心把咖啡……”
哇--神啊!赐我一个马桶吧!我要呕吐!
我捂着嘴从董事长旁边经过,却被他拦住:“杜梓萼!你想逃避责任跑掉?”
“董事长,我突然想吐,难道你希望我吐在你身上吗?”
闻言,秦致从脸色骤变,喝道:“快去!”
“唉,杜小姐,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啊!杜小姐……”在秦致册的求救和呼唤下,我逃离了“案发现场”。
后来,我不知道秦董事长那身“染色”的衣服是给秦致册洗了,还是自己拿回家洗了,抑或是直接丢了,总之,我已安全撤退,决定不再过问了,只是咖啡没喝成,还惹了一身腥,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回到创作部,椅子还没坐热就接到一个电话--
“杜梓萼,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勾引上司的?”秦致赫在电话那头扯着嗓门飙高音,震得听筒里的小喇叭都快蹦出来了,我把话筒拿远了些,却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秦致竹正瞅着我,眼神里充满敌意。
“杜梓萼!回话!”秦致赫的吼声又窜进耳膜。
“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这种话题是不是留到下班以后再聊比较妥当?”下班后我就溜回家了,谁跟你讨论勾引的问题——我心里盘算着。
“既然知道是上班时间,你还堂而皇之地勾引上司?”
“简直就是诬蔑!”我怒了,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了。
“诬蔑?董事长的衣服被咖啡泼成那样还能一笑置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现在就给我上来跟他当面对质!”
一笑置之?秦致从刚才明明就是火山爆发的状态,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脸了?
“听到没有?现在马上!一分钟内你没有出现在我办公室里,你就死定了!”
阴谋!肯定是阴谋!我去顶层才真的死定了!
“我不去!”
“你敢!”
“现在是上班时间,请总经理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我气急败坏地放下电话,心情还未平复下来,却听到斜对面的秦致竹说:“勾引我们秦家的男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只有四哥那种好色之徒才会饥不择食。二哥堂堂一个总经理怎么可能对你这种……”他停顿了两秒,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接着说道:“街上随便一抓就是好几打的女人,二哥不会感兴趣的。”
“我……”刚说一个字就被抢白了:
“大哥已经有个完美的老婆,估计也看不上你,还是死了心吧!”
“谁爱……”刚说两个字又被抢白了:
“我们秦氏的大门可不是你能进得来的!”
“谁稀罕……”刚说三个字又被抢白了:
“行了,好心的劝告到此为止,我要去办正事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花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秦致竹说着就起身走出去。
从头到尾我甚至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真是欺人太甚了!我迅速起身欲反驳他,那家伙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出现在视线里的是秦致赫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杜梓萼!”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竖起全身汗毛,立刻跑到办公桌后面与他保持距离。
“杜梓萼!”秦致赫又重复我的名字,喊得我心里发毛,难道叫我的名字很好玩吗?岂有此理!杜梓萼,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笑,要自然地微笑,我暗自告诉自己,然后扯起嘴角对他说:“总经理亲自来创作部有何贵干?”
“跟我上去!”秦致赫一下子跳到我面前,还好我穿的是运动鞋,所以能够敏捷地跳到另一个位置,躲过他伸过来的爪子,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地问道:“请问总经理有什么事?”
“少跟我装傻!说、你是怎么勾引董事长的!”
又提“勾引”?这明摆着是来找碴的!我强咽下怒气,强颜欢笑说道:“总经理太幽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正事,我要忙我的事了。”
“少来这套!秦氏广告公司不需要整天只会勾引上司的女人,如果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开除你!”
正当我跟秦致赫大眼瞪小眼时,客户经理走进来问道:“总经理打算开除谁呢?”
看到秦致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是来帮忙的,我还是自救吧!问题是怎么自救?这个怪胎总经理无故冤枉我也就算了,还以“开除”强迫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二哥……”秦致册这时也从外面回来,还没到门口就急着喊秦致赫,但一接触到后者严厉的目光,他马上就蔫了,毕恭毕敬地问道:“总经理找杜小姐什么事?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就行了嘛。”
“秦致册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这个女人因为勾引上司已经被我开除了!明天让秦致朋重新招一个男的!”
“什么?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开除我?”我再也没法强装镇定了,冲到秦致赫面前要跟他理论,秦致册却拉住我,然后嘻皮笑脸地对秦致赫说:“总经理,杜小姐并没有勾引上司,我可以作证!如果因为她的外表太吸引人而说她勾引人,那就太冤枉啦!二哥……呵呵,总经理,杜小姐虽然上班的时间不长,但是可以看出她工作上真的很认真,她是很用心地在为秦氏的发展壮大而努力的。”
“我看……是很用心地勾引你吧?”秦致赫看了我的直属上司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我,我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他。
“说到勾引,杜小姐怎么从来没向我抛过一次媚眼呢?”站在一旁的秦致棘突然又开口了,我以为他是要帮我,但我错了!他是秦家的人,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也不可能帮我说话,只会火上浇油!他又说道:“难道杜小姐喜欢地位比较高、权力比较大又老是板着一张黑脸的……”
“唉!老五,你别瞎说!”秦致册朝那位“笑面虎经理”摆摆手,后者又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四哥,这不,你看杜小姐撅着嘴的模样好像只有在二哥……咳,我们总经理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撅嘴?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撅起来了,我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习惯性的动作,在家人面前我也常这样……”
话没说完,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在我面前这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家人”两个字,同时六只眼睛的目光都投射到我脸上,我看到那位客户经理笑得很奸诈,秦致册惊诧地摘下无框眼镜,而那位无理取闹的总经理则神情复杂地瞪着我。
“呵呵……从第一天上班起,秦氏广告公司就像我的家一样,所以在这个家里我经常会有一些习惯性的表情和动作,可见大家相处和睦,就像一家人一样,呵呵……家人,家人……”我强拉着嘴角,笑得很艰辛。
“你勾引上司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没有一个人的脾气会好到被泼了一身咖啡还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究竟对董事长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竟不追究你犯的错?”
“我没对董事长……”我着急地看向秦致册,后者忙挡在我和秦致赫中间,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杜小姐只是说了句想吐,就跑开了。”
“想吐?”
“想吐!”
客户经理和总经理同时叫起来,前者玩味地看着我,后者脸上有莫明的愤怒,我马上明白他们脑子里的想法,这时秦致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火上加油的话:“她是想吐没错,怎么啦?”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反应的?”秦致赫推开色狼上司直视我。
“就今天早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来,杜小姐进秦氏之前就认识董事长了哦。”秦致棘在一旁胡乱下结论,笑得很阴险。
“杜小姐?你真的跟我大哥……”秦致册震惊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再次摘下眼镜。
“你这女人,我要杀了你!”秦致赫终于暴露出残暴的本质,冲我扑过来,我迅速闪到电脑后面,但他伸手就抓住我的衣襟往上提,情况危急,我来不及解释直接给他手背赏了两排牙齿印,秦致赫痛叫着缩回手,我才得以逃脱到门口。
整个危险的过程,那位客户经理一直笑着看戏,我的直属上司也不敢插手帮忙,世态炎凉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给我站住!”一眨眼功夫,秦致赫又蹦到面前。
“你这脑子充水的蠢驴,不许过来!”我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竟连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都没有!”
“少废话!董事长的孩子都满月了,你休想横刀夺爱,我们秦家不欢迎你这种放纵的女人!”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我恼羞成怒,再也不顾什么总经理还是董事长,我抓住秦致赫的领带,但是由于身高上的差距,我只能踮起脚与他对视,我怒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稀罕进你们秦家?”
“难道你还想继续当董事长外面的情人?休想!”
“闭嘴!”我用力扯紧他的领带,“越扯越离谱!我什么时候跟董事长发生什么关系?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你凭什么这样毁谤我的名声?”
“可你吐了!”
“我没真吐,只是想吐!”
“臭女人,还敢狡辩!怀孕的女人就是想吐却吐不出来!你究竟跟董事长多久了?”
我要疯!真是越描越黑了!更可恶的是,作为当时的当事人之一的秦致册竟在这时问我:“你真的想吐吐不出来?”
此时,门外的走道上已站了很多人,没有人敢上前来当和事老,他们肯定都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似乎每个人都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怀孕了,而且腹中的小生命是已婚的董事长的!再这样耗下去,T市的精神病院一定会多一个女病人!我决定说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为自己澄清:
“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来那个?我昨天才来那个,难道我还能同时怀孕不成?”我用力甩下秦致赫的领带,以表达内心的异常不满。
围观的人闻言又开始议论纷纷,隐隐听到一些人赞成我的说法,情势似乎有好转,但被我抓着领带的秦致赫却一脸疑惑地问我:“来哪个?”
“就是那个啊!”
“说清楚,究竟是哪个?”
“你……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你说的是真话?”秦致赫退开一步,红着脸盯着我腰下的部位。
“你看什么?不许看!”我迅速甩开他的领带,侧过身,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你没事干嘛想吐?”秦致赫稍微降低音量。
“秦总监说我是因为看到英俊潇洒的他才一时失神把咖啡泼到董事长身上,这样的对白,正常人听了都想吐,不是吗?”
秦致赫转向他那位温文尔雅的四弟,问道:“是这样的吗?”
秦致册羞赧地回道:“呵呵呵……我只是开玩笑,玩笑话不能当真,呵呵……没想到杜小姐开不得玩笑。”
秦致赫冲他吼道:“那你刚才瞎凑什么热闹?”
“呵呵呵……我和阿棘有问题要探讨一下。”秦致册拉着客户经理溜进办公室里,丢下我一个人。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人问道:“什么热闹被我错过了吗?”
是秦致竹,他从人群里钻出来,调侃道:“总经理的领带好像带歪了。”
“别管闲事,统统给我回去工作!”秦致赫气急败坏地瞪了我一眼便赶着那群围观者离开了。
“慢着!总经理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之后就想一走了之吗?”我突然想到刚才被羞辱的情景,便快步追上去拦住秦致赫,后者竟理直气壮地对我吹胡子瞪眼睛道:“是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再者,董事长衣服上的咖啡污渍没跟你计较你就该回家烧香拜佛了,还敢放肆?快回去工作,否则扣你工资!”
什么?这算什么总经理?我火冒三丈,却只能看着秦致赫堂而皇之地走进电梯,接着是在秦致竹肆无忌惮的狂笑中迷失自我……
【6】 1女 VS 7男Ⅱ
话说周一那次“咖啡事件”后,秦致赫极度羞赧地离开创作部后,再也没有来我们这层楼找我的麻烦了,董事长也好几天没有“微服私访”;小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好色的秦致册时不时会把自己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和手背上,除了傲慢的秦致竹偶尔投来复杂的目光,除了下班时遇到的客户经理朝我不怀好意地笑,除了同事门谈论即将举行的舞会时会提到我和秦氏家族的纠葛……总之,大事没有,小事偶发,和平的一周总算过去了。
站在公交车上,想着自己策划的精彩方案,想着即将到来的愉快周末,整个身心都飘飘然了。
这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白痴。”
我转头一看,是秦致竹!这一车人都是一张张善良无害的面孔,没有一个会这么坏心眼来破坏我的好心情,除了他,但此时的秦致竹看上去很安静,自顾自地听着不知哪颗星球的音乐,好像整辆公交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我甚至怀疑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字是不是遥远的宇宙传来的。
不管了,我决定继续欣赏窗外的美景。夏日的凉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十分惬意,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扬起嘴角。
“白痴。”
又是同一个声音,这次没错,准是秦致竹那个煞风景的家伙!
“你说什么?”我扭头皱眉质问他。
“我说,有人笑得像白痴。”秦致竹毫不避讳地回答,之后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表情。
“你说谁呢?”我踮起脚尖与他对视。
“谁应说谁。”
“你……凭什么这样污辱人?我怎么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可是宇宙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女!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多少男人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没人说你眼睛长到下巴上,笑得很白痴是事实,不必狡辩。”
“秦致竹先生,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你要这样诋毁我、针对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你真想知道原因?”
“当然!没有人喜欢无缘无故遭人冷言冷语地讽刺!”
“是吗?那我就告诉你,过来听清楚了……”秦致竹无比认真地向我招了招手,等我好奇地把耳朵凑近时,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我、高、兴。”
岂有此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息怒,息怒!如果现在表现出生气的样子,那就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我深吸了口气准备好好反击时,车已经到站了,我瞪着秦致竹的背影看他下了车离开了视线范围,才稍微平复心中的愤怒。
也好,眼不见为净!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由慢而快地向后移动,我才惊觉错过刚才那一站了!
“司机停车啊!我坐过站了!”
“不好意思啊,姑娘,要到下一站才能停,中途停车可是违反交通规则啊!”
……
经过十来分钟的短途“散步”,我终于走到住的那片小区,虽然在路上吃了不少灰尘,但总算到家了,我忍不住对着大门叹息:“生活真不容易唉!”
没想到我还没开始按密码,门就向两侧拉开了--
“阿册~~等等人家嘛!”一个卷发女人在里面粗声喊着,接着整个身体扑了出来,而此时站在门口正中间的我对这种突发状况一时不知所措,两条腿像硬化的石膏定在原地。我,忘了躲避。
眼看着那张唇比血红、口比碗大的嘴向我贴过来,我鼻子一酸,眼泪从泪腺直逼眼眶。
天意弄人啊--
上次在公交车上,我把初吻给了扶手杆,至今还没有完全从那场尴尬的恶梦中挣脱出来,没想到今时今日,我杜梓萼二十五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守身如玉,第一次跟人类接吻的对象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身形彪悍的女人!她脸上涂的粉底没有两毫米厚也有一毫米厚,像一层凝固的奶酪;张着的大口露出一排黄牙,像是经常抽烟的结果;还有那对浓密的假睫毛,足有两厘米长,眼睛一眨就像两把扇子在扇动……此人惊心动魄的五官看得我心都寒到冰点了……
快逃啊!快逃!
内心一个声音强烈地呐喊着,然而我动不了,此刻,自称“天不怕的不怕”的我不得不认同某科学家的研究结果:当生物遇到的恐怖因素远远超过神经所能承受的能力时,并不像旁观者认为的那样能够本能地避开,即使意识仍然清醒,肢体却不听使唤。
神经系统正常情况下是这样运作的:信息由感受器接收,通过传入神经元传递到中枢神经,再通过传出神经元传递到效应器,从而付诸行动;但是,当我看到那张惊怖的脸孔时,几乎全身肌肉僵硬,有部分肌肉在颤抖,想必是效应器出了问题!
神啊!把我搬离这个位置吧!哪怕是半米也能拯救我的第二个吻啊!
短短两秒钟的时间,我想到了人生的种种阴暗遭遇,此前尽管遭到一些“咸猪手”非礼,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即将失去宝贵的第一次与人类的吻!然而,那对“小扇子”扇动着粉底的味道靠过来,从我的左脸轻轻滑过,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体在我面前直挺挺地扑倒到地上,“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到地面震荡了一下;同一时间,前一秒还抓着我往旁边拉的手松开了。
“你那么期待接吻吗?你是接吻狂吗?”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身体仍僵直得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那个粗犷的女人在我面前挣扎着嗷嗷大叫。
这个奇怪的女人穿着小号的贴身吊带衫和超短裙,以至于把衣服撑得严重变形,线缝开裂得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白净的肌肤;高跟鞋也小得过分,脚后跟突出鞋面足有两厘米多,更夸张的是那十个粗大的脚趾头上还涂了血红色的指甲油!整体看来,女人粗壮的程度超出了一个正常女性可能达到的极限,她的脖子和腰都比一般的女人粗,手臂和大腿的肌肉成块成块的,很是结实,小腿上的毛很多很长……
“看够了没有?”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把我拉了一下,我才稍微恢复正常,一看竟是那块“砚”,他板着脸,像黑暗中的死神阴森森地瞪着我,薄薄的两片唇再次发出冷冷地声音:“我们秦氏的男人不是你想亲就亲,想看就看的!”
“她是女人啊!”我指着地上的女人反驳道。
这时,那女人两手撑着水泥地面敏捷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一看竟跟秦致羽差不多高,而且看上去完全不像扑倒在地上摔伤了的样子,她晃悠着手中跟她身形很不协调的精致小提包,尖声说道:“人家今天是女人啊!”
呃?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
我盯着那女人,她大大咧咧地跨一大步到我面前,同时她胸前那两团巨大的东西也用力地抖了几下。
“人家今天要跟杜小姐一起,谁也别拦我。”女人亲昵地抱住我的手臂,我低头一看——差距啊,她的手臂一个相当我两个粗!手臂上的毛比我的眉毛还浓!
“啊!”我急促地甩开他,差一点,他那张“奶酪脸”就要贴到我脸上了!
秦致册这时才从门内现身,一走出来就拉住我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美丽善良的杜小姐,你总算来了,我快被老七折腾惨了!”
“老七?”我顺着他的目光转向那个怪异的女人,脑中迅速搜索秦家老七的相关信息,没错,老七就是年纪最小的秦致朋,马上,我就得出一个结论:那个魁梧的“女人”就是秦致朋将自己的形像一毁再毁,精心打扮的结果!
哇--神啊!快赐我个马桶吧!那修长的睫毛,夸张的眼影,浓厚的粉底,一晃一晃的耳坠,血盆大口,巨大的假胸,虎背熊腰,粗壮的腿……
噢!我真的受刺激了!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后来,我被一堆人的激烈讨论吵醒了--
甲说:“我想让她穿黑色的晚礼服。”
乙说:“不行,我们杜小姐穿白色洋装好看!”
甲又说:“杜小姐是我的,不是我们的!别忘了刚刚是谁把她吓晕的!”
乙反驳:“我只是开玩笑,这不能全怪我。”
丙说:“行了行了,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
丁说:“吃了吧。”
啊!食人族的?
我大气都不敢喘,微微掀起右眼皮又马上盖回去。这短暂的睁眼瞬间,我看到近处有玻璃窗,还有长形皮椅,只是空无一人,眼皮底下有几条穿着西裤的腿,但只能看到膝盖的部位,可见是现代人,于是我想掀左眼皮再确认一下,这时丁又催促说:“快吃了,别婆婆妈妈的!”然后就有人抓住我的手臂,我忙喊:“别吃啊!”
一睁开眼睛,眼前有三张熟悉的面孔,依次是:色狼上司、人事经理、客户经理,他们一起俯身看着我,像在看史前怪兽似的。秦致朋早已脱胎换骨,穿上正式的西服,他嘴里含了块寿司又吐出来,惊讶地看着我:“有毒?”
“呃……没有没有,吃吧,你吃吧,呵呵呵……”我摆摆手,心里直冒冷汗,环顾四周,这里像是在车上,因为玻璃窗外偶尔能看到电线杆或树木。
“现在到底要去哪里?你们快做决定,呆会儿上了高速公路就不能改变主意了。”前面的人问道。我坐起身,寻声看去,那块“砚”双手握着方向盘。
我扭动了一下,想换个舒服点的坐姿,却发现臀部下面的东西似乎很有弹性,不像一般的坐椅,伸手一按竟按到一个香肠状的硬物--
“噢!”秦致朋低哑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旁边两个人同时把脸转向他,我也赶紧转头看他,他微皱着眉头,脸色暴红。
就在那一刻,我们四个人,包括秦致朋自己,同时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腹部以下的位置--那里搭放着我的左手!
“啊!”我震惊地弹了起来,踉跄几步靠在他们对面那排椅子上,寻思着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她摸了我那里……”秦致朋突然哭丧着脸指着我控诉道:“你要负责我一辈子哦!”
“我没有!我不要负责,我……”狗急跳墙就是形容我现在的处境,我想打开车门跳出去,但这扇门的结构跟平时坐的出租车和私家车好像不太一样,于是我摇下车窗,准备上演一场跳车特技。秦致朋却突然拉住我,笑得很邪恶,说道:“你跑不了啦!我可是很清纯的,这是人家第一次被异性摸,你一定要负责!”
呜……我惊恐得瞪大眼,眼泪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出来。
这时,秦致棘大笑了几声说:“老七,看你把人家弄哭了,别开玩笑啦!”
“就是!就你那德性不知跟多少女人玩过了!”秦致册赞同道,移到我旁边把这个恶作剧大王拉回去,然后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
秦致朋不满地嚷嚷道:“人家真的很纯洁的,杜小姐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瞟向我,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脑袋在我脖子上左右上下扭动了几下,我傻笑着敷衍过去。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秦致羽说:“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上高速还是去服装店。”
“当然是服装店啊!”后面几个男人同时回道。
秦致册转过脸对我说:“今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会让你成为舞会的焦点,作为你的舞伴,我将无比荣幸邀你共舞。”
舞会?我猛然想起这个被同事们讨论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话题,下班时我只顾想着双休日的计划,一时把舞会的事抛到脑后,也许我压根就没想过去参加这种舞会吧。
“现在我们是在去舞会的路上吗?”我问道。
“Bingo!”秦致棘笑着答道,“我们打算先把你包装一遍。”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
“难道你准备穿着这身牛仔裤和花衬衫站在舞池里?看来我的审美观确实很独特啊!”秦致朋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笑得我更加郁闷。
“什么审美观我不管,我没打算去舞会,你们让我在这里下车吧!”
“什么?”三个男人同时叫起来,声音之大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
“搞半天,人家不想去,四哥你怎么说她是你的舞伴啦?”秦致朋扭头问秦致册,后者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我说:“善良的杜小姐,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么?今天你要当我舞伴的啊!”
“秦总监,你肯定会错意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我当时是回你一句‘到时再说’。”
秦致册闻言,尴尬地向对座的两个人痴痴地笑,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得我心里发毛。
接下来,这三个男人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连珠炮轰--
“杜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四哥吧,他在花丛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像你这么可爱又温柔女人,实在是八辈子难遇的好运啊!”
“四哥虽然好色,但我有预感,他从此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上辈子或是上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拯救人类的大事,不然怎么会遇到你?没有你的地方不是人间,没有你的舞会不配称为舞会,没有你……”
噢!释迦牟尼……
噢!阿拉……
噢!耶稣基督……
我内心连呼三声向诸神求救,这三张嘴一开口比十个我妈还厉害,我的耳朵快受不了啦!唯今之计,只有妥协了。
“够了够了,我去还不行吗?”看着三人的笑容,我心里直骂他们卑鄙,什么时候有人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与我同仇敌忾呢?原本想在T市结识新朋友,没想到还没伸出友谊之手,几乎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了,至于原因,不难猜到,就是秦氏这个庞大的“团伙”使我成为众矢之的,孤立无援!
“到了,给你们二十分钟。”秦致羽停稳了车后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谢谢三哥。”后座的三个男人很有默契地说着,便拉着我下车。
此处已接近郊区,却有一家高档的女装店,若不是周围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商店,我几乎要以为这家服装店是他们用法术变出来的幻象。
店主客气地向我们介绍了几款不错的晚礼服,最后秦致朋选了“一小块黑布”兴奋地跑过来,说道:“就是这件了,杜小姐快穿上试试!”
“老七,你存心让人喷鼻血吗?”秦致棘一手夺过去,毫不害臊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摆弄着看。
这件晚礼服虽然布料少得可怜,但整体看上去感觉还不错,我也一眼就喜欢上它。
“OK!就这件吧!”我伸手一捞,手感柔滑细腻,还不错。
“唉!杜小姐你真要穿这件啊?”秦致册有些意外。
“没时间挑了。”我招来店员,让她给我一个隐形胸罩。
“您是34B吧?”对方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不远处的秦氏三兄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赶紧拉着店员到一边耳语,但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几个都笑得弯下腰,该死的!这种敏感的问题,他们就算听到了也该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真是太没教养了!
我赶紧穿好礼服和店员给我搭配的黑色高跟鞋,提着自己原先穿的衣服径直走出去。
我打开车门钻进去,那块“砚”好像被我这身装扮吓到了,直愣愣地盯了我五秒才假咳一声朝店里的男人喊:“赶紧买单走人!”